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穿越] 迷航一六四二 作者:土土的包子(連載中)

mk2257 2011-8-30 14:20:0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79 160815
總字數:239973

【作品簡介】

  你!別看別人,說你呢。把你扔到1642年,到處都是袋鼠、鴕鳥、樹袋熊的澳洲,面對著70w石器時代土著,你能幹什麼?什麼?哦,既然你能幹這麼多,那還等什麼?趕緊的吧!
??? (澳洲群穿一組,群.號:1.6.6.9.7.6.5.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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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7 發表於 2011-8-30 14:22
001 跨越時空的追尾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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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邵北,男,二十七歲,現職某軟件公司翻譯,不從喝酒,少量吸煙,性格冷靜,無精神病史,也沒有特異功能……好吧,之所以說這些,是因為邵北發現時間停止了。

  就在幾秒鐘之前,躺在一等艙床上的他先是感覺身子一滯,彷彿進入了某種比空氣粘稠得多的液體當中。然後驚訝地看到自己整個人如同雕塑一般凝固了。

  無論邵北怎麼努力,都無法移動身體,哪怕是轉動眼球。眼前筆記本屏幕上,通過無線網絡與自己正在視頻聊天的女友嬌憨地笑著,只是畫面突然靜止,導致看起來全是瑣屑的馬賽克。

  同艙的小伙子正在打噴嚏,噴出的飛沫如同一團白霧,右手杯子傾斜,灑出的褐色咖啡在空中凝結,半點要落地的意思都沒有。

  窗子之外,原本的碧海藍天不見了蹤影,取而代之的是灰色迷霧。那迷霧當中,時而會竄出一條藍色的電芒。

  靜謐無聲當中,也許過了一秒,也許過了一年,總之邵北無法在這種詭異的超自然現象中計算時間,然後整個世界動了,各種看不清的光影音速般從窗外飛過,絢爛的光線直接將邵北無法閉上的雙眼刺激得白茫茫一片。自詡冷靜理智的邵北此刻內心充滿了恐懼與無力感,他現在能做的只是在恐懼無力中祈禱著這一切會立刻過去。

  天知道過了多久,先是聽到小伙子拖著尾音的噴嚏聲,緊跟著視力逐漸恢復。邵北感覺自己能動了,他本能地大口大口喘著氣。感覺到空氣灌入肺中所帶來的充實感,還處在恐懼中的邵北第一個念頭就是:「還活著!」

  「你感覺到了?發生什……」同艙的小伙子一臉驚愕,想要問一些什麼。

  可沒等他說完整,就聽『轟』的一聲,小伙子身子後仰直接摔倒。同時邵北也被從床上甩了下來。

  「干!到底怎麼回事?」邵北難得地爆了一句粗口,爬起來兩步躥到窗口,東張西望想要探尋個究竟。

  然後他看到了令他目瞪口呆的一幕。

  一艘船尾帶著新嫩創傷的雙桅帆船緩緩從窗前緩慢下沉著自旋而過。距離太近了,他甚至能看到上面穿著怪異並且吱哇亂叫的外國水手!拜他過去二十七年的優等生生涯所賜,給了他足夠多的閱讀時間。是以他很快從腦子裡搜索出這艘船的相關名稱--西班牙大帆船。進而他甚至想到那艘船上的某個衣著體面的傢伙身上穿的衣服充滿了文藝復興氣息。

  小伙子不知什麼時候躥了過來,眼睛緊緊貼著窗戶,驚叫失聲:「帆……帆船?」

  「沒錯……看樣子是西班牙大帆船。」邵北隨口答著。

  帆船的身影一閃而過,兩人對視一眼,緊跟著一起朝艙外跑去。他們要搞清楚,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

  過道裡,各個船艙的艙門幾乎都打開了,各色人等迫不及待地跑出來,顯然不少人都感受到剛才那詭異的一幕,也看到了那艘奇怪的帆船。

  擴音喇叭中傳來了船長的聲音:「我是船長王鐵錘!目前發生了撞擊事故,情況不明,請所有乘客留在船艙。受傷乘客請不要移動,醫生已經前往各艙……重複……」

  船長的建議顯然擋不住大家的好奇心,甚至就連幾名服務員也加入了人流當中。

  一群人嘈雜著,呼啦啦跑上了後甲板。邵北與同艙的小伙子仗著身體好,率先衝到了圍欄邊。

  不知不覺間,船逐漸停了下來。

  視野中,兩百米開外的那艘帆船已經開始傾覆,船上的水手抱著木桶如同下餃子一般正往水裡跳著。此前邵北看到的那個衣著體面很有文藝復興氣息的傢伙已經跳上了一艘小艇,那傢伙一邊驅趕著企圖爬上小艇的落水船員,一邊似乎指揮著幾名水手朝著自己這邊劃來。

  後續來到的人看到那艘正在傾覆的帆船,先是驚呼,而後開始嘰嘰喳喳討論起來。有的說那是艘復古船,可能是某家旅遊公司搞出來的噱頭;有的說可能是在拍電影,但找了一圈周圍似乎根本就沒有別的船;還有的說可能發生了百慕大現象……

  「我們穿越了!」一片嘈雜聲中,小伙子低沉的嗓音卻分外清晰地傳入邵北的耳朵中。

  見邵北疑惑地看著自己,小伙子解開腕表平端在手掌上,然後說:「看看時間,再看看指北針。然後你再看看頭頂。」

  邵北匆匆看了一眼,黑色的表盤上,時間指向早晨7點11分。隨即馬上抬頭看頭頂。事實上不用小伙子提醒,太陽在正上方投射所帶來的灼熱感,邵北從剛才就感覺到了。

  果然,太陽掛在正當中,而最詭異的是,太陽居然出現在了北方的天空上!

  「看這邊,有陸地!大片的陸地!」

  一個聲音在身後響起,邵北等人趕忙回頭,只見船行的正前方不知什麼時候竟然出現了白沙綠樹組成的海岸線,無邊無際,顯然是大片的陸地無疑。

  看著根本不應該出現的陸地,邵北心中不祥的感覺越來越強烈。蟲洞?時空隧道?光子牆?抑或是某位大能施展的神通?以邵北現有的世界觀無法解釋這一切,恐怕沒有人能解釋這一切,哪怕他是霍金或者愛因斯坦。

  收回視線,看著空蕩蕩的前方甲板,邵北愣了一下,緊跟著說:「人呢?甲板上的人呢?」他清楚地記得,此前甲板上滿是拍照留念以及看海景的乘客,可現在除了後甲板聚集在一起的百多號人,整個甲板居然空蕩蕩的,那些遊客就好像從來不存在一樣,沒有留下任何存在過的跡象!

  恐慌在人們心中蔓延,有幾個失去親人或者朋友蹤影的乘客,像發了瘋一樣在甲板上奔跑著,呼喊著某個名字。找尋無果後,有的人又跑回船艙,希望能找到失蹤的人;有的人乾脆癱坐在甲板上,雙手捂著面孔痛哭失聲;有個人甚至不顧危險,扒著船舷四處張望。

  「危險!」邵北與身邊的小伙子幾乎同時喊出口,而後躥了過去,三兩下將翻越欄杆的人拉回來,按倒在甲板上。

  那人身高體壯,倒在甲板上也不老實,嘴裡喊著:「放開我,我要去找小薇……」雙手胡亂地抓著,顯然精神已經崩潰。片刻的功夫,已經在邵北胳膊上留下了幾道血痕。

  小伙子顯然比邵北有經驗,見此直接舉起右掌,重重地砸在那人脖子上,直接將其擊昏。

  身後傳來雜亂的腳步聲,緊跟著一個聲音問:「發生什麼事了?」

  邵北回過頭,發現來的是幾名穿著制服的保安,領頭的滿臉焦急正看著自己。

  「沒什麼,情緒波動太大,只好把人先打昏了。」邵北回答說。

  保安頭子看到了邵北胳膊上的抓痕,會意地點了點頭,緊跟著側過身大聲對所有人說:「各位!我叫張力平,是中遠新星號的保安主管。現在發生了詭異撞擊事故,情況不明,為了大家的安全著想,請大家有序返回船艙。」

  「到底發生了什麼?我們有知情權!」

  「人呢?甲板上的人呢?」

  「那艘船是怎麼回事?還有剛才時間突然停止是怎麼回事?」

  乘客們顯然不想就這樣返回船艙,七嘴八舌地將各種問題拋向了保安主管張力平。可憐的保安主管只是徒勞地揮舞著手臂,嘴裡喊著什麼試圖讓大家安靜下來。

  一片嘈雜聲中,突然有人喊:「快看!那幫老外划著小船過來了。」

  大家急忙回頭。果然,那艘小艇已經劃近,眼瞅著就要靠上中遠新星號了。船上幾個划槳的水手,那個戴三角帽衣服繁瑣滿是文藝復興味兒的傢伙一邊喊著什麼,一邊揮舞著一條白手帕。距離實在太近了,以至於邵北甚至能看到那傢伙臉上的驚愕與惶恐。

  趁著短暫的安靜,張力平趕緊張大了嗓門喊道:「好了,都聽我說!之前發生了什麼我們也不清楚,大家這樣東一嘴西一句的,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了。而且現在當務之急是怎麼接待那幾個人……這樣吧,選出幾個代表,全程參與。我保證,不會對大家隱瞞一絲一毫。我保證!」

  張力平的話鏗鏘有力又不乏誠懇,逐漸冷靜下來的眾人只考慮了幾秒鐘便同意了這個提議。顯然,剛才發生的事--尤其是時間停止--不是船上的人能解釋的,恐怕船員這會跟大家同樣疑惑。

  七名代表很快被選了出來,邵北與同艙的小伙子莫名入選,很可能是方才救助乘客的舉動給他倆加了不少的印象分。有那麼一會兒邵北竟然有些小激動,終於不再被代表,而是代表別人了!

  乘客們不情願地返回了船艙,甲板上只留下七名代表與八名保安。眾人這才將注意力轉移到近在咫尺的小艇上。

  「看樣子,他們是來談判的。」邵北瞬間下了定義。「沒有攜帶殺傷性武器……除了那把鑲著寶石的西洋劍--花紋很漂亮。」

  保安主管張力平思索了一下,說:「不管我們願意與否,客人已經上門了。我想我們應該接待,至少弄明白我們到底在哪兒。而且這總比我們主動與對方聯繫要安全得多。」

  所有人都點頭讚許。這的確是個很穩妥的方案,儘管從對方口中得知發生什麼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起碼能搞清楚現在在哪兒,以及……現在是什麼時候。

  取得了大家的贊同,張力平先是通過對講機與船長取得了聯繫。待船長一行來到甲板之後,這才放下吊索。

  吊索緩緩升起,穿著繁瑣但還算乾淨,戴著三角帽的傢伙,昂著脖子踏上了甲板。雖然所有人都能看到這傢伙因為緊張而沁出的細密汗珠徹底暴露了這傢伙的心態。但三角帽依舊昂著頭,努力保持著自己的驕傲--甚至是傲慢。

  「瞧,他就像一隻驕傲的公雞。」有人偷偷評價說。

  不管怎麼說,三角帽已經登上了甲板。並且用最短的時間掃視了眾人,而後迅速判斷出這群人的首領--船長王鐵錘,然後摘下三角帽挎在腰間,挺了挺不可能再直的身軀,昂著頭吐出了一大串未明的語言。

  「有人能聽懂麼?」代表中某個自稱英語專業八級,韓語精通的白領翻譯立刻喪氣道:「我敢肯定這不是英語,也不是韓語……」

  見面前的眾人搖頭,三角帽似乎換了一種語言,刻意放慢了語速,又說了一遍。

  「真見鬼,他說的我們都聽不懂。」

  王鐵錘嘗試著問對方是否能說英語,三角帽立刻情緒激動地說了一大串。瞧那臉色,分明像是受到了侮辱。

  「等等,我似乎聽懂了一些……但不是很肯定。」二十幾人的目光立刻聚焦在邵北身上。他解釋說:「應該是斯拉夫語系沒錯,但肯定不是俄語。我只聽懂了他是那艘船的主人,名字叫安德魯*斯卡凡尼*斯卡貝克。」

  三角帽似乎不耐煩了,又說了一串。這回邵北聽懂了。

  「先生們,你們好,我是拉齊維爾號的船主,神聖羅馬帝國的男爵安德魯*斯卡凡尼*斯卡貝克……見鬼,天知道你們為什麼用該死的英語跟我交談。我很明確的聲明,我--神聖羅馬帝國的男爵,作為一個貴族,拒絕與你們用英語交談……」

  這回邵北徹底聽懂了,馬上反問:「那你為什麼一開始不用法語?」

  男爵先生高興了,「感謝上帝,總算有人能聽懂我說的話了。」在胸口劃了一個十字,隨即有些莫名其妙地說:「我聽說在東方流行的是葡萄牙語與西班牙語,所以……」

  邵北與那個三角帽交談愉快,眾人只能乾瞪眼,好半天,邵北才暫停了對話。

  花了幾秒鐘整理思緒,他開口說:「這位安德魯……男爵是神聖羅馬帝國的貴族,他效忠於哈不斯堡王室……額,重點是……」邵北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在眾人注視下說出了一番令人目瞪口呆的話:「安德魯先生說他是三十天前從巴達維亞出發,來尋找新荷蘭的。而今天是他媽的1642年6月12日!」
mk2257 發表於 2011-8-30 14:23
002 歡迎來到澳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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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42年?見鬼!」

  「新荷蘭是哪兒?」

  「鬼才知道新荷蘭是哪兒!」

  「穿越了吧,我就知道剛才那是蟲洞!」

  ……

  「安靜,有什麼話等我們交涉完再說。」王鐵錘果斷的說,語氣中包含著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

  於是在邵北的翻譯下,先是說了一通毫無意義的恭維話,而後安德魯男爵才表明來意:他的船完蛋了,既無法尋找所謂的新荷蘭,也無法返回巴達維亞。所以,他請求中遠新星號給予他一定程度的幫助。他隱晦地強調,作為肇事一方,中遠新星號有責任也有義務幫助他。

  值得一提的是當邵北支支吾吾半天才說自己一方是中國人的時候,安德魯男爵先是大大地驚訝了一番,隨即又恍然大悟,一副本該如此的表情。天知道他怎麼會接受一艘二十一世紀的游輪很可能穿越到1642年這樣一個詭異的事實。邵北猜測,這傢伙要麼根本沒見過這個時代的中國人,而且肯定是被《馬可波羅遊記》給毒害了。

  安德魯男爵身邊一名名叫加布裡埃爾的大鬍子--也就是那艘倒霉的拉齊維爾號的船長,這會兒已經魂不守舍了。眼睛亂轉著,時而重重跺跺腳,時而伸出手摸摸欄杆,很顯然他在懷疑中遠新星號得質地。

  加布裡埃爾顯然是個不守規矩的主兒,不等安德魯示意,便開口詢問誰是這艘奇跡船的船長了。

  兩位船長歷史性的會面有些尷尬。王鐵錘怨念著莫名其妙地撞上了一艘木頭船,而加布裡埃爾則幽怨的如同小說中的寡婦……所有人都能想像得到,一個剛被壯漢欺負過的小屁孩,再次面對壯漢時心裡的義憤。

  倒霉的加布裡埃爾船長,在撞擊發生的瞬間整個人橫飛了出去,不但撞得頭昏腦亂,甚至還掉了一顆後槽牙。在小艇上有那麼一段時間,大鬍子加布裡埃爾一直在憋著勁頭,就等著與王鐵錘會面,而後狠狠的揮出自己的拳頭。而真正登上中遠新星號之後,加布裡埃爾在確定了這艘船絕對是金屬質地之後,心中只剩下了敬畏以及艷羨。

  奇跡!一艘浮在水上的鐵船,除了奇跡,還能解釋這一切麼?撫摸著金屬圍欄,他對上帝發誓,他已經愛上了這艘船。只要能讓他待在這艘船上,哪怕讓他信仰撒旦都無所謂。

  然後加布裡埃爾暫時忘記了額頭上的包與沉入海底的後槽牙,用帶著小顫音的法語由衷地讚美了這艘船,讚美了船長王鐵錘,甚至語無倫次地讚美了那次撞擊。

  以至於同行的安德魯男爵不停地咳嗽著,提醒起保持矜持。發現毫無作用之後,男爵先生臉色慍怒,他開始後悔帶這個傢伙上船了。

  想想看也是,一位十七世紀的頂多300噸的雙桅帆船船長,驟然登上了一艘全金屬,長147米,寬16.5米,註冊噸位為5000噸,滿載排水11000噸的現代五桅智能控帆大帆船會是一副什麼樣的德行?這就跟飛行員登上一艘生物體的UFO沒什麼區別!

