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魔師 作者: 瑞根 (已停更)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10-8 14:43
第六十一節 紛亂之局

  “嗯,本師獲得的消息并不完整,具體情況也不清楚,應該是三個月之前的事情,據悉朝廷相當震怒,嚴控了消息外泄,對域內修道界也產生了一些懷疑和擔心,所以……”
  太素微微一頓,趙無極身份不等閑,其實力眾所周知,何況其作為一軍統帥不但身畔有多名實力不俗的趙氏子弟護駕,而且必定還攜帶有來自法門術宗的法術道具,甚至也還可能有法師術士為其效力,一般甫入天境的高手只怕要正面硬撼也未必能占到上風,卻被蒙太奇所斬殺,如非有其他意外因素,那北狄天師蒙太奇實力境界已經不是簡單的天境高手那么簡單了。
  “師尊您是說這個趙井泉可能是朝廷……”灰衣男子略作思索,有些懷疑的道:“可是不是說這個家伙半年前就已經來投本門了么?而且先前弟子和對方交談,他似乎絲毫不忌諱那些言語,如果朝廷真的是要安排他來本門,他就不應如此才對啊。”
  “哼,天嵐,朝廷對修道門派的猜忌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這幾十年里西荒北原戎人狄人的勢力膨脹很快,北狄天師道不說了,西戎高手昔日不值一提,五十年前何曾有人正視過?西戎北狄這些蠻族怎么會在如此短時間內便有翻天覆地的變化?這西戎三大宗師就在這二三十年間突然紛紛涌現,個個都是步入天境中強者,據說三人中甚至還有要窺探天位實力的角色,這其中難道就沒有古怪?若不是魏武穆這個野狐禪扛起了抗擊西戎一撥接一撥攻勢的大旗,大晉怕是西陲也早已出問題了。”
  “大晉皇朝現在各方面臨相當大大的壓力,南邊烽火山脈妖族亦是咄咄逼人,現在北狄又冒出來這樣大一個窟窿,這些表面現象背后恐怕就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事情攪和其中,戎人的三大宗師,狄人的天師道,崛起如此之快,這里邊有沒有值得考究的東西?大家都心知肚明,朝廷現在也是驚怒交加,如果說誰在這里邊犯了天條,恐怕問題會很麻煩。”
  太素臉色陰沉如水,顯然也是對外族強者輩出感到擔心憂慮,如果說原來西北蠻族只能依靠他們總體軍事實力的優勢來對大晉皇朝構成威脅,那么近二十年來,蠻族在頂尖高手上的個體實力卻出現了突飛猛進式的增長,這對大晉皇朝邊關和內地修道界都造成了極大威脅。
  不少人都懷疑這是否與內地修道界一些功法奧義外泄有關,雖說修道更主要看自身悟性和精修,但域外蠻人未必就沒有天資聰穎之士,若是能得域內各修道門中奧義點撥,難免就能跨越某個界限。
  所以各派一方面在收緊門檻防止絕學外泄的時候,一方面也在極力培植各自的新鮮血液,力爭讓新一代子弟成長起來,在這方面青華門由于各種原因已經落在了后邊,正因為如此,青華門內幾大掌院仙師雖然各有想法,但是在培植優秀年輕弟子,促使這一批弟子成熟起來這一點上卻是一致的。
  而大晉在猜忌境內修真門派是否與域外蠻族強者崛起有關聯的同時,也對這些門派的實力發展越來越關注,也采取了一些措施來反制,所以這才有朱門的風光,和其他一些門派的態度變化,
  “朝廷怕是對各門派都有些擔心了,他們這樣作也是情理之中,身正不怕影子歪,我倒是覺得這也是咱們門中一個機會,只不過眼下咱們卻碰上了姬野王遇刺這件事情。”想到這里太素就不由得握緊了手掌,這件事情上自己的確有些輕忽了,沒想到對手會這樣不顧一切,雖然還不清楚對手是誰,但是刺殺姬野王實際上是對青華門榮譽的踐踏,這是讓人無法容忍的。
  “師尊,門中可能需要整肅一下門規風紀,執法堂弟子需要加強門內值守巡邏,刺客可以大搖大擺深入沖虛道院,那也就意味著我們門內沒有安全之處,這尤其值得警惕。”灰衣男子很得太素信賴,所以建議時態度也很堅決。
  “這件事情我知道怎么來處理,嗯,你對這個趙井泉怎么看?”太素心思還是放在趙井泉身上更重一些。
  “師尊,此人城府很深,更像是大家子弟出身,他在弟子面前也沒有掩飾,所以直接要求把這番話帶給師尊,如果師尊判斷屬實,那恐怕朝廷在每個門派都有這樣的角色,只不過他恰巧在援救姬野王時露了痕跡,知道瞞不過我們,所以才會如此,只是師尊你讓他投入蝶舞師叔門下卻又是何意,弟子不太明白。”灰衣男子沉靜的道。
  “朝廷派這些人來,本師并不擔心,甚至還很樂意見到,因為我們并沒有什么見不得人的東西,我們也需要和朝廷交好,尤其是目前這種形勢下,就像你說的,朝廷派出的人物肯定也不止這一個,他是碰巧暴露了。”太素一邊思索一邊道:“這也正好,我們希望交好朝廷,此子天資不俗,且有特異體質,卿蝶舞有意,就由其去栽培便是。”
  “可是師尊,此子……”灰衣男子大惑不解,這似乎不太符合師尊的作風。
  “嗨,天嵐,你注意到此子表現出來的態度沒有?他讓你給為師帶話,暗藏什么玄機?你再聯想一下他的身份來歷……?”太素微微一笑,“這些世家子弟無人不是心思詭譎卻又野心勃勃的,他想干什么,我很清楚,這也正好,只要他能認清楚這青華門的形勢,他就應該知道誰才是真正的主宰者,他想要什么,很快就會有所表現出來。”
  灰衣男子若有所悟,門中幾大掌院仙師的關系也是錯綜復雜,他雖然知曉自己的師尊深謀遠慮,早就有一些打算,有很多布置即便是自己這個身處中樞的角色也只能窺其一斑,但是其他幾位掌院仙師諸如雷抱松、卿蝶舞甚至鶴鳴也都不是等閑之輩,這其中除了爭奪青華門的掌控權外,甚至還牽連到一門一脈的興衰起落,在某些問題上他也無從置言。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10-8 20:00
第六十二節 溝通

  趙井泉并不清楚此時太素師徒正在探究著他自己的來歷,此時的他已經覺察到了一直橫亙在他心中不安所在。
  其實在林丹若和陰露華到來時他就覺察到了不安,但是他一直以為是那個灰衣男子匿身與甬道外而使得他有這種心靈悸動感,但是當灰衣男子出現之后,趙井泉怎么也探索不到對方身上有讓自己產生這種心靈悸動的誘因。
  對方潛行術對于現在的趙井泉來說不算什么,來自精怪們的內息煉化術和天蜂王精、松蘿木髓的輔助效力,再加上他從未意識到黑牌給他身體帶來的變異,已經讓他的六識靈覺遠遠超越了同類人,甚至跨越了某道界限。
  灰衣男子雖是青華一脈,但是趙井泉感覺得到對方實力并不算是特別優秀,甚至可能比起陰露華和林丹若還稍遜,但是其潛行術水準的確已經達到了超凡入圣的境界,如非自己在六識靈覺上的詭異升華,只怕也無法覺察到此人的存在。
  但是這個人的存在卻不可能給自己帶來心靈上的悸動,那是一種發自靈魂深處的悸動,有一種呼應感知的悸動,而在那個灰衣男子離開之后,這種悸動感甚至更為強烈,趙井泉甚至能夠清楚的感知到那種呼應來自何方,東方。
  趙井泉目光望向東面黑黝黝的石壁,一抹淡淡的紅影漸漸在石壁上浮現,他下意識的收緊了自己的胸腔,嘴巴也有些發苦。
  他已經意識到了一些什么,胸前的灼熱感更甚,他拿出黑牌,仔細觀察,靈石珠波光流轉,暗紅色的光焰不斷從靈石珠體內流入黑色牌符,映得牌符也多了一份暗紅,那份灼熱感很舒服,手握著似乎也與自己血脈相通,陣陣悸動透過牌符如無形之手敲打著,傳遞到空間中。
  赤魃!
  趙井泉臉色變得有些潮紅,他知道自己現在需要作的就是穩住心神。
  雖然對赤魃的來龍去脈并不清楚,但他也知道這是天生奇物,靈性超凡,而靈性超凡也就意味著對方感知和判斷的敏銳,自己任何異動也許就會遭來誤判,而赤魃現身那一次他雖然陷入昏迷,但是之后也曾經聽得門內弟子們的唏噓感嘆,鶴鳴和蝶舞兩大仙師設伏絞殺,依然被其逃脫,而且還敢在那一日姬野王遇刺時出現突襲黑袍怪客,期間詭異自不必說,但是赤魃之力卻決不是自己所能抵擋的,這一點他很清楚。
  此等靈物雖然六識通神,但是卻沒有人類這樣的分析判斷能力和思維,只會按照它們自己的好惡來判斷局面,稍不注意,也許自己就是一個身死當場的結局。
  紅焰漸漸浮出石壁,來到這個世界趙井泉遇到了很多自己在前世無法想象和理解的事情,所以他已經有些見慣不驚了,但是眼前這一幕還是讓他下意識的張大了嘴巴。
  紅色的光焰體幾乎是從石壁內滲出來的,石壁依然完好無損,就像是一團光,一股氣,這樣從石壁間滲出,然后重新凝華聚結成為一個實體。
  晶瑩如紅鉆的雙眸,細膩入微的茸毛,冉冉浮動的焰彩,微微顫動的耳廓,還有那柔軟頎長的四肢,尤其可愛的是那弧形的嘴唇,就像一道暗紫色的弧線在火紅的面部描了一圈,煞是迷人,只不過從唇縫間露出的四顆獠牙和偶爾張開嘴唇暴露出來的鋒利尖牙讓人意識到這個玩意兒并不如外表那樣柔和。
  這就是赤魃?!就這樣距離自己一丈開外,一動不動的懸浮在空中,靜靜的注視著自己。
  也許這家伙一秒鐘就能結束自己這一趟轉世之旅,趙井泉不無自嘲的自我調侃,可這個玩意兒究竟想要干什么?
