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穿越] 迷航一六四二 作者:土土的包子(連載中)

mk2257 2011-8-30 14:20:0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79 160859
mk2257 發表於 2011-8-30 18:21
238 漫長的路


    擋住滿清……在保障自身利益的前提下,一切都在這個前提之下。這是決策組乃至整個穿越眾內部達成的妥協。沒人樂意見到滿清竊取中原,為此有人樂於犧牲自己的一切。而更多的人,則有著各種各樣自身的打算。

    打滿清?不反對,但前提是不要損害我自身的利益。人分三六九等,思想層次更是差異極大。決策組不可能要求所有人都統一思想,更不可能將之變成現實。除非穿越眾內部先發生一場大清洗,鬥得你死我活,清除一批思想層次過於低級的,再清除一批思想層次過高的……但這樣做,最有可能的結果就是穿越眾自己把自己搞死了。就如同當初的蘇聯一樣。

    所以,有著廣泛的前車之鑑,目前的情況之下,只能求同存異。

    邵北介紹了A、B兩個計劃,但這只是計劃達成的最終目標,至於怎麼去將之變成現實,以及細化的執行步驟則完全沒有。說句不好聽的,穿越眾也就是在書本上熟悉明朝罷了,論真正的熟悉程度,甚至都不如菲律賓與日本。這二者澳洲起碼與之打過交道,大概掌握著其意識形態,而且與某些要害人物很熟悉,能通過對方的喜好或者弱點來達到某些目的。

    但南明……大傢伙的筆記本裡,關於明末的記錄很是不少,而關於崇禎上弔之後的南明,除了一本南明史之外再沒別的書籍。這本南明史上,只是記錄了關鍵事件以及關鍵人物,至於太過詳細的東西,完全沒有。在這種情況下,靠著書本知識傻愣愣地去談什麼計劃,那純粹就是扯淡。

    因此,決策組完全放權給邵北與肖白圖。只要達成計劃目標,不限於使用什麼手段。甚至決策組還專門撥了一筆總計六十萬兩白銀的款項,用以收買南明的實權官僚。

    邵北與肖白圖倆人合計了半晌,眼見天色不早,邵北又剛剛下船,草草用過了晚餐便各自散去。一夜無話,第二天清早,天剛濛濛亮,邵北就听得外頭好一通喧鬧。

    洗漱一番穿衣出去一瞧,只見肖白圖正陪著笑與一名小太監說著什麼。嗯,一名小太監,邵北一眼就瞧出這廝是太監了。說話尖聲尖氣不說,手裡還攥著一把拂塵,除了太監誰沒事兒總拿這玩意?

    瞧見邵北,肖白圖馬上引見:“馬公公,這位便是我澳洲共和國的外交正使,邵北邵參贊。”

    再瞧這位馬公公,長長地'哦'了一聲,而後嘴裡嘖嘖有聲,拿眼睛上下瞟了邵北半晌:“誒喲,還真是一表人才,難怪這架子這麼大。朝貢各國,也只有你們才讓雜家足足等了九天。”

    說話陰陽怪氣,不用說,這廝挑理了。

    邵北忍著頭皮發麻的彆扭勁,強自笑道:“真是抱歉,要事纏身,所以耽擱了一些時間。”

    “要事?”馬公公一聽臉拉得老長,對著東方拱拱手:“雜家還就不信了,還有什麼要事比面見我大明天子還重要么?”

    邵北笑了,眼神裡滿是……憐憫。可憐的孩子,起個破名自己罵自己,自小當了太監不說,這眼界甚至連井底之蛙都算不上。邵北這人就是這樣,碰見橋不順眼的人,對方客客氣氣也就罷了,一旦話裡話外滿是挑釁,他總會設計某些語言圈套讓對方啞口無言。

    “與面見天子相比,這兩件事兒的確算小事,但必須得先處置好。”邵北頓了頓說:“馬公公見多識廣,自然知道,這仗多打一天,就多花一天的錢。所以,還是講和的好。”

    “哦?你們澳洲跟誰打仗了?”馬公公來了興致。這小太監,平素就喜歡聽說書的將打仗的橋段,什麼三國水滸的,這廝一听就能聽上幾個時辰。

    邵北故作不屑地說著:“小破國家,一個日本,一個西班牙罷了,不值一提。”

    “嗯,日本跟西班牙的確……”馬德順著往下說,說到一半發現不對了。那西班牙是什麼他不知道,可日本他知道啊,不就是產倭寇那個倭國麼?怎麼著?澳洲人跟倭國打上了?那倭國可是不好打,朝鮮與之後的倭寇之亂,可是把大明好一通折騰,死了不知多少人。 “你們跟倭國打起來了?”馬德驚叫著問。

    “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倭國沒什麼戰鬥力,前後三天,他們那個是將軍就認慫了。”邵北擺擺手說:“那幾個惹是生非的,全都被德川家光那老小子勒令剖腹自殺……馬公公想必沒見過吧?就是拿這麼長的刀子,一刀自己扎進肚子,然後左右一攪和。旁邊還站著一名武士,等看那傢伙自殺了,再用長刀將其腦袋砍下來。”

    馬德震驚著,端著茶碗思索著。他此前一直認為澳洲不過是東南亞的一小破國家,就好比什麼暹羅、安南之類的差不多。現在看來,不是那麼回事啊。能把日本打趴下,這絕對不是小國能幹得出來的。

    他這邊思索著,那頭邵北自顧自地說著:“跟日本人談判也就用了半天,關鍵之前打西班牙費了勁了。馬公公是不知道,這西班牙霸占呂宋多年,仗著城池堅固,死活就是不投降。後來我們幾個將軍一發火,乾脆強攻,前後打了一個月,這才把整個呂宋平定了。哦,對了,您瞧我。”邵北懊惱地一拍腦袋:“那西班牙,就是大傢伙平素嘴裡說的弗朗機。”

    馬德正好舉杯要喝水,喝到一半聽到邵北的話,噗嗤一口就噴了出來。什麼?那西班牙就是弗朗機?合著澳洲人打了日本不說,還揍了弗朗機一通。而且這回更狠,乾脆把弗朗機給滅了?

    “你……你是說,你們把弗朗機給滅了?”馬德不敢置信地問。

    邵北搖搖頭:“只能說是滅了一部分了……我們只把盤踞在呂宋的弗朗機人給滅了,兵力不過七千出頭。至於美洲還有本土,實在過於遙遠,有些鞭長莫及啊。 ”

    邵北誇耀地說完,馬公公低頭皺眉思索,不說話了。室內一時間落針可聞,安靜的可怕。毫無疑問,邵北的話將這個小太監震得不輕。原本以為不過是來佔便宜的小破國家,哪想到,這澳洲看樣子還是個強國。雖說不如大明吧,但怎麼著也得比倭國強。

    正尷尬的時候,馬公公的隨從來報告,萬事俱備,各國的使者都齊了,就等著出發了。馬德藉此找了台階,哼哼哈哈囑咐肖白圖立刻出發,隨即甩甩袖子當先一步走了。

    “我說邵北,你小子怎麼想的?萬一得罪了這位馬公公,到時候可沒咱們好果子吃啊?”馬德前腳剛走,肖白圖便迫不及待地說。

    邵北輕蔑地笑笑:“肖總,你的思想落伍了。”邵北指了指自己的腦袋:“一年之前,我們也許必須要用謙卑的態度與明朝打交道。但是現在,在戰勝了西班牙,威懾了日本之後,我們有足夠的底氣讓自己說話更硬朗一些。從現在開始,我們說話完全代表了澳洲的態度。過分的謙卑,只會讓對方輕看澳洲。”

    “但過於強硬的態度同樣不妥。”肖白圖堅決對反對道。

    邵北無意與肖白圖鬥嘴,他有自己的考慮,甚至一個計劃正在隱隱地成型。所以他只是攤了攤手:“我完全明白。所以這需要一個度。現在我們需要確立自己的底線,然後摸清楚對方的底線,如此,之後打交道才會有談判的可能。”

    “好吧,反正你是正主,我就是一跑腿的。”在邵北無懈可擊的話語之下,肖白圖選擇了結束爭論。事實上在有限的幾次爭論中,肖白圖每次都會被邵北說服。

    稍晚一些的時候,準備妥當的肖白圖與邵北登上了馬車,然後帶領著一隊足足五十輛馬車組成的車隊,與朝貢的使團匯合,出了廣州城朝著南京方向進發。

    如果不是廣州城只能僱到這麼些樂意出遠門的馬車,肖白圖甚至會僱上更多。龐大的馬車隊,使澳洲的使團在規模上足足佔了使團規模的一半。馬車之上,全部裝載著澳洲的各種工業特產。到了南京,難免要鑽營一番,有些時候真金白銀好用。但有些時候,澳洲特產的這些珍稀的玩意,才是打開對方防線的最好禮物。物以稀為貴嘛。

    龐大的車隊,一路東行。走了足足一天,到了晚上,在一處小鎮歇腳。肖白圖出去轉悠一圈,等回來的時候臉上充滿了鬱悶。

    “怎麼了?”

    “有個壞消息以及更壞的消息。”肖白圖沮喪著說:“正常的話,我們要北上直到武昌,然後一路向東抵達南京。按照現在的速度,起碼要一個半月的時間。但更糟糕的是,由於武漢三鎮現在正是戰場,所以我們只能繞遠走。先向東再向北,這意味著我們至少要走兩個月。”

    “真見鬼”邵北又一次懷念空中客車了,哪怕火車也好。與兩個月相比,一天一夜簡直就是神速。
mk2257 發表於 2011-8-30 18:22
239 利益最大化


    十月中旬的馬尼拉,依舊酷熱難耐。似乎小冰河的影響已經完全消退一般。

    就在兩天之前,可憐的安德魯伯爵為了美好的錢景,丟下了老婆,而後指揮著船隊朝著馬六甲出發了。與來的時候不同的是,安德魯回程的時候足足有五艘船……比來的時候足足多了兩艘。安德魯將兩名經驗最豐富的大副晉升為了船長,然後將三艘船的水手平均到五艘船上。於是乎他可以滿載著澳洲的貨物,朝著歐洲出發了。

    值得一提的是,安德魯這傢伙每次碰到穿越眾都會留下點什麼。上一次留下了一艘他僱傭的船以及幾名忠心的僕人,而這一次……他甚至留下了新婚的妻子只是希望他這次一如既往地好運,否則天知道他拿什麼支付欠荊華的貸款。荊華那丫頭,可是出了名的黑心銀行家啊。

    三天之後,也就是十七號的時候,前往日本的海權號編隊回來了。船上滿載著日本浪人與……日本娘們。那些日本浪人不用說了,黑崎正男全憑優厚的待遇,在江戶街頭隨便喊上兩嗓子,就忽悠了小一千號沒有歸屬的日本武士;而那些日本娘們……王鐵鎚等人研究了一下,日本娘們個頭雖然小了一些,可從審美角度講怎麼也比土著女人強吧?澳洲已經十個月沒有從明朝引進人口了,鑑於中南現階段男女比例嚴重失調,這些日本娘們也許會提升士氣?總之,來都來了,日本又沒什麼別的特產,就當賊不走空了。

    當海權號那龐大的身軀駛入馬尼拉灣的時候​​,常師德已經等候在了碼頭。

    等王鐵鎚一下船,常師德立刻迎了上去:“這麼說,算是旗開得勝了?”從船上陸續走下來,背著大包小包的日本娘們以及扛著破爛武士刀的浪人已經說明了一切問題。 “恭喜了,王鐵鎚將軍再一次取得了勝利。”

    王鐵鎚笑著點頭:“開放口岸外加領事裁判權,該有的都有了。”

    “走吧,慶功宴正準備著呢。”常師德有些不滿地說:“就是現在的通訊手段太差了,要是有無線電,等你們下了船酒席早就準備好了。”咂咂嘴,他繼續說:“也不知道林有德那書呆子到底搞沒搞出來電燈泡。”

    現在澳洲的通訊手段實在太過落後了,遠距離通訊全靠著一艘飛翔的河南人。這就導致前後方信息滯後,要是趕上颱風之類的,飛翔的河南人需要躲在港口裡,那就意味著馬尼拉與中南起碼要斷絕消息十來天。這十來天變故實在太多了。也就搭著中南的位置絕佳,一般的歐洲冒險船根本就找不到。否則,指不定老巢都讓人給端了。

    但僅憑著一艘快船往來通訊,這遠遠不夠。如今攤子越來越大,從中南到馬尼拉,然後輻射開來,又是日本又是香港、廣州灣的,就算飛翔的河南人二十四小時漂在海面上也忙不過來。

    “好像林有德立下了軍令狀,說是過年前肯定會搞出來實用性的燈泡。”王鐵鎚回憶著說:“這事兒急也沒用,就算有了燈泡,無線電也不是一蹴而就的。單單是接收裝置就能要人命。”

    常師德贊同地點頭,轉而笑著問:“老王,這次去日本收穫不小吧?有沒有體會日本風情?”

