[穿越軍事]農夫三國 作者:蒼山虎 (連載中)

 
mk2257 2011-8-16 21:03:5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41 315384
mk2257 發表於 2011-8-17 01:14
250.太平眾

外間雖飄著大雪,屋內卻有炭火烘烤著,很是暖和。   
繼父在外事忙,母親和妻子田氏領著三名婦人在給剛出世沒多久的小生命縫製鞋襪。   
田氏初為人母,本應喜悅,然為近日郡中事,面上並無甚麼悅容,只有沉重的。   
其餘三名婦人中,兩位是繼父懶顧的姬妾。最後一位是年前平河內宗賊之亂時,謝允分到的罪民婦。   

罪民婦中,有不少家中男人已盡死於叛亂,便被分賜給有功卒兵,為奴為妾由主家隨意,這位罪民婦王氏若為奴,須得服滿二十年役才可再次得婚配,田氏有孕不能侍寢時,已讓謝允收納入室。   
“母親,今日有事需外出,飧食勿等我!”     
衝母親和妻子打過聲招呼,謝允便準備出門。縫製著孫兒的小鞋,毛氏此時臉上也同樣沒有絲毫歡容,聞言,輕嘆口氣後點點頭,算是應過。   

外間雪大,王氏急忙起身,將牆上掛著的斗笠取下,先伺候謝允戴上,又將他恭送到門口。   
剛出得門來,徹骨的寒意就讓謝允哆嗦了下。   
順順衣襟將自己裹得更緊些,謝允冒著漫天大雪,舉步出後院,行過前廳,再推開門上街去。   
雪雖大,地上並沒多少堆積下,不過很多地方都結著薄薄的冰,很有鞋,稍不留意就會跌倒,幸好他今日穿的履上已用麻繩纏過幾圈,能行得穩。   

繞過兩條街道就是疙瘩大哥府上,只是鄧季病情傳開後,前門處每日都有大群百姓圍著,或探問病情。或哀嚎哭泣,或高聲祈禱,亂糟糟的謝允嫌瘆得慌,便往專供僕役進出的後門行去。   
後門外亦有兩名黑鐵衛守著,只是都認得的。點點頭放他進去。   
偌大的鄧府中,已再無往日歡顏笑語之聲,偶爾路過的僕役俱小心翼翼,低頭急行。
主家婦人們全呆在自己屋中,兩位小郎一位小姑都不見踪跡,四處巡查的黑鐵衛亦無人私語。顯得既安靜又壓抑。   

謝允悶頭繞過後院,直行到前面病房外,見到他岳丈和左軍師賈詡圍著幾個火塘擺席,頭上撐著大傘,擺兩張案幾,就在病房外處理政事。蕩寇將軍徐晃在旁聽。   
病房門前有醜鬼典韋矗立著,只有伍姬留在屋內相伴,鄧季還在高燒中繼續昏迷。   
若有任何好消息,謝允都會得知,現在鄧季病情沒有任何好轉,他來並非為探問病情,不過是因為掛心。
每日放心不下,靜立在外陪一會罷了。   

今日是真有事,岳丈等也忙,謝允安靜陪一會,又悄悄照原路退出,往城西行去。   
再行過幾條街道,抬頭看見右側幾間寬敞的大屋,那是一所學堂,謝允今日的目的地。   
沿途已連得遇幾位熟人,都是自幼便相識的。大家目的地一樣。   
今日早課已畢,學堂內並無夫子與學童在,不過台階下雪地中盡是新才踩出的足跡,不知已有幾人到此。   
身後還有人在往這裡來,謝允皺著眉。走上幾步台階,慢慢行進去。   

學堂內已有二十餘人在,身份較高的有懶顧麾下軍侯夏侯盛、平陰縣令項文,其餘人等謝允也盡都認識,全是郡中剛成長起來的年輕人,身份高低不一,有的為郡縣文吏、鄉中游繳、屯長,有的是軍中百人將、甚長或僅為普通卒兵,亦有匠民,更還有兩個未成年的。   
這次突然的聚會發起人是鄭然,今歲剛選入郡衙做門下小吏的。   
“元讓到了!”     “見過謝軍侯!”     
鄭然性子太過陰沉,雖亦相熟得久,謝允卻不大喜歡他,又不明白對方召集自家等來的因由,掃視過幾眼,與自家打招呼的回過禮,衝鄭然問道:“鄭知應,為何發柬招我等來此?”     
知應是鄭然的字,只是時辰未到,所請人等尚不齊,他安撫道:“元讓稍安勿躁,且先就坐,過後自知!”     
屋內雖未燒有炭火,然而人多,比外間便要暖和許多,狐疑地看看人群,謝允走到夏侯盛身旁跪坐下。   
“你知今日為何事相聚?”     “如你一般毫不知情!先前我亦想問。”     
兩人算是雍丘同鄉人,夏侯盛又在懶顧麾下任職,關係自然比別人要多近幾分,謝允坐下後,便開始互信探問,旁邊人也在低語私話。   

看架勢,似乎除鄭然本人外,沒人知道這次聚會的目的,莫不成至此時,這廝還有心聚會友人?     
謝允之後又陸陸續續進來十餘個,都是同樣年輕,同樣在河南長大的,估摸是見人來齊,
發起人鄭然方才開口道:“今日我邀諸位來此,只為一事!”     最近盡焦躁得狠,謝允已按性子等得半個多時辰,見終算到正題,忙打起精神聽他往下說。   

略頓一頓,鄭然才繼續道:“今主公染重疾,生死難知,河南已有諸多不穩相,我等太平道徒卻需早為謀劃!”     
“住嘴!”     “你欲作死?”     “賊廝好大膽!”     
謝允、夏侯盛雖是黃巾流竄時擄掠相隨的,然隨之日久,亦跟著懶顧、車黍、鄧仲等信了大賢良師。
再看今日聚齊的年輕人們,除彼此熟悉外,還有一個共同之處便是都信奉著太平教。謝允妻舅田磊等便未被邀。   

只是這一小群人,也是最擁護鄧季這位疙瘩大哥的,因鄧季之病已是焦心得緊,聽鄭然如此開場白,頓都大怒,七嘴八舌出聲呵斥。   
謝允亦怒氣難遏,隨夏侯盛怒聲呵斥過鄭然後,盡面色不善,手已按在腰中劍柄上。   
群情洶洶,鄭然面色卻絲毫不變,再次道:“主公重病,河南不穩,太平道總需得有出路!”     
“你究竟欲何為?”謝允少時便是孩子王,如今在這群青少年中算是極有威望的,此時手按劍柄,緊盯著鄭然,怒聲道:
“若欲論太平道出路,足下自往三崤山中尋常老等計議便是,何需我等?”     
“常老等年歲已大,平日又不理事,尋之無益!”鄭然冷冷道:“若要計議教中前景,非你等難成事!”     
項文在旁,亦冷笑對鄭然道:“足下未免高看自家,我等何人似能從你叛者?”     
鄭然不屑以對,又隨口答他:“我雖不才,幸尚能自知,不敢叛河南,更未望一語出而得諸位聽令!”     
謝允、夏侯盛俱狐疑問道:“你究竟是何意?”     

鄭然方又回復往日陰冷模樣,正色語道:“今主公大病,諸軍卒兵、三郡官吏俱多不安,此易滋宵小輩之叛心,本地亂相已漸生!若主公終不得治,恐不久三郡為豪強所有,不復為太平道之樂土也!”     
見眾人收回怒氣,慢慢開始沉思,鄭然再道:“天下紛亂十餘年來,各地黃巾俱已漸滅, ​​觀天下間,唯有我三郡之太平道可得安、可成事!然值主公之染病,未有可繼者,亦復艱困,若不思變,大難將不遠!”     
所到這,鄭然面上露出痛楚模樣:“我本徐州民,幼時因亂隨家人入蛾賊,然四方艱難,群雄將我等自青徐攆入兗州,好不易得逃往河北,又為公孫瓚所擊,一路逃來,如同喪家犬般,惶惶不可終日,家人盡倒斃於溝壑,流浪於冀州。

沿途人肉、樹根為食,朝露、寒冰解渴,泥濘、雪地中酣睡,九死一生。幸在涉侯國投鄧公,才得保此賤軀,爭得性命在!若不欲再為喪家犬,須得守我河南,便主公身死局亦不變!”     
逢此亂世,命不由人,這些青少年誰又少受過苦楚?
被鄭然話語引動心中舊事,盡都傷感、沉默。   
良久,項文又復問:“如何保我河南局不變?”     

這般問已是認同先前之語,鄭然便道:“我本才學不足,苦思良久,方以主公所置監察之例得一策在此,故請諸位來共議:我河南軍雄政明,外敵不易侵,所慮盡在內患n不聚我等教眾之力,各查訪軍中、官衙之事,若果有賊廝輩起亂,糾合往報,防亂事起,無論主公後世如何,三郡可得稍安,如何?”     
人群中有人不滿道:“此等事自有監察處之,何需我等?”     
鄭然搖頭,道:“監察在明,賊廝輩若欲起亂,豈能不妨?或有遺漏處,不如我等暗中行事便宜!”     
不得不承認他說得有理,便有數人頷首認可,鄭然便喜道:“我等便為'太平眾',可盡邀約教眾參與,暗告留心此事,當使三郡地得安!”     

見身邊已有多人雀躍,項文、夏侯盛卻略感不安,太平道如今在鄧季麾下勢力已是最大,乃三郡之根本,
若鄭然之以得過,依此暗中串聯起來的人不知要有多少。   
謝允卻已質問出聲:“鄭知應欲挾此太平眾謀私慾乎?”     “早知你等當問此語!”鄭然不屑道:“太平眾在暗,並無魁首,是否願為諸位可自決,然若有檢舉叛亂事而邀功於上者,當除其名,號合教上下討之!便是我本人,已辭郡中吏事,改求為鄉中夫子,再不問此事也!”
mk2257 發表於 2011-8-17 01:15
251.雲歸

老虎今晚有急事情,現在才剛坐在電腦前準備碼字,這一章無論如何趕不上了,江湖救急,訂閱的同學先看看資料,今晚我連夜修改換上,明天再回看這一章,不好意思了~     

棗祗(音zhi),生卒年月不詳,東漢末年潁川陽翟人。曾任東阿令、羽林監、屯田都尉、陳留太守等職。
因他英年早逝,所以關於他的生平事蹟,史書記載有限,但他所首倡的“屯田制”,卻在中國社會的政治、經濟和軍事發展史上,佔有極其重要的地位。   
棗祗的出生時間已無法考證,對其活動最早的記錄始於漢靈帝中平年間,東漢王朝內部爆發了其歷史上最後一次外戚與宦官集團的鬥爭。
大將軍何進被宦官殺死後,他的部下又全殲了宦官集團。并州牧董卓帶西涼兵進京,廢少帝劉辯,立獻帝劉協,並自任相國,獨攬朝政。
他的做法引起了關東各地在鎮壓黃巾起義過程中發展起來的豪族地主軍事集團的極大不滿。
袁紹、袁術、曹操等關東豪強地主的代表人物,紛紛逃離京師洛陽,到各地組織力量,準備以武力與董卓相抗衡。

當時,曹操在陳留也組織了一支5000人的武裝力量,準備討伐董卓。
棗祗就是在這個時候奔到曹操麾下,與曹操“始共舉義兵,周旋征討”。
當時棗祗在社會上已經有很大名氣,在他歸附曹操後,袁紹“亦貪祗,欲得之”,並多次派人禮闢(音bi,指公卿大臣及郡守自行啟用某些人為自己的屬員)棗祗。都被他斷然拒絕。棗祗的忠誠。令曹操非常感動。因而他深得曹操的器重。   