  在一旁翻譯得頭昏腦脹的邵北甚至開始慶幸了,還好中遠新星號一直採用風帆航行而沒有用輔助動力,假若讓加布裡埃爾看到中遠新星號降下風帆而後以每小時20節的航速飛馳,那這傢伙絕對會發瘋的!

  不提幾個十七世紀土包子如何驚訝,這邊二十來個中遠新星號成員陷入了短暫的爭執中。

  「作為肇事方,我們應該救助他們。」大副說。

  「救洋鬼子?他們就是一群噁心的殖民者,吸血鬼!」一個戴著眼鏡的小伙子立刻跳出來反對。

  「那又怎麼樣?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們淹死吧?而且別忘了,對方是波蘭人,跟咱們從沒什麼仇恨。」

  「我反對!對方人數眾多,而且那艘船顯然是武裝商船。」張力平身為安保主管,考慮問題顯然要先從安全角度出發。

  「可那艘船沉了!而且他們沒有武器,除了那傢伙的佩劍。」與邵北同艙的小伙子說。

  「那也不行!人數比咱們多,又都是身強力壯的水手。我們只剩下不到兩百人,還有不少老弱、女性,真要發生衝突誰能保證安全?」張力平堅持自己的觀點。

  很顯然張力平說到了點子上,那就是安全。經歷過剛才詭異的那一幕,以至於原本在甲板上的人全都消失無蹤,所有人都對自身的安全心有餘悸。哪怕方才嚷嚷的最凶的人道主義者,這會兒也沉默了。所謂的人道主義是建立在自身安全的基礎上的。沒人會這個時候學雷鋒,犧牲自己保全一群素昧平生的十七世紀波蘭大鼻子。

  「我想我們不需要為安全的問題擔心。」這時候,七名代表之一的一名黑衣男突然開口了:「據我所知滾裝倉裡第三節集裝箱裡有一批叢林弩,足夠把我們所有人都武裝起來。而且……」說著,他把手探進西裝裡,掏出了一把手槍:「我們還有這個。」

  「手槍?」

  「黑星手槍!你哪兒來的?」

  面對眾人的疑惑,黑衣男依舊冷著一張臉,只是淡淡的說:「現在最重要的是我們的安全,至於我的身份……以後會告訴你們的。」

  張力平遲疑著,探出手緩緩接過了黑衣男遞過來的手槍。熟練地卸下彈夾又裝上,然後快速上膛舉起來瞄了瞄。「好槍!還有備用彈夾吧?」

  黑衣男點點頭,又掏出了三個備用彈夾遞過去。

  船長王鐵錘見張力平對自己點了點頭,琢磨了一下說:「好吧,安全沒問題了。那我們……」

  正這個時候,對講機響了起來:「滋滋……船長,船上儀器已經恢復正常了。無線電依舊靜默無聲,雷達掃瞄出了三海里外的大陸,GPS顯示我們剛出廣州灣,最離譜的是射電六分儀……我們在輸入了新的日期坐標後,射電六分儀顯示我們竟然在南印度洋,確切點說是在帝汶海南面,距離澳洲的德比港只有三海里。」

  對講機中傳來的信息讓在場眾人如遭雷擊。七名代表還好一些,但水手們最小的海齡都超過兩年,很清楚航海儀器。Gps的工作原理是依靠衛星來進行定位,在極端糟糕的天氣條件下,出現錯誤定位甚至不顯示定位都很正常。可射電六分儀是在微波波段工作,自動跟蹤太陽、月球或人造衛星,把錄下的天體地平坐標數據連同時間信息輸入電子計算機,處理後給出船隻所在地的地理位置。射電六分儀觀測不受雲霧甚至暴風雪的影響,因此可以全天候工作。幾乎從不出錯!電台沒信號,雷達顯示南方出現大片陸地……總之一切都表明中遠新星號所處的地理位置絕對不是在廣州灣!

  哪怕已經考慮到了最壞的情況,但這一切真正被證實的時候,還是讓人感覺無法接受。誰能想到一次本來充滿愉快的旅行,他媽的突然就穿越了!

  王鐵錘拿起對講機剛想要說些什麼,對講機又響了:「滋滋……船長,你最好立刻回來,我想我看到了一隻……考拉?」

  「滋滋……收到,我立刻回去。」放下對講機,王鐵錘皺著眉說:「各位,最壞的情況發生了。眼下發生的情況顯然不是我個人可以決定的了。這樣,先安排安德魯他們去餐廳等候。張力平,你立刻組織人手,打開集裝箱分發武器。在我們沒有討論出結果前,不要讓那些大鼻子上船。」

  「淹死人怎麼辦?」

  「扔給他們救生圈!」

  吩咐完,王鐵錘迫不及待地往駕駛室奔去,他必須要確定現在的地理位置,這事關整船人的命運。

  其他人跟著張力平下船艙去分發武器,而邵北作為目前唯一能跟安德魯等人交流的翻譯,則在兩名身強力壯保安陪同下,引著安德魯等人去船員專用的小餐廳等待。

  十分鐘後。

  安德魯男爵正坐在船員專用的小餐廳內,愜意地喝著加了冰塊的香檳。雖然他滿臉疑問,想知道在炎熱的印度洋上,船上是如何保存冰塊的,但貴族的驕傲卻讓他必須矜持。

  「我是一名貴族,我要保持鎮定!」他試圖對自己進行心理催眠。上帝作證!任何一個人都不可能在被一艘像一座山般得船撞擊後還保持鎮靜,而這艘船完完全全是金屬製品!見鬼,金屬能漂浮在水上?有那麼一瞬間安德魯一度以為對方是東方的巫師。總之,他--安德魯*斯卡凡尼*斯卡貝克,作為帝國的男爵,家族唯一的繼承人,保持了應有的風度,並沒有被眼前的一切嚇倒。而現在要做的,就是繼續保持下去。「你能行的安德魯,你能行!」大口喝了一口紅酒後,他小聲地低語著。

  而他的堅持顯然沒有維持多久。在有些賊眉鼠眼的林廚子特意上了一道甜點『香蕉船』之後,可憐的安德魯只能跟他身旁的大鬍子加布裡埃爾一樣,一邊大口大口地吞嚥著,一邊不停地劃著十字。

  「那傢伙真是個土包子。」同艙的小伙子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了小餐廳,手裡還拎著一把帶光學瞄準鏡的叢林弩。「認識一下,我叫游南哲,美容院小老闆。」說著,伸出了右手。

  「邵北,軟件公司翻譯。」用力握了握,邵北鬆開手笑著說:「你不能指望一個十七世紀的波蘭小貴族能有太多的見識,他已經做的足夠好了。」

  回想起男爵先生方才進洗手間的手足無措,以及看到那面洗漱鏡後的大驚失色,幾個人隨即笑了起來。

  閒談了幾句,邵北低聲問:「那把手槍是怎麼回事?」所有人都豎起了耳朵。

  「警察?特工?」一名保安猜測道。

  游南哲搖頭。

  「殺手?混**的?」邵北繼續猜測。

  「毒販子。」游南哲風輕雲淡的說出了一個讓人毛孔緊縮的答案。

  「毒……毒販子?」

  「沒錯,毒販子。」游南哲確認道。「冷漠,心狠手辣,手裡頭有人命。」

  「我靠!這人應該被抓起來。」一名保安驚慌地說。

  「抓起來?」游南哲嗤笑一聲說:「怎麼抓?以什麼名義?那傢伙拿的是緬甸護照。」

  邵北搖了搖頭,豎起手指:「第一,這傢伙雖然普通話說的比你還順溜,可拿的是緬甸護照,在法律上我們沒權利在其沒有做出危害性事件的前提下制裁他;第二,你覺著咱們現在還是在講法制的社會麼?拜這場詭異的穿越所賜,每個人都丟掉了從前的身份重新開始。在這種情況下我們應該團結所有人,包括從前的金三角毒販子。畢竟那傢伙要比這個時代的人靠譜;最後,槍是他主動交出來的。很明顯,他正試圖用這種方式表達願意融入團隊的意願。所以,該頭疼的不是我們,他現在是我們的同伴。」

  合情合理的分析,幾個人若有所思。

  「可是……那傢伙是怎麼帶著一把手槍通過安檢的?」

  沉默。事實已經證明了,任何制度以及措施都會存在漏洞,因為執行者總歸是人。

  這個話題過於沉重,不但關係到社會架構與法制,同時也引起了大家那酸澀的思緒。這一刻哪怕平時猛烈抨擊社會醜惡的憤青,也開始懷念那個屬於他們的時代了。

  而在另一邊的指揮台裡,又是另外一番情景。

  除去三十多號分發了武器負責安保的小伙子,以及負責招待安德魯的邵北等人,全員一百一十號人,輪流上前接過望遠鏡,向著南方的大陸觀望。整個過程沉默無聲,一個接一個,直到望遠鏡重新回到船長王鐵錘手中。

  然後王鐵錘第二次舉起了望遠鏡,朝著南方望去:視野中清晰地顯現出四千米外某顆數樹上,兩隻樹袋熊正旁若無人地做著延續生命的運動……

  放下望遠鏡,王鐵錘無奈地歎了口氣,說:「各位,我們到澳洲了。」停頓了良久,他又補充道:「而且是1642年的澳洲!」
mk2257 發表於 2011-8-30 14:24
003 灰色牲口與悲催的土著們

  1642年的澳大利亞有什麼?某個歷史愛好者翻遍了自己的筆記本電腦,很快給出了答案:770萬平方公里的土地,無數露天就能開採而且品相極高的礦藏,70萬石器時代的土著,以及袋鼠、樹袋熊、鴨嘴獸等等稀奇古怪的有袋類動物。毫無疑問這是一片與世隔絕的大陸,1606年荷蘭人才發現了這片大陸並命名為『新荷蘭』,而直到1778年英國人才開始對這片土地殖民……

  「1642年的澳洲,你確定?」儘管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可消息得到確認之後,邵北依舊難以接受。

  過來通知的小伙子一臉的苦笑:「確定了……先生們,歡迎來到石器時代。」

  「干!」「該死!」

  小伙子對面的邵北與游南哲幾乎同時爆出粗口。儘管邵北很喜歡綠色生態環境,經常披著環保人士的外皮在網絡上將那些黑心的工廠主罵得狗血淋頭,為了身體健康他甚至貸款在郊區號稱天然氧吧的度假村買了一套房子,但這不代表他願意放棄一個現代人的身份,投入大自然的懷抱去當一個土著!想想吧,沒有網絡,沒有電話,沒有電力,出門靠走,傳信靠吼,得個小感冒都可能會一命嗚呼……沒有比這更噁心的了!如果有,那肯定是穿越到滿地球都是恐龍的侏羅紀!

  「也許我們該慶幸。」小伙子略帶嘲諷意味地說:「慶幸我們穿越到了鳥不拉屎的澳洲,要是換到亞洲、歐洲、美洲,就憑我們這不到二百號人,也許都用不了一周就會被17世紀原住民給消滅。當然也有另一種可能--在海上漂著,一直到死。」

  小伙子的話愈發讓邵北與游南哲不寒而慄。一艘遠超這個時代的輪船,算上老弱總共也不到兩百號人,武力方面只有一把手槍以及若干叢林弩……如此可憐的配置欺負欺負石器時代的土著也許可以,對手換成封建時代的軍隊,哪怕沒有火器,只要一個騎兵衝鋒恐怕他們這些人就會煙消雲散,徹底消失在歷史的長河中。

  想到這兒,邵北點了點頭,心有餘悸地同意了小伙子的觀點:「我們是該慶幸。」呼出一口氣,他轉而問道:「商量出怎麼對付那幫波蘭佬了麼?」由不得他不發問,那個波蘭小貴族安德魯男爵已經在小餐廳裡坐了足足半個小時了,期間喝了半瓶紅酒,吃了兩塊蛋糕四份香蕉船,這意味著外面那些波蘭大鼻子也在海水裡足足泡了半個小時。在小伙子來之前,安德魯男爵已經有些著急了,這傢伙迫切地想要將自己的手下在被海水泡成胖子前撈上來。

  「啊,看我,光顧著說澳洲了,差點忘記了。」小伙子歉意地笑笑,說:「經過大家反覆的協商,決定暫時接納這些大鼻子。」小伙子說的輕描淡寫,只是在說出『反覆的協商』幾個字上加重了語氣,並且神色滿是無奈。這足以讓邵北浮想聯翩了。

  事實上邵北猜的一點都不錯,關於如何處置這些大鼻子,會議室裡的一百多號爆發了激烈的爭吵。一部分激進者將這些大鼻子歸類為該死的殖民者與奴隸販子,主張處死這些傢伙;平和派先是嘲笑了激進派可憐的民族自尊心,然後提出幾個讓激進派無法反駁的觀點:第一,對方是波蘭人,與本民族沒有絲毫的歷史仇恨;第二,據歷史所知,波蘭人經歷過短暫的輝煌過後,悲催地被俄羅斯、土耳其與德國夾在夾縫裡,根本沒有殖民史以及販賣奴隸的劣跡。更多的時候,波蘭人都是作為被欺負的角色存在於世界上;第三,作為一個現代人實在很難想像,只需要舉手之勞就可以救起幾百號人命,卻無動於衷坐視這些人淹死。