    “別提了。”王鐵鎚惱怒著說:“邵北那傢伙半路去了香港,簽約之後的宴會是我們一幫海軍軍官出席的。董建恆那小子喝高興了,點名要看藝ji表演。等那些藝ji一上來,我們全傻眼了……你猜怎麼著?”

    “怎麼了?”

    王鐵鎚憤恨地說:“那些藝妓居然全是男扮女裝。”

    “啊?哈哈……”常師德大笑起來。

    少了還算熟悉日本歷史的邵北,那些個海軍軍官對於日本所知大多很淺薄。小伙子董建恆可能琢磨著藝妓回憶錄裡面那些藝妓還算順眼,就想開開東洋葷。他哪儿知道,藝妓這個行業,在日本,尤其是德川家光時期變化極大。

    前期的藝妓,都是女扮男裝。結果宋學盛行的日本人認為有傷風化,然後攛掇著德川幕府頒布了禁令。沒了文化生活的日本老百姓不幹了,天天鬧騰。俗話說,有需求就有市場。緊跟著就誕生了現階段的藝妓形式——男扮女裝。至於後世那種穿著和服臉上敷著厚厚一層粉底的藝妓,那是幕末時期的產物了。

    也難怪日本人都帶著怪異的眼神瞅著海軍軍官們,他們還以為澳洲人有特殊癖好呢。

    王鐵鎚等人出的洋相還不止這些,初次喝清酒的幾個小伙子,喝了一口,咂咂嘴評價道:“什麼清酒?雪碧兌水”

    而後推杯換盞,一碗接一碗,混沒把清酒當成酒。結果回到船上,這副作用就來了。好幾個小伙子愣是兩天沒下床,一個個躺在床上抱著腦袋難受。

    提起這些趣事,王鐵鎚一個勁地搖頭。兩人說說笑笑,進了馬尼拉城。趣味說過了,常師德問起了正事兒:“老王,這次回來什麼打算?”

    “打算?船塢下個月造好,直接把海權號丟船塢維護外加重新裝修。估摸著沒幾個月是別想下水了。”說這話的時候,王鐵鎚回頭看了一眼海權號,眼裡滿是不甘。回程的時候,海權號的智能控帆系統出了問題,有那麼一段路全是靠著兩台發動機驅動航行的。也就搭著海權號是一艘剛下水的新船,否則,兩年沒保養,什麼船能受得了?

    “然後我就留馬尼拉了,等著荊華他們從各地僱傭水手。再之後從明朝移民,抽出能當水手的組織訓練,盡快將剩下的船都開動起來。嗯,正好有時間,趁著這段抓緊把海軍學院搞起來吧。”說這話的時候,王鐵鎚將軍充滿了豪氣。

    王鐵鎚在確定著今後的計劃,與此同時,毒販子麥克蘭卻在實施著他自己的計劃。

    “……先生們,你們都看到了。”麥克蘭將一份份文件分發給每一位前排的菲律賓政協委員:“這一份是上個月黑水公司的財政報告。我們的資產全部都是良性資產,沒有負債,最重要的是僅僅兩個月的時間,黑水公司就盈利了。這意味著黑水有著廣闊的前景。”

    麥克蘭回到演講台上,目光掃過所有人說:“黑水公司目前只有四百名僱傭兵,但四百名僱傭兵只用了兩週時間,就捕獲了超過兩千名勞力,並且順帶著消滅了兩百名蘇祿王國的正規軍。僅僅是四百名僱傭兵先生們,如果僱傭兵的數量不是四百名,而是四千名,那結果又會如何呢?”

    他掰著手指頭算著有利條件:“我們有最好的士兵,最好的武器,最先進的戰鬥方式。甚至都不用四千名僱傭兵,只要一千人,就足以將蘇祿王國毀滅。但黑水只是一家僱傭兵公司,無力也不想去管理一塊那麼大的國土。所以,作為黑水公司主要股東的我找到了各位。我想說的是,滅亡蘇祿王國,我們黑水公司辦得到。只要菲律賓政府樂意出一個合適的價錢,那麼,在滅亡蘇祿之後,蘇祿的領土完全都會屬於菲律賓。這會一舉將菲律賓變成區域性的強國、大國。”

    麥克蘭講完後,對著所有人點頭致意,而後在侍者的引領下出了會議廳。來到休息間,品著咖啡,抽著香煙,然後靜待結果。

    毒販子執掌黑水之後,無法忍受該死的漫長的訓練期,他決定以戰代練。只是幾天之後,他就親自帶領著僱傭兵踏上了蘇祿王國的土地。燒殺搶掠,什麼事兒都做。兩次行動之後,單單是繳獲就讓黑水公司一舉扭虧為盈了。但精明的麥克蘭對資金回籠速度十分不滿意,而且他發現自己犯了一個戰略錯誤。

    僱傭兵,顧名思義,首先得接受別人僱傭。沒有僱傭關係,怎麼賺錢?然後他將目標鎖定在了菲律賓臨時政府身上。以華人為主體的菲律賓,絕對會熱衷於開疆拓土。只要麥克蘭能將蘇祿王國滅掉,菲律賓臨時政府肯定會樂於為此支付一筆不菲的軍費。

    看,這是一舉兩得。擄掠的財富、人口會讓黑水公司發財,菲律賓政府支付的軍費同樣會讓黑水公司發財。做一件事,得兩份薪水,還有比這更好的事兒麼?

    為此,麥克蘭甚至主動請求了川島芳子等人的幫助……這些間諜於心理戰十分擅長,理論上講,也熟知怎麼去說服別人。然後,一份甚至都可以打動麥克蘭自己的報告出爐了——就是麥克蘭方才所說的那些。

    緊閉的大門,隔絕了討論之聲。但麥克蘭敢肯定,裡面肯定熱火朝天。就如同麥克蘭本人的考慮一樣,菲律賓的政客們同樣考慮著一件事,如何將利益最大化。

    開疆拓土,對於他們這些開國元勳來說有著莫大的吸引力,但他們必須進行成本評估。換句話說,他們在評估菲律賓有沒有能力吞下蘇祿。所謂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難啊。
mk2257 發表於 2011-8-30 18:23
240 大合同與擴軍前的準備


    毫無例外地,政協委員們進行了一場毫無意義的爭吵。剛開始還只是圍繞著是否同意麥克蘭的提議,僱傭黑水公司為菲律賓政府開疆拓土;隨著討論的進行,議題逐漸變成了有沒有足夠的人手管理佔領區……政協委員們堅持認為,什麼黑水公司不過是一個幌子,背後真正出力的依舊是澳洲政府。所以,澳洲政府連強橫的西班牙人都打跑了,還在乎區區一個土著國家?

    而到了最後,爭執變成圍繞著地方政權權力與中央政府權力的劃分。議長李胖子幾次三番捶著桌子要求言歸正傳,但結果絲毫也沒有好轉。部分政協委員甚至又要上演傳統戲碼了……他們脫下了鞋子,拎在了手裡,虎視眈眈地盯著某個對手。

    李胖子不得不中斷會議,用以讓精疲力竭的政協委員們飽餐戰飯,回頭再戰。總而言之,言而總之,在麥克蘭耐心耗盡之前,他得到了預想中的結果。

    政協委員們有著各種各樣的爭執,但這一切的基礎都是徹底佔領蘇祿王國。就如同麥克蘭所想的那樣,這些政客們,誰都不能抗拒開疆拓土的誘惑。甚至,他們當中的許多人想得是青史留名。所以,菲律賓政府掏錢,澳洲人去打仗,打完之後地盤歸菲律賓政府……這種好事兒為什麼要拒絕?

    “恭喜你,麥克蘭先生。經過政協投票表決,菲律賓政府接受黑水公司的提案……當然,只要價格合適。”李胖子有些不情願地說著。

    在他面前的麥克蘭,並沒有如他預想的一般高興起來。麥克蘭只是舒展了眉頭,客氣地微微頷首:“請閣下放心,作為黑水公司的大客戶,我會提出一份讓所有人都滿意的報價。”說著,早有準備的麥克蘭從身旁的公文包中抽出一打文件,遞了過去。

    “這是……報價?”

    “是的,你知道,我這個人比較心急。”麥克蘭淡淡地說著。

    李胖子只是略略地瞟了一眼,甚至都沒有瞧清楚具體的數字便皺著眉頭說道:“老實說……這份報價有些偏高啊,我想政協肯定不會接受這份報價。”當然,價格偏高。商人出身的李胖子跟任何人談買賣,第一句話總是如此。就如同去菜市場買菜一樣,詢問價格,抱怨價格過高,然後討價還價。

    但他面前的麥克蘭明顯不喜歡按照這種套路出牌。

    “議長先是,這一點也不高,很合理。菲律賓政府失去的只是一億五千萬澳洲人民幣,而得到的確實一大塊領土。並且——”麥克蘭左右瞧了瞧,見周遭的人距離很遠,於是附耳低聲說:“報價裡,已經包含了一千萬的回扣。”

    他面前的李胖子一聽,汗毛倒豎:“你在賄賂我麼?”

    麥克蘭攤了攤手:“如果你不需要這一千萬的話,可以將報價的數字改成一億四千萬。”麥克蘭的目光緊緊盯著李胖子。後者先是憤怒,然後變得茫然,最後長出一口氣,在周遭眾人上來之前,突然高聲說:“我個人對一億六千萬的報價感覺有些偏高。不過請麥先生放心,我會將這份報價提交給政協,讓政協來決定是否接受。”他瞬間將報價又提高了一千萬。

    貪得無厭的老狐狸麥克蘭瞬間下了定義,而後儘量地微笑,微笑,繼續微笑。稍晚一些的時候,在金錢驅使下,菲律賓政協通過了一億五千四百萬的最終報價。而這個時候,黑水公司的總資產,乃至邵北與麥克蘭兩人加起來的總資產都沒這麼多。

    巨額的收益,頓時讓黑水公司底氣十足,轉而開始迅速擴軍。而那一千四百萬回扣,將會以政治獻金的形式,在稍後通過商業銀行轉賬到李胖子的私人賬戶。

    看,政治與金錢本來就是如此。金錢可以轉化為權力,反之亦然。

    離開總督府的麥克蘭心情愉快,然後興致勃勃地去了城外黑水僱傭兵的駐地。當水野義川站在其面前的時候,麥克蘭饒有興致地打量著對方,良久才問:“剛剛有一批你的同胞抵達馬尼拉,其中的大部分都是浪人。我會給他們一份工作,高收入的工作。但是,水野,我需要知道,他們需要多久才能適應這份工作。”

    水野義川毫不猶豫地回答:“只需要三個月,老闆。”

    麥克蘭撇撇嘴:“太慢了,我們沒那麼多的時間。一個半月——”他將水野的答案打了對折:“——我只給你一個半月的時間,不管你用什麼方法,必須讓你的同胞成為合格的僱傭兵。否則,在他們沒有償還足額的訓練費、伙食費、彈藥費之前,我會把他們丟盡金礦場你明白了麼?”