漢獻帝初平三年(192年),曹操佔領兗州,自領兗州牧(牧為官名),任命棗祗為東阿令,鎮守東阿。棗祗在東阿期間,致力於勸課農桑,積穀屯糧。並且勤修武備,組織操練東阿軍民。
並將東阿城的城防工事加固修繕一新。到興平二年(195年),呂布、陳宮乘曹操出兵徐州之機,突然發難,襲擊兗州,各郡縣紛紛叛離。僅東阿、鄄城、範縣三城仍然忠於曹操。
呂布、陳宮佔領兗州以後,派兵猛攻東阿城,因東阿城城牆非常堅固,棗祗又率軍民頑強抵抗,因此東阿城始終都沒有被攻下。東阿成為日後曹操反攻呂布,重奪兗州的可靠後方和軍需基地。

漢獻帝建安元年(196年)。曹操迎獻帝遷都許昌,上表漢獻帝。任命棗祗為羽林監,宿衛宮中。   
棗祗的最大貢獻,在於他首倡實施的屯田制,為曹操解決了困擾已久的糧食問題。
自東漢靈帝以後,地主階級的殘酷剝削,長期不斷的豪強兼併戰爭,使廣大北方地區的農業生產遭到嚴重的破壞,農村到處都是“田無常主,民無常居”的局面。不僅廣大農民生活在飢餓之中,就連以搶劫來維持的地主武裝也搶不到糧食,只有靠河蚌和桑椹來充飢。許多軍閥,因為嚴重缺糧而在戰爭中失利。
曹操在最初幾年的征戰中,也經常因糧食接濟不上,被迫中途撤兵,放棄即將到手的軍事勝利。
棗祗在隨曹操鎮壓黃巾軍餘部時,對起義農民亦戰亦耕的兵農合一的做法發生了極大的興趣,並從中受到了啟發。

漢獻帝建安元年(196年),曹操擊敗了潁川汝南的黃巾軍,奪得了一大批耕牛、農具和勞動力。
棗祗就建議曹操利用這些農具,在許昌一帶開墾土地,實行屯田,以解決糧食問題。曹操採納了他的建議,並任命他為屯田都尉,全權負責屯田事宜。   
棗祗在許昌,首先將荒蕪的無主農田收歸國家所有,把招募到的大批流民,按軍隊的編制編成組,由國家提供土地 ​​、種子、耕牛和農具,由他們開墾耕種,獲得的收成,由國家和屯田的農民按比例分成。
屯田實施的第一年,就“得谷百萬斛”。於是曹操就下令,郡國都置田官,招募流亡百姓屯田。
後來又接受棗祗的建議,下令軍隊屯田,屯田制得到廣泛地推行。棗祗首倡屯田制的實施,使長期遭受戰爭破壞的北方農業生產,在短期內得以恢復並穩定了下來。
失去土地的農民又重新回到土地上來,許多荒蕪的農田也被開墾,政府也積存了大量的糧食。
“數年中所在積粟,倉禀皆滿”,使曹操“征伐四方,無運糧之勞”。
屯田制的實施,不僅為曹操解決了令人頭疼的軍糧問題,而且還為他爭取了大量的人口,從而加快了曹操統一北方的進程。棗祗也因此被提升為陳留太守。

但可惜的是,棗祗不久就因病去世。事隔多年,曹操對棗祗還念念不忘,追封棗祗為列侯,並讓他的兒子襲其侯位。   
由棗祗首倡實施的“屯田制”,是在東漢末年豪強地主勢力急劇膨脹的歷史條件下,封建國家同豪強地主爭奪對無地流民的控制權,限制豪強地主無限度地奪取土地而採取的一種特殊制度。
它不僅在當時起了一定的積極作用,而且為後世開創了一種大規模的寓兵於農、兵農合一的先例,為後來歷代的封建統治階級所不同程度地仿效,在中國政治、經濟、軍事發展史上,都佔有重要的地位。   
棗祗不幸早死,後來曹操懷念其功績,追贈他為郡太守,同時下令給他的兒子處中封爵,並祭祀棗祗。
曹操在《加棗祗子處中爵並祀祗令》中說,大興屯田的結果是“豐足軍用,摧滅群逆,克定天下,以隆王室”,這是棗祗的功勞,是“不朽之事”。對棗祗的功績給以充分的肯定。   
棗祗對農業生產很有研究,他深知民以食為天,主張治理地方,必須以農為本,注重農桑。
他任東阿縣令期間,正值東漢末期。由於董卓之亂和連年不斷的軍閥混戰,人民流離失所,大片肥沃的上地被廢棄荒蕪,農業生產造成嚴重破壞。
當時,不僅老百姓難以維持生活,就連各軍閥的部隊也都普遍缺乏糧晌。
袁紹的軍隊在河北靠採摘桑椹充飢;袁術的軍隊在江淮靠撈水草、摸蚌蛤維持,甚至出現了人吃人的慘景。
有的軍隊因沒有糧食而散了夥。棗祗在這種混亂異常的情況下,潛心發展農桑,使得當時的東阿,家家植桑養蠶,戶戶糧食滿倉。東阿如此富庶,惹得當時的一些軍閥垂涎三尺。
袁紹曾三番五次勸說棗祗歸附於他,並以高官厚祿相許。棗祗深知袁紹的為人,便屢次之回絕了。

公元194年,曹操失去兗州,無立足之地,因得到棗祗和東阿軍民的接濟與支持,才轉危為安。
這樣以來,棗祗深得曹操的信任和器重。棗祗在發展農桑上是當時屈指可數的人物,特別是後來在幫助曹操推行屯田制度上,更顯示出傑出的才能和超眾的卓識。懷有雄才大略的曹操,在當時軍閥混戰、逐鹿中原的年代,深知若想打敗強敵,完成統一大業,就必須做到強兵足食。   

公元196年,曹操遷都許昌後.傅著手發展生產,推行一種新生產方式“牛輸谷法”。規定官府把耕牛租給佃農使用,佃農便以租的耕牛多少 ​​,交納谷糧(或賦役)。
這在當時,雖然也是一項可行的辦法,但不能盡快收到較大的效果。東阿縣令棗祗看出了這一問題,便向曹操提出了實行屯田的建議。棗祗的屯田制方案一提出,便遭到許多人的反對,最起勁的一個要數軍祭酒候聲了。
他認為屯田制不足取,於官於民都無利。實行屯田是和朝廷唱對台戲,是異想天開。曹操在屯田問題上猶豫不決。棗祗沒有被朝中多數官僚的非議所嚇倒,到處遊說,宣傳屯田制的主張。
他不止一次地對曹操說,實行牛輸谷法是廣種薄收,漫天撒網,效果不大。若是遇到水旱之災,更是收不成東西。唯有實行屯田,集中大批人力與物力,集體耕種和收穫,當年就能得到較好的收成,能較快改變軍隊糧食不足的現狀。俗話說,精誠所至,金石為開。
曹操權其利弊,終於採納了棗祗的建議,並把棗祗由東阿縣令提拔為屯田都尉,還配備了懂作農業生產的韓浩做他的助手,具體做這項工作。為了避免臣僚再發議論,曹操下了一道命令。
令中說:“安定國家的根本大計,在於強兵足食。過去秦國的執政者由於重視了農業生產而統一了全國,漢武帝因實行了屯田政策而鞏固了西域的邊防,這是前人留下的好經驗。”同時廣泛招募流亡的農民,把一些無主的土地租給他們耕種,進行屯田。
在棗祗和韓浩的精心管理下,屯田還不到一年的時間,就收穫糧食百萬 ​​斛。
就連那些反對屯田的人,也都伸出大拇指,稱讚屯田確實好。因此,曹操下令,所屬郡縣,都要配備一些值農業生產的官員,廣泛實行屯田。   
數年以後,北方大半個中國,由原來的“白骨露於野,千里無雞鳴”、“出門無所見,白骨蔽平原”的景象,變為“倉儲積所在皆滿”,不但解決了軍糧問題,為曹操征伐四方,平定天下,打下了堅實的基礎,而且也使得大量流離失所的百姓,重返家園,安居樂業。(未完待續……)
mk2257 發表於 2011-8-17 01:16
252.虎狼

鄧季病重的消息傳開後,四方多有反應,特別是臨近的諸侯們,或有圖謀。   

郭圖、辛評皆勸袁紹遣偏師防公孫瓚與黑山,自家領大軍南下,只是上次試過後,袁紹忌河內塢堡遍地,又有精兵虎視,已不敢輕進,並未採納。   
冬季兗州瘟疫亦漸平,濮陽城內,兗州牧曹操招幕僚們議事。   
潁川之文采風流,群士已紛紛出仕諸侯,多於袁紹、曹操兩家,戲志才亡故後,荀彧先薦郭嘉與曹操為軍師,又推薦出自己的堂侄荀攸。   

荀攸幹才亦極佳,不愧荀氏之名,曹操見之大喜,任其為汝南太守。   
只是去歲大饑荒、今歲瘟疫過後,汝南現亦如陳留、潁川一般,已殘破得緊,可謂已是十室九空,曹操只令之前投奔的李通、趙儼等駐守,招攬流民屯田,待生機恢復,荀攸這位太守卻隨留在側參贊軍機。   
待得幕僚謀士到齊,荀彧先語道:“自鄧季移聖駕歸雒陽,名為奉君,實幽囚天子於宮內,朝事盡廢,此實為國賊,天亦不容,使疫病收之!賊輩非可為明公盟,敢請圖之,救漢室於水火!”     
風度翩翩的美男子郭嘉在旁皺眉,曹操已先搖頭道:“文若忠心為國事,可當吾輩之表率!然慕安雖病,河南尚有雄關精卒在,上下一心,亦不可輕之,倘若貿然毀盟,當招兵敗,壞我兗州!”     
荀彧尚不甘心,又努力勸道:“昔日董賊逞淫威,明公於關東首起舉義,便有四方諸侯響應,從者如雲。

名望盡歸明公,可見漢室方為正朔!今鄧季行不臣事,亦當複如是,為國為民,明公豈可畏難不行?”     
大義名分下曹操不好辯駁。改由郭嘉出頭道:“文若語正,然我兗州亦需觀大勢而動,非前者可比!
今關東諸侯自相攻伐不休,天子受辱久也,何人尚肯西向?”     董昭點頭附和道:“然也!此道未變而世情已變,且鄧慕安雖病。河南未亂,非我等此時可圖。”     

得董昭支持,郭嘉又道:“今明公只獨有兗州,處中原四戰之地,若不早它圖,恐終有覆巢之禍!四鄰中。
袁紹、鄧季勢大,正當與和,暫盟與之相安勿犯;劉表、張濟互為表裡,荊州水路縱橫亦難取,幸其等守家有餘,尚無外侵之舉,可置之不顧;只餘劉備。
名雖有豫徐之地,實則不過數郡,其軍又多為新卒,近才與袁術敵過,民疲兵乏,正可圖之,消我兗州之東患。

若得徐豫定,再复取袁術之地,江北得安,方可與袁紹、鄧季相持也!”     “奉孝所言實為長久之計!
”之前荀彧言語。作為侄兒的荀攸未能贊同,卻因身份不便去反駁,此時才出聲符合郭嘉。   
曹操如今處中原四戰之地,周邊鄰居中袁紹、鄧季兩家皆強,不是現在的曹操能冒犯的。
若貿然往攻,一敗就有可能失去兗州基業,倒不如先往東去取最弱小的劉備,待兗豫徐三州在手,有了戰略縱深,再圖其它。
幾人說得確實有理,只是都未將天子危難放在首位,只以兗州私利為先,荀彧獨木難支,便不再吭聲。   

見荀彧不語,程昱才道:“伐劉備自為正途,然鄧季已病重,若其終不治,河南恐將有變故,內亂起時,卻為明公之良機也,亦不可不顧!”     
鄧季今雖才有三郡之地,然而治下的人口、錢糧、精卒卻著實可觀,若能得其生死,收三郡地為己用,
比得徐州可不知要強上多少倍去。
曹操、郭嘉、荀彧、荀攸、董昭等盡同意程昱之言,不過前提是鄧季不治而身死,方可得見機行事。   

