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史詩] 征戰天下 作者: 雨過天晴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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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關風月 2011-9-28 22:27:4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22 115157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9-30 07:51
第三章 魔法的威力

  正當風雲世家的少年少女們在“聚賢樓”下和那個青衫少年糾纏不清的時候,卻不知道在他們上頭,“聚賢樓”的頂樓,另一位風雲世家的子弟——風雨軍的最高統帥,聖龍帝國西北定涼侯風雨,正在“聚賢樓”最豪華的包房內,遠眺著窗外已經被各色彩燈和五顏六色的煙火渲染的城市和領地。
  “風侯,小心著涼!”
  溫柔的給風雨披上寒衣的竟然是李中慧。
  “你才要當心身體啊!明明這麼虛弱,還偏偏要出來,真是……”
  在沙場上征戰無數的統帥,此時沒有了運籌帷幄的睿智,沒有了馳騁千里的英烈,更沒有了手握重權的肅殺,緊緊的擁抱著身體明顯還很虛弱的妻子,用手指輕輕的刮了刮妻子可愛的鼻子,眼神中流露出來的只有柔情和愛意,還有一些心疼。
  “嗯,我就是要跟你在一起。”
  在風雨的懷裏舒服的挪了挪了軀體,李氏家族的鐵腕女人破天荒的向丈夫撒嬌道。可能是虛弱的緣故,李中慧今天沒有了往日的精明幹練,取而代之的卻是小兒女般的嬌柔,讓人格外疼惜。
  風雨苦笑著搖了搖頭,將妻子更加用力的擁抱在懷裏,那軟軟的身軀傳遞著暖暖的體溫,感覺十分溫馨。
  “風侯,血衣衛急報!”
  破壞情調和浪漫的罪魁禍首,是被風雨出於削弱地方勢力的考慮,調來涼城主持“聚賢樓”,同時也加入了血衣衛的龍望天。
  跟著龍望天蹦蹦跳跳進來的是剛才知趣退出的蒙璿。
  看見少女擠眉弄眼的鬼臉,一向威嚴的李中慧省起自己居然還依偎在風雨的懷中,不由秀臉微微一紅,連忙推開了風雨,換了一臉整肅的面容;至於西北的最高軍政長官,狠狠的瞪了一眼寶貝的妹妹,然後轉首稍稍有些不悅的望著破壞氣氛的龍望天,接過了他遞來的密報—— 哈爾裏克汗卑辭恭言的上書風雨,請求風雨軍履行當初的諾言,幫助他抵禦大國師張仲堅可能即將到來的討伐。
  “這種見風使舵的小人,值得我們出手嗎?”
  反正百無禁忌的蒙璿,皺了皺她那可愛的小鼻子,噘著嘴說道,顯然對於那個貪生怕死又隨風倒的哈爾裏克汗非常不屑。
  “不錯,如果我軍出兵的話,就會再次和呼蘭帝國糾纏在一起,將像這次一樣再次牽制住我軍的兵力,陷入腹背受敵的境地!”
  李中慧也點頭贊同蒙璿的意見。出於對燕南天和皇甫嵩的仇恨,讓她非常不贊同風雨把兵力西調。
  “不能這麼說!”
  風雨微微皺眉,搖了搖頭說道: “如今我們出兵西域正是最好的時機。首先呼蘭方面,張仲堅正忙著平定國內的叛亂,再加上呼蘭剛剛損失了二十萬大軍,又丟失了倫玉關,我想他應該不會在這個時候倉促調動大軍來戰。
  另一方面,燕南天剛剛抽身東顧,第一要應付的是公孫家族的聯盟,而且為了樹立中央政權的威信,討伐龐勛和驅逐安宇都勢在必行,同樣不可能在短期內再次對涼州出兵,因此根本不存在腹背受敵的可能,相反我們正好可以借此機會擴展西域的勢力,然後以這些籌碼和張仲堅談判,確保西北的短期和平。”
  “風侯說得不錯,哈爾裏克汗是我們滲透西域和牽制呼蘭的一枚伏子,輕易的浪費就太可惜了。”
  知道風雨已經決定了向西用兵,李中慧雖然微微有些不悅,但還是壓制住自己的情緒,轉變了口風。
  “放心吧,我以性命擔保,和燕南天之間的恩怨,遲早會和他了結的!”