    “遵命,老闆”

    ……

    聖地亞哥的軍營裡。

    喬肆待在自己的營房裡,坐在下舖軍用床上,仔細地擦拭著手中的步槍。事實上喬肆每天兩次固定時間都會重複這一舉動。一次是熄燈前,一次是午飯後。

    他用手中的白布仔細地擦拭著槍機,細緻的樣子就如同撫摸著自己的老婆。關於愛護步槍的條例,每個大兵得到配屬的步槍之後,都會接受這樣的教育。或者把步槍抗在肩頭,摸著老二,滿營房地亂轉,高喊著'這是我的槍這是我老婆';或者將步槍高舉在頭頂學著兔子跳繞操場幾圈,口號同樣是那句惡俗的話。

    所以,喬肆如同所有人一樣,養成了根深蒂固的習慣。並且他堅信,好好對待步槍,關鍵時刻步槍也會好好回報你自己。他就曾經聽說三連的某個倒霉蛋,在西班牙人衝上來的時候步槍卡殼了,然後傻愣著被一名西班牙士兵用長矛戳穿了肚皮。

    將槍機擦拭完,喬肆開始將步槍組合起來。咔噠一聲,槍上膛,扣下扳機,發出清脆的槍針撞擊聲。一切都表明,他手中的M1644正處於絕佳狀態。

    但細微的聲音,吵醒了他對面的某個懶蛋。

    “我說,難得的午休時間,你就不能讓清靜一會兒?”懶蛋轉過身,掀開被子,顯出一張睡眼惺忪的臉。毫無疑問,說這話的只能是于山。

    喬肆抱歉地笑笑:“不好意思……不過,午休時間馬上就要結束了,還有五分鐘。”

    “見鬼”于山翻過身,趴在床上發出哼哼聲:“五分鐘,足夠我睡一個回籠覺了。好了,千萬別發出聲音,讓我再睡一會兒,就一會兒…​​…”幾乎在他說完話的瞬間,輕微的鼾聲響了起來。天知道這傢伙是怎麼這麼快入睡的。

    五分鐘後,鬧鐘準時地響了起來。在鬧鐘搖擺著身體,就要從桌子上掉下來之前,不耐煩的于山總算將其按住。然後鬱悶地說:“為什麼時間過得總是這麼快?我甚至還沒來得及睡著。”他揉了揉臉,愁眉苦臉地說:“只要一想到下午還要面對那些蠢貨,我就覺著頭疼。”

    于山將友軍——菲律賓人民軍定義為了蠢貨。理由十分充分,因為這些傢伙足足兩個月後才學會遵守距離,並且排列整齊。而于山他們當初,足足比菲律賓人民軍少用了半個星期。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那些第一次使用M1644步槍的傢伙,你必須加倍堤防他們。說不準他們會突然走火然後把你擊中,或者擊中某個倒霉蛋。

    而更多的時候,他們打靶的時候會把自己弄傷。某些身體單薄的傢伙,甚至在開火的時候會倒飛出去。而他們用的只是8mm口徑的子彈,並非11mm狙擊子彈。

    “你不能要求太多,而且據我所知,你當初並不比……”

    正這個時候,馬卡洛夫軍士長突然闖了進來,吹著響亮的哨子,而後大吼著:“起立,長官到”

    在馬卡洛夫吼完之後,幾名軍官魚貫而入。

    “長官好”士兵們敬禮。

    回禮之後,李森吩咐道:“請稍息。”目光掃過所有人,李森朗聲道:“根據總參指示,聯合遠征旅從即日起解散。各個戰鬥單位歸屬原單位編制。稍後的時候,新的臂章會發到每個人手中。”頓了頓,他繼續說:“另外,傑瑞將軍與傅白塵上校業已決定,即日起抽調下級士官、軍官以及優秀士兵,參加培訓課程,為即將到了的擴軍做準備。”

    趁著李森停頓的間隙,周飛火補充道:“國會以及總參已經通過了擴軍決議。按照計劃,十個月內陸戰隊將會擴編成一個師。”

    周飛火重新將話頭交給李森,後者說道:“下面我念到名字的,於1900準時在旅部集合,參加培訓課程。喬肆、劉鐵牛、余江……”李森足足點了十來名士兵的名字後,合上手中的本子,說了一聲解散而後走了。

    營房內頓時嗡嗡聲一片。

    “擴軍?我們陸戰隊要變成一個師了?”

    “話說師是個什麼編制?”

    “蠢貨,一個師最少有上萬人。哈,陸軍那群混蛋肯定會嫉妒到發狂。”

    而于山則望著追出去的喬肆好一通羨慕嫉妒恨。一如既往地,好運總會降臨在喬肆頭上,而與他一道前來的于山卻總是什麼都沒有。 “見鬼的培訓,肯定不是什麼好事”於是,于山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心理再次發作了。
mk2257 發表於 2011-8-30 18:24
241 考評


    晚上十九點,聖地亞哥主城堡前已經聚集了將近五百號士兵。在他們排成的隊伍之前,一個評估小組早就準備就緒。負責維持秩序的憲兵,分發給每一名士官一個號碼牌。每次喊道三四個號碼牌的號碼,然後就會有三四名士官踏入主城堡。

    疑惑的士官們很快就知道,這完全就是一次突襲的考試與檢驗。

    看到相熟的同伴愁眉苦臉地出來,有人再也忍不住了。低沉著嗓子問道:“嘿,活計裡面到底發生了什麼?”

    愁眉苦臉的同伴皺著眉頭,只是擺擺手:“保密條例……但我可以告訴你,這是一場考試。”

    “考試?”

    “沒錯,考試。合格的話,你會從士官轉成軍官,不合格的話,你還是士官。”

    “軍官”隊伍中嗡嗡聲一片。居然是一場軍官選拔考試眾所周知,澳洲各軍種當中,軍官一直都是穿越眾把持的。但穿越眾總計不過一百來號人,這些人還不能全部參軍。所以,澳洲各軍中的軍官比例已經有些失調。以至於傑瑞不得不暫時取消少尉這個軍銜,讓中士行駛少尉的職能。而最低級的軍官則是中尉。

    而這次擴軍,勢必將這種捉襟見肘的情況進一步擴大……總不能一個連隊只配備一名上尉軍官,然後其他職能全都交給士官吧?於是乎,一場軍官選拔理所應當地應運而生。

    “嘿,考題難麼?”鐵牛忍不住了,操著大嗓門喊道。

    剛出考場的那名中士繼續搖頭:“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困難與容易,似乎是很容易判斷的選擇。鐵牛搞不清楚對方為什麼說'我不知道'。

    “我的確不知道,或許你一會兒就會見識到那些……額,根本沒有答案的考題。好了,我說太多了。祝你們好運。”

    鐵牛轉身看向身旁的喬肆。喬肆一攤手:“別這麼看我,事實上我知道的和你一樣多。”

    這時候,憲兵喊道:“二十六號、二十七號、二十八號,進來”

    二十七號是鐵牛的號碼,二十八則是喬肆的。所以兩人立刻出列,用最標準的軍姿,小心翼翼地踏入了主城堡。

    城堡大廳裡,擺著一條長條桌,後面坐著三門板著臉的軍官。而長條桌之前,根本就沒有準備椅子。

    “喬肆中士,鐵牛下士……”主位的參謀長游南哲翻閱著面前的資料。

    “長官好”

    “放鬆,士兵,放鬆。我想你們都知道了,這是一場軍官選拔考試。”游南哲拿起來資料:“你們的履歷很完美,尤其是在馬尼拉戰役中,有著幾乎完美的表現。我代表總參感謝你們的盡職盡責。好吧,那我們長話短說,直接步入正題吧。喬肆中士,有這樣一個問題:假如你是一名軍官,接到命令帶著自己的小隊去防禦某處陣地。在這之前,你完全清楚敵我雙方的兵力對比,並且只要戰鬥一打響,你們一定會全軍覆滅。而當你帶頭逃跑之後,上軍事法庭接受審判的機會很小……那麼,你會選擇逃跑麼?”

    一個操蛋的問題軍令如山,作為軍官,必須執行命令。但沒人會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更不會樂意為此搭上同伴的性命。如果換了其他一些虛偽的人,很可能會回答'一切以軍令為主'。但喬肆不是這樣的人,他清楚的知道,面前的軍官們可以輕易戳破他的謊言。所以他猶豫了,戰鬥到底還是撤退……

    與此同時,另一名考官同樣拋出了問題,只是對像是鐵牛:“劉鐵牛下士,假如你依舊是一名普通士官。某一天你和你的戰友闖入了敵占區的一戶人家,你的戰友們被這家的一位美貌女子所吸引,企圖**她,你怎麼做?參與**?退出​​門外不參與?還是,果斷地制止?”

    又是一個操蛋的問題參與、旁觀抑或是製止,都不是一個好選擇。參與,會讓自己的良心遭受譴責;不參與,同樣如此;而制止,同伴會排斥並且痛恨自己。鐵牛如同喬肆一般,被難住了。他抓耳撓腮,一時間腦門子上全是汗水。

    良久,鐵牛憋出了一句話:“俺……俺不參與行不?”

    “可以。”面前的考官點點頭:“這意味著你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同伴**了一名無辜的女孩。你確定麼?”

    “哎呀”鐵牛用拳頭捶著腦袋:“俺不參與考試了行不?”

    這下輪到考官目瞪口呆了。

    但接下來的考題中,幾乎全是這種操蛋的問題。

    比如:你已經失去了太多的戰友,而戰爭就要結束了。敵人的投降只是時間問題,這時候,你在某處村莊外意外地遇到了幾名敵軍年輕的、稚氣未脫的士兵。你會驅趕他們、俘虜他們還是殺了他們?

    再比如:你和兩名戰友去執行任務,由於你的固執導致任務失敗,如果被軍事法庭知道,必然會遭到嚴重的懲罰。而你的兩名戰友,一名已經陣亡,另一名則受傷了。這個時候你怎麼辦?為了逃避懲罰,你會殺掉你的戰友麼?這樣一來,你就可以逃掉所有的懲罰了。

    作為戰鬥英雄,你返回後方接受慶功儀式。會上,你的間接上級請你去新兵營訓練新兵。你會得到晉升,而後安全地待在後方直到戰爭結束。而你的直接上級卻要求你立刻返回戰場,因為前線缺乏你這樣的主力,你又會做何選擇?

    你是家庭中的獨子,戰功卓著。你收到後方的信箋,上面寫著你的母親已經重病在身。而指揮部已經同意你離開前線返回後方照料母親了。但這個時候,敵人發起了史無前例的進攻,你的長官以及戰友懇請你留下來再打一仗。因為他們兵力不夠,而你又是一名優秀的士官或者軍官……你,又會做怎樣的選擇?

    操蛋的問題遠不止這些幾乎所有的士官都被難的抓耳撓腮。每個人心裡都有一套自己的標準答案,有人選擇了當道德聖人,但很快被評估小組戳穿;有人選擇了當小人,然後開始擔心被周遭同伴所排斥。而那些中庸主義者無疑是最為難過的,因為在他們看來,不論是什麼樣的選擇,都會讓他們失去另一部分。或者是良心,或者是戰友的情誼。

    晚上八點的時候,愁眉苦臉的喬肆與鐵牛回到了宿舍。

    “啊哈,讓我猜猜……你們沒通過考試?”以于山八卦的性格,他甚至在考試開始之後五分鐘之內就知道了這場考試的'內幕'。

    喬肆與鐵牛的表情讓于山很愉快。在他看來,喬肆並不比自己優秀,只是一直在走狗屎運。所以,他于山不能參加的考試,喬肆即便參加了也不會通過。

    “我不知道。”喬肆皺著眉頭搖頭。

    “想開點活計,並不是所有人都可以當軍官的。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麼,軍官。那可是可以晉升為將軍的軍官。雖然傑瑞將軍說過,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但有些事你必須腳踏實地。”

    他還想說點什麼的時候,馬卡洛夫軍士長走了進來,手裡還捏著兩個信封。

    “喬肆、劉鐵牛”

    二人立刻站起身,敬禮:“軍士長”

    馬卡洛夫徑直走到二人身前,反覆地打量著二人。好半天,才咂著嘴饒有興致地說:“你們兩個傢伙真是走了狗屎運。這是你的,鐵牛,你會去士官學校報到。順利畢業之後,會成為一名中士。而你,喬肆”馬卡洛夫的神色中充滿了嫉妒:“恭喜你,你會前往軍校報到。然後會成為少尉……中尉……真見鬼,也許我以後要向你敬禮,說一聲長官好了”