  激進派一時語塞,掙扎了半晌又將安全問題重新提了出來,誰能保證對方以後會不會包藏禍心?平和派嘲笑聲更響了,提醒說,別忘了即便我們不伸手,那些海水裡的波蘭人也可以游上將近六公里,踏上澳洲。而且很可能因為我們不伸手而導致埋下仇恨。與其如此,不如早早將這些傢伙控制住。

  爭論逐漸升級,某些激進派甚至開始扣帽子,指責反對者是所謂的『白皮』。在爭論繼續升級之前,幾位年長的乘客站出來果斷阻止,並提出執行表決。表決結果很快就出來了,超過百分之七十的人同意了平和派的觀點。

  瞧著有些喪氣的激進派,一名發福的、一看就是混在體制內的中年人和起了稀泥:「呵呵,大家都別不高興。我也相信,大家都是愛國者。可是都有些過於絕對了,人心隔肚皮是沒錯,可還有句話叫人心是肉長的。那個叫安德魯的是神聖羅馬帝國的男爵,神聖羅馬帝國是德國?哦……奧地利的哈不斯堡王朝,畢竟跟那些殖民者不同嘛。

  再說了,咱們國家受侮,完全是因為國家積弱嘛。大家同舟共濟,一同奮鬥,有生之年完全可以打造一個強大的祖國。到那時候,歐洲人巴結咱們還來不及呢。

  所以我說啊,幫幫他們也無所謂。只要解除了武裝,咱們這些二十一世紀的人,還怕玩兒不過這個時代的歐洲人?恐怕慢慢的這些歐洲人都得為咱們所用嘛!再說了,澳洲這地方就不到70萬土著,卻又500多種語言……那些歐洲人總比土著要強點吧?」說完,他還笑呵呵地眨了眨眼睛。

  這傢伙不虧是體制內的,稀泥和得很有水平,方纔還垂頭喪氣的激進派小伙子們,聽了之後立刻重新精神抖擻了。實際上激進派這些小伙子也就是嘴上喊喊還行,真要發給他們武器,讓其動手去殺掉那些大鼻子--哪怕那個大鼻子確實罪有應得,或許最先崩潰的就是他們自己。

  「很好,我立刻就轉告安德魯。」結束了猜想,說完這句話,邵北將目光轉向安德魯,立刻便發現安德魯那傢伙正斜著眼朝自己這邊瞥著。顯然,安德魯男爵先生已經急不可耐了。

  邵北快步走過去,安德魯立刻如同受驚的猴子一般跳了起來,雖然這傢伙依舊仰著脖子想要保持貴族的修養,可拿跳個不停的眼皮以及嚅動的喉頭,顯然出賣了他此刻的緊張心情。

  組織了一下語言,邵北放低語速說:「安德魯先生……」

  「請稱呼我的爵位,謝謝。」安德魯對自己的榮譽很執著,哪怕他這會兒也知道所謂的貴族頭銜在邵北面前一個銅子也不值。

  「好吧,安德魯男爵先生。經過船上全體成員表決……」邵北有些惱火,所以報復性地吊足樂對方的胃口,這才說:「……一致決定,准許貴方在無武裝的情況下登上我們的船。」

  安德魯男爵長出了一口氣,先是擦了擦額頭上根本不存在的冷汗,然後發現邵北的目光不善,立刻緊張地指著自己的佩劍說:「包括這把祖傳的寶劍?不!你們不能這樣做!我是一名貴族!你們不能質疑一名貴族的誠信!」

  之後,安德魯漲紅了臉,如同一頭發情的公牛一般,雙手攥成拳頭猛力地砸著桌子。而後開始翻口袋找那雙不知道藏在哪兒的白手套,在找尋無果之後,拔出那把鑲著紅寶石的藝術品,表示要跟邵北決鬥。而理由是邵北質疑了他--以誠信著稱的安德魯*斯卡凡尼*斯卡貝克,神聖羅馬帝國男爵的信用,污蔑了波蘭貴族的榮光,甚至讓他的姓氏蒙羞。

  僅僅三秒鐘之後安德魯男爵丟掉了自己家傳的佩劍,身子如同一隻煮熟的大蝦,跪坐在地上大聲嚷嚷著『這不公平,決鬥還沒開始!』。很明顯倉促出手陸軍士官游南哲在退役後並沒有丟掉軍營裡苦練出來的技能,這一點可以從其略有些得意的神色中看出。

  而在得知游南哲並沒有貴族身份之後,安德魯開始抱怨邵北沒有盡責,作為貴族他絕不可能去同一個平民決鬥--那會讓他感覺蒙羞,傳出去會被上流社會傳為笑柄!天知道他是怎麼給自己找到這架梯子的!而且方纔這傢伙是打算跟邵北決鬥來著吧?

  不管怎麼說,安德魯平靜了下來,有些頹喪地交出了佩劍之後,默默接受了這一令他難堪的協議。而後,泡在海水裡快四十分鐘,身體已經有些水腫的大鼻子們總算登上了中遠新星號的甲板。

  這些大鼻子們顯然沒有安德魯的修養,某些程度上來講更像是那位大鬍子船長的翻版,剛剛上船便眼睛亂轉,偷空摸摸金屬欄杆,跺跺腳。在一起交頭接耳,嘰嘰喳喳議論不停。甚至某個穿著教士袍子的傢伙,乾脆一手拿出了十字架,一手拿出一支小玻璃瓶,唸唸有聲地對中遠新星號施起了教廷秘傳的驅魔法術。然後一部分大鼻子開始虔誠地跪了下來,跟著教士禱告了起來。顯然有些大鼻子已經認定中遠新星號之所以漂浮在水上完全是因為巫術,而他們面前的三十多位穿越眾肯定是東方巫師……

  邵北哭笑不得地擦了擦臉上的『聖水』,對這些沒見識的大鼻子很是無奈。話說朝自己臉上灑水不屬於攻擊吧?

  穿越眾們笑得前仰後合,有的乾脆已經笑疼了肚子。可愛的大鼻子們不但讓大家心情愉悅,暫時忘記了與原本時代訣別的苦悶,同時也讓大家暫時收起了一分對他們的提防。這些大鼻子在穿越眾眼裡此刻更像是寵物,領先370年的見識足以讓所有穿越眾自信心爆棚。

  「邵翻譯……」笑聲當中,身後突然有人叫邵北。回頭一瞧,卻是方才來傳達通知的小伙子。之前的閒聊中邵北得知,小伙子叫謝傑瑞,美籍華人,剛剛從老美的陸戰隊退役,此番是回來尋根的。

  「海,傑瑞。這回又有什麼消息?」邵北笑著問。

  「還能有什麼?無非是通知你們回去開會……關於今後去向的。」謝傑瑞臉上的無奈更重了。

  「大鼻子們怎麼辦?」旁邊的游南哲問。

  「先安置在大餐廳裡,留幾個人看著就行。我留下,邵翻譯你交待完了就過去吧。」

  大餐廳是個好地方,擠一擠往裡頭塞上三百號人沒問題。最重要的是一共就前後兩個門,幾個人往門口一堵,裡頭人別想出來。

  邵北等人略一琢磨,便點頭應允,簡單跟安德魯交待一番,轉身朝著會議室走去。

  「對了……」沒走兩步,就聽謝傑瑞在後頭說:「小心點啊,會場有點……亂。」

  謝傑瑞的話讓大家摸不著頭腦,亂?能亂到哪兒去?總不能像台島立法委吧?

  距離會議室還有段距離,邵北便聽到了如同菜市場的吵鬧聲。推門而入那一刻,他甚至感覺到嘈雜的聲浪猛烈地衝擊了自己的身體。

  設計為六十人的會議室,湧進來一百四十多人明顯變得擁擠不堪。在椅子不足的情況下有的人坐到了桌子上,情侶們則名正言順地擁在一起。小舞台上佈置了一張餐桌,王鐵錘與一名發福的中年人並列坐著,身側一名年輕人一邊『框框』用煙灰缸砸著桌面,一邊對著麥克風嘶吼著:「肅靜!肅靜……」

  台下不耐煩的人們已經不滿足於對著主席台發言。更多的人在申明自身觀點的同時,立刻找到了盟友,而後對『政敵』發起了猛烈抨擊。衝動的年輕人臉紅脖子粗,就像兩頭公牛決鬥一樣,額頭貼著額頭。姑娘們放下了淑女風範,有的開始護著自己的男友,對敵人拳腳相加。不甘示弱的一方,立刻有一位彪悍的姑娘抄起拖把加入戰團。

  如果再加上飛舞的鞋子,邵北毫不懷疑自己身處的是台島的立法委員會。

  『嗖』,一支金魚嘴的女士涼鞋貼著邵北的臉飛了過去。

  好吧,這裡就是台島的立法委員會,見鬼!

  「這邊,這邊!」混亂中,邵北依稀看到有人對自己揮手。於是他貓著腰竄了過去。等到了地方才發現招呼自己的是個眼熟的胖子。

  「躲這邊,別上前攙和了,容易誤傷。」說著,胖子還指了指褲子上的鞋印。

  「這可真是一場災難。」邵北看著立法委員會逐漸有升級為阿富汗戰場的趨勢,如是說。「怎麼開會開成這樣了?」

  「嗨,別提了。」胖子一臉懊惱。「剛開始還好好的,大傢伙對於穿越這事兒也算被動接受了。可緊跟著一個叫梁朕的小子說要回大陸,佔個海南島、台灣之類的,慢慢發展,等過幾年時機合適了就介入戰爭。怎麼著也不能讓滿清佔了中原。然後有個叫程洋的小子就炸了,說梁朕純粹是白日做夢。百十號人,沒槍沒炮就想占那麼大地方,不是半道讓海盜圍了就是被明朝老百姓群起攻之。總之討不了好。倆小伙子血氣方剛的,兩句話談不攏就動手了。」

  「……」邵北對此無言以對。

  胖子朝隔壁努努嘴:「倆小伙子誰也沒佔到便宜,被幾個人拎著扔隔壁關起來了。這會兒指不定打成什麼樣了。」

  胖子話音剛落,便瞧見幾個小伙子推門而入,逕直朝這邊走了過來。

  「情況怎麼樣?」胖子笑著問。

  其中一個傢伙呲牙一樂:「消停了,倆人攀交情呢。」

  邵北跟胖子也一起樂了。沒多大的事兒,先是打得不可開交,而後又把臂言歡,這叫什麼事兒呢?

  台上,年輕人已經啞了,臉色通紅猛灌著礦泉水。發福的中年人接力,開始苦口婆心的勸說。為了壓過吵鬧的眾人,他不得不一次次提高音量。渾厚的聲音一波接一波:「同志們啊,武力與爭吵是解決不了問題的,我們還是坐下來好好談談吧……」

  居中坐著的王鐵錘似乎已經忍耐到了極限,目光巡視定在了進來沒多久的張力平身上,而後點了點頭。

  張力平挑了挑嘴角,說:「你們倆最好堵上耳朵。」

  「為什……我去!」胖子沒等發出疑問,便瞧見張力平從腋下掏出了一把手槍。

  『彭……』槍聲過後,一切都安靜了下來。甚至正在扭打的幾個傢伙出現了畫面定格。

  見鬼!張力平這傢伙居然敢開槍,就不怕流彈誤傷麼?

  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視下,張力平從容地把槍收入腋下,說:「我只是想讓大家安靜下來……放心,彈頭已經去掉了。」

  猛烈的衝擊,總會讓人冷靜下來。就如同當頭一棒以及迎頭一盆冷水……雖然這兩者本意並不是說明讓人冷靜的問題的……

  總而言之,秩序得到了恢復。

  邵北覺著自己是時候站出來了,馬上趁著短暫的安靜大聲說:「我想問一句,如果我們去大陸,會消耗多少燃油?如果情況不對,燃油能否支撐我們逃走?」

  船長王鐵錘否定地搖了搖頭:「雖然這船是風帆動力,可依舊要消耗燃油。剛才粗略估計了一下,所剩的燃油只夠我們行駛到廣州灣。」

  「瞭解了。我要說的是,在我們去了大陸就不可能有回頭路的情況下,我們還要去麼?而且!」他加強了語調:「我們不能完全相信歷史書,那是帶有政治色彩已經有些歪曲的歷史,誰也不知道真實情況到底怎麼樣!也許明朝沒有我們想像的那麼好,也許清朝比我們想像的還要糟。可不論怎麼樣,作為生長在新時代的人,我想誰也不願意見人就下跪,像哈巴狗一樣搖尾乞憐吧?」

  會場一片嗡嗡聲,顯然,邵北的話引起了所有人的共鳴。

  發福的中年人立刻接嘴道:「不錯!很好!這位小伙子說的很有道理嘛!你叫……」「邵北。」「邵北同志說的有道理,我們不能因為主觀臆斷,就將一百四十多號人推入火坑嘛!大家對封建王朝有義憤這很正常,再說我們立足這裡,發展起來一樣可以做些事嘛。大家說對不對?」他轉過頭對著王鐵錘:「小王,你看就這樣?」

  王鐵錘一錘定音:「那就這樣吧,我們還能去哪兒?」
mk2257 發表於 2011-8-30 14:25
004 倒霉的土著們

  火藥味十足的會議總算落幕了,一切議題塵埃落定,剩下的就是如何登陸了。作為一名經驗豐富的船長,尤其是八年的海軍服役經歷,會議一結束王鐵錘便指揮著中遠新星號沿著海岸線航行,尋找一處可以停泊的臨時港口。然後還要派出小艇進行水紋探測,細緻地將礁石、航道、水深等等水紋資料拿到手,這才可以進行停泊。而這一切顯然不是一個下午就能搞定的,最快也要明天早晨。

  專業人士留了下來,其餘人等三三兩兩各自返回船艙。趕上穿越這種突兀的事兒,大傢伙這會兒已經身心疲憊,特別是幾個失去親人、朋友的,現在想做的就是蒙上被子躺在床上大哭一場。雖然一切已經不可挽回。

  而同樣有些疲憊的邵北這會兒顯然清閒不了,作為跟大鼻子們溝通的第一人選,他還要跟著張力平、游南哲等人去大餐廳看看大鼻子們這會兒是不是鬧騰著要造反了。

  推開大餐廳的門,裡頭的景象頓時讓邵北等人目瞪口呆。只見迎面的大屏幕上定格著一個釘在十字架上的血肉模糊人影;謝傑瑞站在屏幕前,胸前掛著一個有些眼熟,很可能是方才教士的十字架,口中唸唸有詞說著什麼;那位教士、安德魯男爵還有大鬍子船長就跪在謝傑瑞身前,再往後是二百多號低著頭、雙手握緊在胸前虔誠地跪在地上的大鼻子。

  大餐廳裡頭一片肅穆,讓邵北這些後進來的人大氣都不敢出一口。足足愣了一分鐘,邵北這才抓過一個保安,壓低了聲音問:「這是怎麼回事兒啊?」

  那保安一臉的無奈,說:「別提了!那幫大鼻子全是土包子,看見什麼都新鮮。見到不銹鋼餐具以為是貴重金屬,見到礦泉水瓶子也當是寶貝,後來有幾個傢伙居然打算要拆了塑料座椅。哥兒幾個瞧著實在不像話,商量半天才決定放個電影鎮鎮這些土包子。可好死不死的放的竟然是梅爾吉布森的《耶穌受難記》。剛才你是沒瞧見,大鼻子們差點就造反了!還好,謝傑瑞也是個新教徒,還多少會點拉丁語,領著一幫大鼻子禱告,這會兒總算消停下來了。」

  給一幫十七世紀大鼻子放《耶穌受難記》?真虧你們想得出來啊!這個時候的大鼻子們雖然經歷了文藝復興與宗教戰爭,神權已經不如中世紀強大,可普通大鼻子心裡頭神的形象依舊是不可褻瀆的。給大鼻子看耶穌是怎麼慘死的,這絕對比讓他們親眼瞧著自己父母慘死在自己面前還要難受,不造反才怪呢!

