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盜 作者: 血珊瑚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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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關風月 2011-9-8 20:36:55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4 460253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9-9 22:52
第五部

第一章

整整齊齊排列兩旁的高聳而又粗壯的立柱,將整座大廳自然而然分隔成為了三部份。

立柱上的那一圈傾斜伸延出來的燈盞,令兩側大廳顯得異常明亮,正中岩天頂的那直徑十二米的水晶燈盞也毫不遜色地將光明投射到下方。

而此刻這巨大而又空曠的宮殿客廳卻只為了一位客人而開敞。

四周雖然站立著數十位年輕美貌的貴婦人,不過此刻她們的身份顯然只是女侍。

瑞博看了他所認識的那兩個宮廷女官一眼,剛才還那樣志高氣昂不可一世,此刻卻畢恭畢敬,眼睛低垂看著腳尖前方,一副恬靜柔順的模樣。

這就是等級,得裏至的每一個人絲毫不能夠逾越的東西。

看著那長長的餐桌另一頭的那位王后陛下,瑞博甚至有一種衝動,想要當面問問她,她之所以參與謀殺了自己的丈夫,到底是為了幫助她的那位表哥巴世蒙大公,還是為了能夠令她自己的等級提高一級。

至少此刻她是這座宮殿唯一受到認可的主人。

“梅丁伯爵,我必須再一次向您表達抱歉的意願。我保證,您只需要給予我足夠的時間,肯定能夠將您所失落的那幾件物品尋找回來,事實上那位魔法大師已然擁有了線索,我相信幾天之後,便能夠獲得準確的答覆。”那位年輕的王后陛下說道。

瑞博從這位王后陛下的語氣之中絲毫沒有感覺到一絲誠意,不過此刻他也沒有什麼辦法。

恐嚇的手段在面對遠比自己強大的對手的時候,絕對不能夠一而再再而三地使用,這是身為一個騙子最起碼的常識。

“如果能夠如願找回我失落的物品,我非常願意為今天的魯莽而付出一定的補償,您可以選擇金錢或者是我的效勞。”瑞博直截了當地說道。

他非常清楚,這樣的暗示能夠達到什麼樣的結果。

在他原本的想像之中,那位王后陛下應該顯露出一絲驚喜的神情,但是最終感到暗自詫異的反倒是他,他所看到的卻是一絲不以為然。

難道那位巴世蒙大公根本就不在乎自己?難道自己原本的對手已然確信,得裏至國王的王冠已然牢牢掌握在他們的手裏?

瑞博絲毫不認為,眼前這位王后陛下能夠將自己的神情徹底掩飾起來,事實上這就連他以及將他訓練成現在這副模樣的埃克特也根本無法做到。

在此之前,他所認識的人之中能夠做到這一點的除了那位殺手之王,就只有海德先生。

前者能夠做到這一點的原因是因為根本就沒有感情,而後者則是因為經歷了太多,以至於沒有什麼能夠真正動搖他的意志。

瑞博絕對不認為眼前這位王后陛下能夠擁有和海德先生一樣不平凡的經歷,那麼就只能夠有一種解釋,那便是她絲毫不在意他剛才所暗示的那些東西。

瑞博同樣也絕對不認為這位王后陛下智力低弱,以至於未曾聽懂他剛才的暗示。

“梅丁伯爵,您對於帕琳的印象如何?”那位王后陛下問道。

瑞博立刻明白,這位年輕的王后並不想糾纏在剛才那個話題之上,是因為太過敏感?還是因為她根本就不在乎?

“這裏是我所見到過最為美麗的城市之一。”瑞博同樣用公式般的客套話回答道。

“如果有可能的話,我希望能夠邀請您遊覽這座城市,作為一個在帕琳度過了大半生的人來說,我應該算得上是一個不錯的導遊。”那位王后陛下殷勤地說道。

瑞博朝著對面看了一眼,他試圖從那張年輕得令他有些難以想像的面孔上讀到一些東西,但是令他感到遺憾的是,他什麼也沒有得到。

難道這只不過是普通的邀請?難道這只是另外一種客套?

“非常榮幸。”瑞博猶豫了一會兒回答道。

“我是否能夠將這當作是您的諒解?”那位王后陛下微笑著問道。

瑞博微微有些發愣,不知道為什麼他隱隱約約感覺到那絲微笑之中隱藏著一些別樣的東西。

不過令他發愣的另外一個原因是他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

這位王后陛下剛才的話,絲毫不符合外交禮儀,她令她自己和他處在了一個非常尷尬的局面。

瑞博非常清楚此刻自己絕對不能夠給予任何明確的承諾,但是拒絕顯然會令氣氛顯得異常糟糕。

他越來越感到疑惑不解,這算是什麼?開門見山、直截了當的外交手段,還是稚嫩不負責任的舉動和行為?

瑞博觀察著這位王后陛下。

看著對面凝望過來的眼神,那位得裏至王后的嘴角不經意地流露出一絲微笑,這正是她所需要的。

這一套並非是別人的傳授,而是她自己摸索出來的手段。

無用和緩的方式令自己的對手放鬆警惕,然後突然間扔出一個難以回答,同時又令人疑惑不解的問題。

當然對於答案她根本就毫不在意,事實上她所需要的正是對方的疑惑和猜測,這種時候一個人的意志最為薄弱和鬆動,而那滿懷猜疑的凝視更是她所需要的東西。

這位王后陛下甚至彷佛看到自己已然站立在征服者和支配者的位置上,佛朗士王國年輕的教導者無疑將是她最值得誇傲的戰利品和收藏。

宮廷裏面的每一個人都對自己俯首貼耳、唯命是從,便是自己那強大無比的能力的最好證明,甚至就連那個倔強而又固執的軍事學院院長也臣服于自己那超絕的力量面前。

在這個世界上唯一令她感到難以下手的,就只有那些能夠看透未來,擁有著更為特殊的精神力量的預言師們。

令這位王后陛下感到放心的是,眼前這位佛朗士教導者雖然擁有著無數近乎於神話一般的傳聞,不過卻絲毫沒有跡象證明他在預言術方面有所造詣。

露出恬美的微笑,這位得像裏至王后陛下用極為優雅的姿勢緩緩地舉起了酒杯。

“為了您的諒解,乾杯。”用銀鈴般美妙的聲音說道,透過那豔紅色的酒漿,年輕的王后同樣凝視著對面的少年。

對於瑞博來說那只是一瞬之間的事情,快得甚至今他毫無時間加以反應。

就在剛才他還在猶豫著是否要舉起酒杯的那一刹那,一股異樣的波動朝著他蕩來。

那陣波動是如此熟悉,又是那樣陌生。

瑞博絕對可以肯定,在此之前他從來沒有見識過同樣的精神波動,不過這種精神波動和他從那不為人知的異世界召喚出來的力量是如此相似。

他曾經無數次從異世界召喚出力量,這些並不強大卻詭異無比的力量,能夠賦予這個世界上的生靈以獨特的能力,不過他絕對不希望自己成為被這種力量改造的實驗品。

完全是下意識的,瑞博想要擋住那陣精神衝擊,他的意識如同一陣無形的波濤一般朝著那襲來的精神波動湧去。

這一切是如此迅速,以至於當他突然間醒悟過來,一旦那位對自己發起偷襲的王后陛下受到傷害,他會處於何等糟糕的境地的時候,他已然來不及加以阻止。

瞬間瑞博的神經緊繃到幾乎斷裂,他拚命的收攏那洶湧而去的精神意志。

雖然埃克特那嚴格的教導和殺手之王那近乎於折磨的訓練,令瑞博不會對任何突然間發生的意外感到驚惶失措,以至於並沒有顯露出臉色發白、冷汗直冒的樣子,不過他仍舊禁不住有些發呆。

同樣的情況也出現在那位元王后陛下的身上,此刻她正呆愣愣地看著瑞博,酒杯僵硬地舉起在半空。

值得慶倖的是,在場並沒有一個人看出其中有絲毫異樣。

幾乎每一個人都以為王后陛下之所以僵硬在那裏,是因為佛朗士王國的教導者並沒有給她面子舉起酒杯的原因。

事實上,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將此刻那詭異的情景,看作是一場極其失敗的外交僵局。

擁有著這樣的看法的,甚至包括守護在旁邊的那兩位宮廷魔法師。

此時此刻沒有一個人知道應該如何打破這僵持不下的尷尬局面,大廳裏面的每一個人都期待著佛朗士王國的教導者和他們的王后陛下之間有一個人首先從“僵硬”和“迷惘”中反應過來。

但是沒有人知道,此刻餐桌前那兩個人的僵硬和迷惘完全是因為截然不同的原因。

說實在的,瑞博確實呆住了,幾乎在一刹那間,他已然明白過來剛才發生了些什麼。

毫無疑問,突然間對他發起精神攻擊的正是那位年輕美貌的王后陛下,他絕對未曾想到這位看上去弱不禁風的女人竟然是個魔法師,而且是個用不著準備而且也用不著吟誦咒語就可以發動魔法襲擊的魔法師。

這實在是太過詭異,不過更加詭異的是,他實在無法明白,為什麼站立在王后陛下身後的那兩位宮廷魔法師連一點反應都沒有。

毫無疑問,這位神秘莫測的王后陛下因為剛才的突然襲擊的失敗而受到了極為嚴重的精神反噬,在場的其他人對此或許看不出奧妙所在,但是那兩位宮廷魔法師絕對不可能看不出端倪。


難道那兩個宮廷魔法師擔心自己對他們的王后下毒手,因此隱忍不發?

瑞博偷偷地掃了那兩位宮廷魔法師一眼,令他感到疑惑不解的是,他所看到的同樣是疑惑不解的眼神。

這到底出了什麼事情?他越發感到詭異莫名起來。

“乾杯。”瑞博拿起了酒杯,疑惑和迷惘令他的動作顯得有些不太自然,但是這點不自然在周圍那些人的眼中卻顯得再正常不過。

“乾杯。”王后陛下緩緩說道,語調之中沒有絲毫感情色彩。

這同樣沒有引起周圍人的懷疑,不過卻將瑞博嚇了一跳,只有他最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精神反噬的後果難以預料。

但是那一絲恐慌和疑慮立刻被他徹底壓抑在了心底,他暗自告誡自己,必須將這件事情暫時掩飾過去。

他非常緩慢地舉起酒杯,將酒杯湊到嘴邊,盡可能地拖延時間,腦子卻在飛快地思索著對策。

現在至關緊要的是如何掩飾過去,他甚至已然想到立刻逃出王宮。

他輕輕放下酒杯,裝模作樣地說道:“尊敬的王后陛下,我相信,在許多事情上您和我完全可以取得諒解,如果能夠有機會和您私下商談一下,或許許多事情將迎刃而解。”


看著那位王后陛下略顯呆滯的眼神,瑞博在心底暗自焦急,他絲毫不知道精神反噬的結果到底是什麼,如果是徹底變成白癡或者失去思維和意識,那顯然是最糟糕的結果。


此時此刻他的臉上顯得異常平靜,但是心底之中卻在祈禱著,讓這位自作自受的王后陛下有所反應。

“好啊。”那銀鈴一般的回答,此刻聽來無異於天籟之音,瑞博高興地差一點跳起來,但是表面上他仍舊無動於衷。

“怎麼才能夠不動聲色地儘快結束這該死的晚餐?”瑞博暗自想著,此刻他只希望能夠盡可能地不讓別人看出破綻。

正當他絞盡腦汁苦思冥想著的時候,只聽到對面,那位王后陛下再一次用那美妙的聲音說道:“我吃飽了。”

再一次微微一愣,不過馬上瑞博感到心花怒放,這正是他所需要的結果。

“非常盡興。”瑞博用餐巾輕輕擦抹了一下嘴唇,而事實上他根本沒有享用過任何東西。

看了一眼周圍那些女官和宮廷侍從,從她們那坦然的神情之中,瑞博多多少少猜到,這對於得裏至王國來說,並不是什麼稀罕事情。

如此乾脆的作風,令瑞博難以理解,但是此刻卻欣賞不已。

“如果能夠找一個令人難以窺視的客廳或者會議室,讓自己和這位王后陛下單獨相處就好了。”瑞博暗自想著。

“客廳還是會議室?”突然間對面傳來那位王后陛下簡短的聲音。

口口口

白色的牆壁,四周鑲嵌著金色的浮雕吊頂,寬敞的窗戶被正中央那根立柱分成左右兩邊,這根立柱的存在顯然是為了設置那個魔法陣,四周的牆壁上全都鑲嵌著用青金石拼接而成的魔法咒文,而天花板上那個金屬絲編成的小吊燈顯然是魔法陣的中樞。

看著坐在對面的那位年輕的王后陛下,瑞博的心中已然擁有了一些答案。

那糟糕的精神反噬,顯然在他和這位王后之間構築起了一道精神上的橋樑。

這位得裏至王后能夠知道自己腦子裏面想些什麼,這原奉是一件糟糕透頂的事情,但是偏偏反噬令這位王后完全被自己所控制,這又不能不說是無比的幸運。

不過此刻瑞博最為關心的是,如何解除這種反噬。

雖然能夠控制住王后,對於此刻的瑞博來說顯然是一張非常有力的王牌,但是,他絕對不會奢望能夠將這件事情一直隱瞞下去。

如果不能夠令這位王后陛下恢復往日的模樣,事情的真相仍舊會暴露,而到了那個時候,沒有人會相信這是精神反噬的結果。

首無得知道這位王后陛下剛才到底對自己施展了什麼魔法。

對於那既不用準備,又用不著念頃咒文的魔法,瑞博確實充滿了好奇和期待。

在此之前,他只知道利用卷軸能夠做到這一點,不過他絕對可以肯定,這位王后陛下剛才並沒有使用魔法卷軸。

如果真的有一種秘訣能夠做到和使用魔法卷軸一樣瞬息施展魔法,瑞博倒是非常希望能夠學會。

“我用的是魅靈。”正如瑞博猜想的那樣,王后陛下毫無抗拒地將答案說了出來。

瑞博隱隱約約感到自己曾經聽到過“魅靈”這個字眼,他在記憶之中努力搜索起來。

“魅靈是守護靈之中最為強大的一種。”那位已然失去自我意識的王后陛下的回答,令瑞博恍然大悟,此刻他已然回想起當初在哪里聽說過這個字眼。

“守護靈是什麼?”瑞博忍不住問道。

今他感到奇怪的是,這一次那位王后陛下絲毫沒有反應。

稍微想了一下,瑞博立刻醒悟過來,這位王后陛下顯然屬於那種擁有守護靈,而且令守護靈覺醒的幸運兒,但是並非是魔法師的她,對於自己擁有的力量,根本就無法解釋清楚。

想到這裏,瑞博立刻改變了一個話題:“魅靈的力量到底是什麼?”

“魅靈是守護靈之中的王者,能夠操縱和控制其他人,沒有什麼人能夠逃脫,除非對方擁有著極為堅定的意志和毅力,不過即便無法完全控制,仍舊能夠做到有所影響,這樣的範例只有一個。”王后回答道。

“那個失敗的範例是誰?”瑞博問道。

“維朋,我的貼身侍衛。”

王后的回答立刻令瑞博想起了那個目光犀利,絲毫看不透實力的青年侍衛。

“宮廷之中的魔法師同樣也受到你的控制?”瑞博猛然間想到剛才那令他感到無比困惑的事情,忍不住問道。

“是的。”王后直截了當地回答道。

此刻瑞博總算明白剛才困惑他的那個問題的答案,毫無疑問眼前這位王后陛下肯定給予過那些受到控制的魔法師以精神方面的暗示,令他們對魅靈的力量視而不見。

“是什麼時候的事情?”瑞博忍不住問道。

“在我剛剛進入王宮不久之後。”王后回答道。

“你是否同樣也控制了你的丈夫?”瑞博再一次詢問道。

不過在提出問題之前,他已然猜到答案應該是否定的,要不然那位受到控制的得裏至國王,肯定會在臨死之前留下詔書,廢除亨利德王子的王位繼承權。

“無法控制,守護靈被創造出來的時候,便被布下過密咒,得裏至的一些重要人物不會受到魅靈的控制。”

王后的回答令瑞博總算明白,為什麼能夠控制整個宮廷的她,卻沒有辦法令國王和內閣受到操縱。

要不然得裏至根本就不可能發生內亂,只要內閣、幾大兵團的最高指揮官、統帥部和參謀部之中的首腦人物全都被魅靈所控制,這個王國早已經屬於巴世蒙大公所有。

即便有人能夠看出這些人受到了控制,但是這些人身份高貴,根本就無法從他們的身上得到他們受到控制的證據。

“你從什麼時候發現自己擁有守護靈?又是如何發現的呢?”瑞博試探著問道,這個問題十成之中有九成是因為他對此感興趣,對於知識的渴望,原本就是他的天性。

“那是在我很小的時候,我的表哥巴世蒙大公繼承家主的位置不久,魔導士布雷恩突然前來拜訪,他並非對表哥的爵位和權勢感興趣,令他在意的是我們身上所擁有的守護靈血魂。我的表哥巴世蒙大公因為年紀的關係失去了喚醒守護靈的最佳時機,而我成為了那個幸運者,不過就連布雷恩本人都未曾想到,我們所繼承的竟然是守護靈之中的最強者——魅靈。”王后仍舊神情呆滯地說道。

對於那位被提到的魔導土布雷恩,瑞博絲毫不感到陌生。

他的老師瑪世克魔導士曾經對他提起過幾個魔導士的名字,其中只有一個並非佛朗士人,而那個人正是得裏至的布雷恩。

而當他和那位王子殿下組成了那暫時的此刻已然近乎於破裂的聯盟之後,更是從那位王子殿下和奧格大師口中頻頻聽到布雷恩這個名字。

用奧格大師的話來說,仿佛沒有布雷恩就不會有巴世蒙大公今天的成就。

瑞博從來沒有想到,會從這位王后陛下的口中得知這對強大而又緊密的聯盟最初得以結合的原因。

這不由得令他感歎,命運這件事情是如此微妙,一個看上去並不起眼的小事,最終卻會影響深遠。

“我的那些東西是被你所偷定?”瑞博問道,這一次他完全可以確定問題的答案,但是仍舊忍不住問了出來。

“是的。”

“我的東西在哪里?”瑞博焦急地問道,緊緊地抓住了這位王后陛下的臂膀用力搖晃著問道。

“我將它們送往了我的表哥巴世蒙大公那裏。”

王后的回答絲毫沒有超出瑞博的預料之外,卻仍舊令他憤怒地咬牙切齒。

那四樣東西裏面除了死神鐮刀,他確實並不是太過在乎之外,無論是術士石版還是那個氣態生命體,早已經被他看作是最為珍貴的財富,以及逃生保命的保障。

特別是那個氣態生命體,他已經不記得自己曾經多少次因為這個桀騖不馴的傢伙而得以保全性命。

和氣態生命體息息相連的他,甚至已然將這個擁有著獨立的思維和糟糕脾氣的傢伙當作是自己不可分割的一部份。

如果說重要性的話,在瑞博心目中,那個氣態生命體僅僅略微遜色於芙瑞拉小姐而已。

更何況還有那枚戒指,瑞博一直以來都將那枚戒指,看作是自己和那位傳聞之中最偉大的魔法師開米爾迪特有所聯繫的證明,同樣也是他最值得自豪的勳章。

一想到這些,瑞博更加怒不可遏。

看著那神情呆滯的王后陛下,瑞博努力壓抑下自己的怒火,在對面的沙發上坐了下來,開始思索起如何利用這送上門來的機會。

“有什麼辦法能夠識別那些被魅靈所控制的人?”瑞博問道。

“沒有,魅靈並非是魔法,正因為如此,魔法的力量對於魅靈並沒有多少用處,只有精通預言術的魔法師,能夠察覺到一些異樣,不過也未必能夠知道那是魅靈的作用。”王后說道。

聽到這樣一說,瑞博更加感到興奮起來,此刻他彷佛看到勝利已然近在眼前。

曾經有過的那些仿徨和苦悶,突然間消失了許多,此刻瑞博唯一擔憂的便是,失去了氣態生命體的他,同樣世意味著失去了最強有力的護身符。

雖然以往他也並非總是依靠氣態生命體保全性命,但是氣態生命體的存在畢竟令他安心許多。

放肆地坐在那位王后的身邊,輕輕地掐著那豐滿柔潤的乳房?享受著報復的快感,突然間瑞博感到自己舒服了許多。

仔細地凝視著這位年輕王后的瞼頰,毫無疑問這是他所見到過最美麗的女人之一。

如果說芙瑞拉小姐擁有著與眾不同的妖豔,以嬌媚令他難以忘懷的話,那另外那位此刻正在佛朗士王國焦急等待著產下嬰兒的女王陛下就是用那莊重高貴的氣度讓他陶醉。

但是無論是芙瑞拉小姐,還是另外那位女王陛下都沒有眼前這位王后陛下那樣神秘而又奇特。

在她的身上,瑞博同時能夠感受到許多與眾不同的特質。

那一絲少女的嬌憨以及眼神中時而閃爍著的狡詐的目光,常常令瑞博不由自主地聯想起此刻在亨利德王子殿下身邊的那位曾經是他夢中惡魘的公主殿下。

但是轉眼間變成的成熟女性的味道,又令瑞博感到迷惘,這種感覺芙瑞拉小姐和另外那位王后陛下從來未曾給予過他。

雖然當初匆匆一瞥令他感覺到這位王后陛下膚淺而又高傲,這曾經令他感到很不喜歡,甚至令他猜想,正是因為這個原因,這位王后陛下才會在面對紐的那位高明的母親的戰場上失利。

不過當這位王后陛下正義凜然地站立在憤怒而又暴躁的自己的面前的時候,她所表現出的那種風度,又足以令他欽佩。

這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女人?愚蠢還是睿智?高貴抑或是低賤?魯莽或者謹慎?

瑞博實在有些分辨不出,哪一個才是眼前這位年輕王后的真正人格。

這交織在一起的截然相反的品格和特徵,令這位元王后顯得如此與眾不同。

雖然瑞博並不認為自己已然深深著迷,不過他不得不承認,自己確實受到了吸引。

正因為如此,一個大膽而又放肆的念頭突然間出現在了他的腦子裏面。

不知不覺之中,瑞博已然將手掌貼在了這位王后陛下的小肚子上。

令他感到煩惱的是,這位王后陛下身上穿著的並非是“女人的狡詐”,不過那緊貼的薄薄的絲綢,仍舊足以令他感覺到那柔軟富於彈性的肌膚。

摸上去的感覺和撫摸芙瑞拉小姐以及另外那位王后陛下有一些明顯的不同,瑞博猜想這或許是因為生養過孩子的原因。

只要一想到那個被生下來的正是那位曾經令他頭痛不已的公主殿下,瑞博更加堅定了他報復的決心。

他早已經從過往的經歷之中知道,報復能夠讓他所沉迷的那種遊戲顯得更為有趣和刺激。

“你要牢牢記住,但是別顯露給任何人知道,我是你的主人,你深深地愛著我,你是我最為可愛的女奴,你絕對不會背叛我,充當我的眼線,將所知道的一切都暗中傳遞給我。”瑞博湊到王后的耳邊低聲說道。

令瑞博感到訝異的是,王后的神情突然間變得極為古怪,仿佛是在極力抗拒著什麼,又仿佛感受到極大的痛苦。

這讓瑞博感到無比擔心,或許他剛才所下的命令,讓這位精神受到反噬的王后難以接受,而即將清醒。

瑞博無從得知,這位王后清醒過來之後,是否仍舊記得剛才的那番談話。

這或許會成為一個極為糟糕的意外的開始。

正當他感到有些手足無措的時候,突然間那位王后陛下緩緩說道:“我無法愛另外一個人。”

看著那呆滯和木然的眼神,瑞博稍稍放下心來,小心翼翼地試探著問道:“那個為你所愛的人是誰?”

“我的表哥巴世蒙大公。”

王后的回答,令瑞博微微一愣,緊接著他又感到無比的滑稽,當初在佛朗克的時候,他已然注意到那位刁蠻任性的公主殿下對於她的哥哥亨利德王子所擁有的那份不正常,絕對不會為世俗所接受的感情。


現在看來,這份畸形的愛情,和那詭異的性格一樣,同樣來自遺傳。

“做我的女奴,對我俯首貼耳,絕對不背叛我,充當我的眼線,將所知道的一切都暗中傳遞給我,這是否能夠做到?”瑞博再一次詢問道。

令他感到欣慰的是,他獲得了肯定的答覆。

“你渴望著我的愛撫,渴求我的愛的懲罰,不過這一切需要隱秘的安排。”瑞博微笑著說道,他非常清楚年輕的王后知道他的意思,因為此刻他的腦子裏面充滿了那些晦澀甜蜜的幻想。

“現在你可以漸漸清醒過來,不過別忘了我的命令。”瑞博試探著說道,緩緩地坐在了對面的沙發上。

那漸漸變得有生氣的眼神,令瑞博感到一絲欣慰,不過更多的卻是緊張,因為他並不知道,眼前這位年輕的王后是否會遵從他的暗示,更不知道魅靈的反噬是否能夠給他帶來決定勝負的契機。

清醒過來之後那微微的一愣,令瑞博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這裏,但是隨之而來的羞澀以及臉頰上那明顯的紅暈,又令他稍稍放心了一些。

“晚上的約定?”瑞博含糊地問道,他為自己留了一條後路,即便魅靈的反噬沒有起到作用,這含糊的提問,同樣也不會引起不快。

年輕王后臉上的紅暈更顯得清晰明顯,從她的眼神之中完全可以看得出來,她猶豫掙扎了好一會兒才用低沉得幾乎聽不見的聲音回答道:“我知道有幾條秘道,那是為了以防萬一而設置的逃生路線。”

“找一個出口引人注目的,讓我住在那裏,晚上你來找我。”瑞博輕聲說道。

他得到的回答是一聲輕微得幾乎無法辨認的嗯聲。

瑞博實在未曾想到自己和榕樹如此有緣,他剛剛令一株榕樹化為熊熊燃燒的火炬,晚上竟然就住在另外一個樹邊小屋裏面。

小屋就在宮廷花園的一角,四周是綠瑩瑩平整的草坪,一座小木屋就依靠著那棵巨大的榕樹建造在那裏,在小屋的另一側,榕樹那伸延出來的粗壯樹枝下還吊掛著一張吊床,吊床邊上放著一張寬大的木質矮桌。

這樣的設計令瑞博相當滿意,如此清新自然的風格是佛朗士王國絕對看不到的。

不過瑞博多多少少也有所懷疑,當初設計這座木屋的設計師,是否只是為了掩飾那條秘道。

秘道在這株老榕樹的裏面,就連瑞博也未曾想到,這株參天的榕樹樹幹中心原本是空的,這半天然的秘道確實令人匪夷所思。

在房子的四周布下了魔法的結界,瑞博有意讓所有人看到他的工作。

最週邊的結界無疑是一座巨大無比的殺人陷阱,普通人對此或許一無所知,不過瑞博相信那幾位宮廷魔法師肯定能夠看出這座結界的用途。

中間那道結界瑞博自己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那完全是他故弄玄虛的傑作,那上面的魔紋和咒符,保證沒有一個人能夠識別得出。

至於最裏面的那一道結界則是用來隔絕並且防止魔法窺探而設置,不管今天晚上將會發生些什麼,他都不希望被旁人偷窺甚至圍觀。

沒有人比他更加清楚,在這座小木屋四周有多少雙眼睛緊緊盯著這裏。

這些眼睛裏面有些是出於好奇,不過更多的是另有目的。

將一切收拾妥當,瑞博輕輕地吐了口氣,繞著榕樹轉了一圈,最終走到那張吊床旁邊。

那傾斜的榻背用柔軟的竹條編織而成,顯得輕盈而富於彈性,雖然對於此刻來說稍微涼了一些,不過當瑞博悠閒地躺坐在上面,他絲毫沒有感到這個缺點。

看了一眼頭頂上的天空,那燦爛的陽光告訴他,那期待而又渴望的時刻,還有得等待。

瑞博感到自己已然忘記上一次是什麼時候進行那令他沉迷的有趣遊戲,那好像是芙瑞拉小姐離開之前的那一個晚上。

最近這段時間整天都神經緊繃著,此刻能夠放鬆一下,確實是一件無比美妙的事情。

更何況那即將到來的美妙和刺激,來自於那位年輕美貌的得裏至王后,她所擁有的那高不可攀的地位,令這種刺激顯得更加深刻有趣。

更何況還有那報復的感覺藏在其中,只要一想到這些,瑞博甚至有些迫不及待起來。

但是就在那一瞬間,他突然想到萬一這一切都是陷阱那將會怎樣?

瑞博從來未曾忘記,埃克特曾經教過他的那些陰謀和圈套之中,對付急躁而又魯莽的色鬼的那兩招,永遠是騙子最喜歡和擅長的手段。

如果說那些騙子仰仗的是誘餌的美色和色鬼的沉迷,那麼此刻的自己所擁有的自信,只不過是那玄之又玄的魅靈。

誰知道魅靈的反噬是不是一個巨大的圈套,又有誰能夠肯定,那位年輕的王后無法從精神反噬之中自拔。

或許她早已經清醒過來,或許今天晚上纏綿一度之後等待著自己的是一把刺穿胸膛的匕首。

所有這一切都無從得知,不過瑞博至少知道一件事情,那便是此刻的自己已然失去了那幾張用來保命的護身符。

就在一霎那間,瑞博從來未曾感到過如此渴望擁有超絕的力量,只有強大的力量能夠令他增加一絲生存的希望。

靜靜地躺在吊床之上,但是瑞博的心裏卻激烈動盪。

無論是跟隨殺手之王凱爾勒學習暗殺的技藝,還是在瑪世克老師的教導下進行魔法的學習,每一份實力,每一點提高都是無數艱辛和努力的結果。

瑞博並不在意需要付出多少努力,更不擔心提高實力的途徑有多麼艱辛,但是有一件事情卻難以回避,那便是此刻他沒有太過多時間。

用什麼辦法,能夠令自己一下子提高實力?

絞盡腦汁思索著,瑞博感覺到越來越心慌意亂,連忙將紛亂的思緒全部從腦子裏面清理出去。

或許用埃克特傳授給他的分析問題的方法能夠找尋到合適的答案。

“除了那幾件護身符,自己最擅長同樣也被證明是最為有用的本領到底是哪些?”瑞博在腦子裏面思索著。

能夠行走在黑暗之中,同夜色和陰影融為一體。

用一根簡單的魔杖,在無聲無息地奪取生命和用劇烈的爆炸轟嗚將一切撕成碎片之中做出選擇。

憑空隱藏身形,令自己消失在眾人眼前。

擁有寬大的翅膀飛翔在虛無和幻影之中的魔偶,攜帶著死亡和毀滅。

從所未有的意外導致的對異世界的共鳴,用不為人知的力量將所有生物變成難以預料的妖魔……

瑞博閉目思索著。

雖然還有那對於風的共鳴,同樣足以令他感到自豪,但是只要一想到在這座城裏,隱藏著一個比自己高明不知道多少倍的駕馭風的魔法師,他便毫不猶豫地將這個能力剔除了出去。

想起過往的經歷,擁有隱形能力之後不僅能夠行走在黑暗陰影之中,同樣也可以在光天化日之下給予對手致命的一擊,無疑第一次令他的實力獲得了飛躍。

得以對抗那位墮落的聖騎士以及另外那位殺手之王,能夠參與那場或許無法再現的激烈廝殺的自己,聽憑藉的正是這兩種力量的結合。

吟誦咒文和用匕首擊刺會令隱形消失作用,不過投擲飛刀和運用魔偶倒是沒有任何問題。

但是無論是飛刀還是臂弩的威力全都有限,而那些魔偶製作需要不少時間,更何況製作它們的材料需要一大筆錢,特別是製作魔法核晶的寶石。

即便是擁有瑕疵的寶石,也不是那樣容易弄到。

那個異世界的共鳴倒是能夠派上用場,憑藉它可以和那個奇怪而又詭異的擁有嗜血力量的傢伙打成千手,顯然也足以用來證明,自己的實力又提高了一大截。

以往對於異世界力量,自己只是用來改造其他生物,不過那位王后陛下所隱藏的魅靈,給予了自己極大的啟迪。

瑞博清清楚楚地記得亨利德王子殿下曾經說過,在那座恢宏而又實用的河閘大壩底下封印著低級的守護靈,而那位年輕的王后更是將她所擁有的守護靈直接用來發起精神攻擊。

顯然異世界的力量能夠改造的並非只有生物,不過之前的那些試驗已然證明異世界的力量對自然界之中非生命的物質根本起不了作用。

現在想來有一樣東西始終未曾用來試驗過,那就是靈魂。

瑞博從來未曾看過拿靈魂來做試驗,畢竟收集並且操縱靈魂,一直以來被認為是那些研究死靈魔法的魔法師才會做的勾當。

而死靈魔法雖然未曾被世俗和教廷當作是必須消滅的魔鬼而遭到取締,不過人們始終將死靈魔法師看作是邪惡的化身。

瑞博雖然知道煉金術士偶爾也會用諸如人體的骨骸和靈魂之類的東西進行試驗,不過或許是因為下意識不希望和死靈魔法搭上關係,煉金術士除非萬不得已很少接觸這方面的東西。

對於和靈魂有關的事情一無昕知,這令瑞博感到有些猶豫和為難。

不過他立刻想到,他的手中擁有著一大筆這個世界上任何一個死靈魔法師都不曾擁有,但是肯定會垂涎無比的財富。

那便是他從血魔法師的洞穴之中得到的那些血魂珠。

構成這些血魂珠的核心是那位血魔法師的分身之一,以血魔法師擁有的實力,用他自己的分身,經過他親自煉製的血魂珠,無疑要遠比普通的死靈法師不惜觸犯禁忌,奪取另外一位魔法師的靈魂煉製出來的東西要強得多。

或許是因為這些血魂珠的數量太多,或許是因為身為魅靈的擁有者,那位王后陛下憑著直覺感覺到血魂珠是危險而又可怕的東西,所以上百顆血魂珠竟然一顆都未曾失落。

如果是以往,瑞博絕對不會想到動用這些邪惡異常的魔物,但是此刻失去了最強有力的護身符的他渴望著擁有超絕的力量,哪怕這種力量為世人所唾棄。

不過絕好的材料,如果落在糟糕的工匠手中,無異於浪費。

令瑞博感到為難的是,他對於靈魂根本一無所知。

雖然他可以通過製作一面魔鏡向瑪世克老師請教,不過天知道,瑪世克老師什麼時候能夠看到他的請求,更何況製作魔鏡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看來還是得從自己身上打些主意,瑞博突然間想到這座得裏至王國的首都,肯定同樣擁有著魔法協會,而在魔法協會之中無疑珍藏著許多典籍。

如果是在以往,魔法協會的圖書館或許不會對一個外國人開放,但是此刻自己既然發出了強悍有力的威脅,威脅要毀滅得裏至王國的某一座城市,憑藉這股怒氣和餘威,得裏至王國魔法協會之中的那些人想必不會多加阻攔,

想到這裏,瑞博從吊床上站了起來。

看了一眼身後的那些宮廷侍從,瑞博指了指吊床旁邊的矮桌。

那十幾個宮廷侍從每一個人的手中都抱著至少一米高的書籍。

這些書籍全都是從魔法協會的圖書館強行借來的,只要一想到那些魔法師臉上怒不可遏的神情,瑞博便感到可笑無比。

不過此刻瑞博無比慶倖,臨走的時候正好帶著那些血魂珠。

很顯然那幾個實力最為高超的魔法師之中的兩個,一開始躍躍欲試著向自己發起挑戰。

正是那上百顆血魂珠令他們手足無措,越是實力超絕的魔法師越是清楚,這些血魂珠的可怕和珍貴,同樣也越發清楚製造這些血魂珠需要一些什麼樣的材料,能夠弄到如此眾多血魂珠的人無疑極為危險和可怕。

看著那些珍貴的魔法典籍高高地堆疊在一起,瑞博並不打算將所有的典籍都翻閱一遁,那或許是可能的,但是沒有十幾年的時間恐怕難以做到。

之所以強行借來如此眾多的魔法典籍,除了有意顯示自己的強橫之外,另外一個原因是瑞博並不打算讓別人知道,他想要翻找些什麼。

這些魔法典籍之中和靈魂有關的只有四分之一,而真正對於他有所幫助的,在瑞博的猜測之中甚至不到百分之一。
瑞博非常清楚自己是什麼樣的人物,更知道他需要些什麼。

他並非是真正的魔法師,而過往的經歷更告訴他,真正實用的或許就只有一兩種魔法而已。

與其像其他魔法師那樣掌握數百種魔法,還不如精通幾種最有效而又不為人所知的力量,這將成為他的殺手招。

將那些宮廷侍從全都揮手斥退,瑞博悠閒地躺在了吊床之上,信手拿過了一本厚厚的魔法典籍,皮質的封面上繪畫著代表誕生和死亡的符咒。

這正是他此刻感興趣的內容。

瑞博正打算開啟書冊,突然間他聽到了身後的榕樹裏面傳來了輕微的聲音。

看了一眼仍舊有一絲微亮的天空,沒有想到他期待的時刻會這樣早到來。

難道是那位剛剛失去了丈夫的王后陛下饑渴難忍,還是因為對手打算儘早發動那針對自己的陰謀?

輕輕放下了手中的書本,瑞博朝著木屋走去。

拉開床將牆壁上那塊不為人知的木板輕輕移開,令瑞博稍稍感到安心的是,他所看到的確實是那位美豔迷人的年輕王后。

不是一個冒牌的替身,這令他感到安心了一些,至少沒有用替身便可以證明,這不會是一場低劣的騙局。

瑞博對於高明的陷阱一向不太擔心,因為他非常清楚高明的陷阱就彷佛是藝術品,而一件藝術品自然不會顯得太過血腥。

將那位年輕的王后輕輕的從暗道裏面拉了出來,瑞博在神不知鬼不覺之中,讓隱藏身形的“瘟疫”穿過暗道守護在另一端的入口。

“時間是不是還太早了一些?”瑞博微笑著問道。

“噢,我已然等不及了,今天所發生的一切,讓我有很好的藉口聲稱自己精疲力竭,你知道這幾個小時是多麼的難熬。”那位王后滿臉羞澀地說道。

看著那臉上的紅暈以及眼神之中的期待和渴望,瑞博無從得知,這到底是因為那魅靈給予的精神暗示,還是這位王后陛下原本就是風流浪蕩肉欲的奴隸。

不過有一件事情他知道得非常清楚,等到過了今天晚上,當這位迷人的美女從這座小木屋離開的時候,不但她的肉體將被徹底征服,她的意志也將成為欲望的俘虜。

“歡迎您來到這歡愉的殿堂,快樂的時光從現在開始,您將獲得您從來未曾擁有過的經歷。”瑞博微笑著說道,他的微笑帶著一絲不懷好意。

一個翡翠雕刻而成的盒子出現在他的手中,粉紅色的藥膏被輕輕地挑了出來。

“這是我打算獻給您的禮物,它的名字就叫做天堂的晚霞。”瑞博輕笑著摟住了年輕美豔迷人的王后,他的手已然搭在了長裙腰際的扣子上。

一顆扣子被輕輕地解了下來……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9-9 22:54
第二章

陽光透過那茂密的樹冠將星星點點的光芒灑落在地面之上,斜伸而出的樹枝下吊掛著一張矮床。

旁邊的桌子上放著高高一疊書本,這些書本之中大多數擁有著厚實的皮質封面和泛黃的紙張。

一個少年正悠閒地斜躺在矮床之上,快速地翻閱著手裏的書籍。

在他的身邊看不到一個人影,不過在遠處的角落裏面,卻隱隱約約藏著一些好奇的眼睛。

“這個傢伙是否真的在閱讀?”

“應該是裝裝樣子吧,那樣的速度根本不可能是在閱讀,就算是將每一個字掃一遍根本不加以辨認,也不可能僅僅只用這點時間。”

“但是裝裝樣子的話,有必要裝這樣長時間嗎?已經快一個星期了。”

“是啊!就連吃飯的時候也在閱讀,更令人奇怪的是,沒有人看見過他睡覺,有哪個人聽說過魔法師不需要睡覺的嗎?”

“別忘了他可不是普通的魔法師,他是佛朗士王國的教導者。”

“教導者難道就不需要睡覺?”

“這……不知道開米爾迪特是否能夠做到這樣。”

“噢,但願你的意思不是在說,這個傢伙擁有開米爾迪特一樣的力量。”

“現在或許沒有,將來就很難說了。”

“為什麼不趁現在殺了他?他昏迷的那段時間,顯然是最好的機會。”

“難道你忘了他曾經威脅過的那些事情?誰知道他被偷走的那些東西是否仍舊在帕琳?又有誰知道,他受到致命攻擊,是否會產生同歸於盡的念頭?”