  油光瀲滟的紅焰冉冉浮動在毛發表面,再加上閃電般的速度,使得尋常人更多的以為這是一團光球,只有當它處于靜止狀態下,你才可以得窺全貌。
  趙井泉有一種特異的感覺,對方對自己似乎并沒有多少惡意,那雙眸目光中更多的是好奇和探索,懵懵懂懂的迷惑,大概是困惑于自己怎么會和它聯系在一起吧?
  握了握手中的牌符,趙井泉也不知道自己該怎么辦?放下這牌符?似乎不太合適,搖晃兩下,引來誤會怎么辦?可就這樣一動不動也不是辦法啊。
  趙井泉發現自己來到這個世界之后第一次陷入了忐忑不安的境地,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面對這個也許就是一個非理性的玩意兒,卻能讓自己一擊斃命,現在自己卻不知道這玩意兒究竟在想啥,你說這是個什么事兒?
  就在趙井泉惶恐不安的時候,那個他心目中的玩意兒卻動了,幾乎是一晃,在趙井泉心目中帶起一抹光焰拖尾,那玩意兒就來到了趙井泉持握牌符的腕部,停留在趙井泉手腕上,毛茸茸的鼻翼觸及到牌符,輕輕的嗅著。
  趙井泉徹底的呆立了,甚至連手腕也不敢動一動,雖然幾乎感覺不到這個毛茸茸玩意兒存在的重量,但是這樣一直以一個姿態保持不動,還是有些怵人,尤其是這玩意兒隨意可以讓自己命喪當場。
  赤魃顯然是感受到了來自這枚黑牌上熟悉的氣息,連帶著這個充滿了鮮活氣息的人也有了這種特定的氣息。
  有些親昵的外繞著牌符嗅著聞著,細長的舌尖甚至在黑牌上細細舔舐,那一抹溫熱甚至在不經意間滲透到了趙井泉的手上,讓趙井泉也有些癢酥酥的感覺,差一點就無法保持這樣一個僵立姿勢。
  被那舌頭一刺激,趙井泉心中下意識的一個激靈,暗叫糟糕,果然那靈物剎那間似乎就接受到了感應,猛然騰空而起,旋即閃到了一丈開外,慢慢的在空中漂浮下來,警惕的注視著自己。
  趙井泉有些僵硬的動了動身體,做出了一個很友好的聳肩姿勢,臉上也盡量浮起親和的笑容,他不知道對方是否能夠領會到自己的善意,但是既然是通靈奇物,想必在靈覺感應上不會太遜才對,而趙井泉也意識到自己手中握持的這塊牌符應該和這個赤魃有某種特殊的聯系,而且他也隱隱約約發現似乎連帶著自己也和這個奇物有了某種瓜葛,這在剛才自己心緒一變化與牌符發生共鳴就對對方造成了巨大刺激相當明顯。
  紅影有些遲疑的動了一動,似乎也在領會趙井泉想要表達的意圖,只不過尚未成年就被封印,幾百年的禁錮生活實際上讓它依然保持著剛剛入世時候的簡單智慧,但是敏銳精準的六識靈覺卻讓它能夠感應到趙井泉發自內心的善意,所以它只是猶豫的在空中回旋了一圈,猶猶豫豫的重新又飛了回來。
  趙井泉心中一動,這個小家伙的感應如此靈敏,居然能感受到自己流露出來的親切善意,尤其是那雙紫鉆般的眸子更有一種能夠看穿人靈魂的穿透力,似乎任何心計心思在它面前都無從遁形,當然這只是一種純粹的直覺。
  趙井泉將牌符有些不舍的擱在了石桌上,做了一個手勢,紅焰冉冉而降,落在石桌上靜靜的伏在牌符上,似乎在感受著某種久違的氣息,良久才輕盈的躍開,站在了石桌上,目光卻望過來,似乎在示意趙井泉把牌符拿回去。
  有些訝異的看了一眼紅焰的表現,趙井泉用手勢指了指牌符再指了指自己,紅焰晶瑩剔透的雙眼一亮,渾圓的頭顱點了點,趙井泉更為驚異。
  對方顯然是示意自己收回牌符,這個雖然差一點讓自己喪命的牌符雖然彌足珍貴,但是趙井泉也清楚現在搞不清楚情勢的情況下,最好還是不要太貪心,這可不是唐子周,該放手就得放手。
  一邊試探性的做了一個手勢,一邊探手緩緩的將石桌上的牌符拿到手,趙井泉也不知道該怎么做下去,是放回懷中,還是一直持握在手上,這還真不好選擇,沒準兒選擇錯誤就是一個難以挽回的災難呢?
  還好,紅焰只是靜靜的注視著趙井泉的舉動,沒有任何其他動作,這讓趙井泉放下一顆心。
  看著對方晶瑩剔透的眸子中似乎閃動著某種光澤,且不斷變換著光影,趙井泉心中突然浮起一種異樣的感覺,似乎這個小家伙在傳遞著某種信息,他下意識的將手緊握住牌符柄部,并盯住那顆同樣光影流轉的靈石,一抹熱流頓時沿著手臂傳遞入自己心房,奏出強勁的共鳴,而與此同時對方探詢的意圖也似乎在這一刻通過這股熱流傳遞了過來。
  “這里是哪里?為什么我和你會有感應?”
  這不是言語,而是心靈交流,趙井泉震驚之下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應對,這好像是心靈感語,一種介乎心靈感應和隔空傳語之間的某種心靈交流方式。
  給趙井泉帶來的震撼堪稱無限,雖然早就知道這種天生靈物與所知的任何一種生物都不一樣,但是這種心靈上的溝通還是讓他有些接受不了。
  哪怕是最初知曉老黑和黃皮子他們是精怪時,他也沒有這樣大的震動,畢竟當初他和老黑他們是接觸了那么久,有了一定感情基礎,而且老黑和黃皮子他們出現在自己面前時都是以人形模樣出現的,至少在心理上沒有那么大抵觸,至于后來,只要邁過了那道心理上的坎兒,也就沒有那么在意了。
  但是現在,這個讓自己誠惶誠恐深怕觸怒對方的玩意兒就這樣有些懵懂茫然的問起了這樣的問題,這讓趙井泉也生出一種不知所措感。
  但無論如何,總得面對,總得嘗試一下。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10-9 23:53
第二卷 崢嶸初露

第一節 矚目

  朱長慶目光復雜的看著趙井泉和林丹若從靜思廳走出來,他站在背蔭下,周圍人也不少,趙井泉和林丹若并沒有注意到他的存在,徑直從青石板小徑走過。
  方子羅注意到了自己這個關系密切的朋友表情的變化,也難怪,任誰似乎也無法接受這樣一個現實,一個已經被淘汰過一次的弟子,怎么可能會咸魚翻身,一下子位列卿蝶舞門下?而且無論是卿蝶舞還是門中其他仙師似乎都對他青眼相看,這家伙剛剛因為擅自闖入沖虛道院被關了一個月禁閉,可就在這關禁閉期間,蝶舞仙師就正式同意這個家伙名列其門下,成為記名弟子。
  沒有人知道那一日沖虛道院發生了什么事情,外界弟子也只知道有竊賊闖入沖虛道院,后被逐走,最先趕到的幾名道院弟子也都被嚴加叮囑不準泄露具體情形,不過還是有些蛛絲馬跡露了出來,畢竟像姬野王、魏天辰這種在門中都是萬眾矚目的人物,不可能這樣悄無聲息的消失一個月都不見蹤影,而懸壺殿幾位道師也是頻頻出入沖虛道院,沖虛道院的門禁也被陡然加強了幾倍,這些詭異的情形也難免要落入一些人眼中。
  “長慶,看來你們那位林師姐好像和趙井泉很親密啊?”方子羅目光悠遠,若有所思的看著走遠了的二人。
  “哼,也談不上多熟悉,林師姐對任何人都是那樣,不冷不熱,熟人生人都一樣。”朱長慶有些吃味兒的吸了一口氣,強自定了定神:“趙井泉這家伙也不知道是踩著了什么狗屎運,居然能入師尊法眼,這家伙純粹就是靠一張嘴皮子來欺上瞞下,……”
  “長慶,口不應心啊,我聽說他這一段時間修煉也相當刻苦,進境極快啊。”方子羅瞥了一眼面色陰晴不定的密友,提醒道:“趙井泉原來不怎么樣,我不否認,但是現在看起來這家伙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而且他在你們翩躚山居的地位還在不斷提高,我覺得你需要擺正態度,承認不足,才能迎頭趕上。”
  朱長慶猛然扭過頭來看著自己的好友,方子羅顯得很淡然,雙手抱臂,似乎并沒有因為朱長慶的變色而感到意外,“蝶舞師叔是一個什么樣的人你應該比我清楚,若不是趙井泉真的有過人之資,你覺得她會對趙井泉這般青睞?”
  朱長慶默然不語,方子羅目光流轉,“長慶,你覺得趙井泉變化如此之大,難道中間沒有什么蹊蹺?”