  幾個人對視一眼,無不後怕連連,好半天才長出一口氣。

  張力平用比方才邵北更低的聲音說:「還好謝傑瑞頂上去了……」皺了皺眉,說:「謝傑瑞,這名字有點中西合璧的味道啊。」

  那保安戲謔一笑,說:「張主管,別小瞧謝傑瑞。人家是正經的美利堅公民,說起來以前還跟你是同行,美國陸戰隊退役。據說在伊拉克待了好些年,還拿了勳章呢。」

  「老美陸戰隊?」張力平瞬間攥緊了拳頭,而後笑著說:「有機會切磋切磋。」

  邵北瞧著張力平不善的神色,瞬間體會到了什麼叫『同行是冤家』。

  說話的功夫,謝傑瑞說了一聲『阿門』,在胸口劃了個十字,一幫大鼻子整齊劃一地喊了聲阿門。看來禱告式算是結束了。

  大鼻子們紛紛起身,告誡完之後再沒了一開始的混亂,兩百多號人在安德魯等人安排下,老老實實坐在餐桌後,規矩的如同幼稚園的小朋友。

  邵北對著走過來的謝傑瑞一挑大拇指,笑著說:「真有你的,從小就是基督徒?」

  謝傑瑞先是點點頭,緊跟著又搖搖頭,曬成小麥色的臉上好半天才擠出一絲苦笑,說:「從小是接受了洗禮……可真要說是虔誠,還是上戰場之後的事兒。人嘛,總要信點什麼。要是什麼都不信,那就太可怕了。」

  謝傑瑞的話有些滄桑,甚至能從他那飽含追思的話語中聞到一絲戰場上的硝煙與血腥味。淡淡的憂傷感甚至傳染了邵北等人。有個小伙子似乎想起了與親人天人永隔,再無相見之日,眼圈瞬間就紅了。

  邵北不知說什麼好,只是走過去拍了拍謝傑瑞的肩膀。其他幾個人,包括方才打算與謝傑瑞切磋一番的張力平,也都走過來拍著謝傑瑞的肩膀。在這個時空裡,能依靠的也就是彼此了吧。

  太陽躍出海面,轉眼已經是翌日清晨。

  登陸艇載著保安主管張力平等人登上了澳洲的土地,保安主管將其從前在陸戰隊練就的技能發揮得淋漓盡致,成功搶灘之後,又迅速佔領了制高點--兩公里外的一處小山,然後用了足足兩個小時進行觀察,這才回報岸上無危險。

  而後登陸行動開始了。五艘小艇來回運送著有些急於登上陸地的穿越眾,而那些大鼻子乾脆游著就上岸了。不論是昨天經歷的時空隧道抑或是海難,都讓兩伙人急於登上陸地尋找安全感。

  這種混亂直接導致事先安排好的『物資清算委員會』成員瞬間走失了一半,以至於只剩下小貓三兩隻。而且,還必須要分出一部分人手上岸維持秩序,保護眾人的安全。澳洲這地方與世隔絕了幾萬年,雖說安逸的要命,可也隱藏著不少兇猛的肉食動物。比如鱷魚、袋狼什麼的。真要是不小心遭遇而導致傷亡,這就有些得不償失了。

  所以邵北暫時罷手了清點物資的工作,夥同游南哲、謝傑瑞等幾個小伙子,坐著小艇登陸上岸,暫時充當起了『維持會』的角色。以至於有那麼一瞬間邵北覺著自己如果胳膊上戴個紅箍之類的,無論形象還是氣質絕對會被認為是交通崗上的義務交警,廣場上的義務衛生員,小巷子裡的義務居委會成員。好吧,這些都是義務的。可邵北要面對的情況顯然要比上述幾個職業繁雜得多!

  一群烏合之眾,面對著新奇的一切,早就將之前強調的安全準則忘了個精光。剛開始還好,人們愜意地躺在沙灘上,感受著陸地帶來的踏實感。而後,不安分的情緒迅速傳染了所有人。

  有幾個傢伙圍著一隻大號海龜品頭論足,而後一個膽子大的堂而皇之地坐在了烏龜背上;還有幾個傢伙挖了也許是被捉弄的那只海龜昨天晚上埋好的蛋,一邊興奮地叫著,一邊搜集樹枝,打算對烏龜蛋進行燒烤料理;姑娘們四處亂轉著,每每發現美景,便嘰嘰喳喳地輪流拍照留念。不得不說姑娘們分流了一大部分光棍以及非光棍小伙子;然後就是幾個膽更大的傢伙,打算要進行叢林冒險;緊跟著一聲慘叫傳來,卻是一個愛心氾濫的姑娘被樹袋熊給抓傷了……

  整個場面簡直糟透了!如同菜市場一般的嘈雜,然後如同牛皮廣告一般瞬間沾污了整個曾經純潔的海灘。短短半個小時,邵北已經充分體會到人類的創造力與破壞力同樣的強大!禍不單行,比這更糟糕的事緊接著找上了門。

  剛剛把被抓傷的姑娘運回船上接受治療,沒等邵北喘口氣,就瞧見安德魯領著幾個大鼻子張牙舞爪地從樹林裡跑回來了。

  「邵……我想我們有麻煩了!」安德魯連蹦帶跳跑過來,如同一隻受驚的兔子。

  「什麼?」

  「我們遭遇了一大群土著,言語不通……然後發生了衝突,我們試圖反抗,但手無寸鐵……你看,我都受傷了。」安德魯男爵顯然嚇壞了,有些顛三倒四地說完,轉過身子指了指自己屁股上的一道傷口。

  「該死!土著追來了麼?」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是的,土著向我們投擲長矛,投擲迴旋鏢,該死的!天知道我們是怎麼逃出來的……」

  邵北已經懶得聽安德魯這傢伙繼續說什麼了,不用問也知道這個鄉巴佬男爵被嚇壞了,以至於根本不知道土著到底有多少人,追沒追來。邵北最擔心的事兒發生了。登陸第一天就遭遇土著,而且戰爭不可避免。這會兒一大幫子人散亂在沙灘上,根本來不及收攏回船上,只能迎戰。鬼才知道會有多少土著撲過來!天曉得打完之後還能剩多少人!

  邵北迅速將附近的游南哲與謝傑瑞招來,通知了這一情況。顯然這倆人要比邵北有經驗的多,游南哲在當美容院小老闆之前曾經在軍隊服過役,而謝傑瑞有著直面戰場的經驗。人手撒出去,迅速將沙灘上的人收攏起來。

  海邊小艇來回運不迭,一邊將姑娘們與不適合戰鬥的老弱送回船上,一邊將能找到的武器全都送過來;沙灘上四十幾個小伙子已經排成了三條散兵線。雖然叢林弩自帶了瞄準鏡,可顯然這個時候不能指望從未使用過叢林弩的小伙子會有精準的命中率,只能通過火力覆蓋來進行壓制。而且叢林弩有著90米的有效射程,足以壓制土著的投擲武器了。

  在小伙子們身前兩側,蹲著一百多號拿著各式武器的大鼻子。有的操著棒球棒,有的拎著鋼筋,有的拿著菜刀,還有個傢伙居然舉著一口鐵鍋……總之,這絕對是一群烏合之眾。邵北現在唯一能指望的,就是石器時代的澳洲土著戰鬥力是渣了。

  張力平從船上重新登上沙灘之後,立刻接管了大頭領的工作。作為這群烏合之眾的首領,他顯然看出了大家的擔心,於是說:「有遠程攻擊,有近身搏鬥,足夠了!土著絕對衝不過來。別忘了對方是澳洲土著,可不是手持現代武器的塔利班。」

  幾個小伙子哄笑出聲。

  「來了!」一個眼尖的小伙子喊了一聲。

  緊跟著就見幾個渾身漆黑,不穿片履,渾身塗著白色油彩,手裡一手拿著怪模怪樣的盾牌,一手拿著一根長矛的傢伙從樹林裡衝了出來。

  「還真是土著啊。」看著對方的扮相,游南哲評價著說。隨即他看到了某個土著垂著的胯下,然後被噁心到了。「我靠,這幫土著沒衣服,穿個樹葉總可以吧?真他媽的噁心!等等,那傢伙身上畫的是什麼?蛇?」

  邵北思索了一下,說:「我看更像是生殖器。圖騰崇拜裡,崇拜生殖器的不少見。話說日本人到了21世紀不也保留著這一傳統麼?」

  他的話,瞬間讓幾個男同胞想起了日本的性祭,低沉的哄笑聲瞬間連成一片。性祭啊……真是一個讓中國男人既鄙視又嚮往的存在啊。

  「注意,敵人接近了!」片刻之後,張力平高喊:「瞄準……預備……」

  土著們嗷嗷叫著,似乎想要誇耀自己的勇猛?然後,一百多土著慢慢放緩了衝鋒的腳步,直到停步,吶喊的聲音也消失無蹤,只是目瞪口呆地看著沙灘上黑壓壓一片的『怪人』。

  雖然土著們一直可憐、但自認為幸福地停留在石器時代,沒有什麼數學著作,可這不代表他們不會簡單的比較多少。某些比較聰明的傢伙一瞬間已經『算出來』怪人明顯比自己人多,然後開始考慮要不要避免吃虧。

  「你覺著他們在幹什麼?」游南哲小聲地問『語言專家』邵北。

  「天知道!也許他們打算開個部落擴大會議?」邵北搖了搖頭說。

  作為真群人大頭領的張力平顯然不會給土著太多的開會時間,隨著一聲『射擊』,十幾隻弩箭飛撲過去,瞬間便放倒了幾個土著。而後三段射擊,連綿不絕。箭雨一波波地撲過去,將更多的土著放倒。

  作為現代工業品的叢林弩展現了其優良的綜合素質:輕巧,精準,帶光學瞄準。只要射擊時將準星對準,並且在有效的90米射程內,絕對會命中目標。索性穿越眾當中能冷靜射擊的傢伙並不多,因此土著們這會兒還沒全部倒下。

  但土著們顯然不會這麼想,這些不穿衣服的傢伙在短暫的驚愕、惶恐之後,瞬間崩潰。領頭的一個嗷嗷喊著,扭頭就跑。餘下的土著隨即開始逃跑。

  「這就完了?」看著驚慌失措、撒丫子逃跑的土著,從沒有打仗甚至說打架經歷的邵北有些莫名其妙。

  「你還想怎麼樣?」謝傑瑞晃了晃叢林弩:「我們可是領先了三百五十年!」

  「追擊!別放跑一個!」張力平迅速將叢林弩掛在身後,然後取出一根棍子。邵北認識,那絕對是高壓電棍。

  邵北身後一個小伙子喘著粗氣,說:「我有個問題。既然我們贏了,為什麼還要追擊呢?」

  「不追擊?難道等土著回去養好了傷半夜殺過來報仇?」張力平如同看怪物一樣看著那小伙子。

  「而且我們也需要勞動力。」邵北插嘴道。見周圍人都看向自己,他解釋說:「總不能我們自己動手建碼頭吧?」

  「好主意!」張力平讚了一聲,隨即下達了新的命令:「都換鋼珠!見鬼,別浪費弩箭了,抓勞力啊!」一聲發喊,張力平拎著電棍已經衝了出去。

  四十幾個穿越眾嗷嗷叫著,發足狂奔開始追擊。而大鼻子們顯然都是見風使舵的高手,早在穿越眾追擊之前就提著各式武器,喊著『烏拉』發起了衝鋒。

  邵北甚至看到安德魯那傢伙拎著一截鋼管,一瘸一拐地居然沖在了最前頭。天知道這傢伙怎麼還留在沙灘上,而不是返回船上包紮傷口!然後邵北又一次地慶幸對手是澳洲土著,而不是這個時代的任何封建軍隊了。
mk2257 發表於 2011-8-30 14:26
005 兩個危險人物

  事實證明四十多號穿越眾的衝鋒明顯有些晚了,以至於等他們衝過樹林之後,戰鬥已經徹底結束了。身高體壯的大鼻子們無意中打出了漂亮的小配合:首先拿著一截鋼筋、高爾夫、棒球棒的大鼻子將落後的土著打倒,有幸沒昏過去的接著就會挨上一黑鍋,然後被踩上無數腳,這之後還能反抗的就只能挨菜刀了。

  然後四十多號穿越眾除了個別承受力比較強的,無不讓血腥的場面刺激得嘔吐不止。個別承受能力差的,乾脆扔了叢林弩,傻傻地蹲在地上發愣。實話實說,這場面不用說跟二戰比了,充其量也就是流氓鬥毆的升級版。可現代人誰見過這個啊?平常見個死人都會發毛,就不用說看著大活人血淋淋死在自己面前了。

  可怕的初戰綜合症瞬間讓穿越眾失去了大半的戰鬥力。謝傑瑞明顯很有經驗,他前後奔走著,一個個地安慰著同伴。或者拍拍肩膀,或者捧著對方的臉吼上幾嗓子。另外一邊,張力平也在重複著這樣的行動,努力將失魂落魄的隊友從崩潰中拉回來。

  而大鼻子們神經大條的令人髮指,這會兒已經呼喊著『烏拉』開始歡慶勝利了。安德魯那傢伙甚至特意找了一塊石頭站上去,仰著脖子目視著僅存的幾個土著逃向遠方,驕傲的如同一隻贏得了交配權的公雞!