沉吟一下,郭嘉建議:“不論伐東西何者,皆需待來歲春,鄧季染傷寒,無論如何拖不過開春去!
明公或可先遣使往雒陽謁天子,以盡臣節,亦探河南之虛實。若鄧季好轉,再复結前盟;若有生變,
便當盡力往取!”     荀彧跟上,讚道:“此為上策!”     兩手準備最佳,曹操便應允,
又說: “袁本初處亦當遣使再締盟約!”     與袁紹、鄧季兩大強鄰相伴,兗州確實難過,不得不小心翼翼。   

荀攸再插上道:“若遣使往雒陽謁天子,需得盡顯誠心,否則失其意。
然我兗州初定,屯民方得稍安,錢糧尚不敷自用,如何有稅賦解往雒陽去?”     
“便有錢糧,解往雒陽亦僅肥鄧慕安,朝中何得用?”曹操絕不願做損己利人的虧本事,想想後才道:“朝廷錢糧自有河南給付,想無需我等費心。

只御駕倉促出長安、奔安邑,才為鄧季接往雒陽,料后宮、百官今皆缺綾羅錦繡,又無使女內監用,鄧慕安所屬多粗鄙輩,田豐直臣,顧不及此等事,不如挑州中少孤者獻入宮為近侍,再運綢緞給用,以二者為貢,如何?”     曹操提議之物,便是被鄧季等奪去也無關大局,又多能討天子、朝官歡心,倒是極佳的。

郭嘉、荀彧便一齊稱善。   
計議妥當,曹操便令自屯民孤兒中挑選出俊美清秀的少年男女三千人出來,雖時間上已來不及,未能將少男們閹割掉,不過想來送到雒陽後自有人會代勞,只要天子知曉這些人是兗州獻上的,知道自家有心就成。   
如今麾下多有豪族舉家相隨,兗州自也不缺華美的綢緞,挑出數車,由董昭領近千軍士,一併押運往雒陽去。   

往河南途上,曹操委任的新陳留太守張楊,亦學河內般開始建造起塢堡防兵賊禍,可惜人力大為不足,又被疫病困擾,進程極慢,大半年時間才得建好十餘個,冬季嚴寒又復停下工。
董昭領隊過時,所見幾個屯田點連塢堡的大半連基石都還沒有造,工程可謂極慢。   
原來被鄧季逼迫往汜水關以東諸縣暫居的豪族,多已遷往曹操治下,可惜他們數量本就不多,部曲又大逃亡,無濟於事。   
一路所見,盡都還不如人意。待行到汜水關下時,暫代駐守的韓齊不敢自專,急遣使往報田豐、賈詡。   

董昭一行名為往雒陽求謁見天子,真實用心卻昭昭大白,田豐、賈詡等一聽便盡知。此時鄧芝已先遣快馬回報,張機正在來的路上,鄧季病情應該能有轉機,若不放董昭進來,倒還顯得自家等心虛。   
為此,田豐令韓齊放入其等來。   
待董昭入雒陽,綢緞死物盡被運往宮內去,三千少年男女卻與董昭一起,盡數拘押於校場內,先由蕩寇軍看顧著,免得串聯,是否獻與宮中卻待以後再說。   

張機與一干荊州醫匠被鄧芝強行帶往雒陽,自然憤怒不已,不過細胳膊擰不過大腿去,人家有兵馬,他這幾個手無寸鐵的良醫絲毫反抗不得。   
萬幸《青囊經》已經到手,路途中得暇時,尚可翻看一二。
此書雖亦可稱醫術寶典,醫家萬金難求,可惜翻看過後,並無對治療眼下最要緊的傷寒之症有半點增益,張機方才知河南軍先前的話語都只是托詞。   
待到雒陽,又復知曉張氏全族已為太史慈所擄,正在後面跟來。   
為治療一人,對方強盜、詐騙行徑實在下作得緊,可惜兩手操著全族人生死,張機本又有醫德的,無論對方身份如何,總也算是病患,沒有棄之不治的道理。   

只是仔細查看過已持續高熱月餘、昏迷不醒的鄧季,張機搖頭道:“若初染疾時,經我手或可有五六分得治!今卻已拖延時久,病入臟腑,再難得生機也!”     
聽希望最大的他都這般說,在側的伍姬、典韋、田豐、賈詡、徐晃、鄧芝幾乎便要絕望。   

以《青囊經》為餌,荊州擄掠來的良醫並非只有張機一個,只是其他人合看過,亦搖頭稱不可治。   
對著滿屋子良醫,伍姬已跪地拜伏,泣求道:“諸位皆為醫者,豈可無仁心?
生死便有定數,然我家將軍命不當絕,萬望試手一二!”     
田豐亦求道:“河南百萬民,翹首望諸位施妙手解此厄!”     
若無惻隱之心,如何可稱得醫?聽他們所求,權當是死馬當作活馬醫,張機又复坐回床榻,拉鄧季手搭脈細細診過,良久方轉首道:“之前所開 ​​藥方且取來我觀!”     伍姬忙奔到藥房中取往日所用藥方來,遞給張機。   

仔細看過一遍,張機讚道:“好方!此方治傷寒卻亦為獨到,當有見地,為何人所開?”     
略怔一下,伍姬如實答道:“為李先生與我河南醫匠共議而出!”     
怕他不明白,徐晃在旁插語道:“便是華仙人高徒李當之!”     
張機點頭,華佗師徒雖然於疫科不精,然盛名下也無大差,其中還有自家可藉鑑處,輕輕擱置下手中藥方,
他下斷語道:“此亦為良方,可惜不能救鄧將軍之命!
我有一方,可導其病出,然亦止於此!其內多有虎狼藥,將軍體已極虛也,恐守不住,不待病除已先被藥死,
用與不用,且由你等自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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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3.對賭

已到如今這個地步,自然萬萬沒有不醫的道理,只是聽他說得凶險,田豐、賈詡二人亦不可便決定,
對張機道:“先生且稍等,待慕安今日醒轉後,我等問之!”     “若欲其略醒,倒不算難!
”張機對伍姬口述過幾種藥名,使她去煎藥湯來。   
待熬出藥湯,鄧季昏迷著,卻不知如何能灌下。見事急,伍姬請眾人出,自以口含藥,徐徐渡之。   

幾口湯藥灌下,又過得半個時辰,鄧季才從迷糊中稍醒過來,見田豐、賈詡、徐晃、典韋皆在身旁,
費力語道:“病房中不潔,你等為何進來?”     
田豐忙將最近太史慈之事、張機所語盡相告,鄧季又努力問:“服張先生之藥,有幾成生機?”     
田豐、賈詡哽咽不能答。    鄧季喟然長嘆:“唉,我知道了!”     
略歇一歇,開口問道:“子義何時可歸雒陽?”     田豐回答:“尚需二三日方可歸!”     
“那便待子義歸來,使我得交代幾語,再服用張先生之藥罷!”此時的鄧季身骨消瘦,嘴皮乾裂,每吐出一個字都要費老大力氣,不過他還是努力地將每一個字都說清楚:
“到時,田師與賈軍師請天子、三郡太守、諸將軍、三崤山常老、伯苗、我二兄與家眷等盡來!”     明白自家徒兒這是要先交代遺言才能服張機之虎狼藥,田豐含著淚應允,連他要請天子進府的為難事都一口應下。   

鄧季每日只得清醒一小會。伍姬都要抓緊時間餵食些米湯、肉羹。
此病中雖厭食得厲害。卻要靠這些吊命,見鄧季語畢,再無交待,田豐等便先退出去。   
病房內只剩得典韋、伍姬兩人相陪。伍姬餵食幾口後,鄧季又是一副難過模樣,典韋便思尋些話題來逗他開心。   
鄧季之怪異的名士痴,已是人人盡知,之前欲招納趙雲而不得。
典韋是近侍如何會不清楚,便與語道:“告主公得知,趙子龍已往軍中求試卒兵,卻得連過四關,果然驍勇。
待主公病癒,或便可授與百人將之職!”     “趙雲?”這絕對是個好消息,只是不知日後自己是否還能有相伴之機,鄧季咧嘴苦笑下,令道:“趙子龍肯入軍中,任百人將卻是虧待。
告知田師,可與其校尉之職。新令一校!”     “喏!”     
難得鄧季清醒過來,想在病房內多陪一會,典韋應過一聲,卻不肯就退出去尋右軍師傳話。   

看他臉上醜陋模樣,鄧季只有感到溫馨的,又輕輕笑道:“待子義到之日,張遼、趙云亦可招來!”     先前軍中只提及諸位將軍,典韋不知道鄧季為何突然讓兩位校尉也擁有這般資格,趙雲甚至連校尉都還不是。   
不過以典韋的腦子不會去多想這些,待鄧季熬不住高燒,又昏睡去後,出門將這些話語轉告給田豐、賈詡。   
於是,太史慈還未歸來,趙雲已被提拔為河南新校尉,所領卒兵為入冬後因賈詡之計,李傕、郭汜兩軍逃往三郡挑出的,如今正缺人管帶。   

三日後,宮中突然闖入大隊甲士,由偏將軍顧升領頭行入,幾名出言呵斥的衛士盡被亂刃砍殺在地。   
突又見血腥起,只不知是何變故,董承等人少,並不敢攔阻,只是緊緊跟在後面,見其等直闖入天子寢宮內去。   
帝后盡嚇得瑟瑟發抖,懶顧也不見禮,站立著便直言道:“將軍相邀,請陛下往鄧府一行!”     
見不是欲行逆事,後面緊跟著的董承心中略安,復又怒吼道:“汝等無禮!自古只聞臣子求謁見,又或帝王自臨幸寵臣之家,未聽有臣下招天子入府相見事!”     
話語才落,懶顧旁邊數名賊兵眼中目光已變得不善,方才恨恨住嘴。   

雖難知鄧季是何意,不過料其此時已病入膏肓,加害己身的可能性不大,天子得稍安,亦知大臣們盡為河南軍馬軟禁在家,憑自家並無力抗拒,便別過皇后,壯著膽行出,冷冷道:“起駕!”     
行到宮外,卻不見準備有車輿在,只平常牛車一輛,懶顧指道:“請陛下上車!”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天子此時也由得他去,乖乖上了牛車,由河南軍馬護送往鄧季府上。   

天子與懶顧是最後抵達的,此時鄧季病榻已被移往大廳內,伍窕領焦沁、唐珞、伍艾、蔡琰、鄧涉、鄧漳、鄧玭跪伺在後。    天子入內,除病榻上之鄧季外,眾人皆見禮。   
環顧一圈,天子便隨田豐、賈詡站到榻前去,左右兩位軍師對視一眼,略退後半步。   
其餘太史慈、徐晃、韓浩、田何、顧升、伍寧、周毅、張遼、趙雲在右,田疇、杜畿、楊立、鄧芝在左,無官品之鄧仲、常老等則旁聽。   

典韋獨堵在大門處,其餘黑鐵衛離得最近的也有十餘丈遠,再不許人靠近。   
張機那可使人清醒的湯藥,今日已特加重劑量提前灌下,鄧季此時雖然還很費力,腦中卻異常的清醒。   
連生死都不得知,鄧季也不會去講什麼虛禮,待見左右人齊,出聲道:“諸位皆以為今日我欲安排後事乎?”     
沒人敢插言,鄧季在病榻上自家“呵呵”一聲冷笑,語道:“非也!”     整個大廳中只有鄧季一個人的聲音在響,
雖然充滿倦意,雖然沒往日“雷公”之聲,大家卻都聽得見:“今日我請諸位來此,只為與大漢天子賭上一把!”     