  “什么蹊蹺?你覺得他有什么問題?”朱長慶訝然問道。
  “我如果知道還用問你?”方子羅含笑道:“不過我總覺得人不可能在這么短時間變化如此之大,這中間肯定有什么問題,你和他同在蝶舞師叔門下,應該最有機會了解其中奧妙才對。”
  看了一眼方子羅臉上平淡的表情,朱長慶若有所悟。
  同一時刻還有唐子周站在另一端的山坡上樹蔭下陰冷的看著兩個人消失的背影,或許是傷勢尚未完全痊愈,臉色依然還有些蒼白,常擎宇也是雙手背負站在旁邊若有所思的看著這一切。
  “擎宇兄,你不覺得這一切太蹊蹺了一些么?”良久,唐子周才有些陰陰的道:“一個狗屁不是的鄉巴佬,三個月時間不到,入門,被卿蝶舞看上成為記名弟子,甚至賦予特權,可以進入藏經閣隨意領閱研讀,和姬野王、魏天辰他們稱兄道弟,這是不是有些令人難以想象了?”
  “子周兄,你得承認這個家伙這兩個月的表現有口皆碑,的確讓人稱贊,你我都是親眼所見,這不是誰能抹殺的,何況他救了姬野王,這也是事實。”常擎宇聳聳肩,不置可否的道:“你得承認這個世界本來就有天才,而天才往往就是在各方面各個時候都能很好的把握住機會的家伙。”
  “正因為如此,才更可疑!”環抱雙臂的唐子周陰冷一笑:“不要以為我唐子周就是胸中容不下人之輩,如果這個家伙的異軍突起真是符合常理,我唐子周也無話可說,但你覺得三個月前我們見到的那個家伙和今日眼前此人真是同一人么?你我都清楚當下門中所面臨的種種麻煩和危險,師尊不也說當日姬野王遇刺頗多可疑之處么?什么人可以在青華門核心腹地來去自如,而且事后五大仙師齊齊出動搜尋,卻是鴻飛冥冥,一無所獲,甚至連一星半點蛛絲馬跡都沒有,門中禁制不是被避開,就是被破解,如無內應,那個刺客有如此本事?弄不好這刺客就在我們中間也未可知!”
  常擎宇沉吟不語。
  唐子周之言他也是早已考慮到,作為沖虛道院內堂弟子,太素的要求極高,十六名內堂弟子中,太素均是親自指點教誨,親自審定考評,親自把脈分析,每一旬的一次點評分析都是太素言傳身教,有此也養成了極為謹嚴細致的作風,可以說能入沖虛道院內堂,絕不僅僅是天資聰慧這么簡單,在各方面都有著與其他道院仙師有著不一樣的要求。
  “你還是懷疑這個趙井泉有問題?”常擎宇想了一想道:“但是你覺得他的意圖何在?師尊也說了,如果不是林丹若的寶蓮青芝液,姬野王就一命嗚呼了。”
  作為滄州門閥常氏嫡子,常擎宇不像其他人那樣對姬野王抱有很多神秘感,大晉皇朝重心在西不在北,這也使得北邊的邊陲大鎮地方勢力更為強悍,常氏作為常年面對北狄沖擊的滄州重鎮望族門閥,對朝中一些情況也有所了解。
  “我現在也有些拿不準,不過你覺得現在姬野王的情況和一命嗚呼有多大區別?”唐子周略略壓低了一些聲音,“也許這本來就是一個局呢?”
  常擎宇心中一緊,“你是說對方故意不讓姬野王死,而是讓他這樣半死不活的活著?”
  唐子周吁了一口氣,略略想了一想:“這一點我不好確定,要把握好這樣一個度,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得到的,如果真是如此,那只能說刺客心機深得嚇人,而他們的策劃也慎密得讓人恐懼。”
  “那這個趙井泉和林丹若也是局中人?”常擎宇搖搖頭,“不太可能。”
  “嗯,這不好說,但是也有可能他們倆就已經被對手算了進去,各種可能皆有,但是趙井泉此人肯定有些問題,我確信無疑。”唐子周相當肯定的道:“這絕非我有什么成見,擎宇兄,唐某人還不至于為了一個女孩子而喪失了起碼的思考能力。”
  常擎宇笑了起來,畢煙蘿清麗出塵,可遠觀而不可褻玩,唐子周這家伙目光已經開始鎖定到了那個叫做褚青旒的小姑娘,別說那小姑娘還真有點楚楚動人的味道,但他也相信唐子周不至于在這個問題上犯什么糊涂。
  “子周,朝廷很快就要有人來門中,我看師尊和抱松師叔他們都相當重視,估計這一次會有重要事務來和門中協商,不僅僅是姬野王的事情,你我都要有些思想準備啊。”
  “我明白。”唐子周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趙井泉這兩個月的飛黃騰達對自己既是一個刺激,也是一個鞭策,他要盯死這個家伙,看看這個家伙究竟有什么古怪。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10-9 23:53
第二節 好為“人”師

  趙井泉并沒有注意到來自兩方面的目光注意,他和林丹若兩人在靜思廳修煉了兩個時辰,悠然出谷。
  靜思廳名義上是廳,其實是一個奇峰突起的山峪,從太和峰橫插一道奇峰將整個山峪遮去半邊,就像一道飛梁掠空而過,險些就接觸到了對面遙遙相對的天熙峰,這樣整個山峪就有一半藏身在這道狀若浮云的奇峰下,所以這道奇峰也就被稱之為云橫嶺,而云橫嶺下的陰涼所在被周邊參天蔽日的原始森林所包圍,成為門中弟子最好的修行靜思之處,所以這一片區域得名靜思廳。
  在翩躚山居門前與林丹若道別,趙井泉隨即回到了自己的居所。
  成為記名弟子之后照理說就可以在翩躚山居外院獲得一個宿處,不過也可以另尋居處,趙井泉沒有馬上搬入翩躚山居,一來時間太短,二來他也覺得自己一個人在崖邊處更方便,卿蝶舞也沒有勉強,只是要求他在每旬三次論道時準時到就行了。
  翩躚山居和其他道院情況差不多,主要還是采取自修自悟,也鼓勵弟子之間相互交流學習,當然作為掌院仙師,每旬會舉行一次論道學壇,主要就是傳道釋義釋疑。
  而每季整個青華門則有一次論道會,輪流由各院掌院仙師或者道師主講,除了教授養氣馭氣修道的精要外,更重要的是要談自己在某個階段修煉精進時的所悟和收獲經驗,有些時候也會安排一些弟子來探討自身修煉過程中遇到的困難和瓶頸,并由主講仙師道師來評點釋疑。
  至于一年一度的門內道法會則是作為對各院弟子的一次綜合檢點,每個道院弟子都要分階段選擇進境最快的弟子來進行試煉,再由幾大掌院仙師道師進行點評,選出年度最佳弟子,同時道師仙師們也會就自己擅長的和新創的一些道法劍技進行演示,這也是青華門展示實力的一種方式,甚至會邀請一些地方士紳官吏參加,以增強青華門在地方上的影響力。
  翩躚山居在近幾年里表現都不盡人意,反倒是如沖虛道院、松濤堂表現相當搶眼,尤其是雷抱松主持的松濤堂連續三年在年度道法會上各級弟子都表現優異,委實為雷抱松長了臉,這也是卿蝶舞相當不滿意之處,所以一心想要在今年年底的道法會上拿出像樣的東西來。
  回到宿處,趙井泉看了看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便徑直去五谷堂吃飯,這也是他從五谷堂走出去的特權,堂首吳二棒子專門特許趙井泉可以到五谷堂來吃飯,以示五谷堂對趙井泉的支持。
  劉老蔫兒有拉著趙井泉嘮嘮叨叨聊了好一陣趙井泉才算脫了身,這離開了五谷堂,這劉老蔫兒倒是越發想念趙井泉,趙井泉每次回到五谷堂就像是回了娘家一般,分外親熱。
  房間里多了一張半新舊的案桌,這也是五谷堂為慶賀他晉升為翩躚山居記名弟子所送來的“賀禮”,即便是洗刷了幾遍,依然有點五谷堂廚房里的特有油膩氣息。
  幾本線狀書冊擱在桌案上,當然不是卿蝶舞手書那幾冊,而是成為記名弟子之后每人都會授予的幾本入門書籍,也算是為新晉弟子開啟一扇入道之門。
  相較于卿蝶舞那幾冊手書,幾本比起《問道》來要略深一籌但是也相當淺顯易懂的入門書籍對于趙井泉來說就要實用許多,趙井泉幾乎是花了將近半個月時間才算是把這幾冊書記讀完,困擾他的倒不是這幾冊書內容,而是字體。
  這幾冊數雖然都是入門書籍,但是內容卻很翔實豐富,清一色是用古隸書寫,古隸比起今隸更為古老,雖然趙井泉在中醫學院讀書時也曾經因為學習原因接觸過一些古籍,但是畢竟丟了很多年,這樣乍一接觸,還是有些不太適應,很花了一些時間才算適應過來。
  趙井泉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已經漸漸融入了世界,還是這個靈魂的本體就是為這個世界而生,總之他對于這幾本入門書籍的閱讀了解基本上沒有什么困難,可以說幾乎是一氣呵成的便琢磨了個透,甚至連他自己都感到吃驚。
  卿蝶舞為他特意爭取了可以進入藏經閣閱覽書籍的特權,這讓趙井泉也頗為感激,不管卿蝶舞抱著何種想法企圖,但是在客觀上她的確是幫了自己一個大忙,在通讀了這幾本入門書籍之后,他對這個世界的修道已經基本上有了一個大致概念。
