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魔師 作者: 瑞根 (已停更)

魔師.jpg

【作者概要】:男

【小說類型】:東方玄幻

【內容簡介】:
冷眼睥睨皆烏有,一劍光寒十四州!

崩壞將傾的天道亂世,且看一個懵懂獨行的少年如何譜寫一段鏗鏘熱血的傳奇史詩!

【其他作品】:官道無疆、弄潮、孽龍轉生、異時空之風華遊獵、魔運蒼茫、三國之亂世風雲、江山美人志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4-12-14 10:38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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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9-21 12:40
第一節 青華

 “仙道無憑,萬物有靈;天心本心,逍遙橫行。”布衣少年悠悠的念了幾遍,黑乎乎的木牌看不出是什么質料做成,只是其上浮雕精細秀美,片片云雷圖案逼真如實,手指觸之涼意沁心,端的是一件奇異之物。
  眼珠子滴溜溜轉了兩圈,布衫少年猛然將黑牌拋向空中。
  黑糊糊的牌子在空中打了一個旋又落了下來,眼見得就要落地跌得粉碎,布衫少年原本不想動,但是下意識中又伸出手去撈住,放在手中掂量了一下才嘆息了一聲,冒那么大風險,最終撿了個這玩意兒,真是不知道算是幸運還是不幸?
  布衫少年最終還是小心的將木牌放進了自己胸前衣襟中,略略緊了緊腰間布帶,隨手扛起一捆松木柴枝,哼著小曲兒準備下山了。
  忽剌剌藏在胸前衣襟的那塊非金非木的黑牌陡然振動起來,就像是受到了某種外來力量的召喚,急劇的顫栗起來,連帶著少年胸膛也都出現了一陣熾熱。
  “咦?!”少年大吃一驚,忙不迭的伸手按住幾欲破衣而出的黑牌,這才小心的探手捏住黑牌牌柄,牌柄底端一枚暗褐色的靈石鑲嵌其上,只有豆粒大小,花紋細膩,色澤晶潤,觸摸到靈石便能感受到一抹說不出萌動感。
  一股淡淡的土腥氣從空中彌漫而過,很淡,如果不是在松林中并無其他異味,你幾乎聞不到這股子土腥味兒,少年有些緊張的游目四顧,卻什么也沒有發現。
  山嶺深處,一抹冉冉逝去的紅影殘像倏地鉆入地間,消失無蹤,只不過遠處的少年卻無法看到。
  黑牌漸漸的平靜下來,少年這才小心的捏著那枚靈石把黑牌捧了出來,又細細打量了一下,黑色牌子中央映出一抹淺淺的暗紅光芒隱隱流淌,似乎還有一些模糊的圖像,但是卻看不出清楚,觸手處撫摸那一抹紅芒,甚至還有一絲灼熱。
  少年看了半晌,也看不出個究竟來,那抹紅印也就漸漸淡去,最終恢復了平常的暗黑色。
  這已經是黑牌第二次出現這樣的情形了,少年把手中黑牌翻來覆去看了半天,灼熱感也已經散去,再無其他異樣。
  那一夜也是如此這般,似乎也聞到了這一股子淡淡的土腥氣息,只不過那一日還要濃些,今日卻淡了不少,把黑牌放在鼻尖邊上聞了聞,顯然不是這上邊的味道,也不知道這土腥氣息來自何方,附近也沒有誰在這蒼龍嶺上興土木啊。
  “小六子,小六子,你跑哪兒去了?廚房等著柴燒呢,蔫兒叔都在催了,這頓飯若是煮不熟,可真要落在你頭上了。”半里外的山坡處傳來一個清脆的聲音。
  “來嘍,來嘍,一大捆松木枝,保管一大鍋米飯燒得噴香中帶回甜,到時候師兄師姐們都得夸贊我呢。”
  布衫少年趕緊按捺下內心的疑惑,將木牌收拾進懷中,一把扛起腳下柴火,腳步輕盈的向山下跑去,來這幾個月時間,啥沒學到,倒是一把身子骨熬煉好了不少。
  以往晚睡晚起好日子只能停留于夢境中了,現在流落到這里,布衫少年也不知道自己上輩子究竟做了什么孽才會得到這種報應,難道就因為自己是一個并不堅定的無神論者,所以神仙就要懲罰自己?
  山徑幽幽,路兩旁的松柏如翠,頭頂艷陽似火,小徑上卻是涼意襲人,半點也感受不到暑氣。
  腳步輕快的扛著一捆松枝從山腰上奔行下來,石板道中間已經被磨得稍稍凹陷下去,也不知道這小徑有幾百年歷史才會有這般模樣。
  布衫少年腳下的布鞋有些破舊了,連腳趾頭都露出半個,委實有些寒酸,想當初自己腳蹬耐克、普拉達時的風光,現在卻莫名其妙落得這般光景,只能概嘆十年河東十年河西了。
  “小六子,廚房里還等著你的柴燒火呢,你這一上午跑得無影無蹤,就這么一捆柴就能累死你不成?今天可是每月第一日的筑基修心會試,師姐師兄們都要參見研習,你若是耽擱了午飯,小心回去廚房的你那些師兄們教訓你呢。”
  站在山道出頭處的青衫少女氣鼓鼓的叉著腰盯著眼前這個氣喘吁吁跑過來的少年男子沒好氣的教訓道:“咱們進了青華山的門就得學會青華山的規矩,別一天好吃懶做貪玩好耍,你這樣日后怎么修得大道啊?”
  青衫少女語氣雖然嚴厲,但是黑汪汪如同熟透了浸泡在水中的葡萄一般的眸子卻是掩飾不住一絲頑皮的笑意。
  紅撲撲的臉蛋興許是因為興奮和跑了一截山路的原因而變得格外誘人,頰邊的小酒窩微露,瓊鼻微皺,一副要興師問罪的模樣,顯然是覺得這般教訓他人很是風光,過足了當師姐的癮。
  “青旒師妹,你就別嚇唬我了好不好?我膽小,經不住你這般嚇唬,我不過就一個廚房里的小伙計,哪里當得起什么修煉大道的名頭?日后能在廚房里不受人欺侮便是滿足了。”笑嘻嘻的盯著眼前這個青衫少女打量,布衫少年裝作一臉羨慕的模樣,“青旒師妹,看來這一次你怕是有機會入門了吧?”
  被布衫少年叫得一聲師妹心中叫得一千個不爽,正欲發作,但又被少年后來這一句入門之語將火澆了下去,叉在腰間的玉手將衣襟繃得更緊,纖細腰肢和茁壯挺拔的酥胸兩相映襯更是將少女亭亭玉立的身段勾勒得婀娜多姿。
  少女靈秀的眼珠轉了兩轉驕傲的道:“哼,本姑娘早已經過了幾位道師的法眼,下個月就要正式入門,小六子,你也得好生努力才行啊,難道你真想一輩子在這廚房里混?那你來這青華山還有什么意義呢?”
  “呃,青旒師妹,這仙家大道也不是凡夫俗子能夠修煉成功的,對不對?要不是這漫山遍野都是得道的真人散仙了,那成何體統?我看我這資質大概一輩子也之后在這廚房為你們修仙問道幫幫忙了,只要你們能夠得成大道,我們這些廚房中人臉上也有光彩啊。”布衣少年眨了眨眼睛俏皮的道。
  “哼,小六子,你這話可真沒出息,男兒漢大丈夫怎么能夠安于現狀不思進取呢?廚房生活不過是磨礪我們青華弟子的一個過程而已,誰像你居然想在這呆一輩子?我看你那一場病真是把你給病糊涂了,你來這青華山為了什么似乎都忘記了。”
  青衫少女對于少年這番話可是憤慨不已,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味道。
  這個少年自從一場大病之后便變得混混沌沌,第二道觀心關上心魔未定,結果一病不起,最后表現就像變了一個人一般,對凡間俗物反而留戀起來,這才被負責觀察測試的師叔師兄們剔出來,自己也是幫助他懇求也未能如愿,倒是他自己反而顯得很灑脫,讓少女氣悶不已。
  布衣少年心中也是一陣苦笑。
  不是這一場該死的病,自己又怎么會莫名其妙的來到這個世界上,附身于這個愣頭青少年身上,周圍都是些癡迷于修煉仙道的一干神棍信徒,比自己那個時代癡迷于網游的那些人更執著,這讓他只覺得自己怎么會如此倒霉,竟然來到這樣一個不知道該如何適應的時空當中。
  “青旒師妹,我也想奮進,我也想入道啊,可我得有時間才行啊,整日里不是燒火做飯,就是跳水劈柴,要不就是打掃清潔,一天下來累得像條狗一樣,連吐舌頭的時間都沒有,上床蒙著腦袋就睡,一大早就得起床,這日子讓我怎么靜心修煉怎么瞑目苦思啊?”布衣少年攤攤手一臉無辜的道。
  青衫少女一是為之語塞。
  誰都知道廚房名義上是鍛煉心志磨礪意志的地方,事實上大家都清楚只要是有些門道或者言語乖巧者都能夠很快從這里出去,最不濟也能去百草園、懸壺殿這一些地方打打雜,也勝過在這美其名曰五谷堂的廚房中混日子磨時間啊。
  當然你如果真有本事或者資質夠好,自然有識人者來鑒別甄選,將你送入門中的第一關試煉,布衣少年在病前甚至已經過了第二關,沒想到一場病下來卻把他打回原形,難怪他灰心喪氣。
  “小六,廚房雖然苦累了一點,但是這是入門必須要過的一關,你可以自己擠時間好生溫習一下最初在清心和觀心兩堂中的所得,我想你很快就能走出廚房重新加入到我們行列中。”青衫少女輕輕拂攏了一下被山風吹拂散落下來的秀發溫言鼓勵道,“我們都等著你重新加入進來。”
  青衫少女自然不知道眼前這個少年早已經不是一年前和自己一起入門拜師的少年了,而是被一個來自現代地球上的小商人兼花花公子的齷齪青年所附體,往日淳樸善良的少年心靈早已經被這個在現代物欲橫流社會中有些變質的青年魂魄所盤踞,她唯一希望的就是這個昔日和自己一起入門的伙伴能夠早日重新加入到自己的隊列中來。
  少女的一個無意動作似乎觸動了布衣少年已經日漸模糊的記憶,這個已經被現在自己現在記憶盤踞的魂魄并沒有完全消失,偶爾還會浮現在自己的心版中,連帶著自己的心地似乎也變得有些善良起來。
  單純善良還有些懦弱這就是自己給往日的這個小六子下的結論,明明對眼前這個青衫少女頗有好感,卻從不敢表露,他可是最鄙視這種男人了,既然喜歡就要爭取,相當初自己不就是憑著這一招這樣在學校里縱橫無敵采摘了好幾朵鮮花么?
  美女怕纏郎,連一點勇氣都沒有,還想泡MM把馬子,那就只有回去抱著充氣娃娃自我滿足了。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9-21 12:40
第二節 厭物麗人同行