眾人盡訝異,天子亦不知該笑該悲,當怒當忍,好半天,嘴裡才吐出幾個字來:“作何賭?”     
忍著高熱,鄧季笑道:“便以我之生死作賭!”     “荊州張仲景有虎狼藥或可療我傷寒,然其藥甚毒,
只得一二成生機,或未治病我便已先身死,或亦能就此得活!”     
你這般賊廝輩,只恨不能早死!天子怒問道:“生如何?死又如何?”     
對天子之怒,鄧季毫不在意:“我子尚幼,不可立為嗣,否則必生禍!餘者亦盡不可託大事,若我死,
只需朝中應允不變三郡現行之策,兩位軍師、諸將軍、三郡太守便需按我遺言,領三郡軍民還權於天子,
使漢室得我卒兵,以平天下之賊!”     
天子只覺得之家一顆心“砰砰”亂跳起來,好不易忍住顫栗,問道:“若得生,如何?”     
“若我得生,早晚便當為塗高事,尚請天子勿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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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4.服藥

大漢確實已是日薄西山,一年不如一年,四方諸侯各有野心,暗中只瞅待時機,很多人都在猜測大漢轟然崩塌的時間,但是敢這般公然宣諸於口的,面對的對象還是大漢天子,可以想像,鄧季的話語在眾人心中就如平地中驟然響起的驚雷一般。   

四方逐鹿,然而誰敢先出頭誰就得被群起而攻之,大漢四百年恩澤,也不是如此容易消散的。   
當然,這也是鄧季宣於密室的緣故,便是他不死,出此門後也是要抵死賴賬,不肯承認的。   
如此膽大包天、肆意妄為,引得眾人無數震驚和恐慌,都只因為抵不過心中最後的念頭自家快要死了!   
喝張仲景的藥已是唯一的希望,然而按其所說,也只有一二分把握能得活,不趁這時候將心中一直深藏的惡魔宣洩出來,該什麼時候才告訴田豐這般心尚念著大漢的重臣?    當然,若不幸就此死去,便一切休提。   

若可僥倖得活,這番對賭便是對田豐、賈詡、田疇、杜畿、楊立、太史慈、徐晃、張遼、趙雲等一干將來麾下最重要人物的交待,讓他們知道,自家和這大漢天子是尿不在一個壺裡去的,需得另建一個時代,才不枉自己來這世受這許多苦,有過這許多親眷,走過這一遭。   

看著自家弟子那虛弱中的頑皮模樣,田豐似乎又記得當年初見時,他問自家:“願從賊否?”     已經走到這個地步,河南各項確實與大漢格格不入。漢室或亦該亡。

自家早已是心知肚明。何苦還死抱著那份執念,難不成又要自家弟子一腳將自己踹翻綁上,再來一次?   
大漢天下如何,或便真當看天意?    賈詡卻趁人不備,偷偷地向鄧季笑了笑。   
太史慈、徐晃、韓浩三位軍權最大的,面沉如水,就如沒聽到鄧季先前所言般。   
懶顧、田麻子、周毅、伍寧四位,震驚過後。面孔上滿是興奮。   
田疇、張遼、趙雲,略有些惶恐,但都還能忍住。   

看到一個個意料不到的表情,鄧季不由咧嘴又笑,再對天子道:“足下為天子,自稱授命於天;我出自賊眾,信奉蒼天已死。漢庭是否該亡便交由天定,若天存,定厭我這般亂臣賊子,當假疫病之手除之;若天已亡。自管不得我之生死,如何?”     
便是猖獗如當年董卓。也不曾這般在聖駕前放肆過。
聽到如此大逆不道的話,少年天子已經是怒到極致,渾身抖得厲害,面上直抽搐著,厲聲吼道:“惡賊獲罪於天,必遭天譴而死!”     
鄧季“哈哈”一笑,渾不當回事:“我正等著!”     
“若我得生,亦不加害陛下,不過軍政權朝廷莫再妄想,安份居於宮中,你我可得兩便。待我滅四方諸侯,再請足下禪讓,如何?”     
說完這句,鄧季再不理怒氣沖衝的天子,轉首招陪妻妾們跪著的自家三個孩兒:“過來!”     
孩兒們俱起身行到榻前,看著眼前三張可愛的小臉,鄧季很想再最後伸手摸摸,卻怕將疫病傳給他們,只能作罷。   
三個小身影早都已牢牢記在心中的,想來死亦不會忘記,或再傳越得千百回,也不會忘。   
對他們,鄧季輕輕道:“日後各要孝順母親,彼此照顧,多聽二伯話!若有惡人與為難,便去告之太史子義、徐公明、韓元嗣三位伯伯,請他們做主。”     

鄧涉已有些長兄的風範,見父親今日有力氣說話,還道病已好許多,小大人般答道:“喜兒會孝敬阿母、照顧弟妹,父親快用藥,能早得起身!”     
最近一段時間,鄧漳每日隨母親哭泣,聲音已沙啞,此時只叫了聲:“父親!”     
兩位兄長都說過話,輪到小鄧玭,她開口道:“藥苦,能祛病!”     
“父親不懼藥苦!”鄧玭頑皮,然話說不多,鄧季明白她的意思,答道:“父親片刻後便用藥,玭兒日後要乖!”     
越如此越捨不得,然終歸死活不由己,需得看天意如何。   

再安撫一遍三個小的,鄧季才對失落萬分的伍氏、焦氏二婦道:“你等亦不必難過,喜兒、寶樹皆我孩兒,為父的豈能不憐惜?
然二子俱幼,伍焦兩族於河南並不足使人盡信服,若以他等為主,內憂外患,早晚必遭禍至!今日行此事,正為使孩兒們得活!
若我終不治,莫再教他等習學文武,隨二兄耕弄鄉中便可,當能得長大,為農夫亦不丟人。夫人與諸姬,是我負你等,待我死,
改嫁皆可隨己意。 ”     
又對唐姬、蔡姬道:“此次若不治,卻累你等又復寡居!然世道如此,勿怨我!只不知你二人肚中孩兒能否得出世、成人!”     
再對伍艾道:“累你受苦!”     
妻妾們皆泣不成聲,引得三個孩兒又開始跟著哭。   

今日已說了許多話,頭暈得厲害,但再看一眼還在憤怒中的天子,鄧季還是堅持著將最後的話語說完:
“陛下或以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然我等賊輩好不易才有今日基業,卻不信此語。
若我不治而死,三郡地亦非白送與漢室,為使我前政不息、三郡民不亡、親近子女不受害,需有此下文:三公今尚缺二,
當以田豐、賈詡二位拜受,鄧芝、田疇充任尚書台;典韋掌羽林,太史慈、徐晃、韓浩、顧升等皆為將軍掌兵,不可分任外人。

若陛下仁德,不罪及河南眾、不毀諸策,諸位勉力共輔之;若陛下失信,當廢帝位,於漢室宗親中擇賢良另立天子!”     
之前大膽的話已說過,此時便更無忌諱,這是明晃晃擺出的威脅。   
世上本難得十全十美事。到此已是鄧季為身後事做出的最大努力。將來到底如何變化。
沒人能預測得到,說完這一會,鄧季已是喘得厲害,又虛弱道:“送陛下回宮!把孩兒們帶出去,將藥端來!”     
懶顧先請天子啟行,典韋呼黑鐵衛來抱走三個孩子。   

能決定無數人命運的虎狼藥,之前便已在角落中煎熬好,待天子與孩兒們離去。
伍窕起身過去,親自倒於碗中,端來奉上。   
鄧季沒有力氣,在一干人注視下,由伍窕抱起他的頭,將湯藥傾倒進嘴裡去。   
這副藥只需要喝一次便可,專用來排毒的。
按張機所言,喝下後只要能熬過三日而不死,再慢慢溫養回來,性命就能保下。   
不過此藥性重。大病之人身子虛弱,實難熬過去。   
鄧季喝下去。似乎沒什麼特殊的感覺,只是眼皮漸沉重,又一次昏睡過去。   

一人生死決定三郡百萬餘軍民的未來,說不定還要影響這大漢天下,廳中田豐、賈詡、太史慈等人看著他再次陷入昏睡,良久不醒,
亦無一人肯暫離。   
半個多時辰後,藥效漸顯,能見鄧季額頭、手掌、脖頸上全有細密的汗水排出。   
伍窕用汗巾替他仔細擦拭,只是不需多久,又有新汗淌出,焦沁領姬妾們亦過來幫忙。   
汗巾很快就變得透濕,擰出的水漬惡臭難聞,忙再換上一條新巾。   
如此反复,一個多時辰後,鄧季再次睜開眼睛,瞳孔中卻沒有任何焦距,只是乾裂的嘴唇中擠出幾個字:“好熱!我渴!”     
確實是熱,鄧季只覺得正置身於烘爐中,每一片肌膚似乎都要被烤焦;
體內卻又麻又癢,還疼得厲害,如有千萬隻螞蟻在不停的爬咬。
比起現在這一刻的煎熬來,之前二三十天的高熱完全算不得什麼。   
伍窕伸手在他額頭上摸過,果然滾燙得更厲害,肌膚上一層又一層的汗漬滲出來,整個床榻都變得濕漉漉的。   
今日之事足讓伍窕失望、心碎、害怕、憂慮、焦躁,各種情緒五味夾雜在一起,只是此時已來不及去多想,
其它事都不能比丈夫的生死更重要,她只能含淚道:“張先生叮囑過,服藥後六個時辰內不可飲水,否則前功盡棄!將軍且忍忍!”     
鄧季其實已全無意識,聽不到她的話,嘴裡只是一遍又一遍地重複:“好熱!好渴!”     
本已虛弱無比的人,不知又從哪裡來的力量,兩隻手在床榻上劃來劃去,想要抓住點什麼的樣子,姬妾們用手握住,不多時又會被甩開去。   
似乎是呼熱呼渴全無回應,偶爾的時候,鄧季也會囈語出一兩個別人完全聽不懂的詞句,比如游戲、數據、演義、三國之類的。   
看他如此遭罪模樣,留在廳內的人們盡都難過,鄧仲、典韋等更恨不得代之而死。   
一次重病就讓這些無雙勇士、智計通天者盡束手無策,世間事原不是任何人可以完全掌握的。   
這般情況一直綿延了兩三個時辰,鄧季揮霍完他本不多的精力,才再次暈闕去。   

伍窕顫抖著手,輕輕伸到他鼻孔下,還能感覺到微弱的呼吸,已快跳出來的心才又落回腹中。   
鄧季雖又昏迷,好在散發著惡臭的大汗已出得差不多,第一次凶險算是過去。   
此時幾名照顧的婦人衣襟全被汗水打濕,床榻上已是臭不可聞,前後一共要熬過三日去才有轉機,伍窕忙讓姬妾們先去換衣,
再輪流來守候。   
看著侍者們換來新榻,田豐招呼人等外出用食畢,再回來守著。   
和天子賭鬥事,廳中人盡都封口不提,外人不會得知,然而鄧季死活只在這三日內的消息卻已被外人所知,
越來越多的百姓自發聚集往府門外,用齊聲的祈語為他們的主君、渠帥、疙瘩大哥助陣。
mk2257 發表於 2011-8-17 01:19
255.歡呼

待天子歸宮,董承、皇后、董貴人等俱要來問細由,卻叫他如何說得出口去?   
堂堂的天子、數百年的大漢,竟然在一個臨死的賊廝口中被拿出來當做賭注,這是何等的褻瀆?   
當然,不能說出口的還有心底那隱藏著的另一種情緒。   
對一心想著振興漢室的少年天子來說,今日事也是一個巨大的機遇,他那隨時發抖的身軀中,一半是憤怒,另一半是隱藏著的興奮。   

今日鄧賊畫了一個大大的餅,若他真不治而就此死去,田豐、太史慈這干人,能真依其言還軍政權與朕?   
若真能得鄧季三郡地,數万精兵,大漢數百年餘蔭在,豈無再興之機?   
自董卓起亂以來,忍辱負重這許多年,終於得見大轉機!