  和前世的情形既有相似也有不同,修道也就是最大限度的將本體從肌體力量和精神力量潛能通過氣血和經脈的鍛煉修行來提升,這似乎和武術、氣功這一類祖先流傳下來的東西一致,但是只有當自己真正體會到身體在經過這一番修煉之后,趙井泉才意識到這其中還是有很大差異,自己這具身體在適應并發揮這些修煉精要時有一種如魚得水的感覺。
  或許是體內丹元內氣的蘊藏厚實,或許是這些除了字體難以辨認但內容卻著實簡單粗陋,或者是自己這個身體天資卓越,總之在融會貫通幾本入門精要宗義時,他幾乎沒有遇到什么困難就越過了修煉的筑基階段,而這往往是其他記名弟子甚至可能已經是內堂弟子需要一年甚至三年才能達到的層次。
  在他看來,可能是前兩者可能性更大,在中醫學院五年制學習研修讓他覺得這幾本入門書籍真的不愧是“入門書籍”,過于淺顯的原理基本上就是一讀而過便映入心中,而體內丹氣的運行流轉幾乎就是在閱讀理解同時就完成了嘗試性的貫通,而很多和他同一時段入門的弟子們甚至還在抱著某一本入門書籍冥思苦想。
  當六識靈覺感應到十多丈的崖壁下已經有了一些動靜時,趙井泉輕盈的躍起身體,從窗欞穿空而出,,一個敏捷的閃躍,趙井泉已經來到崖壁邊緣,瞥了一眼暗沉沉的崖下,飛身而下,身體在空中猶如一片漂浮的羽毛緩緩而落,單手在一根晃蕩的蔓藤上一拉,趙井泉身體下墜速度驟然變快,一剎那間便已經落在了崖壁下。
  “小六來了?”黃皮子幾乎是一溜煙兒的迎上前來,笑嘻嘻得到:“可真是有些擔心你今兒個來不了。”
  “你擔心什么?又上崖去了?”趙井泉嘆了一口氣搖搖頭,“皮子,不是我說你,就算是你的進境頗大,但你也別在這上邊來冒險,你知道的,出了刺殺事件之后,門里的門禁和巡邏已經比以前嚴了許多,若你真是要碰上鶴鳴或者抱松幾位仙師,你恐怕就真的沒有機會和我們在一起了。”
  “嘿嘿,小六,你也別長他人威風滅自家志氣,我承認雷抱松和鶴鳴他們都很厲害,不過我不和他們打照面,他怕是也奈何不了我吧?就算是他發現了我,我一逃之力總還是有吧?”此時的黃皮子和兩三個月前的黃皮子的確已經有些不一樣了,往日有些枯黃的面頰上似乎也多了一層油亮的光澤,甚至連那幾根鼠須似乎都變得晶瑩潤澤起來。
  趙井泉上下打量了一下黃皮子,臉色也有些怔忡,手指一探,黃皮子原本想要閃躲,但是猶豫了一下,趙井泉右手食指和中指已經搭在了他的頸項上,臉上露出訝然之色,“噫,皮子,你的把頸椎煉化了?”
  “嘿嘿,小六,啥叫一日千里,啥叫吳下阿蒙,現在明白了吧?”黃皮子傲然道:“若非如此,你以為我敢隨便上崖,我知道這段時間赤妙和鶴鳴像瘋狗一樣四處搜尋刺客,我也碰見過兩次,但都是毫發無傷的避過了。”
  趙井泉手指輕輕一壓,似乎是蹙起眉頭,“唔,皮子,你還沒有竟全功啊,你尾椎還有三節尚未煉化,丹氣便永遠無法真正貫通脊椎。”
  黃皮子挺直的腰桿一下子就癟躬了下去,迅即急切的拉住趙井泉,滿臉期盼:“要不我們怎么會這樣急的發信給你要求見面,我們也知道你這段時間事情很多,忙得不亦樂乎,本不該來打擾你,可你給我們這一段,雖然只有三頁,可我們卻有不少難以明白之處,我和老黑還有狐媚子他們都交流過,可你給我們三人的東西都各不相同,我們遇到的問題也都不一樣,探討下來也是爭執不下,除了你還真沒有能幫我們了,所以……”
  “小六,你也別怪皮子心急,說實話,我們幾個這十來天可真是有些度日如年的感覺,這一個月里,可以說是冰火兩重天,前十來天順風順水,我們按照你給我們的東西修煉,勢如破竹,不瞞你說,我那十多天里愣是沒合一刻眼,基本上都是石床上渡過,恨不能一下子就能融會貫通,這進境讓我真是舍不得休息片刻,可好景不長,先是凝髓這邊除了一點問題,之后練骨上也和皮子一樣遇到了瓶頸,這后邊十多天里,我和老黑、黃皮子基本上天天爭吵著過來的,誰也說服不了誰,可按照誰的辦法也一樣沒有效果,所以才不得不發信給你,小六你可要理解我們的心情。”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10-11 10:23
第三節 結恩

  胡筱靈已經不再是那個在潭邊洗澡而煙視媚行的胡筱靈,雖然身體依然豐潤妖嬈,但是眉宇間卻多了幾分清麗出塵,仿佛人還是那個人,骨子裏卻多了幾分剛烈貞潔,讓趙井泉不由得暗嘆這修道之術的確有不一般的奧妙,竟然能讓一個人脫塵化俗,平添了幾分仙氣。
  “我已經料到了這些問題,在交給你們這些東西之後,我也在認真分析研究這些東西,你們的體質各不相同,而你們在邁入開化階段之後的側重也不一樣,所以在怎樣來完成煉骨透體這個階段,你們還要有一些嘗試性的探索,這是我在這段時間雷根據你們的體質撰寫的一些嘗試精義,你們可以試一試,我想應該會對你們現在面臨的瓶頸有所幫助。”
  趙井泉點了點頭,實際上他也早有準備,雖然崖下諸人留信並未道明原因,但他早就意識到了問題,當初興之所至的根據老黑、黃皮子以及胡筱靈三人丹氣和骨骼修煉情形結合著前段時間領悟所得,寫下了幾篇關於煉骨透體的功法要義,交予三人,三人如獲至寶,讓趙井泉自己反倒是有些忐忑。
  之後趙井泉自個兒又對這幾篇功法精義反復修繕完善,這才基本上有一個框架,這一次他也便是要將這幾篇功法精義交予三人,使其能按照自己所寫這幾篇精義來修煉,進一步煉化制約其更上一層樓的骨骼升華問題。
  接過趙井泉遞過來的一疊東西,三個人幾乎是迫不及待的就要翻閱起來,即便是沉穩如老黑,也下意識的想要一氣呵成的看完。
  看著三人的表現,趙井泉心中也禁不住喟嘆一聲。
  求學若渴大概就是說這副情形了,這些被天劫一關永遠的擋在先天之境外的精怪們是多麼的渴望能夠跨越這一關啊,但是無情的現實格局卻每每讓他們只能臣服在大自然的威力之下,雖然自己還無力一下子幫助他們突破這一壁障,但是這兩三個月來的精研細察和對他們內息煉化術上的領悟,再加上藏經閣內海量的藏書,也讓趙井泉摸索到了一些其中的奧秘。
  精怪們之所以在天劫一關上百不存一並不是因為他們在能力層次上比起修道人來就真的相差太遠,而是由於其特殊的體格和修煉上的缺陷,使得他們的短板在面臨大自然威力時無法躲避,而修道者則總能憑借修行上各種手法策略來彌補缺陷,甚至主動以自己強項來應劫,利用那一劫之威徹底完成自我鍛造實現人生飛躍。
  比起上一次交給三人的東西,這一次趙井泉交給他們的更簡短更精煉,幾乎是短短一段話,直指各自存在的問題關鍵和解決辦法,所以當三人都在最短時間內看完這段精要之後,立時就進入了某種狀態中。
  淡淡的霧氣繚繞在三人身上,幾乎是不分先後,三人都進入立地入定的狀態中,老黑身體微蹲,雙目略閉;黃皮子則是身體稍稍前傾,雙手更是合十交叉置於小腹前,眼瞼低垂,似乎是陷入了沉思;胡筱靈則是半仰臻首,雙眸緊閉,似乎沉迷於夜色之中,雪白的粉頸露出大半,挺起的胸膛更是在月色下顯得格外茁壯挺拔。
  趙井泉知曉他們三人這個時候都處於關鍵的領悟期,不能有絲毫幹擾,否則錯過這接受了新東西的最佳時機,一下子就進入了頓悟境界,下一次不知道又要經歷多少次嘗試才能遇上這樣機會,所以他只能這樣靜靜的等待,但願這三個傢伙的頓悟時間不要太長。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隨著一聲清脆細密的“劈啪”聲,就像是靜夜中破土而出竹筍生長,胡筱靈慵懶的伸了一個攔腰,渾圓的胸脯盈盈晃動,雙眸睜開來,正欲說話,卻見趙井泉輕輕搖手,這才反應過來,立住身體。
  又過了一息時間,黃皮子也是身體一動,就像是從法術定身中被解禁一般,忍不住探身想要舒展一下身體,卻見趙互二人眼睛在黑暗中是那樣清亮,嚇了一跳,再一看旁邊老黑的姿勢,頓時明白過來,尚未來得及說話,老黑身體中也是一聲輕微的“劈啪”脆響,輕“嘿”一聲,睜開眼來。
  “味道怎麼樣?”趙井泉含笑問著。
  “好極了。”老黑有些憨厚的回答道:“那一刻的味道真有一點說不出的感覺來,太好了。”
  老黑的悟性比起胡筱靈和黃皮子來都要略差,所以才會要晚一步,但是那一刻昂然而立的氣定神閑,足以證明老黑的進境絲毫不比另外二人差。
  “這樣我就放心了,至少可以證明,我摸索的道路沒有錯。”趙井泉欣然道:“說實話在見到你們這副模樣前,我心裏也是一樣忐忑,你們的成功可以讓我信心更足,你們可以在這個基礎之上繼續你們的探索。”
  胡筱靈和老黑三人都相互打量了一下對方,感受著各自的進境,就這麼短短的一會兒頓悟,亦是讓這三人受益匪淺,趙井泉的因材施教,讓三人都向前跨出了一步,這份收獲足以讓三人回去之後細細品味良久了。
  三人幾乎是同時躬身行禮,趙井泉一怔之下漂移開來,“這是什麼意思?”