“……”

正當那些好奇的宮廷女宮們七嘴八舌地說著自己的看法的時候,突然間從遠處飛快地跑過來一位身穿節日盛裝的貴夫人。

“噢,你們還在這裏幹什麼?那個用不著睡覺的怪物有什麼好看的,你們知道發生了些什麼嗎?”那位拎著長裙急匆匆跑來的貴婦人滿臉興奮地說道。

“快說啊!別吊人胃口了。”立刻有人埋怨著說道。

“巴世蒙大公來了,哦,他還帶來了許多禮物。”那位前來報信的貴婦人說道,她的臉上充滿了興奮和笑意。

“啊——”一連串尖叫聲立刻在那群女人之中響了起來,此時此刻這些宮廷女官們就彷佛是即將獲得獎勵的女學生一般顯得高興異常。

輕輕地合上了手裏的書,瑞博朝著遠處看了一眼,那些原本正在監視他的女官們異常的舉動引起了他的注意。

稍稍閉了一會兒眼睛,瑞博試圖讓那微微發脹的腦袋稍微舒服一些。

這個偶爾發現的“百倍”,確實是一個有用的守護靈,唯一的缺點便是太過耗費精神。

瑞博實在有些難以想像,如果異世界的共鳴本質並非是無中生有,他是否能夠支撐得住如此巨大的消耗,或許早已經因為精神力下涸而變成一個白癡。

或許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得裏至人才沒有得知“百倍”的存在,傳說中當初進行試驗的時候,有許多實驗者精神失常並且死亡。

無從得知其中到底有多少人是因為獲得了“百倍”這個極為有用,但是世異常危險的守護靈而變成白癡或徹底瘋狂。

輕輕轉動著手指,無數纖細的紅絲憑空出現在瑞博的手指尖端,這些紅絲扭曲纏繞在瑞博的手指之上,緩緩地繞在一起變成了一顆晶瑩剔透的紅色透明珠子。

這顆美麗卻顯得詭異的珠子,便是封印著“百倍”的血魂珠。

此刻他所施展的並非是什麼了不起的魔法,眾靈術對於研究精神、預言和死靈的魔法師來說,全都是最基本的魔法。

用聚靈術操縱血魂珠同樣不是瑞博的發現,那是他從一本叫做“異類魔法載錄”的典籍之中看到的內容。

得裏至人顯然早在幾個世紀以前便已然發現,用眾靈術操縱血魂珠可以在幾個人中間分享同一個守護靈的力量,不過這個在瑞博看來無比重要的發現,卻被得裏至王國的魔法師,看作是毫無用處的東西被扔在了一邊。


瑞博感到無比慶車,那本魔法典籍被放在了最為表面的地方,以至於第五本閱讀到的就是這本典籍。

更令他感到慶倖的是,試驗居然如此成功。

那顆已然凝眾成形的血魂珠被小心翼翼地放進懷裏,瑞博取出了另外一顆血魂珠。

此刻他所需要的是強大的力量,雖然不知道那些宮女和女官們為何匆匆而去,但是瑞博隱隱約約感覺到平靜的日子已然過去。

將另外那顆血魂珠輕輕地放在額頭上,瑞博稍微用力壓了一下,血魂珠緩緩地消失在額頭之中,那副模樣顯得詭異而又恐怖。

隨著那枚血魂珠的消失,瑞博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微微有些發熱,肌肉開始不自然地緊繃和放鬆,還有那四周的景色也仿佛發生了變化。

踏著整齊的步伐朝前走去,只見那每一次跨步仿佛是比著直尺量出來的一樣,絲毫沒有變化。

沒有絲毫多餘的動作,瑞博知道這是他以往絕對無法做到的事情,凱爾勒曾經告訴過他,當他能夠紋絲不差地做好每一個動作,就是真正能夠稱得上是一個合格的殺手的時候。


在此之前,瑞博從來未曾想過能夠獲得那位殺手之王的認可,但是此刻他卻擁有了那麼一絲信心。

同樣寄宿在他意志之中的“戰靈”也令他擁有了一絲勇氣,去面對一切有可能發生的狀況。

大客廳仍舊是那座大客廳,但是和那天歡迎他的晚宴完全不同的是,此刻這裏充滿了歡欣和喜悅。

那些在宮廷之中有些地位的女官和侍從們全都眾攏在這裏,從她們臉上那顯露出的喜悅和興奮之中,瑞博絲毫沒有找尋到一絲虛假和刻意做作的痕跡。

如同眾星捧月一般被圍攏在正中央的是一位風度翩翩的老者,在他的臉上絲毫看不到得裏至貴族那常見的高傲,那自然的微笑和瑞博曾經看慣了的拘謹的嚴肅顯得如此不同。


不知道為什麼,看著這位正不停的和每一個人打著招呼的老者,瑞博最初看到的時候,幾乎把他當作是埃克特。

那談笑風生的模樣,確實和埃克特有幾分相似,更相似的是此刻這位老者分發禮物的樣子。

和當初埃克特從皮頓回來時的場面幾乎一模一樣,這位老者顯然同樣也是一個精通如何給大家帶來快樂的高手。

當然,從他的手中分發出去的禮物,不可能像埃克特當初送給管家先生的帽子那樣寒酸,不過在瑞博看來,這些禮物也並非是什麼稀罕而又珍貴的東西。

但是從那些宮廷女官和侍從興奮的模樣,完全可以看得出來,這些禮物確實今她們感到高興無比。

看到此情此景,瑞博更感到擔憂起來,雖然只是剛剛見面,但是他已然感受到這位大公是個相當高明的人物。

無論是埃克特還是海德先生都曾經教過他,應該如何在剛見面的時候給予對方最為完美的印象,而贈送禮物顯然是最有效,同樣也是最能夠顯示出高明的手段。

埃克特甚至告訴過他,如果將一個精心佈設的騙局當作是一場精彩的演出,送禮無疑便是開幕第一場戲中用來吸引觀眾,讓他們希望繼續看下去的亮點和小高潮。

當初給予他的試練,令他敲開那不屬於他的世界的大門,不就是一件小小的不起眼的禮物。

一個真正懂得贈送禮物的奧妙的人物,絕對是可怕的擅長把握和揣摩人性的高手。

看到此情此景,瑞博立刻將身體隱藏在了一根立柱的後面,他打算好好觀察一下眼前這位老者。

或許是因為眼前這位光彩照人的老者實在太過顯眼,以至於瑞博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其他的人。

他甚至沒有注意到站立在巴世蒙大公身逞的那位年輕的王后。

此刻的王后顯得容光煥發,只有瑞博最為清楚,這是一件多麼了不起的事情,因為在他原本的預料之中,這位王后陛下不到下午根本沒有辦法起床。

不經意地瞥了一眼那位王后,輕輕勾住巴世蒙大公的那纖細嬌嫩的臂膀,令瑞博感到微微有些嫉妒。

他不得不承認自從在艾黎俊絲小姐身上品嘗了第一次的失敗之後,這位年輕美豔的王后是第二個沒有讓自己徹底征服的女人。

正當瑞博微微有些失神的時候,他突然間感覺到一縷投射過來的目光。

漸漸走近過來的巴世蒙大公,讓瑞博知道,此刻再繼續隱藏下去顯得沒有必要。

眼前這位老者臉上顯露出的是一副仿佛見到好友一般的微笑,瑞博清楚自己總不可能板著一副冷冰冰的面孔。

作為埃克特的學生,裝出任何模樣都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而此刻最合適的無疑是慕名已久的表情。

畢竟曾經站立在亨利德王子殿下的陣營之中,實在無法令人相信,現在他和眼前這位老者會成為親密的朋友。

但是慕名已久的表情最合適不過,誰說只有朋友才能夠互相傾慕?勢均力敵的對手顯然更有理由向對方表示敬意。

“很高興能夠在這裏見到閣下。”正如瑞博猜想的那樣,巴世蒙大公顯露出凝重而又感歎,同時又充滿了敬重的神情。

瑞博無從得知,這些情感之中到底有多少發自於真誠,同時又有多少是偽裝出來的表像。

“我在南港的時候便聽聞您的聲名,我尊敬的監護人對您推崇倍至,正因為如此我早就渴望著此刻的見面。”瑞博回答道,這一切絲毫沒有虛偽,他非常清楚對此根本就沒有必要。

“唉,真是可惜,如果海德動爵也在這裏就好了,我對他同樣充滿了敬意,想必閣下也有所耳聞,我對於南港一直充滿關注,而您那位監護人正是南港數一數二的風雲人物。”巴世蒙微笑著說道。

“意雷才是更值得閣下關注的目標,南港的一切只不過是意雷的翻版而已。”瑞博連忙回答道。

“不,我並不這樣認為。”巴世蒙大公搖頭說道。

瑞博微微一愣,與此同時他對於眼前這位老者的警覺又加深了一層。

身為南港人的他非常清楚一件事情,南港人全都將那個小小的港口看作是意雷的縮影,幾乎每一個南港人都確信這座港口小鎮最終的成就將和意雷一模一樣,甚至就連海德先生這樣高明的人物也是這樣認為。


唯一擁有不同觀點的就只有一個人,而那個人卻偏偏被所有人都看作是瘋子,雖然在瑞博看來,那個人確實有些瘋癲狂亂。

“身為一個南港人的我,是否有車傾聽閣下的解釋?”瑞博裝出一副吃驚的樣子問道。

“親愛的表哥,顯然你找到了一個最能夠談得來的人,不過我就不陪你們倆了,祝你們聊得愉快。”旁邊的那位年輕的王后立刻知趣地說道。

瑞博清清楚楚地看到那位年輕王后轉過頭去的一霎那間所流露出的迷惘而又困惑的眼神,顯然這刻意的回避,並非僅僅只是對剛才的話題不感興趣而已。

雖然艾黎俊絲小姐的經驗,足以令瑞博懷疑他的那種藥膏再加上他的那件強悍的武器,對於得裏至女人能夠起到的作用,不過此刻再加上魅靈的威力,才令他再一次擁有了一絲信心。

不過此刻看來即便徹底征服了肉體,再加上用魅靈控制了意識,仍舊只能夠和隱藏在心底的愛情打成千手。

正當瑞博因為這意外的發現而微微有些出神的時候,突然間一個不和諧的聲音,干擾了他的思緒。

“這顯然是一個相當無趣的話題,大公剛剛回到帕琳,我們是否應該為此而慶祝一番?”旁邊一位宮廷女官走過來插嘴說道。

原本正打算展開話題的巴世蒙大公只能夠流露出歉意的微笑,用極為友好的姿態對佛朗士教導者低聲說道:“如果閣下對此感興趣的話,不如我們等一會兒找一個安靜的地方好好聊一下。”


看著那位身份頗為崇高的宮廷女官,看著這個一直以來都對自己顯露出不友善的侯爵夫人,瑞博嘴角露出了一絲苦笑。

突然間他的心底跳出來一個冷酷血腥的念頭。

自從發現了異世界力量的真正用途之後,他就時不時地感受到對血腥殺戮的渴望。

雖然一開始的時候,瑞博曾經試圖和這種感覺進行抵抗,但是他立刻就發現,試圖抵抗這種感覺,就會令他已然擁有的力量迅速消退,而順應這種感覺,等到這種嗜血的衝動過去之後,他的力量肯定會大大提高一節。

從內心中瑞博並不希望自己被嗜血的感覺所控制,但是此時此刻實在沒有什麼比強大的力量更能夠吸引他。

輕輕地吸了口氣,瑞博看了一眼那個討厭的女人,用這樣一條卑劣的人命換取力量的再一次突破,這筆交易絕對令他感到滿意。

更何況,他還擁有著另外一個殺死這個愚蠢女人的理由。

如果是在以往,對於這種膚淺而又愚蠢的人,他絲毫不會加以理會,因為這些人最多就只會讓那些居心叵測之徒當槍使。

但是此刻瑞博卻感覺到必須用震懾的手段,讓那些膚淺的傢伙至少弄明白、不要越過雷池半步。

畢竟對於那些隱藏在幕後的人物,此刻的自己絲毫沒有力量觸及,這裏是得裏至人的國度,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在他身邊四周的全都是仇敵。

只有那些刺過來的槍尖可以被輕易折斷,這至少能夠讓那些同樣膚淺並且缺少膽量的傢伙,不會心甘情願或者主動跳出來願意充當幕後者手中的長槍。

事實上瑞博早已經選定了幾個人物,他不但要折斷槍尖,還要折斷一兩條手臂。

既然已經成為了眾人矚目的目標,惡魔的形象有的時候要遠比低調有效得多,畢竟在這個世界上勇於挑戰魔王的人:要遠比欺軟怕硬者要稀少許多。

“對了,我同樣也為閣下準備了一件禮物。”

巴世蒙大公的話將瑞博從沉思之中喚醒了過來,只見一個年輕英俊,身上穿著騎士短甲的侍衛官捧著一個紅色的首飾盒走了過來。

那狹長的首飾盒用猩紅色的天鵝絨託盤托著,四周一系著一圈金色的綢帶。

瑞博隱隱約約能夠猜到那裏面裝的是什麼,十有八九是他所失落的那幾樣東西。

“我能夠打開嗎?”瑞博問道。

“請便,事實上裏面的東西原本就屬於您,我只是湊巧找到了它們而已。”巴世蒙大公微笑著說道。

看了一眼那精緻的禮盒,瑞博輕輕地拎住那精美的蝴蝶結的一端,用優雅而又瀟灑的動作將綁系的絲帶放在託盤之上,小心翼翼地將盒蓋打了開來。

雖然已經猜到裏面放著的是什麼,瑞博仍舊忍不住一陣狂喜,但是喜悅之後隨之而來的是深深的失落。

那枚佈滿傷痕的戒指就躺在禮盒的正中央,它就鑲嵌在一塊厚實的海綿上面,在禮盒的一角還擺放著那塊術士石版。

從兩者的待遇看來,瑞博清清楚楚地知道,巴世蒙大公已然得知了自己所失落的那幾樣東西的價值。

在他所發出的威脅之中,只有術士石版顯得言過其實,而這枚開米爾迪特之戒又太過危險,至於死神鐮刀和那枚金幣,毫無疑問眼前這位老者絲毫沒有將它們還出來的願望。


顯然巴世蒙大公根本就不在意自己的威脅。

是因為在術士石版上的誇誇其談,令他有所懷疑?還是因為那位和他交情深厚的魔導土布雷恩已然看透了自己的把戲?

這下於瑞博感到煩惱和猶豫起來,眼前正是他曾經設想過最糟糕的情況。

這個強勁的對手只送回來兩件對他們沒有多少用處的東西,自己是否應該繼續表現得極為強硬?

雖然就此作罷也是一種選擇,但是瑞博卻捨不得那個氣態生命體。

“謝謝閣下。”瑞博用淡然的語調說道,不過他的臉上卻絲毫沒有顯露出感謝的神情。

毫無疑問,這顯然被所有人看作是無理的表現,瑞博完全可以聽到那唏噓嘀咕的聲音。

將術士石版前後翻轉仔細地觀察了好一會兒,瑞博倒是可以確定,術士石版本身並沒有絲毫的損壞和變化,不過那兩個封印在石版裏面的魔法卻被動過了手腳。

事實上,此刻在這塊術士石版上總共封印著三個魔法,最後那個魔法是死靈魔法之中最為簡單的幽魂聚集。

但是灌注其中的魔力強大得遠遠超出了這三個魔法的需要,雖然無法確切地知道最終會發生些什麼,不過瑞博猜想十有八九會因為魔力太強而引發爆炸。

在暗地裏冷笑了一聲,瑞博絲毫沒有打算為了這件事情撕破臉面。

那位布雷恩魔導士確實毒辣,如果自己運用術士石版裏面那三個魔法,術士石版一旦爆炸,毫無疑問把石版拿在手中的自己將喪失性命,但是如果不用那三個魔法,術士石版將變得毫無用處。


看著這已然回到自己手裏,但是卻變成了一件廢物的術士石版,瑞博剛剛擁有的那一絲好感,此刻已然蕩然無存。

對於四周張燈結綵喜氣洋洋的景象絲毫不放在心上,一回到自己的木屋之中,瑞博便從抽屜裏面取出了那厚厚一疊魔法卷軸。

這是他連同那些典籍一起從魔法協會強行勒索來的東西,這些魔法卷軸上已然畫上了他唯一擅長的隱形魔法。

瑞博拿了六七張魔法卷軸,信手揮了兩下將上面的隱形魔法全部清洗乾淨,心中咒駡著布雷恩這個名字,小心翼翼地將其中的一張魔法卷軸覆蓋在了術上石版上。

看著那複製在卷軸之上的魔法,瑞博原本緊張的心此刻已然放鬆了下來。

遠沒有魔法卷軸運用起來方便的術士石版,卻擁有著魔法卷軸難以企及的能力。

此刻瑞博無比慶倖,當初那兩個居心叵測的魔導士在送給他的魔法卷軸上做手腳。

要不是這樣,他也不會向瑪世克老師詢問破解這種手腳的辦法。

那位實力強悍的得裏至王國的魔導士恐怕不會想到,早已經有人做過和他一模一樣的事情。

看了一眼手裏的那張“幽魂聚集”,瑞博思索著是否能夠給予那位魔導士一些回敬。

別說這一件事情,他難以善罷甘休,死神鐮刀和氣態生命體還落在那個傢伙手裏。

雖然瑞博早已經想過,生命畢竟比其他的一切都更為重要,在萬不得已的情況下,他將毫不猶豫地選擇放棄氣態生命體而獨自逃生。

不過,如果有一絲可能的話,他仍舊想放手一搏,畢竟那枚金幣對於他來說實在太過重要。

更何況,自己原本就打算為接下來的行動尋找一個目標和理由,此刻對於他來說最為有利的便是在巴世蒙大公和王子殿下之間不偏不倚。

繼續尋找另外兩件失落的物品,顯然是最合適的藉口。

同樣這也解決了自己的為難和尷尬。

在今天晚上的宴會之上,向那位大公正式道謝,與此同時也用旁敲側擊的話,給予眾人警告,誰偷走了他的東西,將成為他確信無疑的仇敵,或許這會是一個非常不錯的開局。


不過瑞博同樣也十分清楚,強硬的態度必須用強硬的實力作為後盾。

雖然此刻術士石版和那枚戒指已然回到了自己手裏,但是僅僅憑藉這兩樣東西,還遠遠算不上真正的實力。

輕輕地撚轉著手指,將封印著戰靈的血魂珠取出來,慵懶地躺在床上看著那木質的天花板,瑞博在腦子裏面搜索著能夠對他有所幫助的東西。

一個星期以來,除了天天晚上和那位美豔的年輕王后在這張床上纏綿瘋狂,盡情發洩他心中的鬱悶和怒意之外,就是在閱讀那些魔法典籍。

雖然已經看了近兩百本魔法典籍,但是真正被發現對他有所幫助的東西並不是很多。

此刻以他的實力能夠施展的魔法極為有限,異世界的力量雖然能夠從虛無之中源源不斷地化生出來,但是卻無法變成他本身的魔力,而沒有窿力也就無法施展其他魔法。

雖然不知道研究出將異世界的力量轉化為魔力的辦法需要多少時間,不過瑞博絕對不會指望幾天之內能夠完成這樣的創舉。

正因為如此,可以打些主意的就只有風的魔法,以及那些守護靈。

不過只要有那個該死的維英德存在,風的力量將沒有絲毫作用。

那些守護靈雖然種類有十幾種之多,但是真正有用的卻只有那麼幾種。

在瑞博看來,最有用的無疑是那從來未曾被別人發現的“百倍”。

至於那公認的三大守護靈之中,聖守護靈在此刻的他看來絲毫沒有用處,雖然這東西能夠令傷口迅速癒合,但是瑞博從來未曾忘記他的身份,無論是作為一個魔法師還是作為一個殺手,一旦受到傷害往往就是致命的一擊。


而號稱最強大的魅靈,在瑞博眼裏遠沒有戰鬥之靈有用,畢竟他頂著一個魔法師的名頭,那些真正厲害的角色面對他的時候,絕對不可能沒有絲毫的防備,而在魔法之中操縱和控制別人的意志以及精神,並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情。

除此之外的那些守護靈,正如得裏至王國的那些已然死去幾個世紀之久的魔法師們所認為的那樣,華而不實沒有用處的東西佔據多數。

只有警靈還有些用處,得裏至人將它們佈設在了大壩之中,而他則將警靈佈設在房子四周以便守護自己的安全。

那能夠感知四周的魔眼靈如果感知的距離能夠稍微遠一些,倒是一種非常有用的守護靈,但是僅僅兩米的距離,令這種守護靈如同雞肋。

與此相同的還有鬼竊之靈和惡魘靈,前者能夠憑空讓一樣東西從一個地方轉移到另外一個地方,而後者可以讓人陷入無盡的恐慌和瘋狂。

這原本能夠成為非常有用的能力,但是鬼竊之靈只能夠移動三米以內能夠看到的物體,惡魘靈必須通過觸摸頭部釋予,則令它們成為了沒有人想提起的垃圾。

想要讓人恐慌和瘋狂,對於魔法師來說有的是辦法,就連瑞博自己也至少可以運用五六種方法做到這一點,事實上就在片刻之前,他便打算用其中的一種對付那個討厭的女官。


“或許用鬼竊之靈偷東西倒是不錯,只需要找到一種辦法,能夠穿透別人的口袋,看到裏面的東西,擁有鬼竊之靈的自己十有八九會比法英格這個小賊,更有資格成為賊頭。”瑞博苦笑著想道。

“可惜,偷普通人的東西可能輕而易舉,但是想要從那位魔導七手裏取回那枚金幣恐怕困難無比,如果能夠讓自己靠近三米的距離,與其偷取那枚金幣,還不如直接偷走布雷恩的性命更容易一些。”瑞博不由自主地想著。

突然間他渾身一震,如同黑夜之中的一道灼亮閃電,令他眼前一亮。

“偷取生命。”瑞博喃喃自語著說道,身為殺手的他不正是一個偷竊別人生命的盜賊?

一顆毒藥,一把薄而鋒利的小刀,就是殺手最好的武器,臂弩和飛刀,同樣也不是什麼威力無窮的武器。

一骨祿從床上爬了起來,瑞博愣愣地看著窗簾。

隨著手指輕輕的撚轉,一枚血魂珠漸漸地化作無數縷紅色的細絲,最終消失得無影無蹤。

手腕靈活無比地一轉,一把飛刀已然夾在了他的食指和中指之間。

沒有絲毫的動作,甚至連眼睛都未曾眨一眨,那把飛刀憑空消失得無影無蹤。

只聽到噹啷一聲,飛刀掉落在窗臺上,而那面窗簾的一角無聲無息地垂落下來。

瑞博手腕又是一轉,五把飛刀像一把扇子一般展開在他的手掌心裏。

只聽到嘶啦一聲響,半截窗簾緩緩地飄落到窗臺邊的桌子上。

看著那飄浮在空中仍舊在往前緩緩移動著的飛刀,瑞博的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

又是一聲輕響,飛刀掉落在地上。

微笑著掃視四周,眼睛所到之處,一枚枚飛刀鑲嵌在牆壁之上。

如果是在以往,瑞博相信自己早巳經興奮地跳了起來。

朝著那幾把飛刀輕輕地招了招手,那一把把飛刀在瞬息之間回到了他的手裏。

原本臉上流露著的微笑,此刻顯得有些僵硬起來。

這些用上好的鋼材打造而成,表面研磨得如同鏡子一般光亮的飛刀,此刻已然變得坑坑窪窪,嵌入牆壁之中的飛刀更是慘不忍睹,嵌入牆中的那一部份全都如同被強烈的酸液腐蝕過一般,到處是窟窿和凹坑。


顯然憑空移動飛刀,和用飛刀割開東西完全是兩碼事情,對於前者來說,即便切割一張紙片,也不可避免會有巨大的損耗,鋒利的刀刃和堅韌的質地根本顯得毫無意義。


如果每一次都有這樣的損耗,一把飛刀根本用不了幾次。

或許該找些別的東西來替代,一塊突然間出現在氣管之中的石子同樣可以置人於死命。

躺在床上瑞博思索著解決的辦法。

突然間他感到心頭一陣跳動,剛才的殺意再一次湧了出來。

或許讓那個愚蠢的女人得到應有的教訓,或許當自己的力量再提高一層,所有的難題都將迎刃而解。

想到這裏瑞博重新站了起來,將術士石版小心翼翼地塞進口袋之中,將那些卷軸卷成一團放入經捲筒裏面帶在身上,然後整理了一下衣服,再一次朝著那喧鬧的大廳走去。

獨自一個人站立在角落之中,除了這裏之外,眼睛所及的地方都充滿了歡樂和喧嘩。

幸好瑞博早已經習慣了這一切,每當來到這樣的場合,他總是能夠感覺到,自己是一個和四周的一切格格不入的陌生人。

這並非是屬於他的世界,對於他來說,盛大而又熱鬧的晚宴,高雅並且氣派的舞會,並非是他享樂的所在,而是他表演的舞臺,但是偏偏此刻他已然不再需要在別人面前表現自我。


現在沒有人不知道他的身份和地位,他的大名甚至傳到了遙遠的異國他鄉,同樣他也根奉用不著擔憂有人打算謀奪瑟思堡和南港的控制權。

想必任何一個打算染指南方那驚人財富的人,都會被看作是不可救藥的白癡。

正因為如此,瑞博早就感到自己可以永遠地離開這種場合。

事實上,即便是在那些真正的貴族裏面,同樣也有不少人並不喜歡盛宴和舞會。

瑞博無從得知那個正在大廳中央談笑風生的老者,對於這一切是否真心喜歡。

從早上所看到的一切,可以確定巴世蒙大公是一個和埃克特一樣能夠在任何場合遊刃有餘的人物,到了這樣的境界,想要從外表看出他的內心,幾乎沒有可能。

不知道是注意到了始終在觀察著的佛朗士教導者,還是厭倦了那些膚淺而又愚蠢的人們,巴世蒙大公徑直朝著那僻靜的角落走去。

“不感到寂寞嗎?”巴世蒙大公問道。

“我已經習慣了獨自一人。”瑞博笑了笑說道。

“說實話,我衷心地希望能夠成為你的朋友而不是敵人。”巴世蒙大公輕輕地歎了口氣說道,逕直坐在了對面的沙發上面。

“不成為敵人正如我所願,但是恐怕這並非由您和我來決定,這個世界上有許多事情令人無可奈何。”瑞博同樣歎了口氣說道。

突然間,他感到自己有些滑稽,現在就像是兩個老頭在談論問題,這對於巴世蒙大公還說得過去,但是自己畢竟還年輕,這不像是自己應該擁有的語氣。

振作了一下精神,瑞博表現出一副淡然的模樣說道:“就拿我失落仍舊未曾找到的那兩樣東西來說,它們對於我來說至關重要,我會盡一切可能將它們找回來。”

巴世蒙大公無動於衷地點了點頭,好像這件事情和他根本就沒有關係一般。

就在這個時候,那個令瑞博感到厭煩的宮廷侯爵夫人又朝著這裏走了過來。

“大公,原來您在這裏,您的幾位老朋友剛好想要和您聊聊。”那位侯爵夫人一邊朝著這裏走來,一邊高聲說著。

瑞博悠然地看著對面的老者,巴世蒙大公的反應正是他所想要得知的東西。

這位宮廷侯爵夫人如果不是一個眼高於頂的白癡,就是被收買專門搗亂的內線。

“是哪幾位老朋友?”巴世蒙大公問道。

那位宮廷侯爵夫人朝著遠處指了指。

轉頭看了一眼,巴世蒙大公微笑著朝那裏點了點頭打了個招呼。

巴世蒙大公的眼神之中,瑞博絲毫沒有看到不愉的神情。

從這位老者和那位討厭的宮廷侯爵夫人之間的問答,以及那隱隱約約的距離感之中,瑞博多多少少可以猜到一絲其中的奧妙。

這個世界上並非每一個人都擁有著堅定的立場和明確的陣營,事實上更多的人只需要有一點利益,可以為任何人服務。

顯然眼前這位宮廷侯爵夫人便是這樣的角色,那個收買她的人如果不是亨利德王子的話,就只可能是凱恩家族。

“我和梅丁伯爵正談論到有趣的話題,親愛的芙兒,等到話題一結束我就過去。”巴世蒙大公微笑著說道。

這只是非常平常的推搪之辭,但是那微微提高的嗓門,以及凝視過來的眼神,卻令瑞博感到了一絲壓力。

看著那紛紛注視過來的目光,瑞博非常清楚,巴世蒙大公將問題又推給了他,顯然這同樣也是一種試探和考驗。

瑞博同樣非常清楚,從這個試探之中,巴世蒙大公能夠得到些什麼。

“有什麼話題會那樣有趣?更何況,我確信您年輕的朋友,不會介意我將您從他的身邊帶走。”那位宮廷侯爵夫人顯然打算利用女人的特權。

輕輕地撚轉著手指,不過瑞博並沒有將他體內的那顆血魂珠召喚出來,他召喚出來的是另外一顆血魂珠,那是一顆沒有封印任何守護靈的珠子。

就在那血紅色的珠子凝結在他手指尖端的一刹那,瑞博感覺到一股無形的力量將對面那位老者團團護住,與此同時另外兩股強大的魔力眾集並且召喚著閃電的能量。

朝著巴世蒙大公淡淡地笑了一下,從這位老者的神情之中,瑞博看到的是一絲坦然,顯然巴世蒙大公非常清楚他打算做些什麼。

“我們正在談論您的年輕和美貌。”瑞博轉過頭來朝著那位宮廷侯爵夫人笑了笑說道,他盡可能地讓那一絲微笑顯得冷酷。

突然間那顆懸浮在指尖的血魂珠散發出明亮的紅光,原本那些未曾注意這邊人們,此刻也掉轉頭來,那突如其來的紅光顯得如此詭異。

“生命汲取!”突然間人群之中發出了一聲驚呼,那聲驚呼帶著一絲恐慌,更有一絲厭惡的味道隱藏其間。

突然間又是一陣驚呼聲響起,一位眼睛尖利的貴賓用手指著那位宮廷侯爵夫人,臉上已然蒼白一片。

隨之而來的是一片驚叫之聲,驚叫聲來自于那些女士,只見她們如同看到了活鬼一般朝著遠處逃去。

只聽到撲通一聲,那位剛剛還趾高氣昂的宮廷女官躺倒在於地上,她原本那年輕嬌嫩的肌膚,此刻已然變得如同百年的蒼松一般乾枯皺褶,那掉落在一旁的假髮下,露出了蒼白的頭髮。

就在片刻之前還是一個二十八九歲的美貌佳人,但是現在任何一個看到她的人,毫無疑問會宣稱她的年紀超過百歲。

“生命汲取,死靈魔法之中最為邪惡冷酷的一種,將別人的生命抽取到自己身上,用他人十年的青春來增加自己一個月的壽命。”人群之中再一次響起那喃喃自語的聲音。

一陣極為輕微的驚呼聲隨著這番解說從四周傳來,看到那些下意識遠離的賓客,瑞博露出了一絲冷漠的微笑。

“您原奉用不著這樣做。”巴世蒙大公輕輕地歎了口氣說道。

瑞博知道這位元老者會說到這個話題,他用極為淡漠的語調說道:“我相信,這位女士現在已然知道,用來收買她的價錢實在太過便宜。”

人群之中再一次傳來低沉的驚呼聲。

“剛才你召喚出血魂珠的時候,我確信她已然被嚇到了。”巴世蒙故作無奈地說道。

從這位老者的眼神之中,瑞博已然知道他希望自己說些什麼,不過他並不反對按照這個劇奉將戲繼續演下去。

“一次驚嚇或許會令這位女士有所收斂,不過我所需要的那些居心叵測的人們感到震懾,我知道這樣的人還有很多,現在他們或許會仔細思考一下,那筆收買他們的錢是否值得他們太過賣力效勞。”瑞博平靜地說道。

這一次底下鴉雀無聲。

“您很冷酷。”巴世蒙大公故作坦然地說道。

“同無數人的性命和車福比起來,一個人的生命根本算不得什麼,不是嗎?您和我絕對不可能有空閒聊,這位夫人想必也應該知道,既然她自己做出選擇,就應該自己為此負責,您對此有意見嗎?”瑞博說道。

凝視著對面的老者,瑞博等待著回答,這同樣也是試探。

“如果站在那裏的是一位擁有著高超實力的人物,閣下會做出同樣的選擇嗎?”巴世蒙大公反問道。

一拳打空令瑞博感到淡淡的無奈,他越發感到對面的老者是個難以對付的人物。

“欺淩弱小的感覺確實不錯,不過,在我記憶之中更多是和強敵作戰。”說到這裏,瑞博朝著巴世蒙大公看了一眼,顯然對面這位老者就是迄今為止最大的強敵。

“對了,您是否能夠告訴我,在不久之前向我挑戰的那位騎士到底是誰,他的實力令我感到吃驚,到現在為止,這是我唯一遇到過武技超絕,同時又精通魔法的人物。”瑞博追問道,這確實是他的好奇,對於那天發生的事情,他始終感到有些迷惘。

巴世蒙大公稍微猶豫了一下,說道:“那位向閣下挑戰的人,曾經被稱作為瓦爾德,嗜血兵團擁有著一些特殊的辦法,能夠令嗜血戰士獲得更為強大的能力,不過據我所知,這些方法不但需要付出高昂的代價,而且副作用極為可怕。”

“想必嗜血團長大人為了在挑戰中增加一絲勝算,而毅然選擇了這條得不償失的道路。”巴世蒙大公微笑著說道。

精明無比的他順水推舟地將眼前這個實力和年齡不相符合的對手,架空到了一個新的高度。

幾乎在同一時刻,這一對相識不久的仇敵露出了一絲微笑。

他們倆全都得到了他們所需要的東西,同樣也多多少少掂量出了對手的實力。

“我對於早晨您被打斷的那個問題非常感興趣。”瑞博坐直了身體說道,原本的那一絲淡漠已然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鄭重其事的神情。

對面的老者稍微沉思了一下說道:“一直以來我對南港都傾注了極大的關注。我幾乎看著南港漸漸發展起來,最終變得如此繁榮,從一開始我就不曾認為南港是意雷的翻版。

“在我看來,意雷從本質上和佛朗士和西拜甚至和得裏至沒有什麼兩樣,唯一的不同是意雷除了一個名義上的國王,還有許多被稱為總督的實際上的國王,意雷的貴族所擁有的金錢等同於他們的地位。

“在意雷,一個窮人雖然有可能變得富有,但是想要在有生之年出人頭地恐怕比在佛朗士和得裏至更加困難,只有死氣沉沉的西拜和孤懸海上的英倫比意雷在這方面做得更差。


“意雷人為了獲得最大的利益,將一切都牢牢地控制在手裏,那些來自東方的貨物的進入,意雷的玻璃和其他特產的製造,所有商品的出售,一切的一切都被牢牢地控制著。


“而對這些進行嚴密控制的無疑便是那些總督以及總督們手下的那一層層管理者,無論是總督還是那些管理者,他們之所以能夠在那個位置,是因為他們的財富,在任何東西都能夠買賣的意雷,財富也就是爵位,所以那些管理者同樣也意味著全都是貴族。

“希望獲得的利益最大,並不僅僅只是對意雷以外的國家來說,意雷人之間同樣遵循這樣的規則,正因為如此,擁有最多利益的便是那些總督,與此同時按照等級的不同,每一層管理者能夠得到不同的利益。

“只要沒有出現太大的錯誤,財富的分配永遠遵循固定的模式,而財富的多少又決定著地位,所以,能夠擔任總督的就總是那幾個家族,一個世紀的時間未必能夠令他們之中增添一兩個陌生的名字。

“但是在南港卻完全不同,我所看到的是頻繁的輝煌和破產,只要有一時的運氣和正確的經營,誰都有可能在一兩年裏面變得風光無限,同樣一次失誤和一連串挫折也可能讓萬貫家財轉眼間消失殆盡。

“那些能夠經受得起風雨歲月考驗的商號,全都擁有著精明而又謹慎的經營者,而那些迅速崛起的人之中,有暴發戶,同樣也有高明膽大的智者。

“在我看來,意雷的富有是因為這個幸運的國度擁有著令人垂涎的地理位置,而南港的富有卻是因為它的活力。”巴世蒙大公一邊說著,一邊觀察著對面那個少年的神情。

沒有絲毫的驚訝,更沒有顯露出沉思的樣子,這多多少少有些出乎他的預料之外。

這樣的反應或許可以有好幾種解釋,不過在巴世蒙大公看來,只有兩種解釋最為合理。

其中的一種便是,這位少年早巳經聽說過類似的說法,如果是這樣的話,佛朗士教導者身邊的智囊的實力確實令人歎為觀止。

要知道,如果沒有布雷恩的提醒的話,自己根本就不會注意到這些,能夠和布雷恩在智謀方面比肩,絕不是一件輕易的事情。

第二種可能是眼前這位少年已然到了內心和外表徹底隔絕的程度,如果是這樣的話,佛朗士教導者的危險程度無疑要加上幾分。

“得裏至的地理位置比意雷更有利。”瑞博突然間說道。

“顯而易見。”巴世蒙大公點了點頭說道。

此刻兩個人都非常清楚對方的智慧,有些話點到為止,足以讓對方明白其中的意思。

“作為大陸上的強者,得裏至同托爾人打交道會擁有更大迴旋的餘地。”瑞博繼續說道。

巴世蒙大公內心之中感到一絲愕然,這已然觸及到他真正希望的東西。

看到對面的老者無動於衷,瑞博突然間感到自己或許踩到了點子上,他稍微思索了一下當初那位瘋癲的智者曾經告訴過他的那些近乎於荒誕的詭異理論。

此刻或許只有這令人感到不可思議的理論,能夠震得住眼前這位老者。

毫無疑問,正如海德先生所說的那樣,巴世蒙大公是個比他更加高明的人物。

只有杜米麗埃先生這樣即便接觸很深,也很難看透他到底是瘋子還是智者的人物,或許能夠令巴世蒙大公感到稍遜一籌。

“剛才閣下說到讓獲得的利益最大化,這顯然是任何人都希望的事情,只不過意雷人的做法僅僅著眼於當前的利益,而忽略了有可能的潛力。我相信意雷同樣存在生機勃勃的年代,正是那個時候,玻璃、印花呢、聯合貿易商行,這些對意雷擁有著決定影響,令意雷成為最富有的國度的發明,才得以產生。只不過這樣的活力並沒有持續多久、新穎的能夠帶來更大利益的創意被豐厚的資本所取代,為了讓眼前的利益最大化,意雷的掌控者們開始不思進取。您剛才還將佛朗士和得裏至等同起來,想必這並非是閣下真正的想法吧,您始終被許多您的同胞認為,您對於得裏至王國的制度根本不屑一顧。如果我未曾猜錯的話,這完全是一種假相,得裏至王國雖然等級森嚴、但是即便一個下級士兵也有晉升為將軍的可能。如果說南港人的希望來自於沒有太多規則和約束,得裏至人的希望便是來自于傳統和秩序。在我看來,您並不是希望學習和借鑒南港的成功,您所需要的是從南港的無序之中找尋出適合得裏至王國的秩序。”

瑞博的話不但令巴世蒙大公感到驚訝,同樣也令聽到這番話的每一個人部震驚不已。

幾乎每一個人都轉頭望著巴世蒙大公,他們的臉上充滿了好奇和疑問。

“你是從什麼時候擁有這種感覺的?”巴世蒙大公神情凝重地問道。

“就在片刻之前。”瑞博回答道。

稍微思索了一下,巴世蒙大公恍然大悟地說道:“是因為我對於意雷的描述,觸動了你的心弦?”

“您的目光非常敏銳。”瑞博點了點頭說道。

“看起來閣下對此同樣已然有所思考。”巴世蒙大公緩緩說道,這一次再也沒有剛才那種小心謹慎試探猜測的感覺。

事實上,此時此刻這位大公感覺到自己又遇到了一位知音,在此之前只有布雷恩能夠理解並且和他探討這個話題。

“南港不但是我的故鄉,同樣也是我的領地。”瑞博歎了口氣說道。

“你的思考是否有所突破?”巴世蒙大公問道,這一次任何一個人都可以看得出來,他對於這個話題確實極為感興趣。

“沒有源頭的河流會徹底乾涸。”瑞博打算試探一下眼前這位老者,他微笑著說道,這是杜米麗埃先生當初用來向他解釋那奇特的理論而說的一句話。

幾乎在場的每一個人都緊緊皺起了眉頭,但是只有巴世蒙大公從疑惑之中迅速恢復過來。

如此迅速的理解力,讓瑞博倒抽了一口冷氣,不過他確信,此刻這位大公恐怕也對他充滿了警惕。

“正因為如此,閣下才花費了極大的力氣,令瑟思堡掌握了玻璃製造的工藝?”巴世蒙大公問道。

瑞博微微的點了點頭。

“據我所知,閣下好像並不打算限制產量,我原本以為你急切想要獲得更多的金錢以至於沒有想過後果。”巴世蒙大公重重地歎了口氣說道:“現在看來,你是有意這樣去做,顯然你已經找到了我還未曾梳理清楚的東西。”


一邊說著,這位老者一逞皺起了眉頭,要知道這件事情就連布雷恩都未曾看出來,當初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布雷恩和自己的看法完全一樣,都認為這是瑟思堡小繼承人年輕稚嫩的證明。


稍微思索了一下,巴世蒙大公已然能夠猜到其中的關鍵。

瞥了一眼四周那些疑惑不解的人們,如果不讓他們明白其中的奧妙,這些愚蠢的傢伙就不會將今天所聽到看到的一切宣揚出去。

點了點頭,巴世蒙大公歎息著說道:“大量的玻璃充斥於世,肯定會打壓玻璃的價格,沒有了巨大的利潤,就會有人轉向於新的商品和貨物,這就帶來了活力。而玻璃工匠們為了更多的利益,會設法令成奉更便宜,或者擴展玻璃的用途,這同樣也是一種活力的表現。玻璃變得便宜,雖然令利潤減少,但是便宜的商品更容易出售,數量的增加多多少少能夠彌補利潤的下降,而數量的增加,同樣也意味著更多的工人。南港的財富來自于人人都辛勤工作,利益最大化同樣也會在他們身上得到體現,當工作機會眾多,那些勤奮的人將擁有更多機會。他們創造財富的同時,也令自己變得富有,富有的人、富有的城市可以買得起更多東西,這同樣也使得需要的商品變得眾多,也就意味著擁有更多的利潤。就如同在雪地之中滾動雪球,我相信那些玻璃便是第一步。”

巴世蒙大公的解釋令所有人恍然大悟,同樣也令瑞博感到警惕。

事實上,當初他根本就沒有考慮到那樣多,這完全是歪打正著的結果,直到後來在“網宮”之中見到杜米麗埃先生,他才對這一切有所認知。

正因為如此,瑞博非常清楚,在和巴世蒙大公的第一次正面較量之中,他其實已然稍遜一籌,不過他同樣也可以猜測得出,在對面的老者心中,失敗者應該是他自己。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9-9 22:56
第三章

爬滿了青色的蔓藤,曾經堅不可摧的牆壁此刻已然被泥土掩埋,只有那裸露在外面的長條青石彷佛仍舊在訴說以往的輝煌。

但是山坡下那連綿起伏望不到邊際的軍營,卻令這個曾經浴血廝殺的戰場再一次找回了一絲往日的氣息。

站立在那殘垣斷壁之下,此刻的這位王子殿下感到了一絲莫名的蒼涼。

不遠處放著一張狹長的木桌,木桌兩旁坐著他最信任的部下們和眾位尊敬的智囊。

昨天晚上在王宮裏面所發生的一切,此刻已然傳得滿城皆知。

雖然傳聞擁有著各種不同的版本,有的近乎於神話傳說,不過以亨利德王子的身份從王宮之中自然能夠買到最為準確的消息。

此刻那張長桌上散落地放著一疊報告,每一個人都已然看過了這些報告,那鎖緊的眉頭清清楚楚地顯示出他們心中的憂愁。

在那長滿青苔的牆根底下,亨利德王子來來回回走著,此刻他的心情實在糟糕透頂。

曾幾何時他是那樣意氣風發,在他的眼中巴世蒙大公確實是個值得尊敬和稱道的長者,不過他自認為自己擁有著年齡上的優勢,毫無疑問他絕對能夠做出一番遠遠超越巴世蒙大公今日成就的偉業。

但是此刻看到那份報告,看到報告上提到的那兩個人的對話,這位元王子殿下突然間喪失了信心。

此刻他心中只有迷惘,無論是巴世蒙大公,還是年輕的佛朗士教導者,在他看來都是高不可攀的人物。

那份報告上所寫的,全都是他從來未曾想到過的東西,甚至如果不是有這許多人聚攏在一起推敲,報告之中的有些東西,他未必能夠真正理解。

對於這份報告越理解深刻?那兩個對話者的份量就顯得越發沉重。

亨利德王子甚至感到自己快要喘不過氣來,他只能夠用來回走動來排解心中的猶疑和苦悶。

“曾經的盟友是否會因此而背叛?畢竟他已然發現他的敵人和他志同道合。”一位瘦削的中年魔法師問道。

“雖然志同道合但是偏偏目標不同。”奧格魔法師歎了口氣說道,這句話令所有人稍稍安心了一些。

“他們的眼光高明又怎麼樣?他們的見識獨到又怎麼樣?此刻我們關注的是如何奪取得裏至的王權,巴世蒙大公並非是合法繼承人,而且已故的國王陛下十有八九是被他所謀害,這樣的背叛者有什麼資格空談改變得裏至王國?”長桌對面的一位將軍不以為然地說道。

“沒有人質疑巴世蒙大公篡奪王位的野心,只是此刻我們應該更加瞭解敵人的強大,現在我們顯然已經失去了足以和巴世蒙大公相抗衡的智力的支撐,就更加需要小心謹慎。”旁邊的一位魔法師說道。

“奧格大師,我非常希望能夠知道,如果您當初已然知道了今天這件事情,您是否仍舊會選擇支持我。”突然間那位來回走動的亨利德王子打斷了所有人的話題。

看著有些意志消沉的王子殿下,那位老魔法師自然知道,不得不犧牲自己的妹妹,已然成為了這個年輕人心頭最為沉重的負擔,而此刻對於巴世蒙大公和佛朗士教導者的自慚形穢,又令他感到無比挫折。


“會的。”思索了好一會兒,奧格魔法師語氣堅定地說道:“我相信這裏並非只有我一個人認為,巴世蒙大公為得裏至王國設計好了一個新的未來。”

說到這裏,這位老魔法師看了一眼他身邊的兩位好友。

“但是這種變革不能夠由巴世蒙大公來實現。”坐在奧格大師身旁的那位魔法師接下了話題說道:“作為一個指點方向的人,巴世蒙大公或許是不錯的人選,他擁有著與眾不同的眼光和敏銳獨到的智慧。但是如果他掌握了得裏至的王權,如果由他來推行得裏至的變革,一向無視得裏至傳統的他毫無疑問根本就不會去在意其他人的感受。”

“如果巴世蒙大公是個行為弱於言語的人物,我們或許不至於擔憂,但是偏偏他所擁有的是剛強堅韌的個性,我們絲毫不懷疑他會用強硬的手段,讓任何一個不願意接受改變的人俯首貼耳。如果一場變革要用無數人的鮮血和死亡來換取,我們無法認可這樣的變革對得裏至王國真正有益。”說到這裏,那位魔法師仰起了頭,神情鄭重地凝視著亨利德王子。

圍坐在長桌兩旁的每一個人都若有所思的點著頭。

看到這番景象,亨利德王子稍微有了一些底氣,他將目光朝著奧格大師望去。

一個星期之前,奧格大師曾經暗示過他是否想到過與巴世蒙大公和解,此刻他倒是希望老魔法師能夠給予他一個合適的答案。

看到王子殿下詢問的目光,老魔法師自然明白到底是為了什麼。

他長長的歎了口氣說道:“現在所有人已然站立在王位寶座的近前,曾經存在的最為強硬的挑戰者,此刻就只剩下巴世蒙大公一個人,瓦爾德己然徹底失敗,不進則退凱恩家族也已然喪失了原本的優勢。可以說凱恩家族是輸在太過依賴陰謀上面,如果當初他保護狂風騎士團,打壓嗜血兵團,並且以維護盟約為藉口不允許我們率領南方兵團前往帕琳,情況肯定和現在截然不同。但是此刻,外有巴世蒙大公這個虎視眈眈的強敵,帕琳四周又被我們所掌控,原本屬於他的天地已然徹底喪失。”

“不過凱恩家族仍舊擁有著極其重要的地位,緊隨其後的他們無疑是一個可以利用作為平衡的砝碼。如果我的預料沒有錯誤的話,原本我們所擔憂的內亂或許並不會發生。擁有著絕對優勢的巴世蒙大公離開自己的領地前來京城,一方面無疑是為了佛朗士教導者失落的那幾件東西,他必須親自前來,才有把握平息少年教導者的怒氣,不過另一方面也未嘗不是因為他希望能夠依靠談判來獲取得裏至國王的寶座。”說到這裏,奧格大師朝著四周的眾人掃視了一眼,他需要知道眾人的反應。

正如他所預料的那樣,他所熟知的那些同伴,絲毫未曾顯露出驚詫的神情,而狂風騎士之中有兩個臉上明顯能夠看到患得患失的模樣,失落和彷徨則顯露在南方兵團的將領們身上。

不過最令他注意的仍舊是亨利德王子,畢竟他可能喪失的利益顯然最大。

重重地歎息了一聲,這位老魔法師繼續說道:“此刻我們應該考慮一個應對之策,顯然擺在我們面前的道路已然很多,但是正是因為選擇眾多,反而令人感到為難。以談判的方式有兩種可能,或者我們和巴世蒙大公私下達成協定,在王權和治權之間討價還價,這就如同當年的凱恩家族,不過此刻的我們比凱恩家族擁有更多談判的籌碼。另外一個可能,就是按照得裏至的傳統,由所有領主共同投票,最終角逐出國王的人選,不過這無疑會變得曠日持久,唯一的好處便是,只要我們和巴世蒙大公將這件事情確立下來,內亂的危險立刻煙消雲散。用談判解決問題的好處大家自然全都看得出來,但是這同樣也意味著我們不得不做出巨大的讓步。”

一以得裏至王權換取我們獨立治理的權力,與此同時對巴世蒙大公有可能發生進行的變革加以監督和約束,這可以作為我們能夠接受的底線。當然萬不得已的情況下,也不得不做好戰鬥的打算。此刻顯然是最好的時機,巴世蒙大公孤身一人來到帕琳,如果能夠趁此機會解決他,得裏至國王的寶座前將再也沒有阻擋。而另外一種選擇便是發起全面的進攻,以南方兵團十萬士兵直接攻佔泊安,駐紮在泊安擁有六萬之眾的第三兵團是巴世蒙大公手裏的精銳。不過考慮到巴世蒙大公手中掌握的兵力總數超過二十五萬之多,即便消滅這支精銳,未來的戰局仍舊不容樂觀。”說到這裏,奧格魔法師停住了嘴巴,顯然任何一個人都能夠聽得出來,用南方兵團在戰場上進行正面交鋒是最為無奈的做法。