只是鄧賊如此令人憎恨,名聲又如此之差,朕還要藉其力才能得成事,若再將這份興奮告人,還要顏面不要?   
只是得其地、其民、其軍之後,為了權利穩固,是否還要將鄧季屍身從墳墓中挖出,戳骨揚灰以報前者之恨?
是否還要報復於他的家眷後人?    或者人死不與計較,反倒可如光武帝對鄧賊先祖鄧禹般,將其冊為中興之臣,子孫得永享盛名?   
對於美好的未來,少年天子都有些拿不准主意。   

至於被河南排擠拆散的豪族世家,已經歷過許多事的天子對他們倒與鄧季一樣,並無多少好感,不過能用則用。不能用棄之可也。   
現在要擔心的。就是田豐、賈詡、太史慈、徐晃、韓浩四人。
能否遵鄧賊之遺言,到時會不會生出其它變故來,自己能不能用得動!   
只需要擔心這些就可,難不成朕還要擔心逆天之賊死不死麼?   
如此重病,如此忤逆冒犯於天,鄧賊豈能再得活?   
若蒼天真已死呢?    呸!賊寇所語,朕豈能附之?   
這是另一半興奮之下,又隱隱藏著的一種大恐懼。死死盤踞在心中,無論如何也驅逐不開。   

今日所行,帶回的憤怒難以對人言,興奮無顏對人言,恐懼不敢對人言!   
鄧賊病入膏肓、藥石難救不假,若再得天助,其當離死不遠!   
可是,上天真的就在自家這邊麼?    或許,應該是吧?    只是,萬一就不在呢?   
身為天子。便是上天之子,受命於天無可質疑的皇帝。也突然會害怕萬一老天又突然偏心,轉眷顧於鄧賊。   

呸!呸!呸!豈能有此等事!   
只是那嬴氏,似乎也曾稱受命於天的?   
暴秦士民俱怨,獲罪於天,豈能與我大漢相比?   
若大漢未獲罪於天,這些年為何瘟疫、大旱、蝗災、地震、日食、流星就沒個停歇?   
就如心中也有個逆賊,在與天子不停地辯論,越不欲再辯,偏就要越想,越往深裡想,就越發要坐立難安。   
仰賴的蒼天似乎並不如何可靠。   
鄧賊若死,便是大漢僥倖。若不死……     

呸!家國事豈可憑僥倖?    若不欲坐以待斃,便只能奮起一搏?   
只可恨顧升賊廝將自家送歸宮內後,卒兵又復守住宮門,董承等不可使喚出去,百官亦當為軟禁家中,此時竟無人可用!   
且雒陽城盡為賊輩所盤踞,便有人可用,又能成得何事?   
堂堂天子竟然身畔無可用之人,莫不成鄧季生死之契機,便只能眼睜睜在宮中看著?   
自家終究是天子,大漢正朔!身畔無人用,尚可藉諸侯之手!   
此時亦需得忠良之臣的外力來才可得破局!   
便鄧賊身死,再得有諸侯勤王至,田豐、太史慈等內患外憂,還敢不依其遺言將軍政權盡歸還?
便得權後,朝中亦需有人能挾制河南眾,不使一家獨大。   

鄧賊若不死,更需得一諸侯行勤王事,先救朕出此火炕,再召天下群雄共討此逆,平朕心中之怒火!   
然尚有何人可招?    前次楊彪等所議的劉表不成,其人雖為宗室、黨人,膽子卻小了些,難進取,不足為用。   

其余長安以西盡是賊寇,關東二袁亦皆有異心,實與鄧賊同為一路人,更不可用。   
思去想來,前些日子才獻上數車綢緞的曹孟德便浮出水面,聽聞其尚獻有三千童男女為用,可惜盡被鄧賊所屬扣下。   
且聞曹孟德年少時,盡與黨人親善,又有杖責違禁之蹇碩叔父蹇圖事、入府刺殺張讓事,可見定秉直為公、肝膽俠義,
又急天子所急,身為大漢忠良,豈能不用之?   
更可喜的是,為押運綢緞、童男女獻貢於宮中,聽聞曹操尚有屬臣董昭領千人滯留於雒陽中,此非天假其便乎?   
迅速選定要藉外力的忠臣,剩下的問題就是如何联絡上。   
河南卒兵雖緊守宮門防備,卻也只是堵住與城內連接,並非毫無破綻。   

宮城位於雒陽城最北,與北城牆相連,本就有谷門、夏門兩道小門直通城外之北邙山,天子回舊宮後,之前一直廢棄不用的兩門已改由董承軍士看顧。   
想清楚這一切,天子立即書密詔,招來董承,令他暗遣心腹自谷門出城,繞行一圈後再歸雒陽城內,往尋董昭密告此事。   
鄧季生死只決於三日之內,卒兵們於各處城門戒備自森嚴,然而董承遣出的軍士也是有白腰牌的,記錄的又是訪友,雖被多問過幾句,卻也成功混入城內。   
董昭領著一千軍,三千童男女,被勒令只可呆在校場內,外圍有蕩寇軍駐守著,兩家雖有盟約在,非常時期卻也不許軍士出入。   

不過校場甚大,使者繞行一圈,便得見東牆甚矮,急尋空隙越牆而入,由軍士引得密見董昭,頒布天子密詔,又言鄧季數日內當死,速請曹公往雒陽來勤王。   
董昭押運貢物到雒陽後,絲毫自由也未得,不敢引田豐等憤怒,一直只能居於校場內,雖知鄧季病重,卻無法探知得更多,突然得天子密詔,又知近日為其生死大劫,自然不盡之喜。    董昭便忙往求見田豐,請辭歸。   

曹操已是河南如今在亂世中唯一能結到的盟友,其雖有殘暴之舉,卻也還有忠於漢室之名,若鄧季不治身死,真還權於天子,兗州更可成為平定天下的助力。   
反正鄧季生死三日內便有結果,曹軍便有圖舉事,再快也應變不及,此時只憂心於鄧季服藥後情況,田豐、賈詡兩位軍師便也不強留董昭,使周毅領軍護送,隨他引軍出關。   

待渡過洛水,董昭既令斥候輕騎先行,出汜水關先將天子密詔帶回給曹操,周毅也只當平常。   
董昭已去。鄧府內,服藥後鄧季反應極大,體溫初時比之前還高,後來才慢慢退熱。滿六個時辰便得飲水、進食一次,旋即又大排汗、排便液,如同用刀子刮一般清除去體內毒素,實在摧殘人。   
高熱雖解,然藥效仍在繼續攻伐殘毒,偶爾清醒時痛不欲生,多數時間處於無意識狀態,滿六個時辰還得弄醒,強迫飲水、進食,讓體內有新東西得排出。   

第二日晚的時候,鄧季已熬不住假死過去,幸得雒陽這般大動靜,李當之亦隨在側,使針灸將氣又復順回來。   
華佗眾弟子中,本以樊阿最善針灸,李當之精修《神農本草經》,最通藥理,不過就這一手“二流”的針灸術,亦讓隨觀的張機佩服不已。他全族已被強留河南,其它雖有不滿,能得隨時與李當之與一干女醫匠探討醫術,研習《青囊經》也是極好的。   
周而復始讓身體接受摧殘,苦不堪言,數十日傷害折磨下來,鄧季身體本已虛弱到極致,本實難抵此難。萬幸府門外民眾出力,獻藥者多,有一無名老人進獻多年老藥酒,張仲景嘗試過,提神補虛實在大佳,得此助力,總算是挺過來。   

三日過後,鄧季還有一條殘命,然已又昏迷不醒,身體極虛弱,需得一兩月才能將養回來。   
不過傷寒進去,虎狼藥效也過,性命已是無憂,得這結果,一直陪著受罪不已的田豐、賈詡等方得長舒口氣。   
消息傳到外間,頓引歡呼一片,堅持在府外默默相陪的人盡多,有學子歡欣而舞、而歌,有婦人喜極而泣直至暈倒者,有老人齊誦念“大賢良師護佑”語,歡騰成一片。   
亦有無數人奔走相告,沒多久,整座雒陽城都變成歡樂的海洋。   

這位不被諸侯、名士們看好,渾身缺點的鄧慕安,擁有那 ​​些人永遠也不會有的東西。   
之前聽旁人語田豐、太史慈從賊舊事時,大多時候都要一笑,看到這雒陽城之景,再想想三郡百萬餘民,張遼、趙雲兩人突然覺得,
能得從賊亦不差。   

宮城中,正忐忑不安的天子聞得整座城市發出的巨大歡呼,臉色頓時變得鐵青!    這些歡呼,總不會是為天子、為大漢而發出的。   
之前聽旁人語田豐、太史慈從賊舊事時,大多時候都要一笑,看到這雒陽城之景,再想想三郡百萬餘民,張遼、趙雲兩人突然覺得,
能得從賊亦不差。   
宮城中,正忐忑不安的天子聞得整座城市發出的巨大歡呼,臉色頓時變得鐵青!
mk2257 發表於 2011-8-17 01:20
256.曹來

再昏迷一日,鄧季得醒來,傷寒已盡去,此後就只剩是要花功夫慢慢調養。   

重新換一間乾淨的病房,待再過兩日,鄧季已明顯好轉,精神尚可,田豐、賈詡便在榻前把三郡最近的軍政大事轉告。   
因鄧季病重,往徵長安的六校尉已盡被召回屯駐弘農,有之前假天子名張發的赦免榜文,奔逃者眾,李傕、郭汜勢力又跌了大半,如今兩軍合一起也不過才萬人。   
需得盡取三輔之地,鄧慕安這司錄校尉才算實至名歸,如今傷寒病除,便又使人傳令弘農,六校尉復出征討李郭。   
趙雲所校,盡是李郭部逃來的悍卒兵痞,需要整頓上一段時間才可用,鄧季便令自虎牙、蕩寇中抽調些有功卒兵過去,做新校骨幹。   

其餘董昭奉曹操令,往雒陽押送的三千少年男女,本準備進獻入宮用,如今尚拘留在校場中,每日要耗糧養活,賈詡問及是否要將男子閹割送入宮時,鄧季冷哼道:“近兩千少年郎是人,並非畜牲,何來閹割之說?我治下絕不許行此事,且百官與宮中錢糧盡由我河南出,天子身畔少些人口,可減花銷不說,還少得是非!”     
中國漫長的歷史長河中,最慘絕人寰的兩件酷肉刑就是男子之閹割、女子之纏足,可謂毫無人性可言。   
女子纏足經歷的時間較短,真正普及開只有明清兩朝。宮刑普及不如裹足,但是相當久遠。
有證據表明,至遲在殷商時代就有了閹割男性生殖器的意識與行為。

《周禮》和《尚書》都有記載,早期的宮刑專門針對男女通奸的罪行所用,以破壞獲罪男女雙方的生殖器為目的,“女子淫,執置宮中不得出;丈夫淫,割其勢也”。初時的宮刑也要對女子的生殖器進行破壞,並非只針對男子。   
在重視香火傳承的古代。使人斷絕子嗣的宮刑可謂死刑外的重刑。春秋以後,宮刑的範圍進一步擴大,適合宮刑的罪名變得越來越廣,遠的不去說,秦始皇造阿房宮築驪山時發隱宮刑徒七十餘萬人服勞役,這裡的“隱宮”就是指宮刑,七十餘萬人中受過宮刑的人肯定不少。漢朝時。某些死刑罪甚至可以由宮刑來代受。   

隨著君主集權的發展,為后宮的穩定,也就是因為后宮佳麗太多,為不使自己帶綠帽子,宮中漸漸開始使用閹割後的男子,稱為宦官。又稱寺人、閹(奄)人、閹官、宦者、中官、內官、內臣、內侍、內監等。宦官來源不一,有自宮,因罪被宮,進貢,拐賣、挑選後被強行閹割而成等。