  “小六,大恩不言謝,我們雖然和你們不屬同類,但是恩義之意我們卻是明白,若是日後我們能有更進一步的造化,這番恩德便是全由你賜。”胡筱靈一反常態的鄭重其事,目光朗然的落在趙井泉臉上:“我們知道也許你並不在意這些,但是我們卻不能蒙昧在心,所以……”
  “靈姐,老黑,皮子,恩義二字卻不要再提,若是一定要論恩義,你們之前給予我的難道不是?”趙井泉坦然沉聲,字句鏗鏘:“老黑皮子救我命與前,靈姐助我洗伐於後,若是無此際遇,我趙井泉也許還在五穀堂混世也未可知,難道說你們可以重情重義,卻不允許我趙小六以赤誠相待?”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10-11 10:23
第四節 改弦易轍

  三人目光都落在了趙井泉身上,良久,胡筱靈才悠然道:“小六,我們和你不同類,即便是我們真的如你所想跨越了那一關,完全實現了蛻變,但是在本質上我們並不屬於人類,在你們人類眼中我們依然是……”
  “本質?人的本質是什麼?人類幾十萬年前一樣是猴子,只不過進化,也就是開化的方向和歷程更準確更持久一些罷了,人的本質不在於表像,而在於內涵精神,當你具有了追求人類文明的信仰的理念時,你就是人了,呃,何況人類未必就比起他種族要高尚許多,它的文明或許要先進一些,但其他種族只要邁過了開化境界,一樣可以創造,何須非要糾結於種族的界限?”
  趙井泉說得很隨便,但是在三人聽來卻是如洪鐘大呂,直入心魂,讓三人有些迷惘的腦海中頓時豁然開朗。雖然不清楚趙井泉這話裏究竟有什麼依據,但是這兩三個月來趙井泉的種種已經徹底顛覆了他們對趙井泉原來的認知,原來還私藏了些許想要利用借助的心思在趙井泉坦然大方的姿態下早已經消失無蹤,取而代之是越來越多的尊敬和好奇。
  他們無法想像趙井泉怎麼能夠在如此短時間內就有如此成就,這不是青華門一個弟子所能為,尤其是在根據三人修煉情況的不同手書功法奧義,這完全超出了一個普通道師的水準,甚至連某些踏入天境的仙師也未必有此能耐。
  見三人都在默默消化著自己言語帶來的沖擊,趙井泉也是搖搖頭笑著不再言語,三個月就是一個蛻變期,他已經能夠很泰然自若的面對三人,甚至站在一個更高的高度來俯瞰這個繽紛的世界。
  與此同時幾個人影在崖上一閃而入靠近了那一處破舊的廢墟。
  “沒有人?”站在遠處的男子深深吸了一口氣,“這個時候他會到哪里去?”
  “師尊,既然是翩躚山居的記名弟子了,卻不住翩躚山居的道院,別出心裁的住在這樣荒涼偏僻的所在,真是讓人不可思議。”另外一個身影很快的搜尋了一遍廢墟中幾間尚保存良好的房屋,然後回到佇立在崖壁邊緣的男子身旁,“的確沒有人,弟子查看了一下,至少已經離開了一個時辰以上,這麼晚了,不知道這個傢伙會到哪里去了。”
  “你覺得他會到哪兒去?”男子反問道。
  “這個弟子不好妄測,不過據弟子所知,他在門中朋友並不多,而且在進入翩躚山居之前接觸面也很狹窄,除了我們這一批弟子之外,其他並無多深的交際,或許到五穀堂那邊去了?”那個身影很恭謹的站在一旁道。
  “五穀堂?你覺得他會深更半夜跑到五穀堂去?”男子淡淡的反問,搖了搖頭,“也許他到其他朋友那裏去了吧。”
  那個身影不敢多說,自己這位師尊的心性莫測,他一直試圖揣摩師尊的心性,但是卻發現自己的判斷猜測往往都是矛盾的,師尊有時候的問話和反問聽起來似乎都毫無傾向性,這更讓人難以揣摩。
  “算了,子羅,你心思慎密,關心門中安危,這是好事,不過很多事情不要夾雜個人感情,也不要被表面現象所迷惑,很多東西你要多觀察多思索,要善於透過表面現象來看問題,就能找出其中奧秘。”男子一揮手,略作思索,“這件事情我知道了,走吧!”
  幾個人影一晃之後便消失在崖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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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素輕輕吸了一口氣,環視了一眼四周,十二道院掌院均已到齊,參加了這一次朝廷來使的會見,這也意味著門中意見已經基本統一了,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諸位掌院師弟,大晉特使的來意大家都已經很清楚了,雖然他們沒有給我們限定時間,但是根據本師掌握的情況和大晉特使的態度來看,我估計在趙無極慕田峪被蒙太奇所殺之後,大晉北境邊關已經出現了一個前所未有的混亂,雖然現在朝廷已經派出了援軍增援北邊,但是我估計情況不容樂觀,趙無極被殺帶來的影響打破了我們東土歷來對蠻族的高手強者優勢,以往蠻族只能通過他們在整體戰力上的優勢來對大晉構成威脅,從未在強者決戰上占據上風,甚至他們不得不依靠一些集合陣法來抗衡我們東土強者優勢,但是現在這個一直的平衡被打破了,這其中的危險我相信大家都能夠意識得到。”
  太素語氣平緩,目光汩汩,“所以朝廷才會如此急迫的向各修道宗派發出了邀請函,對於我們青華門來說,這既蘊藏著巨大風險,同樣也孕育著難得的機遇。”
  “本師自十五年前正式接掌青華門之後,不敢說嘔心瀝血,但是也算殫精竭慮兢兢業業,但是實事求是的說情況不盡人意,比起五十年前我們青華門的輝煌盛世,不可同日而語,這麼些年來,我也曾多次揣摩分析我們青華門要重塑輝煌,究竟該怎麼辦?我們現在還存在什麼問題,為什麼我們始終無法擺脫我們所不願意承認的六大門派中的二流角色的這個位置?”
  其他十一個掌院目光都落在了泰然自若的太素臉上,這是太素首次承認自己執掌青華門十多年來未能真正讓青華門擺脫尷尬之局,這幾乎是門中的一個禁忌,沒想到太素會如此大方乾脆的承認,無論掌院們心中如何著想,但是臉上都還是一副雲淡風輕淡然自若的表情。
  “就這個問題,我曾經和抱松、鶴鳴、蝶舞、赤妙等師探討過多次,從我們青華門修道底蘊、精修宗義、風紀宗旨以及為我們青華門所吸引來投的弟子資質來說,我絲毫不認為我們比起其他門派來遜色,但是我們為什麼會在這麼些年來的表現不盡人意呢?”太素目光陡然變厲,如電一般掃過眾人,“我認為,歸根結底還是我們沒有能夠清醒認識到世道的變化,沒有根據世道變化做出改變,還沉迷於以往的榮光,還囿於舊有傳統,坐井觀天,妄自尊大!”
  “看看朱門子弟,奮戰在西陲荒原,這二十年來他們犧牲的優秀子弟不下百人,但是我們看到沒有他們成長起來的這一代和下一代是怎樣的風頭無出其右?再看看蘭若寺,雖然他們沒有像朱門那樣大規模介入西戎戰爭,但是他們卻以除魔衛道為己任,每一次斬妖除魔,他們都從不後人,巴陵的巴蛇之災,雷池的淼黿之禍,蘭若寺都是身先士卒,雖然他們犧牲了不少弟子,但是僅此兩戰,他們便有至少三名強者晉級天境,而且更有一批優秀的能擔重任的年輕弟子成長起來,這樣鮮活的實例都活生生的擺在我們面前,反觀我們青華門呢?”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10-11 10:23
第五節 入局

  太素雙手撫著黃花梨官帽椅扶手,身體挺直,一股子威壓感油然而生,其他掌院都感覺到了來自太素的信心和決心。
  “我們青華門這幾十年裏,除了修道界的道法會切磋,基本上與世隔絕,從沒有考慮過參予到抗擊蠻族的入侵戰爭中來,也沒有刻意去尋求斬妖除魔的精修歷練機會,更多的是形式上的外出遊歷積累外功,但這種遊歷實質上並沒有獲得多少鍛煉磨礪機會,頂多也就是開開眼界,長長見識,而對於本來就缺乏經驗和磨礪機會的門中弟子們來說,實戰實踐才是最重要的,才是最能夠讓弟子們獲得成長經驗和體味生死之悟的機會,而我們恰恰忽略或者說有意放棄了這一點。”
  太素言語堅定,“這也帶來另外一個負面影響,那就是朝廷認為我們不願意承擔起更重要的責任,而修道界也對我們是否具有這份能力持懷疑態度,但是現在擺在我們面前卻有了這樣一個機會,所以我覺得我們應該要把握住這個機會,哪怕我們會為此付出一些代價!”