  風雨劍眉一揚,向妻子鄭而重之的保證道。
  “大哥,為什麼不現在就出兵解決這個傢伙呢?”
  對東線失利耿耿于懷的蒙璿,雖然出於信賴而對風雨的決定沒有半點的異議,但內心深處卻還是非常渴望在沙場上洗雪這次慘敗,為死難將士復仇的。
  “妹妹不要心急,再等一等!燕南天迫使廣陵帝冊封他為平安王,雖然夠威風,還借此引出了那些潛在的敵人,不過卻因此讓正統派聯合在一起,其間的得失恐怕是他自己也沒有料想到的。現在的中原狀況不明,前景難測,我們目前實在沒有必要攪這一趟混水!不過妹妹放心,燕南天如此目無君父,假以時日天下義士必然群起而攻之,風雨軍順應民意而出兵討伐,定能斬下此人的頭顱,吊慰我軍英勇戰死的亡魂!”
  未等風雨開口, 卻見李中慧拉著蒙璿的手,微笑著寬慰道,她所說的讓一旁的風雨也不由。大大的點頭。
  的確,燕南天當時已經和皇甫嵩暗中聯合,因此絲毫都沒有把東線風雨軍的威脅放在心上,反而不顧一切的強迫皇帝冊封王爵,給人一種似乎窮途末路絕望瘋狂的感覺,實際上卻是借此機會將那些暗中對自己心懷不滿的朝臣和諸侯甄別出來。
  不過,燕南天也是智者千慮必有一失。他是在太過於低估聖龍帝國這數百年的根基,盡管因此大舉鏟除了聖京那些潛伏的反對派,卻也因此成為了天下各地正統派、保皇派欲除之而後快的目標。
  雖然風雨自己實在沒有什麼興趣參與聖龍帝國的內戰,但是也非常好奇燕南天如何應付眼下的局面,將手中控制京畿這柄雙刃劍如何發揮作用,而如果有機會痛打落水狗的話,從來都不認為是正人君子的西北定涼侯,也很期待去撈一撈這樣的便宜。
  所以,李中慧的這番分析,和風雨不謀而合,大有英雄所見略同的感觸,因此對妻子更加敬重了三分,卻忽略了李中慧說這番話時候一閃而過的憤怒,以及話語中有意無意的點出一定要鏟除燕南天的決心,實際上也是無形中在風雨軍建立了一種日後必定要和燕南天決一死戰的輿論聲勢。
  “風侯,屬下剛才獲知,麥堅特使雲濟公子,和風雪公子,還有兩位小姐現在都在‘聚賢樓’的樓下,只是風雪公子的言語似乎……”
  就在這個時候,龍望天乘著風雨等人說話的空當,插上話來。這個坐吃八方的錦州豪強,當初在“迎客居”也是一時沖動將賭注壓在了風雨身上,不過出於賭徒一注出手、生死無悔的性子,如今倒是非常賣力。
  事實上,龍望天對於在經營客棧、青樓以收取消息方面非常精通,這次“聚賢樓”改造之後,他便立刻在各處設置了監聽的設施,命人專門紀錄,此時正好派上了用場,將風雪等人的對話一五一十的記錄在案,交到了風雨的手中。
  “還真是個小孩子!”
  風雨草草看了一遍之後,對於風雪倒是沒有怎麼動怒,畢竟每個人都經歷過眼高於頂、傲視天下的時光,更何況風雨對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還是頗有一些親切的感覺。
  不過,李中慧可沒有如此大方,微微皺了皺她好看的黛眉,沉思了片刻說道: “看來風雲世家內部有很大的分裂,風侯不如撇開這個乳臭未乾的小孩,直接和雲濟談判吧!我們也正好乘此機會,拉攏一個削弱和分裂了的風雲世家加入,這樣既可以增強我們的力量,又避免風雲世家的力量反客為主!”
  “這個見機行事吧!”
  風雨有些不耐煩的說道。他對於風雲世家——這個和自己血脈有著千絲萬縷憐惜的家族,感覺十分奇特。一方面是產生著血肉親情的渴望,另一方面則並不是非常在意整個家族和自己的關系,對於彼此間的合作,也僅僅是見識到了麥堅艦隊強大的戰鬥力之後,對這個遙遠的國度所擁有的力量產生了興趣而已。
  但是,風雨對這樣的合作,即沒有對風雲世家有什麼特別的戒心,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渴望,反倒是很高興看見和自己有著相同血液的弟弟妹妹來到自己的身邊。
  “中慧,你安排一下,讓他們好好參觀涼州的各方面,包括我們的內政,我們的軍隊,像軒轅軍校,我們火炮的試驗場,還有各處的屯田,以及城市鄉村的百姓生活……,總之除了血衣衛這些秘密機構外,所有的地方都可以讓他們看看,也歡迎他們發表自己的意見,不必急著談判,既然他們懷疑我們的實力,就用事實來說話吧!”