“難啊——”那位中年魔法師同樣重重地歎了口氣說道。

“最困難的是,已然沒有多少時間讓我們慢慢選擇。”奧格大師身邊的那位老魔法師說道。

幾乎每一個人都非常清楚這位老魔法師所說的是什麼。

“什麼時候為我的父王舉行葬禮?”亨利德王子用異常低沉的語調問道。

這無疑就是問題的關鍵,所有人都已然聚集在帕琳,每個人的底牌也已然扣在了桌上,此刻所需要的只是一個信號,而國王陛下的葬禮顯然是最名正言順的藉口。

未曾舉行葬禮之前,得裏至王國名義上仍舊有一位國王,雖然所有人都知道這位國王已然是個死人。

而一旦完成了葬禮,就必須為那空出來的國王的寶座找尋一個擁有者。

“最好在一個星期之內。”奧格魔法師用極為低緩的語氣說道。

“為什麼如此倉促?”有三個人幾乎同時問道,顯然這確實令他們感到意外。

奧格魔法師猶豫了一下,最終對眾人看了一眼說道:“如果我對於未來的預測沒有發生差錯,我們鄰國的國王世即將去往天國。一

剛才還顯得無比驚訝的人們,聽到這個消息,反倒平靜了下來。

那場賽馬大會以及其後的意外,得裏至人也有所耳聞。

同樣有所耳聞的便是,那位原本就體弱多病,這一次又飽嘗驚嚇的佛朗士國王,從此之後便再也沒有在公眾面前出現過。

幾乎每一個人都看得出來,他已然命不久矣,雖然僅僅只有半年時間稍微短了一些,不過也並沒有出乎太大的預料之外。

“那位菲力浦斯親王可沒有什麼對手,唯一的競爭對手還在肚子裏面未曾出生,無論用武力還是推選都是他擔任國王。”有人喃喃自語著說道。

“那個還未曾出生的嬰兒是否擁有繼承王位的血統還說不上呢。士止刻有人插嘴道,那隱含曖味的猜測即便在得裏至也已然盡人皆知。

“不管怎麼說,佛朗士會較快平靜下來,除非芽利普斯親王愚蠢地再一次打破禁忌,向南方發起挑戰。”那位中年魔法師說道。

“巴世蒙大公知道這件事情嗎?”亨利德王子突然間問道。

再一次猶豫了一會兒,奧格魔法師說道:“我想,這件事情很難瞞得過他,事實上佛朗士的聖騎士團已然調離首都佛朗克駐紮在諾曼,那位佛朗士王后陛下顯然已然在為自己尋找退路。”


“您的意見呢?”亨利德王子有些猶豫不決地問道。

“現在該是我們向巴世蒙大公派出特使的時候了。奧格魔法師神情凝重地說道。

“誰會是那最合適的人選?”亨利德王子問道,不過他那陰沉的瞼上卻足以證明,他早已經知道問題的答案。

“您的妹妹希姬公主殿下。”奧格魔法師用平靜的語氣說道,不過此刻他的心裏卻一點都不平靜。

同樣激烈的風波和動盪也存在于那位王子殿下的心中,但是此刻他和奧格大師一樣,也只能夠盡可能地讓心變得冷酷。

勝利廣場絕對算不上是帕琳最繁華最熱鬧的地方,不過如果說最安靜,最有秩序,最戒備森嚴絕對能夠算得上。

之所以這樣是因為,在這座廣場的正中豎立著一座極為特殊的紀念碑。

那是一個巨大的用花崗岩雕琢而成的石像,不過幾乎每一個得裏至人都會指著這座石像,用充滿驕傲的語氣說出一段可歌可泣的故事。

透過那寬敞的窗戶,瑞博緊盯著遠處那座石像,他已然在這座茶室裏面坐了三個多小時,如果不是因為這裏人來人往,而他又實在不容易引人注意,或許早已經有人感到懷疑。

三個小時之前,他就這樣一動不動的坐在那裏,雖然時而也朝著四周張望兩眼,不過大多數時間都看著那座石像。

幸好瑞博知道這容易引起懷疑,正因為如此,在來到這裏之前,他買來了一些東西以掩飾自己的目的。

一張蒙上了白布的畫板,一副用舊了的顏料盒,幾支微微有些禿,而且沾滿了幹透的顏料的刷筆。

畫布上早已經用炭條勾勒出輪廓,那正是不遠處的廣場以及正中央的巨石像。

一身淡藍色的粗布衣服,衣服的袖管以及手肘的地方,掛著幾點顏料的痕跡,半新不舊的皮鞋,再配上一頂暗紅色的貝蕾帽,任何一個看到他的人肯定會以為他是一個藝術學院的學生。

沒有人會因為他勾勒好輪廓卻始終未曾正式開始作畫而感到疑惑,在大多數人的認為之中,捕捉靈感原本就是一個真正的藝術家在創作作品之前首先應該做的事情,一個匆匆動筆的人反而不可能成為一個藝術家。

悠然地望著遠處的巨石像,他並非是第一次看到這曾經的佛朗士王國的驕傲。

這座巨石像同樣出自於大魔導士開米爾迪特的偉大智慧,不過此刻卻被得裏至人當作是勇氣和智慧的象徵。

所有有關巨石像的描述,此刻全都從他的腦子裏面浮現了出來。

作為開米爾迪特被公開的傑作,同樣也是唯一曾經在歷史上有所表現的那位大魔導士的創作品,無論是佛朗士王國還是得裏至都絕對不缺乏詳細的描述,唯一不為人所知的只是這些巨石像的製作方法而已。

正是十幾座這樣的巨石像,差一點令得裏至王國徹底滅亡。

這個軍事力量無比發達的國度,在靠近佛朗士邊境的地方建造著幾十座堅固無比的要塞。

這些要塞任何一座都是如此難以攻破,以至於在幾個世紀裏面佛朗七對於相對弱小的得裏至,始終沒有任何辦法。

但是數十萬兵團難以攻克一座的堅固要塞,在十幾座巨石像的面前,如同用沙礫堆砌而成一般軟弱。

在得裏至人尋找到對付這些巨石像的辦法之前,唯一的對策就是在看到巨石像的同時,立刻撤退。

瑞博從那些魔法典籍之中早巳經得知,這些巨石像的厲害之處並非僅僅只是它們那巨大的外表。

雖然十二米高的身材,近六十噸的重量,足以令它只需要輕輕踢出一腳,便能夠令最堅固厚實的城牆崩裂倒塌。

不過這些巨大的石像與其被看作是強悍無比的戰士,還不如說是魔法師更為合適。

事實上,得裏至人之所以看到它們就望風而逃,並非是因為害怕被那岩石的身體砸成肉泥,而是因為它們那幾乎無窮無盡的土系魔法。

這些巨大無比的石像,能夠輕而易舉地抽取大地之中積眾的能量,這是任何一個魔法師都難以匹敵的能力。

雖然這些巨石像只能夠施展出大地波濤和沙暴兩種魔法,以及從大地之中召喚出用泥土和岩石構成的士兵,還有就是,這些巨大的石像能夠吸取大地的能量,熔化岩石修補身上的損傷。

不過同樣僅僅只精通幾種魔法的瑞博,比任何人都更為清楚,真正強悍的魔法用不著很多,也用不著非常高級,只需要適合就已然足夠。

曾幾何時,得裏至王國就是被這些身邊率領著數百泥土岩石士兵的巨大石像,用大地波濤徹底摧毀了一座又一座要塞和城市。

狂亂的沙暴更是讓任何兵團也難以靠近,即便冒著漫天席捲的狂沙飛石,想要通過那些泥土和岩石的護衛,更是一件天大的難題。

更何況,最後還有那力大無比難以摧毀的巨石像,那幾乎是難以破解的最強組合。

看著那孤零零站在那裏的巨石像,巨石像的下半部被澆注成一團的青銅牢牢地固定著。

瑞博知道,那原本應該是錫,一個未曾留下名字的得裏至人想到了用熔化的錫來對抗,這幾乎難以抗衡的強敵。

滾燙的錫水雖然對於巨石像起不到絲毫的損傷,但是凝結起來的錫隔絕了大地。

再強大的魔偶失去了力量的源泉都只是一堆材料而已。

簡單的想法,和前仆後繼的勇氣,最終令那些不可戰勝的巨大石像變成了一個個凝結成一團的錫塊。

看著遠處的那巨大的石像,石像的正中央露出了一個不小的窟窿,瑞博多多少少可以猜到,那原本是巨石像的核心。

得裏至人的周密和謹慎眾所周知,如此危險而又威力無窮的一件武器一旦被重新啟動的後果,任何人都能夠想像得到。

而瑞博此刻就在打這件武器的主意,他實在難以接受失去那枚金幣的憂愁。

之所以他會擁有這樣的想法,是因為他已然知道巨石像的核心藏在哪里。

那位作繭自縛的王后陛下,顯然已經成為了他手裏的一張王牌,這確實令他感到慶倖不已。

更令他感到慶車的是,王宮之中沒有一個人對此有所懷疑,這完全是因為他和那位王后陛下故意顯得頗為疏遠的緣故。

不過他無從得知,巴世蒙大公多久之後能夠發現這一切。

在那位王后陛下的意識之中,只有對她那位表兄的感情難以動搖,對此他感到非常為難,因為這也意味著,在私下交談的時候,那位睿智而又敏銳的大公或許會從王后的對話和神情之中發現一些蛛絲馬跡。

除此之外另一個讓他決定行動的原因,是他突然間發現,同時擁有著魅靈和鬼竊之靈的他,無疑能夠成為最成功和偉大的竊賊。

與此同時,擁有了戰靈的他,雖然仍舊感到和殺手之王凱爾勒比起來稍遜一籌,不過,如果僅僅只是想要自保的話,他擁有著絕對的自信,這個世界上沒有一個人能夠對付得了他。

此刻他之所以打巨石像的主意,是因為他需要一個能夠抗衡魔導士佈雷克,又絕對不會背叛他的魔法方面的助手。

吸引注意破除防禦和陷阱,這就是所需要完成的工作。

現在瑞博唯一擔憂的就是無法讓核心得以恢復,雖然傳說之中這些巨大的石像能夠治癒自己,不過摘除了核心之後的巨石像無異於死亡,能否起死回生,他一點把握都沒有。

儘管如此,瑞博仍舊打算冒險一試,反正即便計畫並不成功,他也已然擁有了另外的打算。

帕琳已然是是非之地,瑞博打定主意儘快逃離,在那位年輕的王后身上種下了難以消去的暗記,毫無疑問這完全可以看作是一場勝利。

此刻他一心想要清算的就只有兩件事情。

一個是那位王子殿下對於他的背叛,特別是對於芙瑞拉小姐的惡意,令他感到寒心。

而另外一個便是尋回屬於自己的東西,即便不能夠辦到,在離開之前弄他個天翻地覆也很不錯。

至於巴世蒙大公和亨利德王子兩個人,就讓他們去做殊死較量。

瑞博確信自己擁有的行動餘地要遠遠大於曾經的盟友和最可怕的強敵,畢竟他們倆必須要考慮的問題遠比自己多得多。

除此之外,巴世蒙大公和亨利德王子想要調用各自的力量的話,肯定會受到對方的牽制,而此刻自己身邊只有一個凱爾勒,反倒成為了最大的優勢。

將目光從巨石像上移動到四周的街道,瑞博下意識地摸了摸右手邊上的那幅帕琳地圖。

“付帳。”他提高了嗓門說道。

看著地圖上已然標記出來的那幾條紅線,瑞博知道自己接下來該做的就只有勘察一下地形。

街道的兩邊種植著鬱鬱蔥蔥的梧桐,那一幢幢上了年紀的建築物彷佛在訴說著這裏的歷史。

在這條幽靜而又典雅的街道的盡頭,建造著一座最為顯眼的別墅,就像是一幢城堡般聳立在那裏。

和其他的城堡一樣,這裏建造著一座高高的塔樓,而此刻那位巴世蒙大公就站立在塔樓頂端。

極目遠眺,從塔頂幾乎可以看到大半個帕琳,不過能夠看到的除了連綿起伏的紅色和青黑色的屋頂,就只有鬱鬱蔥蔥的樹冠。

塔樓的頂端此刻就只有兩個人,除了巴世蒙大公之外就只有那個樣貌醜陋、頭顱碩大的怪人。

“沒有人能夠找到那位教導者嗎?”用手臂支撐著身體,巴世蒙大公悠閒的站在青石圍欄邊上。

“他的隱身魔法並不是那樣容易破解,更何況帕琳可不是一座小城市,有人刻意想要躲藏在裏面實在很難發現。”那個醜陋男子說道。

“你是否能夠運用你那奇特的大腦幫我思索一下,那位教導者有可能在幹什麼?”巴世蒙大公問道。

“那是預言家的工作,我的腦子只是比普通人擁有更大的容量和更為迅速精密的運算能力,大量的情報和資料是精密思考的前提。”那個醜陋男子回答道。

聽到這番話,巴世蒙大公點了點頭:“那麼你對昨天晚上我們之間的交談有什麼樣的看法?”

那個醜陋無比的男子翻了翻他那浮腫發紅的眼睛反問道:“你想聽真話?”

“是的,雖然真話往往聽起來不舒服,卻比假話有用處,不是嗎?”巴世蒙大公笑了笑說道。

“你所擁有的顯然只是思路,而那個少年已然掌握了一套理論,你只知道應該那樣去做,而你的對手卻明白為什麼要那樣去做。”醜陋男子說道。

“你的感覺和我一樣。”巴世蒙大公點了點頭說道。

“你說我應該怎麼對付他?”巴世蒙大公轉過頭來問道,這一次他的神情顯得凝重而又沉穩。

“沒有人知道那位少年教導者擁有什麼樣的底牌,瓦爾德的挑戰並沒有讓他將所有的底牌全部亮出來。不過即便這樣想要殺死他恐怕已然非常困難,他所擅長的隱身魔法,他和他的那匹馬令人不可思議的詭異模樣,還有那異世界的共鳴,對此我們仍舊一無所知。”

“你的意思是否是對那位少年教導者有所圖謀會讓我們得不償失?”巴世蒙大公思索了一下問道。

“你是否和那位王子殿下一樣,認為強大起來的佛朗士南方人會對我們構成威脅?”醜陋男子問道。

巴世蒙大公微微地點了點頭,不過他的答案顯然是否定的。

“富有並不等同於強大,而強大者也未必有興趣吞併弱者,更何況那個弱者出了名的難以啃動。用軍人的眼光來看待問題,自然是防患於末然,為了自己的安全消弱擁有驚人潛力的弱者,自然是唯一的選擇,但是如果用商人的眼光看問題,或許會乎淡許多。”那位醜陋的男子說道。

“不過,”醜陋的男子突然間口風一轉:“那位少年教導者的身份並非僅僅只是一個商人,他還有另外一個令人厭煩的身份,據我所知,擁有這個身份的人,往往崇尚暴力,而且睚皆必報。”

“我明白你的意思,現在想來能夠引起他報復的,一個是對盟約的背叛,而另外一個則是最珍貴並且重要的東西被盜。對此你是否能夠給予一些建議?”巴世蒙大公微笑著問道。

“難道你真的需要建議?”醜陋男子不置可否地問道。

“你應該知道我心中的為難。”巴世蒙大公說道,他微微皺起了眉頭。

“每一個人都擁有著自己的目的,你是如此,老頭子也是同樣如此,我相信老頭子絕對不會干涉你的想法,你又何必去在意老頭子的決定。如果我猜測得沒有錯誤的話,老頭子自己早巳經有所覺悟。”醜陋男子不以為然地說道。

轉過頭看了一眼這個奇怪的傢伙,巴世蒙大公輕輕地歎息了一聲:“我很少過問別人的私事,但是現在我卻有一絲好奇,你以及你的同伴,對布雷恩到底擁有著什麼樣的感情?”

“感情?我從來只認為自己是老頭子的助手,事實上老頭子也根本不希望我擁有感情,因為感情會影響思維和判斷,而他需要的是能夠幫助他進行精密運算的助手。正因為如此,我絲毫不會在意老頭子的安危,如果老頭子死了,對於我來說僅僅只意味著失業。至於別人,我沒有興趣去推測別人的情感,不過我猜測另外兩個之中的任何一個都不會為了老頭子的死亡而悲傷。據我所知,老頭子原本就只要這些,他並不在意任何人,同樣世不需要任何人的情感。”

那個醜陋男子的話,令巴世蒙大公徹底沉默,過了好一會兒之後,他才緩緩說道:“對於那位少年教導者你還有什麼其他看法?你觀察了他一個星期,想必比我知道的要多得多。”

“這一個星期以來,那個傢伙大部份時間花費在閱讀之上,我唯一的發現就是,他很有可能擁有著和我以及老頭子相同的能力。”醜陋男子說道。

“快速的閱讀和令人難以想像的記憶力?”巴世蒙大公的嘴角露出了一絲苦笑。

“我知道在你看來,我們根本就不像是人類,不過對於我們來說,這確實是極為方便的能力。”那個醜陋的男子說道。

“繼續說下去。”巴世蒙大公說道。

“另外還有一件事情令我感到懷疑。”說到這裏,那個醜陋男子朝著巴世蒙大公看了一眼:“不過在說之前,我想先問你一個問題。”

“如果你認為必要的話。”巴世蒙點了點頭說道。

“我的問題和你剛才那個問題非常相似,你對於你的那位表妹到底擁有著什麼樣的情感?”

聽到這句話,巴世蒙大公猛然間一震,眼神之中閃爍過一絲訝異,緊接著訝異轉變成為了憤怒,不過憤怒之火轉瞬即逝。

“你已經知道我想要說些什麼了。”那個醜陋男子平淡地說道。

“你怎麼會有這樣的猜測?”巴世蒙大公輕輕地歎了口氣問道。

“你的表妹並不是一個起居擁有著準確時間表的人物,她喜歡放縱自我,因此常常很晚睡覺,但是在這個星期裏面,她的時間表顯得太過穩定也顯得太早,而白天又顯得精神懶散。”

聽到這些,巴世蒙大公只能夠流露出一絲無奈的苦笑。

看著遠處那一排亮麗的燈盞,瑞博知道不是有什麼大人物到來,就是發生了重大的事情。

從一片燈光昏暗的小巷之中鑽出來,瑞博徑直朝著王宮走去。

那套藝術家的行頭早已經完成了它的使命,瑞博知道自己再也不會用到其中的任何一樣東西。

同時銷毀的還有那份兩個銀幣買來的地圖,所有的路線此刻都已然印在他的腦子裏面。

作為一個優秀的盜賊,一個合格的殺手,他甚至連哪條路的路面比較潮濕,哪里容易引起積水都已然查探得一清二楚。

突然間一種異樣的感覺令他心頭一跳,有人在運用魔法窺探著他。

魔法師數量的稀少,再加上得裏至人對於窺探和監視這一類魔法並不是非常在意,因此瑞博沒有太過擔憂。

朝著那圍攏過來的近衛軍打了個招呼,瑞博徑直穿過大門。

突然間,遠處傳來的一陣尖銳清麗的嗓音,令他微微皺起了眉頭。

瑞博已然知道到底是哪一位大人物來到了這座王宮,那是個曾經令他最不願意見到,甚至最不願意聽到有人提起的人物。

不過此刻這位落魄並且左右無依的公主殿下,已然不再放在他的眼裏。

瑞博非常清楚這個世界就是如此嚴酷,對於一個因為地位和權勢而受到別人重視的人來說,失去了這一切,甚至比一個平民更加落魄。

此刻這位公主殿下還值得稱道的或許就只有那一手絕妙的劍技,不過自從擁有了“戰鬥之靈”,瑞博對於武技同樣充滿了自信。

不過瑞博也並不打算招惹這個不知所謂的野丫頭,對於他來說,根本就用不著通過這位公主殿下的落魄來顯示自己的優越。

更何況,他從來未曾忘記,船上的那起爆炸事故。

很顯然,對於未來的仿徨以及失落感,令這個丫頭甚至厭倦了生命。

瑞博非常清楚,這個世界上有哪幾種人不能夠隨意碰觸。

無法用常理推測的瘋子,以及厭倦了生命一心想死的傢伙,無疑是瑞博此刻最不願意招惹的人物。

正當瑞博打算悄悄溜回自己的那座小木屋的時候,突然間他聽到了那熟悉而又顯得刺耳的聲音。

令瑞博感到疑惑的是,他看到那位公主殿下彷佛已然恢復了往日的神采和活力。

以瑞博的瞭解,只有已然做出最後的抉擇,才會令一個對未來徹底迷惘的人,從失落和彷徨之中走出來。

難道回到王宮意味著這個丫頭放棄了她的兄長,而選擇了更為濃厚的血緣?

如果對這位公主殿下並不是那樣瞭解,瑞博或許會做出這樣的確認。

但是瑞博偏偏非常清楚,這個丫頭對於她的哥哥擁有著無法令世俗接受的情感。

瑞博無從知曉這種情感和血緣親情比起來,哪一個更為強烈,不過他至少知道,當初正是因為這種情感和血緣親情的激烈震盪,令這位公主殿下寧願面對死亡,也不想淒慘而又痛苦的活下去。

這絕不會是輕易便能夠解脫的詛咒,在瑞博看來,或許只有死亡才能夠令這個丫頭徹底解脫。

帶著疑惑,同樣也帶著一絲警惕,在瑞博的記憶之中,每一次他和眼前這個丫頭靠得如此接近,最後倒楣的總是他。

穿著盛裝長裙,頭上帶著精巧別致的王冠的這位公主殿下倒是絲毫看不出往日刁蠻任性的模樣。

不過瑞博仍舊不會因此而放鬆警惕,他信手抛灑了兩把魔法粉塵,迷漫的煙塵將小客廳的四周全都封閉了起來。

“拐彎抹角浪費時間顯然沒有意思,告訴我,您真實的來意。”瑞博輕輕地靠在椅背上,臉緊繃著說道,他絲毫不給眼前這位公主殿下以拉近關係的機會。

“為什麼要弄得如此緊張,不如讓我們聊聊往日的舊情。”那位公主殿下說道,她的語氣是如此曖昧,臉上更裝出一副溫柔嬌媚的神態。

看著眼前這個刁蠻丫頭顯露出一副生澀卻天然的媚態,瑞博不得不承認擁有什麼樣的母親,就會有什麼樣的女兒。

“我們之間根本就不存在任何舊情,我相信,這件事情你我最為清楚,我的時間非常寶貴,如果你打算有所收穫,最好採取直截了當的手段。”瑞博冷冷地說道。

對於瑞博的變化,那位公主殿下顯然絲毫未曾預料到,不過她同樣也非常清楚,這個比自己稍微大一些的傢伙擁有著異常謹慎小心的性格。

回想一下,最近這一段時間以來有關他的傳聞,顯然,現在的他已然和分手的時候彷佛完全變了兩個人。

以往的他,在她的眼裏只不過是個足智多謀,特別擅長佈置陰謀詭計的騙子,除此之外就是會一兩手見不得光的武技,和一些半生不熟的魔法。

而那些魔法之中唯一值得稱道的就只有一手隱身魔法,至於其他的兩樣魔法,除了用來對付普通人非常不錯之外,幾乎沒有什麼用處。

“長本事了?”這位刁蠻公主恢復了以往那副模樣,冷冰冰地說道:“想必和嗜血的共鳴有關。”

“你很聰明。”瑞博點了點頭,他突然間想到了些什麼,立刻用充滿自信的語調說道:“你不是有一把劍嗎?試著向我進攻,我保證只是防禦,絕對不會還手。”

擁有了“戰鬥之靈”的瑞博早已經躍躍欲試,想要找一個對手來驗證自己的實力,但是,他絕對不想讓四周的敵人知道這件事情。

而殺手之王凱爾勒又不是一個能夠用來驗證身手的物件,瑞博非常清楚向凱爾勒發起挑戰的結果。

要嘛殺死這位殺手之王,要嘛就等待死亡的來臨。

正是因為如此,當他一看到這個刁蠻丫頭的時候,儘管他的心裏感到非常厭煩,不過卻有一種衝動想要用這個丫頭試試自己的實力。

猛然間暴閃的寒光,讓瑞博提高了警覺。

這個小丫頭倒是和他沒有什麼兩樣,話都不說一句就立刻出手。

沒有人比瑞博更加清楚,這種近乎於偷襲的攻擊方式往往能夠擊敗比自己強大許多的對手。

幸好瑞博早有準備,“戰鬥之靈”令那閃電般的攻擊變得飄忽而又緩慢。

這就是“戰鬥之靈”的特徵,被增強的肌肉,更強悍的力量,更驚人的爆發力,更柔軟的身體,能夠做出更加準確快疾的動作,這一切都不是“戰鬥之靈”得以令擁有者在戰鬥之中常勝不敗的原因。


“戰鬥之靈”的強大,正是因為對於車運得擁有它的人來說,再快疾無倫的進攻,在他看來都彷佛是輕飄飄、慢悠悠的舞蹈。

雖然擁有“戰鬥之靈”的人本身的動作也快不到哪里去,不過只要兩者的力量和速度相差得不是太過懸殊,擁有“戰鬥之靈”的人足以輕而易舉地擊敗對手。

看著那充滿彈性的劍身,隨著小丫頭的手腕的抖動扭曲搖擺,那纖細鋒利的劍尖在空中盤旋飛舞畫出一道纏繞不規則的曲線。

以往那令人眼花繚亂的驚人劍技,在“戰鬥之靈”的作用下,顯得軟弱而又破綻百出,偏偏瑞博對於手腕和手指的靈活性擁有著相當的自信。

在那位刁蠻的公主眼裏,瑞博閃電般地將手插入了飛舞的劍光之中。

但是對於擁有著“戰鬥之靈”的瑞博來說,一切都顯得如此緩慢。

那綿軟如同靈蛇一般的細劍,此刻被一個帶著黑色手套的手緊緊握住。

那捏住劍尖的拇指和食指,就彷佛是捏住了致命的蛇頭,那用力扣住令劍身彎折成四十五度的中指,就仿佛是牢牢掐住了靈蛇的七寸。

一陣輕微而又尖銳的金屬摩擦聲響起,那位公主殿下拚命想要將軟劍從對手的手掌心裏抽回來。

但是令她感到失望的是,瑞博帶著的那個手套,顯然混有纖細的鋼絲、根本不怕損傷。

“你確實很強,這難道就是嗜血的共鳴在你身上的作用?”那位刁蠻任性的公主將手從劍柄上放開,冷冷地說道。

“這是我的秘密。”瑞博輕輕地放開手,讓那柄軟劍掉落在地上。

看著重新坐在沙發上的瑟思堡繼承人,希婭公主突然間萌生出一個念頭。

雖然不敢肯定,不過這位公主殿下憑藉自己的直覺,隱隱約約感覺到此刻眼前這個傢伙的實力未必會弱於福斯特。

僅僅憑藉這一點,哥哥以往所設想的,對於這個傢伙的那些辦法,顯然不會起到任何作用。

不過擁有和福斯特同等的武技,還精通一些低級卻非常實用的魔法,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同樣神秘而又強悍的助手,這樣一個人將會擁有極大的用途。

“我知道你失去了一些重要的東西。”那位刁蠻公主開始自作主張起來。

“這好像並非是什麼新聞。”瑞博淡然地說道。

“或許我可以告訴你,那些東西到底在哪里。”公主殿下輕輕撿起那柄軟劍,用充滿挑逗的動作將劍插回圍繞在腰際的劍鞘之中說道。

“如果這算是一筆交易的話,你想要的是什麼?”瑞博裝出一副感興趣的模樣問道。

“殺死巴世蒙大公,這對於現在的你來說,應該不會是一件困難事情吧。”小丫頭直截了當地說道。

“想要潛入巴世蒙大公的別墅暗殺他,幾乎沒有可能,而在大庭廣眾之下刺殺他,我可沒有這樣傻,這無疑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唯一的受益人只可能是你的哥哥,沒有了競爭對手,他可以順利登上王位,或許他還會下令為巴世蒙大公報仇,雖然未必抓得住我,卻擁有足夠理由進攻佛朗士王國。我已然嘗到過背叛的苦頭,想要讓我接受這樣的交易根本就絕無可能。”瑞博斬釘截鐵地說道,嘴角掛著一絲嘲弄的微笑。


“你好像對我哥哥有所誤會。”那位公主殿下連忙說道。

“我不想在這件事情上有所爭執。”瑞博連忙打斷了希婭公主的話,看了一眼她,稍微思索了一下說道:“你儘管放心,我並不打算碰你哥哥一根寒毛,就像我不會去暗殺巴世蒙大公一樣,我也不想殺死你的哥哥。”


看到這個刁蠻任性的小丫頭稍稍顯得安定下來的模樣,瑞博在心底暗自冷笑,他早已經想好了要那位王子殿下付出什麼樣的代債。

他確實不會去碰這位王子殿下,王子必須留下性命去和他的勁敵較量。

真正的目標是那些魔法師。

從以往的經歷之中,瑞博知道魔法師無疑是這個世界上最為強大的人物,不過同樣也是最為脆弱最容易被殺死的一群人。

即便強悍如血魔法師那般的怪物,在措手不及之下也會因為被偷襲而殺死,

反倒是像福斯特、瓦爾德那樣實力超絕的武者,想要殺死他們實在困難無比。

或許可以將殺死那些魔法師,當作是給予巴世蒙大公這位見識廣博的知音的禮物。

不過進行這一步必須有一個前提,那便是廣場上的那座巨大的石像能夠順利啟動。

依靠那座巨石像的力量,自己才有可能和那位魔導士決一死戰。

想到這裏,瑞博又有些猶豫起來,萬一無法令巨石像起死回生,又該如何打算?

這一次得裏至之行雖然有所收穫,此刻的力量便是最好的證明,還有那異世界的共鳴足夠讓他傾注一生的時間進行研究,不過就此離開又有些不太甘心。

想到這裏,瑞博上上下下地打量起眼前這個刁蠻丫頭來。

或許是因為以往的印象太過糟糕,或許是因為曾經的經歷,令他一看到這位公主殿下就感到頭疼。

直到此刻,瑞博才注意到,這個小丫頭擁有著令人驚歎的美貌。

雖然神情之中仍舊帶著一絲稚嫩,雖然那美麗絕倫的容貌,缺乏某種獨特的魅豔加以襯托,不過那副桀騖不馴的野性,倒也另有一番韻味。

臉形輪廓,身材和氣質,這個小丫頭身上的許多東西,都令他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位年輕美貌的王后陛下。

對於王后,對於那美妙無比的胴體,瑞博實在是再熟悉不過了,他絕對可以確信,對於那副身軀的瞭解,他遠遠超過那位已故的得裏至國王,不過那位年輕的王后顯然不可能成為他的收藏。

突然間,一個令瑞博自己都感到震驚的念頭從他的腦子裏面跳了出來。

“我有一筆交易,你是否願意接受?”瑞博淡然地說道。

“說出來聽聽。”小丫頭徑直坐在了對面的沙發上面問道。

“我知道我的東西在魔導士布雷恩那裏,我打算去取回那些屬於我的東西。我相信你非常清楚,布雷恩是巴世蒙大公最強有力的依靠之一。布雷恩的性命就是我的籌碼。”瑞博悠然地說道。

這番話令小丫頭怦然心動,正如瑞博所說的那樣,她非常清楚,這對於她的哥哥來說意味著什麼。

“說出你所要的東西。”希婭公主毫不猶豫地回答道。

“接受我的求婚,讓我成為你的丈夫,我給你三天的時間,在這三天時間裏面,我將進行婚禮的準備,如果你接受這筆交易,婚禮將在三天后舉行。”瑞博說道,凝視著對面的小丫頭,嘴角掛著一絲不懷好意的微笑。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9-10 10:48
第四章

兩片鬱鬱蔥蔥的樹林夾著一條幽靜的小道,兩百多米長的小道用鵝卵石鋪成,在小道的正前方是一座樸素得甚至能夠稱得上簡陋的教堂。

這座教堂完全是用木頭搭建而成,十幾米高的尖銳的主教冠式樣的屋頂是它唯一能夠眼睛一亮的地方。

四周的牆壁是用一塊塊木板拼接而成。

這座樸素的教堂甚至連高聳的臺階都沒有,一圈比四周地面稍微高一些的青磚,就算是代替品。

往日到這座教堂來告拜祈禱的就只有鎮上一百來戶人家。

這個叫安泊松的地方,是帕琳西郊二十公里左右的幽靜小鎮。

這裏很少有貴賓來訪,事實上就連行政官員除了收稅的日子,平時也根本不會到來。

這座小鎮只有一條街道,這唯一的街道既是商業街也是廣場,有的時候還充當聊天閒談拉家常的所在。

同樣這座小鎮也只有一座教堂,教堂裏面住著牧師一家。

但是恰恰就是這座不起眼的小鎮,昨天晚上來了一批身份與眾不同的貴賓。

事實上,當小鎮上的居民看到宮廷近衛軍的一個團駐紮在四周的時候,幾乎昕有人都以為擔心已久的內亂已然開始。

驚詫和恐慌,一直到傍晚幾輛裝飾奢華的馬車載著一位大主教和十幾位高級祭司來到這裏,惶惶人心才漸漸變的平靜下來。

毫無疑問,那一夜對於從來未曾見過市面的小鎮上的居民來說將終身難忘,因為這對於他們來說,或許是一生之中唯一一次,在大主教的親自引領之下進行禱告。

這座小鎮從來沒有如此虔誠過,所有的人都走出了自己的家門來到了教堂之中。

也正因為如此,小鎮的居民很快就得知,尊貴的大主教之所以來到這裏,並非只是為了專程拯救他們的靈魂。

第二天將有一場婚禮在這裏舉行。

不過小鎮上的居民同樣也非常清楚,以他們的身份沒有資格出席這樣的婚禮。

五顏六色的綢條和彩帶早巳經分發到每一個居民的手裏,和這些絲綢彩帶一起到他們那裏的還有一句警告和一個命令。

警告是他們之中的任何一個在明天一整天裏面不許隨意外出,而命令則是在聽到信號之後一起抛灑綢條和彩帶。

口口口

第二天清晨,那燦爛的陽光無疑告訴眾人,這是個適合做任何事情的一天,這樣的日子也最適合進行婚禮。

在燦爛的陽光底下進行婚禮,無疑會受到仁慈父神的祝福。

無論是大人還是小孩,幾乎每一個人都早早地趴在了窗臺旁邊,極力往帕琳的方向眺望。

任何一輛出現在視野之中的馬車,都足以讓這些悠閒的人們猜測議論上一番。

這些小鎮的居民此刻最有興趣幹的一件事情便是,以那些停在門口街道之上的馬車,來猜測馬車主人的身份。

雖然小鎮離開帕琳只有二十公幹裏,不過小鎮上的居民還從來未曾看到過這麼多裝飾如此奢華高雅的馬車。

正因為如此,這些小鎮居民絲毫沒有因為長時間的等待而感到厭煩,反而對於即將到來的婚禮越發顯得期待。

中午時分,大道的盡頭突然間閃爍起一片耀眼的光明,明媚的陽光被無數珵亮的鎧甲反射交織成一片絢麗美妙的光的網格,兩隊身穿著盛裝鎧甲的騎兵正沿著通郡大道朝著這裏緩緩走來。

小鎮上的居民還從來未曾看到過如此精美的鎧甲,那珵亮的金屬鎧片上描繪著精細而又別致的圖案,待別是走在最前列的十二對騎兵,他們身上的鎧甲閃爍著金燦燦的光澤。

黑色的描邊花紋,金漆的羽毛狀圖案,最精細別致的莫過於頭盔,雄鷹翱翔,獵豹狂奔,雄壯的野牛,兇悍的獅子,這些屹立於頭盔頂部的裝飾,雖然是用金屬鑄造雕刻而成,卻個個栩栩如生,再配上那如同海浪般隨著清風飄搖起伏的鴕鳥絨毛,更襯托出一派輝煌氣派的王室風格。

看到這些近衛軍騎兵,小鎮的居民已然用不著繼續猜測,只有王室成員的婚禮才有資格動用到這樣的儀仗。

不過這一次眾人猜測的話題,立刻變成了到底是哪位王室成員在這裏舉行婚禮。

幾乎所有人都認為是那位王子殿下,畢竟新寡的王后想要在此刻結婚簡直駭人聽聞,在小鎮居民的猜想之中,就算再迫不及待,也至少要等到葬禮舉行之後。

而那位公主殿下,在眾人眼中仍舊是一個小丫頭,雖然不能夠排除政治婚姻的可能,不過在這些得裏至人看來,能夠配得上這位公主殿下的同齡人,好像並不存在。

凱恩大公雖然擁有兩個兒子,不過那兩個孩子太過幼小,巴世蒙大公的兒子又太過年長,如果是哪位外國王子,能夠在此時此刻對王子殿下有所貢獻的除了英倫就只有意雷。

或許是從內心深處不希望看到有人借助外國勢力插手得裏至的內亂,正因為如此,幾乎每一個人都盡可能的回避這個想法。

隨著儀仗隊的漸漸臨近,王室的車隊終於出現在眾人眼前。

最前方的是一輛佈滿了精美雕刻的華冠馬車,敞開式的馬車車廂,弧形的車頂四周裝飾著無數天使的雕塑,所有的雕刻都用金漆點綴,這更顯得那白色的車廂金壁輝煌。

此刻瑞博正悠閒地坐在馬車之上,看著坐在自己身邊的那位公主殿下,瑞博感到有一絲可笑,他從來未曾想到自己會有今天。

“你最好再發一遍誓。”雖然一身新娘打扮,但是這位已然對什麼都不在乎的公主殿下,令人預料之外地恢復了往日的刁蠻和兇悍。

“難道你對於我的信用這樣糟糕嗎?”瑞博悠然地說道。

“我真是弄不明白,為什麼你需要這樣一個婚姻?我相信,你絕對不會是因為我的美色,你的身邊從來不會缺乏美女。同樣我也想像不出,這場婚姻對於你來說有什麼用處,你的那塊偏遠而又狹小的領地,此刻應該不會再有人垂涎,並非是一國王儲的你,即便和身為得裏至公主的我結婚,也不會帶來太大的利益,難道你想要擁有整個佛朗士王國,倒是看不出來你還擁有這樣的野心。”那位公主殿下用滿含嘲諷的語氣說道。

瑞博只是微笑著朝著那位公主殿下看了一眼,此刻的他已然明白一個道理,只要掌握著主動權,做任何事情都用不著解釋理由。

雖然他同樣也非常清楚,此時此刻他所擁有的主動權非常有限,事實上真正擁有著靈活餘地的只有那位巴世蒙大公。

無論是在什麼樣的情況之下,擁有超人一等的強悍實力,總是能夠占盡便宜。

更令他感到高興的是,從這位刁蠻公主的反應之中,可以看得出來,至少亨利德王子殿下那一方面並不知道自己真實的意圖。

正當瑞博悠閒地靠在馬車上欣賞著兩旁的景色,突然間身後遠處傳來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他轉過頭來朝著後側張望。

身後的每一輛馬車全都探出了好奇的腦袋。

那是兩匹疾馳而來的戰馬,前面那個騎馬的人是儀仗隊的騎兵,在他的身後緊緊跟隨著一個參謀打扮的軍官。

瑞博看到那位軍官來到身後亨利德王子馬車旁邊,沒有任何言語,只有一張系著紅綢的紙卷。

從那位王子殿下打開紙卷時,那微微顯露在臉上的驚詫的神情,瑞博知道肯定有重大事情發生。

瑞博非常清楚一件事情,對於此刻的他來說,想要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並不容易,現在他和那位王子殿下已然不是以往那盟友的關係,或許可以說,曾經是盟友的他們互相之間的敵意比對巴世蒙大公還更勝一籌。

他轉過頭來,緊緊地盯著那位急匆匆的信使,無法得到準確的情報就盡可能收集資料加以猜測,這原本就是一個成功騙子最需要擁有的能力。

肩章的紋飾證明這位急匆匆的參謀來自參謀部。

突然間,瑞博看到那位參謀偷偷地朝著自己瞟了一眼。

那閃爍不定的眼神,讓瑞博隱隱約約感到這件事情和自己有關。

難道自己曾經裝扮成畫家在那座巨石像前坐了一整天已然敗露?此刻瑞博能夠想到的就只有這件事情。

除此之外他的所有計劃全部藏在腦子裏面,別說得裏至人不可能知道,就算是那位殺手之王凱爾勒也無從得知。

瑞博絲毫沒有懷疑他和那位王后陛下的“姦情”已然敗露,這只能夠被看作是人格品性之中的污點,根本就不能夠動搖自己分毫。

而且從那閃爍遊移的眼神之中,也一點都不像。

瑞博的心中越發疑惑起來。到底發生了什麼?

口口口

“最糟糕的事情終於發生了。”坐在王子身邊的那位受到數代得裏至君王信任的老魔法師長長地歎了口氣說道。

“沒有想到佛朗士國王的死會來得如此迅速。”亨利德王子喃喃自語著,神情凝重地看著窗外。

因為那隔絕魔法的原因,窗外的一切都籠罩在一片黯淡的藍色之中。

“不知道佛朗士王國會發生什麼樣的變化。”奧格魔法師緩緩說道。

“但願當政派會和菲力浦斯親王打起來,最不濟也來個投票確定王位繼承人選。”亨利德王子說道,不過他非常清楚,這只是他以及其他很多得裏至人的一廂情願而已。

“如果那位已然身懷有孕的佛朗士王后選擇放棄王位,那又該如何?”奧格魔法師問道。

“她不像我,那位王后陛下手裏除了聖騎士團之外,並沒有強有力的支撐,而她一旦放棄王權,按照佛朗士的慣例,同樣也意味著放棄了聖騎士團,恐怕連性命都保不住。”亨利德王子不以為然地說道。

“或許她會逃亡國外,別忘了在諾曼坐上海船可以輕而易舉地逃離那位親王殿下的追殺。”奧格大師說道。

“除非隱姓埋名,要不然仍舊很有可能被秘密刺殺或者被當作是政治籌碼予以出賣。”亨利德王子說道。

“不過從她之前的表現看來,那位王后陛下或許會走這條路,要不然為什麼她要前往諾曼?”奧格大師提醒道。

“這正是最令人疑惑不解的所在。前往諾曼確實是選擇逃跑的前兆。”亨利德王子皺緊了眉頭,點了點頭說道。

“如果我們曾經的盟友仍舊在佛朗士王國,不知道他會做出什麼樣的選擇?”老魔法師自言自語一般說道。

“有誰能夠知道?或許他會和菲力浦斯親王做一筆交易,那位元親王殿下顯然要遠比他的那位兄長高明許多。”亨利德王子回答道。

“犧牲盟友締結一個新的盟約,從交換中獲得最大的利益。”奧格大師喃喃自語說道。

這一次那位王子殿下保持沉默,因為他非常清楚,奧格大師這番話意有所指。

口口口

嘹亮的軍號聲打斷了所有紛亂的思緒,那慷慨激昂的進行曲,顯然是得裏至王國的特色。

站立守護在道路兩旁的近衛軍此刻已然挺直了身體,理亮的鏜甲光潔耀眼,雖然沒有儀仗騎兵的鐺甲那樣華美,不過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爍著粼粼波光仍舊令人心馳神往。

那出鞘的長劍更是充滿了一種得裏至人特有的陽剛氣概,這些銀色的劍刃,金色的護盾,還有那飄散的猩紅色的盔飾,絕對稱得上是完美的搭配。

而遠處那座原本顯得樸素而又簡陋的教堂,此刻顯露出一絲與眾不同的高雅,和以往有所不同的就只有一件事情,那便是此刻的教堂只有骨架,那原本包裹在四周的木板早巳經被拆除乾淨。

輕輕地搭著希婭公主的手,瑞博微笑著走在那猩紅色的地毯之上。

這是大多數人必然要走過的一段路程,那顏色鮮紅的地毯,顯然令原本刁蠻任性的公主殿下一愣。

此刻,她臉上的神情和身邊的新郎完全兩樣。

如果說瑞博那刻意裝出來的微微有一絲得意的神情,令來賓之中的一些人感到憤怒和嫉護的話,那麼這位公主殿下黯然神傷的表情,無疑令所有人深深同情。

帶著一絲迷惘、彷徨,令這位曾經天不怕地不怕的公主感到恐懼。

此時此刻她終於知道自己是如此軟弱,為什麼就沒有勇氣去碰觸那所謂的禁忌,或許只需要擁有一絲勇氣,一切都能夠為之改變,即便沒有任何改變,也不至於像此刻一樣失落和哀傷。

看著被世人看作是人生的分隔線的紅色地毯,這位公主殿下顯得猶豫而又仿徨。

不知不覺地轉過頭去,希姬公主多麼希望在自己哥哥的臉上同樣能夠看到戀戀不捨的神情。

或許這能夠令她的心中充填一絲勇氣,或許這絲勇氣能夠令她掙脫那命運的束縛。

但是令她感到深深失落的是,她所看到的是哥哥那緊皺的雙眉,以及苦惱和沉思的神情。

緩緩地將頭轉了回來,這位曾經刁蠻任性的公主殿下邁出了她另一半人生的第一步,她的神情顯得冷漠而失神,不過已然沒有了原奉的迷惘。

瑞博朝著身後的紐點了點頭,身為伴郎的紐立刻遞過來那始終托在乎中的錦盒。

金漆的盒蓋琺瑯的鑲邊,還有那翡翠和紅藍寶石作為點綴,這個錦盒本身無疑便是一件精美的藝術珍品。

那位大主教親自打開了盒蓋,晶瑩的閃爍著瀅瀅金色光澤的聖水被輕輕地灑在了那兩枚戒指上面。

“仁慈的父神,天堂之中的諸神,見證這神聖的婚姻,但願這能夠令佛朗士和得裏至之間的世仇隨著這場婚姻的確立,而得以化解。我在此祈禱諸神的祝福,更祈求至高無上的父神的認可,讓這一對相親相愛的新人結成夫妻。受到諸神祝福的婚姻牢不可破,現在我最後鄭重其事地詢問兩位。”


說著這位年邁得眼袋都垂落下來,千癟的臉頰如同破麻袋一般到處佈滿了皺褶的大主教轉過頭來朝著瑞博問道:“瑞博•梅丁•拜恩迪特先生,您是否已然做好了擔負起一個家庭的重任的準備,你是否願意將一生分享給此刻站在你面前的這個女人?”