  “我認同掌門師兄的意見,這一次大晉面臨大難,越是這種時候越是能夠顯現出不一樣的風骨,疾風知勁草,板蕩識忠臣,我們青華門前期沉寂太久,但是未嘗也不是為了我們這一次的一鳴驚人作積累。”雷抱松跟進,語氣沉雄穩健:“朱門能夠憑借在與西戎的作戰中贏得朝廷的厚賚和民間的贊譽,一舉奠定了他們在修道界崛起的地位,而他們還藉此機會用血與火的洗禮來打磨鍛煉弟子,成功實現了一個門派的飛躍;而蘭若寺則是巧妙的把弟子成長磨練融入到斬妖除魔的經歷中,僅僅是斬除巴蛇一役中,蘭若寺出動了三名天境高手和一名次天境高手,還有十九名二代優秀弟子,付出了七名弟子的姓名,但是那一戰也奠定了赤青雙霞的地位,也正是憑借著斬殺巴蛇,赤青雙霞才能踏入次天境臺階,成為當下二代弟子的領軍人物,但是我們的二代弟子呢?”
  “我記得三年前赤青雙霞曾經來訪,和我們青華門中如常擎宇、畢煙蘿、雷嘯天等弟子也就在伯仲之間,甚至比起太素師兄門下的廖戩、我門下的滕百敗還略遜一籌,但是現在呢?廖戩和滕百敗都還苦苦在次天境門檻外徘徊,始終沒有能夠尋找到突破的機會,而赤青雙霞還曾經邀請我門中人參予斬殺巴蛇之戰,但是我們並沒有重視,結果卻成就了赤青雙霞踏足次天境之役。”
  雷抱松言語如刀,“差距就是在這樣不知不覺的拉開的,我們修道一門,除了通過自悟和精修來提升自我外,更重要的機會就是在實戰中磨礪提升自我,可我們青華門這麼些年來恰恰在這一條路上耽擱了自己,所以我贊同掌門師兄的意見,我們需要抓住機會,作出一些改變。”
  “掌門和抱松兩位師兄的意思如何,不如說出來讓大家來看看?”鶴鳴眉毛一掀,沉聲道。
  “我和抱松師弟的意思相若,那就是借助這一次北狄襲擾大晉北部邊關地區,積極協助大晉抗擊北狄,贏得大晉皇朝和民間的認可和贊許,提升我們青華門威望,同時也借此機會鍛煉自我,展示青華一門風采。”太素淡然自若的接上話。
  “掌門師兄可否談一談具體怎樣介入的構想。”卿蝶舞不動聲色的插話。
  “這正是本人想要和諸位師弟師妹商量的,但是我的想法就是既然要借此機會展示我們青華一脈,那麼就要做好,所以我的意思是各院可以選擇幾名自己優秀而具有發展潛力的弟子參予這一次任務之中,讓青華一脈以一個整體出現。我判斷這一次北狄襲擾北方恐怕規模不小,大晉受趙無極被殺兵敗影響不小,這將是一場艱難而漫長的抗擊戰,所以既會是一場血火洗禮的挑戰,也是一個充滿機遇的磨礪機會,本人認為青華一脈要想改變自我,就要勇敢的迎接這一次挑戰!”太素語調提升了幾度,“所以沖虛道院打算讓廖戩、常擎宇和畢煙蘿參予這一次任務。”
  太素此言一出,讓其他人都吃了一驚,廖戩是太素門下最出色弟子之一,這幾年來一直在門內苦修,少有露面,沒想到這一次太素卻要讓其出山,而常擎宇不但是太素新晉弟子中極為出色的一員,而且其滄州門閥嫡子身份亦是不簡單,而畢煙蘿就不說了,其特殊身份在座諸人都清楚,沒想到太素竟然一口氣把這三人全數推出,足以證明太素在這件事情上決心,連事前隱約知曉太素態度的雷抱松都吃了一驚。
  “不知道掌門師兄有意讓誰來領軍?”卿蝶舞蹙眉問及核心問題,“既然這個任務關系本門興衰存亡,那麼領軍人物便至關重要,若是……”
  “抱松師弟已經主動請纓,莫不是蝶舞師妹也有意要加入?”太素眼光流動,似乎在揣摩卿蝶舞的意圖。
  卿蝶舞微微一愣,她沒有想到雷抱松竟然主動請纓,而看這個意思太素也認同了這一意見,這兩個人似乎已經有了某種妥協,看來這件事情還真是值得考究。
  輕輕看了一眼沉默不語的鶴鳴,卿蝶舞嫣然一笑,“既是抱松師兄已經請纓,那蝶舞自然無話可說,翩躚山居自當遵從掌門師兄的決定,派員參予。”
  卿蝶舞態度一明朗,其他諸院仙師道師自然也無異議,此事便算是定了下來。
  “我當仁不讓。”趙井泉坦然的站在卿蝶舞面前,“蝶舞師尊,雖然我還只是一個記名弟子,但是我想我可以爭取這一個機會。”
  卿蝶舞輕輕嘆了一口氣,目光落在趙井泉臉上,即便是已經入自己門下三個月,但是卿蝶舞發現自己依然無法看清楚這個人的真實面孔,把他攬入自己門下究竟是一個無比明智的決定,還是一個大繆之極的錯誤,她現在也不知道。
  “你知道這一次任務的危險性麼?據我所知北狄勢力已經深入到了北方全境,這一次北狄是積蓄多年有備而來,而大晉這些年來重心都擺在了西陲,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可以說局勢相當嚴峻,否則大晉朝廷也不至於如此不顧顏面的向各宗派發出了徵召,這意味著局面已經有些失控了,這麼些年來我們對北狄情況一無所知,對方究竟是什麼情形,我們一片空白,也就是說我們要面對一個完全不知道底細的敵人,這很危險,我認為這是在冒險。”卿蝶舞目光幽幽。
  “可我們有選擇麼?”趙井泉平靜的道。
  卿蝶舞微微一怔,思考良久,這才緩緩搖頭,“沒有。”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10-12 17:25
第六節 出師

  卿蝶舞冷靜而又充滿憂郁的目光讓她這一刻的女性氣息終于流露出來些許,這讓趙井泉稍稍窺探到了一些她的心跡。
  “蝶舞師尊,我承認這一次的行動有很大風險性,但是就想太素師伯所說,恐怕我們沒有選擇,連蘭若寺、白云宗這些和朝廷素來保持著較遠距離的宗派也一樣義無反顧的踏入這個局里,青華門恐怕無法獨善其身,尤其是姬野王這件事情更讓很多宗派對我們有詬病之處,朝廷甚至可以以此為借口要求我們付出更多,假如我們不識相的話,也許大晉真的就會把某些污水潑在我們頭上來了,到那時候也許我們就會成為眾矢之的。”趙井泉低垂著眼瞼一字一句的分析道:“太素師伯在話語里的暗示很清楚了,大晉很危險了,北境雖然一直面臨著狄人沖擊,但是和西陲相比,一直占據著絕對優勢,所以大晉完全沒有做好應對這突如其來的巨變準備,所以才會這般慌不擇路。”
  “這更預示著我們這一去會面臨更大的危險,小六,不要把蠻族就想象成為頭腦簡單的蠢人,他們或許沒有我們東土人那么工于心計,但是他們更有紀律和服從性,他們的果敢和勇氣比我們猶有過之,如果有大智大勇者領軍,他們就會成為一群無敵勇士,而他們原來恰恰在這一點上欠缺,而現在……”卿蝶舞不經意的道。
  “蝶舞師尊好像對北狄人了解甚深?您和他們打過交道?”趙井泉訝然的望著對方。
  一怔之下的卿蝶舞立即反應過來,搖了搖頭,“不,但是北狄人的情況我卻有所了解。自從他們的天師道崛起之后,已經涌現出了不少值得關注的角色,除了蒙太奇之外,還有一個據說一直在北方冰原上苦修十年未歸的赫連勃勃,還有一個不知所蹤的兀突,天師道四大天師除了這三人之外,尚有一個最為神秘的人物,連北狄人內部一樣不知道此人姓什名誰,整個北狄人只有一兩人知曉其身份外,其他都是一團謎,但是四大天師的實力已經從蒙太奇身上略窺一斑了。北狄人蟄伏數十年,這期間聽憑西戎占盡風光,我們卻對北狄人內部情況一無所知,他們在一刻爆發,足見這蒙太奇之隱忍深沉,而北狄人有此等領袖人物,又蟄伏這么多年傾力一擊,大晉焉能在短時間內扳回這一局?”
  趙井泉心中浮起一抹詭異的感覺,似乎卿蝶舞更像是代表著大晉皇朝在對北狄進行時政評估,而非以一個青華門仙師的身份來探討這一次可能的出現會有什么風險。
  “蝶舞師尊,我也有此感覺,不過以抱松師伯的謹慎沉穩,我想他會考慮周全的方案來應對,北狄人畢竟崛起也只有這二三十年,底蘊還遠無法和我們東土道統佛宗相提并論,縱然其有一些杰出之士,但畢竟只是極少數,何況這一次也并非只有我們青華門,蘭若寺和白云宗皆有強者蒞臨,軍事上的戰略對抗亦有朝廷來主導,我們只需要負責應對他們那一股突然涌現出來的勢力即可。”
  趙井泉溫言寬慰著對方,他也不知道自己這番話是不是得當,甚至也拿不準卿蝶舞內心所想。
  卿蝶舞微仰身體,目光似乎是在探索著眼前這個男子身上的不解謎團。
  這三個月來,這個家伙表現出來的大氣深沉完全顛覆了她之前的一些判斷,她原本以為這個家伙只是因為資質體質出類拔萃,但是這么久接觸下來,才感覺到那不過成了一些點綴,真正讓卿蝶舞感到喜悅和滿意的是此人對任何事物的精細分析和判斷規劃,至少在青華門中,她還沒有發現如此人才,從某種意義上說,他的能力作用甚至超過了一般的修道天才。
  “小六,你想要借這個機會鍛煉和證明自己,這很好,雖然你在功法修行上還不及其他人,但是你的進境至少在我到青華門這二十年里是最值得我看好的,可以毫不夸張的說超越了我進境最快的時代,我還不太清楚你究竟是怎樣做到這一點的,也許和你所說的方法很重要有關,但是你要記住,很多東西不能一蹴而就,而實戰的磨礪鍛煉的確也要遠勝于在靜室中的修行,所以我不阻攔你,但是希望你一定要小心。”
  “多謝蝶舞師尊的關心,不知道山居中還有哪兩名弟子和弟子一道去此磨礪?”趙井泉點點頭。
  “我打算讓丹若和露華和你一道去。”卿蝶舞說得很輕松,卻讓趙井泉吃了一驚,“丹若師姐和露華師姐?”