 看見對方傻呆呆的望著自己發呆,青衫少女突然有些害羞,她并不知道自己方才那一下拂弄秀發的動作勾起了對方如此多的遐思,但是對方眼中那深沉迷茫的目光看在她眼里就像是一下子鉆進了她的心中。
  她想捕捉到一點什么,卻又什么也抓到,小六子什么時候眼睛會變得如此深邃有神了?
  “你怎么了?小六子!”俏皮的翹起嬌巧的小鼻子,少女臉上泛起甜蜜的微笑,眨巴著眼睛將皓腕粉指在對方眼前晃了一晃,青翠欲滴的。
  “沒,沒什么,青旒師妹,你方才那個動作好漂亮啊,就像上回在祖師洞前碑林上鐫刻的那個仙女,我的心都快要跳出來了。”布衣少年像是突然驚醒過來,臉上露出有些羞澀的笑容,吶吶的道。
  “呸,小六子,你現在怎么變得油嘴滑舌了,這些渾話也說得出口?我怎么敢和那些仙師相比?”
  一雙玉臂露出小半截叉在纖腰上,青衫少女內心甜絲絲的,雖然對少年膽子似乎突然變大了有些意外,但是聽得對方如此夸獎自己美麗,還是十分高興。
  “青旒師妹,那些仙師不也是一步一步從你現在一樣的青華弟子走到仙師那種境界的么?師妹如此好的資質,現在又被仙師們相中,肯定前途無量,也許要不了幾年青旒師妹就能成為咱們青華門中最年輕的仙師了呢。”
  嘴巴甜,不要錢,這是博取好感的最重要手段之一。
  布衣少年可是最理解這句話的真諦,想當年多少女孩子就是在自己這張嘴巴下被迷得昏昏沉沉,從不屑一顧變成頗具好感最后演化到愛入骨髓任取任予,看見對方眼眸中那掩飾不住的喜悅,布衣少年就知道這個道理在任何地方對付任何女人都同樣有效。
  “嗬,最年輕的仙師?這是誰啊,這般口氣大,連門都沒正式入,就想要成為仙師了,咱們青華門下怎么會有這般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啊?”
  青衫少女尚未來得及接話,便被一陣聲音打斷了。
  小徑岔道旁走來幾個衣袂飄飄的青年男女,其中一人折扇輕搖,紫色長衫頗是華麗,一枚鏤空暗花雙魚玉佩看上去就不是凡物,臉盤子也生得挺俊,只是一臉鄙視不堪的神色破壞了他的氣質,在看見了青衫少女才神色微動。
  這個家伙的表情看在布衣少年眼中卻是暗叫不妙,這個家伙一看就知道是個色中餓鬼,眸子中閃過那一絲異芒瞞不過同是此道中人的自己。
  青衫少女那粉嫩鮮活的清純氣息的確很是吸引人,雖然尚未發育成熟,但是這種含苞待放的青澀滋味卻別有一番風味,難免讓人窺伺。
  “我說是誰口氣這般大,原來是供奉灶王神的高人啊,難怪,難怪,嗯,天資聰睿,印堂發亮,雙目有神,氣宇軒昂,我看你這小子倒是有些修成正果變成灶仙的潛力。”
  紫衫青年一番話可謂出口成章,挖苦人的本事算得上一等一的,一番話說出來人作踐得夠嗆,卻又半點不帶臟字。聽得布衣少年一陣無名火起。
  這個家伙也太損人了吧,自己縱然是廚房的里的人,但又沒有招惹對方,何須如此作踐自己?但一看紫衫青年旁邊的白衣麗人,他便立即明白了這個家伙為什么會如此作態了。
  白衣賽雪,眉目如畫!布衣少年登時目瞪口呆。
  烏黑如緞的秀發柔順的披灑在肩后,一襲淡黃色的絲巾隨意將秀發一攏,幽潭般的黑眸中一汪清泓,溶溶如水的目光就算是明知道只是隨意的掠過,布衣少年仍然可以清楚的感覺到自己心旌泛起的漣漪,微微翹起的懸膽鼻翼顯示出她個性并非像表面表露出來的那般親和溫雅,布衣少年只覺得自己一陣口干舌燥,耳膜似乎也一下子蒙了一層布,心臟的跳動仿佛一下子都可以聽見,自己好像真的進入了一種修仙的境地,難道自己真的遇上了仙子?
  似乎是對布衣少年的表現見慣不驚,倒是對紫衫青年夸張的語言有些不愉,眉宇間一絲煩惡一閃即逝,但是在布衣少年的眼中卻像是一抹烏云掠過了錦繡天堂,他甚至忘記了自己正在被那個紫衫青年惡毒挖苦,能夠一睹仙家秀色,布衣少年幾乎有一種頂禮膜拜的沖動。
  “擎宇兄,你看這小子的惡心表現,活脫脫被嚇傻了,唉,咱們青華門怎么會有這種人混進來,就算是扔在廚房里也是一種玷污啊。”紫衫青年看見布衣少年滿臉迷醉崇拜的目光望向自己身邊的麗人,心中更加不爽,話語也就變得更刻薄。
  “子周兄,煙蘿師妹本非凡塵中人,這位小兄弟這般失態也不算什么,我們居舍中的師兄弟日日見著煙蘿,不也是一樣么?走吧,還是別和他們在言語上計較了,有希望才有動力,這也是一件好事啊。”
  噢,上蒼如此眷顧自己,原來不是仙子,也是青華門的弟子!
  布衣少年只覺得自己興奮得心都快要從胸腔里跳出來了,我的老天,天下竟然還有這般絕色,青旒雖然也算是自己這一輩中出類拔萃的了,但是和這個白衣麗人相比簡直就像是一個青蘋果!
  站在白衣麗人旁的青年男子態度要和善許多,從容悠然的氣度倒是讓布衣少年有些心折。
  這個家伙比起那個子周兄可不是一個層次的,言語間雖然清淡,但是卻句句無聲無息的迎逢著旁邊仙子,而且絲毫不留痕跡,這才是高人,真正的吹捧高手,連自己這個自詡是專業吹捧家的人都得承認。
  看見白衣麗人平淡的目光掠過自己,布衣少年知道自己就像是一塊在普通不過的石頭,也許自己在他眼中根本就不屑一顧,以至于那目光就像是什么也沒有看見一般。
  不行,這樣絕對不行,放棄了給對方留下一個印象的機會太可惜了,無論是愛還是恨,或者是好奇和驚訝,只有成功的讓對方對自己有一個印象,自己以后才有機會接近對方,自己方才不由自主的流露出來的傾慕迷醉神色是最大的壞處。
  沒有那個女子是會喜歡上一個完全被自己風姿征服的男人的,布衣少年這一刻已經完全忘記了自己廚房打雜的身份,除了將每日飯菜送到各堂殿大門外,他可是連各房大門都入不了的角色,此時他只想挖空心思要給對方留下一個深刻印象。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9-21 12:41
第三節 狡舌