  「我們現在該怎麼辦?」邵北強忍著胃口的不適問道。

  他沒等到張力平的回答,背後卻傳來一個陰冷的聲音:「斬草除根,一窩端!」

  冷酷的話語,配上一張撲克臉,毒販子麥克蘭的形象已經無限貼近邵北心目中的毒販子模板。哪怕明知道這傢伙說的有道理,邵北心中也會升起一陣不舒服得感覺。以邵北的世界觀來看,人可以冷酷,但絕對不能沒有人性。不論怎麼看,毒販子顯然就屬於沒人性的那種傢伙。

  趕過來的張力平立刻佈置了一個偵察小隊。游南哲自告奮勇當了小隊的頭頭,這傢伙聲稱自己有一定的偵察經驗。草草收拾停當,游南哲便領著謝傑瑞等三個小伙子順著土著逃跑的方向追了下去。其餘人等一邊通過對講機向船上回報戰況,一邊指揮著大鼻子開始打掃戰場,收攏俘虜。

  一片紛紛擾擾中,身後突然傳來一陣女聲尖叫。眾人回頭一瞧,卻是三十幾號男男女女組成的『援軍』。只是援軍中十幾個姑娘這會兒已經失去戰鬥力,要麼攥著拳頭尖叫,要麼蹲地上嘔吐。

  張力平眉頭立刻皺成一個川字,幾步走過去有些不悅地問領頭提著醫藥箱的小伙子:「她們怎麼跟來了?」

  那小伙子一臉無奈:「知足吧,我們好歹攔住了一多半!一聽說打贏了,姑娘們就嚷嚷著要來慰問……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幫女的一旦認準了九頭牛都拉不回來。我們好說歹說,總算挑出來十來個代表。」

  「胡鬧!」

  邵北琢磨了一下,在一旁勸道:「算了,來都來了總不能趕回去吧?男朋友在前頭拚命,她們在後頭也夠揪心的了。待會兒讓她們在一邊待著就得了。」邵北說話的光景,十來個姑娘哭喊著如同乳燕投林一般撲向了十幾個小伙子,然後一對對要麼抱頭痛哭,要麼互相關切地詢問著什麼。告別了原本的時代,與原本的父母親人朋友永隔時空,男友就成了姑娘們唯一的依靠以及精神支柱。一想到精神支柱可能掛在戰場上,她們有這樣急切的舉動,一點都不奇怪,哪怕已經通過對講機得知了所有人都平安無事。

  張力平嚅嚅嘴唇,最終什麼也沒說。

  身側突然爆發出一陣爭吵聲,倆人一瞧,只見毒販子麥克蘭正跟提著醫藥箱的小伙子推搡著。

  「怎麼了怎麼了?」張力平趕緊將爭吵的倆人隔開,隱隱地將那小伙子護在身後。

  毒販子冷哼了一聲:「你問他吧。」說完轉身就走。

  張力平回頭問那小伙子:「胡醫生,你們倆怎麼吵起來了?」

  提著醫療箱的小伙子名叫胡靜水,是船上的醫師。三十左右的年紀,長的一臉橫肉身高體壯,穿上白大褂更像是屠夫而不是大夫。這會兒胡靜水激動得臉色漲紅,語速極快地說:「那傢伙沒人性,我給土著包紮治療,他非攔著,說土著不是人……」

  張力平『哦』了一聲,再看向胡靜水的眼神有些怪異。眉頭糾結著似乎在組織語言,沉默了半天,這才說:「胡醫生,給土著包紮治療沒問題……問題是,你是不是還打算給土著打破傷風、抗生素啊?」

  「是啊。」胡靜水理所應當地點點頭。「不然傷口感染發炎,跟沒治一樣。」

  張力平臉色瞬間變得無奈,撓了撓頭,一把將邵北拉過來:「這樣,邵翻譯,你勸勸胡醫生。我上那邊看著點。」

  你大爺的!虧你還是當兵出身,怎麼見了困難就往外推?

  看著一溜煙跑了的張力平邵北一陣腹誹,轉頭瞧著胡靜水滿臉的正義感,邵北一陣頭疼。琢磨了下,說:「胡醫生,張主管的意思是想問問你,船上儲備的藥品很富餘麼?」

  「當然不富餘!能找到的先鋒、抗生素都在這箱子裡了。」胡靜水拍了拍醫療箱說。

  「哦,不富餘……那給土著用完了,咱們的人萬一出現受傷之類的,怎麼辦?」邵北這一句話頓時問得胡靜水啞口無言。胡靜水『那……那……』了半天也不知該怎麼回答。邵北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再多說什麼。

  所謂的人道主義都是有適用範圍的,絕對不會出現為了他人看著自己人死的情況發生。冒然出現在這個時空,船上的147人就是個利益小團體,一切的一切都要從這個團體的利益出發。其實這事兒大家都心裡有數,只是現在邵北第一個當了惡人,將這種話說了出來。

  離開有些發愣,顯然內心在痛苦掙扎的胡靜水,邵北心裡也有些不好受。作為一個三觀正常的現代人,貓啊狗啊的病了,都會求醫用藥。若非逼到份兒上了,誰會眼瞅著一個大活人生生病死而坐視不理?

  正感慨著人性的自私,猛然間就聽有人喊:「小心!」

  邵北一激靈,陡然發現自己身側不知什麼時候爬起來一個土著,舉著長矛正向自己刺來。距離實在太近了,邵北渾身寒毛倒豎,本能地往旁邊一閃身,卻被地上的屍體絆得直接摔倒。

  近在咫尺的土著臉上一片猙獰,長矛狠狠地紮了下來。

  「完了!」這麼近的距離,根本無法閃避,他只能一邊向旁邊閃避,一邊眼睜睜看著長矛刺過來。

  『嗖』的一聲,一支弩箭刺在了土著的胸口,長矛頓了頓紮在邵北身旁。那土著顯然豁出去了,長矛再次舉起……

  就在此時,一把血色的長刃突然從土著胸口刺了出來,又急速縮回去。那土著扔了長矛,不敢置信地摸向自己的胸口,緊跟著緩緩栽倒。身後,露出一個穿著運動服身材高挑的姑娘,一臉的平靜,右手拎著那把繳獲自安德魯的西洋劍還在緩緩的滴血。

  讓人驚愕的是,那姑娘居然笑嘻嘻地說「我救了你哦,不用謝了。」,彷彿幹了一件很平常的事兒一樣。

  毒販子提著弩弓已經第一個趕了過來--顯然方纔那支弩箭是他射出來的--狠狠一腳踩斷還在抽搐的土著的脖子,毒販子對邵北點了點頭,再看向那姑娘的眼神明顯帶著提防。

  張力平也趕了過來,一把拉起邵北,關切地問:「沒事兒吧?」

  邵北心有餘悸,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沒事兒……抱歉,走神了。」

  然後幾個人的目光都鎖定在那提著西洋劍的姑娘身上。個子高挑,皮膚白皙,滿臉的職場氣息,誰能想到就是這丫頭來了手殺人不眨眼?

  緊跟著那姑娘做了一件更加讓人目瞪口呆的事兒。她左手在耳根附近摸了摸,然後用力一拉扯,一張面具撕了下來,裡面露出了一副靚麗的猶如大明星的面孔。

  「自我介紹一下,左右以後大家都會知道……我叫陳御,美籍華人,職業是殺手。」

  殺手!敢更扯淡一些麼?一艘船上冒出個毒販子就夠讓人心驚肉跳了,現在又來個殺手。而且這姑娘要身材有身材,要臉蛋有臉蛋,不用會演技往那兒一戳就是一道風景,怎麼會去當殺手?

  只是這是人家隱私,這會兒也不是談話的時候,邵北感謝了幾句,眾人就散了。此後打掃戰場,無論是穿越眾還是大鼻子,都愈發小心翼翼起來。

  一個小時後,對講機裡傳來了游南哲的聲音,已經發現土著的聚居點了。

  除了留下一部分人手,兵分兩路的穿越眾領著大鼻子順理成章地將聚居地的土著包圍了起來,幾輪鋼珠過後,失去了主要戰力的土著們選擇了投降。

  一大群四百多號,男男女女,渾身塗著白色油彩的土著被穿越眾強迫著蹲地抱頭。然後一個令人頭疼的問題被提了出來。

  「這幫傢伙似乎沒有貯存食物的習慣……只找到了一些果子,明顯是今天採摘的。」打算搜集土著財寶的游南哲一臉的無奈說:「而且這麼多人,還有不少的傷號,光是糧食消耗就能讓我們崩潰。不如把老弱病殘都放了?」游南哲原本也許是想說殺掉,但任憑誰面對著這幫已經投了降土著,都不會冷血無情的說出這番話。當然,毒販子麥克蘭是例外。

  理由有兩點:第一,穿越眾才是侵略者,而且自身毫無損傷;第二,土著不管怎麼落後,那也是人,活生生的人!普通人只要不是心理扭曲的誰會去殺人?就連殺個小貓小狗都會膽戰心驚!

  「放了?」謝傑瑞好似被踩了尾巴,反駁說:「好不容易抓起來的你說放就放?萬一他們召集同夥搞偷襲怎麼辦?不能放!」他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一般。當初老美在伊拉克就因為捨不得一點工資,結果解散了無數軍隊,直接導致伊拉克恐怖襲擊事件急劇上升。這一點謝傑瑞可是深有體會。

  「船上副食品可沒了,主食也不多了……」有人低聲嘟囔著。

  「這有什麼難的?我們可以搞同化政策嘛,教育他們學漢語,過個十年八年,這都是自己人啊。」有人興奮地說。

  「哪裡有你說的那麼簡單!」邵北回憶了一下昨晚看的資料苦笑著說:「在前世……額,後世!英國人用了二百年時間同化土著,甚至出台了一個『偷走下一代』的計劃。所有土著人的孩子,必須交給國家撫養、教育,成年之後才有返回土著部落的權利。結果推行了幾十年,一批批土著小孩長大成人,除了一部分徹底變成了澳洲人,大部分都返回了土著部落。」他歎了口氣,繼續說:「這麼極端的手段都沒有同化土著,你認為我們的『仁政』能取得效果?」

  他的話讓大夥一時無語。

  「那怎麼辦?總不能學那些歐洲殖民者搞種族政策,搞奴隸制度吧?」被反駁的小伙子有些不甘心的說。

  「奴隸制度也沒什麼啊。別忘了,我們就是殖民者。這跟我們的國籍、人種無關,我們就是殖民者!而且我們為了生存要搞建設,需要大量的勞動力。沒理由放過這麼廉價的勞動力。」張力平說。

  「那糧食怎麼辦?」

  「既然土著人忙活一個小時就能吃飽喝足,那我們只需要監督一部分土著採集食物就可以了。大米、白面我們自己還不夠吃呢。」游南哲似乎轉過了彎。

  「好吧,暫時這樣決定了。先把這些傢伙押回去吧。」張力平結束了穿越眾的討論,指揮大家押著土著返回營地。
mk2257 發表於 2011-8-30 14:27
006 我們有組織了

  這場驟然爆發,倉促應戰,卻戰果輝煌的戰鬥落幕了,押著四百多號土著返回的穿越眾只是略略慶祝了一下,緊跟著便聚集在一起召開了第一次全員大會。不得不說,習慣了有序的現代人,處在無序狀態下總會覺著不安,從而自發地尋找有序的安全感。尤其是在經歷了土著襲擊事件之後,哪怕沒有一個人損傷,這種慾望更加強烈了。

  好吧,一群有著各種政治訴求,且很多都血氣方剛很容易衝動的年輕人,一個怎麼看都不像的女殺手,還有一個殺人如麻的毒販子……還有比這更糟糕的團體麼?而就是這幫人組成了中遠新星號的烏合之眾。指望著這麼一幫子人能平心靜氣協商解決問題?再次上演戰區縮減版簡直是必然的!

  會議前半部分還好說,首先達成了全船147人,人人平等,是一個有機整體的共識;而後很平靜地投票選出了7名決策組成員。並且制定了領導層換屆以及相關選取的規定。

  事實上穿越之後一部分人的領導能力、組織能力、危機應變能力以及熱心腸已經展現在大傢伙面前了,這些人得票當選絕對是理所應當的。可邵北想不明白自己是怎麼當選的。優等生如他,從小到大向來是沒有當官的命。莫非穿越之後改命了?

  然後各種專業的分組紛紛成立,從基礎科學到理論物理,從專職的水泥加工到航空發動機,林林種種簡直無所不包。感謝祖國『藝多不壓身』的傳統,大部分人都是萬金油。什麼都懂一點,但別指望他們去主導某項研究工作。

  再然後,一個近在眼前的問題--如何處理小五百號土著--成了導火索,爭吵爆發了。

  「奴隸?虧你想得出!你還有沒有人性?這樣做,我們跟那些販運黑奴的奴隸販子有什麼區別?」

  「不然你說怎麼樣?給他們自由?然後接受我們僱傭,給我們幹活?別開玩笑了,這地方搜集一小時就能夠吃一天的,我打賭,自由後那群土著想的第一件事就是逃跑。」

  「所以呢?所以你就給他們戴上腳鏈,拿著鞭子抽他們,驅使他們幹活?你狠得下心你去,我是看不下去!」

  兩派人的爭吵毫無意外地爆發了,現實主義者被扣上了自私自利奴隸主的帽子,理想主義者被扣上了空想不切實際的帽子。索性有了組織架構後,每每有爭吵升級的前兆,都會有決策組成員上來勸阻,是以還沒有爆發如同上一次的肢體衝突。

  而顯然決策組成員也有自己的政治傾向,某種程度上來講,7人決策組每個成員都代表了背後20個人的意志。

  所以,被女同胞推舉為代表的某銀行高管荊華蹙著可愛的眉頭站了出來,說了句意味深長的話:「資本從生下來,每一個毛孔都流著骯髒的血液……我們抓他們的目的,除了為了自身安全,更主要的是為了勞動力吧?怎麼都是剝削,何必在意形式呢?」

  所有人都背後發涼,這丫頭可真敢說啊!難怪年紀輕輕就成了銀行高管,從業這幾年指不定剝削了多少民脂民膏呢。大傢伙看向荊丫頭的眼神明顯帶了些許警惕,天知道這丫頭以後會不會奴役剝削大傢伙。

  「說來說去不就是既想利用這批土著勞力,又不想將屎盆子扣自己頭上擔罵名麼?」有些蒼老的聲音顯得輕描淡寫,但份量十足。說話的人絕對的德高望重。將近六十的年紀,滿頭銀髮,精神頭十足。卻是穿越眾當中年齡最長的某大學教授,專職研究生物能源的費東谷。

  老爺子工科出身,此前謝絕了決策組成員一職,在會議上一直不發言,突然起了話頭,立刻將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大家也別吵了,講人性沒錯,可也要分時間、地點。地理大發現剛過去,現在是殖民時代。你不做殖民者,就沒有生存空間……現在是1642年,再過兩年明朝就會被滅亡,李自成的大順也會被滿清鐵騎打得支離破碎。大家此前不都想著阻止韃子麼?為了幾千萬無辜的同胞,我們即便擔了罵名又怎麼樣?下不去手,我們可以僱傭那幫波蘭人嘛。」

  老爺子一發話,剛才吵吵最凶的幾個人不吱聲了。只有一個傢伙嘟囔著:「跟波蘭人都能友好相處,為什麼不能給土著友好……」

  吳建國--也就是此前主持會議的發福中年人--瞪了他一眼,說:「很簡單的一個例子。我們掌握了生產資料,我們還有遠超波蘭人的武力,發生僱傭關係只可能是波蘭人為我們打工。而土著不一樣,即便我們給出再豐厚的工資,他們也不會接受,而是依舊按照自己的生活方式--你看到了,他們甚至都懶得用樹葉做衣服。問題來了,我們需要勞動力。所以,解決辦法就是拉攏一批打壓一批。」

  荊華接嘴說:「那些波蘭人早晚會成我們的走狗,而土著就好比野生猴子。你手裡有一塊麵包,你是給更願意吃桃子的猴子啊,還是給飢腸轆轆的狗?」

  好惡毒的比喻啊!