    馬卡洛夫簡直嫉妒的發狂。事實上剛才的考評,他也參加了。然後在考核沒有結束前就收到考官的評語:“還是老老實實的當軍士長吧,馬卡洛夫。你實在不是當軍官的料。”

    意外之喜。鐵牛拿著信封,不停地親吻著,然後振臂高呼:“烏拉……明天休息,我請客馬尼拉的館子,隨你們挑”

    而喬肆則不敢置信地拿捏著信封,很喜悅,又很猶豫。似乎回想著一個小時前自己到底回答了什麼。半晌,他才嚅嚅著喉頭說:“我很抱歉,軍士長。”

    馬卡洛夫大笑著拍了拍其肩膀:“別傻了,這是好事兒而且別為我擔心,等你成為少校的時候,我早就是八級軍士長了。到了那個時候,級別不比你差。薪水比你還要高。”

    這一天,聖地亞哥的軍營變成了歡樂的海洋。不少傢伙甚至不顧宵禁的命令,偷偷摸摸地在營房裡點著蠟燭,大口地喝著澳洲產的玉米酒,然後抱著那封通知書傻笑著入睡。

    然後第二天的時候,一支工程隊開到了馬尼拉西城外。奠基,破土動工。在這裡,他們會用幾個月的時間建設一所完善的軍校。而軍校的名字,由於處在西城外,並且這是一處小高崗,所以叫……西點。好吧,傑瑞那廝的惡趣味又發作了,他正在複製或者說創造著歷史。
mk2257 發表於 2011-8-30 18:25
242 馬尼拉變天了


    這所軍校是同時面向陸戰隊與陸軍的,傑瑞將之命名為西點,這讓陸軍的傅白塵很不滿。這傢伙已經反覆嚷嚷著,有朝一日必定建設一所真正的、完全屬於陸軍的軍校。當然,名字還在籌劃中。陸軍中內部發生了爭執,一部分人堅持要建黃埔軍校……在他們短暫軍事生涯之前,他們聽過的軍校還真不多。很中國的,黃埔軍校無疑就是首選;但另一部分人不這麼想,他們更喜歡石家莊陸軍指揮學院……

    有了西點在前,所有人都期待著王鐵鎚把他的海軍學院搞成什麼名堂。但留給王鐵鎚的選擇並不多,不論是安納波利斯海軍學院抑或是英國皇家海軍軍校……額,皇家,好吧。澳洲是共和國,貌似這輩子是跟皇家倆字不沾邊了。而安納波利斯就更離譜了,上哪兒找起這名字的理由去?

    有那麼一陣,王鐵鎚甚至開始羨慕杰瑞的好運。你看,西點,只要找個跟西沾邊的,就可以起名西點。但海軍軍校就麻煩了。愁眉苦臉的一陣,王鐵鎚毅然決然地放棄了複製歷史的機會……他選擇了創造歷史。於是乎,馬尼拉海軍學院便應運而生了。

    名字平平常常,沒有一點驚喜的成分。這讓一眾喜好看熱鬧的穿越眾很是失落,甚至有人已經放出了風聲,說是王鐵鎚將軍已經提前步入了更年期……

    不管怎麼說,兩所軍校先後破土動工,然後為馬尼拉提供了接近四千個就業機會。工地需要勞動力,運輸建築材料需要勞動力,然後這些勞動力又進一步帶動了加工業與第三產業。然後在很短的時間之內,馬尼拉變得生機勃勃起來。

    當然,這只是相對而言。整個菲律賓的西班牙人,成年男子大多被穿越眾發配到了礦場,馬尼拉城內剩下的都是老弱婦孺。沒了經濟收入,這一段日子,大部分的西班牙人過得是有上頓沒下頓。時不時的就會將家中稍微值錢的玩意典當了,換取一頓黑麵包。

    這種情況再不改善的話,沒準就會爆發新的動亂。雖然澳洲軍就駐紮在聖地亞哥,可以迅速將之鎮壓,但這種暴亂絕不是穿越眾樂意看到的。在馬尼拉的顧問們看來,一個和諧、穩定並且繁榮的馬尼拉,才符合澳洲的利益。

    那些西班牙人,會逐漸演變為納稅人。並且他們的存在,會讓許多小伙子解決心理以及生理的問題。就比如小伙子吳靈玉,這廝只用了五盒午餐肉,就成功地贏得了某個前富家女的芳心。

    不管怎麼說,馬尼拉變成了一個大工地。城裡城外都在開工,甚至碼頭上也沒閒著。菲律賓臨時政府與顧問們協商之後,已經決意擴建馬尼拉的碼頭。最起碼要為海上之王海權號修建一個永久性的泊位。而與此同時,馬尼拉灣的某處礁石,周遭已經被填滿了沙袋混凝土。以礁石為中心的底座正在加固,而後一具三十七米高的自由媽祖正在做最後的修葺。

    自由媽祖……漢服媽祖舉著火炬,好吧,這絕對是出自穿越眾的惡趣味。拋開自由媽祖這一惡搞的雕像不談,單說雕像本身。因為完全採用了鋼筋混凝土的結構,所以這具雕像前後只用了一周多一點的時間,便初具雛形了。剩下的,就是安裝加固。

    雖然鋼筋混凝土的雕像經不起太久的時間,但勝在成本低廉,建築快速。菲律賓臨時政府想的很快,財政捉襟見肘的時候,就用水泥的先對付著。等年景好了,回頭換大理石或者漢白玉的。

    但菲律賓臨時政府對純白色的自由媽祖很不滿意,政協通過之後,十幾名畫匠乘坐著吊臂,正在為自由媽祖上色。

    如今上色工作已經到了最後的階段,遠遠望過去,五彩的媽祖雕像,高舉著橘紅色的火炬,栩栩如生。遠遠望過去,很是震撼。

    穿越眾的船隻入港的時候,每每瞧見自由媽祖,大傢伙都會玩味地盯著,有的乾脆哈哈大笑。而後紛紛咒罵常師德那廝的惡趣味。但外人冷不丁到了馬尼拉,這麼一瞧,那真是除了震撼還是震撼啊

    索性因為季風與颱風的原因,現在還沒​​有船隻抵達馬尼拉。但現在已經是十月了,外來船隻隨時都有可能抵達馬尼拉。

    就比如現在,六艘中式硬帆船正緩緩地駛入馬尼拉灣。不論是船東還是水手,所有人都站在甲板上,目瞪口呆地看著遠著高高聳立著的自由媽祖。

    雖然不清楚媽祖手裡舉著的是什麼,但這並不妨礙他們這些跑海的人認出媽祖。然後,也不知是誰帶的頭,六艘船上的人們,紛紛對著雕像跪拜起來。

    重重地磕了幾個頭,念叨了幾句'媽祖保佑''順風順水'之類的,再起身的時候,不少人都張羅著待會兒上了岸是不是佈點香火錢?

    最大的一艘福船上,船東陳銀水瞅著自由媽祖發楞。瞧這雕刻風格,很有些中西合璧的意思。媽祖身上的穿著完全是中式的,可舉著那個玩意怎麼看怎麼是西洋的東西。瞧了半晌,陳銀水嘖嘖稱奇:“這西夷倒是有趣得緊,雕個媽祖都不倫不類的……只是,這西夷不是信那什麼上帝麼?幾時也信起媽祖來了?”

    他身旁的管家咂著嘴同樣很納悶,琢磨了半晌猜測道:“那什麼上帝都是西洋玩意,在西方許是靈驗。可到了咱們這東方,漫天神佛庇佑著,哪輪到上帝管事兒?許是西夷發現上帝不靈光了,改信了媽祖?”

    陳銀水哈哈大笑起來,指著插科打諢的管家樂不可支。他手下這管家,別的能耐沒有,編起瞎話來騙死人不償命。

    主僕二人笑鬧的時候,一艘小艇從碼頭方向開了過來。不用問了,這自然是引渡入港以及抽查貨船的海關小艇。

    小艇靠了過來,繩子拋上來固定好,而後幾名藍色制服的海關工作人員登上了福船。領頭一人禮貌地問著,誰是這船隊的東家。

    問了好半天都沒人回答,直到他不耐煩了,陳銀水才趕緊答應了一聲。

    海關的人哭笑不得:“我這用閩南語問了半晌,合著您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抱歉抱歉。”陳銀水趕忙陪著笑解釋:“以前來馬尼拉,入眼的都是大鼻子。冷不丁換了……還有點不太適應。誒?這位,我說……這西夷人手不足了?怎麼用……”

    “用我們華人?”海關的小頭頭接了話茬,見陳銀水點頭,他不屑地一笑:“那是老黃曆了,現在的馬尼拉,是咱們華人的天下。”見陳銀水一副疑惑的神色,他也懶得解釋,擺擺手:“等上了岸您回頭自己看。得,咱們還是先抽查吧。你們一共六艘船,都運了什麼貨?”

    管家趕忙接過話頭回答:“老三樣,茶葉、綢緞還有瓷器。旁的東西也不好賣啊。”

    海關小頭頭撇撇嘴,將數量登記造冊之後,玩味地說:“還是那句話,老黃曆了。你們船上要全是這些貨,恐怕這銷路就……”

    說話留半截,招招手,一眾海關人等抽查之後撤走了。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作為東家,陳銀水無疑最關心貨物的銷路。以他往常的經驗來看,頭一批來馬尼拉兜售這老三樣的總會得到一個比較合理的價錢。而今對方卻說銷路存在問題,這一下子就讓陳銀水就憂心忡忡起來。

    “東家,別上心。那人不過二十郎當歲,嘴上無毛辦事不牢,他的話咱可不敢信。”管家勸解說。

    “但願如此吧。”

    揪著心,船隊入了港。栓了纜繩下了錨,都沒用下船,陳銀水立刻就發現馬尼拉的變化了。細微的景緻以及整潔之類的,他還無暇打量。入眼的便是一票碼頭工人以及上來攬活的包工頭。

    從前的馬尼拉,這種出苦大力的活計,從來都是土著與華人來做。那些西夷或者拎著鞭子在一旁監視,或者躲在涼棚裡喝著飲料吃著瓜果。而今完全掉了一個個搬運工當中,完全沒了華人的踪跡,土著雖然不少,但更多的卻是那些西夷

    只有在那些招攬活計的包工頭中,才會看到幾個華人的面孔不但如此,遠處提著火銃穿著制服的,從面貌上看,幾乎清一色的都是華人

    主僕二人打量了半晌,倒吸一口冷氣,莫非真如那人所說,馬尼拉變天了?

    陳銀水與管家面面相覷,半晌,管家一跺腳:“老爺您等著,小的找人打聽打聽。”西夷死活他們可不關心,他們關心的是貨物的銷路。如果真如那小子所言,馬尼拉的西夷完蛋了,那整整六艘船的貨賣給誰去?

    管家匆匆下了船,逮到一個包工頭就是一通詢問。半晌之後,管家沮喪著一張臉回來了。 “老爺,大事不好啊”

    “啊?”