 “蛤蟆也出異種了?青旒師妹,這年頭天氣反常,連蟲豸都要出怪了,看來天下要不太平了,我們青華門除魔衛道,任重道遠啊!”要論口才,布衣少年自詡不會輸給任何人,指桑罵槐含沙射影那更是他的拿手本事。
  青衫少女也是被白衣麗人的出現給完全壓得喘不過氣來,對方清雅無儔的絕世風姿連作為同性的她眼中都忍不住流露出迷醉的神色,波動的心境亦是久久不能平靜。當布衣少年問及她時,她才茫然的反問道:“蛤蟆出異種?哪里有蛤蟆?什么異種?”
  “你沒看見么?居然有紫色的大蛤蟆呢,瞪起眼睛望著旁邊的天鵝,張個大嘴巴呱啦呱啦正叫得歡呢。”布衣少年一臉正經不茍言笑的回答道:“肚皮還一鼓一鼓,這可不是蛤蟆精么?”
  講笑話自己就不能笑,這是規則,裝龍像龍,裝虎像虎,這也是布衣少年在原來時代就練就的一身本事。
  噗哧一聲笑出聲來,如百花解凍,綻然生春,白衣麗人再也忍不住掩嘴一笑,美目流盼間,連空氣中似乎從充滿了那天籟般的笑聲和璀璨的笑容。
  這一刻布衣少年甚至覺得連樹林中灑落的陽光似乎都一下子黯然失色,鼻血,鼻血,該死的鼻血,布衣少年忍不住想要按住自己的鼻子,這個時候鼻血要真是給涌出來了,那自己好不容易塑造出來的美好印象就真的要毀了!
  青旒和那個叫做擎宇兄的男子也實在忍不住了,雖然知道笑出聲來肯定會傷及對方的自尊,但是布衣少年的挖苦實在是太刻毒了,也太活靈活現了。
  看見紫衫青年眼睛暴凸,滿臉猙獰,胸膛急劇起伏,白凈秀氣的形象蕩然無存,加之本來頸項就有些略短,可不正像一個蛤蟆么?
  看見自己好友笑得前俯后仰,兩個女孩子笑得花枝亂顫,紫衫青年只覺得從來沒有受過如此侮辱,而且還是一個區區廚房打雜角色,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身形暴起,便欲要下殺手!
  卻見旁邊身影微動,自己好友早已攔住了自己,“子周兄,對方不過是一個無知下人,你何須與他計較,沒的失了身份?煙蘿師妹可不會喜歡氣量狹小的人。”
  好友的一句提醒讓紫衫青年陡然一驚,果然旁邊的白衣麗人已然收起了笑容,清冷的目光斜睨著自己,連忙叫一聲好險,若不是好友攔住自己,只怕自己就立即要宣布出局。
  光是本院內追逐煙蘿師妹的就不知有多少人,與自己條件好的亦有不少,當然也包括自己這位好友。
  尷尬的一笑,紫衫青年狠狠的盯了布衣少年一眼,才滿臉堆笑向著白衣麗人道:“沒想到廚房里出來的人居然如此牙尖嘴利,你若是多花些心思在靜心修煉上,也許就不會呆在這廚房里了。”
  “我知道你現在一心想著日后怎么報復我,我候著呢。于小呢,我是五谷堂的弟子,吳二爺吳二棒子是我大哥,你們都知道他的脾性,于大呢,你是門中精英,我是廚房小廝,無牽無掛,日后若是我有什么事端,定然是你作怪,出了事情,你自然是最大嫌疑人,所以我勸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布衣少年微微一笑道。
  吳二棒子是五谷堂堂首,也就是青華門廚房的管事頭兒,青華門吃喝拉撒這些和修仙問道沒有直接關系的事情都是他管。
  此人脾氣暴躁,性格粗疏,卻最是護短,若是有外人傷害了他廚房中人,那定準要報復回來。保不準肇事者所在堂院連續三個月蘿卜青菜,吃得你全身乏力兩眼無神。
  曾經有某堂弟子侮辱了廚房中人,便遭遇了如此對待,直讓那一堂中人怨聲載道,連坐堂仙師都是跟著受累,那弟子最后不得不前往道歉,方才了斷此事。
  當然吳二棒子這般強橫自然有其原因,他對修煉仙道毫無興趣,但卻是青華門掌門仙師的嫡親俗家侄兒,而掌門仙師年幼時卻是吳二棒子的父親一手拉扯撫養大直到進入青華門中,這般后臺自然是百無禁忌。
  布衣少年一番話出口,紫衫青年固然倒抽一口涼氣,那被喚作擎宇兄的青年也是皺眉不已。
  這小子腦袋瓜子恁地好用,賊著呢,現在就把話把自己一行人套得死死的,日后若是出了事情,不但都要受牽連,而且五谷堂也是要報復,威逼利誘,幾般手段都使出來了,看來自己這個好友今天吃癟是吃定了。
  “小兄弟,你這話是什么話?難道我們幾個還會和你一個廚房小廝計較不成?”常擎宇趕緊打圓場,“子周兄不過是一時氣憤罷了,他固然言語有些過分,但小兄弟你也應當口舌積德,今日遇見我們大人大量也就罷了,日后若是遇見其他器量狹小者,保不準你就要吃虧啊,吳二棒子也是保不了你的。”
  “哼,人必自侮,而后侮之,他若是口中積德,也不會自取其辱了。”布衣少年知道自己已經成功的在那仙子般的麗人心中留下了印象,雖然知道得罪了那個紫衫青年,不過也值了,至于要來報復自己,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為了泡MM,冒險風險那也就說不得了,這是自己做人的宗旨,自己全身上下各處傷痕不都是這么來的么?
  知道從這個布衣少年嘴巴里討不了好,常擎宇也只有搖頭苦笑,拖著恨恨不已的好友陪著一直保持著冷淡優雅不發一言的白衣麗人姍姍離去。
  眼睜睜的看著白衣麗人飄然而去,直到曼妙的身影消失在山道中布衣少年的一顆心才算是回到胸腔中,卻聽得身旁的青衫少女一聲輕哼讓布衣少年頓時頭腦清醒不少。
  布衣少年心中暗自叫糟糕,自己的這番表現落入青旒眼中,只怕在青旒眼中自己的形象便會大打折扣,那個白衣麗人顯然是門中精英人物,清冷出塵的傲世風姿絕不是一般人能夠做作出來的,以目下自己的身份只怕是連近身說話都不可求。
  與其臨淵羨魚,不如退而結網,眼前的青旒雖然沒有方才那個離去的仙女般人物的絕世風姿,但是那份淡雅中的純真卻另有一份風味,現在看起來雖然是略顯青澀,保不準一兩年后就是一個絕色美人,女大十八變,越變越靚,這已經被無數事例所證明了。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9-21 12:41
第四節 仙道無憑