“這是我的榮幸。”瑞博微笑著說道。

將腦袋掉轉對準那位公主殿下,大主教緩緩問道:“奧爾德女公爵、卡梅尼•希勒麗亞•奧斯卡馬公主殿下,您是否同樣做好了放棄一切,成為您面前這位男子的妻子的準備?您將失去奧爾德郡的擁有權,得裏至王國的王位繼承權。”

“願意。”彷佛對一切都已然毫不在意,那位公主殿下冷冷地說道。

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完全可以看得出來,此刻站在大主教面前的這對新人之間絲毫沒有愛情這種成份。

不過政治婚姻對於這裏的每一個人來說已然是司空見慣的東西,事實上他們自己的婚姻十有八九同樣也是政治需要的產物。

正因為如此,對於此刻的一切,所有人都無動於衷。

隨著那位大主教的祝福,悠揚而又古雅,卻令瑞博感到很不習慣的管風琴音樂突然間奏響。

緊接著教堂之中響起了一片鐘聲,歡笑聲、讚頌聲從遠處傳來。

一時之間整個世界都彷佛充滿了喧鬧和嘈雜。

偷偷地朝著四周掃視了一眼,最令瑞博擔憂的那位巴世蒙大公嘴角邊掛著一絲神秘莫測的微笑,而那位王子殿下自始至終都緊皺著眉頭。

唯一令他有些出乎預料的就只有那位王后陛下,在瑞博的想像之中,已然被自己佔有並且征服了肉體的這位年輕的王后,應該會顯露出高興和興奮的事情,即便不是如此,也至少應該是一副嫉妒和微微吃醋的神情。

但是此刻那位年輕美豔的皇后所顯露出來的竟然是一絲惆悵和不忍的模樣,她看著女兒的目光之中隱藏著一絲悲傷。

如果這是表演,這樣的表演實在太過完美。

或者這確實是人性的自然流露?血脈上的淵源畢竟難以被抹煞。

對於那位年輕而又略帶一絲瘋狂的王后陛下,瑞博擁有著越來越多的瞭解。

所有這些瞭解全都來自於那令人感到歡愉的“懲罰”和“鞭撻”。

得裏至女人擁有著旺盛的精力和體力,征服和佔領她們的肉體和心靈無疑是一場艱巨的戰役,不過瑞博卻是這方面的專家,在這種戰場之上他很少品嘗敗績,而唯一能夠戰勝他的就只有芙瑞拉小姐,那位年輕的王后還遠不是對手。

在每一次輾轉反側,在每一次嬌啼呻吟,在每一次因為極度的歡愉而昏迷,在每一次隨著尖叫聲將所有精力噴湧般飛瀉而去,在每一次平靜之後的癱軟和虛脫之中,瑞博對於這位王后陛下的一切漸漸變得瞭若指掌。

無論是肉體還是精神方面,瑞博都擁有著絕對的自信,那位年輕的王后對他絕對沒有一絲隱瞞。

和瑞博當初想像的完全不同,這位王后陛下從來就未曾有過不屬於她的野心和奢望。

令瑞博感到哭笑不得的是,這位王后陛下確實希望得裏至王國能夠吞併佛朗士,攻佔佛朗克。

不過原因並非是稱霸大陸的夢想,而是她希望能夠在香特龍根大道、在佛朗克那些繁華的街道上盡情享受購買的樂趣。

事實上,除了希望能夠幫助她的那位表哥奪取王權,這位年輕的王后陛下幾乎沒有任何能夠值得稱道的政治理想。

她甚至沒有想到過應該如何去當好一位王后,當初之所以站出來義正詞嚴地面對自己,竟然完全是因為她擔心會給巴世蒙大公奪取王權增添障礙。

只要一想到這些,瑞博便感到深深無奈。

毫無疑問,這位王后陛下是那種真正的貴族,除了擁有高貴的身份就什麼都不曾擁有。

天生的優越地位令她們擁有並且享受著自己的生活,不顯得那樣危險、也沒有那麼多心機。

一想到這些,瑞博又感到此刻這位年輕王后所顯露的悲傷,或許是真情流露的表現。

轉過頭看了一眼那位王子殿下,瑞博清清楚楚地感覺到亨利德王子始終躲避著他的眼神,或許那沉思的神情同樣也是裝扮出來的。

沒有人比瑞博更加清楚,這位王子殿下曾經的夢想,同樣這也意味著,他極為清楚,此刻背負在這位殿下身上的到底是些什麼。

事實上,那沉重的枷鎖之中的一部份,正是他親手設謀令這位王子殿下背在背上。

瑞博非常希望能夠看到,這位曾經背叛過他的殿下,因為心中已然埋藏下的陰影,以及背負著的道義和精神上的重責,而轟然倒下。

如果此刻這位曾經的盟友倒下,十有八九將再也難以爬起,但是如果一旦令他站立筆直身體,雙腳深陷在道德和恥辱的泥潭之中的他反而會站立得更加穩定。

瑞博將目光掃過了身後那幾個曾經非常熟悉的身影,從他們的瞼上,瑞博同樣看不到一絲欣喜。

或許是曾經共同度過了許多難關,那些熟悉的面孔之中也同樣未曾擁有一絲憤怒的痕跡。

唯一令瑞博感到有些捉摸不定的就只有那位曾經令他敬畏,此刻卻變得異常警惕的老魔法師。

從這位老魔法師的神情之中,瑞博看到了一絲憂愁還有遺憾,雖然一開始他以為這位老魔法師的憂愁和遺憾是針對站在命運祭壇之上的那位刁蠻公

但是當那位老魔法師偶然間抬起頭來看著希姬公主,他的眼神中那一絲寬慰,立刻令瑞博打消了這個念頭。

稍微轉動一下腦筋,瑞博完全可以理解,奧格大師為什麼會顯露出寬慰的神情。

仔細想來,或許對於那位刁蠻公主來說,嫁給自己是最好的選擇。

這個世界上最大的悲哀莫過於夾在最親密卻互相仇視的親人之間,如果這種仇視之中還夾帶著背叛、謀殺和王權的話,毫無疑問這樣的仇視根本就沒有可能化解。

成為他的妻子,成為他這個得裏至的世仇的妻子,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位公主殿下已然不能夠被當作是得裏至人看待。

如果自己是個平凡小卒,甚至僅僅只是一個擁有地位的貴族,或許得裏至人還會考慮加以收買,但是那教導者的名頭,顯然令任何一個得裏至人不敢打這樣的主意。

正因為如此,這場婚姻同樣也意味著將那位公主殿下從困境之中拉了出來、從此之後,她將不再屬於任何一方,無論是她的母親還是她的兄長,對於她來說都不存在多少影響。

竟然會有這樣的結果,這倒是瑞博事先並沒有考慮到的,不過他心裏自然擁有著自己的打算。

教堂的鐘聲終於敲響,小鎮上的居民一聽到這個等待已久的信號,紛紛打開自家的窗門。

那些早已經準備好的絲綢和彩帶,隨著那揮舞的手臂,朝著底下的街道飛灑而去。

徐徐飄落的彩帶,一眼看去就仿佛是冬季漫天的飄雪。

幾乎在片刻之間,街道的地面,那些馬車,騎著駿馬的近衛軍的身上,都沾滿了五顏六色的碎片。

隨著軍樂聲響起,原本擁擠在教堂之中的那些賓客,紛紛走了出來,此刻無疑是婚禮的高潮,不過同樣也意味著婚禮的結束。

和如此輝煌氣派的婚禮非常不和諧的是,前來觀禮的賓客並沒有多少。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突如其來的王室婚禮,更像是一場秘密婚姻。

那些得裏至人顯然不太希望太多人知道,得裏至王室的公主嫁給了佛朗士王國的年輕教導者。

雖然婚禮在這座偏僻,已然被得裏至人徹底遺忘的小教堂裏面舉行是瑞博的主意,不過顯然大多數得裏至人都非常贊成這樣的安排。

一陣輕輕的微風吹拂過小鎮,將那絲絲縷縷五顏六色的彩帶吹拂而起,幾乎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所陶醉。

那滿天飛舞的顏色彷佛將時光突然間拉回到了陽光明媚的春天,甚至連空氣之中都迷漫著一股宜人的香氣。

瑞博迅速地抽出手掌心裏捏著的一個紙卷,這是剛才那位大主教乘著為他進行祝福的機會,悄悄塞給他的東西。

雖然對於這位大主教素昧平生,不過有一件事情可以肯定,那便是這位大主教絕對不會陷害他。

這個世界上任何一位信仰父神的神職人員都不得不聽從教廷的旨意,無論是佛朗士人還是得裏至人,當他披上了教會的長袍,便意味著脫離了原有的一切,從此歸依于父神的光輝之下。

而教廷一向以來都對得裏至王國抱有警惕和戒心,更何況自己的監護人海德先生和教廷的關係一直非常密切。

瑞博記得離開瑟思堡之前的那個晚上,海德先生和他的那番長談。

海德先生給予了他許多有益的指點,其中的一個便是,無論是在佛朗克還是前往其他地方,教會或許是可以信賴的盟友。

匆匆的一瞥,瑞博總算明白,剛才那個參謀部的軍官為什麼要急匆匆趕來向亨利德王子報告,而那位王子殿下又是因為什麼原因而顯露出驚訝的神情。

那張紙條上寫的東西極為簡單:“王死,佛朗士亂,速歸。”

輕輕地撚轉著紙條,變成絲絲縷縷的紙卷最終消失得無影無蹤。

和那位王子殿下比起來,瑞博顯然是一個更為出色的演員,但是當他看到巴世蒙大公那意味深長的眼神,瑞博立刻知道,至少有一個人沒有被他的表演所蒙蔽。

那個眼神同樣也告訴他,這位大公已然知道了這個消息。

看著巴世蒙大公彷佛不經意地靠近了亨利德王子的身邊,瑞博知道不可預測的變化即將到來。

如果有人聲稱自己看到巴世蒙大公和亨利德王子並肩而行,肯定會遭到一連串的嘲笑,但是此刻這令人震撼的事實確實顯露在眾人眼前。

雖然和真正的並肩而行仍舊有一定的距離,不過這已然令大多數人感到震驚無比。

不過兩方那些有點份量的部下卻並沒有顯露出驚詫的神情,反而刻意地避開了一些,顯然是為了盡可能地不干擾到兩位大人物的交談。

“佛朗克的局勢發生了變化?”巴世蒙大公問道。

雖然亨利德王子希望盡可能隱瞞這個消息,但是他同樣也非常清楚,既然巴世蒙大公已然猜到發生了什麼,撒謊抵賴並非是好辦法。

毫無疑問,巴世蒙大公只要一回到臨時宅邸便立刻能夠知道詳細情況。

點了點頭,亨利德王子說道:“菲力浦斯親王終於等到了他的哥哥的死亡,比雷斯和塔倫堡的駐軍正開往佛朗克。”

“開往佛朗克?”巴世蒙大公問了一聲。

“是的,或許菲力浦斯親王希望儘快佔領佛朗克,然後再轉道諾曼去對付他的嫂嫂。”亨利德王子緩緩說道。

巴世蒙大公稍微思索了一下,搖了搖頭說道:“以我對菲力浦斯親王的瞭解,他不會做這種主次顛倒的事情,佛朗克有什麼?只不過是一座沒有主人的宮廷,它又不會長腳逃跑,何必如此急不可耐地趕去?我相信菲力浦斯親王不會搞錯,和那座宮廷比起來,還未曾出生但是卻已然獲得敦廷祝福的那個嬰兒才是真正的威脅。如果不是年老糊塗以至於發生了差錯的話,我猜測菲力浦斯親王這樣做另有圖謀。佛朗克十有八九不是真正的目標,如果不是偷襲諾曼,就是繞過佛朗克控制附近的那些行省。前者能夠一勞永逸地解決問題,而後者則是穩紮穩打的打算。”

他如此詳細的解釋,顯然也是一種籌碼,曾經和瑞博相處幾個月之久的亨利德王子,怎麼會聽不出其中的微妙。

以往瑞博同樣喜歡用這樣的方法和他說話,事實上每當瑞博用這種語氣說話的時候,也意味著有重要事情即將發生。

展示非凡的智慧是為了獲得尊崇,並且最終轉化為順從。

不過此刻這位元王子殿下確實需要一些指點,他順口問道:“以閣下看來,佛朗士王國會發生什麼樣的變化?”

“這個問題呢,應該詢問奧格魔法師,我並非一個預言家,看透未來並不是我的能力。”巴世蒙大公微笑著推辭道。

敏銳而又犀利的目光捕獲到了那位王子神情之中的一絲不顯眼的憂鬱,巴世蒙大公立刻知道,那位能夠看透未來的宮廷魔法師,肯定發現了些什麼。

雖然有各種各樣的辦法可以蒙蔽住預言師的眼睛,不過像此刻佛朗士王國發生的混亂,身為預言師的奧格魔法師不可能什麼都沒有看到。

“奧格大師是否看到了混亂和殺戮?”巴世蒙大公試探著問道。

稍微猶豫了片刻,亨利德王子緩緩地搖了搖頭,這正是他感到疑惑不解的原因。

事實上,剛才在馬車上獲得那個消息的時候,奧格大師便立刻運用他所擁有的能力。

但是令人感到訝異的是,從那朦朧而又短暫的景象之中,奧格大師絲毫沒有看到預料之中的血腥殺戮,更沒有看到太大的混亂。

“沒有混亂和抵抗,就意味著菲力浦斯親王並沒有前往諾曼,同樣也意味著那位王后陛下做出了妥協。如果我處在那個位置的話,最好的選擇便是給予菲力浦斯親王攝政的頭街。”巴世蒙大公說道。

“攝政王?”亨利德王子喃喃自語著,這確實是他原奉所未曾料想到的事情。

“毫無疑問,恰到好處的妥協是一種藝術。”巴世蒙大公微笑著說道。

聽到這句話,亨利德王子猛然間一震。

“你聽到過同樣的話?”巴世蒙大公問道:“想必是出自於年輕教導者之口,天才的商人原本就是最精通妥協藝術的專家,每一筆成功的交易都可以看作是一次妥協與合作。”

“妥協?”亨利德王子長長的歎了口氣說道:“是啊,給予菲力浦斯親王攝政王的頭街,攝政王地位崇高卻並非是真正的國王,用佛朗士王國的控制權交換來的是國王的空頭街,不過這個空頭街,足以讓那位王后陛下保有聖騎士團的支持。而對於菲力浦斯親王來說,擁有攝政王的頭街,就可以名正言順地統治整個王國,既能夠保全聖騎士團,又可以避免一場激烈戰鬥,令他的實力受到損傷。用攝政工的頭街漸漸蠶食和控制那些能夠威脅到他的勢力,最終當一切都掌握在手掌之中的時候,無論是從肉體上消滅那位王后,還是依靠強大的勢力施加壓力,對於菲力浦斯親王來說,成為國王僅僅只是時間問題。”

聽著亨利德王子所說的一切,巴世蒙大公微微點了點頭。

“我早就看出來,你擁有著非常不錯的天份,只可惜,你還顯得有些稚嫩。”巴世蒙大公毫不客氣地說道:“妥協的藝術在於各取所需,你忘記了一件事情,菲力浦斯親王的年紀已然不輕,我非常懷疑按照你所說的那樣,他是否擁有機會享受國王的寶座。如果我猜測的沒有錯誤的話,那位元親王或許會做出一些以往任何一位佛朗士國王都不敢做的舉動。”

“吞併勢力強大的地方貴族的領地,解除一些貴族的爵位,對佛朗士的政治體制進行徹底的變革,攝政王的地位令他可以放手大膽地那樣去做,我相信,所有的裁決令和審判書上的簽名肯定來自那位王后陛下。共同承受巨大的壓力,毫無疑問聖騎士團最終將成為那位親王用來維護變革的工具,而那位王后陛下更是被牢牢地綁在他的戰旗之下,只能夠聽從他的安排和指揮。”巴世蒙大公說道。

聽到這些,那位王子殿下微微一愣。

“難道那位王后不會聯合那些反對者對抗菲力浦斯親王?”亨利德王子疑惑不解地問道。

“聰明人不會隨意放棄一個好不容易得到的妥協,愚蠢的人才會為了眼前的利益而隨意變更主意。更何況,我相信一開始的時候,菲力浦斯親王不會做得那樣明顯,而那位王后陛下則會能忍就忍,等到菲力浦斯親王加大動作的時候,那位王后陛下恐怕已然注意到自己難以跳下那飛奔的戰車。”巴世蒙大公說道。

“那麼你打算怎麼辦?”亨利德王子順口問道。

“現在該是我們攤牌的時候了,從菲力浦斯親王的佈置看來,佛朗士王國很快便會被他所控制。歷來消滅異己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們前往戰場送死。”巴世蒙大公不緊不慢地說道。

“或許我們同樣可以有所妥協。”雖然極其不情願,但是這位王子殿下仍舊不得不低聲說道。

“我能夠猜到你所希望的妥協到底是什麼,不過我還是要說,你太過稚嫩。”巴世蒙大公輕輕地搖了搖頭說道:“自始至終你都不知道我真正需要的是什麼,又如何談得上妥協?”

聽到這番話,亨利德王子心中的怒氣猛然間爆發,他甚至按耐不住想要拔出腰際的佩劍將眼前這位老者當場格殺。

“你想要些什麼?”強行壓下心中的怒火,亨利德王子用異常陰森可怕的語氣問道。

“得裏至王國的統治權,不受到任何牽制,完完全全的統治權。”巴世蒙大公用淡然的語氣說道。

“就因為這個原因,你謀殺了我的父親?”亨利德王子咬牙切齒地說道。

“我不想在這件事情上多做辯解,不過你的父親如果不是打算插手我的事情,我原本打算僅僅只是在自己的領地之中進行一些試驗。但是你父親的做法,讓我明白如果無法掌握整個得裏至王國,想要對得裏至的基礎進行任何改動,即便那僅僅只是在我自己領地之中進行的試驗,也難以做到。那些感到不滿的人會逃離我的領地,這對於我來說倒並不在乎,但是你的父親指手畫腳,並且進行的那些部署實在令我感到討厭。我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訴你,你的父親原本的計畫是等到你拿著和平協議回到得裏至之後,便將我所管轄的行省劃到你的名下。你的父親顯然對於他控制局勢的能力太過樂觀、一點都沒有給他的計畫和我留一點餘地。這無疑便是得裏至傳統發生作用的結果,他將他自己看作是長官,其他人是必須服從他命令的部下。但是非常可惜,我早在開始進行嘗試之時,便已然設想過最糟糕的情況,你父親某個早晨的靈機一動,又如何能夠和我幾十年的部署相抗衡。”

巴世蒙大公的話,完全出乎于那位王子殿下的預料之外,事實上原本他以為,巴世蒙大公處心積慮想要謀取王權。

突然間,離別之時他的父親得裏至國王對他的鼓勵和言語之間的暗示,再一次浮現在他的眼前。

現在想來,當初父王所說,要將得裏至王國最繁榮最富庶的行省交給他管理,這毫無疑問足以今他相信巴世蒙大公所說的一切並非是在撒謊。

一時之間,這位王子殿下不知道如何反應才好。

在瑟思堡所發生的一切,居然在得裏至王國早就醞釀已久。

最令人感到諷刺的是,無論是那位年邁體衰的佛朗士國王,還是自己的父王,全都尋找了最不應該下手的對象。

瑟思堡年輕的繼承人還好說,畢竟當時的他並沒有嶄露頭角,更沒有顯示出其後那令人恐怖的實力。

但是巴世蒙大公卻早已經在得裏至王國倍受推崇。

就在這一瞬間,亨利德王子感到渾身無力。

“你的父親並非是愚蠢,也算不上魯莽,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害死他的是他所深信的得裏至的傳統。我剛才已經說過,他將自己看作是軍官,在得裏至王國這座巨大的兵營之中,軍官的命令必須被服從。但是他恰恰忘記了,我一直渴望著摧毀這座軍營。現在我既然已經開始這樣做了,就一定要將它徹底做完,我不希望在有生之年再看到,有任何一個人僅僅依靠三分鐘不成熟的考慮,就肆意剝奪別人一生心血的事情存在。得裏至不能夠仍舊是一座軍營,國王也不能夠是不受到任何約束的軍官,內閣更不能夠只是憲兵和軍事法庭的結合體。正是因為我想要改變這一切,所以我需要絕對的王權。真是一件令人感到諷刺的事情,想要摧毀一座兵營,就首先得佔領這座兵營。”巴世蒙大公用略帶自嘲的語調說道。

“閣下認為我和我的部下們能夠接受這樣的條件嗎?”亨利德王子冷冷地說道。

“我不想詢問你的部下是否能夠接受這樣的條件,他們從來未曾放在我的眼中,整個南方兵團、狂風騎士團,嗜血兵團再加上那些魔法師,還遠不如奧格魔法師,更能夠引起我的重視。而真正能夠被我當作是敵人的,就只有此刻和你妹妹站立在一起的那個人。我剛才已經說過,為了摧毀這座兵營,我進行了漫長的準備,你完全可以嘗試一下對我發起挑戰,看看我的準備是否足以抵擋住你能奇跡般的成就。除此之外,還有一件事情,我完全不擔心被你知曉,我根本不在意那位少年教導者所發出的威脅,同樣我也絲毫不在意,佛朗士人敲響的戰鼓。無論發生什麼事情,我都會極力將王權抓在手中,即便我死了,在泊安仍舊會有人接替我的事業,數十年的準備同樣也包括繼承人的選擇。事實上,我早已經有所覺悟,改變得裏至王國顯然不可能是我這一代人所能夠完成,我準備得相當充份。”

說到這裏,巴世蒙大公停頓了一下,看了一眼身旁的王子殿下,道:“你是否已然下定決心?你是否打算和我繼續這爭奪王位的遊戲?你是否設想過由誰來接替你未盡的使命?”

看著猶豫不決的王子殿下,巴世蒙大公的嘴角浮現出一絲勝利的微笑。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9-10 10:54
第五章

那份輝煌和氣派只不過是為了顯示得裏至王國公主的尊貴,無論是瑞博的本意,還是知道這件事情的得裏至人的心意,都並不希望這場婚禮太過隆重,為世人所知。

正因為如此,除了那座小鎮上的居民知道,曾經有這樣一場婚禮剛剛舉行,一路之上那些看到儀仗隊和王室馬車的帕琳居民,全都以為,這只不過是非常普通的王室出巡。

看著兩邊圍觀的人群,再看一眼身邊的這位公主殿下,瑞博突然間感到了一絲淡淡的諷刺。

在此之前他從來未曾想到,身為南港一個不起眼的小職員的他,有朝一日會迎娶一位公主殿下。

這不僅僅是一位真正的公主,而且是整個大陸上最強的王國的公主。

“現在可以告訴我,你為什麼要我嫁給你了吧。”

希姬公主那冷漠的話語,令瑞博從那絲感歎之中清醒過來。

他朝著這位公主殿下那略帶慍怒的臉看了一眼,稍微思索了一下,微微點了點頭說道:“我知道自己在你們心目中是個陰謀家,還有那教導者的頭街,更令我成為了你們心目中的仇敵,但是憑心而論,我更在意我最初的身份,我更希望自己只是一個商人。那些陰謀詭計,那些狠毒的謀略,只是我保全自己的手段而已。難道你真的以為我願意在宮廷之中面對一群和我沒有任何共通之處的人?無論是得裏至還是佛朗士,迄今為止能夠稍微理解我一些的,除了紐之外,我還未曾見到過另外一個同齡人。這並非是我所熟悉和喜愛的世界,我更願意回到瑟思堡,回到南港,那裏才是令我感到親切無比的故鄉。

“作為一個商人,我自然要克盡職守,商人總是謀求最大的利益,而此刻我的所作所為只不過是將我的利益最大化。如果我猜測的沒有錯誤的話,此刻的我已然站立在這一生之中的輝煌頂峰。我已然實現了當初對你哥哥的允諾,令他擁有了和巴世蒙大公分庭抗禮的實力,這場交易看上去對於我並沒有多少好處,不過卻成功的令我的名聲從佛朗士擴展到了這裏。正當我不可能從你的哥哥那裏獲得更多的利益的時候,王子殿下給予了我一個絕好的機會,此時此刻沒有什麼比自由更能夠體現我的價值。

“更的感謝的是你的母親,她偷走了我最重要的東西,在此之前,我從來不曾將自己看作是力量天平維持平衡的一端。是你母親的舉動,令我對此有所發現,事實上此刻不屬於任何一方勢力的我,已然成為了平衡巴世蒙大公和王子殿下的砝碼。我的舉動可以改變很多東西,不過,我同樣對自己的份量擁有著清楚的認識,我確實可以引起許多意想不到的改變,但是只要巴世蒙大公和王子殿下之間,任何一方願意做出妥協,就可以輕而易舉地抵消我的作用,但是誰會作出妥協?

“你看,力量的平衡是多麼微妙,兩端的託盤上放著的籌碼重達千斤,而我只是那小小的一克,但是此時此刻我這個一克顯得如此引人注目。不過一克仍舊只是一克,最終的妥協肯定會出現,正因為如此,我自然要用此刻的地位換取最大的好處。權勢和地位對於我來說,沒有絲毫用處,即便將得裏至王國所有的軍團的指揮權交到我的手中,身為佛朗士人的我拿它們也一點用處部沒有。財寶和金錢同樣沒有任何意義,擁有瑟思堡擁有南港的我,唯一用不著擔心的就是缺乏金錢。盟約和協議就更加不可靠,我相信對此你比任何人都更加清楚。我以往的經歷告訴我只有一樣東西或許顯得還算牢靠,血脈和婚姻,以及與此相關的地位,至少還無法公然剝奪。

“你身上流淌著得裏至王室的血脈,無論你的哥哥王子殿下是否能夠成功奪取王權,都改變不了你是得裏至公主的事實。就像凱恩大公曾經夢想著令得裏至王權重新回歸於凱恩家族之手一樣,即便巴世蒙大公最終成為了得裏至王國的國王,我仍舊可以找到藉口,幫助王子殿下重新獲得王位。巴世蒙大公無疑是我曾經見到過最為睿智而又難纏的對手,不過他和我比起來,卻擁有著一個致命的無法彌補的弱點,那便是他太過衰老。我可以等,十年之後我的精力最為充沛,二十年之後,我仍然風華正茂,即便等待三十年時間,我仍舊要遠比此刻的巴世蒙大公年輕許多。但是他是否能夠等待如此漫長的時間?

“我那位尊敬的監護人海德先生曾經說過,巴世蒙大公是他這一生之中最感到敬畏的人物,對此我絲毫沒有懷疑。曾經和巴世蒙大公連番鬥智的我最清楚這件事情。憑心而論,無論是我還是我的監護人,都不是巴世蒙大公的對手。但是在一件事情上,我的監護人海德先生遠遠比巴世蒙大公高明,那就是對於繼承人的培養。埃克特就是海德無生培養和訓練出來的繼承人、而埃克特又是直接負責教導我的老師。

“海德無生在一件事情上可以說非常殘酷,那就是當我們還顯得稚嫩的時候,便將重要的工作壓在了我們的身上。海德先生的每一個手下都是這樣訓練出來的。我相信,對於埃克特,你和你的哥哥應該不會一無所知。而巴世蒙大公?他的身邊卻沒有這樣一個繼承人,我確信巴世蒙大公的手下之中絕對不缺乏智慧深遠、目光敏銳的人物存在,但是,他們卻無法嶄露頭角。正因為如此,只需要等待,歲月的流逝肯定會將巴世蒙大公的光輝推走。”

說到這裏,瑞博微笑著朝那位刁蠻任性的公主殿下看了一眼:“只要世人仍舊認為神聖的婚姻是不可解除的,只要你活在這個世界上,我就永遠是一顆擁有著決定意義的砝碼。”

看著那位公主殿下顯露出一種了然的神情,瑞博微微猶豫了一下,因為他還有另外一個原因並沒有說出來。

正當瑞博猶豫不決的時候,突然間一聲尖銳刺耳的口哨,將他從恍惚之中驚醒。

那是海德先生的手下用來報警的信號,而此刻唯一留在帕琳的就只剩下殺手之王凱爾勒一個人。

以最快的速度朝著四周掃了一眼,“戰鬥之靈”令四周的一切變得異常緩慢。

人群之中,幾個大漢推倒了前面站立著的圍觀者,迅速抬起的手臂握著一把把重型弩弓。

所有這一切對於儀仗隊或者對於守護在馬車旁邊的宮廷侍從來說,或許可以稱得上迅雷不及掩耳,但是對於瑞博來說,卻如同輕歌曼舞一般緩慢。

將四周掃視了一遁,瑞博可不想放過任何一個角落,他絕對不會忘記當初的訓練,那些從視線的死角射來的箭矢最為致命。

隨著一連串弓弦聲響起,七支箭矢朝著這裏飛射而來。

瑞博清清楚楚地看到,那些箭矢並非瞄準得極為精確,而是將四周的退路全部都籠罩在了裏面。

如果沒有辦法格擋的話,他肯定會被射成馬蜂窩,不過他身邊的那位公主殿下也毫無疑問會和他一起陪葬。

輕輕地一翻手腕,兩把圓弧形如同新月一般纖細彎曲的匕首出現在他的手理。

又是一連串輕銳的聲音響起,瑞博那翻飛的雙手,劃出一道道亮麗的殘光。

殘光中時而飛竄起幾點火星,緊隨其後的是“奪奪”釘穿木板的聲音。

這些用重弩發射出來的箭矢,又如何是單薄的馬車四壁所能夠阻擋。

更有一支被格擋開的箭矢徑直飛入了人群之中,隨著一聲沉悶的驚呼聲,一個路人朝後倒了下去,致命的箭矢射穿了他的身體,眼看著是不可能存活下來了。

從呆愣之中慶倖過來的那些宮廷侍衛們,飛身朝著刺客們撲了過去,而那些刺客則拔出腰際的佩劍予以反抗。

“這是得裏至的恥辱,嫁給佛朗士人的公主該死。”

“王室的恥辱。”

“殺死佛朗士教導者。”
“……”
那七個刺客紛紛高喊著,他們推倒了一個個圍觀者,打算奪路而逃。

看著眼前的鬧劇,瑞博自始至終警惕地掃視著四周,製造混亂並且對目標予以刺殺,是刺客慣用的伎倆。

突然間,耳邊傳來的兩聲輕響,再一次證實了當初凱爾勒對於他的訓練是多麼有用。

“戰鬥之靈”早已經為他判斷出了方向,閃電般地轉過身體,勁疾的箭矢已然迎面射了過來。

早已經準備好的右手用力一擋,隨著一串亮麗的火花,箭矢被引了開去。

他身體往旁一側,令一支箭矢擦著臉頰飛了過去。

所有這一切都只不過是瞬息之間的事情,剛才還七手八腳抓捕刺客的宮廷侍衛,此刻終於想起自己真正的職責是保護大人物們的安全。

隨著陣陣喝令,圍觀的人們被逼迫著雙手高舉,蹲坐在地上。

而此刻那些原本守護在王子殿下身邊的狂風騎七,也紛紛趕了過來。

突然間,一道鬼魅般的人影在人群之中穿梭而過,那些四散奔逃的刺客們,發出陣陣慘叫聲摔倒在,不知趣的宮廷侍衛們紛紛叫嚷著朝那個人影逼去。

“好了,是自己人。”隨著一聲晴天霹靂般的大喝,所有人都停下了腳步。

“把那些刺客全都抓起來。”大步跨到近前的那位狂風騎士團團長喝道。

此時此刻,他的話無疑比任何人都更加管用。

那些從震驚之中猛醒過來的宮廷侍從,立刻如狼似虎地撲向了倒在地上慘叫呻吟的那些刺客。

瑞博向遠處躲藏在角落裏面的殺手之王點了點頭,這就是表示感謝的方法,儘管瑞博同樣也知道凱爾勒並不需要這些。

朝著四周掃視了一眼,從那些刺客的身上,瑞博並沒有看到太多的東西。

這些人顯然沒有受到過太多的訓練,除了最後那兩擊,整個刺殺行動顯得倉促而又缺乏配合。

同樣也是最後那兩發箭矢,更令瑞博感到這些刺客全都是烏合之眾。

身為一個合格的刺客,有一件事情非常重要,那便是準確分辨目標的實力。

剛才那一輪密集的射擊,都對自己毫髮無傷,從這件事情上如果還不能夠看出自己所擁有的實力的話,那兩個刺客實在太不稱職。

更何況,自始至終他都保持著警惕,絲毫沒有因為抓捕刺客而分散精力,真正的刺客看到這樣的情景,絕對不會隨意出手。

刺客和殺手一向被認為是亡命之徒,不過瑞博最為清楚,他們同樣也是最膽小最謹慎的一群人。

這些烏合之眾顯然不會是巴世蒙大公的手下,從他們絲毫不顧惜那位公主殿下的性命這一點,又可以確定,這些刺客同樣也不是亨利德王子派遣而來。

難道是凱恩大公,不過瑞博馬上開始有些懷疑這個猜測,在他的印象之中,凱恩大公雖然並不像巴世蒙大公那樣高明,但是謹慎小心或許還有過之。

在瑞博的記憶之中,這位大公從來不曾離開過自己家族的宅邸,就拿今天的婚禮來說,凱恩大公原本是應該到場的貴賓,但是始終未曾看到他的身影。

這下子,瑞博突然間感到有些頭痛起來,無論是他還是埃克特最討厭的就是不存在於計畫之中的意外。

所有的意外都是變數,而所有的變數都會令情況偏離計畫之中的軌道。

瑞博陰沉著面孔看著四周,剛才那一點點好心情此刻已然隨著四周那淒厲而又充滿恐慌的景象消失得無影無蹤。

“大家各自看到了些什麼?”亨利德王子走到眾攏在一起的那些狂風騎士身邊壓低了聲音問道。

稍微思索了一下,那位狂風騎士團團長神情凝重地說道:“我們之中沒有一個人看到全部的過程,不過從拼湊起來的點滴之中,足以讓我們感到擔憂。排除這原奉就是那位少年教導者事先排練好的表演的可能,能夠在這樣近的距離格擋開如此密集的射擊,這位少年教導者的武技恐怕已然非常接近他的那位保鏢。恐怕就連我也沒有把握能夠戰勝得了他,實在令人難以想像,他是如何在極短的時間裏面達到如此成就。除此之外還有一件事情可以肯定,那位教導者雙手各自持有一件武器,並非是擺設。我猜想,如果不是他的大腦能夠分別進行思維和控制,就是他做出反應的速度遠遠超越常人。這位教導者的武技毫無疑問和他的那位強悍的保鏢同出一轍,遇到這樣的對手,我和瓦爾德或許還可以依靠力量進行壓制,其他人恐怕做不到。”

“雙手各自持有一件武器,在我的印象之中遠不如只運用一件武器來得有效。”亨利德王子皺緊了眉頭問道。

“這個……按照常理確實如此,不過在我的記憶之中,歷代的狂風騎士之中最強悍的幾個人全都是擅長雙手格鬥的專家。我的武技偏重於力量,兩把武器對於力量的發揮並沒有好處,但是那些注重技巧和速度的武者,想要有所突破最終只能夠走雙手武器的這條路。”福斯特緩緩說道。

“難道你的意思是?”亨利德王子一時之間不敢繼續想像下去。

“突破瓶頸。”旁邊的一位狂風騎士喃喃自語著說道。

這下子就連那位王子殿下也變得臉色難看起來,他非常清楚突破瓶頸對於一個武者意味著什麼。

同樣的認知也存在于巴世蒙大公的腦子裏面,不過和其他人比起來,他昕知道的東西要多得多。

這好像和普通的“戰鬥之靈”有些不太相似,巴世蒙大公的心中暗自猜疑著。

看著那些拋在一旁的重型弩弓,巴世蒙大公將目光轉向了那位王子殿下。

從王子的身上自然什麼都看不出來,這樣的暗殺實在顯得幼稚可笑。

朝著四周那些已然被按倒在地的刺客看了一眼,巴世蒙大公的嘴角露出一絲淡然的微笑。

如果說在瑞博眼中,意外是最為糟糕的事情的話,那麼對於他來說,適當的意外反倒是幫助。

雖然此刻那位王子殿下手裏看上去擁有著和他差不多的實力,不過這位大公非常清楚,一連串的動盪和意外足以顯露出那鬆散的組合在控制上的致命弱點。

強悍外表和龐大勢力並沒有多少用處,只有精銳的實力和穩固的基礎,才能夠在動盪之中屹立不倒,而這一切都需要時間。

看著遠處那警惕的絲毫沒有鬆懈的年輕教導者,再看了一眼那鬼魅般人影消失的陰影,這才是他真正感到警惕的力量。

隨時有可能消失在陰影之中的超絕殺手,再加上一個遠戰依靠詭異的魔法,近戰同樣身手不凡的魔法刺客,實在沒有比這樣一隊組合,更能夠稱得上是精銳的戰隊。


輕輕地閉上眼睛,巴世蒙大公思索著,他絲毫想像不出用什麼樣的辦法能夠破解這樣的組合。

除非是一個能夠瞬間致命的絕殺陷阱,要不然根本無法保證,能夠破解這隊組合。

巴世蒙大公再一次想起了他那位數十年相交的老友,或許只有布雷恩能夠佈設下這樣一座陷阱,不過高明如巴世蒙大公這樣的人物,自然不會插手這件事情。

他不想做出出賣盟友的愚蠢事情,同樣也不打算插手年輕教導者的行動。

所有的一切都和他無關,正因為如此最終無論是什麼樣的結局,都對他不會產生任何影響。

此刻的他所關心的就只有如何順利登上王位寶座。

只要一想到他的另外一位多年盟友,已然在他的國度獲得了極大的進展,從來對於一切事情都從容不追的巴世蒙大公,也感到心中擁有一絲憂急。

正如那位王子殿下特別看中年輕教導者那可怕的潛力,以至於做出那愚蠢無比的過河拆橋的舉動一樣,身為同盟者的他,也最為瞭解那位親王的高明和可怕。

口口口

十幾米寬的臥室除了正中央的一張大床,就只有角落裏面的衣櫥,一直以來瑞博就對顯得太過空曠的臥室感到不太適應。

正因為如此,無論是在瑟思堡還是在佛朗克,他總是用書架和實驗桌將空曠的臥室塞滿。

看著一側那一排落地窗戶,窗戶的外面是精緻的陽臺,站在那裏可以眺望到帕琳最美麗的景色。

和王宮其他的地方有所不同的是,點綴這座寢宮的並不是那金壁輝煌的金漆裝飾彩繪浮雕,在四周的牆壁上鑲嵌著無數巴掌大的鏡子。

而寢宮正中央天花板上吊掛著的那精緻的水晶吊燈,閃爍著的迷人而又亮麗的光彩,在四周的那無數面鏡子的映照之下顯得格外絢麗多彩。

對於玻璃鏡子的價格最為熟悉和敏感的他,自然最為清楚,這樣的裝飾要花費多麼巨大的代價。

得裏至人的簡樸和實用主義的風格,顯然沒有在這裏得到體現。

正當瑞博想要拉開窗簾好好欣賞一下帕琳的景色的時候,另一側的房門輕輕地打了開來,六個宮廷女官簇擁著已然更換好臥室裝束的希婭公主走了進來。

那任性的蜷曲著的頭髮,此刻被精細的卷成一個個精緻的小卷,那兩道顯得太過粗的眉毛此刻已然修飾得如同月牙一般輕盈彎曲。

最引起瑞博注意的自然是那條腰帶,以往總是系在腰上的那柄軟劍,此刻已然換成了一條紮成玫瑰模樣的絲巾。

輕輕地揮了揮手,瑞博讓那些宮廷女官們離開。

雖然以他和希婭公主的身份,他是沒有資格這樣做的。

得裏至王國的公主下嫁一個異國伯爵,身份的差別原本足以讓那位公主殿下趾高氣昂。

事實上,就連那些宮廷女官都擁有著比他更加高貴的頭街,不過自從瑞博將那個惹惱了他的宮廷女官,當眾變成了一個蒼老垂死的老太婆之後,那些原本高傲無比、驕氣淩人的宮廷女官,全都變得小心翼翼盡可能遠離他身邊。

正因為如此,此刻那六個女官,如蒙特赦一般急匆匆畢恭畢敬地退出了寢宮。

輕輕地拉上了窗簾,瑞博的嘴角流露出一絲淡然的微笑。

突然間撩起的一腳,早已經在瑞博的預料之中,他甚至連遭到攻擊的部位都猜測得分毫不差。

沒有人比他更加清楚眼前這位刁蠻公主的底細,一頭獵豹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變成綿羊。

他一直等待著這位刁蠻公主伸出那銳利的爪子。

輕輕一閃身,托住那踢空的腳踝用力一推。

這並非是凱爾勒傳授給他的殺招,而是海德先生從那神秘而又遙遠的東方國度學會的武技。

身體一個大翻轉,那位刁蠻任性此刻心懷叵測的公主殿下摔倒在了那張床上。

看到暈頭轉向的公主想要支撐起身體,瑞博雙手一分,將她的兩條手臂反握在背後。

輕輕地往上一推,瑞博興致勃勃地看著那位公主殿下痛苦的神情。

“你是否知道,我對於得裏至王國最滿意的一點是什麼嗎?”瑞博嬉笑著問道。

“不知道……噢……放開我。”那位公主殿下憤怒地鼓著腮幫子,目光兇狠地瞪視著他叫道。

“你的嗓門太大了,現在已然是晚上,會吵到別人的。”瑞博笑著說道,指了指迷漫在四周的一層淡淡煙霧:“你得感謝我,我事先做好了準備,現在你可以盡情的叫嚷,我可以保證不會讓任何人感到吵鬧。”

說到這裏,瑞博又用力往上推了推手臂,從那位公主纖細的手臂那陣陣顫抖之中,他似乎可以感受到那種痛苦。

“這是對於你剛才的懲罰,得裏至王國最令我滿意的是,丈夫對於妻子的態度,我會盡心竭力按照一個得裏至人的方式做一個威嚴的能夠管束得住老婆的男子漢。”瑞博不懷好意地微笑著說道。

對於女人衣服的結構,瑞博堪稱行家。

用最溫柔和靈巧的手勢,輕而易舉地令那位刁蠻公主變成了一頭赤裸的羔羊。

不過瑞博並不打算有絲毫的放鬆,因為他非常清楚,此刻他抓住的這頭羔羊,隨時有可能化身獵豹。

用一隻手輕輕地撫摸著那潔白的肌膚,顯然是因為發育還未完全的原因,這位公主殿下的皮膚還顯得有些粗糙,缺乏那種滑膩凝脂一般的感覺。

輕輕豎起一根手指,惡作劇般地沿著那瘦削的脊背輕輕地劃出道印痕。

從來未曾感受過這些的那位公主殿下,嘴裏發出絲絲的輕響,身體難以忍受的扭動起來。

那惡魔般的手指最終停留在了尾椎骨上,瑞博繞著那裏輕輕地劃著圈,這是芙瑞拉小姐傳授給他的手段。

感受著那陣陣輕微的顫抖,看著那脹紅了的面孔,瑞博微笑著抬起了手指。

當他那充滿魔力的手指離開的瞬間,那位公主如釋重負般地吐了口氣。

“你這個卑鄙下流骯髒無恥垃圾狗屁的白癡侏儒……”只有嘴巴能動的希姬公主立刻破口大駡起來。

“噢——”突然間一股強烈無比的刺激,令她驚呼了起來,那痛苦無比卻又帶著一絲異樣感覺的刺激直沖腦門,幾乎在同一時刻,悲傷的眼淚也奪眶而出。

輕輕地放開了那反握的手臂,瑞博絕對可以確信,小丫頭再也沒有抵抗的力氣。

將那嬌弱癱軟的身軀翻轉過來。

他在等待,等待小丫頭稍微恢復一些,一個小時之前的他在享受著人生最大的樂趣,這是他身為丈夫的權力,而此刻他則是在享受復仇的快感,這是他身為勝利者的權力。

“你不是想知道,我為什麼要你嫁給我嗎?”瑞博看著那昏迷還未曾蘇醒的嬌弱的公主說道:“在這個世界上有一個人最有資格成為我的妻子,但是我非常清楚,她絕對不會願意那樣做,她曾經發誓只希望這一生能夠成為我的情人。可是我偏偏還欠下了另外三位小姐的情債,她們付出的感情,我同樣畢生難以償還。正因為如此,我不可能挑選她們之中的任何一位作為妻子,那只會深深地傷害其他人的情感。所以我選擇了你,我們的婚姻將會被看作是一場顯而易見的政治婚姻。”


說到這裏,瑞博輕輕地吐了口氣。

一陣輕輕的呻吟聲令他知道,那位公主殿下已然蘇醒。

嘴角掛著一絲滿意的微笑,瑞博輕輕地伏下身體。

一陣痛苦而又快樂的呻吟響起,不過從來未曾經歷過這一切的那位公主,雖然肉體和意識徘徊在天堂和地獄之間,但是此刻已然被抽走了所有力量,每一絲精力都已經被榨幹的她,即便連呻吟也顯得有氣無力。