  在這場合作中無意玩弄權謀的風雨,倒是很希望用風雨軍這些年所取得的成績,打動這些來自重洋之外的少爺小姐。
  “……,這樣好嗎?其他倒沒有什麼,但是火炮也讓這些麥堅的人看,會不會因此對我們在印月的戰事產生影響?”
  並不是非常同意的李中慧,搖了搖頭,說出了自己的顧慮。
  “沒有關系,倉促之間對麥堅人沒什麼用處!更何況麥堅的魔法大炮的確非常厲害,和我們的火炮各有千秋!”
  風雨大笑著說道。和李中慧不同,親臨前線指揮作戰的風雨,非常清楚魔法炮和風雨軍大炮的威力,也清楚這兩種武器可以說是當今威力最大的殺手鐧,絕對不是平常看一看就可以偷學來的。
  不過這樣說著的風雨,突然心中一動,想起逍遙的遺墨中曾經詳細提到西方魔法和東方五行術之間的區別以及關聯,應該是運用的方法不同,但是很多效果卻是非常相近。既然西方魔法可以演化成如此厲害的魔法炮,甚至據說麥堅還利用魔法水晶進行長距離的通訊,以確保海上航行和作戰時船隊之間的聯系與配合,這才造就了麥堅艦隊無敵天下的事實,那麼曾經和西方魔法不遑多讓的東方五行術,難道就不可以有更進一步的改良,發揮更大的威力呢?
  只可惜,現在真正通曉東方五行術的只有控制齊魯大地的公孫世家,和遠遁麥堅的風雲世家,以至於這項聖龍古老的奇學被徹底的壟斷了。看來有必要雙管齊下,一方面不惜重金招攬神州的奇人異士,另一方面也應該在軒轅軍校下力氣培養五行術的人才,以魔法炮的厲害程度而言,說不定哪一天整個天下可能是魔法和五行術橫行的時代。
  看到了五行術可能遼闊的發展前景,權重一方的定涼侯做出了投入大資本的決心。
  ※※※
  “沒有用的!麥堅艦隊利用魔法水晶作為航行的動力,無論速度還是機動性都無與倫比,同時還可以進行遠距離的通訊,使得船隊之間的聯系非常暢通,作戰配合默契,絕對不是那些僅僅依靠旗語和風帆作戰的艦船所能夠抗衡的!”
  就在風雨憑借自己獨到的眼光,看到五行術應該能夠像魔法那樣在當代戰場上發揮更為強大作用的時候,在印月戰場上的風雨軍將領卻切身的感受到麥堅利用西方魔法武裝起來的遠洋艦隊的可怕。
  風雨軍對諾瓦布甘傑城的幹預,果然招來了麥堅艦隊的攻擊。猛烈的炮火和遠程的攻擊,將依舊習慣於沖殺到陣前運用大刀長矛的風雨軍戰士殺得毫無還手之力,其後在印月陸地部隊的突襲下不得不狼狽撤退。
  一番激戰之後,風雨軍在印月戰場的最高軍政長官,傳說一旦交戰即便是風雨都會在最初半個時辰感到為難的赤獅軍統領洛信重傷落馬,至今昏迷不醒,參戰的三萬風雨軍損失了六、七成,尤其是那些奴兵成建制的逃跑,嚴重影響到了軍隊的士氣。
  而得勝之後的麥堅艦隊更是不依不饒的沿河北上,一路所向披靡,掩護印月軍隊的陸地進攻,極大破壞了風雨軍的防禦體系,大有要雪洗當初炮戰落敗的恥辱。
  臨時接任指揮權的李逸如,陷入了非常狼狽的困境。
  他清楚,當初猶如走鋼絲一般的停戰協定已經被徹底破壞了,日河北岸防線的失守,和麥堅艦隊在水面上的耀武揚威,決定了風雨軍如果不能夠解決這支可惡的艦隊的話,就不得不退讓大批土地,引誘印月人遠離河流決戰。
  但是這樣一來,風雨軍將不得不嚴重壓縮自己的戰略空間,而且還會帶來非常不利的負面政治影響,可能會引發當地居民成規模的反抗,以及原本如錫克教等盟友的背離,從而產生諾米多骨牌效應,一發不可收拾,導致風雨軍在印月半島的基業徹底萬劫不復。
  “伊弗,難道真的就沒有半點辦法來對付麥堅的艦隊嗎?”