 “哼,小六子,趙小六,趙井泉,我褚青旒算是看清楚一個人了,還說人家是蛤蟆,我看你比別人也好不了多少,眼睛直勾勾的盯著人家,哈喇子都快把衣襟打濕了,瞧你這副德行,還要在人家面前賣弄一番口舌,你也不看看你自己身份,人家什么時候把你打上眼?真是給我們這一輩人丟臉!”
  青衫少女恨恨的盯著低垂頭不敢搭話的布衣少年,“你要真讓人看得起,你就好好靜心修煉啊,爭取早一點入門啊,整日嬉戲玩耍,不思進取,就你這樣還想讓人看得起?”
  “青旒師妹,我錯了,行不行,你就別作踐我了,行不?那位師姐雖然出眾,但是青旒師妹你也不差啊,我怎么看那紫衣小子不順眼,現在我才想明白,原來是那家伙的色眼老在青旒師妹你身上轉悠啊。青旒師妹,你要是等上兩年,同樣入了門中仙師座下,絕對不會比方才那女子差,我趙小六其他本事沒有,但看人的目光絕不會差,到那時候青旒師妹可別忘了五谷堂里還有我趙小六啊。”
  布衣少年的臉皮在原來時代便已經練成了銅墻鐵壁,這等語言怎么會讓他尷尬,討好女孩子的手段順手拈來,一波接一波的諛美之詞對付這些沒有見過多少世面的小MM還不是小菜一碟。
  雖然表面上對趙小六的贊美之詞不屑一顧,但是禇青旒明眸中閃過的喜悅卻躲不過趙小六敏銳的目光,那個女孩子不喜歡聽男孩子對她的夸贊言語?只不過女孩子臉嫩,一時間拿不下臉來,但臉色卻已經好看了許多。
  “哼,小六子,你少在那里油嘴滑舌,我怎么覺得你一下子變了許多似的,原來你可不是這樣。”褚青旒毫無心機的道:“好了,趕快去把柴火送過去吧,方才你們廚房里的人就在埋怨了。對了,那吳二棒子真是你大哥?”
  “吳二爺哪里認得我?我不過是虛冒他的名頭罷了,嘿嘿。”布衣少年臉上露出狐貍般狡詐的笑容。
  “小六子,你現在可真是變了,現在也變得會撒謊了。”臉上露出吃驚的神色,雖然知道那種情況下撒謊也是迫不得已,但是青衫少女還是有些難以接受,眼前這個舌綻蓮花的少年似乎和幾個月前那個趙小六已經不太一樣了。
  “青旒師妹,我也是沒辦法啊,那小子一看就知道根底厚,靠山硬,若是他真要報復我,我不隨時都得提防他,不把他的后手給封死,只怕我在這青華山上一輩子都不得安寧了,好在還有那個女子在場,這個家伙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總算不愿意因小失大現在發作。我不像你們,日后都能修習仙道,自然不會懼怕他,我就一個廚房的小伙計,以后都還得小心一點才行。”
  布衣少年一臉愁容,一副孤苦伶仃可憐兮兮的模樣。
  少女心中也是一軟,小六現在在這廚房里混青華門中雖然沒有什么特別的戒律規定,但是門中正式弟子和五谷堂這些打雜伙計的地位當然不可同日而語,雖說不敢明著作踐你,但是要找些借口來折騰你那確實太容易了。
  “哼,誰讓你去招惹人家,明知道別人身份不同,還去挑釁,你不是自找苦吃么?”青旒一臉嗔怪之意。
  “師妹,誰讓他敢說我們不知天高地厚,誰說你不能成為青華門中最年輕的仙師?他作踐我不要緊,但是要詆毀你,那就怪不得我口下無情。我趙小六賤命一條,他想要來報復我,我悉聽尊便,光腳的還怕了穿鞋的不成?”
  布衣少年一臉視死如歸的模樣,看在青旒眼中卻是格外憨厚可愛,心中也是忍不住一甜。
  只是想到小六整日在這廚房里廝磨,怕是難得上進,他對自己那份情意,自己也有些感覺,只是自己已蒙仙師垂青,眼見得便要正式列入青華門中弟子,而小六看眼前這幅模樣只怕連過初試三關都是困難,門里門外宛如天人永隔。
  自己和他雖無緣分,但是也不想讓他一輩子在這五谷堂中庸庸碌碌一輩子,哪怕是入那懸壺殿、禹篆樓也好,至少也有了一線入門希望,在這五谷堂中可是半點機會也沒有,青華門立門數百年還從未聽說過有誰能夠直接從五谷堂得各掌院仙師相中的。
  “小六,你現在性格怎么變得有些滑脫輕佻了呢?這對修心養性很是不好,平日里若是事情多,你便晚間多辛苦一些,打坐問心,讓自己心思沉靜下來,爭取下一次能被仙師們選中重入關內,只要好生熬過三關入門,你便可以成為門中正式弟子,到那時候你再好生放松一下也行啊。”
  看見青衫少女一臉期盼之色,布衣少年心中也是一陣微動。
  這修煉仙道之事他在這青華門中呆的時間不算短也算有些知曉,雖說將門中修道成仙的祖師說得活靈活現,但是布衣少年卻清楚凡夫俗子想要修煉成仙純粹就是一件可望不可及的事情。
  他自己對自己的資質更是不抱什么希望,但是少女衷心的期盼倒是讓他這個在花叢中打滾多年的浪子心中有些歉然。
  那些虛無飄渺的仙道對于自己來說毫無吸引力,如果說能夠輕松練就用來耍寶裝酷獵取少女的芳心,他當然不介意,但是光是入門就有坎,這修仙問道可想而知是多么高難了,他可不愿意一輩子將精力花在這上面,只是面對少女的殷勤企盼,他又如何能夠拒絕?
  “呃,青旒,你也知道我這個人沒什么恒心,你說我不求上進也好,好吃懶做也好,貪戀凡俗也好,我清楚我這樣子要想在青華門中出人頭地只怕也有些困難。這青華門中每一代弟子中能夠出類拔萃的不過寥寥數人,這中間還需要得到仙師的垂青才能獲得真正的指點扶持,還需要自身的悟性修煉,說不準還要有仙家的天材地寶的培煅調養,才能走到那一步。而要踏入修仙界中成為真正的仙家中人,還需要什么云游磨礪,除魔衛道,歷盡千辛萬苦,還要恰逢時運機遇,最終能夠位列仙班的又有幾人?青旒你認為我趙小六光是憑借努力就可以成為其中一員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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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節 經濟基礎