    管家面如死灰喪氣地說:“三個月前,澳洲人打了過來,愣是把西什麼牙的給滅了。”他一指碼頭上的勞力:“這些都是澳洲人抓的戰俘。看起來,人家說的是真的,馬尼拉真變天了”。
mk2257 發表於 2011-8-30 18:26
243 馬尼拉印象(上)


    馬尼拉變天了西班牙人完蛋了

    對於陳銀水來說這是一個好消息……不用懷疑,這的確是一個好消息。那些狡詐貪婪的西班牙人,每次與之交易的時候,陳銀水總會被剋扣掉很大一部分的利潤。不止如此,馬尼拉的海關稅率完全看稅務官本人的心情。

    如果他心情很糟,那麼也許會將關稅翻番。如果他心情很好,那他會將關稅翻番。總的來說,馬尼拉的關稅,完全是紙面上的。華人商船,總會付出比紙面上多得多的稅款。而且西班牙人還是貪婪的吸血鬼。本來頗有家資的陳銀水,與西班牙人做了幾年生意,賺的錢沒看到,反而欠了西班牙人開的銀行幾萬兩白銀。

    這些錢都是會長腿的,利滾利之下,不及時還清就會變成天文數字。現在,討厭的、狡詐的、貪得無厭的西班牙人完蛋了。再也沒有人盤剝陳銀水了,並且那筆欠款也理所應當地煙消雲散,這絕對是一個好消息。

    但陳銀水依舊高興不起來。因為西班牙人完蛋了……好吧,澳洲人取代了西班牙人,但天知道澳洲人到底能不能吞下他手中的這批貨。要知道他陳家百十口子人,可全指望著遠洋貿易過活。萬一澳洲人不需要茶葉絲綢與瓷器,這批貨完全壓在手裡,那他陳銀水就真應了那句話了:辛辛苦苦二十年,一遭回到解放前……雖然陳銀水肯定不知道這麼一句話,但他的心情完全與這句話契合。

    所以,陳銀水現在很是愁眉苦臉。

    “東家,您看……咱還卸船麼?”管家試探著問。

    “還卸個屁”陳銀水惱怒地說了一句,而後長嘆一聲:“流年不利啊。在福州的時候,算命的張鐵口就說我今年命犯太歲,諸事不宜。早知如此,還莫不如老老實實待上一年呢。這人那,就不能有僥倖心理。凡事天注定非要頂著老天爺幹,一準倒霉。”

    攏著雙手,四下掃了一眼:“告訴各船,都先別動。老錢,你跟我走一趟馬尼拉城裡,咱們探探這澳洲人到底怎麼個章程。”

    錢管家答應一聲,跟著陳銀水就下了船。還沒等出碼頭呢,前​​頭一陣鈴鐺響。只見一個黑黢黢的土著拉著一個雙輪車子就停在了二人面前,那土著操著還算順溜的閩南語道:“客官,坐車走?”

    坐車走?

    陳銀水打量了一下,只見那車子前頭支出來老長的兩根把手,後頭是將將夠兩人並排坐著的椅子,上頭還有個遮陽棚。最奇妙的是那輪子,不是木頭的。橫七豎八支出來若干鐵條,外頭包著車圈,最外頭是一層非金非木黑色的東西,看不出來是什麼玩意。

    要是換了穿越眾在這兒,一準大叫著'黃包車'啊。只可惜不論是陳銀水還是錢管家都沒見識過這玩意,更沒看過描寫三十年代的影視劇。所以只是帶著懷疑地眼神打量著,猜測著那些鐵條能承受一個人的重量麼?

    “客官,坐車走不?”拉車的土著又說了一嘴:“兩個銅圓到城裡,一個銀角子隨便走。”

    “你這車……結實麼?”錢管家終於說出了心中的疑惑。

    “結實著呢澳洲原裝貨,別說拉兩個人,就是拉三五百斤的大肥豬都沒問題。”

    “嗯?怎麼說話呢?”陳銀水這個氣啊。

    也搭著面前的土著閩南語說的不錯,好一通道歉,主僕二人這才消氣。然後倆人又為怎麼坐車發愁了……車廂就那麼窄,主僕並排坐著,也不是那麼回事啊?

    而且錢管家一把歲數了,也不能讓陳銀水自己坐車,然後讓錢管家跟後頭練長跑吧?

    正發愁呢,那土著撮嘴一聲唿哨​​,沒一會兒又來了一輛黃包車。問題解決了,倆人一人一輛車,陳銀水走前頭,錢管家跟後頭。

    上了車,倆土著頂著日頭,玩兒命的拉車。可坐在車上的主僕二人卻感覺很平穩,坐慣了沒有減震系統的馬車,冷不丁坐上有彈簧減震的黃包車,而且屁股下還墊著厚厚棉墊子,感覺上甭提多平穩了。

    坐在車上的陳銀水高興了,這車好啊,方便快捷而且只要一個車夫,足足省了一大筆牲口錢。最重要的是坐著還舒服

    “老錢,回頭留心,城裡要是有賣的,咱也買上兩輛。”

    不待錢管家應聲,拉車的土著回了一嘴:“大教堂旁邊,張記車馬行有賣。但客官千萬要選好,要買就買澳洲原裝的……咱們菲律賓組裝的,質量不行。坐著不太舒服。”

    說話間,兩輛黃包車進了馬尼拉城。轉過偏街,到了主幹道。陳銀水打眼一瞧,只見兩側豎著帶著玻璃罩子的鐵桿子。不明所以的一問,結果得知這是晚上給行人照明用的路燈。燈頭全是玻璃結構,裡頭燒一種澳洲特產的煤油。風吹不滅雨澆不熄

    不用說了,連這路燈都是澳洲產的。那土著車夫一提起來滿臉的驕傲,說道:“白天還看不出什麼,客官且待晚上再來,那真是……真是……漂亮啊”

    土著車夫語言匱乏,只知道漂亮倆字。但陳銀水腦子一琢磨,這夜景便盡現眼前——周遭黑漆漆一片,走在五光十色的大街之上,天上繁星點點,地上同樣繁星點點,整個人如墜星辰當中,怎地一個漂亮可以形容?

    只是這一晚上得燒掉多少銀子?那些玻璃燈各個造型靚麗,難保有順手牽羊的給順了去……這麼看來,澳洲人是真有錢啊。暴發戶,呸……

    想到不忿之處,陳銀水歪頭吐了口口水。然後還沒等他看清怎麼回事,只見一個人影噌的一下躥過來,一把拉住車把,用閩南語語速極快地嚷嚷著:“有沒有公德心?沒看到不許隨地吐痰的告示?別走了,罰款兩角”

    陳銀水定睛一瞧,確是一個頭戴著斗笠的客家……婆婆,右臂上還纏著紅箍。雖然面紗遮面,可從聲音聽來,起碼是老太婆了。

    “瞧什麼呢?有錢坐車沒錢交罰款?那也行,義務勞動一周”

    只是對方說的明明是閩南語,可陳銀水卻聽不明白說的是什麼。又是交錢又是義務勞動的,這是怎麼個事兒啊?

    這時候,拉車的土著剛忙跟阿婆解釋:“阿婆別見怪,這位客官剛從大明來,不懂規矩。”

    “大明來的?難怪這麼不懂規矩。”阿婆語氣緩和了一些。

    土著車夫趕忙跟陳銀水解釋:“客官您瞧那邊。”順著手指的方向,陳銀水看過去。只見街道兩側掛著紅底白字的橫幅標語:'愛護衛生人人有責''保護環境從我做起''禁止隨地吐痰違者處以重罰'。

    得,人家還真有這規矩。認罰吧。陳銀水一邊掏錢一邊​​琢磨,這馬尼拉變得,連吐口水都得罰款,隨地大小便抓住不得殺頭啊?他眼神好,扭頭掏錢的時候,正巧看到另一條標語:'嚴禁隨地大小便,違者雷打天收'。

    雷打天收,真夠毒的啊

    付錢的時​​候,又出了問題。陳銀水掏出的散碎銀兩,人家阿婆根本就不收。撇著嘴說只收澳洲人民幣……結果還是車夫先給墊付了。有錢花不出去,你說這叫什麼事兒?

    付了罰款,那臂章上寫著'衛生監督員'的阿婆從挎著的口袋裡掏出一張單子,又拿出個小印章,哈了一口氣,蓋上,遞給陳銀水:“以後注意了,這麼老大的人了,多少有點公德心。”說完,扭扭噠噠地走了。

    車子又跑起來,陳銀水納悶地問道:“我說車老闆,怎麼剛才那阿婆不收銀子啊?”

    車夫邊跑邊說:“客官有所不知,這銀子用起來不方便。成色不一不說,沒有趁手的量具沒法測重量。還是澳洲人民幣好,明碼標價,是多少錢就是多少錢,童叟無欺。不如我先拉客官去一趟澳洲商業銀行,兌換點澳洲人民幣吧?現在的馬尼拉,全收澳洲人民幣,只有個別的店家收銀子。可這銀子得收火耗,裡外裡莫不如換成澳洲人民幣呢。”

    陳銀水一琢磨也是,人家不收散碎銀子怎麼辦?換吧

    車子穿街過市,沒一會兒的功夫到教堂前的廣場邊停了了下來。車夫指著那白色的四層小洋樓說:“客官,到地方了,不明白的問客服。”

    陳銀水主僕二人如同劉姥姥進了大觀園一般,一邊走一邊打量。這小洋樓整體都是白色的,門口立著兩個石獅子,大門是……三葉玻璃轉門。陳銀水還真沒見過這玩意只見往來人等,推著轉門就進去了……然後也有推著轉門轉了半天沒進去的。這玩意好玩啊

    陳銀水小心翼翼地推著轉門,待到了裡面噌的一下小跳了一步,他進去了。回頭一瞧,只見後面的錢管家果然轉到了外邊。陳銀水一陣哈哈大笑。

    正這個時候,一個小姑娘停在陳銀水身前,微微鞠躬:“您好,請問您需要辦理什麼業務?”

    “換……換錢。”

    那小姑娘立刻向旁邊一指:“請領取號碼牌,叫到您的時候,請您到規定的窗口辦理業務。祝您愉快。”說著,微笑著又迎向了另一個進了銀行的客人。
mk2257 發表於 2011-8-30 18:27
244 馬尼拉印象(下)


    領了號碼牌,陳銀水與錢管家往裡頭就走。成都:手打大廳裡頭,放著幾排軟皮的座椅,頭稀稀拉拉坐著幾十號人。看樣子是在這兒等候?主僕二人挑了個靠邊的地方坐下,這一坐不要緊,舒服啊

    那椅子外頭蒙著軟皮,裡頭不知道是什麼結構的,一坐下去彈性十足啊。錢管家歲的人了,如同小孩子一般,雙手撐著橫樑,下起伏,呲牙咧嘴地笑著。

    “東家,這椅子好。坐著舒服”

    錢管家的舉動,引得身旁眾人一陣圍觀。不少人撇著嘴不屑地說了一嘴:“土包子”陳銀水臉皮嫩,瞬間就紅了臉,咳嗽一聲,彷彿是為了找回面子一般地大聲說:“這東西好,還有那個轉門。回頭等在馬尼拉城裡轉轉,看看買幾套運回去,就放在老宅的客廳裡。”

    “老爺,這得不少錢?”

    “嗯?你看老爺我是差錢的主兒麼?”

    胡亂說了幾句,二人往前瞧。座椅之前隔著圍欄,那圍欄有幾個只能容納一人通過的缺口。正對著缺口,是四尺來高的窗口,大塊的玻璃罩著,後頭坐著或者是穿著怪模怪樣,好似掌櫃的女子或小伙子。陳銀水用心觀察,只見每次辦理完一個業務,後面的掌櫃總會搖動手邊的鈴鐺。然後圍欄邊手持鐵皮喇叭的女子,總會用甜美的聲音喊:“請xx號客戶到四號窗口辦理業務。”喊幾次,要是沒人應聲,那女子便會叫下一個號碼。

    陳銀水前面一個老哥,就是因為打瞌睡錯過了自己的號碼。懊惱之餘,只得跑到前邊重新領了號碼,繼續排隊。

    “老錢,別玩兒了,耳朵留神。錯過了號碼咱還得重新排隊。”

    “哎,東家您就放心。”

    沒一會兒的功夫,叫到了陳銀水的號碼。不待錢管家招呼,陳銀水噌的一聲站起身,急吼吼地衝去,手裡還高舉著號碼牌:“在這兒呢,在這兒呢。”

    手持鐵皮喇叭的女子笑得前仰後合,收了號碼牌,隨手一指:“請先生到二號窗口辦理業務。”

    陳銀水幾步躥過去,將錢袋子啪的一聲按到窗口前:“換錢”

    後頭的女櫃員應了一聲,接過錢袋子,取出一個小天枰,將銀子碼放整齊,而後又添砝碼。再之後,又不厭其煩地一個個打量銀子的成色。

    “先生,您所提供的散碎銀兩,含銀量大概在九成二,兌換澳洲人民幣,折價九成,另收取一成火耗,請問您有疑問麼?”