  與會眾人對荊華的腹黑又有了更深的認識。誰娶了這丫頭,就等著被虐待吧!

  不管怎麼說,荊華惡毒的比喻過後,穿越眾對於如何對待土著達成了一致。會議最後,決策組發佈了第一次戰略決策:集中所有人力,建設適宜的居住點以及用來搬運物資的碼頭。

  隨即會議在有些激昂的大合唱當中落幕。歌聲劃破長空,驚得周圍兩百多號大鼻子無不駐足觀望。大鬍子船長堅持認為這是在進行某種東方巫術的祈禱儀式,安德魯男爵堅信這一點。

  散會之後,決策組以及基建小組留了下來,專職討論港口、營地建設適宜。十幾個人圍坐在一起,看著基建小組的頭頭講解他的規劃。

  「我們明確一下,首先我們要修建一個基地,用於居住以及存儲物資。這裡……」某縣城房地產開發商,包工頭出身的楚白用手指點著草繪的地圖說:「這是一片高地,考慮到我們身處在雨林邊緣,降水比較大,所以營地應該建立在比較高的位置。沒有比這兒更合適的了。」

  然後他用鉛筆劃了一條略微彎曲的直線:「那麼就涉及到修築一條能通行的道路的問題。直穿樹林,跨過這條小溪……其他的並不難,首先我們必須從雨林中開闢出一條最少能容納兩輛汽車並行的道路--這是為了以後搬運物資與修建碼頭而考慮的。而且,砍伐下來的樹木不論是用來造房子還是用來修碼頭,都是必須的。」

  「那我們晚上睡在哪兒?」作為女生,荊華顯然更關心自己晚上的住宿。

  「睡帳篷!或者……回船上。」楚白給出了明確的答案。

  「碼頭呢?」船長王鐵錘更關心自己的船。

  「碼頭就難了……沒有材料,沒有機械設備,全靠人力一切從零開始,就算是造一座簡易的浮動碼頭,沒兩個月是別想了。」楚白有些無奈地說。

  一眾領導層成員相顧點頭,最終吳建國拍板:「就這麼辦,咱們先伐木吧!索性清理物資的時候,從垃圾堆裡找到了一些能用的工具。」說到這兒,吳建國這個自封的大管家樂了。

  當他連續打開幾個集裝箱,面對著緊緊堆砌著的各種鋼鐵垃圾的時候,簡直就是欣喜若狂!工具,各種各樣的工具,甚至還找到了幾台沒開封的數控機床!僅僅點查了一小部分,吳建國便有理由堅信他們會在這個時空立足了。

  想想也是,起碼裝載了7000噸集裝箱貨櫃,扣除一小部分,其餘的全都是鋼鐵垃圾!最最可喜的是,滾裝艙裡有幾台嶄新的工程車,只要有燃料就可以開動。

  會議徹底散了,各色人等各司其職,開始組織伐木工作。而邵北則因為與那些大鼻子『打的火熱』,受命做了協調專員。這會兒邵北腦子還昏昏沉沉的,方纔的會議上,可能是還不習慣新的身份,他顯得有些沉默寡言,更多的時候是在攔著兩個互相頂牛的小子防止其發生拳腳衝突。此刻回想起來,只覺著頭昏腦脹,不禁感歎自己是真沒有當官的命啊。

  「邵北,開完會了?」

  低頭走路的邵北一瞧,打招呼的不是別人,卻是跟自己同艙的小伙子傑瑞。「是啊,頭昏腦脹的,莫名其妙的就進了決策組。」邵北說到這兒,有些不好意思。說心裡話,面前的謝傑瑞不論是組織能力還是領導能力都遠超自己,而且有著戰爭經驗,若不是因為其是美籍華人並且參加的是美軍陸戰隊,恐怕大家絕對會將傑瑞選入決策組,而不是自己。

  謝傑瑞彷彿看出了邵北的尷尬,瀟灑地笑著說:「算你倒霉。反正我對政治那一套沒興趣,我這人也許就適合當兵。」也許是想到了幾個小時前的那場如同鬧劇的戰鬥,傑瑞長出一口氣說:「不管怎麼說,咱們這147號人暫時是統一在一起了。」

  「是啊……有組織了。」說完之後邵北驚訝地發現,自己以前最為厭惡的詞彙,這會兒提起來居然感覺到了親切。
mk2257 發表於 2011-8-30 14:28
007 大鼻子與土著們

  午餐時間,沙灘上,一幫子穿越眾如同進了馬戲團一般,圍著土著們品頭論足。姑娘們紅著臉躲在後頭,偶爾啐上一口,罵一聲『不要臉』,小伙子們只用了幾秒鐘便失去了對土著女人的興趣。開始天馬行空地胡亂侃著。

  愛美是姑娘們的天性,忍無可忍的幾個姑娘,開始找了大樹葉子,做了草裙。逼著小伙子們讓土著穿上。

  篝火架了起來,上面翻滾著剝了皮的大袋鼠,空氣中瀰漫著肉香味與……尿素味兒!沒錯,如果不是飢餓的驅使,相信不會有人對袋鼠肉感興趣,其特殊的氣味足以趕走一切饕餮者。以至於在後世,澳洲人除了土著,很少有吃袋鼠的。出口的袋鼠肉幾乎全部都賣給了日本人。也只有這個奇怪的民族,才會對傳聞中能『有效提高性能力』的袋鼠肉,情有獨鍾!

  更多的篝火上,烤著各種剝了毛的鳥。穿越眾與波蘭人之間的隔閡在一場對外戰爭中徹底消失不見,不少小伙子跟大鼻子們勾肩搭背,比比劃劃,而後哈哈大笑,彼此都飲下一大口烈酒。

  喝高興了的傢伙,甚至開始表演起了拙劣的舞蹈。邵北昨天在船上碰到的王胖子正在賣力地表演著肚皮舞,肚皮上的脂肪扭曲成一道道褶皺,如同波浪。周圍人等笑的前仰後合,王胖子的那只拉布拉多以一種人類才會有的『見了鬼』的眼神看著自己的主人。另一邊,幾個波蘭大鼻子玩兒起了傳統舞蹈,又蹦又跳,有個高手甚至來了一手絕技:地躺腿。邵北還看到,幾對情侶頗為小資地跳起了貼面舞……

  沙灘的另一頭,一些狂熱的暴力份子同樣聚集在一起,只不過他們慶祝的方式有些特別。

  先是穿越眾表演,用叢林弩準確射擊五十米開外的靶子;然後波蘭大鼻子毫不示弱地用僅有的一桿火繩槍還以顏色--不得不說,真是可憐的命中率啊,邵北親眼看到大鼻子瞄著50米外的靶子,而後一槍打下一隻海鷗……

  大鼻子們有些臉紅,比比劃劃建議玩玩摔跤。然後,先是游南哲跳出來打贏了第一次擂台,緊跟著有些武力的傢伙跟大鼻子們摔成了一團。張力平、傑瑞這倆傢伙施展出了軍隊中的搏擊手段,將體型能裝下自己的大鼻子摔得嗷嗷慘叫。鼻青臉腫當中,大傢伙都是一臉的高興勁。

  總之除了那些被迫穿上樹葉蹲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土著,所有人都很快樂。

  邵北在走神,這種情況在協調好大鼻子們之後愈發的嚴重了。思緒如同一團亂麻,不停地在現在與未來,人性的善惡等等之類的哲學問題上亂竄。是的,亂竄!

  他同情澳洲土著們的遭遇。這些本來無拘無束,在廣袤的土地上無憂無慮快樂生活的澳洲土著,在他們這些『殖民者』到來後變成了失去自由的奴隸。如果在現代社會,邵北會毫不猶豫地站在人權主義者的一邊,奴隸?這太噁心了!人人平等的觀念已經深入人心,搞出奴隸這一套的傢伙絕對會被專政,而後在監獄裡度過漫長的一生。

  而現在,邵北雖然對奴隸制有些厭惡,但絕對不會跳出來反對。因為這事關著自己還有146名同伴的生存。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潤,就可以踐踏時間一切的法律。相對於百分之三百的利潤,自己生命的價值無疑更加沉重。於是善惡觀念在此刻變得模糊,或者說是產生了分段性註解:對同志要報以春天般的溫暖,對敵人要報以嚴冬般得冷酷。好吧,率先向大鼻子們發起攻擊的土著,現在就是敵人!

  然後,他開始發散性地引申出,落後就要挨打這一真理。這個世界從來都是弱肉強食,哪怕自詡文明如二十一世紀,中東、非洲等地還不一樣是戰火紛飛,成為某些大國的博弈場麼?小國寡民的悲哀不斷地上演,要想擺脫宿命,你只能在叢林法則中變得強大起來。

  今天澳洲土著是不幸者,但假如穿越眾因為憐憫而放棄或者放緩了發展的步伐,天知道戰爭會不會在某天降臨。想到因為穿越眾因為強大的科技實力而引來覬覦者,從而爆發了戰爭,最終因為穿越眾自身人力限制而導致戰敗……與其可憐土著淪為奴隸,不如多為自己想想吧!

  「邵北,嘟囔什麼呢?」說話的人中等身材,國字臉,帥氣當中透著一股子沉穩,卻是船長王鐵錘。

  「沒什麼,只是在考慮我們今後的發展思路。」回過神來,先是回答了王鐵錘,緊跟著便發現原本其樂融融的午餐又變了樣,驕傲的公雞變成了憤怒的公雞,安德魯再次將所謂的貴族修養拋到了印度洋裡,臉紅脖子粗地拍著桌子,嘴裡吐出一大串的帶著斯拉夫口音的法語。

  「怎麼又變成這樣了?」邵北皺了皺眉問。

  王鐵錘笑笑,說:「我們的一位資深律師助理,就僱傭契約問題跟安德魯男爵進行了探討,而後安德魯男爵就有些歇斯底里,你看到了,協商在短期內是不會達成什麼共識了。」所謂的《僱傭契約》,就是穿越眾仗著生產資料、生存資料,半強迫式地逼著安德魯放棄對大鼻子們的領導權,且乍一看很是公平的協議。

  這種表面看起來無比公平,深究起來總是穿越眾佔便宜的『條約』,無疑是二十一世紀對十七世紀的碰撞。方才安德魯過來協商的時候,肯定是用一種看待『文明人』的平等態度,他絕對不會知道穿越眾看待他就是個『野蠻人』。

  喪失了經濟平等,安德魯捏著鼻子簽訂了僱傭協議,而後開始強調自己的貴族身份,並且索要一定的政治權利。資深律師助理顯然刻意曲解了男爵先生的意思,隨即拋出了穿越眾與大鼻子們人格平等、政治平等……當然,政治平等的前提是必須識字。然後安德魯算了半天,這個時代歐洲普遍低下的識字率,導致拉齊維爾號全員當中,包括安德魯自己,也不過只有十五名真正意義上的識字者。

  而令他目瞪口呆而且難堪的是,穿越眾居然全員都識字,並且學識足以去擔任大學的講師,包括那個最小的穿越者--一個剛剛初中畢業的小丫頭。

  現在,資深律師助理將這個問題提出來,無疑是狠狠地扇了安德魯一個耳光。讓他頭暈眼花之餘,只能歇斯底里卻又理屈詞窮地無力反抗著。

  「不說這個了,事實上我找你是有事。」王鐵錘笑吟吟地說:「男爵先生幾乎已經失去了對其他人的威懾力,而且他們一無所有。這是我們的機會!決策組決定派遣你去拉攏那些波蘭人。水手、大副、炮手……總之我們什麼樣的傢伙都要,就算是什麼都不會,也可以當監工。」

  「你這樣會讓男爵先生徹底崩潰的。」

  「我知道。」

  有些諷刺意味的兩句對話之後,兩個人相視大笑起來。彼此的神色中都帶著一副了然:你果然是個壞蛋!

  「好吧,我現在就去……挖牆腳。」這種事情邵北雖然不說輕車熟路,但過去的幾年當中確實沒少干。IT企業都會有一個不成文的內部規定,每當你為公司挖過來一名熟練的程序員,都會給予一定數額的獎勵。邵北每次跟同學聚會在一起的時候,大家打招呼的第一句話從來都是:還在那兒干呢?不如來我這兒吧!

  壞笑著對王鐵錘揮了揮手,邵北轉身離開,去執行穿越後的首次挖牆腳行動。

  事實上,用波蘭人來概述這些大鼻子並不準確,雖然波蘭人佔了很大一部分。但另外一部分,不但包含了葡萄牙人,還有小鬍子吹噓的雅利安人,以及瑞典人、丹麥人。真要追究詳細點,甚至可以稱呼這夥人為烏合之眾。他們當中大部分人說斯拉夫語,少部分能說法語,葡萄牙語,德語,還有更少的瑞典、丹麥等等,用一盤散沙來形容一點都不過分。

  我們可以試想一下,安德魯趾安德魯男爵高氣揚地發出命令,然後大鬍子用斯拉夫語、德語、法語先後發出三條完全一樣的命令,再然後,能聽懂且會其他語言的,開始用葡萄牙語、瑞典、丹麥等等語言進行轉述,幾米的距離,卻需要至少幾分鐘的時間來發佈命令……必須得說,這是一個悲劇!幸好方纔的對手是土著。

  「嘿,加布裡埃爾,你在這兒!」邵北琢磨了半晌,果斷地選擇了此行的第一個目標:大鬍子船長加布裡埃爾,這傢伙跟安德魯之間只是僱傭關係。搞定了他,就等於搞定了近百名水手。

  在邵北與大鬍子船長攀談之際,資深律師助理與安德魯男爵的爭執似乎要落下帷幕了。有關政治權利的條文上寫的很清楚,16歲以上並且識字的人才能有選舉以及被選舉的權利,這一點毫無爭議。但緊跟著,律師助理又提出了一個新的標準:漢字識字率。

  於是安德魯又暴走了。「真是活見鬼!你們不能這樣!」

  雙方各執一詞,反覆地扯皮。在漂亮的北外女翻譯用嗲嗲的聲音威脅:「再不結束,我就罷工!」之後,會談進入了實質性進展。

  律師助理做出了適當的退步:穿越眾將在近期組建一所漢語學校,免費對所有人開放。拉齊維爾眾兩年內保持現狀,兩年後將嚴格按照條約規定執行。

  疲憊不堪的安德魯只是略微反抗了一下,便點頭答應了下來。最起碼,他爭取到了兩年的緩衝期。然後,他似乎忘記了此行的目的--維護自己的貴族體面--幾乎是逃走一般離開了穿越眾的營地。緊跟著,他目瞪口呆地看到,自己的手下幾乎空了一半!