 “唉,這青華山中吃閑飯的人也忒多了,咱們這五谷堂就是管這么多人伙食也是一件天大的事兒啊,沒了咱們,也不知道他們該怎么過?”吃掉雞腿的趙小六翹起腿伸了一個懶腰,“好在咱們青華山在這周邊一帶的聲譽威隆,香火孝敬也還不少,不然光憑這山外邊這幾千畝薄田,這日子咋過啊。”
  “嗬,小六,你是不知道啊,現在這門里日子一天比一天緊,聽說外邊也不太平,要不咋這么多人想要來修仙學道?門里這些仙師長老們也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吳二爺也是粗疏性子,不咋管事兒,我看要不了多久這青華山就得斷頓了,就算周圍這些富紳大戶們能接濟一些,可這能長久么?”說這番話時,劉老蔫兒聲音都低了許多,似乎連興致也落了下來,“你是沒趕上咱們青華門風光的時候啊。”
  “哦?看來老蔫兒叔趕上了?”抱頭仰躺在炕上,布衣少年咬著一根蔑條咂吧著嘴巴。
  “那是自然!咱們青華山已經不比前些年了。想當初二十年前,咱們青華門可是修仙道上有名大門派,我記得那時候在咱們青華山還曾經舉辦過一屆逍遙仙會,邀請了海內外各界同道切磋揣摩修仙問道的心得體會,那熱鬧勁兒,你怕是一輩子也難以見著了。”
  劉老蔫兒臉上泛起一陣紅潮,猛力一仰首灌下一杯松子酒,情緒顯然被調動起來了,連帶著聲音也高了許多,眼中回憶的興奮神色是趙小六從未見過的。
  “咱們山門牌坊外的幾大館舍全都騰出來供客人們居住,而且還在館舍外的平地上搭建了不少臨時木屋和帳篷,除了各派重要人物能住進館舍外,尋常人物就只有在木屋和帳篷里湊合了。”
  “這仙會一開就是半月,咱們五谷堂的供應上上下下一千多號人的伙食,你想想得多費勁兒?那銀子像流水一般往外使,鄰近周圍的果蔬禽畜都被咱們包卷一空,沒事兒!誰叫咱們青華門是地主呢?咱們青華門撐得起!”
  “那一屆仙會之后,咱們青華門弟子出門胸都要挺起許多,走到其他門派地盤上,人家也對咱們客氣許多,那時候連修仙道上那些散仙們據說在接到咱們掌門仙師的邀請時都都紛紛意動,現在延真殿的掌院仙師不就是那時候慕名來投的么?那真是不一樣啊。”
  “那咱們青華門為啥不多舉辦兩次這種仙會呢?”趙小六眨巴著眼睛琢磨著。
  “嗬!小六,你說得挺輕巧,咱們青華門修仙是修仙,可也不是真的神仙啊,真有那點石成金的本事,只怕這門里修仙問道的人怕也就走掉一大半了。”
  “這門里近千人衣食住行哪一樣不得花錢?館舍庭院的翻修,法寶的研制,兵器的鍛造,丹藥的煉制,這哪一樣不是吞銀子的主兒?兩三千畝薄田能有多少租稅?只怕連咱們門下弟子吃白飯都不夠,若是遇上那水旱年辰,這租稅收不起來,門里管事的長老道師們急得頭發都得白幾茬。這些年門里全靠周圍的士紳們扶持,加上咱們青華門在修仙界還有些名望,各地名門望族子弟來投者也不少,總還能帶來些香火錢,要不然,哼哼!”
  劉老蔫兒翻了翻白眼,氣哼哼道:“辦仙會固然可以為咱們門里掙得名聲,長長志氣,也能讓咱們門中弟子多長見識,但那得花大錢啊,光是那半個月的伙食就能把門里積蓄吃空,那些個外邊來的仙師們那一個個胃口奇刁,啥早餐只喝松蘿汁椴樹蜜,午餐只吃鹿脯肉茯苓莖,晚飯只嘗首烏心,我告訴你,那半個月光是侍候招待那些應邀而來的仙師,就這飲食一項,足以頂得上咱們山門里上上下下這么多人耗用一年的開支有余了。”
  “另外既然當地主,總還得拿上兩樣像樣的仙家寶貝來添添光彩吧?你以為這些仙家寶貝說拿出來就拿出來,除了仙師道師們的精心修煉,那也得講求寶貝的原質上佳吧?三五年的探礦挖料也未必能找到一兩樣合適的材質,這還不說修煉中所需耗費,多舉辦兩次?哼,那咱們青華門就是砸鍋賣鐵也不夠啊,只有關門大吉了。”
  “老蔫兒叔,我看你對這門里事情了解得比誰都清楚啊,咱們青華門興衰成敗都在您老口中了。”趙小六也是翻了翻白眼,這不就是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筑么?怎么這傳說中的修仙界也興這一套,既然要當修煉成仙怎么還計較這些凡塵俗務,豈不是有辱仙家修道門庭?
  看趙小六的的神色老于世故的劉老蔫兒哪還不清楚對方心中所想,一臉過來人的模樣道:“小六,修仙修仙,那就還不是仙才需要修!既然不是仙,那就還是凡人,從凡人到仙人,那是一個漫長的過程,而且還是一個消耗很大很大的過程。”
  口水爆濺的劉老蔫兒扳起指頭算著,鰱魚胡子更是上下翹動。
  “醅練仙家丹藥,鍛造仙家兵器,制作仙家器物,培育仙家草木,習情養氣,礪心鍛性,難道就不吃喝拉撒睡了?這還未修仙得道之前,都還一樣少不得,聽起來似乎有些俗氣,但是依我看吶,沒有出世入世看透世情的悟性靈性,你就是再修上千兒八百年,也一樣是枉然!”
  半壺酒下肚,老蔫兒有些酒意醺醺,不過精神卻更是健旺,話也更多。
  “一個門派上前弟子,各般耗用,看上去都是些無關緊要的小事兒,但要論起來哪一樣不是和修仙息息相關?這都是花大錢的行道啊,這還不算院觀庭舍的修繕,各種器物的添置,云游磨礪的盤纏,哼哼,你以為那銀子說有就有么?我劉老蔫兒在這青華門混了二十多年,修仙練道我半點不懂,但門里這些雜七雜八的事情可瞞不過我,現在天合院掌院道師可是我隔房長兄。”
  天合院是青華門中掌管后勤的部門,這一點趙小六當然清楚,難怪這劉老蔫兒能夠在這五谷堂混了二十多年沒有被趕出去,原來是有大后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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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節 秘密