    “一成火耗?”這火耗可夠高的。難怪那車夫不樂意收銀子,非得收什麼人民幣。可甭管火耗怎麼高,也得換啊,否則真是有錢都花不出去。陳銀水擺擺手:“換,都換了。”

    女櫃員應了一聲,隨即一枚枚地點取銀幣,足足點了兩摞,而後又抽出幾個銀角子、銅圓,裝在一個小紙袋裡,一股腦地推過來:“先生請收好,總計六千二百四十七元。”

    抓過紙袋,陳銀水往外就走。等到了座椅前,這才打開袋子點錢。裡頭大多頭寫著'100'背後寫著'壹佰'的銀幣。亮晶晶的,成色十足。掂量掂量,分量倒是不如西洋銀幣。正面印著一艘大船,背面是一種花卉。

    小一點的銀角子只是圖案與面額不一樣,材質方面都差不多。還有那暗金色的銅圓與銅子,捏在掌中很有質感。

    “這澳洲的錢倒是挺漂亮的……得,老錢,咱趕緊走。別讓車夫等著急了。”

    陳銀水說了一嘴,領著老錢就走。這會老錢學聰明了,拉著陳銀水的一角,一次性地過了轉門。惹得陳銀水一陣哈哈大笑。

    出了門外,打眼一瞧,那倆車夫正在台階之下等著呢。

    陳銀水大方地拋過去一個銀幣:“車錢外加剛才的罰款。”

    那土著車夫接過來,大拇指與食指夾著銀幣,狠命地吹了口氣,放在耳朵邊聽了半晌,隨即呲牙笑道:“多謝客官了,今天您去哪兒,我們車就送到哪兒。”扣除罰款,還剩下八十塊,眼下已經過了中午,這些錢包倆黃包車半天綽綽有餘。

    “嗯,先去旅館安頓好再說。”陳銀水很滿意車夫的服務態度。

    “客官,您是要去哪家旅館?”

    陳銀水愣住了:“這馬尼拉就一家旅館,還能去哪家?”

    土著車夫解釋說:“那是老黃曆了。如今馬尼拉可是有好幾家旅館,原來的旅館改造了,現在叫如家便捷酒店,新開的還有什麼香格里拉、富麗華,您要去哪一家啊? ”

    陳銀水咂咂嘴:“就富麗華了,這名字吉利。”

    “好嘞”

    車夫應了一聲,拉著主僕二人朝著城東就跑。沒跑出一條街去,就听'嗚'的一聲轟鳴,好比平地驚雷,嚇得陳銀水一哆嗦好懸沒摔下來。定睛往發出聲音的方向一瞧,只見口,聚集了好大一群人,或者腦袋頂著瓦罐,或者提著水桶,一個挨著一個排著隊。隊伍的最前頭,一個巨大的鐵傢伙正升騰著蒸汽,轉動著齒輪,然後將一桶又一桶的清水從水井裡提出來,盛到旁邊的大木桶裡。

    大木桶下頭有個水龍頭,汩汩地流著清水。那些打水的人們,一個接一個地將盛水的容器放置去,接滿了就提走。

    而在機器的另一邊,兩個黑黢黢的土著掄圓了膀子,高舉著大斧頭劈著木頭。旁邊有人將木塊收集起來,而後扔到那機器的灶門裡。

    “停……停下”陳銀水目瞪口呆地看著那機器:“那是什麼玩意?”

    土著車夫抄起膀子的白毛巾擦了擦汗水,笑著回答:“澳洲人的新鮮玩意,叫什麼蒸汽機。不用人力畜力,只要燒木頭,那機器就能自己動起來提水。這一台是澳洲人送給馬尼拉市政府的,自打立在這兒,大傢伙都不去別的地方提水了,全在這排隊。就圖個新鮮。”

    蒸汽機?不用人力畜力,燒火就能自己動?這不是跟三國說的木牛流馬差不多了麼?這世還真有這玩意?

    陳銀水與錢管家盯著瞧了半晌,發現那機器還真不用人力畜力。爐子裡頭不停地填裝木頭,火燒的旺旺的,蒸汽吭哧吭哧一直冒,然後巨大的扭臂就推動著齒輪快速地轉動起來。

    這一台是周比利研製的原型機,動力只有八十馬力。還存在很多設計缺陷,別說造火車頭了,就是推動機床都容易出問題。也就能用來提提水。

    本著廢物利用的精神,也是為了打開蒸汽機的銷路,索性就贈送給了馬尼拉市政府。效果出奇的好,這蒸汽機一開,起初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過了一天,緊跟著就圍攏了一大幫的人。後來大傢伙看明白了,這用來提水的,於是乎便提著裝水的容器也不嫌遠,就跑這兒來提水。

    一來瞧瞧這神奇的機器,二來也不用自己費力提水了。每一天,從早晨開始,只要蒸汽機開動,總會有一幫孩子圍著蒸汽機邊拍手邊跳著叫,還唱著自己編的兒歌。

    什麼“蒸汽機真厲害,百十斤的井水說提就提來。”之類的。索性有那些戴著紅箍的阿婆看著,倒也沒發生孩子被蒸汽燙傷的事件。

    而彷彿受了蒸汽機的啟發,有人乾脆自製了小推車,面裝著空桶。每天從早到晚這兒來打水,然後推著車子穿街走巷,叫賣著'一個銅子一桶水咯'。

    嘖嘖稱奇了一會兒,車子繼續朝前走。再往前頭,車子陡然慢了下來。這條街道原本就是集市的一隅,而今也不知受了什麼刺激,變得愈發繁榮起來。

    刻下正是飯時,街道摩肩擦踵。有的吃飽喝足剛剛出來,有的摸著肚子正左右觀望著。還有不少人手裡提著肉串火燒之類的,一邊找著下家,看樣子是打算把整條街吃個遍。

    左右兩邊,鱗次櫛比的店鋪,挑著各式各樣的幌子。什麼'正宗重慶炭火鍋''巴蜀水煮魚''魯菜''蒸菜''粵菜''雲南過橋米線',只有你想不到的,沒有你找不到的。更要命的是,那些香氣四溢的美食,大多數人別說吃了,連看都沒看過。

    這裡邊尤以川菜為甚。陳銀水曾經在成都待過一段時間,什麼東西沒吃過?可看著'正宗四川酸菜魚'的招牌,他琢磨了半晌愣是不知道四川哪來的這道菜

    坐了十多天的海船,吃的食物大多簡陋至極,此刻聞著香味,陳銀水肚子裡的饞虫大動。那車夫彷彿與之心有靈犀一般:“客官,不妨在此處用了餐再去酒店?這家麻辣燙小串最為正宗。”

    “好,那就這家了”

    不待車子停下,陳銀水便跳將下來,跟錢管家倆人進了麻辣燙館。到裡頭點了喜歡吃的小串,沒一會兒的功夫,一大盤子麻辣燙就端了來。店家還附贈了蘸料,一份芝麻醬,一份辣油。陳銀水迫不及待地動了筷子,一口血豆腐入口,麻、辣、鮮、香滋味具足,別提多開胃了。

    主僕二人將麻辣燙吃了個底朝天不說,還幹掉了幾大碗米飯。摸著渾圓的肚子,陳銀水再也忍不住了:“我說店家,這四川幾時有麻辣燙這道菜的?”
mk2257 發表於 2011-8-30 18:28
245 馬尼拉印象(續)


    “我說店家,這四川幾時有麻辣燙這道菜的?”陳銀水一邊拿著牙籤剔著牙花子,一邊問著。成都:手打

    後廚裡頭清脆地答應一聲,一個三十出頭的女子圍著碎花小圍裙走了出來。未語先笑:“客官可吃好了?”

    “味道倒是不錯,只是,這四川幾時有麻辣燙這道菜的?”

    老闆娘咯咯地笑了起來:“客官可難住小女子了。我這買賣,全是托了澳洲人的福氣才開起來的。您瞧見沒?”老闆娘隨手一指,只見牆面掛著一張用玻璃裱著的文。頭寫著‘特許加盟許可證’。

    不用說了,凡是跟飲食餐飲沾邊的,都是林廚子那傢伙搞出來的。當初大傢伙興致高昂地來馬尼拉開拓市場,林廚子也沒拉下。幾天時間先是搞了百味齋連鎖加盟,然後又火急火燎地培訓幾個徒弟幾樣可以加盟的小吃。什麼米線、米粉、麻辣燙,各色烤肉,一股腦地傳授給了徒弟製作方法。

    要說這幾個徒弟還真爭氣,炒菜的本事不見得怎麼樣,架不住嘴會忽悠人啊。也搭著菲律賓人民實在沒吃過後世的口味,這市場一打開,立馬一發不可收拾。所以這整條東大街,才會冒出來這麼老些的新鮮飯館。毫無例外的,大多數都是加盟的。

    當然,也有幾家眼紅的,琢磨了配方自己幹。只是從服務理念到口味,乃至花樣都遠遠不及加盟連鎖,也就日漸凋零起來。也只有在加盟店賓朋滿座無處落足的時候,這幾家偷師的才會有些許生意。

    陳銀水站起身,瞇著眼睛仔細辨認著。只見頭寫著這麼一段話:“茲於即日起乙方澳洲百味齋美食連鎖有限公司,授權與甲方梁碧如女士,經營四川風味麻辣燙之資格……乙方每月定時定量為甲方提供加工食品之原材料……”

    加盟連鎖按照頭這意思,是那什麼澳洲百味齋美食連鎖公司,提供配方配料給這位老闆娘,而後老闆娘只需要按照配方來做菜就能做出香氣四溢的麻辣燙?

    陳銀水一拍腦袋,倒吸一口冷氣。這種發展模式,開飯館完全變成了簡單勞動,甚至都不需要請廚子。自己動手搞配料,然後請幾個伙計,齊活兒了。最最讓陳銀水感興趣的是這個百味齋'獨創'的連鎖模式,按照這種模式,只要東西確實好吃,怕要不了多久這種餐館就得開得遍地都是

    這還是在馬尼拉,放到整個菲律賓,再開到大明……一邊收加盟費一邊收配料費,嘶,這簡直就是搶錢啊

    彷彿為了印證心中的疑惑,陳銀水問道:“老闆娘,這頭寫著'本協議只限於馬尼拉東大街梁二嫂麻辣燙',這麼說來,這馬尼拉還有別的麻辣燙?”

    一提這個,老闆娘頓時有些火地說:“可不是?客官你算說著了。當初大傢伙誰都不敢嘗這個新鮮,我就覺著這麻辣燙別利薄,但回頭客肯定不少。就湊了一些錢,又從銀行貸了一筆款,這才置辦了起來。個月,那叫一個紅火。不瞞客官,一個月前這個時候,您要是來,根本就沒有容您下腳的地方。”說著,老闆娘嘆了口氣:“瞧著我這麻辣燙賺錢了,有的人就忍不住了。也來加盟,東邊開一個,西邊開一個……光是馬尼拉城裡就開了五家。也多虧百味齋要搞什麼區域加盟保護,否則我這麻辣燙還真就賺不到錢,說不準回頭就得關門大吉了。”

    陳銀水笑了笑:“不用說,老闆娘是發財了。”

    “這位客官真會說笑。一看您就是做大買賣的,我這小本生意怎地跟您比?”老闆娘嬌笑著:“不過對付每日三餐,略有剩餘罷了。不過就算如此,也是托澳洲人的福啊。”

    一提起澳洲人,老闆娘神色中掩飾不住的崇敬。梁碧如現年三十三,幾年前那場動亂中,他的丈夫被西班牙人活生生打死了。留下她與兩個孩子,寄居在舅父家裡,每日靠著洗洗涮涮維持生活。

    澳洲人來了,不但給梁碧如報了仇,還給了她另外的生活。她幾年時間不過攢了二兩銀子,靠著商業銀行的小額貸款,這才折騰起這麼一家麻辣燙餐館。不過兩個月的時間,不但回了本還了貸款,還很有剩餘。

    正說話的光景,外頭進來幾個放假的大兵,熟門熟路地找了位置,自己沏了茶水,領頭的徑直喊道:“二嫂子,老規矩,大盤的麻辣燙先兩份。米飯都端來,多給點辣油。”

    老闆娘立馬迎了過去:“喲,喬小哥又來了?小梅,告訴後廚多給加幾個肉串。”

    喬肆嘿嘿傻笑著,旁邊的于山大聲嚷嚷著:“二嫂子,沒瞧出喬肆這小子有什麼變化?瞧瞧他的臂章,嘿,從中士直接變少尉了。等四個月培訓結束,直接成中尉。從今以後喬肆就是響噹噹的軍官了。”

    “啥?當官兒了?”梁碧如可搞不清楚中士與中尉的區別,只是揪著軍官二字不放。埋怨地拉長了臉:“喬小哥,如此好事怎地不言語一聲?可是瞧不起你二嫂?得,今兒放開了吃,二嫂請客,就當為你慶祝了。”

    喬肆哪能接受?當即與之一番推諉,然後趁著對方不注意,將一個銀元塞進櫃檯。這一切都瞧在陳銀水眼裡,他現在只覺著這些澳洲兵從裡到外都跟明軍不一樣。究竟哪兒不一樣,還說不來……對平民百姓態度親切,可骨子裡透著一股傲然的勁頭……等出了店門,回想了半晌陳銀水才琢磨過來,這是總打勝仗磨礪出來的鋒芒啊想掩飾都掩飾不住。

    看看人家澳洲大兵,再瞧瞧那些歪瓜裂棗的明軍,陳銀水自個兒都覺著臊得慌。哪怕明軍有澳洲軍一半的素質,何至於丟了半壁江山?