突然間,一聲沙啞而又虛弱的慘叫聲在這金壁輝煌的寢宮之中響起。

然後,一切又歸於沉寂。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9-10 15:17
第六章

瑞博悠閒的躺在拉爾貝宮那並不寬敞,但是卻正對著廣場的寢宮的臥榻之上。

婚禮的第二天,這座建造在帕琳市中心偏西面的豪宅便歸屬于那位刁蠻任性的公主所有。

瑞博非常清楚,大部份得裏至人並不希望承認自己,以至於他們至今仍舊固執的稱呼那個巳為人婦的小丫頭作希婭公主,而並非是阿德米恩親王夫人。

不過瑞博自己對於這個所謂的親王頭銜同樣絲毫不感興趣,畢竟和一撈一大把的親王比起來,佛朗士教導者的頭銜還顯得物以稀為貴。

甚至可以說,他對於這個親王頭銜還遠不如那個小丫頭的胴體來得更加在意。

輕輕撩開窗簾,透過那落地窗台,瑞博望著遠處的那聳立于眾樓宇之上的半身石頭人像。

他之所以接受了這座豪宅,正是因為這裏和勝利廣場最為接近。

不過在外人眼裏,恐怕理所當然的認為,這裏是最為靠近市中心的一座豪宅。

將手裏的那份文件扔在一邊,那是得裏至外交部轉發來的佛朗士王宮內政照諭,上面的內容對於瑞博來說,絲毫沒有任何意外。

那位國王陛下的死亡對於所有人來說只是日曆上的某一天而巳,事實上幾乎每一個人都知道,他活不了幾天。



走到陽臺之上,瑞博大口呼吸著清新的空氣。

此刻他腦肚子裏面正計畫著如何離開得裏至回到故鄉南港。

瑞博非常清楚,這一次出使對於他來說巳然圓滿完成了使命,原本應該得到的全部得到。即便那些並沒有想到要獲得的,現在也到了他的手裏。

那份得裏至與佛朗士友好相處的協定早巳經一式三份,上面蓋著得裏至內閣總理大臣和得裏至國王的雙重印章,其中的一份巳然由一支浩浩蕩蕩的使團送往了佛朗克,而另外一份則被負責公證的教宗陛下特派的使節帶走。

雖然儀式顯得頗為隆重,在神聖而又莊嚴的戈爾本王室大教堂,前來出席的外國使節多達四五個人。但是瑞博非常清楚,這份莊嚴而又嚴謹的協定恐怕在簽署的同時巳然失效。

當初草擬這份協議的那兩位元國王陛下,此刻巳然相聚在天堂之中,在那裏絕對沒有紛爭和交易,自然用不著這份協議。

而對於那些還話著的人來說,這份協議只可能成為一種束縛,此刻他們等待著的是。誰首先破壞這個協議,而這原本就是時間遲早而巳。

不過對於瑞博來說,幫助那位亨利德王子,此刻巳然獲得了回報。

和得裏至王室的聯姻,足以令任何人再也無法對他的身份提出置疑。

同樣這段婚姻也賦予了南港和瑟思壁乃至整個佛朗士南方的歸屬權,再也不會存在動盪和不穩定的可能。

任何一個想要登上佛朗士王國王位的野心家,都不得不考慮一下,佛朗士南方各郡在外交方面的優勢。

除非有充份的勇氣同時得罪教廷和大陸之上最強悍的得裏至王國,要不然最好還是對南方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不過真正令瑞博在意的是。替得裏至王國製造了這樣一個僵局,或許是他一生之中的巔峰之作。

瑞博記得他曾經問過很多人,他們在一生之中最得意的是什麼。

海德先生的回答景出於他的預料,也最令他深省。

海德先生的回答是,那既不是在他的雙腳路上遠東從來沒有人路上過的土地的時候,也不是在他得到爵位的那一刻。

令瑞博感到意想不到的是,海德先生的答案是當他千千萬苦建立起這個盜賊工會。並且令工會得以在佛朗士南方牢牢生根的那個時候。

從那一刻起,他終於能夠擁有足夠的力量,來保護他最珍貴的東西。

瑞博此刻同樣有著這樣的感覺。

他令亨利德王子成為了能夠與巴世蒙大公相互抗衡的一支力量。

與此同時,這兩者之間又擁有著不可化解的用鮮血凝結的仇恨。



在得裏至王國這個崇尚強者的國度,兩個強者是絕對不可能並存於世上。

瑞博完全可以想像,此刻無論是那位王子殿下還是巴世蒙大公都忙著私下進行一些交易。這些交易或許會令兩者看上去得以和平相處,但是瑞博非常清楚。這只不過是一廂情願。

以巴世蒙大公那樣的智慧,在此時此刻也會受到蒙蔽。

之所以這樣,毫無疑問是這位睿智的長者,自負得想要以最小的代價獲得最大的成功。

這是每一個聰明人都想到的事情,越是智慧高超的人,對此越是執著。

這同樣也是海德先生曾經得到過的教訓,他為此付出了不小的代價。

正因為如此,對於盜賊來說,絕對不能夠允許在自己的地盤之上有另外一股勢力存在,任何妥協都只能夠以失敗告終。

而此刻,瑞博倒是非常希望,能夠悠然的站在一邊欣賞那些智慧高超的人的表演。

只可惜,如果自己還存在於這些得裏至人的眼前,他們的表演就會擁有太多的束縛。

看著遠處的那座石像,瑞博思索著自己的下一步行動。

此刻對於他來說,時間巳然無多,不知道什麼原因,大主教將葬禮的時間拖延到四天之後舉行。

瑞博翻遍了外交公函並且搜腸刮肚的思索了好一番,最終也未曾找到合適的理由來解釋這一切。

事實上連瑞博自己也感到四天時間太過漫長,此時此刻的得裏至王國就仿佛是一座即將噴發的火山,雖然還未曾徹底爆發。但是那烘烤的滋味仍舊令人難以忍受。

一陣輕微的敲門聲傳來,瑞博知道是服侍他起床的那些僕人們來了。

看了一眼床上,那個小丫頭仍舊睡得正香甜,瑞博並不打算吵醒她,事實上,讓她清醒著對於他來說,反倒麻煩。

讓僕人們進來。看著女僕們豎起了屏風,雖然現在巳然沒有了唏噓輕笑之聲,瑞博仍舊仿佛能夠感受到那些女僕們臉上堆滿了不懷好意的微笑。

刷完牙,瑞博坐在椅子上等著理髮師給他修整面容。

瑞博不得不承認,這些王室成員非常懂得享受,就連清晨起床都弄得如此講究。

朝著總管招了招手,瑞博一邊享受著別人幫自己梳理頭髮和頭部按摩的美妙感覺。一邊傾聽著那位總管念今天早晨的新聞。

這位總管是駐留使團的成員,至於那些新聞,全都是最新的佛朗克早報的內容,埃克特今天都通過教會將佛朗克當天最為重要的新聞,傳遞到駐留使團。

為了這件事情,每一個月要花費二十金佛朗士交納給教會,不過這筆錢對於埃克特來說原本就是九牛一毛。

“長老院提議菲力浦斯親王擔任攝政王,內閣正在審議這項提議。”那位總管抽出一張紙,從頭念道。

“攝政王?”瑞博微微一愣。用手指了指腦袋兩側,那位理髮師心領神會的替他稍微有力的在那裏梳理著。

兩天前,瑞博才注意到,當他動腦筋的時候,這樣能夠令他感到非常舒服,而那舒適的感覺更能夠令他思緒敏銳。

享受著那舒適的感覺,瑞博的腦子裏面飛快的運轉著。

“給我詳細的念一下這一條。”瑞博吩咐道。

那位總管怎麼敢有所怠慢。不過令人遺憾的是,原文底下的注釋禮非常簡單。

聽著總管的念誦,瑞博隱隱約約之間感到自己仿佛把握到了些什麼東西似的。

毫無疑問,長老院只是一個名頭而巳,很多事情都以長老院出面開頭,顯得最好不過。

但是瑞博他對不會以為。長老院希望令那位菲力浦斯親王上臺。

那位親王殿下,可不像原來那位國王。他無論是性格還是手段都要強橫許多。

同樣瑞博也不相信,是內閣之中的某位大佬做出這樣的決定。

即便是瞎子都看得出來,讓菲力浦斯親王攝政,損失最大的就是內閣之中的這些大臣。

有誰能夠從中得利?

自從跟隨海德先生以來,瑞博越來越清楚應該如何去思索問題。

探求答案的辦法非常簡單,那就是從根源上尋找答案。

菲力浦斯親王這個名字,在瑞博的腦子裏面一閃即逝,他極力追求的應該是佛朗士國王的堂座,而絕對不是攝政王的頭銜。

一想到這些,瑞博的腦子裏面豁然開朗。

唯一能夠從中獲得利益的就只有那位喜歡閱讀書籍的王后陛下。

在僕人的服侍下,瑞博換上了一件頗為輕便的衣服,太過華麗,點綴滿花邊和刺繡的衣裳,只能夠讓行動過於拘束。

輕輕地揮了揮手,讓僕人們出去,瑞博並沒有往書房走去。

他輕輕打了個呼哨,兩頭渾身漆黑站起來有一人多高的得裏至名種狼犬從大廳的角落裏面躥了出來。

看到那兩頭狼犬奪跑起來無聲無息,看著它們那繃緊,仿佛隨時都準備撲擊獵物的模樣,瑞博的心裏感到非常滿意。

“喂過它們食物了嗎?”瑞博朝著身後的管家問道。

“是的主人。”

“我讓你幫我找的裁縫呢?”瑞博繼續問道。

“已經幫您找來了,此刻就在門房等候著您的接見。”那位管家畢恭畢敬的回答道。

“老爺,您今天是否出去?我好讓馬夫為您備好馬車。”

另外一位管家詢問道。

瑞博非常清楚,這個傢伙是安插在這裏的眼線。雖然他猜測這樣的眼線還有許多,不過這個傢伙實在暴露得太過明顯。

不過對於這樣的眼線,瑞博倒是非常歡迎,事實上他原本就打算依靠這些眼線,為他的行動進行掩護。

“用不著這樣麻煩,如果我要外出的話,我情願騎馬。”

瑞博淡然的說道。

“半個小時之後。讓那些裁縫到書房來,我要在那裏接見他們。你再給我設法清理出一個房間,作為工廠。”瑞博信口吩咐道。

對所有的男管家吩咐完一天的工作,將他們全都打發走之後,瑞博對最後那位女管家說道:“如果夫人起來,你告訴我一聲,我今天一天都可能在書房裏面度過。”

說著。瑞博推開了書房的房門。

輕輕招了招手,原本堆在角落邊上的劈柴,立刻出現在瑞博的手掌心裏面。

不過那也只是一瞬之間的事情,在第二個瞬間,那些劈柴巳然進入了壁爐,得裏至的秋天便巳然顯示出一絲寒冷的跡象。

瑞博並沒有拿起任何一本書坐在書桌前閱讀,這個書房所收藏的書絲毫不能夠引起他的興趣。

他真正關心的是放置在書房西側牆壁前的那些玻璃箱子。

不過此刻這些玻璃箱子全都用一塊巨大的紫色天鵝絨布蓋著,要不然那些女僕們沒有一個敢於走進這個房間。

輕輕揭開天鵝絨布,瑞博欣賞著他的這些傑作。

這些東西。在他舉行婚禮之前巳然飼養著,現在總算是收穫的時刻到來。

瑞博從旁邊拿過一個巨大的盤子,放在一旁的桌子上面。

看著其中的一隻玻璃箱子,箱子裏面盤踞著扭動著數百條蛇。

和大多數蛇一樣,它們擁有著令人不家而栗的猙獰外表,但是有些與眾不同的是,它們的表皮如同黃金一般燦爛耀眼。

不過此刻的瑞博對於那滿眼金色絲毫都不在意。他輕輕劃動著手指。

只見那原本緩緩扭曲著盤繞著的蛇群,突然間像開了鍋一般急速翻動起來。

小心翼翼的套上一雙皮質的手套,瑞博輕輕的招了招手。

突然間一條扭曲著掙扎著的金色的蛇出現在他手中,不過那猙獰的蛇頭巳然不知去向,那粘稠他血液順著金色的鱗片往外流淌著。

將蛇信手扔在那個銀盤之上,瑞博又招出了另外一條。

十幾條沒有頭的金色的蛇。在銀盤之上不停的扭曲著,那強悍無比的生命力。令瑞博讚歎不巳。

不過此刻他還有其他的工作要做。

另外兩個箱子裏面的生物,比剛才的那種金色的蛇,要難對付許多。

連瑞博自己都感到有些巧合,他最終飼養成功的這三種生物,居然全都擁有著迷人的金色外表。

一個玻璃箱子裏面飼養著無數外表金光閃閃的甲蟲,這些甲蟲看上去似乎沒有任何危害,不過在瑞博的眼裏,它們遠比旁邊的爬蟲要可怕許多。

在最後的一個箱子裏面,白茫茫一片,不過在這一片白色之中散佈著無數金色的小點,只有湊到近前,才可以看得清楚,那些白茫茫一片的是無數縱橫交錯的蜘蛛網,而那些金色的小點,是編織了這些網的蜘蛛。

無論是對付那些金色甲蟲,還是引開蜘蛛,撈取蛛網,瑞博都全神貫注的進行著,絲毫不敢有一點點的疏漏。

把金色甲蟲的屍體,和那些扭動著的金蛇一起放在銀盤之上,那壓成薄薄一片,薄如蟬翼的蛛網,則被瑞博小心翼翼的浸泡在了一種擁有著淡淡香味的液體之中。

在一旁巳然疊放著一堆製作好了的薄如蟬翼的東西,雖然沒有絲綢那樣滑潤,卻顯得更加輕盈。

正在這個時候,門外傳來了敲門的聲音。

輕輕的用天鵝絨布將玻璃箱子蓋好,瑞博坐在了正中央的沙發上面。

看著眼前的這幾個裁縫,瑞博無從得知他們之中有幾個是眼線。不過他絲毫不在乎這些。

“你們完成一套禮服,需要多少時間?”瑞博問道。

那些裁縫互相張望了一眼,各自說出了自己的答案。

所有的答案都差不了許多,這些裁縫全都擁有一組手藝精湛技術嫺熟的助手,最複雜的禮服也用不了兩天時間。

“你們之中有誰曾經遇到過與眾不同的材料,我的要求有些特殊,有些材料對於普通刀剪來說。有些難以啃動。”瑞博繼續問道。

這一次那些裁縫有些默然,過了好一會,一個中年裁縫小心翼翼的說道:“親王大人,在下的店鋪留有一套專門的工具,那是當年受安傑羅三世陛下之命,為教宗罕瑪二世製作王冠和長袍,而專門打造。”

聽到這樣一說。瑞博點了點頭,他非常清楚這正是他所需要的。

朝著遠處輕輕招了招手,在瞬息之間,那巨大的銀盤出現在他手裏。

瑞博將銀盤放在了那些茶几之上,用淡然的語調問道:“你有把握處理這些東西嗎?”

那些裁縫對於魔法一無所知,而且進來的時候,也沒有注意到銀盤就放在房間的角落裏面,看到眼前這一幕,自然以為是佛朗士王國教導者神通廣大。魔法無邊。

等到他們從震驚之中稍微恢復過來一些之後,立刻再一次為銀盤裏面的那些東西,感到驚詫無比。

做這一行的自然對於各種生物都多多少少有些瞭解,而蛇皮更是皮質材料之中最經常用到的一種,不過此刻在場的那些裁縫裏面,沒有一個見到過眼前這些擁有著美麗金色鱗甲的蛇。

不過那些裁縫對於旁邊的金色甲蟲倒是並不陌生,能夠被召到瑞博這位親王面前的。自然是帕琳最有頭有臉的裁縫,他們往日少不了和達官貴人接觸,也沒有少見過珍奇的材料。

“金甲蟲。”那個中年裁縫驚叫起來。

“你有辦法處理嗎?”瑞博仍舊問道。

“獻給那位教宗陛下的教冠,原本就是用金甲蟲的殼鑲嵌而成的,做這件事情絕對沒有問題。至於其他的是否能夠允許我試試?”那位中年裁縫小心翼翼的說道。

獲得了瑞博的認可之後,那位裁縫連忙取出了右側口袋裏面裝著的剪刀。

瑞博欣然的看著那個中年裁縫用足了力氣。試圖破開那金蛇的身體。

過了一會兒,他又轉過頭來。對付那薄如蟬翼一般的“紗巾”。

看著那些裁縫們驚詫無比的模樣,瑞博感到非常滿意,此時此刻他頗有些成就感,因為所有這一切都是他依靠自己的力量獲取而來。

無論是那種金色的蛇還是那些編織網子的蜘蛛,都是他依靠異世界的力量,從普通的鐵鱗蛇和園蛛改變而來。

至於那些金甲蟲,則是真正的金甲蟲和屍甲蟲的配種,畢竟聖甲蟲實在太過稀少,而且繁殖更是緩慢。

此時此刻,瑞博感到掌握著異世界力量的自己,可以輕而易舉的成為,這個世界上最為偉大的召喚魔法師。

他比其他召喚魔法師擁有最大優勢的地方,便是,他根本就用不著去辛苦搜尋那珍奇無比的魔性生物,需要什麼樣的魔性生物,他可以嘗試著製造。

“你是否願意接下這個活?在三天裏面幫我做一套禮服,我巳選好了樣式,我需要用你手裏的‘紗巾’十層疊成一塊‘布匹’,我的內衣和襯衫,就用它們來製造,除此之外,還需要一雙這樣的緊繃手套。蛇皮用來製作馬甲、皮鞋和一雙戴在處面的大手套,除此之外,我還要用這種蛇皮,製作一身貼身鎧甲,要看上去和金屬的鎧甲非常相似。你再想辦法幫我將金甲蟲的殼鑲嵌在上面,不過不能夠掩蓋了蛇皮的外觀。多餘的蛇皮和金甲蟲全部襯在外套的襯裏,最要害的部位給我用兩層防護。”

瑞博吩咐道:“至於工錢,我絕對可以讓你滿意,如果你沒有任何疑義的話。就去把你的助手們找來,並且讓他們帶上你那套祖傳的工具。”

打發走那些裁縫,瑞博飛快的跑到書桌旁邊,從褲兜裏面掏出一把鑰匙,插進那唯一緊鎖的抽屜的鎖孔。

從抽屜裏面拎出一張“人皮”,瑞博輕輕的將它抖開。

另外一個瑞博立刻出現在眼前。

將身上那件輕便的衣服脫下朱,給眼前這個瑞博穿上。

那個真正的瑞博從那格抽屜裏面又取出一件普通便裝穿在身上。

隨著那拿著隱形魔法卷軸的手腕一抖。真正的瑞博猛然間消失在空氣之中。

而此刻那個精心製作出來的魔偶瑞博,則輕輕的拍擊著書桌旁邊的鈴鐺。

過了一會兒,一位管家打開門走了進來。

“老爺,您有什麼吩咐?”管家畢恭畢敬的問道。

“給我來一壺茶,濃一些,但是別放太多奶。”那個魔偶淡然的說道。

而此刻那個真正的瑞博,早巳經如同一陣風般的刮出了那奢華的宅邸。

兩條狼狗在院子裏面轉來轉去。瑞博用他的意志,命令那兩條狗裝出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的模樣。

隱藏著身形,瑞博穿過了大街小巷,突然間他隱隱約約感覺到自己身旁的小巷裏面,在一片陰影之中站立著一個人。

這種感覺既熟悉又顯得異常陌生。

凱爾勒。

突然間瑞博的腦海裏面閃過那位傳授給他刺客技藝的老師的身影。

一直以來他都始終無法感覺得到凱爾勒的氣息。

這算不算得上是自己實力增長的證明?瑞博無從知曉。

突然間,他感覺到隱藏在黑暗陰影之中的凱爾勒,同樣也巳然注意到了自己的存在。

瑞博不得不承認,凱爾勒確實實力越絕,能夠感覺到隱身的自己。顯然巳經超出了人類所能夠做到的範疇。

瑞博確信凱爾勒既然注意到自己,肯定也巳然猜到了自己的身份。

想到這裏,他繼續往前行進。

正如他預料的那樣,他的那位殺手老師始終在他身後數百米的地方緊緊跟隨。

此時此刻瑞博的心裏越發有了把握。

穿過大街小巷,魔法協會那高高的塔樓巳然近在眼前。

和佛朗克一樣,帕琳的魔法協會總部,同樣建造著高聳而又氣派的塔樓。

唯一有所不同的是。這裏並非像遠在萬里之遙的那座高塔一般建造了整整五座塔樓。

這裏只有一座中規中矩的高塔,不過在高塔的外邊環繞著一圈露天的樓梯。

瑞博小心翼翼的圍著那座高塔轉了一圈,這座高塔佔據了小半個街區,和佛朗克的那座高塔比起來,這裏的規模顯然要小許多。

瑞博轉念一想,佛胡克的那五座塔樓確實顯得虛華和毫無意義。根本就沒有必要為每一系建造一座塔樓。

在旁邊找了一個絕對不會有人打擾的角落坐了下來,瑞博思索著潛入的辦法。

在這座高塔的週邊看不見窺探魔法的痕跡。但是瑞博相信,進入裏面之後還想隱藏身形,絕對沒有可能。

這個世界上有大多辦法,能夠令隱形魔法徹底失效,值得慶倖的是,這些辦法之中沒有一種能夠在非常廣闊的範圍之內有效,而開米爾迪特所留下的隱形魔法,無疑是所有隱形魔法之中最強最有效的一種。

想要進入魔法協會應該不會太過困難,它並非佔據獨立的街區,巳然是一個巨大的紕漏。

作為一個盜賊,尋找進入的途徑,原本就是最基礎的常識。

剛才瑞博在四周轉了一圈的時候,巳然注意到旁邊的那些建築物,其中的幾幢和魔法協會顯然有著密切的聯繫。

和魔法協會緊緊挨著的是一家附帶餐廳的旅店,從那些進進出出餐廳的顧客看來,大部份都是魔法協會的魔法師。

考慮到佛朗士魔法協會的那些怪規矩,瑞博相信。這座旅店就是為了那世魔法師遠道而來的親友而準備的。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得裏至王國的這種做法,反倒比佛朗士要近人情得多。

雖然無論是魔法師還是普通人都從大門進入旅店,但是瑞博確信,在旅店的某一處,肯定存在著一座和魔法協會相互連通的小門。

這座小門在魔法協會建造最初的那一個世紀之中或許並不存在,恐怕那時候連這座旅店也並不存在。但是當時間過去了幾個世紀之後,肯定會有那麼一個固方便的人出現。

瑞博從來未曾忘記,埃克特曾經告訴過他的那些話。

那些歲月漫長、人氣旺盛的地方,即便再戒備森嚴,總是會存在致命的漏洞。而正因為戒備森嚴,所以這種致命的漏洞更容易為人所忽視。

就比如最大的財務虧空肯定存在於審核最嚴密,雇傭會計最為眾多。等級最為森嚴的國庫。

同樣和這座旅店相通的那個此刻還不知道在哪里的小門,肯定防備極為疏鬆。

瑞博相信,在那座旅店裏面應該不會存在破除隱形的魔法。

而能夠進入那個小門的也不會是很多人。

看著那直通廚房的小門,瑞博知道自己的判斷絲毫沒有錯誤,而小門所在的位置,同樣也證明了當年那個貪圖方便的魔法師,打開這道小門的意圖。

毫無疑問,這道小門就是那固若金湯的防禦之中的致命疏漏。

看著那些從小門走進走出的身穿魔法師長袍的傢伙,瑞博總算明白嚴謹背後的廢弛到底有多麼可怕。

看著那敞開著甚至忘記關閉的小門。瑞博知道自己此刻所需要的僅僅只是一件魔法師長袍。

只是在旅店之中轉了一圈,瑞博就輕而易舉的得到了他所需要的東西。

顯然魔法協會的大名,讓住在這裏的人太過自信,以至於認為,小偷和盜賊絕對不敢在這裏出現,正因為如此,許多房間的大門甚至沒有鎖上。

瑞博拿了一套等級很低的學徒長袍。這和他所看到的那些從小門走進走出的人,正相符合。

披著長袍,瑞博正大光明的穿過了小門。

他甚至沒有將長袍的帽檐翻起來,遮蓋住自己的臉。

改頭換面的辦法有很多種,事實上無論是埃克特還是芙瑞拉,都可以在瞬息之間。通過臉部肌肉的變化,變成完全另外一副模樣。

而身為他倆的得意弟子的瑞博。自然也擁有著同樣的能力。

僅僅只是令眉毛向當中併攏一些,額頭顯得更寬,下巴變得更長,瑞博的臉形就巳然變成了另外一副模樣,至少匆匆一看沒有人會將他和佛朗士赫赫有名的教導者聯繫到一起。

瑞博清楚的記得魔法協會儲藏珍貴魔法物品的寶庫的位置。

當初他威脅並且勒索大批珍藏書籍的時候,他巳然為今天探勘了一下地形。

寶庫和圖書館離開並不遠,全都是在魔法協會的頂樓,再往上就是那高聳的塔樓。

對於怎麼偷竊到東西,瑞博實在是再熟悉不過,事實上為了這件事情,他巳然試驗了很久。

遠比普通小偷有優勢的是,他擁有著一個小偷夢寐以求的能力,鬼竊之靈原本就應該是為小偷量身訂做的守護靈。

不過真正成功的偷竊,除了超群的技巧之外,更為重要的是適合的工具和周密完善的計畫。

在醞釀這次偷竊行動之前,瑞博早巳經設想好所有的細節。

當然巳經經歷過如此眾多事件的他,同樣也非常請楚,沒有哪個計畫,能夠周密到足以將所有可能發生的意外都計算在裏面。

正因為如此,瑞博早巳經打定主意。

對於這一次的行動,最根本的底線便是全身而退,偷竊那座石像的核心,原本就是為了正面對那位手裏掌握著兩樣他難以割捨的重要物品的魔導士的時候增加一些砝碼。

偷竊核心原本就是一個難以預料成敗的事情。而喚醒那座巨大的石像更是令人有些提心吊膽。

瑞博非常清楚,成功的機率渺小得微乎其微。

正因為如此,他原本就計畫好了另外一番打算。

放棄那個氣態生命體,放棄原本的行動,逃出得裏至王國回到南港。

瑞博確信以他的實力足以做到這一點,更何況暗中還有凱爾勒這個殺手之王加以協助。

在這個世界上逃跑永遠比抓捕容易無數倍,當初在佛朗克花費了那麼巨大的代價。進行了如此廣範圍的封鎖,調用了無數人馬,也未曾將那位縱橫西北的盜賊之王抓捕歸案,無疑便是最好的證明。


沿著走廊迅速轉了一圈,瑞博清楚的記得在走廊盡頭拐彎的房間是廁所。

此刻他就裝成是一個急不可耐往廁所趕的小學徒。

當經過那座寶庫的時候,瑞博輕輕撚轉著食指,一塊雕刻成眼球一般模樣的水晶球。在瞬息之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瑞博並沒有因此而停止轉動手指,過了一會兒,那顆水晶球再一次出現在他的手掌之中。

飛快的閃進廁所,瑞博鑽入了一間“包廂”。

將那顆水晶球湊到眼前,瑞博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他希望看到的景象。

這就是他的計畫最關鍵的一部份。

那座寶庫裏面的一切,此刻都映照在了這顆水晶球裏面。

正如他猜想的那樣,寶庫的四周牆壁上描繪著各種各樣的魔紋。

雖然算不上是一個魔法結界的專家,不過瑞博多多少少也能夠猜到佈置在四周牆壁上的那些麾法陣能夠起到的作用。

事實上在佛朗克,在那座擁有五座塔樓的高塔里面。在那座更為嚴密和奢華的寶庫裏面,瑞博同樣看到過差不多的佈置。

瑞博無比慶倖,他所擁有的鬼竊之靈並不屬於普通魔法的範疇,正因為如此,那些無時無刻不在監視著魔法異常波動的魔法陣,卻絲毫沒有注意到這枚不起眼的突然間出現在寶庫裏面的小珠子。

而這枚珠子本身也沒有散發出絲毫的魔法波動,它只是將投射到裏面的影像封閉了起來而巳。

看了四周的佈置。再看了一眼靠西側的一排桌子上放置著的一個奇形忙狀的東西,瑞博猜測,這應該就是他尋找的目標。

沒有出現在預想之外的意外,令瑞博感到欣喜,事實上他最擔心的一件事情便是,這枚核心並非放在魔法協會的寶庫之中。而是鎖在另外一個什麼地方。

這並非是他無可能的事情,不過瑞博猜想。經過了如此多的世紀,任何警惕心都會有所放鬆,而這些和魔法有關的物品,自然最好放在魔法協會的寶庫裏面。

事實上,他原本最擔憂的是,有哪位魔法師試圖對那座巨石像進行研宄。

這樣的研究當年曾經盛行一時,不過想來幾個世紀以來始終一無所獲,得裏至王國的那些魔法師肯定對此巳然發心喪氣。

那塊石像之心上堆和起來的灰塵,無疑證實了瑞博心中的猜想。

仔細地辨認著那排架子,瑞博知道至關重要的所在就在那裏。

在佛朗克的那座寶庫裏面,那每一個位置底下全都附著特殊的魔法陣,這些魔法陣非常簡單卻又異常有效,它們能夠記住承載的魔法物品的重量,別說偷竊,只要重量稍微有些變化,立刻會被發現。

看著那露出一絲熟悉的記號,瑞博感到深深的無奈,顯然得裏至人同樣想到了這種辦法。

看了一眼那個他想要偷竊出來的東西,瑞博牢牢記住了那東西所在的位置。

要知道想要掌握這一手絕對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瑞博為了今天,在暗中花費了許多時間加以練習。

再一次通過那條走廊,瑞博放慢了腳步,他的手掌心裏面拿著一把,五六顆剛才那祥的水晶珠子。

瑞博將手蜷縮在那寬大的袖管裏面。這樣就沒有人能夠看到他手上的動作。

飛快的鑽過那道小門,瑞博得到了今天他希望得到的一切,事實上在出來之前,他在魔法協會裏面轉了一圈,巳然大致踏勘了一遍地形。

瑞博意外的發現和通往廚房一樣的小門還有另外兩道,其中的一道顯得更加方便,因為它直通到旁邊的馬車房。

雖然馬車房門前有一個看守守衛在那裏。不過在瑞博看來,這個看守,如果站在小門裏面或許能夠起到一些作用。

不過那個看守並非是魔法師,而魔法協會的高傲絕對不允許一個不是魔法師的人進入,所以這個疏漏註定將成為不可彌補地死角。

轉過一條暗巷,瑞博的身形巳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從魔法協會勒索到大量魔法卷軸的他,自然可以奢侈的任意使用那神奇的而且實用的隱身魔法。

正在這個時候。瑞博突然間感到意識的深處有一絲顫動。

顯然有人驚動了遠處那個代替他坐在書房的書桌前的魔偶。

“老爺,夫人巳經醒來,正在梳妝打粉。”那位忠實的管家畢恭畢敬的說道。

“你問問夫人對於今天有什麼打算?除此之外,你二十分鐘之後過來提醒我和夫人共進早餐。”瑞博信口說道。

“遵命,老爺。”那個管家畢恭畢敬的回答道,反退著出了書房。

遠處的瑞博收回了自己的意識,看了一眼前面那條曲折不知道通往何方的小巷,他搖了搖頭,得在二十分鐘之內回到自己的宅邸。

此刻他有有後悔。剛才或許應該說得更多一些,哪怕說半小時之後,也比現在要好得多。

再一次搖了搖頭,瑞博手腕一翻,一顆紅色的珠子出現在指尖之上,隨著指尖的撚轉,紅色的珠子化為絲絲縷縷最終消失。

小巷裏面突然間刮起一陣疾風。這陣風刮過街道,揚起了一陣塵土。

看著眼前的這個小丫頭,瑞博開始有些懷念當初她那刁蠻任性的樣子了。

修整過睫毛,抹上乳霜,頭髮被高高的卷起,只留下兩條螺旋形搭拉著的髮鬢,重新畫過的美貌。再加上那殷紅的嘴唇,現在的希婭顯然要比以前要有女人味得多。

不過瑞博可絕對不喜歡她現在這副冰冷的神情。他非常清楚,冰冷、遲鈍和木訥所有這一切都是眼前這個傢伙故意裝出來的樣子。

雖然自己可以運用了巧妙的手段,在床上將這塊故意冰凍起來的冰塊徹底融化,不過到了白天,在別人前面,他絲毫沒有辦法。

瑞博非常清楚,這個小丫頭試圖讓人同情她的無辜和可憐,同情她命運的不幸。

曾經的刁蠻任性隨著身份的改變,隨著那婚禮的鐘聲,突然間變成了不太成熟的狡猾。

瑞博雖然感到有些頭痛,不過他倒並不感到為難。

雖然他相信隨著時間的流逝,當年那頭凶蠻粗野的小母豹子,或許會變成一隻狡猾奸詐的狐狸,甚至是一條咬上一口足以致命的毒蛇,但是此刻這個丫頭還沒有完全褪去身上那漂亮的斑點,雖然終於懂得了將殺機隱藏在溫順的外表底下,不過此刻的她看上去還只是一隻花貓,而不是危險的狐狸和毒蛇。

瑞博知道自己只要小心那鋒利的爪子,就可以免受傷害。

看著那略帶蒼白的臉色,看著那眉眼之間懶散的模樣,瑞博知道,小丫頭還沒有完全從晚上的癲狂之中的極度疲憊之中恢復過來。

這是他刻意的安排,因為無論是貓還是人,如果在疲憊不堪的情況下,通常都不大會隨意伸出爪子。

“你打算外出?”瑞博問道。

“不可以嗎?婚姻限制了我的身份,難道還要限制我的行動?”希婭用輕蔑的故作藐視的語氣說道。

“現在畢竟是在新婚期間,難道我們不應該同行?”瑞博絲毫沒有生氣,只是笑了笑問道。

“我只是去探望一兩位密友。順便到街上逛逛。”那位曾經的刁蠻公主用不冷不熱的語調說道。

“想要買什麼?我可以幫你參謀。”瑞博按照芙瑞拉教的那一套敷衍著說道,事實上就算他的這位冷冰冰的小丫頭妻子願意讓他陪著上街,他或許也要找個理由逃避。

“用不著你費心,只不過是為了幾天後我父親的葬禮,挑選一套禮服。”小丫頭有些無精打采的說道。

瑞博輕輕揮了揮手臂,讓原本在旁邊服侍著的女僕們退下。

拉過一張椅子,瑞博緩緩的坐了下來。

“我知道你從內心之中怨恨著我。想必在你看來,我剝奪了你的一切,並且讓你成為得裏至人暗中唾駡的對象,畢竟我擁有著佛朗士教導者的身份。在我看來,現在可以和你徹底攤牌,我們之間的這場婚姻,對於我們雙方全都擁有著極大的好處。婚禮那天。我就對你坦白了我的想法,我巳然得到了我所需要的一切,此刻無論是內心還是地位,這場婚姻都令我獲得了安穩和解脫。”

瑞博平靜的說道,絲毫沒有起伏:“我親愛的夫人,我相信你如果不曾被偏見和怨恨蒙蔽了眼睛的話,同樣也應該非常清楚,這場婚姻同樣也令你逃避了許多東西。不要再違心的裝出一副冰冷的面孔,在運河上你差一點炸死你自己。從那天開始,你就沒有一天生活在快樂之中,如果說你之前的那些歲月如同天堂一般充滿幸福的話,那麼那之後,你始終生活在地獄之中。”

看著自己那惡毒的舌頭噴發出毒液一般的言語,看著那位曾經的刁蠻公主因為忍受不住而緊緊掩蓋住耳朵,瑞博的心中感到無比解氣。

他非常清楚。此刻是他獲得徹底征服的時刻,正因為如此,憐憫和慈悲之心絲毫都不能夠存在。

“是我把你從地獄之中拉了出來,我知道你對於此刻的處境並不感到舒服,是的,那是因為以往你是人人疼愛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以往的你是生活在天堂之中的幸運天使,所有的一切都圍繞著你轉。但是現在。曾經的天使墮入了人間,並且飽受冷眼,這就是境遇的差別,天堂和人間自然沒有辦法比,所以你忘記了地獄煎熬的痛苦。不要用謊言狡辯,我非常清楚,你一度想要結束自己的生命,只是缺乏應有的勇氣,同樣也別聲稱,你巳經想好了自己的立場,除非你的血管裏面流淌著的是岩漿,要不然你絕對做不到這一點。你狠不下心去對付你的母親,你的身上流淌著她的血液,而且一旦巴世蒙大公最終獲得勝利,她會讓你免受厄運。同樣你也不可能憑藉自己的力量離開你的兄長,或許你沒有感覺到,當你在我的身體之下欲仙欲死的時候,當你的神志巳然迷失的時候,嘴裏始終叫著的是誰的名字。難道你以為我是個對任何事情都毫不在意的白癡?不,我相信你自己也非常清楚這一點,之所以我並不想追究這件事情,是因為我對此並不在意,我在意的是這場婚姻,至於你那未曾發育成熟的胴體對於我來說,只是一個額外的酬勞而巳。別擺出那副受害者的模樣,好好想一下,是我將你從地獄深淵拯救出來,你同樣知道這件事情。”

瑞博無情的話語在繼續:“我還可以告訴你,你的哥哥自己此刻同樣也在地獄深淵之中掙扎著,因為他出賣了稱,他非常清楚這件事情,我相信你也知道。但是他如果不這樣做,他將墮落到地獄的最底層,因為如果你還留在他的身邊,他將不得不為你而猶豫,如果他忘卻報仇,你們的父親在地獄之中發出的詛咒足以將你的哥哥拉到他的身邊。如果他選擇報仇,你顯然要隨同你的母親一起落入地獄,而如果你仍舊留在他身旁的話,無法斬斷和你聯繫在一起的那條感情鎖鏈的他,同樣會隨同你一起墮入地獄深淵。如果你的哥哥,到了那個時候巳然聰明到能夠理智的舉起屠刀砍斷他和你之間聯繫的那根鎖鏈的時候,那麼恭喜,這個世界上又增添了一個十惡為赦的魔王,地獄深淵的大門仍舊將為他敞開,而且他的位置毫無疑問將是在地獄之王的身旁。如果你的哥哥正好完全相反,因為你的原因而甘願放棄一切,巴世蒙大公毫無疑問將會把他扔進地獄深淵,而那個時候自然而然會傳出你和你哥哥的感情糾葛,你們會被世世代代的得裏至人看作是一對因為碰觸禁忌而墮落入地獄深淵的兄妹。我知道,在你的心目之中實際上或許最希望那最終的結局,不過想像一下得裏至王室的威名,想像一下你的歷代祖先,想像一下你那失去的父親,在地獄深淵裏面當你們團聚在一起的時候,不知道你們將會得到什麼樣的祝福?”

瑞博微笑著說道,他看著那渾身顫抖縮成一團的希婭,心裏微微有些得意。

“不要再說了,求你不要再說下去了。”那位曾經的刁蠻公主,此刻如同折翅的小鳥在風雨中無助的哀鳴。

看到眼前這個曾經令他異常頭痛,而此刻巳然被他徹底摧毀了意志的小丫頭,瑞博非常清楚,此刻需要的是什麼。

一個溫柔卻最為致命的一擊,而他巳然選好了進行最後一擊的地方。

輕輕的抱住這位公主殿下,瑞博微笑著朝著寢宮走去。

輕輕撫摸著那冰冷而又蒼白的臉頰,瑞博讓身體的一部份更加進入了一些,然後說道:“你用不著再擔心那可怕的夢魔,雖然此刻你失去了一切,不過那一切之中同樣也包括痛苦的回憶。我和你的結合,對於我來說,只是一種需要,而對於你來說,則是通向自由的鑰匙。”

“從現在起,你巳然不再屬於任何人,不屬於你的母親,不屬於你的哥哥,也不屬於我。你只屬於你自己,你可以做出自己的選擇。”瑞博一邊輕輕的撫摸著那滑膩的肌膚,一邊輕笑著說道。

“我擁有自由,恐怕自由也巳然是我此刻所僅有的一切,除了自己,我巳然失去了所有東西,失去了母親,也失去了哥哥,甚至失去了我的祖國。除了自由,我什麼東西都沒有。”

那位公主殿下輕輕的嗚咽著說道,悲傷的淚珠順著她的臉頰流淌下來。

“是的,你確實除了自由,將一無所有,當然如果你願意的話,或許在這短暫的幾天裏面,我可以讓你擁有一個自己的孩子。”瑞博輕輕的歎了口氣說道。

突然間,他想起了那位主教大人不可思議的將葬禮延期。

此時此刻瑞博才感覺到,這個延期對於他來說確實非常不錯。

想到這裏,他更加賣力的工作起來。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9-10 15:17
第七章

即便穿著那身特殊的鎧甲,瑞博也依舊能夠感覺到絲絲涼意。

看著四周那些和他並駕齊驅的來賓,給予他的感覺頗為奧妙和另類。

顯然在這個他方,他的身份實在太過微妙;毫無疑問,儘管那位王子殿下和巴世蒙大公權力撮合了他和希婭公主殿下的婚姻,但是這些得裏至人根本不願意承認這件事情。

婚禮結束之後的那個迄今為止都不曾調查清楚的刺殺行動,足以代表大多數得裏至人的回答。

而此刻這個令人尷尬的位置,更是再一次對他的否定。

不過瑞博同樣也不得不為得裏至王國的強盛而感到震驚。此刻,和他並列的是各國前來弔唁的使節。

最令瑞博尷尬的是,事實上他甚至不能夠代表佛朗士王國,因為佛朗士王國為了這一次葬禮專程派遣了一位使節。

看著四周的那些人,看著那不懷好意的眼神,瑞博的心情顯得異常平靜,不過他的肚子裏面卻在計算著應該給予這些得裏至人一些什麼樣的懲罰。

或許等到他喚醒那座巨大石像的時候,該讓那座巨大的石人從得裏至最為繁華的商業街道逃離,然後在人群最為密集的居民區來一場垂死掙扎般的戰鬥。

隨著聖母大教堂的鐘聲敲響了十下,所有人都知道,葬禮儀式即將開始。

那些各國使節神情顯得異常凝重起來,唯有瑞博對此並不是非常在意,他只是始終關注著前方。

在王宮門口,王室成員正一個接著一個魚貫而出。

走在最前方的竟然是亨利德王子殿下,這多多少少有些出乎瑞博的預料之外。

在那位王子之後緩緩而出的是那位美豔迷人的王后。可以很清楚他看得出,這對名義上的母子刻意顯示出一種和睦的樣子。瑞博無從得知,這到底是為了欺騙得裏至人,亦是為了對此刻採訪的各國貴賓掩飾。

那位公主殿下出現在門口得身影,無疑令瑞博知道,得裏至人顯然也承認這位希婭公主的公主地位。

不過從這位公主殿下那略顯寂寞的身影,從她四周沒有圍著什麼宮廷女官的情況看來,她被冷落是勿庸置疑的事實。

不知道為什麼,瑞博突然間感到自己很想狠狠嘲笑一番得裏至人的虛偽。

“我為你們感到難過。”

“我代表鄙國對您父親的去世表示哀悼。”

“我和你們一樣沉浸在痛苦和悲哀之中。”

“……”

各國使節魚貫向前,一邊和那位王子殿下輕輕握手,一邊說著哀悼弔唁的話。

看著那已然不知道多少次伸出緊握地手。瑞博突然間感到,或許,這才是讓那位王子殿下作為葬禮主導者的意圖。

瑞博自己當然也要走上前去表示一番,當他和那位王子殿下同時伸出手的那一刹那,瑞博請清楚楚他感覺到,兩者都微微有一刹那的停頓。

“一切總會過去。”

瑞博的弔唁辭毫無疑問顯得最為與眾不同。不過其他的那些來賓,絲毫都沒有注意,事實上匆匆而來地他們。甚至不知道眼前這個少年到底是何許人。

英倫的王子,意雷某位總督的特使,甚至包括托爾人皇帝的混血王子,都是猜測的一種。

不過對於站立在王子殿下身邊的那些得裏至人來說,這句話足已引起他們各種各樣地猜測和聯想。

和所有的葬禮一樣,這裏充滿了悲傷的眼淚,但是瑞博無從得知,這些眼淚之中有多少真實性存在其中。

他毫不懷疑,當噩耗剛剛傳來的時候,亨利德王子和希婭公主的悲哀和痛苦是完全真實的內心和感情的流露。

但是此刻,經過了這樣長的時間,經過了無數個陰謀暗算和暗算陰謀,經過了血腥的奪權和殺戮,經過了一連串的背叛和妥協,此時此刻仍舊流淌在臉頰之上的那些淚水,其中有多少來自於感情,而又有多少只是為了表演,就連瑞博都無從猜測。

兩隊六匹戰馬馱著身著金色武裝鎧甲的騎士車先開拔,那飛揚而起的斗篷之上繡著一道銀色螺旋,那是狂風騎士的標誌。

這隊所謂的嚮導騎士的開拔,顯然預示著葬禮的開始。

只見兩旁的人群開始朝街道上抛灑花辨。

那是白菊花和白玫瑰的花瓣,而抛灑花瓣的那些得裏至平民百姓,全都帶著一絲悲哀和沉默。

這些花瓣很快便將正中央那相對顯得扶窄的街道,鋪灑成了一條花的道路。

而此刻,那輛栽著國王棺木的靈車緩緩地駛離了王宮。

十六匹毛色純白的駿馬,踏著緩慢的步伐,低垂著頭整齊而有舒緩地行走著,仿佛連這些馬都對那位逝去的國王充滿了哀思。

一隊狂風騎士在靈車的後面護衛前進。

瑞博原本以為王室成員應核跟隨在靈車的後面,因為他以往看到過的葬禮,在靈車的身後總是跟隨著長長一串死者的家屬,一路悲傷哭泣著前往墓地,到了哀痛到極點的時候,甚至有人昏倒在地。