 “呵呵,老蔫兒叔,沒想到你長兄竟然如此本事,修煉成仙師了,怎們從來沒有聽您老說過呢?”趙小六眼珠子滴溜溜轉個不停,這劉老蔫兒居然有這樣一個后臺,青旒不是一直希望自己能夠有出息么?自己若是能夠過測試關,修仙問道肯定和自己沒有緣分,混到天合院里去湊合湊合也許是一個不錯的主意。
  “嘿,小六子,咱劉老蔫兒是那種人么?”又灌下一大杯酒,劉老蔫兒顯然喝得有些多了,舌頭也有些打結,“修仙,修仙,沒那資質,咱就不強求那個,話說回來,真要隨便哪個都能修成仙,這神仙也不值錢了。”
  “那是,那是,老蔫兒叔,可我還是想去試試,你看若是小六子真的能過了測試關,你能不能給您長兄說說,讓他來把我給招到天合院去呢?”趙小六滿臉堆笑一臉期盼道。
  斜睨了一眼對方,劉老蔫兒吐出一口難聞的酒氣:“小六子,你也想去修仙?唉,不容易啊,天合院是修仙的地方么?我那兄長也就是一個幫門里辦后勤雜務的管事頭兒,哪里能修煉成仙?你可要想清楚,要修仙可不是去那兒。”
  “可我現在只怕連去過測試關的資格都沒有了,誰都知道我是被淘汰下來的,沒有人會看上一個已經被淘汰的人選,得先讓你長兄幫幫忙過頭一道關啊,現在咱不是正式弟子,連門里館堂都進不去。”第一次過不了測試關便再也沒有資格,小六是在試練中間被剔了出來,現在要想再去過關就相當困難了。
  “嗯,我明日里去給我兄長說說吧,到時候想想辦法,不過以他的資格也只有幫你過第一關,如果你去不了那幾個真正修煉仙道的館院,只怕這輩子就修仙無望了,哪怕是去禹篆樓、懸壺殿也有一線希望。”劉老蔫兒眨巴著有些發紅的眼睛嘆息著道。
  過試練關最基本的就是清心關,這是最基本觀察關,只要能入觀測弟子的法眼就算過關進入第二關觀心關,觀心關最為艱難,主要是磨礪悟性和意志,稍不留意就會被淘汰。
  過了第二關觀心關就進入第三關——問道關,在這第三關上基本上也就相當于記名弟子了,也就只有等著相中的仙師來招錄為弟子。
  當然若是進入第三關后表現不佳,呆上三個月無人問津,那也同樣只有打道回府,徹底終結修仙夢了,只不過這種現象很少見。
  酒足飯飽,布衣少年也是伸了一個懶腰,獨自一人回自己偏居一隅的房中。
  這五谷堂地處青華山中的一出凹陷地中,因為距離各大館院都不太遠,而且南面又是山嶺豁口,進山之路正好經過旁邊,算得上是一個咽喉要道。
  小六的房間正好在凹陷地邊緣的地溝邊上,這里本應該是一處破落的道觀,也不知有多少年歷史了,風吹雨打下早已成為一片廢墟,布衣少年花了大力氣清理之后才算給自己騰出兩間屋來,剩下還有一大片殘垣斷壁,趙小六也懶得理睬。
  尤其是那片蒼黑如雷擊火燒一般的庭臺遺址,原本是長滿了枯草藤蔓,加上殘磚斷瓦合著土灰掩蓋,趙小六很是花了些心思才算清理出一部分,下邊盡是一些黑灰,大概是原來建筑物木質殿堂火燒之后留下的殘渣,估摸著至少也有好幾百年前的事情了,趙小六也就懶了心。
  那地方沒啥特殊,但是在有些時候不經意靠近那邊,總有一股子讓人懾人心魂的悸動,有時候卻是半點感覺沒有,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房屋背后便是一處幾十米的懸崖,下邊便是雜木藤蘿叢生的一處山溝,一直蜿蜒通往西面山嶺中。
  推開窗戶,天色已經漸漸黑了下來,莽莽蒼蒼的山嶺黑黢黢的像一頭頭雄踞的猛獸一動不動的巍然聳立。
  有青華門之前青華山并不是什么天下名山,但是綿延百里草木繁盛,加之水源豐足,也算是山清水秀蔥蘢襲人。
  千尺幢、縱虎澗、萬仞崖、幽泉峪、云河嶂號稱青華山五大勝地,景色秀美,委實有名山氣象。
  有了青華門之后,這青華山的名氣更是一日大過一日,天下名山之稱就算得定了,以訛傳訛,世人皆道這青華山是得名與青華門。
  油燈亮了起來,剪去一截燈芯,燈光明亮了許多,躺在硬梆梆的木板床上,結實但有些粗糙的棉布薄被搭在炕頭上,一本破爛不堪的修仙入門書《問道》扔在一旁,就這本書都花去了一百文銅錢。
  布衣少年已經漸漸適應了趙小六這個角色,忘記過去不可能,但是卻不得不學會適應現實,現在的他已經不再是那個花天酒地醉生夢死的藥品供應商李夢成了,而是趙小六趙井泉,一個來自鄉間滿懷著修仙夢的純樸少年。
  “唉!”布衣少年忍不住嘆了一口氣,這枯燈硬床,形單影只,沒有電腦電視,沒有音樂游戲,一切現代生活中的娛樂方式都消失無蹤,突然降臨到自己身上,這也太令人絕望了。
  這山中每天的生活實在寡淡無味,快要憋得人發瘋,可是他也聽那些來門中投師問道的男女們說起過,外邊似乎有些兵荒馬亂的感覺,妖孽橫生,日子并不好過,掂量了一下自己究竟能干什么,跑出去怎么生活,最終他還是覺得留在這青華門中更穩當。
  修仙不修仙沒有多大影響,但是來到這個世界,性命卻是至關緊要的,自己已經算得上是開始另外一個生命了,二世為人,這可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只是為人的環境讓他有些郁悶罷了。
  不知道這個時代的人們夜生活究竟是在干什么,難道真的所有人都是在枯燈之下打坐冥想,或者就是聊天打屁?青年人也許還有些樂子可找,畢竟兩性之間的故事總是旖旎浪漫的,但中老年人呢?總不成一大把年齡也還樂此不疲吧?
  躺在床上的趙小六輾轉反側胡思亂想著,卻聽得窗外崖下一陣混濁不清的聲音傳來:“小六,小六!”
  從床上一躍而起,布衣少年精神大振,這幫家伙還算知趣,知道自己今天喝了兩口酒興奮,睡不著覺,兩步并著一步趴到窗戶邊上探出頭去:“來了,今晚上哪兒?”
  “下來再說吧,我看你燈沒滅就知道你又在百無聊奈了。”十幾米深的溝崖下草木從中有個模糊的頭影微微動了動,粗重混濁的聲音就像是那人有意啞著嗓子在說話。
  “好嘞。”輕輕一躍穿出窗戶,趙小六在崖邊一陣摸索,從一叢雜草中尋出一條兒臂粗的藤索,吱溜一下夾著藤索便滑下了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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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節 崖底洞天


 漆黑一片的谷底絲毫沒有能阻擋趙小六的身形,他是輕車熟路,從這里下來不知多少回了。
  從半年前開始,他就開始穿行在這溝谷中,他本來就不是一個甘于寂寞的人,若然不是這溝谷下的新天地和門中據說多姿多彩的幻妙場景吸引著他,這外面世界再是危險,他也準備出去闖一闖了。
  跟著前面的兩個家伙跌跌撞撞的往前走,趙小六努力的適應著這崖下太過幽暗的環境,前面兩個家伙可不像自己,天生對環境的適應能力讓他們沒有一點影響,而自己卻始終有些跟不上趟。
  “哎,老黑子,你他娘的別走那么快行不行?看你這肥樣跑得還挺快的啊。”一口氣跑出好幾里地,趙小六這大半年來身體雖然在廚房里鍛煉得結實了不少,但這種摸黑跑路還是有些不太適應。
  “咋啦?受不了啦?你還是青華仙門的弟子呢,有本事御劍飛仙,坐地日行八萬里,遨游蒼穹,這點路你也受不了,還敢妄稱青華高弟?”另外一個有些尖細的聲音接了上來,顯然和小六都很熟悉了,說起話來也就沒有多少客氣。
  “我呸!什么狗屁青華仙門?老子連門都還沒有進過呢,那些家伙一個個眼高于頂,老子辛辛苦苦替他們送飯到館院門口,卻連門都不讓我進,深怕我偷學了一星半點似的,連一點仙家氣息都沒有聞到過,惹火了老子,老子就不干了,下山闖蕩去。”
  趙小六一邊喘息著腳步卻半點不敢停下,這黑燈瞎火的真要撂下了,保不準兒連回家路都找不到了。
  這可是青華山中有名的迷魂溝,據說這溝里長著許多紫瘴樹,每年花開花落和腐葉混在一起卻沒有像其他溝谷地帶那樣產生瘴氣,卻生成了一種奇怪的無色香霧,對鳥獸草木毫無影響,但是人類一踏進這個地方就會感覺到昏昏沉沉,暈頭轉向,而且全身無力,根本找不到出路,最終死在這方圓幾十里的深溝里。
  所以這迷魂溝也就被青華山列為禁地,嚴禁弟子踏入,好在這溝中香霧并不外溢,倒也沒有多大傷害。正因為如此,這迷魂溝也成了鳥獸們的天堂,沒有了人類的打擾,鳥獸們都可以在這里自由自在的繁衍生息。
  “嘿嘿,小六子,看來你這青華高弟混得也不咋樣啊,不過出山去也沒意思,要不干脆就在咱們這溝里落戶得了,省得整日里還要去看那些家伙的眼色。”粗重的聲音又響起,“咱們這溝里要山有山,要水有水,不愁吃不愁穿,整日里你想干啥就干啥,多好,咋樣?”
  “老黑,你知道啥?小六子是不會來咱們這里的,那青華仙門雖然可惡,但是那里可是有小六子魂牽夢縈的人啊,他咋舍得離開呢,嘻嘻。”尖細的聲音接上話道。
  “黃皮子,你少在那里胡謅,我趙小六啥時候有什么魂牽夢縈的人了?”聽得那尖細的聲音一說,趙小六倒是愣了一愣,下意識的反問道。
  “嘿嘿,小六子,心虛啦?別不好意思,我和老黑也在世上打滾了這么多年了,那玩意兒咱們雖然沒有嘗過,但也知道刮骨吸髓,也就你們這些人樂此不疲,愿意為之生為之死,那個青衣小姑娘小六你敢說不是你的意中人?”尖細聲音一下子提高了八度。
  “黃皮子,你想死啊?!你怎們敢溜上蒼龍嶺?那可是我們青華門中樞之地,外人根本不準入內!”趙小六驚得一下子幾乎要停住腳步,“你好大的膽子,遇上仙師,你不就得神形俱滅?!”
  “黃皮子,你真溜上崖了?!”粗重聲音也是又驚又駭。
  “嘿嘿,上崖了又咋啦?哪來那么多仙師?青華門的仙師就那幾個,誰有事沒事去蒼龍嶺上修煉么?什么狗屁中樞之地,不就是樹木年成長一點,林子密一點兒么?那也只有你們廚房砍柴的才去那兒。”尖細聲音訕訕的道。
  “就算仙師不去,若是遇上幾個掌院仙師的得意弟子,你黃皮子也一樣沒有好過,今日里那幾個家伙都是有些道法的,六識神通無限,黃皮子你是咋躲過的?”趙小六恨恨的道,“你也不怕你就此嗚呼哀哉?”
  “是啊,黃皮子,你這太冒險了,咱們都已經熬到這個地步了,就差一步了,何苦冒偌大風險上崖?”粗重的聲音腳步也漸漸慢了下來,似乎有些感觸的道。
  “哼,那幾個家伙味道一過來我就先行溜走藏匿起來了,小六子說得沒錯,那幾個家伙的確有些法力,尤其其中一個陰人更是不簡單,我差一點就被她發現了。”尖細聲音接上話語。
  “哼,你這是找死!”有些粗重的聲音變得急躁起來,“我早就和你說過,別上去,陰陽相隔,就是一線之差。”
  布衣少年聽得二人爭執,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二人言語間涉及某些方面便變得有些模糊,隱隱約約,若是外人也許聽不出一個啥來,但是自己和他們相處這么久,很多東西其實也就是隔著一張紙,一點即透,保不準這兩家伙就是在自己面前演戲,故意給自己上引子呢。
  “老黑,皮子,我到那邊方便一下。”布衣少年假作內急,和二人打了個招呼便鉆入小徑旁的林中。
  “小六,小心點兒,別讓蛇蟲給咬了。”老黑望著倏地鉆進林中的布衣少年,面帶苦笑的搖搖頭,這家伙太精了,“皮子,你也別太急于求成了,有時候我們得學會忍,忍無可忍,還需再忍,這是他們人類的格言,不是么?”
  “老黑,你以為我不知道忍么?但能忍多久你告訴我,三年還是五年,或者二十年?我沒事兒找事兒上崖啊?只差一步?這一步對于我們來說你可知道有多么遙遠么?”說到這句話時尖細聲音幾乎是像要哭泣一般尖厲,“功虧一簣這句話對于咱們來說實在是再正常不過了,咱們要想跨越這一步要比他們難上百倍,為什么?”
  “那你說是為什么?總是咱們身體素質不行不如他們人類骨骼經脈靈透,加之沒人引導吧。”粗重聲音也有些黯然的味道。
  “錯,并不完全如此,從體質上說我們甚至在某些方面還強于那些人,應該說是我們和人類相比各有所長,但是這千百年來為什么我們屢屢修行到了這一步就嘎然止步?在天劫大難中千不存一,但是那些大門派中的修仙者能渡過這一劫的機率卻是十倍于我們!他們更多的是因為壽元原因無法修行到這一步罷了。”
  黑壯男子沉默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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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節 陰私

