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7 當野蠻遭遇文明(中)
劉集鎮北部空地之,無數的工兵忙做一團。一個個早已樹立的三角架子支撐著平坦的滑道,滑道底部擺放著一枚哈爾火箭。每一架發射架旁邊都最少站著兩名工兵。聽著軍官吩咐的口令,士兵們反複調節著發射架的高,直到滑道與地面成四十五角為止。而另一名士兵,則不安地擺弄著手中的打火機。
發射場前的半地下工事裡,抓著話簡的少校猛然舉起了右手。一直盯著他看的尉頓時高高舉起手中的旗幟:“準備…”
遠處的砲聲越來越近,身後的迫擊砲陣地不時地有砲彈騰空。有耳朵尖的,甚至依稀聽到了陣地前的咖啡磨機槍在奏鳴著.
長長的停頓之中,所有工兵都看向高舉著的旗幟,不少的工兵,早已點燃了手中的打火機。
足足半分鐘之後,掩體內的少校猛地揮落手臂。不足半秒的時間,尉的旗幟緊跟著揮舞向下:“發射!”
“發射!”
“發射!”
工兵們點燃引線,迅速向兩邊撲倒。長長的引線在十幾秒之後燃盡,哈爾火箭的底部驟然噴吐出濃密的煙火。整個彈頭瞬間加速,脫離滑道之後陡然升空,在並不猛烈的東南風中飄舞著,堅定地朝南飛去。一顆哈爾火箭升空,工兵迅速起身,一人將地的另一枚哈爾火箭放入滑道,另一人緊跟著就點燃。如此周而復始,不過短短的兩分鐘時間內,近千枚的哈爾火箭全數升空!
只是片刻之間,劉集鎮的空便佈滿了拖著白色軌跡的哈爾火箭。許是過於密集,那些哈爾火箭竟然在天空中相互碰撞了一下,繼而偏離了方向朝著左右飛去。
戰壕之中,步兵們全數蹲低了身體仰著頭看著飛過頭頂的火箭,只有那些射程遠大口徑的咖啡磨機槍在不停地抬高了仰角傾瀉著火力。
有些吊兒郎當的傢伙,吹了聲口哨戲虐地笑著說清軍要倒霧了。見識過哈爾火箭威力的大鼻子們士官們則在胸前不停地劃著十字,而後慶幸地對身旁的司伴說:“幸好我們是這邊的!”。
哨塔之上,陸戰隊中將已經露出了勝利的微笑,饒有興致地對身旁目瞪口呆的孫傳庭說:“孫督師,你知道野蠻的游牧騎兵與文明的澳洲大軍碰撞的結果是什麼嗎?” 。
孫傳庭目不轉睛地盯著那些看起來很漂亮,也即將掀起更漂亮焰火的哈爾火箭,只是木訥而機械地搖了搖頭。
傑瑞笑而不答,端起咖啡小口地品著。那萬年不變的墨鏡發射之中,無數的彈頭已然接近著正在高速沖來的滿清騎兵!
哈布圖瞧著朝自己砸過來的哈爾火箭,離得老遠便大聲驚呼著:“散開!散開!衝過去,衝過去!…”
本能地他感覺那玩意絕對不是什麼好東西,也許會造成毀滅性的效果。但騎兵衝鋒之中想要轉向哪兒那麼容易?
最前面的騎兵分裂最後剛剛開始轉向,帶著尖嘯聲的哈爾火箭便一頭扎了下來。
轟轟轟轟…………首輪近兩百枚彈頭一頭扎進陣列之中,而後再也瞧不見人影了。爆炸一個接著一個,一個連著一個。大威力的彈頭便是75炮都比不上!
彈頭內部填充著的康岱炸藥、硝化甘油與凝固汽油,盡數爆裂開來。猛烈的衝擊波捲著彈片、碎石四下橫飛騰起的大團火柱轉瞬將周遭的一切吞噬一空。
前一刻還在衝鋒的騎兵,吭都沒吭一聲便被哈爾火箭炸成了齏粉:離得遠的還不待慶幸,無數的彈片高速襲來,瞬間將其連人帶馬打成了篩子:更有那些倒霧蛋,穿過凝固汽油彈形成的火團之後,陡然變成了…………地獄騎士!人與坐騎,皮膚迅速脫落著,轉瞬變成了骨架繼而癱倒在地漸漸化作灰粉。
最最厲害的便是凝固汽油彈,飛剪的火星,沾就死,挨著就亡!有騎兵臉沾了一星半點嚎叫著企圖用手把火撲滅。結果燃燒的面積越來越大,連雙手都燃燒了起來最後在鬼哭狼嚎中栽落馬下,而後被後方衝來的騎兵活活踩死!
但這僅僅是開始,遠處不斷升空的哈爾火箭發出死神一般的呼嘯聲,一波接一波的襲來。從天空中俯視下去,但見滿蒙騎兵組成的浪潮中,那不斷爆炸形成的彈幕,便彷彿一道防洪提一般,不斷阻隔、吞噬著滿蒙騎兵的生命!