而將普通百姓的年幼子弟,閹割後進獻或入貢給宮廷做宦官,是中央集權社會進入繁榮時期後獲得宦官的一個重要途徑。地方官員、諸侯向天子進貢的閹宦。少者數百人,多的成千上萬,不可盡數。   
閹人多因生理殘缺而導致人格扭曲,又因為離國家政權最近,便有歷史上無數次造成危害的記錄。同時這樣的肉體閹割也給中國人帶來思想上的負面影響,或者說延伸至精神閹割,使得社會整理人性的麻木和尚武精神喪失,到明清時期 ​​特別明顯。
宮刑穩定社會穩定統治的作用要遠遠小於它所帶來的災難性後果。   

對於宮刑的長久危害,鄧季當然不會知道這麼多,只是作為一位後世穿越者,從根本上厭 ​​惡對同類如此殘忍的做法,更何況數千人的不幸只是為在他眼中已無多大用處的那少年天子而已。   
這三千少年男女中,年歲大的十五六歲,小的只有八九歲。鄧季不同意閹割,倒也不可能還回給曹操去。
只是如今三郡地之民戶數已飽和,官府已漸停新組民戶事,一時也難安置他們。
還是田豐想想後,道:“三千之數難以安置,卻又不多,莫如盡使卒兵之戶領養去?”     
賈詡道:“主公禁蠶室(注),本為仁政,然曹孟德為進獻宮內而獻之少年,男子尚有幼者在,女子卻多已及笄,若盡以領養……”     
“有理!”田豐頓悟,鄧季也明白他的意思,閉眼靠在榻上仔細想想後,開口道:“不如通告功民之家,有子成年未婚配者,三日內可往校場內擇媳!”     可與婚配的少女人數並不多,限定三日便只有雒陽功良民家有這般福利,算是因鄧季病時民眾憂心相陪的回報了。   

這事便算定下。   
再過四五日,梁縣又突有輕騎飛報:曹孟德領三萬軍馬屯駐於縣外,言欲往雒陽覲見天子,求請放行。   
兩家雖為盟,鄧季卻絕料不到曹操竟然如此膽大,如今蕩寇、虎牙俱在雒陽,尚有四偏將與趙雲之軍在,他竟敢求請深入自家腹地來?    是因自己有病來挑釁還是真只為謁見天子?    若起歹念,或許放入後便可先滅曹操?    鄧季只是需要修養,無礙議事。

招田豐、賈詡、鄧芝、韓嵩等相議時,鄧芝勸道:“今袁紹、李郭、劉表皆為將軍之敵,得兗州為盟實不易,望主公善待之!待兗州安,遣一軍防袁紹,我等方可再圖關中、西涼之地!否則徒困於三郡,難得外圖之機也!”     
鄧季自家行動尚不便,先前也不過想想而已,聽鄧芝之言,只剩點頭的份。   

韓嵩道:“曹軍來意不明,我等雖有善意,卻恐曹操包藏禍心,不可不先預防!”     
傷寒已除,三郡內軍民俱得穩,曹操為何選擇此時來,鄧季也摸不到頭腦,便問:“以兩位軍師之見,曹軍為何而來?”     
“當為天子而來!”賈詡瞇眼答道:“如今之勢,我等不欲與兗州為敵,曹孟德亦不敢輕與河南起釁!
若我為其謀主,此時當使人結好於袁紹、河南,全力先圖徐、豫,穩固基業,再論及其它,否則皆為不智!
唯有迎天子可得大義,逢戰可得削敵助己之功,又聞我等與天子不睦,自以為得機!曹軍此來,便多為宮中天子!”     
北有袁紹虎視,南有劉表、張濟為敵,兗州之地不是如今鄧季可站穩的,取之亦無用,徒損兵將而已。

田豐亦道:“袁本初之勢雖大,卻已漸失士望,天下英才盡欲歸曹。曹軍暫可得盟,終卻將為我等大敵!
若再得奉天子行事,大義所歸,數年間將益發難治,今不如拒之勿許其入!”     
賈詡驚訝地看著田豐,沒想到他如此重視曹操,言亦甚有理,能得這般見識,果不愧被主公依為股肱,位在自己之上。   

賈詡卻不知道,田豐重視此時的曹操,多半還是之前受鄧季影響,只是當他對兗州關注得越多,驚訝便越多。   
袁紹此時雖勢最大,然其只有雄主之志而無雄主之才,任人唯私、任人唯名士,其下謀士只顧互鬥,諸子各爭儲,內耗極大;
白有好家世,卻與袁術成仇,連汝南袁氏都不能盡籠絡;麴義離去後,麾下再無帥才可用,其勢雖熾,卻不可久持。
有識者不願再往投。   

反觀曹操,雄才大略諸侯無人可及,見事識人極準,又有屯田、招才之舉於前,籠絡流民、豪族,亦善待世家,漸使兗州上下一心,
更有夏侯、曹氏兩族全力襄助,只恨尚不得其時,若再假以時日,恐就要比袁紹還難敵。   
“我生死難知時,曾對天子出狂妄之語,卻不能此時便亂行事,背負國賊之名,曹操若有意,便將天子讓與他如何?
”聽田豐要拒曹軍於境外,鄧季在榻上笑道:“我得不死,天子在宮中可謂如坐針氈,留雒陽兩相不便。

天子與四方百姓只觀曹操之前行事,以為此公定忠於漢室也!若使曹操接去,卻早晚當生悔意,只是已不關我事,如何?”     
若無之後殺董貴妃、幽死伏皇后、逼迫天子諸般事,曹操留給後世的或只有忠臣之名,然而此時何人可知?
田豐亦難信,猶豫著道:“曹操或為漢臣!若再得天子,卻是如虎添翼!於我終不利!”     
其它不論,田豐言語中已再無為天子考慮之意,卻是鄧季之喜,想來為前番對 ​​賭之功。   
只是若論洞悉人心,賈詡確實要在田豐之上,接口道:“便初時心為漢臣,日久恐亦眷念權位,不肯相讓於天子矣!便如王允般行事。
可惜漢室今無權,便將天子送與曹操,將來二者反目卻也鬥不過,不如莫許行。”     
田豐、賈詡盡不同意曹操來接走天子,鄧季也便猶豫。   
此時曹操還只是欲往雒陽覲見而已,並未明確提出要迎走天子,是否許其軍入境也是一難題。   

諸人正議論中,賈詡不知被觸及何神經,突然又眼前一亮,言道:“曹孟德不可久盟,早晚為敵。
其今欲迎天子得正朔之名,不如損兗州而肥漢室!
可使其軍入,若有提及欲迎天子事,需得其先挑出數千精兵與 ​​董承,充實北軍!
待董承可粗領時,河南再助予軍糧,自成一軍,或可使曹孟德自縛手腳,將來兩者起爭,天子得有一搏之力,壞曹操之名,
亦折兗州羽翼,如何?”     
有生死對賭事在前,偏又不能此時便行逆事,鄧季、鄧芝只將天子當作燙手山芋;
田豐卻怕長留天子在雒陽,自家弟子將來起弒君念頭,不如早送走的好。
聞得此言,眾人齊聲道:“可行!”     

注:蠶室,引用為受宮刑的牢獄,代指宮刑。宮刑者畏風,須暖,作窨室蓄火如蠶室,因以名焉。為防宮刑後傷口感染,使密封房內施行,也許是最早的無菌室概念。
mk2257 發表於 2011-8-17 01:21
257.再聚首

這個時候的曹操雖已平呂布之亂,稱霸諸侯、圖謀大業的野心卻並不如何明顯,因為兗州還四面皆敵,袁紹、鄧季有雄兵在側,劉備、袁術俱皆為敵,日子不好過,不得不先夾著尾巴做人。   

歷史上的曹操本人,之前對迎接來的天子並無不敬,甚至可以說恭敬得緊,將天子高高供起,《演義》中許田圍獵事純為虛構。
只是天子不甘大權旁落,下密詔誅殺曹操,事泄引起反擊,才使得局面崩壞。待官渡之戰後,曹操潛伏的野心更急速膨脹,一發不可收拾。   

比起鄧季麾下多出自賊眾不同,曹操本以遵大義得顯名,便需得有忠君這面旗幟在,才能聚攏更多的實力來,所以不管是真心還是假意,此時尊天子是兗州必須的。   
得董昭送來之天子密詔,曹操自然大喜,又思若鄧季真不治而亡,能西進取河南,油水要比徐州強上許多,便領軍西來。   

臨行前,曹操已將天子密令傳與重臣遍閱,自然收振奮軍心之效,可惜還未到陳留,鄧季熬過重病的消息已傳到。   
曹操本欲便回軍不前,可是見過天子密詔後,反對者已是極多。荀彧苦勸道:“昔時高祖東伐,為義帝縞素而得天下歸心。
前董卓亂政,乃將軍首昌義兵,徒以山東擾亂,未能遠赴關右,然猶分遣將帥,涉險通使,雖遇難外阻,心無不在漢室,是以將軍救天下之素志為所眾知,亦豪傑相投之緣故!
今御駕困於雒陽,義士有存本之思,百姓感舊而增哀,此大義也!
誠因此時,奉天子以從民望,為大順;秉至公以服雄傑,為大略;
扶弘義以致英武。為大德。河南雖有逆節,然將軍奉主為順,鄧季、田豐豈敢為害?
若不趁時而定,奉天子正朔明志,四方群賊皆生逆心,天下越發糜爛,後恐悔之無及也!”     
除荀彧外。程昱亦勸:“鄧季雖未身死,經此難亦必臥榻難起,將軍正可趁虛而入!為何至此又畏難不行?”     
見人心已難逆轉,郭嘉亦進語道: “將軍可觀勢而為,無需與河南啟戰端!我等有盟在前,今以覲見天子為名。

領大軍求入面聖,可見機行事!”     
董昭卻驚呼道:“河南有汜水雄關為阻,若不先取之為歸路計,是貿然而入死地也!”     
“可改經潁川,自梁縣出入,便無需慮之!”
郭嘉答道:“只鄧季等賊輩反复無常,恐其驟然發難。大軍切不可輕渡洛水!”     
曹操便依郭嘉言,轉經潁川,往梁縣外屯兵,又差使往告偏將軍周毅,求得進河南去面聖。   

三日後,雒陽有鄧芝到來,見曹操後道:“我家主公請貴軍入境!然尚請曹公勒令軍中,勿使驚擾民眾!”     曹操應允。
又問鄧芝河南事:“前聞衛將軍不幸染疾,今病情如何?”     
“勞曹公過問!得張機、李當之兩位良醫調理,吾主已大有好轉,”鄧芝如實答道:“不數日便可離榻!”     
曹操不由羨慕道:“河南有此良醫,實幸事也!”     鄧芝不知他心中有沒有加上一句“然卻為我等之不幸” ,便未再作答。   

待曹軍過梁縣,田豐已遣徐晃領蕩寇軍於半途相候。萬騎隨曹軍而行。   
曹操問此何意,鄧芝答道:“雖為同盟,卻分屬兩家,此為防曹公生變。亦防軍馬劫掠鄉野,擾我百姓!”     
“哈哈!”曹操大笑道:“足下可謂誠坦無欺!”     
至洛水南畔後,曹操令全軍駐下紮營,徐晃亦紮營相持於十里地外。   

到了此地,曹操反再無懼意,精銳虎豹騎如今已有六千人馬,便欲領曹純、曹休、荀彧等往雒陽面聖,諸將請隨行時,
他笑道:“得虎豹隨行,尚有何懼?”     
見曹操這般又太過膽大,郭嘉勸道:“鄧季行事無常,不可以豪傑視之,將軍身系萬千,豈可不防備?”     
其餘人等亦勸,方允許褚、曹洪、樂進、於禁再領五千軍隨行,留夏侯惇、曹仁於洛水畔駐守,又令曹昂隨夏侯惇等軍中,不許隨去。   