    可這些國家大事又豈是他一個小小商人能左右的?亂世之中,唯有自保而已。陳銀水甚至都想好了,一旦勢頭不對,乾脆全家都坐船出海,就來馬尼拉。連西班牙人都被澳洲人打跑了,沒有比這地方更安全的了。如果有,那一準是澳洲本土。

    這一路胡思亂想,等他再回過神來的時候,車子已經停下。抬眼一瞧,卻是到了富麗華酒店。

    前腳剛下車,門口的門童立刻迎過來:“先生幾位?住宿還是用餐?可有行禮?”幾句貼心的話問完,接過包裹,提著就走。到了門旁,還特意拉開門簾將二人讓了進去。

    一進酒店裡頭,赫這個亮堂

    落地的玻璃窗子讓光線投射進來,這還不算,正方的吊燈還亮著。牆壁潔白如雪,地面是光潔的瓷磚。往地瞧過去,居然能看到倒影。櫃檯左右,還立著一人高的寬麵玻璃鏡子。如此,整個酒店內佈置還真應了富麗華的名號。

    在門童的指引下,登記造冊,而後了三樓。拿著門卡一插,扭開房門。裡頭是兩室的佈局,整個佈局擺設,柔和之中透著一股華麗的氣息。陳銀水往床一坐,驚訝地發現,這床居然跟銀行裡的那什麼沙發一樣,有彈性。

    整個人躺下來,身子陷入其中,舒服的每個毛孔都在打顫。

    門童將包裹放在了櫃子裡,而後開始了介紹。衛生間裡頭帶著浴室,二十四小時提供溫水與冷水……馬尼拉地處熱帶,洗澡沖涼用熱水那是找不自在。客人如果要洗澡,既可以躺在浴盆裡澡,也可以直接用噴頭淋浴。

    浴室的旁邊,是洗漱台與馬桶。一擰就出水的水龍頭讓陳銀水主僕二人嘖嘖稱奇了好一陣,等門童介紹了抽水馬桶,陳銀水整個人都斯巴達了。

    話說他陳銀水也算是大戶人家出身,家裡頭的馬桶都是香木做的。裡頭還放著香料除臭,不但如此,如廁的時候還可以將鼻孔塞兩個香棗。可話說回來,這些都是掩耳盜鈴。臭味鼻子是聞不到了,可都順著嘴巴進肚子裡了……想想就覺著噁心。

    這抽水馬桶好啊,方便完一拉繩子,嘩啦一聲什麼髒東西都沖走了。憋幾息氣,根本就聞不到臭味。

    讓陳銀水嘖嘖稱奇的遠不止這些,比如馬桶旁邊掛著的廁紙;再比如洗漱台放著的各色用品。什麼牙膏牙刷、洗髮水、香皂、沐浴液。想到的想不到的應有盡有。

    門童介紹完走了,陳銀水緊跟著便迫不及待地試了試這些免費用品。先是用噴頭沖了一個涼,然後整個人在浴缸裡。頭髮用了洗髮水,身塗抹了沐浴液,一邊還用牙刷生澀地刷著牙齒。等這一套做完,陳銀水覺著整個人都清爽了很多。

    嘴裡的口氣沒了,完全是一股薄荷的清香。身散發著淡淡的香味,裹著浴巾往柔軟的床一躺,陳銀水甚至舒服的直哼哼。

    這酒店住得……舒坦啊誰說出門就是遭罪的?住進富麗華,簡直就是享受啊臨入睡前,他還很啊Q地琢磨著,南京紫禁城裡的皇帝老子怕是也沒這享受?嘿,老子算是嚐了鮮了。
mk2257 發表於 2011-8-30 18:29
246 物是人非


    一覺睡到自然醒,陳銀水再睜眼的時候,已經是日三竿。拉開臥室落地窗的窗簾,午的陽光暖暖地投射進來,陳銀水美美地抻了個懶腰。而在外間,還隱隱傳來錢管家的鼾聲。

    錢管家的人了,這些年來從來都是天沒亮就起來。如今算是破了例,頭一遭這個光景還沒起床。不過話說回來,這富麗華酒店的軟床睡著還真是舒服。在海漂了十來天,吃不好睡不好,如今在酒店睡了一覺,渾身下每一塊骨頭都透著舒坦。

    叫了幾聲錢管家才睜開眼睛,一瞧已經日三竿,再瞧東家陳銀水正戲謔地看著自己,錢管家騰的一下臉就紅了。支支吾吾辯解了半晌,找了半天找不到理由,最後只能推到床。

    錢管家還特意看了看軟綿綿的床墊子,掀開床單,只見床墊子繡著商標'席夢思床墊——澳洲奧美家俱生產有限公司製造'。

    難怪了,這玩意也是澳洲人生產的

    主僕二人瞅著席夢思嘖嘖稱奇的時候,敲門聲輕響。

    “客人,衛生服務。”

    陳銀水詫異著應了一聲,房門打開,一個推著小車的女子走了進來。恭敬地朝著二人行禮,而後便開始拾掇起房間的衛生來。又是清掃地面,又被子的,好一通忙活。那昨晚只用了一次的床單,竟被她撤掉,而後換了嶄新的潔白床單。

    忙活到後來,陳銀水都看不過去了。趕忙朝錢管家使了個眼色,後者立刻給那姑娘塞了兩塊銅圓。姑娘結果銅圓,露出貝齒笑著朝二人鞠躬:“多謝先生的消費,祝您在本酒店住宿愉快。”

    “先等會兒,姑娘,這床墊子何處有賣?出門在外這麼多年,我是頭一次在外頭睡得這麼舒服。”陳銀水叫住那姑娘,詢問著。

    服務員繼續笑著回答:“這席夢思是酒店專門從澳洲定制的,市場暫時沒有出售……另外,二位之所以睡得如此舒服,可還有枕頭的功勞。”

    “枕頭?”

    “沒錯,酒店的枕頭裡,專門添加了薰衣草,可以起到快速入眠的功效。”

    陳銀水恍然大悟,難怪一直感覺房間裡有一股淡淡的香氣,感情人家枕頭裡放了藥草啊。什麼事兒都想在客人前頭,這樣的酒店,多花多少銀子住著都舒坦

    服務員收拾停當,推著小車走了。

    主僕二人洗漱完畢,這功夫也到了飯時。二人也懶得走遠,就在樓的餐廳隨意用了餐,然後徑直出了酒店。哪兒?當然是馬尼拉的集貿市場。

    甭管在酒店住著怎麼舒坦,這一天又碰到了多少新鮮東西,可陳銀水這心始終都提在嗓子眼。馬尼拉變天了,他這六艘船的貨可怎麼辦?從前都是船一靠岸,立馬就會有西班牙人來談價錢、看貨色。如今可沒那好事兒了,賣不賣得出去都兩說,還是先跑跑再說。

    坐著酒店給叫的黃包車,不一會兒的功夫,二人就到了集貿市場。這市場除了乾淨不少,跟以往沒什麼變化。唯一的變化就是,好像人變少了。

    兩旁的店鋪鱗次櫛比,五顏六色的招牌​​當中,還掛著不少的橫幅標語。什麼'吐血大減價','打折促銷'之類的。還有不少活計,舉著鐵皮捲成的大喇叭,扯著嗓子對過往行人嚷嚷著:“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喜迎中秋,為了答謝新老客戶對小店的支持,小店決定實行限時促銷活動。促銷期間,所有商品一律五折起。從前一百塊的澳洲新款小牛皮靴子,如今只要五十塊,只要五十塊……”

    陳銀水與錢管家愛這家的逛,從傳統的香料到各種澳洲特產,林林種種應有盡有。衣食住行各個方面,只要你能想到的,沒有在這裡找不到的。

    切金斷玉的大馬士革,各色的寶石,澳洲製造的精密鐘錶,乃至於婦女用品和小孩子的玩具。陳銀水是大開眼界啊,而且這些東西價錢便宜到了極點。他算了算,按照零售價從馬尼​​拉的店舖裡進貨,販賣到明朝,那最少都是五成的利。要是批發價進貨,那利潤肯定會更高。要不是幾乎所有的錢都押在了這批貨,陳銀水還就真敢大批吃貨。

    眼花繚亂之餘,陳銀水還沒忘了正事。東轉西轉,到了一家茶葉鋪子。與掌櫃的寒暄幾句,直接步入正題。說自己是從大明來的商人,手頭有一批茶葉,問對方願意不願意吃進。

    那掌櫃一聽,立馬哭喪了臉:“這位客官,您別琢磨了。自打西班牙人完蛋了,這茶葉生意一落千丈啊。不瞞您說,小店去年積壓的茶葉還有整整一庫房,都是好的紅茶,根本就賣不動。”

    陳銀水瞬間皺起了眉頭。

    而那掌櫃接下來的話更是讓陳銀水愁加愁:“我猜客官還帶著絲綢跟瓷器?”沒等陳銀水回應,那掌櫃的長吁短嘆的說:“絲綢倒是還好說,你有多少,澳洲人就會要多少。澳洲人的大砲,需要大批的絲綢封口。至於瓷器……您等著。”說著,掌櫃的從櫃檯裡摸索一番,然後拿出一隻盤子來:“客官請看,這件盤子怎麼樣?”

    陳銀水接過來,入手輕薄如若無物。槃體晶瑩剔透,泛著柔和的奶白色。倒騰瓷器這麼些年,陳銀水自問也算個中裡手了,可眼前的這盤子他愣是看不出什麼材質做的。

    在他納悶的光景,掌櫃的搶過盤子,漫不經心地往地一扔。

    “誒呀,小心”

    可讓陳銀水吃驚的事兒發生了,那瓷器落在地,轉了幾轉,渾沒事兒一樣。拿起來一瞧,連個裂縫都沒有。

    “瞧見了?這是澳洲特產的骨瓷,也是澳洲人造的。比大明的瓷器強不少,價錢又差不多,客官你說,如此一來還有人買你的瓷器麼?”

    眼瞅著陳銀水臉色愈發愁苦,那掌櫃的勸解道:“客官,為今之計,盡快將絲綢脫手。至於茶葉,找找門路,寧可賠一點也賣了。而那瓷器,拉回去都嫌麻煩,乾脆扔掉算了。騰出地方來,裝幾船澳洲特產……別的不敢保證,起碼這一個來回賠是賠不了,還小有賺頭。等回去……額,小老兒多嘴了,想必客官再以後自然比小老兒清楚該如何做生意。”

    所謂交淺言深,掌櫃的不便再多說什麼。

    反覆道謝之後,主僕二人出了門,陳銀水這臉色是越來越難看。

    “東家,現在該如何是好?”錢管家也沒了主意,只是一副唯命是從的架勢。

    陳銀水長吁一口氣,說:“既然絲綢銷路不錯,那就先把絲綢出手。老錢,你坐車回碼頭,親自操辦這事兒。”

    “放心,老爺。那老爺您?”