短短的兩分鐘時間,五輪千枚哈爾火箭襲擊之下,雨後的草原早已是屍橫遍野。原本整齊的騎兵陣列,更是在不講理的火箭襲擊之下四分五裂。前頭的哈布圖還在按照慣性沖向正面,後方隔著老遠,無數驚慌失措的戰馬四下奔逃,第二波騎兵完全四分五裂。
身處第四波騎兵陣列之中,尼堪已經完全失去了理智。有那麼一刻他心裡竟生出一陣的無力感!完了!什麼都完了!前面的蒙古騎兵還能剩下多少?那些從來都是見風使舵的蒙古人會不會逃跑?劉集鎮別想奪取了,就算尚可喜來了也沒用!不但是尚可喜,就算豫親王多鋒親自來了也沒用!
這根本就是個鐵桶陣,誰去誰倒霧!
劉集鎮丟了,自己的腦袋能不能保住?多鋒說一不二,且如此重要的差事…………沒準,還真能砍了自己?也許莫不如自己直接跑回北京,求家里人走動走動,沒準能保住一條小命。可…………只怕這劉集鎮一丟,這大清…………大清沒了,自己這貝勒爺又算個狗屁?
只是一瞬間的後怕,繼而雙目赤紅的尼堪完全瘋了!
“衝去!衝去殺光他們!”。
“貝勒爺,敵軍炮火兇猛,不如…………”。
旁邊的戈什哈沒等說完,尼堪甩手一刀劈過去,徑直將那心腹砍落馬下,被隨後的戰馬生生踩成肉泥。
“再有言退者,同此獠!”
左邊的戈什哈一咬牙,喊道:“貝勒爺,這麼硬衝可不成,那澳洲花安必定在缺口部署了重兵。我等不如從側翼衝?”。
瞧見尼堪眼神不善地望過來,戈什哈趕忙說道:“既是貝勒爺不惜命,奴才們敢不效死?那鐵圈子拒馬又如何?奴才們給貝勒爺趟出一條路來!。”一招手,領著一小隊騎兵便脫陣而出。加速加速再加速,馬的騎兵忙裡偷閒扯開衣襟一角,纏在馬頭遮住戰馬的雙眼,待離得近了陡然跳躍下去,而後任由戰馬一頭撞鐵絲網。
嘶鳴聲中,戰馬渾身捲著鐵絲網,足足躥出去十幾米,這才慘叫著倒地不起。十幾匹戰馬分散開衝擊,愣是衝出了好大一個口子!
“貝勒爺,奴才去了!。”又是一小隊人馬脫陣而出。迎著槍砲,亡命地衝將去。
眼見著此路數有戲,尼堪再也不猶豫了,領著大隊人馬朝著右翼的新缺口就衝了過去。
與此同時,蒙古騎兵早就從中而斷。近兩千的騎兵籠罩在哈爾火箭的襲擊中,盡數折損。後面零散的不足一千名騎兵再也沒有什麼紀律,不管不顧地策馬四下奔跑。而在彈幕的前方,近前的騎兵依日照著慣性衝鋒著。
猛烈的衝勢,完全就不給他們以任何思考的時間。而後在第一道鐵絲網的遺跡前,前方戰壕探出無數個腦袋,緊跟著密密麻麻的子彈就招呼了過來。
咖啡磨機槍奏鳴著死亡序曲,44步槍噼劈啪啪地打著節拍。時不時地有騎士悶哼或者慘叫一聲,身子後仰滾落馬下。下一刻便是幾匹戰馬嘶鳴著化作了滾地葫蘆,繼而絆倒了數騎。
到了這個時候,哈布圖只能強打著精神呼喝手下往前衝。所謂開弓沒有回頭箭!澳洲花皮火器犀利,離得老遠就能打到。刻下距離不過數十息,眨眨眼便過去了。而若是轉頭逃跑,怕是身邊的族人沒幾個能回去的!
他是這麼想的,可他的族人不這麼想。有不少嚇破了膽子的,撥馬就要往回跑,結果沒跑出多遠便被子彈撂倒。
幾百米的距離,不過半分鐘的時間,迎著猛烈的彈雨,閉著眼默念著長生天保佑,哈布圖嗷嗷叫著衝了去。
沖開最後一道鐵絲網,視野中一片的開闊!
慶幸著長生天保佑的哈布圖再次舉起了彎刀:“啊勒呀”。
與此同時,折損了近千騎之後,面前再無阻礙的鑲白旗騎兵正以最大的速沖將來。就如同哈布圖一樣,到了這會兒,鑲白旗騎兵再也沒了選擇!
老於陣仗的鞋子兵都知道,此一舉,要么成功,要么…………便是覆滅!
駿馬奔馳之中,不過一分鐘之後,近三千的鑲白旗騎兵已然衝了陣地。然後…………那股子熱血勁頭稍稍一懈,看著前陣不時摔落進戰壕的同僚,所有人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哨塔之上,傑瑞放下了咖啡杯,笑著起身徑直朝下走。 ”沒什麼好看的了,滿蒙騎兵完蛋了!”在下哨塔之前,傑瑞摘下墨鏡,微笑著說:“恭喜你,孫…………中校,相信有了這份資歷,足以幫助你在明朝政權中獲得更加重要的職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