但是此刻,看著那無比隆重莊嚴,但是顯得孤零零的靈車,瑞博一時之間無從判斷,擁有這祥的葬禮,到底是一件值得慶倖的事情,迅是天大的不幸。

王室成員和那些得裏至王國的重要官員,此刻已然朝著一旁走去,王宮旁邊早已徑準備好了馬車,此時此刻無論是誰乘坐的馬車都只是最為簡樸的黑色車廂,沒有絲毫的裝飾。

瑞博猜想,或許今天一整天,所有的隆重和輝煌都應該歸那位躺在靈車裏面的國王所擁有。

看著王室成員一個接著一個上了馬車,那些來自各國的貴賓們開始漸漸散去。

對於他們來說,所有的使命已然完成,就等候著從得裏至宮廷裏面宣佈,誰將是下一位得裏至王國的君王。

對於大陸上所有的國家來說,這件事情都毫無疑問是最為重要的外交事件。

不過在這件事情上,這些外交官和特使,都只不過是旁觀者和見證人而已。

看了一眼天色,瑞博感到此刻該是自己動身的時候了。

雖然那些得裏至官員故意不給自己好臉色:在王室成員出現在王宮門口,出現在得裏至公眾面前的時候,沒有讓他的身影出現在王室成員之中,不過在那即將進行的下葬儀式裏面,那位公主殿下的身邊畢竟少不了自己的位置。

平心而論,瑞博並不喜歡參加這樣的儀式,不過為了接下來的行動,他卻不得不忍受這一切的安排。

最成功的騙術莫過於在大庭廣眾之下、在無數人監視的同時,分身出去完成另外一項使命。

實際上,這是最容易麻痹敵人的手段,同樣也是最巧妙高超地脫卻自身嫌疑的招數。

徑直朝著馬車而去,登上馬車,瑞博一把將兩邊的窗簾拉上,然後有節奏地敲了敲前面的隔板。
原本坐在馬車位置上的那兩個侍從立刻乖巧地從馬車上下來,一左一右站立在馬車兩邊的窗口邊上。

拉開座位底下的抽屜,抽屜裏面放置著一套禮服。

一件綴滿花邊地襯衫,兩件皮質的背心。這兩件背心,完全按照瑞博的設計,一條貼身而穿的擴身背心,而另外一件則金光閃耀絢麗奪目,是一件足以令人垂涎欲滴的短馬甲。

一件黑色的看上去既像是長袍又像是外套的東西,放在一邊,如果是在往常,或許會顯得古怪,不過此刻作為喪葬禮服,卻再合適不過。

下半身是一條獵褲,褲腳約束在一雙同樣金光閃耀的長筒皮靴裏面。

在另外一個抽屜裏面放置著一副鎧甲。

從那金光閃閃的外表,恐怕沒有一個人會懷疑,這件鎧甲是用最上等的精鋼打造而成,並且用最為完美的工藝貼上了一層金鉑。

至於那細密如同蛇鱗一般的暗紋,不如道底細的人肯定會為它的逼真和完美而歎為觀止。

不過和普通的鎧甲比起來,這件奇特的鎧甲完全是一個整體,在關節和連接的他方,根本就沒有那一圈圈的鋼片和固定它們的螺絲。

瑞博用力按了按頭盔,頭盔在他用力的和擠壓下漸漸變形,不過只要一放鬆,便立刻又彈了回來。

對於這種金甲蟲殼的質地,瑞博感到非常滿意,事實上原本他唯一擔心的就只有腦袋受到重武器的撞擊。

現在看來,這種交錯鑲嵌三層金甲克蟲殼的工藝確實能夠達到他原本期望的強度。

瑞博迅速地將身上原本穿著的那套禮服脫了下來,換上了這套衣服。

將裏裏外外所有的衣服全都穿戴整齊,瑞博此刻突然間有一種不可戰勝的感覺。

瑞博無從得知,那神話傳說之中用龍血浸泡過的詛咒之用黃金神鱷的鱷皮製造的聖光鱗甲,到底是何等堅不可摧。

不過他至少能夠確信,在傳說之中的那些神聖無比的鎧甲不曾出現在人世之間的時候,此刻穿在他身上的這套禮服和鎧甲,恐怕足以稱得上是最強悍堅固的甲胄。

為了證實這件事情,瑞博昨天晚上拜託那位殺手之王,用那柄附著特殊魔法的短刀,驗證過這身鎧甲的防禦力。

以凱爾勒全力的一擊,以那柄短劍的鋒利,也未曾徹底穿透這套所有的衣服,在刺穿了那件金色馬甲之後再也沒有能夠繼續前進。

讓裁縫臨時朴了幾塊金甲蟲殼上去,將那細小的傷口縫補起來,瑞博此刻穿著這套衣服,心裏總算踏實了許多。

從馬車裏面鑽出來,另外一個侍從早巳徑幸采了他的坐騎。

同樣金光閃閃的鎧甲,將那匹純種馬渾身上下都都遮蓋了起來。

瑞博猜想這個世界上不會有第二個人像白己這樣奢侈,將如此珍貴的材料浪費在一匹馬的身上。

這不禁讓他再一次想起了那句俗話,任何一個魔法師都比一位國王更加富有。

現在想來,瑞博總算多多少少明白了一些其中地道理。

每一個魔法師都擁有著各自的能力,而這些能力總是能夠令他們可以輕而易舉地得到一些別人千方百計都難得得到的東西。

翻身上了馬背,瑞博如同一陣風一般朝著前方疾馳而去。

瑞博清清楚楚他感覺到從四面八方傳來的怒意。

同樣他那經過特殊訓練異常敏銳的耳殺,也隱隱約約聽到有人在暗中煽動著挑撥的言語。

毫無疑問成為得裏至王國公主殿下的丈夫,己然是最令自己遭嫉恨的原因,不過在此之前,這些得裏至人找不到太多討伐的藉口。

而此刻,自己身上穿著地這件看上去和鎧甲一模一樣的東西,讓他們等到了下手的機會。

毫無疑問,瑞博從來就本曾得到過任何和騎士有關的頭銜,正因為如此他並沒有資格穿著騎士鎧甲。

不過這如果是在以往,原本是一件可有可無的事情,事實上很多並非是騎士的人。在身處險境地時候,都會扣上厚重的鎧甲,特別是遭受圍困的時候更是如此。沉重地鎧甲雖然令他們失去了逃跑的優勢,不過卻往往能夠令人意想不到的保全性命。

這一方面是因為厚重的鎧甲減少了被射偏他箭矢奪取性命的危險,更能夠讓敵人請楚他知道,活著抓捕到他,要遠比殺死他有利得多。

能夠穿著鎧甲的人,無論是不是騎士多多少少都有些資產,用金幣贖買性命原本就是司空見慣的事情。

不過此刻,瑞博穿著這樣一身裝束,在那些別有用心的人的挑撥之下,自然就成為了刻意挑釁的象徵。

瑞博在暗他裏面搜尋著那些挑撥者和那些被挑撥起來的人。令他感到欣慰的是,這些人顯然都不是巴世蒙大公和亨利德王子陣營之中的人物,同樣看上去也不像是帕琳人。

曾經在帕琳掀起過腥風血雨,曾徑令帕琳的官員生話在死亡恐怖之中這件事情,多多少少令帕琳人對他有所瞭解,而那深深的恐懼讓他們不敢輕舉妄動。

瑞博非常清楚,那些不知底細的傢伙在暗中興風作浪的原因。

事實上誰都請楚,等到葬禮結束之後,就將是徹底攤牌的時候。

原本人人都膽戰心驚他等待著內亂的發生,在完全以實力說話的內亂之中,這些上不了臺面的人物,自然各個噤若寒蟬小心謹慎。

而此刻局勢漸漸吏得明朗起來,原本令人擔憂的內亂,眼看著將被談判所取代。

談判桌上講宄的是討價還價,如果幸運之神眷頑,沒有多少實力卻能夠從中漁利的事情,也並非是從來本曾發生過。

而想要從中漁利,自然是將水攪得越渾越好。

瑞博自己就是擅長將水攪渾的專家,因此他最為清楚,製造事端、造成爭執、轉移目標、小題大作,全都是將水攪渾以便從中漁利的好手段。

側耳傾聽著那顯得越來越激烈的氣氛,暗中觀瞧著那私底下漸漸變得涇謂分明的不同陣營,瑞博微微有些慶倖,這身鎧甲,確實起到了它應有的作用。

突然間瑞博的目光略過了那位以睿智而聞名遐邇的大公,從那略帶贊許的眼神之中,瑞博看到了許多東西。

毫無疑問,那位大公識破了自己的意圖,這令瑞博多多少少有些擔憂,他接下來的那一連串的行動。

瑞博無從得知這位大公到底看透了多少東西,不過至少知道一件事情,當那些希望從中漁利的人對自己開始發起挑釁,那位狡詐而久令人琢磨不透的大公,肯定會幫助自己完成這場表演。

瑞博摶過頭來,偷偷瞟了一眼他曾經的那些盟友。

除了那位受人尊敬的老魔法師微微皺緊眉頭,仿佛感覺到了什麼之外,其他人多多少少顯露出一絲不以為然地眼神,那是針對自己的不以為然。瑞博非常高興能夠發現,他曾經的盟友同樣也已然墜入了他的圈套之中。

將手裏的玫瑰花抛灑在那用金愧木做成的棺材之上,瑞博攙扶著他那位真心哭泣著,身體甚至有軟倒下來的夫人。

不過瑞博並不太相信,這個曾經刁蠻忙性的小丫頭的極度悲傷是因為再也看不到她的父親,或許那些悲痛之中更多的是為了她自己此刻那多厄的命運。

瑞博自然不能夠將自己心裏的想法坦白地說出來。他只能夠裝出一副唉聲歎乞的祥子,一邊輕輕地勸解著。

離開王家墓他,瑞博始終注意著四周的那些人。

看著那交頭按耳他人群,看著那鬼鬼祟祟聚攏在一起的官員,瑞博知道,向他發難的時刻馬上要到了。

事實上對於這件事情,他早就有所準備。

毫無疑問將水攪渾是一個原因,另外一個原因是,那些原本保持中立的人,總得顯示一下自己,找到志同道合的盟友,以便在談判之中獲得更多的籌碼。

而將目標對準自己,除了師出有名之外,還可以進一步試探一下巴世蒙大公和亨利德王子對待自己的態度。

瑞博還清楚一件事情,此刻無論哪個得裏至人想必都能夠看清,佛朗士和得裏至全都處在動盪不定的邊緣,而此刻誰能夠儘快穩定下來,誰便能夠掌握主動。

而成功獲得了王國的主導權之後,發動一場針對世仇的戰爭,用戰火將反對勢力徹底埋葬,用豐厚的戰利品收買那些站在自己一邊的勢力。

正因為如此,此刻的自己同祥也是一塊試金石,畢竟在此刻的得裏至,真正值得當作目標的佛朗士人只有他一個。

“佛朗士王國的教導者先生,閣下威名顯赫,但是閣下是否能夠回答我們一個問題,閣下是什麼時候從哪里獲得騎士稱號的?”正如瑞博所料的那祥,一個大腹便便的人物站出來問道。

瑞博絲毫沒有搭理他,只是指了指身後的墓地,輕輕掩了掩一下嘴唇,仍舊快步往前而行。

這一下子,那些原本就等待著發難,那些想要旁觀,那些打算站出來和解的人群,跟著加快了腳步。

聖吉爾德大教堂,這座位於喧鬧的妥雷爾廣場之上的氣派恢宏的教堂,就是歷代王室的墓地。

此刻教堂前的廣場之上,仍舊擠滿了圍觀的人群,兩邊是身著全副鎧甲的狂風騎士。

看著各種勢力涇謂分明地跟隨了過來,瑞博這才吩咐旁邊的宮廷侍從,將那位公主殿下攙扶回馬車。

而他自己則緩緩轉過身來說道:“我除了擁有佛朗士王國教導者的頭銜,同樣也是佛朗士南方郡省的總督,身為瑟思堡領主的我,在繼承這個職位的時候,便已然擁有了騎士頭銜。”

瑞博說的並不全對,但也不是空穴來風的謊言。

鎮守一方的領主,原本應該算是軍職,而被認可有資格統率騎士,原本就可以認為是擁有騎士資格。

不過一般來說,身為領主的人在繼承了這個位置的同時,還會有一場騎士授予儀式,雖然在這種儀式上象徵意義要遠大于實際意義。

而瑞博雖然被承認是南方的總督,瑟思壁領主,但是他畢竟沒有正式完成儀式,就更談不上騎士授予了。

不過那些得裏至人並未曾想到這一點,幾乎所有人都將重點集中在佛朗士王國的騎士不受到得裏至的認可之上。

看著那氣勢洶洶的架勢,瑞博那隱藏在擴罩後面的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

不過他表面上裝出誠隍誠恐的模祥,並且用力地捍了揮手臂。

隨著一絲不起眼的黑影在人群之中穿來括去,轉瞬間,那原本不知道隱藏在什麼地方的殺手之王,出現在瑞博地身旁。

這位殺手之王那副冰冷的面孔,以及那如同猛獸一般銳利卻缺乏生氣的眼神,令在場所有的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氣。

“為了維護騎士的榮譽,我要向你提出決鬥。”突然間一個人跳出來說道。

從他那魁梧的身材及佈滿老繭的雙手,可以看得出來,這個人十有八九是授獲功勳才獲得晉升為貴族。

“現在葬禮還不曾完全結束,各位最好克制一下。”巴世蒙大公板著面孔故作深沉的訓斥道。

但是此刻四周的呼聲,已然從那些心懷鬼胎的官員,被刻意地傳遞到了圍觀的得裏至民眾之中。

雖然不久之前,佛朗士教導者剛剛令他們感受到一股壓抑和死亡的氣息,而且這種恐怖的感覺一次又一次對他們發起攻擊。

先是殺死了許多官員和為這些官員工作的無辜的僕人,用令人髮指的殘忍令帕琳陷入恐怖之中,其後又威脅用邪惡的魔器,令無數得裏至人在悲哀和痛苦之中死亡。

或許正是因為壓迫得太過厲害,此刻一旦被煽動起來,這些圍觀的帕琳人恨不得立刻之間圍攻上去,將邪惡而又恐怖的佛朗士教導者徹底剷除。

“決鬥!”“決鬥!”的呼聲連成了一片,甚至達到了震耳欲聾的程度。

緩慢而又悠然地抽出了武器。和當初那位殺手之王凱爾勒在瓢潑大雨之中面對兩位擇敵一樣,瑞博此刻雙手各持著一件武器。

那柄黑漆漆的軟劍在他右手之中不停他顫動著,劍尖輕輕指著右側地面在瑞博他左手之中握著一柄匕首。

匕首彎曲宛如一彎月牙。那勾起的尖端仿佛在表示,它根本沒有辦法用來刺殺。

對於那柄軟劍,在場的得裏至人幾乎全都有所耳聞,事實上諸如不公正、卑鄙的呼聲,立刻從四面八方響起。

不過當提出挑戰的那位決鬥者,亮出了他的武器之後,公平的呼聲立刻消夫得無影無蹤。

那位決鬥者所使用的是一柄雙手長劍,這是一種較為少見的武器,不過如果在決鬥之中被允許使用的話,將占盡優勢。

要知道那細長的握柄就有一尺多長,兩指寬的劍身長達兩米左右,而劍頭一尺左右呈尖銳的三林型,足以破開大多數的鎧甲。

輕盈的劍身,令它施展起來靈話異常,無論是雙手大劍,還是單手長劍,在它面前都難以顯露鋒芒。

“你用毒劍,我就用這,大家公平。”那個決鬥者笑著說道,說完他拉上了鎧甲的護面。

雖然身處於對決場上,瑞博仍舊朝著旁邊的人群看了一眼,那位王子殿下閃爍遊移的眼神,特別引起他的注意。

突然間一股殺氣撲面而來,瑞博下意職地追了半步。

只見那柄長劍已然刺到眼前,他的那位對決者,確實擁有著不錯的武技。

左手的匕首自然而然地迎了上去,當匕首和長劍相交擊的那一刹那,瑞博用力一按拇指下的機關,一對根本難以看清的爪子從匕首的護顎之中跳了出來。

隨著一聲清脆悅耳的輕響,那細長的到尖被牢牢地鎖住。

能夠發現其中奧妙的,在場的數以萬計的人之中,恐怕就只有三個而已。

站立在巴世蒙大公身後,那個眼睛裏面隱隱約約閃爍著紅色利芒的年輕人,那位狂風騎士團團長,以及隨時守衛著瑞博的殺手之王。

瑞博的小動作絲毫沒有逃過他們三個人的眼睛。

同樣也在那瞬息之間,他們已然知道了決鬥的結果。

那輕輕顫動著的軟劍劃破空氣,精准無比地朝著那擴面縫隙刺了過去。

對於瑞博那柄彈性個足的軟劍來說,只有那個地方能夠引起致命的創傷。

而就在這個時刻,一陣尖銳而又犀利的勁鳳,徑直朝著他的腰際刺來。

瑞博甚至用不著轉頭,就可以知道,誰向他發起了攻擊。

他刻意布下了這個局,等待的正是這一刻。

他要的就是這個結果。

他想地正是這一擊。

輕輕地放開了緊握住軟劍的右手。軟劍仍舊因為慣性朝著它的獵物飛去。

瑞博擁有著絕對的自信,這一擊不會失手,畢竟如此近的距離,他的對手想要做出反應,根本就來不及。

拇指圍繞著食指憑空劃了半個圈,鬼竊之靈在瞬息之間“竊取”到了瑞博想要讓它“竊取”的東西,那就是拇指剛才圍繞的範圍內的那一圈空氣,那薄薄如同刀刃一般的空氣。

瑞博的食指朝著他真正的目標點了過去。

所有的一切,實際上是如此的迅速。甚至用閃電迅雷都難以形容。

在大多數人的眼裏,他們所看到他僅僅只是對決場上,那位挑戰者全力的一擊,被應戰者所格擋。

緊接著兩個狂風一般迅疾的人影掠入決鬥場。

當所有人看清那兩個人,一個是受人尊敬和敬仰地狂風騎士團團長,而另外一個則是那位佛朗士教導者身迫面目猙獰的保鏢的時候,一切都已然停頓了下來。

最令人感到不可思的一幕呈現在眾人眼前,只見狂風騎士團長正用手裏他長劍指著佛朗士教導者,而那位教導者的保鏢則用手裏的短劍。格擋下了那致命的一擊。

在狂風騎士團長的臉上瞬息之間流露出一絲難以置信的神情,但是轉瞬間,他仿佛明白了什麼。

一時之間廣場上鴉雀無聲,所有的人都呆愣愣地看著正中央的角鬥場。

突然間“哐”的一聲巨響,那位身著重鎧的挑戰者倒在了地上。

那柄黑漆漆的長劍,透過窄小的縫隙,刺中了他的臉頰。

“希婭公主是無辜的,不要傷害她。”那位狂風騎士團長說了一句令大多數人莫名其妙的話。

正當眾人回味著這句的意思,大家愣然看到,這位被得裏至人看作為戰無不勝的騎士,緩緩他倒了下來。

一片沉默,一片沒有任何聲息的寂靜。

仿佛在那一瞬之間,所有的一切都暫時停頓了下來。

突然間從人群之中傳朱一陣充滿傷痛和憤怒的哭吼,寂靜的廣場弄一次沸騰起來。

左右兩隻手的食指輪換點出,此時此刻瑞博感覺到自己仿佛就是死神的化身。

每一個被他的食指所點中的人,立刻倒在地上,畢竟能夠擁有那位狂風騎士團長一祥實力的人物,在這個世界上少之甚少,沒有幾個人能夠在心臟被切成兩半之後,還能夠支撐住甚至能夠說一句話。

瑞博不知道自己已經殺死了幾個人,不過有一件事情可以肯定,這是他平生第一次,比那位殺手之王殺的人更多。

此刻的凱爾勒就如同鬼神幽靈一般在那逼近過來的人群之中穿來穿去,用那直接而毫無花哨的武技,不停地收割著生命。

而雙手不停晃動著的瑞博,則宛如是一個音樂指揮,只不過此刻他所指揮演奏的是死亡的樂章。

成片的屍體紛紛倒下,廣場之上已然清理出一大片空他,在空地中央,橫七豎八的屍體倒在地上。

在空地的週邊,一群得裏至士兵阻擋住了想要拼命的得裏至人和那些已然有些失控的狂風騎士,甚至迅有一隊騎兵攔住了滿臉憤怒和悲痛的亨利德王子殿下。

瑞博用不著猜測,便能夠知道,這些士兵毫無疑問都是巴世蒙大公的手下。

能夠在那位王子殿下失去理智之初,便將王子殿下和他身後的那一大群人控制住,顯然巴世蒙這頭老狐狸早巳徑預料到剛才有可能發生的所有事情。

既然他有能力租止住那位王子殿下,他肯定同樣有能力阻止其他人。

看著滿地的屍體,瑞博突然間感到,最後還是這頭老狐狸自始至終操縱著全局。

不過他倒並沒有因此而感到氣餒,雖然最大的勝利者並非是他,不過畢竟他仍舊是個勝利者。

看著那位王子殿下憤怒到幾乎失去理智的神情,看著那些緊緊拉住王子殿下,但是神情之中同樣充滿了痛苦和悲哀的魔法師們。瑞博突然間感到了那種報復之後的快感。

“殺了好多人,你不覺得太殘忍一些了嗎?”突然間巴世蒙大公問道。

“我是被偷襲的人,難道得裏至人天生擅長在別人對決地時候進行偷襲?偷襲不成,再用群毆來獲取勝利,真是一個勇敢頑強的民族。”瑞博用毒辣的語言諷刺道。

不過他同祥也最為清楚,此刻只有這種充滿劇毒的話,最具有殺傷力,能夠令那些得裏至人不至於輕舉妄動。

“更何況,我記得就在幾天之前,閣下不是剛剛和我談起,無論是妙計亦是陰謀,之所以能夠起到作用,並非是它們本身有多麼了不起,而是因為運用它們的人本身擁有實力。”

“閣下不是說,這個世界是用力量和實力說話的世界。既然您非常請楚這個道理,為什麼在那些沒有實力,只是擁有一些愚蠢心思和笨拙嘴巴的傢伙發起挑釁的時候,您不立刻阻止他們的愚蠢行徑?我相信,這些屍體、這些逝去地生命,至少能夠讓人明白兩件事情:第一,這是個用實力說話的世界,此刻更是用實力說話的時候;第二,我擁有著並不算強大,但是最適合我,能夠令我隨心所欲殺死任何一個人的實力。平心而論,我的武技算不得什麼,我的魔法和在場地許多前輩更是無法比擬,不過對於我來說,最適合的能力,也是最為強大的力量,我能夠將這幾種能力發揮到極至。”瑞博說道,語氣之中充滿了對於他人他蔑視,和對於自身的自信,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能夠請請楚楚地聽得出來。

雖然這種輕蔑和自信,令得裏至人憤怒和痛恨,但是看到眼前堆滿一他的屍體,他們又不得不低下了腦袋。

“閣下說得不錯,我必須替我剛才地疏忽表示抱歉。”巴世蒙大公微笑著說道。

緊接著他轉為嚴厲的語調,朝著四周的那些得裏至人冷冷說道:“大家想必已徑請楚一件事情,在這個世界上即便說話,也必須憑藉實力,我相信接下來的談話,應該是在我和亨利德王子殿下之間進行,如果誰此刻仍舊自信,自己同祥擁有說話的權力,請站到前面來。”

聽到這番聲色俱厲的喝問,再加上一的屍體,那些原本吵吵嚷嚷一心想要攪渾水來撈取好處的各州官員,紛紛噤若寒蟬。

瑞博悠然地坐在內閣大議會廳二樓的包廂之中。

這裏雖然是旁聽席沒有發言的權力,但是能夠坐在這裏顯然是尊貴和地位的象徵。

瑞博相信,如果沒有剛才那一幕,此刻他是絕對沒有資格坐在這個地方。

事實上,此刻他請請楚楚地感覺到,四周的那些得裏至人對他敬畏了許多,這種敬畏程度,甚至比當初他威脅毀滅無數得裏至人的時候,更加強烈。

看著底下已然開始正式談判起來的巴世蒙大公和亨利德王子,瑞博知道此刻是他行動的時刻到了。

在廁所裏面溜達了一圈,瑞博已然將那個魔偶變成了他的替身,而他自己則輕盈無比地從廁所的後窗翻了出去,當然在此之前他的身形已經隱藏了起來。

讓替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面,瑞博開始了他那異想天開的計畫。

輕車熟路,瑞博用快的速度來到了魔法協會。

他並沒有從原來那座廚房的小門進入,而是徑直從停放馬車的地方走了進來。

套上那件早已徑準備好的學徒長袍,瑞博趁著看門的老頭沒有注意,輕輕拉開了那肩小門,與此同時顯露出身形。

小門上原本拴著的那個用來提醒有人出入的鈴鐺,對於瑞博來說自然不是問題,他在門外就將鈴鐺摘了下來。

用一塊樹膠將鈴鐺粘在原來的繩子上面,瑞博徑直朝著樓上走去。

仍舊是原來的堂庫外面,正如瑞博預料的那祥。此刻在堂庫的門口站著幾個魔法師。

剛才在廣場之上他那番殺戮,肯定會令得裏至人感到驚恐和憤怒,不過用騎士或者刺客來對付自己,見識過剛才那幅場面之後,這些得裏至人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做出這樣的選擇。

那麼更好的辦法就只有讓魔法師在暗中下手,而魔法師如果能夠有強力魔法裝備的幫助,顯然會發揮出更加強大的實力。

瑞博確信最好的魔法裝備肯定就在這座堂庫裏面。

輕輕地虛抓了兩下,一根魔杖在他的手掌之中稍顯即逝,而在寶庫裏面。隨著一聲金屬落地的輕響,一陣刺耳的警報聲突然間響徹了寶庫內外。

正如瑞博預料地那樣,警報聲響了片刻,便停頓了下來,從寶庫裏面傳來罵罵咧咧的聲音:“關照過你們要小心,不要亂碰東西。這裏的任何一祥東西有所損壞都是你們賠償不起的。”

而此刻站在寶庫外面的瑞博又虛招了一下,那個核心立刻出現在了他的手裏。

從口袋裏面又取出了另外一個核心,這是他花費了一整天時間製作地贗品。

迅速無比的用袖子籠住手。瑞博的手裏拎著一稈簡易天平。

小心翼翼地將鉛砂倒進那中空地贗品,瑞博迅速卻仔細她調整著天平。

此刻的他心裏確實緊張極了,因為他無從知曉,寶庫裏面的魔法師何時會把警報裝置打開。

正因為如此。當天平左右搖擺,幾乎巳然平衡的時候,瑞博心裏別提多興奮了。

他連忙拍手將那個贗品送回到原來的所在。

看了半天,沒有一個人穿過廚房的小門,瑞博最終打定主意不冒這個風險。

徑直推開小門,雖然那聲鈴聲驚動了看守老頭,不過對於從魔法協會出來的人,即便是個學徒,他都顯得畢恭畢敬。

瑞博徑直從那個老頭的身邊穿過上了大街,此刻他的心情終於踏實了計多。

轉過幾奪街道,瑞博在一個別人看不到的角落揮動了那隱身的卷軸。

瞬息之間,他的身影消失得無影無蹤。

隨身藏在一個死巷予裏面,瑞博將意識傳向了遠方。

此刻坐在那個二樓包廂裏面的傀儡,揮了揮手做了個並不引人注目的動作。

原本始終躲藏在角落的陰影裏面面無表情的殺手之王凱爾勒,立刻拉開房門。

而那個傀儡也已然從位置上站了起來,朝著門口定去。

收回自己的意識,瑞博朝著預定的所在飛奔而去。

對於勝利廣場的每一個角落,瑞博都已經能夠閉著眼睛畫出來,此刻他就躲在一個不會有人過來的角落。

小心翼翼地朝著四周張望了一眼,瑞博朝著正中央那座巨大的雕像走去。

突然間,他感覺到有人注視著這裏,這近乎於下意識的警覺,引起了他的注意。

隨著力量的提升,他越來越相信自己的警覺,這顯然不是任何一種他已然知道的力量,而是一種本能。

瑞博立刻用最快的速度穿過了街道。

幾乎就在他鑽進一條小巷的同時,瑞博感覺剄一股奇特的魔法能量剛剛掃過片刻之前他所站立的廣場。

這股奇特的魔法能量仿佛來自天空之上,豎著掃過廣場和街道。

瑞博無從得知那到底是什麼東西,但是有一件事情可以肯定,魔注協會已然採取了行動。

就在這時,突然間逸處傳來一陣悶雷一般的響聲。

瑞博清清楚楚他感覺到空氣之中飄散出許多游離的雷電能量。

毫無疑問這顯然是某種魔法租擊,從老師的嘴裏,瑞博從未本曾聽到過這種魔法,想來應該是得裏至魔法師們的研完成果。

得裏至王國的魔法師和佛朗士魔法師比起來,無論是學識和實力方面都有所欠缺,唯一選擇的就是將魔法運用於戰爭之中的辦法。

那突如其未的雷聲,令瑞博想起了一件事情,他連忙才撒腿朝著剛才雷聲響起的方向奔跑。

老遠就可以聽到那急促的馬蹄聲。

瑞博已然怔實了自己的想法,剛才那突如其來的魔法狙擊,顯然是針對他所設下的那個傀儡。

如同一陣風般,一點金光左瞬息之間已然疾馳到眼前。

早在聽到馬蹄聲的那一刹那,瑞博已然取出了鬼竊之靈,換上了戰鬥之靈。

當那匹純種馬經過他的那一瞬間,瑞博飛身上了馬背,並且用掉了另外一張隱形卷軸。

一股異世界力量的共鳴籠罩他和他的那匹戰馬,原本急促無比的馬蹄聲,此刻突然間憑空消夫。

沒有人能夠想像得到,一匹體格強壯的駿馬,能夠金雞獨立站立正一座豪宅的房頂之上。

而此刻瑞博就騎在這祥一匹馬的馬背之上,眺望著遠方。

憑著他的感覺,瑞博知道那位殺手之王就隱藏在對面街道的一個沒有人住的房間裏面。

對於凱爾勒是怎祥神不知鬼不覺地跟隨著隱形的自己,瑞博實在有些難以理解。

不過他猜想,那或許是某種更為強烈而且詭異的直覺。

將那個被擊中但是毫髮無傷的傀儡卷成一卷塞進馬鞍底下的鋼筒裏面,瑞博重新將那件已然經受過考驗的如同鎧甲一般的皮甲,穿在了自己身上。

強勁的雷電無法給予它絲毫傷害,這倒是有些出於瑞博的預料之外,不知道是金色的蛇皮擁有抵抗雷電的作用,還是那些金甲蟲的硬殼擁有著神秘的特性。

既然用不著害怕閃電,瑞博的心裏便妥穩了許多,在所有的魔法之中,他最擔心和頭痛的,除了毒氣酸霧之類的東西,就得數閃電霹靂。

前者是因為他自己就是這方面的專家,比任何人都瞭解它們的可怕,而後者的速度是各種魔法之冠,瑞博相信自己就沒有辦法躲開閃電攻擊。

正當他思索著接下去應該如何進行的時候,突然間瑞博感覺到四周吏得陰沉了下來,一種無所不在的魔法能量,漸漸將整座帕琳籠罩了起來。

瑞博知道這肯定是某種探測魔法,不過他絕對不相信,有哪種探測魔法,能夠探測到某個特定的人。

跳下房頂,瑞博打算學凱爾勒的辦法。

此時此刻他最希能夠找到一個看守馬匹和車輛的門房。

瑞博忍不住想到魔法協會的那道小門,如果隱藏在那裏,或許對那些得裏至人能夠成為最有效,同樣也是最強有力的諷刺。

不過他最終放棄了這個誘人的念頭。

現在不是玩的時候,整個帕琳的得裏至人都在極力搜尋他的蹤影。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9-10 15:19
第八章

擠在這座狹小的馬棚裏面,原來的馬夫此刻正靠在桌子上睡大覺。

感受著四周那無所不在的奇特力量,瑞博無從知曉,這些得裏至人正打算用什麼辦法搜尋自己的蹤跡。

除此之外,帕琳魔法協會的舉動顯得有些出乎預料之外。

這會是誰授意的行為?難道是那位王子殿下?狂風騎士團長的死亡,毫無疑問會令他難以善罷甘休。

但是此時此刻他應該沒有精力管自己的事情,應對巴世蒙大公恐怕巳然花費了他所有的精力。

更何況,從剛才的那一連串事件說來,自己在理由方面並不佔據下風。

那位狂風騎士團長破壞對決,是眾所周知的事情,當時看到那一幕的得裏至人,或許會為了得裏至王國的利益,而隱瞞和否認這件事情。

但是發生這場對決的畢竟是在教前面,許多神職人員都在一旁看熱鬧。想要堵住他們的嘴巴,根本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以自己和教廷的關係,那幾位大主教絕對不可能,沒有向那位王子殿下打過招呼。

這樣想來,只可能是魔法協會自作主張的做法。

對於魔法協會的那些魔法師們,瑞博倒是絲毫沒有什麼擔心。

不過突然間一個人的身影,從他的腦子裏面跳了出來。

或許這個傢伙在幕後搗鬼也說不定。

在帕琳,確實沒有幾個魔法師能夠令他感到煩惱,不過如果硬要指出一個大敵的話,那位和自己一樣能夠感受到風的共鳴的魔導士無疑便是那個人。

瑞博想到,原本對王位灼手可熱的凱恩家族,最近這段時間卻偃旗息鼓。

按照巴世蒙大公剛才所說的那樣,擁有實力的人才能夠說話,而偏偏凱恩家族多多少少能夠算得上是擁有實力的人物。那位維英德魔導士就是最沉重的砝碼。

會不會是凱恩家族以煽動眾人對付自己的名義,想要借助維英德魔導士強大的力量,將正在談判之中的所有人一網打盡?

想到這裏,瑞博不由自主的計算起,在這座繁華的城市裏面,此刻到底隱藏著多少實力。

在得裏至,在這個崇尚實力的王國,擁有著最強力量的毫無疑問是巴世蒙大公。

而巴世蒙大公手中的實力一方面是他的領地和領地之中的財富,另一方面是獲得了北方眾多領主的支持。

不過他真正能夠依靠。以震懾他人的恐怕仍舊得數裝備精良、實力強悍的兵團,以及那隱藏在幕後剛剛為人所知的擁有嗜血力量的秘密武裝。

另一個令他得以傲視群雄的是他手中的那位得裏至王國章強的魔導士。

就像沒有人能夠預測,一個魔法師能夠給予一支兵團帶來什麼樣的好處,同樣也沒有人能夠準確預測,一位魔導士能夠給予一方勢力什麼樣的幫助。

而得裏至王國雖然號稱擁有四位魔導士,但是真正能夠為得裏至人所用的只有兩個。

另外一個便是維英德。而此刻這個傢伙就在帕琳。

擁有維英德的恩家族始終隱藏在幕後,他們曾徑活躍一時,但是還未曾真正顯露實力便立刻又縮了回去。

從種種跡象足以證明。這實在不正常。

而維英德魔導士的存在,以及凱恩家族歷來對於帕琳的控制,同樣也令瑞博非常懷疑,帕琳的魔法協會到底站在哪一邊。

毫無疑問。得裏至王國的魔法協會和佛朗士的同行們有著很大的不同。

真正的得裏至魔法師顯然非常在意自己的立場和地位,而不像佛胡士魔法師那樣超脫和自我。

即便魔法協會並非完全站在凱恩家族這一邊,以他的瞭解,再加上今天所發生的一切,想要挑唆以便引發爭端,實在是一件輕而易單的事情。

至於剩下的那位王子殿下,此刻他的所有力量全都擺在了桌面上。

正是這個原因,令瑞博感到非常愚蠢,和自己相處了這麼長時間,這位王子殿下顯然學會了施展陰謀詭計,但是他偏偏沒有學會如何去耍陰謀。

更何況,今天自己剛剛剁掉了他的一條最為強有力的臂膀。

未曾失去那位狂風騎士團長的時候,或許這位王子殿下不會注意,此刻他恐怕巳然發現,他失去了最為重要的主心骨。

如果說那位奧格大師是大腦,這位王子殿下本人是心臟,那麼那位狂風騎士團長就是支撐眾人不讓倒下的脊粱,但是此刻這條脊樑偏偏巳然被自己折斷。

不知道為什麼,瑞博的心中確實充滿了快意,但是同樣也有一絲苦澀。

他隱隱約約感到,在所有得裏至人裏面,真正能夠令他看得上的人或許只有四五個,而那位狂風騎士團長肯定是其中的一個。

平心而論,瑞博微微有一絲內疚,那位忠誠而又勇敢,實力更是超絕的團長,或許不應該這樣死亡,他應該死在得裏至和佛朗士交戰的戰場,他應該和巴世蒙大公手下的那些嗜血戰士同歸於盡,他應該為了保護他的王子殿下而英勇戰死,而不是死在這莫名其妙的對決之中,死在這個精心安排的陷阱裏面。

瑞博無聲的長歎了一口氣。

突然間一陣悶雷一般的響聲,從遠處傳來。

那個方向對於瑞博來說非常熟悉,那是他的家,他那個沒有住上幾天的宅邸,從爆炸聲的大小和傳來的方向,瑞博只能夠做出這樣的猜測。

走到二樓視窗,為了避免被人發現,瑞博將整幢樓層的人,全都擊昏了過去。

透過視窗。可以看到遠處濃煙滾滾,火光沖天。

那熊熊烈火顯然還有著不停蔓延開去的趨勢,對於那橙黃色的火光,瑞博實在是再熟悉不過。

那是他親手調製的火油。

“轟!”又是一聲巨響,這一次原本就巳然是連天的火勢,此刻更是猛然間化作無數火而朝著四面八方散落下來。

這些火而一旦落地,立刻爆炸開來,並且化作一片火海。

瑞博此刻只是猜想,那些僕人是否巳然逃了出來。

他的那位妻子。那位曾經刁蠻任性的公主殿下,在他的印象之中,多多少少有些心狠手辣的味道。

雖然自己曾經告誡過她,在做出這最後選擇之前,將家裏的僕人全都驅散,不過小丫頭或許為了更多的成果。而令僕人們陪葬。

瑞博同樣也無從猜測,攻擊自己宅邸地到底是那些人,更不知道此刻的他們巳然遭受了怎樣的重創。

第一次爆炸的時候。帕琳迅顯得異常安靜,四周的一切都有條不紊,即便那漫天的火光以及直沖雲霄的濃煙,看上去是如此猙獰。但是仍舊沒有看到救援和救火的蹤跡。

而此刻,帕琳城裏到處都是急促的警鐘之聲。

和那急促警鐘相輝映的是,天空之中那螺旋狀密聚起來的烏雲。

一道灼眼亮麗的閃電從天而降,隨之而起的是滾滾而來的隆隆之聲。

接二連三的閃電仿佛要將地面上的一切都鏟平一般,火仿佛是在顯示唯有天地之間才擁有的強大威勢。

一串六七十雷打過之後,傾盆大雨從那密佈的烏雲之中如同傾瀉一般倒了下來。

滾滾濃煙、瓢潑大雨和那沖天的火光激烈的交戰著,雨水被灼熱的大火舔噬著,化作滿天蒸騰的霧氣。

遠處的火勢仍舊沒有停息的跡象,濃煙白霧、火光語聲,偶爾還夾雜著隱隱約約傳來的哭號。

對於這一切,瑞博根本無動於衷。

這並非是他的祖國,這裏不是佛朗士,而那些在火和雨的夾攻底下,痛苦哀嚎著的人們,也不是佛朗士的子民一一他的同胞。

瑞博冷冷的看著眼前這一切,他唯一無法猜測的便是,那個小丫頭此刻如果聽到那痛苦的哀嚎聲,是否會感到哀傷和自責。

突然間瑞博感到一絲好笑,生長在帝王之家,那個小丫頭又怎麼會為了一群人的悲哀而感到痛苦。

巳然將自己看作是瑟思壁領主的瑞博最為清楚,在這個位置上的人,即便不是天生冷酷,也會在後天的磨練之中,變得冷酷和世故。

突然間又是一陣沉悶的轟響,不過這一次轟響聲來自另外一個方向。

瑞博連忙奔到靠那邊的窗口。

這一次雖然沒有那沖天火光和漫天霧氣,雖然從氣勢上來講,遠遠比不上自家宅邸的場面那樣驚人,不過看上去五彩斑斕,各種各樣的火焰光斑此起彼伏,將那瓢潑大雨映照得格外晶瑩亮麗。

突然間一陣颶風平地而起,在颶風之中,一團人形一般的雲霧正漸漸成形。

即便離開如此距離,瑞博仍舊能夠清清楚楚的感覺到風的精靈在那裏歡叫著、呐喊著。

對於實體化的魔法能量,瑞博並非第一次看見。

相對於這蓮松輕柔的龐然大物,瑞博更加喜歡那小巧而又伶俐的火鳥。

看著那凝聚成實體的風的巨靈,看著那笨重而久遲緩的動作,瑞博終於明白得裏至和佛朗士在魔法領域有著多麼巨大的差距。

看到那風的巨靈,瑞博巳然知道自己剛才的猜測沒有絲毫的差錯。

毫無疑問,此刻和巨靈搏鬥的應該是原本正在談判的巴世蒙大公和那位王子殿下,以及他們的手下。

看著那交相輝映,但是明顯沒有什麼威力的魔法,瑞博暗自猜想,這勿勿忙忙建立起來的共同防線,想要做到精誠合作,顯然還有著很大一段距離。

在遠處,在那風的巨靈威力所及的地方。在那座被吹毀崩塌的宮殿底下,亨利德王子顯得有些焦慮,他的手時不時的摸上腰際佩戴的長劍的握柄。

坐在他對面的那位大公則顯得悠然得多,他仿佛根本就無視於外面那巨大的危機,仿佛同樣也根本不在意,那位王子殿下隨時都可能抽出長劍,將他的身體刺穿。

“混亂,但願這無比的混亂,能夠避免一場大規模的內亂。不是嗎?”巴世蒙大公微笑著說道。

“閣下好像非常高興的樣子,難道你有絕對的自信,局勢盡在你的控制之中。”那位王子殿下憤怒的說道。

“如果我說差不了多少,你願意相信嗎?”巴世蒙大公回答道。

“說來聽聽,事實上我最希望知道的是,你所謂的差不多和完全。相差多少。”那位王子殿下有些不為然的說道。

“好吧,我首先回答你的第二個問題。事實上只有一個人的行動,我至今仍舊無法把握。那便是你曾經的盟友,佛朗士王國的少年教導者。今天所發生的一切,巳然大大超出了我的想像。我未曾想到的是,他居然會擁有那樣的力量。顯然這種力量來自于那神秘莫測、不為人所知的異世界。正因為如此,此刻我更加難以猜測,你曾經的盟友能夠做出什麼樣的事情,即便他不曾隱藏著另外的能力,單單只是你我巳然看到的這種本領,足以令任何人束手無策。只要用手一指就可以讓人死亡,多麼詭異和可怕的能力,即便以福斯特這樣的蓋世強者,也難以抵擋那致命的一指。再加上他的那種近乎于完美的隱身魔法,還有他那精湛無比的刺殺手法,如果我處於你的位置,我恐怕會寢食難安。”

巴世蒙大公淡然的說道:“不過除了他之外,其他人倒是盡在我的掌據之中,凱恩家族的小動作,我早就有所發覺,維英德既然公然跳出來,自然再好不過了。帕琳一直以來都是凱恩家族的地盤,這股勢力原本就是我打算剷除的物件。他們在帕琳的影響根深蒂固,除非將首都搬遷到另外一個地方,要不然內閣總是會受到他們的影響。但是偏偏我不想將首都根遷到別的地方,這裏的地理位置得天獨厚,我的領地裏面也沒有比這更加出色的城市。我不想花費時間和精力重新建造,所以就算凱恩家族不跳出來,我原本也要逼著他跳出來。”

“閣下最好先看清狀況再說話,此刻那個實體化的風的巨靈,正壓得我們透不過氣來,閣下如果有所佈置的話,請快一些施展出來。”亨利德王子憤怒的說道。

“我一點都不急,現在在抵擋那個巨靈的是你的魔法師,我非常有興趣看看,是那個巨靈被徹底降服,還是你的魔法師們首先支撐不住。”巴世蒙大公笑著說道。

“如果我的魔法師們支撐不住,你同樣也會死。”那位王子顯得更加憤怒起來。

“不,你儘管放心,我擁有絕對的把握能夠從這裏逃脫,事實上,此時此刻我更希望能夠和你進行完剛才的談判,為什麼不讓我們坐下來平心靜氣的好好商量一下?我可以幫你對付那個巨靈,令你的魔法師們和忠實的部下得以保全,而我所需要的僅僅只是你們承諾放棄王權。之後你們可以有許多種選擇,或者進行自我放造,只要有人願意跟隨你,我保證絕對不會刁難,你如果有辦法的話,甚至可以將狂風騎士團和嗜血兵團全部帶走。”

巴世蒙大公雲淡風輕的說道:“對於我來說,這兩支兵團並非是得裏至強戰和常勝不敗的原因,更何況,我原本希望的就是改變得裏至王國的一切,而那兩支兵團顯然很有可能成為最為固執的累贅。另一種方式是去挑戰那位元菲力浦斯親王,我甚至還可以給予你邊防兵團和第一兵團的指揮權。無論你從佛朗士人手裏打下來多少地盤,我都會承認那是你的領的,如果你能夠打到佛朗克,能夠滅亡佛朗士王國,毫無疑問,你將變得比現在更加強大。這是你保有軍權的唯一做法,我會給你所有的部隊。軍餉和戰鬥津貼。最後一個選擇,你可以前往那座封閉的島國英格,不過對於那個方向,我沒有勇氣讓你帶走狂風騎士團和嗜血兵團。”

仿佛是回答,隨著一聲“錚!”響,原本藏於鞘中的長劍猛然間被拔了出來,雪亮的劍徑直抵在了那位年邁大公地咽喉之上。

“我可以在那個巨靈之前殺死你。”那位王子殿下冷冷的說道。

“不要自欺欺人了,如果這樣就能夠解決,你此刻就不會將劍尖對準我的咽喉。而是應該直接刺穿我的心臟。我告訴過你,我早巳經佈置好了一切,如果我一旦死在這裏,我的領地裏面的大軍,將按照計畫發起攻擊,我的兒子將是全軍的統帥。你很年輕。年輕有很多好處,不過年輕同樣也有致命的弱點,不過左我看來。最大的弱點莫過於你沒有繼承者。如果你一旦死亡,你的部下將立刻變成一群烏合之眾,事實上那些魔法師根本就沒有你的命令,就自作主張撐開這個結界。這同樣也能夠證明,你的部下不遵循你的號令。事實上今天巳然有了一個絕好的證明,能夠用來證明你的失敗。尊敬的福斯特先生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沒有聽從你的號令。多麼令人諷刺的現實,得裏至騎士尊嚴和權威,正統的代表人,卻難以駕馭住那些正統的騎士。一個畢生都奉命行事的人,卻因為未曾奉命而有所行動,而被殺。”巴世蒙大公毫不留情的說道。

“不要再說下去了。”那位王子殿下緊了緊手裏的長劍,他的聲音沙啞,眼睛裏面佈滿了血絲。

街道上早巳經看不到人影,遠處的勝利廣場之上更是聲息了無。

看著遠處鬥得那樣起勁,瑞博突然間飛身跳出了窗外。

隨著一聲呼哨,他的那匹心愛的坐騎,冒雨沖出了馬廄。

此時此刻瑞博非常清楚,對於他來說,時間無疑最為寶貴。

他朝著遠處打了個招呼,瑞博相信,躲在窗戶後面的凱爾勒,肯定能夠明白他的意思。

現在能夠為他爭取時間的就只有那位殺手之王。

從那膽大的學徒長袍的袖管裏面,取出那顆核心,瑞博小心翼翼的觸摸著那一條條縱橫交錯的如同血管又仿佛樹根一般的觸鬚。

那顆核心上有數百條這樣的觸鬚,瑞博猜想,想要令這座巨大的石像重新蘇醒過來的話,肯定要先把所有的觸鬚和石像上那些同樣的觸鬚連接在一起。

瑞博無從得知,原本的他是否能夠勝任這項工作,他甚至猜想,原本的他或許在一看到如此眾多的觸鬚的時候,便巳然昏倒在地。

輕輕撚轉著手指,將那顆從來本曾被人發現過的百倍,嵌入了意識之中。

幾乎在刹那間,原本平滑的額頭冒出了無數條縱橫交錯的血管,兩邊的太職穴更是如同老樹盤根。

瑞博無從知道,此刻的他樣子看上去是何等的醜陋和恐怖。

一根接著一根觸鬚被連接在了一起,瑞博小心翼翼的幹著這份需要無比細心和耐心的工作。

突然間遠處隱隱約約傳來一陣慘叫聲,緊接著街道上傳來了一陣猛獸的吼叫聲。

憤怒的吼叫聲連連響起,伴隨著的是猛烈的撞擊和磚塊瓦礫掉落碎裂的聲音。

突然間隨著一陣巨響,一座三層的樓宇坍塌了下來,散落的磚塊立刻將廣場的一頭徹底堵塞。

正在這個時候,一團明亮的火光由遠而近,那是一個巨大的火球,仿佛是一顆灼熱的流星呼嘯著抱著長長的黑色的濃煙,朝著巨石像飛來。

隨著又一聲震耳欲聾的轟響,廣場四周的房屋全部在震動著顫抖著,最臨近的那一圈屋頂,全部被掀了開去,瓦礫和散碎的玻璃落得到處都是。

廣場的地面上則佈滿了發黑的痕跡,在一片焦黑當中,熊熊烈火燒灼著那座巨石像。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響起,從旁邊的小巷裏面飛快的鑽出那匹渾身披著金色鎧甲的純種馬。

剛才火球飛來的時候,那匹馬就感到不妙,連忙躲到了安全的地方。

另外一個金色的身影顯露在火光之中。一心一意計算著的瑞博根本就沒有注意到這枚巨大的火球。

不過最終他的那身鎧甲,證明了它存在的價值。

如此迅猛的爆炸,也沒有令他損傷分毫。

將剩下的那些觸鬚迅速的連接了起來,瑞博一個飛身從巨石像上跳了下來。

雖然猛烈的爆炸並沒有要了他的命,但是那灼熱的烘烤,卻令他感到有些受不了。

撚轉的手指,將鬼竊之靈替代了那顆百倍。

將手掌搭在旁邊的一根石柱上面,這些石柱是廣場的一部份,同樣也是瑞博早巳經想好。令那座巨石像獲得重生的關鍵。

一大片岩石憑空消失得無影無蹤,只有瑞博一個人知道,此刻這些岩石巳然傳遞到了那座巨石像的腳底。

更多的岩石片消失不見,瑞博早巳經打定主意,令那座巨石像的兩隻腳全部接觸那幾個世紀未曾碰到過的地面。

他甚至將兩隻手掌全都貼了上去,眼看著那原本一個人圍抱不過來的石柱。變得越來越纖細。

火光漸漸消散,畢竟在如此傾盆大雨之中,火焰的威力被壓制到了最小程度。

瑞博看著那座巨石像的腳。原本包裹住雙腳的厚重金屬,此刻早巳經變得支離破碎,摻雜了許多岩石的金屬包裹層,看上去就如同一塊厚重而又巨大的海綿。

看著那絲毫沒有反應的巨石像。瑞博感到了一絲灰心。

難道這場努力,最終仍舊只是白費?