  “溫室里長不出參天大樹,蛹要破繭而出進化成蝶,那就必須要有充分的雷霆雨露,丹若和露華跟隨我五年,除了隨我出去游歷了兩趟之外,并未有機會自己獨立去面對這個世界,我想這也是她們的一個鍛煉機會,有你和她們在一起,我也更為放心。”卿蝶舞燦然笑道。
  “蝶舞師尊言重了,小六何德何能,還要靠兩位師姐提攜,而且有抱松師伯在,我想這一次我們會達到我們的目的。”趙井泉趕緊道。
  “是么?你真這樣想?”卿蝶舞目光如電,直刺入趙井泉眼中,“比起雷抱松,我更相信你的臨場機斷,希望你在這次行動中,不要囿于身份而吝于諫言。”
  趙井泉心中一凜,“小六一定牢記蝶舞師尊之言,不敢自誤誤人。”
  待到趙井泉離去,卿蝶舞站在窗前出神良久,唏噓嘆息不已。
  直到心神寧靜下來,方才派人將林陰二女招來,通報了自己的決定。
  兩女也是喜出望外,躍躍欲試,不過當聽到卿蝶舞談到約法三章時,兩女都是吃驚不小,尤其是陰露華更是覺得難以接受,但是卿蝶舞卻是聲色俱厲,定要陰露華接受方才同意其參加這一次行動任務。
  趙井泉離開卿蝶舞居所之后回到了自己宅院中,一邊收拾東西,一邊也在琢磨自己這一次的舉動,卿蝶舞并未阻攔自己在自己情理之中,而據卿蝶舞之言,雷抱松甚至有意提及自己名字,顯然是也有意要讓自己加入,他不認為自己的魅力大到了讓雷抱松都刮目相看的境地,對方對自己的關注肯定是源于其他原因,這一點他卻需要謹慎。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10-12 17:25
第七節 蘭若寺弟子

  當凜冽的寒風夾雜著雪花飛舞而來時,刀割一般的感覺讓人下意識的想要揉一揉自己面頰,以防止面部肌肉的凍傷,趙井泉估計這氣溫至少已經在零下二十度以下了。
  趙井泉站在幽州城頭,默默的注視著城墻下遠處的黑乎乎的牛毛帳篷。
  這里已經成為北狄人飲馬游獵的勢力范圍,在北邊沿線各關卡烽燧紛紛被攻陷并摧毀之后,原本是大晉東北最繁華的重鎮也就成了抵御來自北方狄人最重要的軍事要塞。
  他不是軍事家,也不是什么大將軍帥,但是也知道現在情況很糟糕。
  幽州西靠五行,北依燕山,但是當北狄的勢力席卷幽燕之地時,幽州就首當其沖的成為抗衡北狄勢力漫卷北地的孤壘,但也正是這座孤壘的存在,才使得北狄游騎不敢肆無忌憚的南下,而不得不分兵圍困這座雄城。
  整個幽州以北已經完全淪為了北狄游騎的游獵場,蜂擁而來的各地難民將整個幽州城擠得水泄不通,而缺乏足夠精銳力量打破困局的大晉軍隊,就這樣困守愁城,
  趙井泉他們趕到燕北之地一晃就是兩個月了,但是在這兩個月里,他們卻并沒有發揮出什么特殊的作用,他們當過突擊隊,身先士卒沖鋒陷陣,也充當過暗殺隊,專門獵殺北狄軍官,名噪一時,但是趙井泉卻知道,他們的出現并沒有能夠在為戰事提供多少真正的助力,更不用說為戰事贏得轉機了。
  “小六,怎么一個人在這里喝西北風?真是燒得心慌不成?”身后傳來沉重的腳步聲,一身輕甲的黑面壯漢出現在趙井泉身后,滿面風塵,手中的獨足銅人印痕斑駁,還有血跡隱約可見,顯然是經歷了一番血與火的洗禮剛剛歸來。
  “噫,老黑,你回來了?!”趙井泉一喜,轉過身來上下打量了黑面壯漢一番,點點頭,“看來這一戰你們有所收獲?“
  已經正式定名熊霸的老黑現在已經是大晉龍驤軍中的一名小校了,兩個月之前與趙井泉他們一道老黑趕到了幽州,趙井泉他們是有正經來歷清白出身,而且身份不比尋常,自然列為客座上賓,而老黑就只能以野狐禪身份報名應征。
  好在有趙井泉引薦,且老黑在報名之時便以一身橫練硬功和獨足銅人強橫霸道的功夫橫掃整個較場,三名不服老黑的白云宗普通弟子在較場內挑戰老黑,被老黑的獨足銅人震得吐血而退,使得老黑聲名大噪。
  加之有趙井泉的保薦,老黑便正式以熊霸之名晉位大晉龍驤軍軍官之列,而在隨后的兩個月里,老黑便憑借其實力率領麾下小隊屢獲戰功,按照目前態勢,老黑憑功晉升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有所收獲這要看怎么說,對于我本人來說,這樣的戰事已經沒有啥多大意義了,我更渴望更具挑戰性的對決。”兩個月的戰場磨礪讓老黑多了幾分沉穩驍悍,更有一點鐵血鏗鏘的軍人氣息,“我還是更羨慕你們,小六,下一次若是有機會,不妨叫上我,這段時間該我獲得休假了。”
  “呵呵,老黑,眼界高了啊,行,如果可以的話,我會幫你爭取的,不過我們似乎也沒有真正遇上像樣的角色,也許后期我們能有所斬獲吧。”趙井泉請嘆了一口氣,混亂的戰局讓他有些措手不及,個人力量在這動輒成千上萬的戰場拼殺中顯得太過薄弱了,即便是天境高手,在面對千軍萬馬時只能表現出比一般人強大的個體力量,要想以一己之力扭轉戰局依然不太現實。
  “你好像情緒不太高啊,是不是不太順利?可我聽說帥府對你們評價很高啊。”經歷了這幾個月前所未有的洗禮磨礪,老黑已經逐漸能夠用人類的心態來揣摩分析人的心理了,趙井泉的幫助讓他最終完成了煉骨化脈這一道也許在天劫大關時就是至關緊要的一關,讓他真正讓自己身體進入了全面開化階段并向更高的層次攀登,只有到這個時候他才不用擔心人類的強者高手們的靈覺六識的感應探查,可以大搖大擺的融入人類的社會中。
  “順利倒是順利,就是因為太順利了,也就意味著我們的目的沒有達到,難道說我們青華門、蘭若寺以及白云宗三大宗派力量集于此,就是為了格殺那些北狄軍士?那我們和普通大晉士兵又有多大區別,頂多也就是能以一當十罷了,但對于現在的戰局有多大幫助呢?”只有在老黑面前,趙井泉才可以隨意的談論自己的想法,卿蝶舞在臨別之前提醒自己不要吝于表達意見,但現在似乎根本就輪不到來表達觀點。
  老黑目注趙井泉,似乎想說什么,但是最終沒有能夠說出口來,只是低垂下頭,嘆息了一聲。
  “老黑,你想說什么?是不是覺得我有些太投入了?”趙井泉淡淡一笑。
  “怎么說呢?我知道你這個人的脾性,要么不做,要么就要做好,不過現在形勢不由人,你們青華門和白云宗似乎有些鬧得不愉快,軍隊高層對你們的作用也持懷疑態度,認為你們言過其實,難以發揮大用啊。”老黑笑了笑道。
  “噫,你也聽到了這些風言風語?”趙井泉微微一怔,他沒有想到軍隊中也有這樣的反應,龍驤軍統帥趙無忌,素來對修道門派有些猜忌,但是好在龍驤軍副帥聞人達態度還算公允,對于加入龍驤軍的宗派弟子比較歡迎,也對這么久來三宗派取得的成績很認可,但是趙無忌的態度或多或少的影響到了軍隊內部的一些看法。
  “嗯,聽到一些,龍驤軍中白云宗普通弟子不少。”老黑沒有多說。
  “井泉兄,你果然在這里,找了你好半天了!”遠處傳來一個聲若洪鐘的豪邁聲音,一個虬髯戟張的壯漢出現在城墻頭另一端大步流星的走了過來,“貴派林師妹說你可能在城頭,我就過來了,沒想到你果然在這里!”