 “我琢磨了很久,我們因為天賦機緣,早已過了開化一關,智慧并不比他們普通人類差,甚至猶有過之,但是為何咱們還是相差甚遠?甚至連嘗試我們都不敢?不是我們膽小,而是我們知道我們根本沒有機會!不是希望渺茫,而是完全沒有!”
  尖細聲音很刺耳,但是卻是一針見血,黑壯男子嘆了一口氣,想說什么,卻又什么也說不出來。
  “我告訴你,因為咱們都是各自按照自己的法子修煉,自我摸索,各自體質不一樣這也正常,但是我們卻沒有他們這些用書籍這種方法把前輩修煉經驗留給我們,我們就不得不付出更多的時間和精力,而度劫這樣的經驗對于我們來說幾乎就是一片空白,老黑,你覺得我們倆就能越過么?這么多年來,你我在這谷中也見證了不少想要越過這一關的,又有哪一個成功過?”
  尖細聲音的一番話將那個被叫做老黑的粗重聲音說得啞口無言,除了日漸放緩的腳步聲外,也就只有兩人身體碰撞周圍的樹枝藤蘿發出細碎響聲。
  “那你想上崖干什么?是不是想去玄經閣?”粗重聲音悶聲悶氣的道:“那希望比度劫更渺茫,青華門中隨時都有三大仙師坐鎮在那里,六識通神,戮仙劍就懸掛在玄經閣的梁上,自生感應,你我這等氣息,還沒靠近就得要你神形俱滅,你以為你那點道行能夠瞞得過他們?”黑壯男子貌粗內秀,心思細膩,早已把這些情況琢磨了個透。
  “就是讓你走進玄經閣你又能怎么樣?青華門數百年大派,機關符箓密布,你能搞得清楚?就算沒有這些,那些千奇百怪字體不一的各種古文篆體符咒你能認識么?誰來給你講解闡述?那可是一步走錯,萬般皆休,身家性命便是蕩然無存!玄經閣藏書不知幾千幾萬卷,給你半個月時間你也未必能夠找到想要找的東西,你就別做夢了。”
  老黑對黃皮子的打擊無疑是致命的,一下子讓黃皮子原本輕快的腳步也一下子凌亂起來,“那怎么辦?難道我們就這樣整日窩在這里等著那不知哪一天到來的天劫光臨化為灰煙?含辛茹苦的修行能難道就是為了得到這樣一個結局?”
  黃皮子的話同樣將老黑噎得半晌沒有開腔,只顧悶著頭趕路。
  方便完了的小六也慢慢跟了上來,見兩人臉色不豫,也知趣保持沉默,他們先前的那個話題似乎觸及到了某些敏感的禁地,對于他來說的確有些遙遠神秘,他也不知道該如何插言。
  腳下的土壤漸漸的變得有些濕潤起來,就這一個多小時,三人已經奔出去十來里地,對于往日的李夢城來說,這簡直就是不可想象的事情,但是對于今日的趙小六來說卻不一樣了。
  在這山中整日不是砍柴挑柴,就是擔水背米,一大早就得起床打掃清潔,吃的是大米白飯外加饅頭,間或還得搭著一些山貨充饑,茯苓、黃精、山藥、何首烏這些玩意兒不時混在米飯中,據說是為了排去弟子們身體中污氣塵渣,究竟是為了節省糧食還是為了那個崇高的追求,趙小六也很懷疑。
  這固然讓他整日口舌無味,不過對于他這個過慣了二十世紀醉生夢死夜生活的人來說無疑是一種極好的鍛煉,加上一年來的禁欲生活,趙小六只覺得自己全身上下都似乎變得蘊藏著活力,雖說這一陣疾走有些氣喘吁吁,但是這份運動活力快感卻是以前在地球上從未體驗到的。
  老黑和黃皮子之間的對話讓趙小六再一次對這修仙之事變得有些期盼了,老黑和黃皮子的來歷他隱隱約約有些知曉,《聊齋志異》這一類的狐鬼小說他在中學時代也看過不少,但是落在自己身上,雖然換了一個環境,還是有些不太容易接受。
  不過自己與老黑和黃皮子也是在偶然機會中遭遇,老黑和黃皮子救了自己一命,誰落下這迷魂溝大概都只有消失的命,但自己卻僥幸脫生,甚至還差點砸斷老黑的脊梁骨,若然不是老黑肉厚,只怕自己的命也是取掉半條了。
  這迷魂溝中肯定不可能有人類生存,就連門中的弟子都視為鬼途,那老黑和黃皮子究竟啥出身也就不言而喻。
  趙小六雖然是一個花心腸子,但是對于恩怨卻是分得很清楚,落入迷魂溝中,就算不喪命,沒有老黑和黃皮子的丹氣輪流洗滌,溝里的瘴霧也早就要了他的命,李夢城和趙小六的命運也就到此結束,這般情形下還要去計較救命恩人的出身,至少對于趙小六這個實際上思想已經完全不同的人來說是不可能的,所以趙小六也從來不問老黑和黃皮子這方面的問題,而二人似乎也很默契的從來不提及這方面的話題。
  “黃皮子,崖上太危險了,以后你還是少去為佳,這段時間正是入門拜師的高峰期,仙師們都喜歡出來走動,觀察尚未入門弟子的表現,好選取適意弟子,仙師座下的得意弟子們也都在幫助各自的座師尋找觀察,遇上他們,你一樣討不了好。”
  趙小六也知道這種情形下自己似乎不好插言,但是作為朋友來說,黃皮子雖然說話尖刻了一些,但是卻并不是一個壞人,趙小六可不愿意他真的在門中仙師手下魂飛魄散。
  “是啊,皮子,這事兒急也沒用,咱們還是好生琢磨吧。”老黑也插進話來:“算了,小六,咱們也不談這些煩心事了,今晚兒咱們去碧波潭耍子去,保管你一去就挪不開腳步。”
  “碧波潭?碧波潭有啥玩的,跑那么遠洗澡?算了我還不如自個兒提水洗澡得了,我不去了,還是回去睡大覺。”一下子癟了氣,小六還以為這兩個家伙邀約自己去干啥好事兒,一聽說去碧波潭,一下子失去了興趣。
  看見小六一下子沒有了精神,老黑憨憨的一笑:“小六,你不去可別后悔,錯過了今晚好戲,那可就難得一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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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節 天蜂王精