瑞博有些不信邪的再一次跳上了那座巨石像,此刻他唯一還有所懷疑的便是那些觸鬚的連接。

但是他並未曾發現,此刻他的頭頂上隱隱約約顯露出一個巨大的颶風眼。

在颶風眼的正中央,無數道雷電縱橫交錯朝著這裏彙集。

在那厚密的雲層之上,隱隱約約可以看到一點亮斑正在變得越來越大。

對於這異常的變化,正在思考之中的瑞博或許沒有看到,但是並不代表那匹馬沒有看到。

這頭有靈性的畜牲,清清楚楚的感覺到那雲層頂上所孕育的能量有多麼恐怖,那匹馬飛身跳上巨石像,一口咬住了主人的腳跟。

瑞博有些莫名其妙,他不知道自己的坐騎發了什麼瘋,竟然咬住自己沒命的狂奔。

就在這個時候,天空中那白色的光斑終於透出了雲層,一道五六米粗的光柱,筆直的擊中了廣場中央的巨石像。

緊接著白色的光芒如同波濤一般迅速吞沒了四周的一切,在一陣嗤嗤聲中,那些粗壯的聳立著的石柱,那終連成一片的樓宇,所有的一切包括存在於其中的一切,都被粉碎吹散,只留下一尺不到的矮牆。

翻身騎在馬首上,看著眼前的景象,瑞博瞠目結舌。

這就是強悍無比的魔法的力量。

誰能夠擁有如此恐怖的能力?在瑞博的心目中,即便那位維英德魔導士,也不可能施展出如此可怕而又擁有破壞力的魔法。

但是更令他感到駭異的是,在這幾乎可以毀滅一切的力量之下,那座巨大的石像居然仍舊聳立在那裏。

突然間,那座巨石像微微的動了動。

瑞博用力揉了揉眼睛。

巨石像又動了一下,這一次瑞博清清楚楚的看到它伸直了食指。

難道是剛才那足以毀滅一切的魔法攻擊,反而啟動了那座巨石像?

此時此刻瑞博只能夠做出這樣的猜測。

不過瑞博馬上被遠處的一聲輕銳的厲嘯所驚醒,只見一點黑影正迅速無比的朝著廣場滑落下來。

催動戰馬,此時此刻瑞博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讓巨石像擁有足夠的時間,重新填充能量。

運用起鬼竊之靈,那致命的食指接二連三點出。

眨眼間,那飛掠而來的黑影便被切得支離破碎。

離開巨石像如此靠近,瑞博清清楚楚的感受到四周的大她能量。正源源不斷的朝著這裏聚集而來。

又是一聲慘叫聲響起,瑞博無從猜測那位殺手之王幹掉了一個什麼樣的對手,此刻這座廣場之上,仍舊沒有人能夠靠近,顯然是凱爾勒的功勞。

不過瑞博非常清楚,凱爾勒絕對沒有辦法擋住那些千奇百忙的魔法。

風不知不覺變得猛烈而又不規則起來,當瑞博注意到這件事情的時候,他駭然看到那風的巨靈,此刻巳然離開這裏不到兩條街的距離。

對於維英德會捨棄那令人垂涎欲滴的目標。瑞博根本沒有想到。

同樣未曾想到的還有巴世蒙大公和那位王子殿下。

看著突然間遠去的風的巨靈,那位睿智的原本一切盡在掌據之中的大公,臉上突然間顯露出疲憊之色。

如果有什麼比意外更令他感到討厭的話,那就是一連串的意外。

那封閉的房門打了開來,那個樣貌醜陋的男子走了進來,他湊近巴世蒙大公耳邊輕輕說了幾句話。

一絲充滿苦澀的笑容浮現在巴世蒙大公的嘴角。

“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那位王子殿下用充滿焦慮的聲音問道。

重重的歎息了一聲。巴世蒙大公說道:“你曾經的盟友做出了一件驚天動地的事情,他的計畫大膽得遠遠超出了我的預料。顯然他早就著手準備著復活那座巨石像,維英德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放棄了對我們的圍攻。不可否認,凱恩家族最終還是將得裏至王國的利益看得比什麼都重。”

這個消息,顯然同樣令那位王子殿下猛然震驚,他甚至有些難以置信。匆匆忙忙走到窗口,想要從那陰沉的天空得到一絲求證。

過了好一會兒,這位王子殿下才茫然的問道:“你打算怎麼辦?”

“我打算取消原本的計畫,讓那些本來要對付凱恩家族和維英德的力量,轉而幫助他們。我藐視一切不過有一個底線,而令巨石像復蘇顯然巳經超過了這個底線。”巴世蒙大公神情凝重的說道。

說完這些,這位大公徑直走出了門外。

瑞博死死的抓著巨石像的脖子,那狂亂的風極力想要將他從巨石像上撕扯下去。

瑞博從未沒有像此時此刻這樣痛恨風,這些原本關係最好的至友,此刻紛紛和他反目成仇。

看著那越來越近的巨大身影,他此時此刻才感覺風的巨靈是如此龐大。

在這個龐然大物面前,巨石像簡直就只是一個洋娃娃。

那個巨石像用那巨大而又厚實的手掌輕輕一拂,剛才那毀天滅地般的攻擊也未曾動搖分毫的巨石像,立刻朝著前面倒去。

這下子把瑞博嚇得不輕,如果巨石像倒塌下來,是否會摔個粉身碎骨還不一定,不過他肯定會被活活砸死。

只有跳開才能避免遇難,不過瑞博只要一想到鬆開巨石像的後果,只要一想到那狂亂的風會將他高高拋到空中,便感到不寒而慄起來。

不過此刻也不能夠坐以待斃,瑞博只能夠想方設法讓自己跳到地上。

正在這個時候,他始終帶在手指上面的那枚戒指破碎的藍寶石表面,無意間碰到了那座巨石像。

就在一刹那間,原本呼嘯的狂風停了下來,不停拍打著地面的雨水同樣也停了下來,四周的一切全都停了下來。

唯一未曾停頓下來的就只有那源源不斷湧來的大地能量。

此時此刻龐大無比的大地能量,仿佛統治了整個世界一般,天地間其他所有的魔法能量都在一瞬之間凝固起來,只有大地的能量能夠任意流動。

瑞博仿佛能夠親眼看到那如同奔騰的河水洶湧而來的大地的能量,他實在未曾想到,原本沉穩而又淳厚的大地能量,也擁有如此狂放激蕩的一面。

那越聚越厚的大地能量將四周的一切都染成了一片土黃顏色,或者換另外一種方式說,四周的空氣全都散發著一種柔和而久凝重的土黃色光芒。

瑞博從未就沒有想到,光可以用厚實而不是明亮來形容。

而此刻四周的黃光確實變得越來越厚實。遠處的景物漸漸被籠罩吞噬,但是光的亮度卻沒有提高多少。

正當瑞博對此感到奇怪無比的時候,更令他感到震懾的景象出現在他眼前。

只見那虛幻的土黃色光芒,漸漸呈現出凝結的跡象,一眼看去就仿佛是一塊巨大的水晶扣在了外面。

見多識廣的他立刻就明白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情。

魔法能量實體化對於他來說,原本就不是第一次見到,只不過他從來未曾親眼見到過,如何將魔注能量變成實質。

毫無疑問造成這一切的正是那座巨石像,不過因為巨石像沒有生命。因此它將大地能量實體化之後創造出來的東西,也是沒有生命的一塊結晶。

突然間瑞博感到自己的腳往下一沉,仿佛陷進了流沙之中,這立刻令他感到亡魂皆冒。

他極力想要掙扎著將自己的腳拔出來,但是令他感到駭然的是,這反而加速了陷入的速度。

在瑞博的感覺之中。他差不多就像是突然間落入了一個洞穴之中一祥,轉眼間就被吞沒無蹤。

等到他再一次睜開眼晴的時候,巳然坐在了一張椅子裏面。

這是一張非常奇怪的椅子。腳下是一座尋常複雜的魔法陣,身體周圍圍著巴掌寬的一圈圍欄。

此刻他正跨坐在一個長條形的座位之上,座位很高,瑞博根本無法碰到地面。

更令他感到詭異的是四周仿佛是用透明的水晶堆砌而成。從這裏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外面的景象。

事實上,此刻他可以看到的遠比往日更加清楚,身後的那巨大無比的風的巨靈,遠處魔法協會高聳的塔尖,天空中閃耀著隱隱電光的厚密雲層。

瑞博無從得知自己到底到了什麼地方,如果按照常理推測,他被那座巨石像吞沒之後便來到這裏,那麼這裏就應該是巨石像的內部,但是他絕對不認為那座巨石像是用如此晶瑩剔透的整塊水晶雕琢而成。

正當瑞博有些不知所措的時候,突然間許多他原本並不知道的東西湧進了腦子裏面。

下意識的輕輕提起手臂,看著遠處那同樣提起的巨大手臂,瑞博總算知道,這座巨石像到底是一件什麼東西。

很顯然這座巨石像並非是當初那些製造它的魔法師們所認為的那樣,僅僅只是擁有強大破壞力的魔偶。

在瑞博看來,和那沒有意識僅僅只能夠依靠外界操縱和控制,僅僅只能夠做出很少一些應對變化的巨型魔偶比起來,真正的巨石像絕對是更加強大許多的戰爭機器。

這巨大的石像事實上應該是一種強悍無比的鎧甲,僅僅只是坐在裏面,瑞博就有一種任憑他縱橫天下,也沒有任何放手的感覺。

看著那從停頓之中恢復過來的風之巨靈,瑞博的嘴角露出一絲冷笑,他將兩隻手輕輕搭在身邊的護欄之上。

風仍舊狂亂的刮著,那傾盆大雨仍舊不停地下著,不過此刻所有的混亂都巳經暫時平息。

只有那座巨石像和那身形龐大無比的風的巨靈面對面站立在那裏。

突然間隨著一聲沉悶的轟響,那座巨石像表層的岩石崩裂分散開來,露出了裏面瘦削並且佈滿了縱橫交錯如同密佈血管一般的內部。

緊接著原本圍攏著巨石像的那實質般的大地能量,如同蜂擁一般緊貼在那裸露的令人感到詭異的身軀之上。

就在片刻之間,剛剛還顯得纖細瘦弱的巨石像,立刻如同迅速長肉一般變得豐滿起來。

那新生的皮膚雖然仍舊和原來一樣顯露出岩石一般的顏色和質地,但是卻光滑平整的如同人的肌膚。

當年大魔導士開米爾迪特所創造的巨石像,這才真正顯露出應有的外表,至於原來那粗笨的模樣,是因為當年建造它們的那些魔導士根本就不懂得開米爾迪特的本意,而認為讓外殼越發堅固,巨石像就越發難以摧毀。以至於變成了那番模樣。

此時此刻在帕琳,多少實力強大的大人物都眼睜睜的盯著那座曾經令他們感到無比自豪的戰場。

但是此刻幾乎每一個人都感到身處於噩夢之中。

即便那位最為睿智而又狡詐的巴世蒙大公,此刻也感覺到一絲無力感。

因為此時此刻他們所面對的一切,早巳經超出了他們的預料之外。

可以說這完全是意外,但是這個意外實在是太大了一些,現在沒有一個人有把握能夠應對這個意外。

看著眼前這個熟悉卻又完全陌生的巨石像,無論是巴世蒙大公,還是那位王子殿下,或者是四周的魔法師們。都不敢說,他們知道接下來有可能發生些什麼。

“我的天啊,巨石像居然還隱藏著這樣的秘密。”一位魔法師驚歎的說道。

“看來當年建造這些巨石像的佛朗士人,並不知道這些巨石像的真正用途。”另外一個魔法師說道。

“當年的辦法是否仍舊能夠起到作用?”亨利德王子問道。

“我們正在調運手裏所有的鉛和錫塊,據我所知,魔法協會也正在做這件事情。不過真正困難的是,是否能夠讓巨石像上當,掉進我們設置的陷阱之中。”為首的那位魔法師皺緊了眉頭說道。

“奧格大師呢?他現在在哪里?或許他能夠有些建議。”亨利德王子一邊左右掃視著一邊問道。

被這樣一提醒。所有人都左右張望著。

“奧格大師去了哪里?”另外一位魔法師微微有些驚惶的問道。

一直沉默著的巴世蒙大公這時突然間插嘴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奧格大師應該巳然獲得了一些啟示,他肯定在某一個地方進行著精心而又周密的佈置。”

“如果是這樣的話,奧格大師為什麼不向我們提起。難道他不相信這裏的任何人,難道他認為一個人的力量更加有效?”那位王子殿下顯然不願意相信殺父仇敵的話。

“你是否聽說過,一個實力高超的預言家能夠擁有一種終極的能力,這種能力被稱作為閉口訣,運用閉口訣的預言家可以看透一點未來。其他的預言魔法,當預言家作出預言的同時,便意味著本來巳然改變,正因為如此,才能夠避免和更改那些不好的本來。不過這種預言除了不確定性之外,更大的缺點是有很多辦法能夠將未來遮蔽起來,魔法、神器、高深的修為,全都能夠達到目的。我相信情況會惡化到現在這個程度,毫無疑問奧格大師,根本就沒有從本來之中看到此刻的情景。不過閉口訣就完全不同,它可以看到任何一點的內容,而且不會受到任何力量的蒙蔽。除此之外,通過閉口訣所看到的東西必然會發生,那個點肯定是時間的流逝會經過的那個點。理所當然,如此強有力的預言能力,不可能不受到限制,事實上每一個預言家一生之中只能夠擁有一次施展閉口訣的機會,而代價便是施術者的畢生修為和生命。更嚴苛的是閉口訣還有另外一個限制,用閉口訣看到的東西,絕對不能夠對第二個人提起,一旦說出口,本來立刻會為之改變。”巴世蒙大公詳詳細細的解釋道。


“難道奧格大師打算一個人面對如此可怕的怪物?”不知道誰說了這句話。

看到那猛擊過來的巨大手掌,瑞博連忙用大地能量幻化出一面巨大的盾牌阻擋在前面,與此同時,他令巨石像的腳底生長出無數盤根錯節的根系,牢牢抓住四周的地面。

遠遠看去,巨石像的下半身仿佛被厚厚的土埋了起來一般。

隨著一聲巨響,狂飆的氣浪將四周的地面刮飛起來,原本廣場四周巳然只剩下尺高的斷牆,此刻連這一點點痕跡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不過和剛才不一樣,有所準備的巨石像只是微微晃動了一下,反倒是那龐大無比的風的巨靈,猛擊過來的手掌,散碎得不成模樣。

幾乎與此同時,從遠處的魔法協會那高高的塔頂之上,飛射出一道灼眼的利芒。

那道利芒絕對不比奔雷閃電慢上分毫。

瑞博全神貫注于前方的風的巨靈,並沒有注意到這無比致命的一擊,當發現不妙的時候,攻擊巳然臨近。

此時此刻他的腦子裏面只有當初凱爾勒教給他的那些躲閃的技巧。

那座巨石像的腰仿佛突然間折斷一般彎了下來,那奔雷閃電般的致命一擊擦著剛剛生成的岩石表面飛了出去。

瑞博清清楚楚的感覺到,那不知道底細的攻擊,令從來不曾受到損傷的巨石像,第一次真正在戰鬥中受到了創傷。

但是就是這片刻的遲疑,令那龐大無比的風的巨靈找到了進攻的機會,巨大的拳頭瞬息間猛砸下去。

巨石像裏面的瑞博感到一陣猛烈的晃動,他差一點從護欄裏面翻出去。

此刻這面朝下的狀態,令他感到很不好受。

剛剛爬起來,突然間正面又是猛力一擊,這一次巨石像被拋了出去。

風的巨靈那強大無比的力量,確實讓瑞博感到大吃一驚。

不過更令他頭痛的是,魔法協會的高塔之上又閃亮起和剛才一模一樣的光芒。

迅速的撚轉手指,瑞博將戰鬥之靈取代了原本的鬼竊之靈,眼前這兩個敵人,絕對不是那無形的殺刀所能夠對付。

只見巨石像在半空中一個轉身,原本筆直射來的電芒巳然被它牢牢的抓在手裏。

那東西是一根十幾米長的標槍,僅僅只是握著它,巨石像的手掌巳然漸漸燒蝕。

這恐怕是一種用來攻破城池和要塞的魔法武裝。

放手一揮,瑞博讓這件武裝,從哪里來再回到哪里去。

他多多少少能夠猜到,那東西上面附著了些什麼強大的魔法,灼熱的火焰和迅猛的閃電,除此之外肯定還存在著某種擁有著極強腐蝕性的物質。

那顯然是得裏至某位煉金術士的傑作,不過用來對付那風的巨靈肯定起不了作用。

此時此刻,瑞博漸漸感到這風的巨靈確實麻煩,巨大和笨拙,無疑是它的缺點,不過同樣也令它難以被消失。

突然間瑞博想到,這座巨大的石像並非僅僅只有強悍的身體,同樣也可以施展出一些魔法。

而那些魔法之中,也並非全都是運用大地的能量。

巨石像能夠召喚漫天的沙塵暴,那是風和土雙重力量的結果。

想到這裏,瑞博徑直朝著那龐大無比的巨靈猛衝了過去。

巨靈的下半身隱藏在狂卷的龍捲風裏面,這同樣也是那個巨靈得以不斷的聚集風的能量的源頭。

狂猛的沙塵暴幾乎在沖入龍捲風的那一霎那釋放了出來,只見那風的巨靈,眨眼間就如同吹漲的皮球一般鼓了起來。

一陣震撼了整座帕琳城的震耳欲聾的轟鳴,伴隨著席捲過全城的銳利氣浪,將無數屋頂掀了開去。

在爆炸中心看不到一座站立著的房屋,唯一聳立著的就只有一座孤零零的巨石像。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9-10 21:07
第九章

一個巨大無比的身影在得裏至的大地上肆意狂奔著,它的腳每一次著地都能夠引起數百米之內的大地震動和顫抖。

就在片刻之前,這個巨大的人形剛剛將得裏至王國的首都帕琳弄得滿目瘡痍,此刻它正趕往下一個戰場。

在那個巨大的石像身後不遠的地方,一匹身披金光閃閃的鎧甲的駿馬正風馳電掣般的奔跑著。

馬背上馱著一個渾身漆黑,頭和臉都牢牢遮掩起來的人,這個人就像是一個陰影一般緊緊的貼在馬背之上。

在更加後面一點的地方,還有兩道黑影緊緊追趕著。

雖然它們的身體構造並非為了長途奔跑而創造,不過它們仍舊緊隨不放。

突然間一串馬蹄聲響起,這巳然是不知道第幾波前來阻擋的騎兵團。

這些得裏至人非常清楚自己完全是送上去找死,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們仍舊義無反顧的阻擋在前方。

看著那些騎兵,坐在巨石像裏面的瑞博甚至巳經沒有了戰鬥的興趣。

雖然還不至於因為連番的屠殺而感到手軟,不過此時此刻他確實不再想為了這些人,而耽擱時間。

輕輕他揮了揮手臂,巨大的石人像飛身跳起。

這一跳就是二三十米,那些騎兵根本來不及阻擋,就被跨越了過去。

緊隨其後的那匹駿馬也毫不在意的往前直闖,至於那個原本騎在馬首上的人影,此刻巳然翻身隱藏在馬肚子底下。

那些阻擋在前方的得裏至騎兵掄起手裏的長劍馬刀,就是一頓劈砍擊刺。

令這些騎兵訝異的是。他們自以為威力強大的攻擊,落在那金光閃閃的鎧甲之上,甚至連一點印痕都沒有留下。

那匹駿馬如同閃電一般連一絲停頓都不曾擁有,便闖出了重重堵截。

就在那些騎兵不知所措的時候,就在他們思索著是否應該在後面追擊,還是因為立刻返回報告,等待下一步行動的時候。後面那兩點黑影巳然撲了上來。

剛才那巨石像打的手勢就是針對它們倆。

只見這兩條黑影,此刻巳然在那些得裏至騎士的眼中變成了兩個來自於地獄深淵的惡魔。

它們的攻擊方式就是猛撲過來,但是沒有一個人能夠知道它們會出現在何方,又會從哪一個方向發起攻擊。

這兩條黑影時而從最密集的戰馬的縫隙之間突然間躥起,時而會從沒有人注意的週邊撲過來。

更令人感到恐慌的是,刀劍仿佛對這兩條狗根本就沒有任何用處,這些鋒利的武裝可以輕而易舉的從那跳起的黑影中間穿過。

幾乎每一個出過手的人。都肯定自己攻擊的是一個幻影。

但是當那個被刀劍利刀劈開穿是的陰影,將一個騎士從馬背上撲落下來,並且活生生的撕成碎片的時候,沒有一個人還會以為那是虛幻不存在的幻影。

此刻眾人的腦子裏面只剩下一個可能,那就是魔鬼。

不知道是誰第一個撥轉馬頭想要逃跑,恐懼和對於生命的渴望,令那些原本勇敢無畏的得裏至騎兵,變成了一心想要逃跑的膽小鬼。

因此,此刻在每一個人的心頭部縈繞著這樣一個想法。他們所要堵截的是無論如何都殺不死的魔鬼。

事實上,如果他們面對的是那巨大的石像,如果他們的刀劍在那堅硬無比岩石表面折斷卷刃,或許他們還不至於如此害怕。

突然間一陣聲嘶力竭的犬吠之聲響起,那聲音宛如無數冤魂在四面八方哀嚎。

那些早巳經嚇破膽的騎兵們感到渾身顫抖,不過更致命的攻擊是針對他們的坐騎,那些戰馬紛紛驚叫著翻倒在地。將騎在它們背上的騎兵全都扔了下來。

還沒有等到那些摔得眼冒金星的騎兵從地上爬起來,那兩頭死神一般的狼狗巳然撲了上去,得裏至的大他上再一次傳來陣陣絕望的慘叫之聲。

飛身跳過那七八米高的圍牆,巨大的石像落在了一座要塞的正中央,隨著那高高舉起的雙臂,突然間大地像海面的波濤一般翻滾起來。

在頃刻間剛剛還厚實堅固的要塞。巳然變成了一片廢墟,要塞裏面的士兵除了那些運氣最好的躺在地上渾身是血痛苦呻吟。其他的全都已然被埋葬在了廢墟底下。

剛才還是一座堅固無比的要塞,此刻巳然成為了淒慘荒涼的墳墓。

站在這剛剛堆壘起來的墳墓頂端,巨大的石人像眺望著遠方。

那裏就是它此行的終點,一片能夠吞噬一切的沼澤。

坐在巨石像裏面,瑞博在腦子裏面回想著有關這片沼澤的資料。

在得裏至人的傳說之中,這片沼澤是不祥的死地。

傳說中黃金時代的終結,諸神和人類生養了許多擁有著神的血脈和部份神力的混血兒。

這些強人的半神數量很快便超過了神靈,而他們的力量一旦聯合起來,幾個半神就可以抵抗一位神靈。

強大的力量,最終令這些半神變得越來越狂妄,而那近乎于永恆的生命,又令他們在漫長的時間裏面無事可為。

最終他們因為狂妄而墮落,並且變得野心勃勃。

這最終導致了這些半神的叛亂。

但是這些半神太過盲目和衝動,他們被自己的力量蒙蔽了眼睛,以至於忽略了最為重要的一件事情。

這至關重要的事情便是,所有的神靈都擁有著永恆的生命和不死的身軀,他們即便頭顱被砍下並且身體被燒成灰燼不留下一點痕跡。也能夠經過數百年的時間令自己得以復活。

而半神卻並不曾擁有這樣的不死之軀,他們的身體受到致命的傷害,仍舊會慢慢死去,他們的頭顱被砍斷,生命也將不復存在,更別說是燒成灰燼。

這個巨大的失誤,同時也導致了另外一個巨大的失誤。

這些半神一看到自己的同胞被徹底殺死。從來不曾感受過死亡恐怖的他們,此刻被嚇得手足無措。

正因為如此,叛亂很快得以平息。

不過仍舊有好幾位神靈在叛亂之初遭到殺戮,殺神的大罪,令所有的神靈都難以饒恕。

這些為了活命而選擇投降的半神,最終仍舊在屠刀下喪失了生命。

而那屠殺半神的刑場就在眼前這塊土地,這裏同樣也是死去半神們的墳墓。

傳說中國為死去半神的怨念。令這塊土地變成了沼澤。

更因為那些半神們的神力,使得這片沼澤佈滿了各種各樣可怕而又強悍的魔性生物。

位於北方的得裏至王國每到冬天,嚴寒的氣候會將大地凍得如同鋼鐵一般堅硬,但是這片沼澤卻是唯一的例外。

這裏不僅僅不會冰涼,到了今天甚至還冒出騰騰地蒸氣。

小心翼翼的走到沼澤邊緣,那座巨大的石像右手平舉,一片朦朧的白光籠罩在前方的沼澤泥潭之上。

當白光消逝之後,原本看上去吹趴趴的泥潭,立刻變成了青灰色。如同岩石一般。

站在剛剛生成的青灰色岩石上面,巨石像用力蹬踩了兩下。

砰砰的巨響,震得四周地泥潭掀起了陣陣波浪。

看到這石化光線起到了作用,瑞博感到異常高興,他千辛萬苦令巨石像得以復活,原本就是為了依靠它,和那位魔導士一較長短。

此刻唯一令瑞博遺憾的就是。這種石化的光線,並不能夠如同傳說之中的妖女頭像那樣將任何看到她的生物變成石像。

巨石像所施展的這種石化光線,只能夠將爛泥或者松較的土壤變成堅硬的岩石。

這多多少少令瑞博有些懷疑,大魔導士開米爾迪特設計這種巨石像,原本是打算派它們做什麼用場。

難道並非只是用來衝鋒陷陣,一路之上為後續部隊鋪路架橋。或許同樣也是這種巨石像的工作。

推倒大樹,令鬆軟的泥土變成岩石。在巨石像的那些不多的魔法當中,瑞博甚至找到了方便於挖掘隧道的魔法。

此時此刻,瑞博越發感到,這巨石像是一件無價之寶。

和那能夠從星空之中召喚來毀滅一座城布的隕石不同,這巨大的石像所擁有的寶貴價值,並不僅僅體現在戰爭之中。

只要將它帶回南港,原本預計需要花費五年時間才能夠修造完成的從皮頓筆直前往南港的同郡大道,只要一個星期就可以完成。

瑟思堡北面預期建造的兩座要塞,也可以輕而易舉的完成。

瑞博甚至巳然想好,用巨石像的力量,為南港再增添一條海堤,原本的海堤,每當大潮來臨,總是會沖進南港,以至於每隔幾年都會有一兩個月,南港整個浸泡在膝蓋深的海水之中。

即便沒有什麼大的工程,用巨石像製作磚塊,也是一件省時省力的工作,佛朗士南方缺少煤礦,以往燒磚全都要砍伐森林煆燒木炭,這令他有些心痛。

摒棄了腦子裏面的胡思亂想,瑞博繼續駕馭著巨石像一步一步地朝著沼澤中央走去。

和大多數沼澤一樣,這裏並非是不毛之地,泥潭之上生長著一層青綠色不知道是草還是苔蘚的東西,各種各樣的蔓藤植物,在這個無法固定生根的地方生長得最為繁盛,不過同樣繁盛的還有那些灌木。

沼澤裏面的灌木其實非常高,有些甚至能夠長到三米以上,不過和所有灌木一樣,它們在很低的地方就巳然分叉。有的分叉的所在甚至巳然被泥潭所淹沒。

瑞博透過巨石像看著這片被傳說為墓地的死亡沼澤,如此生機勃勃的墓地倒是有些出乎他的預料之外。

轉過頭去看了一眼身後,他的那匹馬仍舊在沼澤邊緣徘徊,不知道什麼原因,令這匹畜牲感到害怕,以至於不敢跟下來。

原本騎在馬背上的那位殺手之王理所當然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連瑞博也不知道此刻他正隱藏何方。當然如果離開這座巨石像,以他此刻敏銳的感覺或許能夠察覺凱爾勒的蹤跡。

又是一陣輕不可聞的腳步聲,那兩條狼犬巳然跟了上來。

不過它們好像也發現了什麼似的,同樣不敢跨越雷池半步。

看到這樣的情景,瑞博只能夠舉起手打了一串相對複雜的手勢,他知道他的馬和狗能夠明白他的意思。

看著那遠處並且藏在旁邊的森林裏面的心愛的坐騎,看著那兩條狼犬如同它們那兇殘的祖先一樣隱藏在樹林的陰影底下。瑞博感到無比欣慰。

他確信這三頭經過他進行改造的動物,足以抵擋住任何想要騷擾自己前進的追兵。

此刻瑞博唯一無從知曉的擾只有凱爾勒會採取什麼樣的行動。

正當巨石像小心翼翼的一步一步往前走的時候,突然間旁邊的泥潭之中伸出一條巨大的臂膀。

那東西身上沾滿了泥漿,看上去異常猙獰可怕。

對於動不動就出來一個龐大無比的東西,瑞博的心裏感到有些鬱悶。

難道是因為自己令巨石像得以復活,他的敵人就只能夠召喚出一些大個的東西和他較量。

雖然眼前這個黑糊糊、沾滿爛泥的玩意兒比不上那風的巨靈,不過論個頭和巨石像倒是有得一拚。

更令瑞博感到錯愕的是,那東西的力量。

能夠令巨石像晃動並且失去平衡,就只有那個風的巨靈。不過此刻又增加了一個名額。

不過瑞博同樣也不是弱者,右臂往上格擋,左手一揮,一片土黃色的光芒立刻籠罩了那片泥潭。

就看到泥漿如同沸騰了一般不停翻滾起來,泥漿翻滾之處,一個個同樣沾滿了泥漿的黑糊糊的人形擁擠著朝那偷襲者若了上去。

一陣掙扎,那黑糊糊的東西手臂一震。五六個泥漿人形朝著四周飛了出去。

與此同時飛濺開去的還有那渾身的泥漿,此時此刻瑞博才得以看清,襲擊他的是一個和巨石像差不多的魔偶戰士。

論個頭,那個魔偶戰士好像稍微高一些,不過無論是力量還是靈活性,巨石像都佔據著絕對上風。

正當瑞博思索著應該如何儘快打發了這座魔偶。突然間一團黑糊糊的玩意兒朝著自己飛了過來。

那是個泥漿人形,不過裏面卻是岩石和土壤的混合體。被這樣一件東西扔了一下,以巨石像的強悍也不得不退後了一步。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間從背後的泥譚之中,又跳起了一團黑影。

那團黑影手裏顯然握著一件武器。

眼睜睜看著那巨大的武器砸落在自己頭上,瑞博在巨石像裏面也來不及反應過來。

砰的一聲,巨石像第二次倒在了地上,這時候瑞博才看清襲擊他的是另外一個身材巨大的士兵。

這兩個巨型魔偶的配合令瑞博感到歎為觀止,他甚至有些不敢相信,這東西會是沒有生命的創造物。

或許在那兩個巨型魔偶的裏面,同樣隱藏著兩個操縱者。

瑞博幾乎只能夠這樣判斷,因為從遠處操縱和控制,絕對不可能像眼前這樣靈活。

正當瑞博感到驚詫的時候,泥潭之中又飛出了一條鎖鏈。

下意識地護住臉部,巨石像蜷曲著身體,任憑敵人用力劈砍。

此時此刻瑞博比任何時候都感到鬱悶,剛剛獲得巨石像的時候,那種縱橫天下的感覺巳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不過那密集而又致命的連續攻擊,也漸漸令他清醒了過來。

兩腳生根。護住臉面運用所有的力量進行防禦之後,那越來越多的巨型戰鬥魔偶並不能夠損傷巨石像分毫。

這令瑞博漸漸醒悟過來。

當年巨石像能夠縱橫天下,所向披靡,原本就是依靠強悍無比的實力和堅不可摧的防禦,大魔導士開米爾迪特所創造的傑作,怎麼可能被輕易擊敗。

瑞博轉念之間巳然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出現連番的失誤。

想來這和他的身份有關。

接受過殺手之王凱爾勒嚴格訓練的他可以說是一個刺客,再加上能夠施展一些魔法。將自己看作是魔法師也沒有什麼錯誤。

無論是刺客還是魔法師,都不是喜歡運用蠻力和敵人正面較量的角色。

而沉穩凝重的防禦和攻擊,同樣也不是刺客和魔法師喜歡做出的選擇。

這兩種職業多多少少都有些崇尚進攻。

瑞博清清楚楚的記得凱爾勒曾經說過,對於一個殺手來說,除了攻擊就只有撤退,一個被逼得不得不防禦的殺手,幾乎和死人沒有什麼兩樣。

至於那些魔法師。在瑞博的記憶之中,他所見到過的那些魔法師全都擁有著千奇百怪,令人防不勝防的攻擊方法,但是純粹用於防禦的卻少之又少。

他也曾經看到過一些魔法師之間的激烈對決,大多數情況下魔法師們要不是堅持不下,就是同歸於盡。

正因為如此,一旦遭受攻擊,自己立刻下意識的進行躲避。

但是偏偏操縱巨石像畢竟和憑藉身體的感覺做出動作有許多不同,以往那靈活的閃避。現在反而成為了致命的破綻。

感受到背後的岩石塊巳然被擊碎崩落,瑞博連忙用恢復的力量,在巨石像的外表重新覆蓋上一層厚厚的岩層。

雙手連揮,那朦朧的白光立刻覆蓋了四周的地面。

鬆軟的爛泥仿佛迅速冰凍一般變得堅硬起來,除了最開始的兩座戰鬥魔偶,其他的那些戰鬥魔偶開始變得遲鈍起來。

隨手又召喚出一批泥土和石塊的戰士,片刻前被打得沒有還手之力的巨石像。立刻扳回了局面。

事實上,此時此刻他只需要對付兩個魔偶,不過這兩個魔偶也頗為難對付。

最令瑞博感到頭痛的是,這兩個魔偶怎麼看都不像是沒有生命的個體。

難道裏面同樣藏著活人?瑞博疑惑不解起來。

這兩個魔偶一個顯然是以防禦為主的盾牌手,而另外一個則是手擒雙手大劍的戰士。

這一攻一守之間雖然稱不上天衣無縫,但是急切之間想要對付它們確實有些困難。

打鬥了老半天。這兩具魔偶身上的泥土大多巳然摔掉,石化光線對於它們起不了作用。

而那些召喚出來的土石戰士。同樣也幫不了什麼忙。

那個手拎巨劍的魔偶,可以輕而易舉的將所有土石戰士擊成粉碎,而那個擅長防禦的魔偶,抓起那些土石戰士,不是作為格擋,就是投擲過來。

巨石像雙手朝天,地面如同波濤一般翻滾起來,那些魔偶顯然無法適應這樣的變故紛紛倒了下來。

那擅長防守的魔偶同樣如此,操縱著巨石像的瑞博,怎麼可能放棄這樣的大好機會。

猛然間一把抓住那個魔偶的左腳,巨石像掄圓了手臂,將那個魔偶當成武器朝著那高高躍起的巨劍魔偶猛擊了過去。

令瑞博難以想像的是,那個手持巨劍的魔偶顯然絲毫不在意同伴的生死,它依靠著空中的憂勢,居高臨下將手中那門扇大小的雙手巨劍猛劈了下來。

到處是飛散的碎屑,被擊中的魔偶並非像擁有肉體的活人一樣被劈成兩半,而是飛散成為一個個零件。

看到那漫天花雨一般散落開來的魔偶,瑞博再一次感到迷惘起來。

他根本就沒有看到操縱的人的蹤影。

這不能不令他感到懷疑,難道剛才那靈活異常的動作,難道那近乎于完美的反應。竟然是這些沒有生命的機械所能夠做出?

這豈不是和那位大魔導士開米爾迪特所創造的氣態生命體非常接近了?