程昱等尚不放心,又請夏侯惇於洛水上搭建起浮橋,需得死守保證曹操後路通暢。   
雒陽城中自有虎牙之軍在,見他們分兵,徐晃便留洛水之南看顧夏侯惇、曹仁軍。   
曹操等直往雒陽城下時,得鄧芝回城通報,鄧季使人告知道:“曹公欲覲見天子,軍馬可駐於城外,自領百騎入見便是!”     
曹操卻不是真傻,答使者道:“煩請轉告衛將軍,某為統軍之人,不敢棄軍而行!”     
聞鄧季自作主張,又有賺曹操進城,趁機而殺之意,田豐、賈詡急往勸止,賈詡先道:“為人主者,豈可一再無信義?
曹孟德並無過錯,其攜覲見天子之名而來,又與我河南有盟約在前,若擅殺之,天下不恥者當眾,待將軍如李傕、公孫瓚之輩,屬下盡離心而棄,四方皆敵無盟友,敗亡不遠也!”     
賈詡本來只惜身,少有直諫之事,只是投雒陽後,見鄧季對臣下寬厚,不以冒犯為罪,如今才能放開膽子暢所欲言。   

田豐為師,說得卻更直接:“曹操雄略,或終將為我等大敵,然此時除之失缺義理!我河南軍雄,便將來與其為敵,又有何可懼處?
未聞有卒兵勇悍聞名而人主懦弱如此者也!”     
似乎自己潛意識中還是太過懼怕曹操,常以勇悍無懼灌輸卒兵的竟然數次想以不正當手段消滅將來的大患,果然能稱懦弱!
聽完兩位軍師話語,由焦沁相扶,正試著在地上緩步行走的鄧季頓悟,能得拋棄執念,念頭通達許多,
笑應道:“兩位軍師教訓得是!慕安知錯,待曹孟德入城,我當親與見,重申盟約才是!此後當全力圖西,安司隸、謀西涼!”     
這才又令鄧芝出城相告:次日辰時,請曹軍入城,兩家校場相聚。   

鄧季目前還騎不得馬,待第二日早,只能乘牛車趕往校場,黑鐵衛們將主位換成長席,鋪上軟墊,請他斜臥於上,待曹操來。   
鄧芝引領入校場後,曹操放眼打量,主將台上鄧季斜臥,其下太史慈、典韋、顧升、徐盛、郭石、宋憲、呂曠等有名的河南將領團簇在四周,田豐、賈詡側座於前,只等他上台。   
校場內,還有萬餘騎虎牙軍與黑鐵衛,俱勒馬靜立於校場右側,只見肅穆蕭殺。   
寒風獵獵,萬餘騎的校場內竟未聞一絲雜音,在校場外根本就不能察覺內中有這許多鐵騎。還好帶著虎豹騎來撐場面,不然今日又得被鄧季比下去,曹操微微一笑,令於禁將兵馬陣列在左。   
待全軍在於禁吆喝下,整齊陣列好,曹操方才領著文武們拾階而上主將台。   

主公未語,臣下不可先出聲,鄧季只能在榻上軟綿綿地道:“月前季突染惡疾,至今未癒,曹公遠來,未曾迎迓已是慚愧,又不得行禮相見,尚望恕罪勿怪!”     
曹操已走近,大聲笑答道:“兩家本為盟,何須多禮?且將軍今位在操之上,待下屬正當隨意才好!
當世諸侯盡知將軍威名,只道縱橫難敵,某尚難信,兗州一別,今日再得親見,便於病榻中亦有殺氣撲面,可謂盛名不虛也!”     
聽他恭維中尚暗提欲殺事,語中略帶嘲諷,鄧季也只能訕訕一笑。   

鄧季不語,曹操又直接發問道:“操不知何處罪於將軍?果欲除之而後快乎?”     
突然聽到如此直接而無懼的質問,身旁眾人盡變色,心急的已將手悄悄按在劍柄上。   
左右環視一圈,鄧季突然福至心靈,反笑問道:“若曹公得便,亦非如此乎?”     
曹操作偏頭思考狀,一會後答道:“未可知也!”     言畢,二人齊笑 ​​,鄧季才請入席。   

被兩位無良主公弄出一身冷汗,此時卻又煙消雲散,都怪異得緊。待曹操入座,雙方文武才得互報姓名彼此相見。   
突得聽聞郭嘉、荀攸之名,鄧季自然又是好一番仰慕,不過倒沒失態發痴之舉,只是盯著兩位大謀士仔細打量是免不了的。   
荀攸與荀彧為堂叔侄,相貌卻並不相似,前者臉要瘦長得多。荀攸輩分雖小,卻要比荀彧大六歲,今年已四十一,感覺還要穩重些。    郭嘉更是大名鼎鼎,為風度翩翩一美男子,見之便使鄧季這泥腿子有自慚形穢之感。他雖然年輕只得二十七歲,卻已成功躋身為曹操最重要的謀士之一,可見才學 ​​謀略之強。   

後世如何,都不如親見,荀彧、郭嘉、荀攸、程昱、董昭等一個個已被阿瞞聚攏,看著這些大謀士,鄧季羨慕道:“我河南或可勉強稱武盛,曹公麾下卻足當得文昌,已是名士齊聚也!”     
誰叫你重武輕文、愛民怠士的?曹操腹謗一句,笑道:“元皓、文和之名,吾亦慕之久矣!衛將軍何需如此自謙?”     
卻是尋到破綻先小小離間一下,鄧季尚未答話,曹操背後曹洪已怒道:“如何只道你河南武盛?便料我等不如乎?”
mk2257 發表於 2011-8-17 01:22
258.爭雄

鄧季一方身為地主,陪客盡多,不過兩家相會,大多數人都只有聽兩位首腦談論的份,沒敢插言。
曹洪這突兀地當著河南眾一嗓子怒聲質問,頓引數名武將不滿,各以怒目相視。   

曹操急回頭斥道:“子廉焉敢無禮?速向衛將軍請罪!”     
沒待曹洪再說什麼,虎牙軍果毅校尉徐盛已搶先跳出來,怒聲道:“我主不過自謙之語,無知輩便小視天下英才,
自以為文武皆得稱鼎盛乎?需記兗州呂奉先起亂時,汝等喪家失地盡不敢戰!
若無我主出軍,曹公今尚難得容身之地!汝為曹公之將,本既無勇,今復又缺禮,尚有何可稱道處?”     
曹洪本也是個火爆脾氣,又被徐盛一番言語點燃火氣,吼道:“前趁戰時吞我兗州人口,呂布力疲時方敢於戰,你等又有何勇可自誇?
且與賊廝輩言何礼?”     
夏侯惇、曹仁等未隨行,曹操竟一時喝止不住他,河南這邊非但徐盛暴怒,聽他言語無禮,連太史慈、田豐等亦怒,鄧季斜靠在軟鋪上,淡淡道:“既如此,兩位比上一場便可知!”     
矛盾無論藏得多深,終究還是存在的。曹操本也是個好勝心強的,先前聽鄧季自誇武,徐盛幾句話也說得不留餘地,便也不肯服輸,
哈哈笑答道:“甚好,便於兩軍陣前賭鬥一場,卻需仔細,勿傷兩家之和!”     
兩家之主開口叫鬥,曹洪、徐盛都巴不得,再向對方怒瞪一眼。各下台去取馬準備比鬥。   
雖要維持盟約。不過早晚亦得為敵。如此相鬥田豐、荀彧、郭嘉輩也喜聞樂見。   

隨著時間慢慢推移,河南之馬鐙、馬掌早不是秘密,已漸漸為外人所知、所用,如今曹洪戰馬上都配置得有。
待跨上坐騎,曹洪提長矛奔至兩軍之前,大聲怒吼道:“賊廝速來,阿爺教你武勇為何物!”     
曹軍中便一齊鼓譟起來,將官們帶領下。萬餘人馬齊舉器械呼道:“將軍威武!”     
這邊徐盛亦已出陣,打馬出來,喝道:“廝鳥,看我摜你下馬!吃個大跌方識得河南豪傑!”     
兩下就快起鬥,曹軍中歡呼聲更盛,曹操背後的樂進掉頭看時,旁邊的虎牙軍、黑鐵衛俱都無聲,上萬人仍然只管肅立著,
便如前方中央出陣的不是自家人般。   

不過他眼耳聰敏,能看見許多河南卒兵雙眼已虛閉上。
只放一絲微光留意著場中,越如此越見精銳難纏。頓引得他心里大冒寒氣。   
曹洪已啟動坐騎,往徐盛衝去。   
徐盛握雙手大鐵戟,亦驅動戰馬緩行向前。   
待得兩下靠近,曹洪一聲爆喝,已挺矛急刺。
徐盛左手戟格擋開,右手揮純鐵器迎他頭便猛砸下。   
曹洪反應也算極快,雙手握矛柄向上猛舉,只是“當!”一聲過後,木製的矛柄受不住巨力,已是破裂。   
徐盛接著又連砸兩三下,曹洪雙手微麻,不過亦能使兩截斷矛左右格擋住。   
兩馬已交錯而過,曹洪正放馬向前急行,忽聽身後曹軍中有數人驚呼出聲,回頭看時,徐盛因之前馬速不快,此時已打轉在後追來。    曹洪家中富裕,所養駿馬連曹操都要羨慕的,虎豹騎擴編後雖已大半獻出給軍中,自家留用的卻不俗,算得是良駒寶馬。
徐盛所騎雖亦為精挑細選出的,卻也不易追上他。不過這一前一後追擊便似自家已不敵般,曹洪嫌丟人得緊,便故意放慢,等徐盛靠近上來。   
待徐盛追近兩三丈內,曹洪身軀急往後仰,斷開的半截矛柄扔出,正打在徐盛所騎戰馬右眼上,引得那馬驚嘶暴跳,險些將徐盛掀下馬來。   
徐盛急棄左手鐵戟,拉住馬鬃穩定身體,曹洪已打轉馬回來,拿半截矛柄不停來抽打。   
徐盛左右格擋一會,心頭怒火更盛,待兩騎又要交錯過時,連右手鐵戟亦拋開去,雙腿脫鐙,躍出往曹洪馬背上撲去。   
這下頓抱個結實,只是吃力不住,兩人一起咕嚕掉下馬背,曹洪坐騎“吃噗噗”一聲鼻響後亦跑遠去,留他兩個在中央繼續扭打。   
兩人都跌得不輕,器械又盡失,曹洪起身得快,先揚手一直拳重擊在徐盛眼眶上,欲起身嘲笑時,鬍鬚已被對方狠狠拽住,一扯之下掉去大半,卻是連些面皮都被扯破,血水直往外冒。   
曹洪正疼得“嗷嗷”直叫,肚腹上又是一陣巨疼,被徐盛猛踹在上,逼得他後退一步。   
曹洪又上前亦急還腿,一腳正踢在欲起身的徐盛肋骨上,只是自家亦被對方抱住腳帶倒,兩人翻滾在地繼續廝打。   
待太史慈、樂進等搶上拉扯時,兩人尚拳打腳踢不依不饒,好不容易才分開來,都已披頭散發,甲胄散亂,徐盛左眼圈黑青,曹洪頷下尚冒血。   

看台上,曹操呵呵笑道:“兩將之鬥,卻亦如市井之徒。丟人耶!此番便算打和,衛將軍若有意,再各遣百名軍士小鬥一場如何?”     
卻是虎豹騎中最精銳之徒,有五百餘人,曹操想拿出百人再與鄧季較一較長短。   
鄧季搖頭道:“兩將之鬥已是如此,若以百人鬥陣,恐難免死傷!且鬥小陣無趣,曹公若有意,不如改較大陣?
今日校場中,你我兩軍各萬餘軍士在,數量相若,便以其等比過一番?”     
這話頓將曹操噎住,以場中萬人互搏,不叫相鬥,已是一場戰爭了。   

河南卒兵盡精銳,自家又是冒進腹地,若真與嘴硬,相鬥廝殺下來,如何能討得好去?
曹操正面皮僵硬,曹純為解圍,喝道:“請諸公觀我射藝!”     
曹純已執硬弓在手,指虎牙軍軍旗道:“吾射旗下華鬘!”     
彎弓搭箭,一箭果然正中虎牙軍軍旗下垂的華鬘條上。   

竟敢辱及軍旗,虎牙軍太史慈以下頓時盡怒,呂曠出列道:“此等事我已不屑為之!”     
便往軍中喝道:“我校隨意出一屯人來!”     
便有二十位百人將齊上前,呂曠皺眉隨意指出一個,嘲道:“這位曹將軍先前所射,當有八十步,你等不可多行一步!”     
這般立定射箭,對已過弓卒考核的卒兵來說委實不難,那百人將果然喝令全屯下馬,行到距離曹軍大麾八十步外搭弓。   

下垂的華鬘被風吹著搖擺不定,要想百人全射中自然不可能,不過那百人將亦不傻,下令只射大麾,除在半空中相互碰撞偏去的外,
其餘果然全中,無一落空。   
看著代表自己、繡著“曹”字大麾旗上釘滿的箭矢,曹操頓時滿臉鐵青。
見己方佔足上風,又不欲鬧得太僵,賈詡已勸道:“今日打和,相鬥之事日後再行如何?”     
賈詡一語雙關,曹操兵將不如人也無奈,只得借坡下驢,方要答應,曹洪已上將台來,捂著嘴吼道:“既未分勝負,尚可再鬥過!”     
卻是平日鍾愛的鬍鬚被徐盛扯去大半,已有破相之嫌,曹洪自然大恨,不肯罷休。    曹操怒喝道:“兩家大事在前!子廉究欲如何?”     