 小六緊走兩步趕上,借著已經出來的月光疑惑的打量著滿臉虬須的黑臉胖漢。
  粗濃的眉毛和微凸的嘴巴,一個圓不溜秋的大蒜鼻頭,看上去說不出的憨厚老實,緊扎扎的黑色短衣腰間一條土黃色布帶一勒,滾圓的肚皮有些下垂,雙手袖口挽起,裸露在外的手臂上,黑乎乎的汗毛濃密得嚇人,一個典型的莊稼漢。
  再瞅瞅旁邊干瘦的黃臉漢子,尖嘴凸牙,幾根鼠須翹在嘴唇邊上,微躬的身上穿著一件土黃色的大褂,晃悠晃悠,活脫脫一個鄉間土老兒。
  看二人臉上都露出一種詭秘的神色,不像是在逛自己,小六將信將疑,琢磨半晌才澀聲道:“老黑,你可是老實人,我就信你一次,究竟是啥好事情?”
  “小六,你這話可不厚道,啥老黑就是老實人,我黃皮子難道就成了奸狡貨色不成?”鄉間土老兒模樣的黃皮子不樂意了。
  “得了,得了,黃皮子,看看咱老黑的憨厚模樣,任誰也地說咱厚道,你那樣兒,一看就知道是滿肚子壞水兒。”黑胖漢子笑得合不攏嘴,“小六,不是我賣關子,今晚這樁事兒還不好說,不過你相信咱們兄弟還會騙你不成?若是真的看了,回家你睡不著覺可怨不著我和皮子倆啊,皮子,你說是不是?”
  “那是,小六這種人看來還不心驚肉跳血脈噴張,只是回去之后抱著枕頭入睡太煞風景了。”黃皮子也奸笑了起來,瞅著小六的目光也是讓小六毛骨悚然。
  “好了,好了,皮子你也別嚇唬小六,本來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兒,讓小六去開開葷,你說得給讓小六上刀山下火海似的,恁地掃了興致。”老黑樂呵呵的道:“走吧,小六,去晚了,好戲結束了,那可就真的虧了。”
  看見二人這般說,趙小六還真來了興趣,這山中本來新鮮事兒就少,好不容易遇上這樣一件有趣事兒,管它是什么,明早大不了又挨一頓罵,補一個懶覺。
  一行人甩開腳丫子在山溝密林中穿行,這迷魂溝中高木林立,藤蘿垂地,林間灌木更是紛繁密集,好在三人都是在這谷中鉆慣了的,尤其是老黑和黃皮子二人,對于這片土地更是熟悉,小六跟著二人也省去許多麻煩。
  碧波潭在溝谷中部,距離小六住的崖邊足足有二十多里地,就是一路小跑也得堪堪兩個小時,若是黃皮子沒準兒半個小時就能到,老黑一個小時也能攆到,多了個小六那就得兩個多小時。
  待一行人趕到潭邊時,趙小六早已經是精疲力竭了,還是老黑給了小六一塊蜂王蜜精塞在嘴里。
  一待服下,小六便覺得身體內是激濁揚清,一口氣連放十幾個臭屁,又閃在一邊樹林里去稀里嘩啦排泄了好一大陣,頓時覺得自己全身神清氣爽說不出的舒服,眼睛似乎也能在黑夜里看遠許多,精神就一下子也健旺了不少。
  這蜂王蜜精可是老黑費盡心機冒著被蟄的風險在谷中蜂桶寨里摘來的,那里是天王蜂的天堂。
  說是寨實際上也就是一片坑地,方圓幾里,全是高大的椴樹遮天蔽日,樹下生長著大量的奇花異草,天王蜂便這片寶地的守護者,釀出的天蜂蜜精便一直是老黑窺伺的獵物。
  只是天王蜂性情暴烈,一旦發現有外來入侵者便會群起攻之直到將入侵者蟄死,便是老黑這種皮粗肉厚的偷蜜老手也不敢輕易嘗試,除非天氣湊巧偶爾為之。
  得手之后便視若拱璧,連黃皮子也難得嘗到,小六也只是三個月前嘗到一小塊,這一次老黑卻是恁地大方,一下子給了小六一大塊,讓小六頗感詫異,也讓黃皮子羨慕不已。
  “老黑,給咱也來一塊吧,你不能厚此薄彼啊。”黃皮子搓著手有些不滿的道。
  看著小六已經到了一邊去排泄了,老黑才深深嘆了一口氣壓低聲音道:“皮子,小六也是咱們朋友,咱也不是貪圖他什么,但咱們在這谷中生活千年,哪個人類愿意與咱們結交?那些所謂修真之士對咱們不屑一顧,暗地里卻恨不能把咱們給殺了剮了奪去咱們的內丹來增加他們自己的修為,小六雖然還不是青華門中人,但是他心性咱們都清楚,他不是那種人,這天劫之期一天比一天臨近,我有這種感覺,很快就要來了。”
  看見黃皮子垂著眼睛沒有說話,老黑頓了一頓才又道:“我這心里也在打鼓,既盼望天劫早來好讓自己去搏一搏,又怕天劫一來自己煙消云散,可咱們總得過這一關。這千年來的苦修枯等不就是等這一遭么?我倒是有個想法,若是小六能夠入青華門中,必定能夠有機會入玄經閣,若是他能夠得窺玄經閣中藏書里記載的應劫之法,漏上一星半點給咱們,咱們的機率是不是也會大上許多?”
  黃皮子眼皮倏地的一跳,猛然揚起頭來,驚訝得幾乎連嘴都差點裂了開來:“老黑,你想讓小六幫咱們尋找那應劫之術?”
  “嗯,小六人心地善良,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對咱們的出身并沒有什么嫌惡,你我也曾經出溝到外面闖蕩過,你何曾見過有哪一個凡人能夠真心實意待咱們?更不用說那些表面道貌岸然背地里男盜女娼的修道人了。我也想直接和小六說明咱們的想法,后來又想了一想,還是覺得不大合適,等到時機成熟時再說也不遲。”老黑摸著頜下的虬須有些苦惱的道。
  “老黑,你這法子好是好,就怕小六誤會。你別看小六表面上嘻嘻哈哈,少不更事的模樣,但是內里卻精著呢,若是讓他認為咱們在利用他,那反而不美。我覺得咱們還是抽時間和他挑明說了好,或者半帶暗示的點撥點撥,他愿不愿意幫咱們也就只有聽天由命了。畢竟這修仙界中的修行秘術都是秘不外宣,他們凡人對于同類尚且藏私,對于咱們這些他們眼中的異類來說,就更不會容許我們接觸了,唉,最終還是得看小六怎么想了。”黃皮子臉上露出少有的深沉中夾雜迷惘的神色。
  “是啊,不過我覺得小六不是那種人,當初我們救他時也沒有指望他能幫我們什么,到現在我還是那么想,他能幫咱們,咱們自然感激不盡,不能幫,咱們也不能埋怨記恨,畢竟他也有難處和自己的為人處世原則,各人所處角度不同,咱們也不能要求都和咱們想得一樣才是。”
  老黑也是長吁了一口氣,有些惘然的抬頭望向遠處,“不過,小六這樣老是在這廚房里混也不是辦法,是朋友都惟愿朋友更好,不管從哪個方面來說,小六也應該入門才對,所以我才把這僅存的一塊蜂王精給他食用了了,但愿他能夠在測試關中過關才好。”
  “嘿嘿,老黑你可真是舍得,這塊蜂王精你藏了不少時間了吧?現在這蜂桶寨中越發不好進了,只怕日后你都難得再弄到一塊了。”黃皮子下意識的舔了一下干癟的嘴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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