  “赤霞兄,這么一大早來找我有何好消息要告訴我啊?”趙井泉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老黑,雖然那人還在十丈開外,但是老黑已經感受到了一股說不出的恢弘法力,雖然他自信現在可以無懼任何人靈識,但是對于靈識過分敏銳者,自己的身體依然有細微的異樣,如果可以,能避開則避開,在尚未渡過天劫之前,任何小心都絕不為過。
  “小六,那我先走了。”老黑匆匆的和趙井泉打了一個招呼離開了。
  “井泉兄,你朋友?”走到趙井泉身畔的虬髯男子深深的望了一眼已經消失在那邊樓梯下的老黑背影,眼中閃過一道奇光。
  “嗯,我朋友。”趙井泉知道這個家伙可能起了一點疑心,這家伙貌似粗豪,但是內里精細,和他那個妹妹截然兩樣。
  “哪兒的啊,不是你們青華出身吧?”虬髯男子看似很隨意的道。
  “不是,他有妖族血統,恐怕是無法入我們青華門的。”趙井泉同樣很隨意的道,不釋去這個家伙疑心,遲早要出問題,還不如以退為進。
  見趙井泉如此坦率,虬髯男子也是一愣,這妖族血統在大晉也是一個禁忌,反倒是在南邊的大楚邊陲之地到有些半公開的跡象,蘭若寺靠近大楚邊境不遠,和大楚那邊聯系頗多,所以對于妖族倒不是十分排斥,聽得趙井泉這樣一說,虬髯男子疑心頓去,“我說呢,我是感覺到你朋友身上有山野之氣,原來是有妖族血統,怎么會跑來軍中效力?”
  既然趙井泉如此大方坦誠相告,虬髯男子反倒是覺得自己心胸太狹窄了,有些不好意思。
  “大概也是想要通過兵鋒來求證自我,尋求突破吧。”趙井泉一笑置之,“怎么,赤霞兄這么急來找我,有什么急事么?”
  燕赤霞臉上神色一肅,“帥府可能有些想法,目前正在制訂計劃,可能馬上就要征求意見,這一次非比尋常,所以我想要了解一些井泉兄的想法。”
  “哦?”趙井泉神色微動,“有什么計劃?”
  虬髯漢子一搖頭,“現在還不清楚,但是……,走,去帥府!”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10-12 17:26
第八節 燕赤霞

  趙井泉踏進警衛森嚴的幽州總管府時,感受到整個總管府的氣氛相當緊張。
  這就是被稱之為帥府的幽州大總管府。林立的崗哨和他們臉上的表情,還有一些疲憊的陌生面孔正在門廳外交談著,這一切預示著恐怕有一些事情發生,而他甚至看到了來自白云宗的一名客卿親自出現在門廳外組織著警衛事宜,這更罕見。
  他有些訝異的揚起眉毛,這種情形很少見。
  客卿住所就在幽州總管府不遠處,像三宗派派來的弟子組成了一個客卿團,征用了一處本地油商大宅,六十多人都擠在那座大宅中。
  由于周邊諸如漁陽、上谷諸郡的逃難居民紛紛涌入幽州,幽州城內頓時擁擠起來,好在之前幽州儲糧和物資尚足,所以尚未出現太大的混亂,但隨著北狄勢力進一步深入,不斷襲擾幽州與東面薊州的聯系,也給大晉方面帶來了巨大壓力,目前幽州只有與東南方向的涿州還保持著較為通暢的聯系,通過運河與幽州保持物資往來。
  但是隨著冬季的到來,運河出現封凍,而大量難民的涌入使得幽州城頓時陷入了超員狀態中,而物資的消耗也就成了一個巨大負擔,如果說十二月之前還可以通過運河從涿州維系物資補給,那么進入封凍期之后,陸路上的聯系就變得異常困難,幾乎每一次的物資運輸都需要派出大量護送隊伍,而且屢屢遭到北狄游騎的偷襲,這也使得成本大增,而幽州也不得不動用城內儲備的物資來補充消耗。
  好在幽州歷來就是大晉東北大后方物資集散中心,本身儲備就很厚實,而民間商業儲存已很充裕,所以一時間倒也不虞,只需要等到春暖花開解凍時,便可恢復水路運輸,以北狄的力量尚無實力阻斷這條宏大的黃金水道。
  “赤霞兄,好像出了什么事兒?”趙井泉腳步稍稍一緩,回視燕赤霞,對方肯定知道了一些什么。
  “唔,朝廷準備放棄薊州,由于薊州孤懸東北一隅,且物資儲備難以渡過這個冬天,所以朝廷破釜沉舟,命令幽州這邊接應從薊州撤退的人馬,中途薊州兵馬遭遇伏擊,損失慘重,好在龍驤軍及時趕到暫時阻遏了北狄騎兵的攻勢,現在薊州先頭部隊剛剛入城,大量難民還在其后。”燕赤霞沉聲道。
  “放棄薊州?”趙井泉吃了一驚,幽州薊州互為掎角之勢,加上處于后方的涿州,形成一個相對穩定的鐵三角,縱然北狄勢力漫卷燕地,但是這只要這三條線路維系通暢,形成互為犄角,北狄便始終無法順暢的繼續深入,“這是誰的決定?”
  這樣巨大的決定,青華門居然一無所知,雖說青華門無力影響這些戰略決策,但是事前居然連風聲都沒有聽到,而像蘭若寺這邊應該事前就知曉,足見青華門在朝廷內的影響力和根基之淺,而白云宗只怕甚至還參予了這些策劃。
  “恐怕是朝廷綜合了各方情況作出的決定吧。”虬髯戟張的燕赤霞看似四十來歲,其實不過三十出頭,正當壯年,只不過這一臉略略泛紅的赤髯讓其面相看上去比真實年齡大了十來歲。
  三宗派受朝廷邀約征集來幽州,主要是幫助龍驤軍抗擊北狄進襲,白云宗在幽州這一邊勢力頗大,白云觀和長春觀兩大道觀,長春觀居于幽州,白云觀居于定州,皆為白云宗根本之地,大晉北疆之軍以龍驤軍為主力,白云宗尋常弟子亦有不少加入龍驤軍中,甚至還有不少內宗弟子出任龍驤軍高級軍官。
  “綜合各方情況?赤霞兄,這話似乎有些言不由衷吧,薊州一丟,滄州北側就要暴露在北狄游騎攻擊范圍之下,而滄州如果遭到攻擊而不保的話,那么滄州西南的涿州就相當危險了,而涿州危險,幽州補給線就要受到威脅,大總管府這是怎么考慮的?朝廷本有精銳援軍增援薊州,卻被幽州大總管府置于蔚州,我實在不明白這意圖何在。”趙井泉反問道。
  “或許是蔚州情況更為需要……”燕赤霞眼睛一亮,有些言不由衷。
  “呵呵,赤霞兄,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而已。”趙井泉淡淡一笑,“也是,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我們做好我們自己手上的事情就行了,不過帥府難道對我們也有什么新的想法?”
  燕赤霞沉吟了一下,最終還是道:“井泉兄,我聽到一些風聲,可能帥府對于我們目前發揮的作用不太滿意,尤其是北狄游騎中幾支精銳騎隊甚至深入到幽州、滄州、涿州之間伏擊,造成了極大的恐慌,也使得涿州輸往幽州的補給受阻,可能大總管府有意要讓我們更好的發揮作用,改變這個局面。”
  “更好的發揮作用?這話如何說?”趙井泉有些警惕,三宗派來幽州之后,雖然在帥府統一安排下布置工作,男性弟子側重于上陣突擊、截殺,而女性弟子則主要是負責反諜,搜查敵軍斥候,其間也曾經發生過小規模的沖突,但是都還沒有上升到較高層面。基本上這些安排部署都是以帥府令形式下達下來,各派根據任務需求進行合理安排,帥府不能直接指揮各宗派弟子,更多的是執行某些單個任務。
  “井泉兄,你好像戒心很強啊。”燕赤霞若有所指的道:“你似乎有些擔心什么。”
  “彼此彼此,赤霞兄,雖然我不是本派此次的主事者,但是作為青華弟子,為本派情況考慮也是自然而然的,這是我們的責任,你不也是一樣?”趙井泉平靜的道。
  燕赤霞深深的望了趙井泉一眼,“說得好,這是我們的責任,只是井泉兄下一步可有什么打算?”
  趙井泉心中一凜,目光落在滿面虬髯卻又似乎有些漫不經心的燕赤霞臉上,定了定之后才道:“赤霞兄問得倒是奇怪,這大總管府的方略尚未拿出來,你我都還不清楚其中底細,哪里談得上什么打算?”
  “唔,也是,不過井泉兄,薊州失守,燕地大局堪憂啊,只怕不是你我幾個宗派弟子所能改變的,這一點不知道井泉兄有無考慮過?”燕赤霞目光一緊,步步進逼。
  趙井泉心念急轉,打了個哈哈,“赤霞兄問得奇怪啊,我不過是青華門一記名弟子,青華在幽州事宜一切以抱松師伯的意見為基準,我唯抱松師伯馬首是瞻而已。”
  燕赤霞目光中掠過一抹奇異之色,輕輕嘆了一口氣,“燕某與井泉兄一見如故,對井泉兄推心置腹,看來井泉兄卻未曾將燕某視為朋友啊,盡以虛言滑語委蛇,讓燕某很失望啊。”
  趙井泉心中略略一動,蘭若寺在幽州的影響力比起青華門要深厚許多,恐怕燕赤霞已經獲悉了一些關于大總管府的方略,沒準兒這個方略對青華門和蘭若寺頗為不利,所以燕赤霞才會來和自己聯絡商討,只是現在他對情形一無所知,而自己的地位也不比燕赤霞能在派中說得上話,雷抱松對自己的態度很微妙,既有欣賞之意,亦有提防懷疑之心,倒是不清楚這個家伙為什么對自己有如此深的戒意,不過趙井泉多少能夠猜測到一些,還是和方子羅有些瓜葛。
  “赤霞兄的深情厚誼井泉不敢相忘,只不過目前局勢未明,而井泉在門中身份所限,所以即便是有所想法,亦需要征詢門中長輩的意見,不過井泉在此承諾,只要是有利于本門利益,井泉一定竭力促成本門和貴派攜手。”這已經是趙井泉能承諾的最高極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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