  「見鬼!誰能給我解釋這一切?」安德魯的怒吼聲劃破長空。

  不得不說,邵北的工作絕對是很有成效的。攀談,套近乎,譭謗對方上司的吝嗇,對攀談對像表示同情,然後用巨大的經濟收入挖牆腳。這一切他做的駕輕就熟。

  在許諾出服役一年,包伙食包住宿,並且薪水翻倍之後,能聽懂法語的傢伙立刻選擇了跳槽。然後那些能聽懂法語同伴另一種語言的傢伙,緊跟著選擇了跳槽。如果不是安德魯及時趕回來,也許邵北已經挖空了拉齊維爾號的所有人。恐怕安德魯回來後只能面對幾個忠心的僕人以及……空蕩蕩的營地。

  「這不公平!」安德魯咆哮著又返身打算找穿越眾去理論,看起來又會有一番爭吵了。
mk2257 發表於 2011-8-30 14:29
008 薪水與伙食

  安德魯顯然有些抓狂了,他必須站出來維護自身的利益。就這麼一轉眼的功夫手下就跑了一半,天知道明天還會跑多少。而且他從幾個僕人的眼神中明顯感覺出了兩種情緒:羨慕,以及貪婪!自己身旁最為可靠的幾個僕從都流露出跳槽的打算,天知道自己還能留下幾個人。要命的是拉齊維爾號沉沒了,他現在一無所有,根本不可能在這場競爭中用提高籌碼的手段挽留住那些貪婪的傢伙。

  於是安德魯憤怒了,他用家鄉話咆哮著,表達著自己的憤怒與不滿。佔了大便宜的資深律師助理程洋這會兒有些不好意思,一天之內先是逼著安德魯男爵簽訂了『不平等』條約,緊跟著就去挖牆腳……話說挖牆腳這種手段放在明面上實在不怎麼光彩,有那麼一會兒程洋甚至有些同情可憐的男爵先生。

  但站在穿越眾的立場上,他顯然不能將到嘴的肥肉吐出去。於是資深律師助理程洋開始耍起了無賴,兩手一攤,表示這事兒已經無可挽回,只能給安德魯道個歉,或者給予一定的補償。

  「補償?你以為用金錢可以收買一位貴族麼?錯了!大錯特錯!你這是在羞辱我,羞辱了一名貴族,羞辱了斯卡貝克家族的榮光!我……絕對……不會……接受!」

  安德魯怒目圓睜,敲著桌子一字一頓地說完,不過二十分鐘,便抱著一塊半人高的鏡子屁顛屁顛地走了。臨走還表示,其餘的大鼻子都歸穿越眾了,除了他身邊的幾個僕從。

  「一塊鏡子而已,怎麼把鄉巴佬男爵樂成這樣?」名叫午木的小伙子有些摸不著頭腦。

  「一塊鏡子而已?頭些年法國王后為了比這小得多的鏡子,花了十五萬金法郎。你說安德魯那傢伙能不樂麼?」邵北的話讓一幫歷史盲目瞪口呆。十五萬金法郎,換算成人民幣絕對夠這幫小子香車豪宅揮霍一輩子了。有些傢伙馬上就叫囂著立刻上馬玻璃鏡子項目,搜刮整個世界的財富……真是暴利啊!

  跳槽而來的大鼻子們,立刻展現了他們自身的價值。這些傢伙對土著根本沒有憐憫,腦子裡更沒有所謂的人權意識。根本就不需要磨合期,翻飛的鞭子客服了一切語言障礙,監工們甚至只需要拎著鞭子在草棚裡乘涼,那些土著就會自覺地賣力幹活。

  從登陸日下午開始整整一周的時間,穿越眾指揮著大鼻子以及土著,能做的事情並不多。概括來說主要就三條,伐木,建造營地以及搬運物資。

  輪船上搜羅一空,就十幾把消防斧,鋒利是夠鋒利了,可用這玩意伐木根本就不順手。幾個自告奮勇的大鼻子掄圓了膀子好一通砍,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放倒一棵半人粗的小樹。也搭著熱帶樹木總的來說木質疏鬆,要是碰到紅木之類的,大鼻子們這一天都別想放倒一棵樹。

  放倒了小樹的大鼻子很高興,嗷嗷叫著秀著自己滿是肌肉的上半身,那神色絕對是充滿了自豪。然後一名叫維芙二的穿越眾叼著煙卷提著油鋸出場了。這傢伙身高190cm,絕對跟大鼻子們有一拼。他先是走到那名大鼻子面前對著人家搖了搖手指,接著將煙卷交給大鼻子拿著,一拉繩子,電鋸轟鳴,而後在大鼻子們目瞪口呆中,前後只用了兩分鐘就放倒了一棵直徑快50cm的大樹。

  拿著煙卷的大鼻子瞠目結舌,不自覺地學著維芙二的樣子吸了一口,隨即被嗆得咳嗽半天。這傢伙緩過氣來,不顧剛剛停下的電鋸有多燙手,上去就摸,直燙得嗷嗷叫。滿手都是大泡一點都不在乎,只是一個勁兒地問維芙二油鋸是什麼。

  「幼……駒?油……鋸!油鋸!」大鼻子反覆嘟囔著新學到的漢語名詞,那頭土著們已經騷動了。石器時代的土著見到金屬就夠稀奇的了,這會兒見了油鋸差點沒崩潰。不少土著開始跪拜下來,可能是在稱讚『神器』?另外一些肯定以為這玩意是魔鬼,嗷嗷叫著差點炸營。監工們揮舞了半天鞭子這才消停下來。

  接下來伐木工作就順利多了。維芙二與那個滿手水泡的大鼻子人手一個油鋸,吱吱啦啦一陣噪音,大樹就倒了。土著們過來用樹皮編成繩子捆好,迅速拉走。海灘上,一夥懂木工的穿越眾與大鼻子拿著各種不趁手的工具,將原木加工成木板。還有一夥大鼻子跟在伐木組後頭,用鋼筋鐵鍬翹著殘存的木樁子……

  兩天時間,伐木工作進展順利,已經貫穿一公里左右的樹林,開拓了一條三四米寬的小路。於是營地的建造順理成章地上馬了。

  基建組領頭的是一位名叫林德嘉的姑娘,這姑娘三十出頭,此前一直在某市規劃局工作。王胖子王薇這個室內設計師做了副手。倆人嘰嘰喳喳商量了一整天,第二天就拿出了營地建設方案。什麼上下水、排水之類的先不考慮,現在也沒那條件。乾脆直接用木頭造房子,起碼先解決住宿問題。

  穿越眾與大鼻子還好說,實在不行沙灘上鋪塊布也就解決了。可鬧心的是那些土著俘虜,天天都需要人手輪流守夜,時不時的就來個半夜逃跑,然後鬧得雞飛狗跳。一連幾天折騰下來,別說穿越眾了,就是粗線條的大鼻子都有些神經衰弱。所以,第一個建設目標確定了--土著集中營。

  然後各種草草加工的木料人力搬運到預定為營地的小高地上,也不需要打地基,只需要打下幾根樁子就開始訂木板造木屋。澳洲這地方氣候很單調,一年就兩個季節,一個旱季一個雨季,也沒什麼颱風之類的。這些建造好的木屋別說用來當臨時住所了,就是長期居住也沒問題。

  周圍圈上一圈兒木質的圍牆,只留南面一個出入口。這樣一來只要十幾個監工守住門口,俘虜們就沒有逃跑的可能。

  伐木與營地建設步入正軌,搬運工作卻陷入了困境。

  剛開始幾艘小艇來回往返,不停地將輪船上能搬運的物資運送到海灘。那幾艘不用風帆、人力就能飛速航行的小艇明顯引起了大鬍子船長加布裡埃爾的注意。這傢伙在海灘上看了半天,然後趁著穿越眾不注意偷偷爬上了小艇,這兒摸摸那兒看看,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搞不清楚這小艇到底是怎麼個工作原理。中遠新星的二副是個年輕人,存了震住大鬍子船長的心思,索性也不趕他下船,開著小艇就往回走。

  加布裡埃爾先是莫名驚詫,而後乾脆站在船頭開始嚎叫,自此乾脆賴在了小艇上,除非吃飯睡覺,否則根本就不下來。

  這傢伙起了個壞頭,自此那些大鼻子水手也開始偷偷摸摸往小艇上跑,看見穿越眾馬上堆出一臉諂笑,企圖拉拉關係讓他們也感受一下小艇的魅力。後來穿越眾煩不勝煩,覺著不是個事兒,長此以往會影響工作效率,乾脆出台了一條獎勵政策:只有當天工作效率最高的前十名大鼻子,才有資格乘坐小艇。然後這些大鼻子幹活愈發的賣力,而且只要一瞧見身邊的土著有偷懶的嫌疑,一准上去踹上兩腳咆哮一番。

  可過了一天這些小艇就被強制罷工了。理由很簡單,燃料!再這麼搞下去用不了幾天就會將燃料消耗一空。到時候穿越眾要上船只能靠游泳了。後來王鐵錘乾脆叫過來幾個大鼻子,指揮著做了幾艘木筏子,運送工作才得以繼續。

  但這麼一來就沒了獎勵機制,雖說穿越眾為了挖牆腳給一眾大鼻子開出了雙倍的高薪,可問題是這薪水是記賬的,一年一發。亮閃閃的金幣銀幣不到手裡,那只是存在於合同上的數據,大鼻子們根本就沒有直觀的認識。所以,小艇罷工後的連帶效應出來了,大鼻子們開始偷懶磨洋工,就連抽土著鞭子都顯得有些有氣無力。

  反倒是那些土著們,先是被穿越眾各種『神器』給震傻了,吃過了滿是尿素味的烤袋鼠之後又樂傻了,幹起活來十分的賣力。由於言語不通,穿越眾一段時間內是搞不清楚這些土著的想法了,只是邵北隱約地猜測到可能跟食物有關。

  事實上邵北的猜測十分準確!試想,石器時代的土著啥時候吃過鹹『香』可口的烤肉?內陸的土著只能靠動物的血液來補充鹽分,沿海的土著乾脆將獵物蘸上海水,來充當調料。烤肉上刷海水那滋味能好麼?恐怕土著們這輩子還是第一次吃到這麼純正的鹹香味兒。

  這一有些出乎預料的狀況立刻引起了穿越眾的注意,於是決策組召開了一次『關於如何提高大鼻子們積極性』的小規模會議召開了。

  與會人員除了決策組七名成員,還包括了幾名暫時編製在人力資源組的人才。會議從一開始就陷入了沉悶當中,這問題追根溯源就是錢的問題。就是那個所謂的前十名上小艇的獎勵機制,也不過是個權宜之計。估摸著大鼻子們也就是圖一時新鮮,都不用多,也許一個禮拜就有不少人膩味了。

  真正靠譜的還是發到大鼻子手裡的真金白銀。可穿越眾就算把所有的金銀首飾熔鑄了,也不過一條小金魚,幾塊小銀餅子。加在一起最多給大鼻子們發齊頭一個月的薪水。就算是發下去了也於事無補,說不定第二個月領不到薪水大鼻子們還得鬧騰起來呢。

  「地質小組不是說東南方向有座小銀礦麼?實在不行咱們先挖銀礦?」有人建議道。

  吳建國搖了搖腦袋,反駁說:「不行,距離起碼六十公里呢。來回運輸不說,安全是個難題,短期內別想了。」

  「我看不如搜羅搜羅船上的物件,看看有什麼比較稀奇的,咱們又用不著,直接當獎勵品發給大鼻子得了。比如說塑料瓶子。」肖白圖總算給出了一個還算靠譜的建議。這傢伙長的白白淨淨,始終笑瞇瞇的,沾上三綹鬍子絕對能冒充牛鼻子老道。

  荊華緊跟著扔出了一整套方案:「我們應該在勞動合同中取消包吃包住這條,改成發放一定數額的住房、用餐補貼。我們把補貼用貨幣的形式發放,同時開放一些非必需品的買賣,這樣大鼻子完全可以用我們發放的貨幣購買食品、物品、房屋。從而形成一個經濟循環……這樣無形中會增加獎金政策的實用性。」

  「好主意,那用什麼當貨幣?總不能用人民幣吧?」張力平追問道。

  荊華一副早料到如此的神色,帥氣地打了一個響指,然後兩個姑娘提著一隻旅行袋走了進來。打開,裡面是成捆的鈔票與硬幣。雖然明知這些錢在這個時代已經變成廢紙了,但有那麼一刻不少人還是怦然心動,有一種想要搶劫的念頭。

  「我數了數,一共二十三萬多,我們適當將鈔票價值提高,應該足夠應付兩百多個大鼻子的薪水了。」荊華英姿颯爽,這一刻彷彿又回到了銀行高管會議上。

  吳建國高興了,重重一拍桌子:「很好!這事兒就交給荊華去操作了!」

  於是,一周後,穿越眾建立起了十七世紀的人民幣體系。
mk2257 發表於 2011-8-30 14:30
009 礦石、碼頭、人民幣

  剛滿25歲的荊華絕對是個雷厲風行的姑娘,會議結束之後她立刻利用到手的權利將食物配給調整了個天翻地覆。米、面、副食品等等穿越眾船上儲備的食物,馬上淡出了視野。袋鼠肉、堅果、各種採集到的果實成了餐桌上主力。這不只是針對大鼻子,其打擊對像甚至包括了所有穿越眾。

  結果是大鼻子們沒怎麼樣,穿越眾先造反了!

  經歷過一個尿素味兒十足,極其倒胃口的晚餐之後,若不是幾個同氣連枝的姑娘們攔著,荊華的帳篷差點被穿越眾踏破!