見曹操動真怒,曹洪也略有些懼意,只是他的性子終究不肯吃虧,當年徵董卓時兵敗,又有讓坐騎與曹操事,身為堂弟又有活命之恩在,深受寵的,便還是嘟著嘴道:“大兄可使許仲康與他家再鬥一場!”     
曹洪也不是真傻,見過弓卒之精,便知道河南軍中好手著實不少,今日若欲勝,非得自家軍中武勇第一的許褚出馬不可。   
聽曹洪這般說,曹操怒氣稍歇,先前不平意又起,便轉看向鄧季,笑道:“操之從弟向未管束,竟放蕩如斯,貽笑大方,將軍勿與此莽漢計較!只是今日之鬥亦未得盡興。已知將軍帳下盡多虎賁,我軍中倒只剩一將,平日略有勇名,不如便隨此等莽人之意,再使勇者鬥一場助興,如何?”     

許仲康是許褚麼?鄧季點頭,應道:“得曹公誇武勇,當為萬人敵之輩,不如先喚來一觀?”     
許褚之前一直留在台下虎豹騎中,防有亂時好領精銳救曹操。   
曹操使人招來,鄧季看時,果然高八尺有餘,腰大十圍,一眼便知孔武有力,且臉大額寬,給人果毅之感,不由驚問道:“此便虎… …許褚麼?”     卻是差點喊出“虎痴”之名來。   
今日只是初見,對方地位又遠高自家,便被直呼名許褚亦無可惱的,只不知對方如何已知自己之名,
上前行軍禮道:“譙國許褚,見過衛將軍!”     “果然彪悍難得!
”鄧季隨口贊過,瞟 ​​一眼身旁曹操,又腹謗道:“惜已為阿瞞所得!”     
又轉思自家麾下誰能敵他:太史慈可敵,然而太史子義如今是一軍主帥,若用他去對戰地位遠不如的許褚,卻讓人笑。

可惜今日隻虎牙軍、黑鐵衛在校場,趙雲於郊野中操練麾下騎術,並未隨行。
倒不如使典韋與之一戰,不論勝敗,兩人本就為絕配。   
便喚典韋過來,曹操見之,笑道:“早聞有猛士隨將軍赴河東牛輔之會,諸賊皆懼而不敢犯!
今日才得見,此非古之惡來、樊噲乎?”     鄧季笑道:“兩位皆一時猛士,只是此番卻非生死之搏,當各留餘地!”     “諾!”
mk2257 發表於 2011-8-17 01:23
259.琴鼓

見典韋、許褚準備已畢,各催坐騎上場,將台上曹操問道:“兩位猛士相搏,何人或可擂鼓為之助威?”     
太史慈應道:“某願為之壯色!”     見河南軍中第一將願意親自擂鼓助威,旁人自都興奮。   

鄧季軍今雖改以牛角為號,校場中卻不會缺戰鼓,郭石便取一架上台,又交鼓槌給太史慈。   
太史慈本已欲起音,賈詡笑阻道:“獨我家虎牙將軍擂鼓,豈不無趣?
數日主公病祛,舉城歡慶時,右軍師亦欣喜難抑,聞得元皓獨在校場內奏琴通宵,其琴當亦還留於此地?
曹公麾下潁川雅士盡多,或可得人奏之同助?”     田師獨奏一夜琴,當為喜自家得祛病,河南無憂;亦悲漢室終究不得天佑吧!   

鄧季看過去時,田豐只是淡淡一笑,舉手讓眾人看上面的傷痕,又對賈詡道:“一夜胡亂彈奏,俱不成曲,徒使人笑,幸天明時亂心已得平,惜斷數根弦,琴已棄在門房內。
今若欲用,需得先換過弦!”     
便叫場中兩人稍待,使人往門房處先取琴來換琴弦。   
見田豐磊落自若,自家趁機向鄧季略上眼藥也毫不在意,賈詡不由大慚,也不顧曹操在側,起身沖田豐賠禮道:“元皓豁達無私念,詡不如也!恕罪勿怪!”     田豐頷首一笑,道“本當同舟共濟,為小事何如此?”     
賈詡方退歸己位,至此心腹田豐位居於己上,再不起爭意。   
鄧季卻只覺逢這般大事。田豐談一夜琴為常事。渾然不知賈詡為何事而賠罪。
心中正茫然,不知的如曹操等還以為是他在裝糊塗,卻不知只是兩位大謀士的媚眼齊拋給了瞎子看。   

對方君臣在自家眼前上演相得相知的一幕,曹操心中更不自在,幸而不多久,荀彧已將斷弦換上,遞給郭嘉道:“此當為奉孝最善,便請撫琴襄助猛士如何?”     郭嘉接過。笑道:“敢不從命?”     隨手試幾下,宮商五音俱正,才道:“累台下兩位壯士久候,可開鬥也!”     獵獵寒風下,校場中兩萬餘人馬靜靜觀看兩位無雙勇士的對戰。    典韋於右,騎大馬,提兩隻八十斤重大鐵戟。許褚位左,跨駿騎,手中握純鋼蛇矛。   
典韋肌膚本就黝黑,身為黑鐵衛統領連甲胄亦是黑色。坐騎亦純黑無雜色,竟是上下純黑成一團。
加上醜臉,猶如是來自幽冥中討命的惡鬼夜叉。   
許褚面赤黃,坐騎為白首黃體,虎豹騎淡紅甲胄亦能稱他,高大的身軀跨坐在駿馬上,已是凜凜自有威,眼有寒光,便如只下山尋人而噬的餓虎。   
典韋為主公鄧季近衛之首,敗則失主公之威;對方已耀武揚威於前,許褚若再敗,今日此行將大折損軍中士氣,日後恐要畏河南軍如虎。   
故此,二人都需得全力以赴。   

“咚!”     卻是太史慈第一聲鼓敲動,兩騎肚腹上一緊,便同時驅動起來。   
急切的馬蹄聲中,將台上又復“叮!”一聲輕響,郭嘉的弦絲亦動了起來。   
“咚!咚!咚!”     擂鼓聲不急不緩,又是三聲悶響;琴聲連綿輕訴,不曾絕音。   
兩件本完全不同的樂器,起聲如對抗,又似相合,涇渭分明,又如同一個整體,充斥於校場內外。   
“當!”     場中黑與赤黃兩道風馳電摯的身影已第一次交合而過,雙戟與鐵矛發出第一次交擊之音。   
二人力氣卻亦相若,第一下相交只是持平:典韋虎口受震,許褚臂麻。   
見雙方已打馬錯 ​​開去,太史慈鼓聲便變得低沉下來,仍是不急不緩,琴聲亦潺潺如流水,相抗相合。   
終於,二人又復打轉馬頭,第二合開始。   

這一次馬速又都不約而同被壓下,似乎在催促加快,鼓聲卻漸漸開始高亢起來,只是始終不能壓製過那亦變得急促的琴音。   
“當!”     “嗆!”     
兩騎靠近,再次戟矛重撞擊過後,典韋右手戟順勢劃向對方握柄的手指,戟刃在矛柄上刮出一陣刺耳的聲音,收在馬首下的左手戟再急速上刺,挑許褚咽喉。   
許褚鐵矛反扭,矛柄同時架住雙戟。    再次撒手,再一次交擊過。   
“當!當!當!當!”     戰馬已不再打躍開去,兩人就在中央走馬來回互擊,發出一陣密集的碰擊聲。   
鼓聲已越來越急,便如台上台下觀戰的人們那滿腔亂跳的心。   
琴聲嘈嘈切切錯雜彈彈,如落下的雨滴,無所不在,舒潤人心。   
兩位猛士揮舞的戟矛重得如鼓聲、密得如琴音,互鬥的身影漸漸模糊難以辨識,偶爾有寒光外洩,只有在兩相僵持的那一霎,才能看得再分明。   
交手不過片刻,典韋、許褚,鬢角下都有細細的汗珠滲出。   
本來看得已不甚清,卻只怕錯過任何一幕,沒有人願意去眨一次眼,人人都瞪大雙眼看著場中。   
鼓聲、琴音或高亢如雲、或連綿不絕,充塞於人耳,卻又似天地萬物俱已失聲,無所能聞。   
直到雙方互擊的反震力使戰馬漸漸承受不住,人馬俱變得汗水淋漓,口喘粗氣,兩人才結束這一輪,又復打馬馳開去。   
琴音又開始變得飄忽難定,如怨如泣。鼓聲亦復緩下,好一會才有一擊發出,似乎都在醞釀暴風雨前的陰雲。   
惡來與虎痴俱已打轉馬,口喘粗氣,伸手抹去面上大汗,視線在空相撞時,似乎能有火花飛濺出。   
雙馬再放蹄時,又復開始狂奔。   
“咚!”     太史慈的鼓聲突然提高數音,他在揮舞著雙臂,左一錘右一錘地奮力擂著鼓面。   
郭嘉十指亂舞,琴音緊隨著鼓聲,以無盡的音符掩蓋天地。   
猶如劃破長空的閃電,許褚夾風而來,挺長矛急刺典韋胸膛,充滿一去無回的氣勢。   
典韋張開右臂,略扭身讓矛尖從自家腋下穿過,以臂夾住,左戟脫手,急打對方門面。   

近在咫尺的距離下,許褚忙撒往側伏身,只是戰馬已是不堪重負,他用力過猛,帶得戰馬重心不穩,一起“轟烈”翻到在地,戰馬口中悲嘶連連,卻再也爬不起身。   
許褚被壓在馬下,典韋被他先前絕然的一矛劃破肌膚不說,挺出的矛尖亦直刺進馬鞍後的馬臀中,大黑馬疼痛難忍,暴跳著要將背上長矛甩開,卻將典韋也甩了出去。   
許褚尚被戰馬壓住,典韋被甩在地上滾得幾圈,亦再不能起身。   
雙方軍士上前救治時,曹操才撫掌道:“好鼓!好琴!好鬥!今日足矣!”     此番亦為典韋擔驚受怕,鄧季點頭同意停止。   
河南卒兵中,一名輜輔兵在馬上吐出口長氣,與同伴道:“今日所見已足平生吹噓,極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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