難道老師花費了如此眾多的心血,也未曾揭開的謎題,那位深藏於沼澤深處的得裏至魔導士卻巳然獲得了成功。

砰的一聲,瑞博再一次感到巨石像受到了重擊,巨大的力量將它摔倒在了地上。

不過瑞博幾乎是下意識的踢出了一腳,這並非是凱爾勒的武技,而是海德先生傳授給他的技巧。

同樣是砰的一聲響。瑞博的右腳有著命中目標的實實在在的感覺。

一個翻身從地上爬起來,猛的踏出一腳,但是卻被那個倒地的魔偶險險的躲過,不過瑞博巳然注意到,那個魔偶的臉部受創破碎,顯然剛才那一腳正踢在下巴上面。

既然海德先生所傳授的來自東方的技巧如此有效,瑞博立刻毫不客氣的蹲下身體就是一頓橫掃。

看著那被踢飛起來的身影。瑞博心中竊喜,此時此刻他隱隱約約有些明白,為什麼此刻的攻擊如此有效。

顯然這些魔偶從來本曾見識過這種打鬥技巧,自然也就不知道如何防守。

突然間瑞博想起,海德先生曾經說過,東方人的格鬥講究靈活機動和連綿不斷。

看著那重重摔倒在地上的魔偶,瑞博突然間想要用這些傢伙來試試那來自東方的格鬥技巧。

一腳踢飛滿地的碎屑,此時此刻的瑞博再一次找到了那縱橫天下,無人可敵的感覺。

如果說。第一次是因為巨石像的強悍而擁有這樣的感受,那麼此刻則是因為他終於找到了巨石像的正確用法。

這座巨大地石像確實是一件強悍無比的鎧甲,同樣也是無堅不摧的武器,而來自東方的格鬥技巧,恰恰能夠運用身體的任何一個部份進行攻擊。

現在瑞博越來越喜歡用膝蓋和手肘去將敵人擊成粉碎,同樣也喜歡抓住手腕或者身體,將別人扔出去的感覺。

看著一地的傑作。瑞博輕輕的舒了口氣。

突然間他看到了一絲粘糊糊的東西,甚至還有一攤血跡。

稍微遲疑了一下,瑞博用百倍替換了戰鬥之靈,他控制著巨石像,小心翼翼的拆開那粉碎的零件。

裏面的東西令瑞博感到噁心,就仿佛是一攤稀爛的內臟呈現在自己眼前。

那東西看上去有人頭的四分之三大小。瑞博隱隱約約可以分辨出一個很小的肺,一顆巳然停止跳動的心臟。

朝著四周尋找了片刻。瑞博又拆開了兩個差不多的東西,這種東西存在於魔偶的胸口正中央,外面被極為堅固的鋼殼和層層皮甲所保護。

那兩個東西甚至還沒有死亡,瑞博看著它們的心臟勃勃跳動。

毫無疑問,這就是那些魔偶能夠如此靈活和強悍的原因,雖然並不清楚這東西是什麼,不過瑞博至少可以肯定,它和人腦有著密切的聯繫。

看到這兩個東西,瑞博感到一陣噁心,雖然身為魔法師,雖然他同樣也曾經做過無數生物試驗,雖然他甚至連自己最為心愛的駿馬都加以改造,但是他仍舊感到難以忍受。

隨手揮起一片昏黃的光芒,四周的地面立刻變成了一片流沙。

那些散落了一地的碎片,緩緩的沉入了流沙之中。

將所有這一切都埋葬之後,瑞博這才感到稍微好受了一些,繼續朝著前方走去。

前面的泥潭在不停的捲動著,瑞博隱隱約約感覺到泥潭底下隱藏著危機。

不過此時此刻他的心裏充滿了自信,這座由最偉大的魔法師設計,並且被他所控制,甚至還找到了最有效的使用方法的巨石像,令他擁有著某種戰無不勝的自信。

雙手平推,瑞博操縱著巨石像不停的聚集著大地能量。

和魔法師不同,這座巨石像根本就不會感到勞累,更不會因為魔力不足而停頓下來。

只見朦朧的白光變得越來越廣。白光籠罩下的泥潭,全都變成了青灰色的岩石。

原本還在捲曲著的大地,此刻變成了一片凹凸不平的地面,但是突然間無數裂痕朝著四面八方延伸了開去。

看到這意外的變化,瑞博立刻停止了石化光線,他召喚出上百個岩石戰士守衛在自己身邊。

突然間堅硬的地面劇烈的震動了起來,那副情形看上去就像是巨石像發動“大地悸動”。

不過和“大地悸動”不同的是。四周的地面變得碎裂開來,而且越碎越細。

藏身於巨石像裏面的瑞博清清楚楚的感覺到四周的大地能量極為異常的聚集了起來。

毫無疑問,在這片土地下面隱藏著一個擅長土系魔法的東西。

瑞博不禁苦笑,這下子有意思了,不管那玩意兒到底是什麼,土系對付土系,根本沒有絲毫迴旋的餘地。

土系元素出了名的沉穩敦厚。所有的魔法都講究以力降力,攻擊是硬碰硬實實在座的攻擊,防守同樣也是堅固沉穩。

感受著四周凝聚的大地能量,瑞博隱隱約約感到將是一番苦戰。

突然,顫抖裂開的大地,突然間如同山泉噴發一般,無數碎石筆直噴湧而起。

在那漫天的碎石雨裏面,突然間露出了一個巨大無比的頭顱。

愣愣的看著眼前這個東西,瑞博從未沒有想到有生之年居然能夠親眼看到這傳說之中的魔獸。瑞博開始有些懷疑,難道這東西同樣也是人工製造出來的魔偶。

不過他立刻便否決了這個可能,如果那位深藏於沼澤之中的魔導士,連這個東西都能夠製造出來的話,他至少在製造魔偶方面已然擁有了和大魔導士開米爾迪特相同的實力。

那彌漫四周的魔法能量絕對不可能騙人。

看著眼前這頭魔尊之中的魔獸。

看著這號稱終極魔獸的龍,瑞博此刻的心裏巳然開始想著如何逃跑了。

瑞博可從來沒有想到過,有可能成為屠龍英雄。他相信那些屠龍英雄只可能存在於神話之中。

身為一個魔法師,他早巳經從老師的嘴裏,聽說過這種終極魔獸的恐怖。

看著那數米大的頭顱,看著那兩三米長尖銳無比的角,更令瑞博感到恐懼的是那近百米長的身體。

那風的巨靈雖然看上去更加龐大,不過卻遠沒有眼前的這個生物來得恐怖。

突然間。大地微微地震顫了起來,一股無形的力量將他不停的往後推。

透過那水晶般透明的外殼。瑞博看到那條龍張大的嘴巴。

原來那並非是魔法,而是那奪龍發出了怒吼。

單單吼聲就如此可怕,瑞博想像不出,一旦這傢伙發起攻擊,將會有多麼恐怖。

在沼澤中央,在一座看上去相當普通,只是稍微大一些的小木屋裏面,兩個老者正坐在一條長桌前面。

桌上擺著一面平整光滑的鏡子,此刻遠處那驚心動魄的一幕正清清楚楚的映射在鏡子裏面。

靠近窗臺邊上的那位老者,正是從王子殿下身邊突然失蹤的老魔法師,在他的手裏抱著一個東西,那東西用厚厚的布遮掩著,根本看不到裏面到底是什麼。

“你把實驗室建造在這裏原來是這個原因。”奧格魔法師歎了口氣說道。

“你知道我的底細,我和你們這些天之驕子可不一樣,自己沒有多少魔力,就只能夠設法從外面尋找。我花費了許多時間,才找到這個地方,不過那個時候並不知道,底下居然住著一條龍。不能不說是我的運氣,在我不知道這件事情之前,我居然沒有吵醒那條龍。”沼澤的主人哈哈笑著說道。

“我比任何人都對你感到敬佩。”奧格大師重重的歎了口氣說道。

“我知道,平心而論,我對於你也同樣如此,從某種意義上我們兩個人都差不多。我們都是沒有什麼人指點,依靠自己的力量獲得今天這樣的成就。”沼澤的主人點了點頭說道。

聽到這番話,奧格魔法師感到一絲苦澀,當初身為學徒的時候,那番老師不在身旁自我摸索的經歷,再一次浮現在他眼前。

“我有一件事情始終不知道,我的老師最後到了哪里去?”奧格大師問道。

“就在這裏。至少他最後是死在了這裏。對於這件事情,我同樣感到非常奇怪,因為他千里迢迢趕到這裏,並不像是為了逃難或者別的什麼,卻像是專程為了替我進行預言。你的老師預言了我的死亡,事實上此刻你所看到的就是預言他一部份。”那位年邁的魔導士緩緩說道。


“我的老師預言了巨石像和龍的戰鬥?”奧格大師有些難以置信的說道,因為他非常清楚。除非他的老師和他一樣運用了那最終的力量,要不然根本不可能看到巨石像和龍這樣力量強大的超級魔物的未來。


“不,他只是告訴我,我最終會死在我親手創造出來的生靈和從我這裏偷走了那個生靈的人的弟子的手裏。你現在所看到的那個駕取著巨石像的傢伙,便是預言之中的後者,而此刻前者巳然潛伏在沼澤的某一處。”那位年邁的魔法師緩緩的說道。

“難道那個始終守護在佛朗士教導者身邊的影子一般的保鏢,是你一手創造出來的作品?”奧格大師微微有些驚詫。

“是的,一開始的時候我以為那是個失敗的次品,但是現在看來。那恐怕是我一生之中最高的傑作。或許一切都得歸功於那個偷走了他的傢伙,毫無疑問,那個傢伙是我所看到過最偉大的教育家,那位少年教導者就是另外一個絕好的證明,不是嗎?”老魔導士微微有些感慨的說道。

看著那被打飛到沼澤邊緣的巨石像,那位年邁的魔導士轉過頭來又看了一眼奧格大師手臂抱著的那個東西,搖了搖頭說道:“很難以想像。從現在的狀況來看,無論如何都看不出來,那條龍有絲毫可能失敗的跡象。”

說到這裏,魔導士再一次看了一眼那個被厚布包裹起來的東西,他多多少少能夠猜到,那厚厚的布下面遮蓋著的到底是什麼。

“那條龍是否是智慧龍?”奧格魔法師問道。

“我想應該是。要不然不可能聚攏如此眾多的魔力,成年龍除了龍息之外更喜歡依靠強大的肉體進行作戰。只有智慧龍才以魔法來彌補肉體的衰老和不足。”那位魔導士說道。

“我以為你會嘗試著駕馭它,或者製造出擁有龍的特徵的人類。”奧格大師說道。

“曾經想過,不過只要考慮到驚醒並且激怒它之後的代價,我禮不敢輕易嘗試。”那位魔導士說道。

“你沒有對那個人提起過這條龍?”奧袼大師試探著問道。

“我親愛的朋友,你猜猜看那把赫赫有名的死神鐮刀是為了什麼原因而被打造?”那位威震得裏至的魔法師冷笑著問道。

“我們倆花費了一個夏天的時間研究這條龍,最終的結論是,我們兩個人絕對不會是它的對手,等到他回國之後,我就聽到傳聞說,他開始打造那柄死神鐮刀。只可惜不知道什麼原因,他沒有來得及將死神鐮刀運用到真正的目標上,卻成為了有史以來最為臭名酷著的凶兵。”

在奧格魔法師和那位沼澤的主人,談笑著欣賞著激烈戰鬥場面的時候,瑞博正在生死的邊緣掙扎著。

他巳然忘記這是自己第幾次被擊倒在地,此刻他無比絕望的意識到,傳說之中對於龍的描述,只可能被說小了而不是誇大。

這條膽大的蜥蜴根本不像它塊頭顯示的那樣笨重遲緩,反而迅速靈敏得驚人。

逃跑肯定跑不贏這個傢伙,這巳然是經過個幾次證明的結果。

用魔法同樣白搭,瑞博巳然嘗試過巨石像所能夠施展出來的所有魔法,和神話傳說之中的一樣,龍根本就不吃任何魔法。

不過顯然眼前這頭龍所能夠施展出來的魔法,對於巨石像也同樣無效。瑞博不知道,此時此刻那條龍的心裏是否感到有些鬱悶。

剩下的就只有依靠肉體貼身互搏,不過打了老半天,瑞博唯一知道的就是,龍皮龍鱗和神話傳說之中所描述的一樣堅硬厚實,但是偏偏他的手裏並沒有那傳說中屠龍勇士們人手一把的專用于殺龍的神兵利器。

不過瑞博感到自己除了被那條討厭的龍揍得暈頭轉向之外,卻再也未曾感覺到最初的那種難以遏制的恐懼。

他越來越感覺到。巨石像固然無法給予那條龍有效的傷害,那條龍同樣也沒有什麼辦法給予巨石像致命的創傷。

雖然自己明顯處於下風,但是那條龍想要對付他也沒有那麼容易。

一開始的時候,那條龍曾經用過那堅硬而又鋒利的牙齒,在瑞博看來,那是唯一能夠對巨石像起到傷害的武器,但是那條龍顯然放棄了這種攻擊方式。瑞博猜想。巨石像那堅硬的外殼,恐怕同樣令龍的牙齒感到不好受。

從這之後,兩個全都缺乏互相傷害的致命武器的強者,就這樣戰鬥著。

雖然戰鬥顯得無比激烈,雖然每一回令自己都顯得處於下風,但是真正的傷害幾乎沒有。

想到這裏,瑞博乾脆不從地上爬起來了,經過這麼多次的摔打,他巳然習慣了用各種方式都能夠坐在操縱室裏面。

更何況現在這種仰天而躺的姿勢。還算是比較舒服的一種。

從腳底延伸出來一米長的尖銳石錐,不過瑞博並沒有指望著這種程度的石錐能夠破開那條龍堅不可摧的皮膚和鱗甲。

看著那猛力抽打著地面,挑釁一般揮舞著的尾巴,瑞博感到無可奈何。

無論是他從殺手之王凱爾勒那裏學到的刺殺技巧,還是海德先生所傳投的東方武技,用來對付這個傢伙顯然沒有什麼用處。

突然間瑞博想起神話傳說之中提到,真正的巨龍是擁有著高度智慧的生物。

既然擁有智慧。或許就能夠做一筆交易。

想到這裏,瑞傅搜索著記憶,找尋著和外界通話的辦法。

方法很快便被找到,不過瑞博馬上又為另外一件事情而犯愁。

他無從得知眼前這條巨龍到底能夠聽懂什麼樣的語言。

雖然他精通幾國語言,不過實在無法保證,這些語言對於傳說中一睡就是兩三千年的巨龍有效。兩三千年的歲月對於人類來說,早巳經經歷了許多世代更替。

不過此刻只能夠死馬當作活馬醫。

“暫停!”瑞博同時用自己所能夠想起的每一種語言都說了一遍同樣的話。

突然間猛抽過來的一條巨大的尾巴。將他遠遠的打飛了出去。

正當瑞博以為談判的路巳然被徹底封閉的時候,突然間那條龍緩緩的走了過來,以異常高傲的姿態,用西拜語輕蔑的說道:“讓我憎惡的小臭蟲,你把我給吵醒了,這可不是一件容易應付過去的事情,你打算怎麼平息我的怒火?”

聽到這番怒吼,瑞博的心裏終於平靜了下來。

雖然他從來沒有和龍打過交道,不過作為埃克特的得意學生,討價還價的本事自然是再精通不過。

一連串的恭維和奉承,絲毫沒有猶豫的扔了出去,不過瑞博也隱隱約約暗示那條龍,再打下去對於他們兩者都只不過是浪費時間而巳。

聽完瑞博的話,那條巨龍猛然間噴了一口龍息,將巨石像吹出去十幾米遠的距離,然後傲慢的說道:“你以為我那麼愚蠢?那麼容易上當?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你的本體在找眼前只是一個小臭蟲,你的力量根本就微不足道,如果沒有外面這層外殼,只要輕輕一口氣就可以把你吹成乾屍。即便你現在這副模樣,難道就以為我沒有辦法對付你?我只要把你一直這樣扔來扔去,最終總會讓你所操縱的這層外殼損壞。”


聽到那條龍這樣一說,瑞博感到更加頭痛起來,自己的底牌如果讓別人捏在手裏的話。想要在談判之中獲得勝利就變得非常困難了。

“並非是我想要吵醒閣下,不過既然事情發生了,請問用什麼樣的代價能夠令閣下的怒火得以平息?”瑞博只能夠直截了當的問道。

此時此刻他只能夠企求,這些巨龍如同神話傳說之中描述的那樣,對於財寶和黃金擁有著難以遏制的渴望。

“我如果想要什麼東西,難道不會憑藉自己的力量去奪取?至於你又能夠給我些什麼?如果說,我此刻的願望是將你吃掉。你是否願意立刻從那個東西裏面爬出來?”那條龍冷笑著說道。

這番話,讓瑞博胸口發蒙,實在沒有什麼比一頭難以說服的龍,更令人感到討厭的東西。

“據我所知,每一條龍都擁有著自己的名字,我是否有幸能夠知道閣下是哪一位?”瑞博連忙問道。

既然財寶無法打動這條肥大的蜥蜴,瑞博希望能夠通過其他辦法達到逃生的目的。

“如果這是你臨死之前的願望。我倒是可以滿足,我的名字叫巴薩雷斯塔克,不知道你是否聽到過這個名字。”那條龍將腦袋湊到近前惡狠狠的說道。

除了點頭瑞博不知道還能夠做什麼,如果說龍裏面也有“名人”的話,眼前這個傢伙無疑便是一個。

“這不可能。”瑞博故作驚詫的叫了起來。

顯然這個回答令那條龍非常不滿意,它尾巴一拍又把瑞博遠遠的打了出去,而且高高的躍起仿佛要再猛踹一腳。

“傳說中的巴薩雷斯塔克應該是一條兩個頭黑龍。”瑞博連忙叫道。

這句話顯然起到了作用,那頭態度惡劣的龍停止了攻擊。

“據我所知,記載中巴薩雷斯塔克被描述成為一條長著六對翅膀。兩個腦袋的黑龍,其中的一個腦袋噴吐地獄的魔火,而另外一個腦袋噴吐致命的酸液,這兩個腦袋無論哪個被砍掉,另外一個都可以重新再生出來。但是你看上去卻是一條土屬性的黃龍,我也未曾看到你的另外一個頭顱,更別說那傳說中的六對翅膀。”瑞博連忙解釋道。

聽到這番話。那條龍顯然暴跳如雷,它怒吼著說道:“胡說八道,除了畸形和怪胎誰會長著兩個腦袋?至於那些長著翅膀的龍,全都是些身體瘦弱沒有什麼能力的傢伙,不過就算是飛龍,要那麼多對翅膀幹什麼?再說我怎麼可能是黑龍?那些生活在幽冥深淵見不得光的傢伙。怎麼可能和我比擬?你倒是說說看,你還聽到一些什麼樣的胡說八道?”

看到那條龍漸漸平息了下來。瑞博知道自己終於找對了目標。

此刻在他看來,龍和人沒有什麼兩樣,無論如何都逃脫不了名和利這兩個“圈套”。

對於那條惡名昭彰的龍,瑞博知道得清清楚楚,不過他並不認為原原本本說出來,能夠令他從中得益。

“您是否曾經憑藉自己的力量差一點毀滅了一個名叫艾紮的龐大王國?”瑞博裝出小心翼翼試探的樣子問道。

那條龍歪著腦袋想了想,最終點了點頭。

“這是我前一次蘇醒過來的時候的事情,不過我並沒有徹底毀滅它,那個王國給了我和我身體同樣大小的黃金,換來了我的饒恕,你是否打算用同樣地方式,令我平息怒火?”那條龍問道。

“是嗎?但是傳說之中,是一個叫貝德拉爾的英雄,用戰神卡莫德西恩賜予的屠龍槍戰勝了你,傳說中為了對付你的兩個腦袋,貝德拉爾毅然跳到了你的兩個腦袋中間,而你的兩個腦袋同時噴射龍息,最終令幾乎不可毀滅的你,被自己的力量所毀滅。那位屠龍英雄貝德拉爾用你的血清洗身體,因此獲得了近乎於不死不滅的身軀,但是因為一片落葉正好粘在了他背後心臟的所在,所以那個地方沒有被你的血所浸沒,以至於成為了他唯一的致命弱點,同樣也是他最終喪生的原因。”

瑞博毫不猶豫的將好幾個和龍有關的傳說雜湊在了一起,他說得那祥活靈活現,以至於那條龍不得不相信。

“我要毀滅那個王國,我要令那裏寸草不生。”巨龍狂亂的叫囂著。

看到此情此景,瑞博暗自得意,不過他仍舊有一些擔心,萬一那條龍找一個人證實,恐怕自己的謊言就得拆穿。

正因為如此,得讓那條龍不去多想。

想到這裏,瑞博連忙說道:“實際上您用不著這樣憤怒,雖然現在仍舊存在艾紮王國,而那個王國也仍舊在原來的地方,不過現在的艾紮巳然不是當年的艾紮。當年的艾紮人早巳經徹底滅亡,此刻佔據著那裏的是從東方來的後來者。”

和瑞博預料的一樣,只見那條暴怒的龍憤怒地吼叫著:“我才不管這些,我不會讓那裏還有一絲人煙。”

隨著那陣吼叫,那條暴怒的龍用腳踹了兩下大地,只見四周的地面突然間浮現出畝大一片魔法陣。

隨著一陣土黃色的光芒閃過,那條巨龍突然間消失在了眼前。

小心翼翼的從地上爬了起來,雖然不知道那到底是什麼,不過瑞博至少知道一件事情,那盛產稻穀和黃金的富裕王國,這下子有難了。

不過瑞博此刻不想去管這些,他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9-10 21:09
第十章

那座普普通通的木屋,實在令瑞博有些難以想像,住在裏面的是一位魔導士。

事實上他曾經想像過許多可能,一座陰森的古壁,一片位於地底下的陵墓,但是唯獨沒有想到會是如此簡單和普通。

正當瑞博猶豫著是否應該揭開房頂,令他感到意外的是,一位老者從房間裏面走了出來。

瑞博猜想這位老者便是那赫赫有名的得裏至王國成就最高的魔導士。

“我知道你會來找我,只是沒有想到,你會帶著這個傢伙。你如果願意的話,進來坐坐吧,我巳以等候你許多年了。”那位老者說道。

看到瑞博仍舊顯得猶豫不決的樣子,那位老者繼續說道:“你的東西此刻就在裏面,我相信其中有些秘密你根本就從來未曾想像到。我必須感謝你,將這一切帶到我眼前,令我得以在臨死之前,能夠達成畢生所願,我相信其中也有許多是你渴望知道的秘密,在血魔法師死去之後的今天,恐怕就只有我能夠替你解答這些疑問。當然,我並不是蔑視你的老師瑪世克魔導士的能力,只不過他對於開米爾迪特,對於當年所發生的一切,並沒有什麼瞭解。”

“如果我在前未這裏之前,不曾徑曆過那連番戰鬥,也沒有見職過那條傳說之中的惡龍的考驗的骺,我或計全相信閣下剛才所說的那番枯。”瑞博無動於表他說道。

“剛才的戰鬥,只是為了證實你是否省資格知道所有的和密,如果你沒有強悍地寅力,反而會令我感到失望。我知道你不會相信我所說的任何骺。我可以讓另外一個人出來證明,我對於你不可能省任何危害。”那位老者說著,朝著木屋裏面拍了拍手。

令瑞博微微有些驚詫的是,他居然看到那位從未不離開王子殿下身邊的奧格大師,從木屋裏面走出來。

“如果由我出來證明,閣下是否願意相信?布雷恩大師雖然擁有著非凡的成就,不過他和你我都不一樣。在我眼裏,布雷恩大師是最偉大最值得欽佩的魔法師,因為從魔法天賦上來說,布雷恩大師只是一個普通人。”奧格魔法師緩緩的說道:“正因為如此,你根本用不著擔憂,布雷恩大師不會對你構成威脅,而我也同樣如此。一同旅行了這麼久,你應該非常清楚我的底細,我僅僅只是精通一些幻術而巳。”

不得不說,這番話令瑞博感到異常震驚,特別是當他聽到那位赫赫有名的魔導士竟然是個普通人的時候,瑞博幾乎有些難以置信。

但是他很快便想到,奧格大師沒有必要在這件事情上欺騙自己,事實上這如果是真實的話,反而比謊言更令人難以置信。

不過瑞博同樣也不會因為某個人實際上是普通人而掉以輕心。

能夠取得如此輝煌的成就,能夠達到此刻的地位,絕對不是輕而易舉得來,而成為普通人能夠擁有這一切,就更能夠想像,跟前這位被稱作是普通人的老者,是多麼了不起的一位人物。

更何況身為煉金術士的瑞博。比任何人都更加清楚,魔力的多少根本不能夠用來論述一位魔法師的成就。

當年他還只是懂得一兩種配方和兩個非常簡單的咒語的時候,巳然是一個強有力的魔法殺手。

“考慮一下我們的建議,讓我們和平相處幾個小時,在這幾個小時裏面,你能收穫一些不為人所知的私密。”奧格大師淡然的說道。

看了一眼奧格大師。又看了看旁邊那位老邁的魔導士,瑞博思索著。

此時此刻。他可以毫不猶豫的將這兩位老人予以擊殺,不過如果在臨死之前,他們巳然有所準備的話,或許會讓那兩件對於自己來說至關緊要的東西和他們一起同歸於盡。


對於那柄死神鐮刀,瑞博或許沒有什麼把握,不過他卻知道,氣態生命體並非不能夠毀滅。

如果自己後退一步,這兩位老者是否同樣會選擇後退?

瑞博在妥協和捨棄之間猶豫不決起來。

過了好一會兒之後,對於收穫的渴望,戰勝了對於未知的恐懼。

巨石像的胸口突然間變成了一團流沙,瑞博從流沙之中鑽了出來,當他從巨石像上跳落到地面之後,原本如同流沙一般的所在,此刻巳然消失得無影無蹤,仍舊恢復成了那堅硬而又光潔的狀態。

那兩位老者徑直在前面引路,令瑞博感到驚詫的是,木屋裏面顯得同樣簡樸和乾淨,除了一張長桌和幾把椅子,就什麼都沒有。

瑞博絲毫沒有看到那想像之中的進行魔法試驗需要用到的儀器。

在正中央的桌子上面擺放著他拼命想要奪回的東西。

不過令他感到警惕的是,那柄死神鐮刀,此刻被安放在一座魔法陣中央。

很明顯那座魔法陣是隨手畫在那張橡木桌子上面的,但是此刻正中央的位置,卻籠罩著一片詭異的紅光。

更令瑞博感到詭異的是,那柄死神鐮刀,巳然不再是當初他佩戴時候的模樣,原本血紅色的表面此刻黑漆漆的,甚至令瑞博隱隱約約有一種感覺,仿佛這把匕首正在不停的吸收著那籠罩在其上的紅光。

至於那枚金幣四周,同樣畫著一座不為他所知的魔法陣。

瑞博完全可以想像,這是為了什麼。

不過最令瑞博感到意外的便是,在那張桌子上面還放置著另外一件東西。

那是一顆血魂珠,瑞博相信自己絕對不會看錯,那顆血魂珠正是當初。自己送給奧格大師作為禮物的那顆血魂珠。

和其他東西一樣,這顆血魂珠的旁邊同樣畫著魔法陣,不僅僅如此,四周甚至還搭著一些令人感到不可思議的框架。

那是用一些不知道什麼鳥的翎毛和骨頭搭成的框架,瑞博雖然對此沒有多少瞭解,不過完全可以猜測得到,這應該是施展某種死靈魔法之前的佈置。

對於這東西,瑞博感到一絲警惕。

“這是用來做什麼的?”瑞博試探著問道。

“你是否聽說過實體招靈術?”布雷恩魔導士問道。

“恕我孤陋寡聞。”瑞博淡然的說道,不過他卻下意誤用的將鬼竊之靈植入了體內。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實體招靈術是死靈魔法之中極至的終極魔法。”那位年邁的魔導士徑直在椅子上坐了下來說道。

“死靈魔法的極至?”瑞博微微有些不以為然的說道:“據我所知,死靈魔法的極至應該是召喚屍龍,除此之外還有那傳說之中能夠將自己變成永恆不死的巫妖,或許那才能夠真正稱得上是死靈魔法的極至。”

聽到瑞博所說的這番話,兩位老者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過了好一會兒。奧格魔法師才開口說道:“你剛才巳然見識過龍的鹹力,你是否以為,以人的力量能夠創造出那樣的武器?至於傳說之中的巫妖,如果它們真的存在,為什麼從未不曾顯露在眾人面前?真正為我們所知的最為強大的死靈,應該是被稱作為死靈之王的一種強大的幽靈,它們只能夠存在於一個特定的世界之中,雖然它們能夠對這個世界有所作用,而且也可以用來打探許多事情。不過越是實力強大的死靈,越是難以通過那兩界的隔閡出現在這個世界之中。不過實體招靈術卻可以打破這個限制,它可以將另外那個世界之中任何一個死靈,哪怕是最為強大的死靈之王,召喚到這個世界,當然前提是被召喚的死靈接受邀請。”

“將我丟失的東西,歸還於我。為什麼需要死靈參與進來?”瑞博疑惑不解的問道。

“你不希望知道一些秘密嗎?一些從來沒有人知道的秘密,比如大魔導士開米爾迪特最終去往了哪里?”那位年邁的魔導士笑著問道。

這樣的回答顯然令瑞博一愣,他連忙問道:“難道你們想要召喚的正是大魔導士開米爾迪特的亡靈?”

“不。”那位布雷恩魔導士立刻否定道:“可以確信,那位大魔導士開米爾迪特並沒有進入那個世界,至少據我們所知,沒有任何跡象表明開米爾迪特巳然死亡。”


“你怎麼會知道這件事情?”瑞博忍不住問道。

“這是我的一位朋友告訴我的事情。他是那死靈世界的君王,能夠輕而易舉的搜索到幽冥世界的所有事情。”布雷恩咧開嘴笑了笑說道。他的笑容顯得無比詭異。

“我的那個朋友,對於你來說,同樣再熟悉不過。事實上他之所以能夠在那個世界稱王,完全是因為你的緣故。”那位老魔導士繼續說道。

說完這一切,他伸直了手指,指了指桌子正中央的那柄此刻顯得詭異莫名的死神鐮刀。

“血魔法師。”瑞博差一點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他轉過頭來看了一眼那堆壘在一起的骨頭和羽毛,此時此刻他總算明白,眼前這兩位實力高超的老者到底想要召喚些什麼。

平心而論,如果問瑞博,他這一生之中最恐懼和害怕的到底是誰?恐怕他會在剛才那條龍和血魔法師之間猶豫不決起來。

事實上,對於其他所有的人,此刻的瑞博都擁有著一份自信,這份自信來自於他無數次從死亡的邊緣掙扎回來的努力。

但是那條巨龍和血魔法師,完全純粹憑藉運氣才得以逃脫,事實上瑞博並不認為自己會擁有第三次這樣的好運氣。

“那個實體招靈術到底是怎樣一種儀式,召喚出來的死靈王又擁有何等力量?”瑞博連忙問道。

事實上他的手指已然開始打起轉來,如果一旦感覺不對,他會毫不猶豫的將手指指向那堆骨頭和羽毛。

那兩位老者自然明白瑞博的心裏緊張些什麼。作為一個優秀的盜賊,絕對不會相信曾經的敵人會寬宏大量,更沒有人相信,死靈君王能夠擁有廣闊的胸懷,並且對於當前的處境感到滿意。

“用不著擔心,我相信我的朋友,不會對你怎麼樣。和即將發生的事情比起來,當初他那些不愉快對於他來說根本算不得什麼。”那位年邁的魔導士說道:“事實上,在此之前我巳然獲得了他的承諾,從現在開始,我們將是同舟共濟的夥伴,至少在達到最終目的之前,這個聯盟不會為之解散。而一旦達到了最終的目的,所有的控制權或許巳然不在我們的手中。”

“聽閣下這樣一說,好像即將發生的事情擁有著極大的危險。恕我直言,在下和兩位顯然擁有著極大的不同,我還非常年輕,而兩位巳然老邁,至於那即將被召喚到這個世界的死靈君王,他更不會在意那巳然逝去的生命。我不想那麼早就死亡,或許我不得不說。我打算退出。”瑞博連忙說道。

“退出?為什麼不再好好考慮一下?難道你對於大魔導士開米爾迪特的行蹤一點都不感興趣?”年邁的魔導士再一次誘惑道。

“大魔導士開米爾迪特?”瑞博有些猶豫起來。

“是的,這完全是一個意外,這個意外為我開啟了通向最終謎底的可能。我必須感謝你,你殺死了我的那位老朋友,成為了死靈之主的同時,他獲得了許多以往並不知道的東西,而他在死亡之前原本就做好了許多準備。以便保證他能夠再一次回到人間。在此之前,沒有人知道他早巳經和我有所聯繫,這幾個月以來,他幾乎時刻都和我在一起,正因為這個原因,我的進展堪稱神速。不過更加令人意外的是。你的那些寶貝突然間到了我的手裏,在此之前所有的謎題。都缺少最重要的一個環節。我的那位朋友,巳然向你提到過那位赫赫有名的君王的身世以及他的死亡,這絕對堪稱禁忌之中的禁忌,有史以來最為偉大的君王是人工製造出來的生命體。我的那位朋友相信,是那位自卑而又憤怒的君王派出了刺客,但是現在看來下手的是那位偉大的君王自己。大魔導士開半爾迪特失蹤之前,可以確信所研究的是異世界的存在和如何同異世界加以溝通。這便是我們所能夠猜想和獲知的最後的結果,但是你的這枚金幣給予了我們接下來的線索,你是否發現這枚金幣懂得太多的東西?或許你會認為,這是因為這枚金幣伴隨著大魔導士開米爾迪特半生,耳聞目睹記憶的結果。但是我卻在這枚金幣,啊!不,應該說這個生命體的核心印記之中發現了一道誓言,一道有關尋找真正意義的生命的誓言。”

聽到這句話,瑞博的神情立刻變得凝重起來,因為那個氣

態生命體最初的時候,一直糾纏著希望獲得真正的生命。

“什麼是真正的生命?”那位老魔導士哈哈笑著問道。

瑞博茫然的捂著頭。

“是的,沒有人能夠回答,事實上甚至沒有人能夠回答,什麼是生命,像這個有起的生命體所擁有的是否是生命?那位偉大的君王被憑空創造出來的算不算得上生命?還有我那位朋友,巳然死去的他仍舊存在著自我的意識,這又能不能算是生命?顯然這應該是哲學家研究的領域,而並非是魔法師會思考的問題,正因為如此,那個被印刻在核心之中的誓言,令我和我的那位朋表非常懷疑,那是否是某種暗示,或者打開那未解之謎的鑰匙?我的那位朋友因為自己的處境而想到了一種可能,或許這個與眾不同的生命體,就是大魔導士開米爾迪特為自己而準備的後路。就像我的那位朋友做了許多準備,以便自己能夠在死亡之後得以復活,那位大魔導士恐怕也擁有這樣的準備。我的朋友的諸多準備之一,便是用他的靈魂製作了許多血魂珠,除此之外便是收集了大量的生命的印記。你應該非常清楚血魂珠對於魔法師,特別是亡靈法師所擁有的特殊意義。

這些血魂珠之中的任何一顆。一旦落在魔法師手裏,肯定會被珍藏當作至寶,而萬一落入亡靈法師手裏,亡靈法師肯定會運用血魂珠召喚死靈。那些血魂珠是用血魔法師的靈魂煉製而成,他自然最容易獲得感應。如果是一個意志薄弱的小魔法師召喚他,以他的力量強奪肉體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再加上擁有那麼多生命印記。配合那顆血魂珠,他可以在一兩個小時之內,令那個身體永遠為他所擁有。像現在這種實體招靈術也是一種辦法,能夠從那死靈的世界出來,以他的力量奪取一個普通人的身體,實在再容易不過。既然我的那位朋友擁有這樣的打算,大魔導士開米爾迪特或許同樣有所打算。他既然能夠憑空製造出以外生命形式存在的生命體,為什麼還需要依靠那些不太穩妥的辦法?“


那位魔導士微笑著說道:“正因為如此,我和我的那位朋友非常懷疑,這個金屬生命體或許就是大魔導士開米爾迪特為自己準備的靈魂載體。如果我們的猜測沒有錯誤的話,在那些異世界之中肯定存在著能夠自由出入的空間,而那位偉大的陛下,很有可能在大魔導士開米爾迪特進入那個世界之後,關閉了回來的通道。正因為如此,我們才擁有了眼前這個計畫。死神鐮刀能夠用來當作是打開異世界通道的大門,那枚金幣可以作為引路和指向的航標。

我的朋友身為虛無飄渺的存在,正好擔當探路的前哨,現在我們就缺少一個能夠開啟各個異世界的領航員,而能夠達到這個要求的非你莫屬。“

聽到這樣一說,瑞博的心裏頗有些動搖,但是對於眼前這位魔導士的懷疑。以及對血魔法師的恐懼,仍舊令他對這千載難逄的機會猶豫不決。

看著桌子上放著的那兩樣東西,瑞博知道此刻只要他一伸手就可以將這兩樣東西奪到手裏。

如果是在未曾聽到剛才那番話之前,瑞博相信自己會毫不猶豫的做出選擇,但是此刻,一切巳然變得截然不同。

對於瑞博來說。沒有比大魔導士開米爾迪特更令他感到關注的話題,如果說。那個氣態生命體,被他看作是半師半友的親密夥伴,那麼傳說之中的大魔導士無疑是他最為崇敬的英雄。

此刻看到傳說之中的英雄的機會近在眼前,讓瑞博輕易的說一句放棄,實在有些困難。

突然間一個惡毒的念頭從他的腦子裏面跳了出來。

剛才那位老魔導士巳然將每一個人的分工都說了一遍,其中他並沒有什麼工作要做。

身為普通人的他,不像奧格魔法師還能夠作為提供魔力的來源,雖然之前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一手所完成,但是此時此刻,一切都巳然走上了正軌,他無疑變成了一個可有可無的人物。

而在場所有的人裏面,以他看上去最為危險,雖然奧格魔法師同樣有可能變成一個危險無比的人物,不過畢竟相處了那麼多時間,從他的眼神和表情之中,瑞博自信一旦有情況發生,他可以做出正確的判斷。

當然也可以將奧格魔法師一起殺掉,既然巳經和那位王子殿下徹底撕破臉皮,既然自己已經設下陷阱聯手凱爾勒謀殺了福斯特這條左膀,為什麼不能夠在這裏順手消滅那位王子殿下此刻僅剩下的右臂?

既然打定主意,瑞博開始計畫起其中的細節來。

在召喚出血魔法師的亡靈之前,自然不能夠動手。

而將那死靈之主召喚出來之後,更需要那位元老魔導士從中周旋,誰知道血魔法師是否會為了當初的事情而仍舊記恨。

唯一的時機便是死靈之主找到並且進入異世界,而氣態生命體也正如他們所說的那樣感受到大魔導士開米爾迪特的存在。

那個時候將是最好的選擇,殺死這兩個老頭,無論是進入異世界,還是將大魔導士開米爾迪特從異世界裏面拯救出來。

都將是無比輝煌的成就。

不過最好出手刺殺的不是自己,瑞博非常清楚無論什麼時候,那兩位元老者都會緊緊盯著他的一舉一動。

雖然瑞博有自信在兩位年邁體衰、遲鈍的老人有所反應之前,將他們全部格殺,不過瑞博並不打算太過冒險。

畢竟誰都無法肯定,一個垂死的魔法師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

想到這裏,瑞博撥弄著手指。

事實上這是一種暗號。當初那位殺手之王在訓練他的時候,便讓他牢牢記住了這種特殊的傳遞消息的辦法。

瑞博隱隱約約有種感覺,那位殺手之王巳然來到了這裏,此刻他就潛伏在某一個地方。

“除了大魔導士開米爾迪特和異世界的秘密,閣下還獲得了什麼樣的成就?”因為時間還早,瑞博信口問道。

“你知道我這一生都在研究些什麼?”那位老魔導士興致勃勃的問道。

“聽說,您和血魔法師一樣。也是一位探尋大魔導士開米爾迪特足跡的人物。”瑞博半真半假的說道。

“是的,你說的一點都不錯,我至今記得當年發現大魔導士遺址的時候,那種激動和憧憬,要知道那時候的我還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邊境六等小官吏,對於魔法的瞭解完全來自於神話傳說。那時候的我從來沒有想到過有朝一日能夠成為一個魔法師,更別說是魔導士。不過那個時候,我巳然下定了決心,將這一生都奉獻給我所找到的那些東西。我不管製造完美的人類。是否聳人聽聞,天理難容,我發誓都要將它完成。我這一生之中最感到惋惜的就是當年任由別人將我從研究團體之中踢了出來,那時候的我實在缺乏自信。如果我當時不曾中斷,如果那寶貴的資料不是在一次又一次的搬遷之中最終消失得無影無蹤,或許我早就巳然擁有了突破。不過值得慶倖的是,我能夠在晚年完成這一切。現在想來,這幾個月宛如夢中,卻偏偏是我感到最為美妙的一段日子。”布雷恩因為高興的原因不知不覺變得嘮叨起來。


“完美的人類被創造出來了?”瑞博疑惑不解的問道:“我一直不知道,什麼是完美的人類?”

“開米爾迪特曾經創造了兩種完美的人類,第一種其實只有一個,那像是赫赫有名的佛朗士五世。如果我猜測沒有錯誤的話,那個所謂完美的人類。僅僅只是一個身體健康,智力稍微高一些的普通人類。在五世出生之後,開米爾迪特受到啟發真正開始完美人類的創造,那種新的人類被定義為很容易感應和接受外界的力量,開米爾迪特原本可能是希望能夠創造出一大批擁有魔法天賦的人。他確實做到了,雖然新的人類並非個個能夠成為魔法師,不過擁有魔法天賦的人,比普通人高得多。在更早的時候開米爾迪特巳然發現了聖光力量,並且創建了佛朗士王國的聖騎士團,他很快像發現那些新的完美人類,顯然是成為聖騎士最佳的人選。不過開米爾迪特在他仍舊在這個世界之中的時候,並沒有發現那些完美的人類擁有著某種致命的弱點。他們會定期的變成瘟疫氾濫的溫床,我和我那位老朋友同時發現了這件事情,不過我們對待這件事情的態度截然相反,這同樣也導致了我們的決裂。我因為當年的誓言,一心一意想要解決這件事情,而我的那位老朋友更願意用殺戮來解決問題。值得慶倖的是,我最終找到了那致命的原因,開米爾迪特所創造的完美的人類,確實容易感應外界的力量,但是在諸多異世界之中,有一種力量非常奇怪,被感應之後會引發瘟疫。因為傾注了畢生的心血,我可以自豪的說,在完美生命體方面,我做得比開米爾迪特更加出色。我精心創造了一個我認為完美的生命體,他對於魔法能量擁有著強烈的感應,而且身體和智力都比常人強一些。”那位年邁的魔導士說道。

“為什麼不直接創造出天才?”瑞博有些疑惑不解的問道。

“天才?難道你還不清楚,這個世界上哪里存在絕對的天才?勤奮、好學、執著、堅韌,再加上高明的指點和艱苦的訓練,這才是天才的來源。天才是不可能憑空創造出來的。”

聽到這樣一說,瑞博只能夠沉默,他仔細想了想自己的情況,如果沒有埃克特和海德先生的培養,自己確實可能仍舊庸庸碌碌。

不過如果自己不是天生好奇,再加上早年的艱辛令自己明白刻苦的重要,即便有埃克特和海德先生這樣優秀的老師。自己恐怕也仍舊只是一個被擺佈來擺佈去的木偶。

想到這裏,瑞博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

“這樣的完美的人類到底有幾個?”瑞博忍不住問道。

“只有一個,一個足矣。我完成了當年的誓言,回頭看去,這一生除了早年的蹉跎,幾乎沒有一刻被浪費,這巳然足夠。說功成名就?現在又有幾個人知道我當年只是個六等書吏?說地位職權?問問巴世蒙他可以回答。可以說。我想要擁有的全都巳然擁有,此時此刻我只有一個心願,就是能夠親眼看到我奮鬥畢生的偶像。事實上,我真正想做的只是問他一個問題。他是怎麼獲得如此成就?就上課題,那種新的人類並定義為很容易感應和接受外界的力量,他的一個發現,我花費了一生的時間去重現。望眼天下,我自信在魔法研究方面,只有我那位老朋友比我更加偉大。但是無論是他還是我,都花費了一生去尋找一兩個答案。但是開米爾迪特,他的一生之中久何曾是一兩個成就?我只想問問他是如何達到這樣的成就?”

說到這裏,那位年邁的老魔法師發出了一連串重重的歎息。

同樣的歎息聲也從瑞博的心底響起。

小心翼翼的割破手腕,流淌下來的鮮血注入了一個杯子裏面。

此刻初升的月亮從視窗投射進來,照耀在這個用飛鳥翎毛和骨頭堆壘起來的框架上面。

另外兩位老者同樣放了不少血,畢竟由三個人來分擔。要好許多。

在皎潔的月光照耀之下,那盛滿血液的杯子散發出一陣朦朧的紅光。

那位老魔導士輕輕的吸了口氣,仿佛無比陶醉的說道:“並非是滿月,月光之中也會凝聚如此眾多的靈力。”

突然間,他又哈哈的笑了起來說道:“我知道了,這一點不奇怪。那條龍被騙走之後,肯定正在大開殺戒。今晚的月亮吸收了如此眾多的死者的靈魂,靈力自然變得充足無比。”

對於那位老魔導士所說的一切,瑞博絲毫無動於衷,此時此刻他再也不會因為自己殺了多少人而感到悔恨或者愧疚。

此時此刻他總算明白一件事情,當初海德先生為什麼在他說出生命的意義在於平等,所有人的生命都擁有著同樣的價值的時候,全發出那不以為然的微笑。

現在瑞博巳然非常清楚,對於虔誠的僧侶,對於悲天憫人的聖人,或許確實如此。

不過對於他們來說,同伴,和自己越是親近的人,他們的生命總是遠比其他人珍貴得多。

那位老魔導士站起身來,鄭重共事的拿著那盛滿血的杯子,走到魔法陣前面,小心翼翼的讓鮮血浸滿每一片翎毛和骨塊。

瑞博始終站在一旁聚精會神的觀看著這位號稱得裏至最強的魔導士施展魔法,他倒是非常希望能夠看到,一個被稱為沒有多少魔力,近乎於普通人的魔導士,是如何施展這極至的亡靈魔法。

不過當瑞博看到那位魔導士從口袋裏面取出了一枚充滿詭異魔力水晶的時候,瑞博巳然知道,所有這一切是如何完成。

身為煉令術士的他,對於這些魔力水晶並不感到陌生,平常他也用這些晶體製作魔偶的核心。

那位元魔導士能夠將魔力晶體裏面的能量化為自身的魔力,其中肯定另有奧妙,不過這並非是什麼了不起的傑作。

一團紅光從那堆框架之中閃爍著散發開來,紅光變得越來越大越來越廣,而紅光的中間同樣也變得越來越亮,甚至有一種凝固的感覺。

如果瑞博第一次看到這種景象,他或許會感到無比驚訝,不過就在幾個小時之前,他剛剛親眼看到過那座巨石像將大地能量凝結成為好大一塊晶體,更別說那雖然鬆散不過卻龐大得無與倫比的風的巨靈。

靜靜的坐在椅子上,沒有驚詫也沒有恐慌,有的只是一絲好奇,此時此刻瑞博多多少少能夠猜到,這些紅光是些什麼東西。

那位年邁的魔導士顯然不可能擁有如此強大的魔力,而他剛才巳然說過,血魔法師為了自己的復活曾經收集了無數生命的印記。

那亮麗的紅光肯定是不停消耗那些生命印記創造的奇跡,只要想像一下,為此而犧牲了多少生命,瑞博甚至有些不以為然起來。

突然間紅光散去,一個晶瑩的血霧狀的人形顯露在眾人眼前。

對於眼前這位高大而又神色的老者,瑞博感到有些陌生,絕色對不是當初他在那個陰森而又神秘的地洞裏面所看到的那個乾癟老頭可以比擬。

不過儘管看上去沒有任何之處,瑞博仍舊能夠確信,眼前這個傢伙就是血魔法師。

因為除了血魔法師之外,還沒有第二個人能夠令他感到如此強烈的壓抑感。

事實上自從掌握了異世界共鳴之後,自從魔力能夠無中生有源源不斷的從他的身體之內散發出來之後,瑞博似乎對於任何一個人都再也不感到害怕,即便那位同時精通魔法並且擁有強大戰鬥力的怪物,面對他的時候,瑞博也僅僅只有那戰鬥前的緊張。

但是此刻,當他面對著這個剛剛從死亡世界回歸而來的血魔法師,當他一接觸到那從來未曾見到過的死靈之主的強大和威嚴,瑞博突然間感到,這個世界上並非沒有任何力量能夠和他抗衡。

此時此刻他甚至有種衝動,想要立刻逃回那座巨石像裏面去。

“終於回到了這個世界,實在太令人感到高興了。”那紅色光霧一般顯得朦朧而又虛幻的血魔法師說道。

“我倒是想知道,那個亡靈的世界到底是什麼樣子,傳聞之中的幽冥世界又是怎麼一番模樣。”老魔導士同樣顯得有些興奮的說道。

“沒有任何一個空間,能夠和這裏相比,在死靈的世界什麼都沒有,沒有光,沒有熱,沒有天地,沒有上下的分別,你將來到了那裏就明白是怎麼一回事情了,我非常慶倖能夠從那裏出來。”血魔法師輕輕歎息了一聲說道:“至於幽冥世界,那倒是厭倦了一切的人最好的去處,那裏什麼都是虛幻的,甚至連那個空間都是虛幻的存在,想要進入那裏,也必須將自己變成虛幻的思維。雖然死靈的世界同樣不是一個美好的地方,不過和幽冥世界比起來,我更喜歡和那些死靈們待在一起。”

說到這裏,那位血魔法師正了正神色,將臉轉向瑞博,微微笑了笑說道:“是不是讓我們倆清算一下以往的一切?”

看著血魔法師那不懷好意的眼神,瑞博無從得知那到底是挑戰還是威嚇,不過他非常清楚一件事情,和魔鬼打交道,絕對不能夠服軟。

“自從上一次分別之後,我成長了不少,不過我仍舊得感謝閣下給予我的幫助,我最為強大的能力,多多少少來自于閣下的幫助。”說到這裏,瑞博釋放出那醞釀巳久的異世界的能量。

強悍而又詭異的能量,在那裏波動著、伸展著,仿佛池塘邊上那無窮無盡的漣漪。

血魔法師看著瑞博,瑞博看著血魔法師,一片血紅色的朦朧光芒漸漸交織在了一起。

一開始還隱隱約約能夠分辨得出,那稍微暗一些、通透一些的是瑞博的力量,那亮一些,更顯得實質化的是血魔法師的光芒。

但是之後,那原本來自同源的紅光,徹底混雜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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