  在打發走了第二十七個『上訪者』之後,趙文怡揉著頭疼的太陽穴,顯然已經身心疲憊到了極點。「這幫男的有沒有點擔當啊?這才吃了一頓袋鼠肉就跟『過了草地』似的,一點都不爺們兒!」

  帳篷裡,荊華與一位名叫申晨的姑娘正眉頭緊鎖地對著筆記本電腦,似乎陷入了某種思索,以至於完全沒聽到趙文怡的抱怨。

  被無視的趙文怡虛火上升,小嘴馬上就撅了起來。旁邊一同當『門神』的白函薇瞧著情形不對,立刻為那倆『大任在身』的姑娘辯解:「她倆琢磨事兒呢,別理她們,搞經濟的都神神叨叨的。再說了,她倆一天不搞出貨幣體系,咱倆就得當一天的門神,還是別打擾她們了。」

  趙文怡如同洩了氣的皮球,跪坐在帳篷裡,兩手抓著頭髮,有氣無力地說:「什麼時候是頭兒啊……」

  「實在不行把你們家李遠山叫來。」白函薇在一旁慫恿道。

  趙文怡一聽更來氣了,氣鼓鼓地說:「他?書獃子一個!讓他來把門非打起來不可。再說那傢伙出去找礦都好幾天了……也不知道會不會有危險……」聲音越來越弱,語氣逐漸變得幽怨,一股子擔心男友的情緒表露無遺。

  話說李遠山與趙文怡這對小情侶是大學同學。畢業前眼瞅著要各奔東西,倆人抱頭痛哭一場,後來乾脆一起考研,而後又一起讀了博士。李遠山是地質學方向的博士生,而趙文怡則主修生物學。倆人甜甜蜜蜜朝夕相伴,很是在校園裡演繹起了只羨鴛鴦不羨仙的戲碼。

  可讀了博士,倆人年紀也到了該結婚的時候了。趙文怡家裡更是不停地給李遠山施加壓力,但這年頭可不比幾十年前,領個結婚證照個照片就算結婚。要結婚得先有房子啊!單單就是房子一項,就難倒了小兩口。一年的時間裡,小兩口為這事兒沒少拌嘴。甚至登上中遠新星號,就是為了來一次分手前的最後旅行。

  天可憐鑒,這一趟最後旅行直接讓倆人穿越了。愁眉苦臉的李遠山在得知穿越了之後,第一個想到的不是告別了從前的種種,而是終於不會再因為房子問題而結不成婚了。穿越當晚,李遠山抱著趙文怡又是哭又是笑,周圍人等甚至以為這書獃子發瘋了。

  這事兒已經傳遍了,大傢伙一邊當做個小笑話,一邊也是對這倆小情侶各種的羨慕嫉妒。這年頭物慾橫流,愛的死去活來的本就不多了,真正能走到最後的又能有幾個?

  白函薇發現自己說錯話了。在『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甜蜜程度三個加號的癡情女面前提起對方出去冒險的男友,這絕不是個好主意。她立刻將話題轉移回來,說起『上訪』的男生哪個更娘來。一直說到口乾舌燥,這才將癡情女博士從幽怨中拉回來。白函薇長出了一口氣,心裡頭不停地祈禱著那二位的貨幣體系趕緊出台吧,否則下一個崩潰不是趙文怡就是她。

  當天半夜白函薇的祈禱就應驗了,雖然她睡得死死的,根本不記得兩個有兩個女人連蹦帶跳地在帳篷裡瘋叫了好半天。

  第二天,一張用中文做主體,法文為註解的『大字報』貼在了食堂前。大字報裡詳細列出了澳洲『人民幣體系』。即,從即日起大鍋飯一去不復返啦,所有人等無論是穿越眾還是大鼻子,都會分發一定數額的人民幣,用以購買食物等必需品。

  穿越眾實行公司股份制,股權平分。每月固定發放一定數額的『餐補』,並對從事高危行業以及有卓越貢獻的人實行數額不等的薪金補貼。

  大鼻子們從即日起領取領取工資總額的三分之一用以購買食物等必需品,其餘三分之二暫時寄存,待大鼻子服役滿一年之後可憑工資單領取等額銀幣。另外同樣設立了高危補貼以及獎金制度。

  然後飢腸轆轆的大鼻子們不得不暫時忍饑挨餓,排著長長的隊伍先到海灘上領取本月的工資,然後一臉茫然地拿著花裡胡哨的鈔票重新在食堂門口排隊。一個個翻看著人民幣,對這種漂亮的紙幣充滿了新奇感。有個大鼻子拿起一張百元鈔票無意中對著陽光照了照,立刻發現了『水印』,立刻興奮地嚷嚷起來。旁邊的大鼻子有樣學樣,紛紛舉起鈔票好一通看。如果忽略了這些傢伙的體貌特徵,簡直跟剛從黑心包工頭那兒領完工資的農民工兄弟沒什麼區別!

  食堂重新開門,大鼻子們隨即發現,今天的菜色真是色香味俱全啊,遠遠聞著香氣,肚子裡得蛔蟲直往外冒。打頭的一個大鼻子不管三七二十一點了三個饅頭兩樣葷菜,西裡呼嚕三下五除二吃個乾淨,摸著肚子打著飽嗝,這才發現手裡的鈔票似乎少了一張『對著陽光能顯示出人頭』的。看了看另一張,這才發現上頭寫著『100』。大為驚訝之下仔細數了數全部的鈔票,一共才600塊。

  大鼻子立刻臉色蒼白:「上帝!我一頓吃掉了六分之一薪水!」

  他還不算最倒霉的,有個神經大條的傢伙喝了一瓶二鍋頭之後,這個月除非向穿越眾借貸,否則只能啃樹皮了。

  感歎物價飛漲的不只是大鼻子,穿越眾們這會兒也有些扛不住了。

  「50塊!你在開玩笑麼?」邵北一手拿著香腸一手拿著桶面,目瞪口呆地問。

  胖胖的林大廚有些尷尬地解釋說:「香腸30,桶面20,一共50……你別瞪我,這物價是荊華訂的,你要發火找那丫頭去。」

  邵北盤算了下自己1000塊的工資,發現這麼點錢一天一頓吃方便麵火腿腸一個月下來還得餓上十天!真是……奸商啊!

  糾結了半天,放下了火腿腸,換了一個饅頭,臨走咬牙切齒地說了一聲『奸商』!鬱悶地吃完,一出門就碰到了荊華。

  這姑娘作為人民幣體系的始作俑者,瞇著眼睛笑得如同一隻小狐狸。話說昨天看這姑娘一臉憔悴,邵北還好心地提醒了一嘴「發放數額一定要控制好,千萬不能讓大鼻子們把錢都存起來」。結果今天就遭了現世報!大鼻子們別說存錢了,吃飽都成問題!而且最倒霉的是連帶著自己也要跟著算計著吃。

  「這也太貴了!」邵北實在忍不住,抱怨道。

  荊華俏皮地眨了眨眼睛,指著桶面說:「這些都是不可再生資源,當然貴了。你不會選那些可再生的?」

  邵北覺著自己快要發火了,深吸一口氣撫平情緒,好半天才說:「一個饅頭5塊錢!哪兒便宜了?」說起來那饅頭個頭小小的,邵北在公司食堂吃也就三毛錢一個,五毛錢倆。可現在這東西居然身價暴漲了20倍!「太狠了,薪水下調到十分之一不到,物價上漲二十倍!你這是嚴重的剝削啊。」

  參與定價的申晨立刻就不高興了,皺著眉頭說:「怎麼了?嫌貴可以吃袋鼠肉啊。那玩意兩斤才十塊錢。這點苦就吃不了了?別忘了我們現在是在1642年的澳洲,不是在現代。什麼東西都匱乏,再不節省點……」

  「當我沒說。」邵北立刻敗退。他始終認為女人是一種不講道理的生物。

  荊華覺著有些過意不去,隨即解釋道:「物價肯定會降的,忍過這一段就好了……等碼頭修好,輪船能出海,各種物資慢慢就會豐富起來。」

  邵北只是無力地揮了揮手,而後就站在食堂附近,他不信這幫姑娘能忍得了這種『殺人不償命』的物價。十分鐘後,當他看著一眾姑娘們提著各種水果嬉笑著出來的時候,他終於徹底敗退了。「感情這幫姑娘早想好退路了啊!」

  「認輸了?」傑瑞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邵北身後,手裡還端著隱隱散發著尿素味兒的餐盤。

  邵北歎了口氣,說:「忘了這茬了……為了身材姑娘們甚至可以絕食。」隨即捏著鼻子問:「袋鼠肉?你還真不挑食啊。」

  傑瑞神秘地笑了笑:「袋鼠肉可是大補啊,有助於婚後夫妻生活。」

  邵北樂了:「你一光棍想的真遠,有目標了?」

  傑瑞大方地點了點頭,然後指了指遠處的某位姑娘。

  「白函薇?你這傢伙早有預謀啊。」

  「算是吧……剛上船的時候就一眼看中了。本來還擔心她有沒有男朋友之類的,現在不用擔心了。」傑瑞顯得很坦誠。

  邵北玩味地笑笑,打趣道:「那幫小子天天叫囂著要擁抱大明朝的森林,什麼公主名妓一個都不能跑,蘿莉御姐一把抓,你就不動心?」

  傑瑞奇怪地看了邵北一眼,說:「那些都太久遠了……指不定明天我們就會被土著給消滅,有現成的目標還是趕緊出手為好。而且,我可忍受不了一個跟自己沒有共同語言的老婆。」

  話題有些沉重,邵北不自覺地摸向胸口,抽出了兩支煙。倆人點上,噴雲吐霧了好半天,傑瑞勸解道:「說真的,你也趕快選一個吧。等過一段時間那幫小子回過味來,競爭就太激烈了。」

  邵北苦笑了一下,說:「隨緣吧……朝不保夕,生存都是個問題,實在是沒心思。而且……」

  邵北陷入了沉默,傑瑞疑惑地問了一聲「什麼」,只換來邵北的搖頭。

  而且自從大學時代瘋狂過那一回之後,邵北再也沒有碰到過令自己心動的姑娘。哪怕之後找了一位令所有人都滿意的女友,他依舊感覺冷淡。他會刻意製造浪漫,猜測到女友故意撒嬌、發脾氣的動機,每次都會將女友哄得破涕為笑。穿越之前邵北與女友剛剛訂婚,然後邵北突然發現自己偽裝不下去了。他不可能演一輩子的戲,這樣對人對己都不公平。於是,他請了假獨自背包來了次單身旅行,趕上了這趟莫名其妙的穿越。莫非老天替自己做了決斷,讓自己在這個時空找到那份心動?

  正胡思亂想呢,就聽有人打招呼:「邵北,你怎麼躲這兒了?」

  收拾心思,定睛一看,發現是基建組的楚白。這位老兄提著湯湯水水,顯然是剛吃完。瞧見邵北放在地上的桶面,楚白立刻滿臉惋惜地說:「邵北你真不會享受啊。海龜湯外加鹵蛋菠蘿,我吃飽飽的才花了八塊錢,放現代這一頓得好幾百吧?真不會過。」

  邵北點了點頭,說:「我就是想回味一下方便面是什麼味兒,再不吃怕以後吃不著了。對了,找我什麼事兒?」

  「還能什麼事兒?不就是水泥廠那麼一攤子事兒嘛!」一提起專業口的事兒,楚白立刻一腦門子的官司。

  水泥這東西造起來容易得很,主要原料就是石灰石與粘土。這兩樣營地附近就能開採出來。自稱開過磚窯幹過水泥廠,後來轉做包工頭的楚白做起這一套來駕輕就熟。沒幾天就起了磚窯,又起了鍛燒窯。一個多禮拜折騰下來,紅磚水泥都開始生產了。可問題也來了,少量生產不等於批量生產。

  光是石灰石的粉碎就是個難題。如果一切按部就班來還好說,可基建小組的頭頭林德嘉林姑娘絕對是個不講道理的主兒,天天死命催著楚白要產量。沒產量,碼頭工程就得歇菜。原定兩個月的週期,按照現在的產量沒半年下不來。

  「我能幫什麼忙?」身為決策組一員,邵北很清楚楚白老兄面臨的難題。

  「加派人手……再有就是催催機械組,風力磨坊搞不出來,先搞個人力的也行啊。還有啊,化學組什麼時候能搞出來炸藥?別說炸藥了,黑色火藥也行啊。」楚白抱怨著說。

  協調工作本來就是決策組加在他身上的,楚白提的要求算得上是他管轄範圍之內。琢磨了一下,邵北說:「人力不可能再加多少了……再抽人手營地指不定什麼時候能建好。化學組現在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一切都得等地質組的李遠山他們回來。這樣吧,磨坊的事兒我再催催,這兩天一准拿出解決方案來。」

  楚白有些無奈,歎著氣說:「也只有這樣了……你說這叫什麼事兒?弄得我現在遠遠的見了林德嘉都得躲著走,就怕她來催命啊。」

  邵北趕緊安慰,說:「林德嘉也是沒辦法,海事組天天催。她兩個月的大話放出去了,怎麼也得圓回來不是?」

  正說這話,就聽遠處傳來了一陣歡呼聲。一大幫人正圍攏成一個圈子,透過叢叢人影,隱約能看到風塵僕僕的李遠山。

  「李遠山回來了!」仨人叫了一聲,立刻趕過去。

  李遠山出去探礦快五天了,雖說將近三十人的隨行不少,每個人都武裝到了牙齒,可大傢伙依舊擔心不已。在這人生地不熟,到處都可能存在有敵意土著的澳洲,這一次的探礦行動就是在冒險。索性大家都平安回來了。

  性急的楚白撥開人群迫不及待地問:「怎麼樣?都發現什麼寶貝了?」

  跟著去的午木滿臉的自豪,從身上卸下一個袋子,掏出一塊塊礦石,如數家珍地說:「?煤、鋁礬土、鉛銀礦,銅礦,鐵礦……」他又解開一個背包,神秘兮兮地說:「再給你看樣寶貝,別晃著眼睛。」然後,將一塊黑乎乎的石頭拿了出來。

  「這是什麼玩意?」周圍的人問。

  「這麼明顯都看不出來?這……誒?怎麼變黑了?」午木大驚失色。「李遠山!我的狗頭金怎麼變黑了?」

  李遠山撥開人群,接過那塊黑乎乎的石頭,反覆看了一番,點點頭說:「嗯,果然不出所料,是硫鐵礦。」

  「硫鐵礦?」

  「就是硫化鐵。不過這玩意在自然界裡,除了形狀特殊,顏色有的跟狗頭金差不多。我當初就沒敢確認。」

  化工組的人一聽馬上眼神發亮,有硫啊。哪怕沒有硫磺,有硫化鐵也行,可以提煉出硫酸。硫酸有了硝酸就有了。有了硝酸,一系列得化工品就有實現的基礎。最重要的是,可以合成炸藥了!

  出去一圈兒已經曬黑了的李遠山瞧著大傢伙臉上發自真心的笑容,也跟著笑了起來。突然他緊了緊鼻子,疑惑著問:「你們誰吃袋鼠肉了?」

  方纔還歡聲笑語的眾人頓時變了臉色,一個個呲牙咧嘴。

  邵北拍了拍李遠山的肩膀,從其背包裡抽出一袋方便麵,語重心長地說:「這事兒說來話長啊,你媳婦好像也參與了……總之,從今往後你會覺著吃方便麵也是一種奢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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