    “我走一趟,從前在馬尼拉還有幾個熟人,看看他們能否幫忙。”

    商議既定,二人在集貿市場分手。錢管家坐著黃包車火急火燎往碼頭走,而陳銀水則去了西邊。

    黃包車一路前行,轉眼到了地方,可陳銀水瞅著門口放著倆石頭獅子的大宅門一陣發楞。門口的獅子也就罷了,要命的是獅子內側還站著倆提著火銃,滿臉警惕的士兵。再往瞧,牌匾似乎沒變,依舊寫著李府。

    遭變故了?還是換主人了?陳銀水一時間猶豫不決,是不是要去叫門。

    他跟這兒琢磨著,那倆衛兵看不過去了。嘩啦啦拉動槍栓,警惕地瞄著陳銀水,左邊那個大嗓門的喊道:“賊頭賊腦的,幹什麼的?”

    也無怪衛兵如此緊張,前一段發生的恐怖襲擊,已經說明了一切。新政府剛剛成立,一切都在草創中,還沒走正軌。城裡城外的,總會有一些陰謀分子,希圖推翻臨時政府。自打那次恐怖襲擊之後,政府要員或者聘用了保鏢,或者乾脆向澳洲人求助,而後配備了一些大兵。

    當然,這讓邵北與麥克蘭的僱傭兵公司小發了一筆。這些大人物的安全無比重要,花的是臨時政府的財政預算,根本就不講價。你說多少就多少,只要能保證他的安全就行。李府外的這倆衛兵,恰巧就是黑水的日裔僱傭兵。盡職盡責的勁頭就別提了,有點風吹草動,準會第一時間沖在前頭。

    “別……別開火……我……找人。”長這麼大,陳銀水從來沒被人用槍指著過,嚇得他一陣腿肚子轉筋。

    “你找誰?”

    “李……李銘堂。”

    倆僱傭兵對視一眼,那個大嗓門的又問了:“你是誰?你找他有什麼事?”

    “我是大明來的商人,陳銀水……與李銘堂生意有過往,算是舊識。”

    聞言,倆士兵放鬆了一些。 “在這兒等著,我去通報一聲,你最好沒說謊……如果李議長說不認識你,我發誓,我一定會讓你後悔的”那士兵說完,提著槍進了小門去通報了。

    陳銀水鬆口氣之餘,總算回味過來,對方管李胖子叫什麼李議長……這議長是尊號還是什麼?他疑惑著問剩下的那士兵,結果得到了一個目瞪口呆的回答。

    “議長是李先是的職務……什麼是議長?這個……大概相當於大明的內閣首輔。”

    陳銀水汗毛倒豎什麼?這才一年的功夫,李胖子成呂宋的首輔大臣了?
mk2257 發表於 2011-8-30 18:30
247 生意經


    回答的日裔僱傭兵本身沒什麼文化,對大明的官場只是一知半解。在他看來,這議長,統帥一幫子政協委員,還真就跟首輔大臣差不多。

    不過話說回來,大明與菲律賓兩種官僚體系,根本就沒有可比性。說議長等同於內閣首輔,那是笑談。可饒是如此,依舊把陳銀水震得好一陣頭暈目眩。

    原本他以為,澳洲人來了,不過外界環境發生一些改變罷了。多了一些新奇的玩意,除此之外,老熟人還不是老熟人?

    大宅門還是那個大宅門,可門口的衛兵卻告訴他,什麼叫物是人非

    曾經跟自己一個酒桌上觥籌交錯的李胖子,那個酒量不怎麼樣卻偏偏樂意貪杯的李胖子,如今愣是變成了呂宋首輔?瞧瞧自己現在落拓的情形,再看看門口彪悍的衛兵,陳銀水內心裡一陣翻江倒海。回憶過往種種,簡直就是活脫脫一處反轉劇。

    他做夢也沒想到,李胖子會有今天。

    不知所措中,過了約莫一盞茶的功夫,進去那衛兵出來了,身後還跟著一個洋裝的男子。那男子一身黑,留著短髮,瞧見陳銀水禮貌地道:“聽聞故交登門,議長很是高興。請進吧,議長正在會客廳等您。”

    語氣謙恭有力,可陳銀水就是感覺不對勁。他感覺到那種陡然間的身份變換往常的時候,自己登門拜訪,李胖子親自迎出來就不用說了,大門中開,前呼後應百十號人是少不了的。如今倒好,一個管事的就把自己打發了。

    熟門熟路地到了會客廳,打眼一瞧,李胖子正跟一個年輕人交代著什麼。他每說一句,年輕人總會點頭,然後用一支硬筆在本子上記著什麼。

    “……告訴阿德爾,這事關菲律賓臨時政府與澳洲共和國之間的外交關係,馬虎不得。全部選擇華裔政協委員,是為了增強菲律賓臨時政府與澳洲的親密度。我希望他保持理智,並且在明天的政協會議上,做出明智的選擇。”

    年輕人寫完,等了片刻,見李胖子不再交代什麼,立刻鞠躬:“議長閣下,我立刻與阿德爾政協委員磋商。那麼,告辭了。”說著,小心地退了出去。

    李胖子從桌子上抓起一根雪茄,掏出z火機點燃,深吸一口吐出個煙圈,自言自語道:“這些個菲律賓人,天天叫嚷著權利。也不想想,若非我們華人,菲律賓怎麼會有現在的大好局面?人啊,不知足”

    嗯?這話沖自己說的?陳銀水愈發不知所措,怔怔地站在那兒。引著他進來的洋裝男子咳嗽一聲,小聲道:“議長,陳先生來了。”

    李胖子這才轉過頭,看見陳銀水,立刻笑著起身:“誒呀,陳兄,一年不見風采不減當年啊。不用說了,陳兄這買賣是越做越大了。”說著,肉呼呼的右手伸過來,拉著陳銀水的手好一通搖晃。在陳銀水納悶的時候,李胖子趕忙解釋:“握手禮,澳洲那邊流傳過來的,哈哈……陳兄快坐,快坐。”

    彆扭著握了手,陳銀水又抱拳行禮:“李兄客氣了,一年不見,李兄當真是鯉魚躍龍門,一步登天了。議長,怕是跟首輔差不多了吧?”

    “造謠”李胖子指著陳銀水笑道:“咱們兄弟之間說說也就罷了,傳出去一準讓人笑話。什麼首輔?我要是首輔,那陳廷遠那傢伙不是成皇帝了?”

    陳銀水疑惑著問:“陳兄也高升了?”

    李胖子皮笑肉不笑道:“陳廷遠如今可是堂堂的菲律賓首席執政官,論級別可是在我這個議長之上啊。而且,理論上講,再往上可就真沒人了。”

    陳廷遠成了什麼首席執政官?級別比李胖子這個首輔還高?還不止​​如此,接下來的敘舊當中,從李胖子嘴裡得知,幾乎稍微有點身份的人,都是水漲船高,不是政協委員就是政府要員。合著這些老相識全都鯉魚躍龍門了

    陳銀水這會兒的心理有些失衡,用穿越眾常掛在嘴邊的話講,那叫一個羨慕嫉妒恨啊。只恨自己當初沒趕上,否則……連李胖子都成議長了,他陳銀水還能差的了?

    好半晌,陳銀水總算接受了這種身份上的驟然變化。話鋒一轉,嘆息著道:“李議長,不瞞您說,我這次來找您,是碰到難處了。”語氣帶著恭謙,陳銀水把前因後果這麼一說,聽得李胖子一陣皺眉。

    “哦……這的確是個難題。”李胖子沉思了一陣說:“絲綢與茶葉倒還好說,陳兄的船隊來的早,銷路不成問題。瓷器嘛……不怕打擊陳兄,瓷器是別想了。如今大傢伙都追捧澳洲人的骨瓷,陳兄運來的瓷器怕是沒銷路了。”

    接下來李胖子的話,幾乎跟那茶葉舖的掌櫃如出一轍。無非讓陳銀水忍痛割肉,將損失降到最低,然後用剩餘的資金大批吃進馬尼拉市場上的廉價貨物,轉手大明攫取利潤。但李胖子接下來又說了一段生意經:“陳兄,此番回去之後,趁著年前還能往返一趟。到時候陳兄也別運什麼茶葉絲綢了,你要信我的話,就運藥材。只要是馬尼拉不產的藥材,你運過來,甭管有多少,澳洲人都會收購。還有什麼蓖麻油、桐油之類的,有多少運多少。包賺不賠”

    頓了頓,李胖子放低了聲音又說:“要是陳兄怕這些生意不靠譜,我再告訴你一個必賺的買賣——往馬尼拉運人”

    “運人?”

    “沒錯,運人政協已經通過決議,斥資一個億用以引進、安置外來人口。只要你把人運到馬尼拉,一個成年男子,菲律賓政府起碼給你二十兩白銀。”

    一個人二十兩一船擠擠裝二三百,六艘船……這一趟豈不是淨賺三四萬兩?

    “此事當真?”大明天災人禍的,又丟了長江以北,最不缺的就是人。各個城市外面,滿是食不果腹衣不蔽體的難民。朝廷頭疼至極的問題,到了這兒反倒成了賺錢的買賣這可能麼?

    話一出口,陳銀水就後悔了。今日不同往日,人家李胖子堂堂首輔了,犯得著跟自己一個小商人開玩笑麼?

    李胖子笑了:“陳兄可以打聽一下,這決議已經出台了,想來知道的人不少。”

    這一決議裡所以當是在常師德影響下才出台的,詳細的細則裡。若發生移民移居澳洲,則澳洲就該移民在菲律賓所產生的一切費用買單。前一陣子在菲律賓各個城市做了一次人口普查,總計有華人不到兩萬人。占城市人口的不足百分之五,而放到整個菲律賓,這個比例很可能都不到百分之二。

    用百分之二的少數族裔統治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多數族裔,若沒有改善遲早要發生動亂。因此,引進人口成為重中之重。一方面從明朝引進人口,一方面將菲律賓的土著以勞務輸出的形式運送到澳洲。菲律賓臨時政府的要員們,為了自身的利益,甚至喊出了'移民政策五十年不變'的口號。

    現階段澳洲以及菲律賓的海運力量十分單薄,空有那麼多海船卻只能扔在碼頭裡風吹日曬。所以,在核算了運輸成本以及競爭力等因素之後,制定出了一個移民三十兩白銀的價格。而事實上,算上相關的配套費用,移民發生的費用遠不止三十兩。

    對於陳銀水來說,這一價格已經很有吸引力了,而且是包賺不賠。還有比這更好的買賣麼?

    “要真是如此……”

    “陳兄若是還不放心,可以跟我們簽合同嘛。”李胖子看出了陳銀水的顧慮,直白地道:“對於大客戶,我們菲律賓政府向來是給予一定的優惠政策。關於引進移民這件利國利民的事,我敢在這打包票,絕對是人到付款。”

    李胖子呷了一口茶,緊跟著又說:“這還不算,倘若陳兄有朝一日來我們菲律賓投資種植園、採礦業,我們菲律賓政府肯定還會有一系列的優惠措施。兩年免稅,三年稅款優惠。算起來五年之後才交全額稅款。另外,土地價格上我們還有一定的優惠……”

    剩下的時間裡,李胖子滔滔不絕地講述著菲律賓政府出台的各項招商引資措施,暢談十年之後菲律賓的美好前景。呂宋平原的土地肥不肥?你掏點錢意思意思就行,想要多大都沒問題,只要你有足夠多的人手;呂宋各部的銅礦賺錢吧?咱們合資我出銅礦你出開發資金,賺了錢大家再分。不但是銅礦,就是金礦也可以這麼幹什麼?你說你想投資工業,那太好了只要有兩三家,我們菲律賓政府直接給你們劃出一個保稅區來,你看怎麼樣?

    這幾個月,整天與澳洲的顧問打交道,耳濡目染之下,李胖子愣是將澳洲人的生意經學了個囫圇吞棗。且不說內心裡的認識夠不夠,起碼這話語已經夠蒙人的了。

    等陳銀水出了李宅,整個人是熱血沸騰啊。至於瓷器怎麼賠錢他已經不在乎了,徑直打了黃包車直奔碼頭,意氣風發地指揮著水手們卸貨。錢不是問題,趟開了路子,知道菲律賓缺什麼了,以後這銀子還不滾滾而來?

    誰心裡都有本生意經,既然知道了菲律賓需要什麼,那還怕不賺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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