  反復思考發現風雨軍絕對不能夠退縮之後,年近十六歲的少年統帥,雙眼緊盯著自己身邊剛剛投效的幕僚,目光中與其說是渴望,倒不如說是絕不動搖的堅定。
  “不,絕不可能!以目前風雨軍的實力,是肯本不可能在水面上和麥堅艦隊作戰的,雙方根本就不在一個檔次上!”
  盡管知道上司的想法,金發碧眼的幕僚還是毫不猶豫的否決了統帥試圖利用手中掌握的那些小船發動突襲的想法,雙手一攤做出非常無奈狀。
  說起來這個傢伙成為了李逸如的幕僚還真是巧合。
  風雨軍攻佔了諾瓦布甘傑城的時候,意外的在戰利品中發現了這個明顯帶著西大陸血統的奴隸。
  “你叫‘衣服’嗎?”
  得知這個長得高高大大,模樣卻古裏古怪的傢伙自稱“伊弗”之後,首先忍不住笑出來的是在巴雷利城好奇的觀賞著前線運回的戰利品的拓拔大小姐。
  只是,面目死板的被嘲笑者迅即從雙眼爆射出的寒光,讓天不怕地不怕的拓拔蔚也不禁有些膽寒,同時卻也因此引起了被拓拔大小姐拉來作陪的李逸如的興趣。
  阻止了有些惱羞成怒的拓拔蔚,李逸如很快就從和這個奇怪傢伙的攀談中瞭解到他是一個來自西大陸的流浪者,在從事海洋貿易的時候因為被人設計陷害,販賣到了印月成為奴隸,卻因為諾瓦布甘傑城被風雨軍攻破,而成了現在這樣的狀況。
  在發現這個自稱“伊弗”的怪人對麥堅非常瞭解之後,當時就預感到可能會和麥堅作戰的少年,不顧周圍將領對“可能是麥堅或者印月間諜”的擔憂,把他招攬到了自己的麾下充當幕僚。
  “你不怕我真的是間諜嗎?”
  對于李逸如這般信任,伊弗也感到非常奇怪,看上去似乎冷冰冰沉默寡言的他,最後也終于忍不住向他的新雇主如此詢問。
  “我相信自己的眼光!”
  李逸如的話語中充滿了自信,同時也有著強大的壓迫感,讓伊弗情不自禁的打了一個寒顫,莫名的強烈意識到如果自己真的背叛眼前這個看來年紀很小的將軍的話,等候自己的一定是生不如死的悲慘。
  實際上,李逸如也沒有完全的把握,只是出身于李氏家族的他對於外面的世界有著遠超出國人的認識,讓他感覺到麥堅人應該不會這麼愚蠢的派出這樣一個一看就知道是西大陸人種的間諜,事實上派一個印月半島或者來自大食的東方人混成奴兵,恐怕更能夠擔任最好不為人注意的間諜的角色。
  同時在受到風雨的影響之後,少年將軍更是逐漸形成了那股“只要為我所用,無論敵我皆可收之”的自信和寬博,因此認為這個來歷不明的傢伙就算是別有用心,但既然他對麥堅的瞭解非常有價值,那麼物盡其用又何嘗不可?
  而很快,他就非常得意自己的決定了。
  這個冷冰冰的傢伙,雖然平日裏沉默寡言,但是本領卻不小。對於麥堅艦隊的作戰特點瞭若指掌,對於防禦體系的土木構架也非常內行,的確幫了自己不少的忙。
  只有一點讓李逸如非常不滿,那就是這個傢伙顯然太過於看重麥堅艦隊的戰鬥力了,說話又從來直來直去,雖然說的都是事實,但是如此直言不諱,不僅無助於軍隊的士氣,即驚嚇了那些意志不堅定的文官,又惹惱了那些手握重兵的將領。
  “放屁!麥堅艦隊再厲害,當初還不是被風侯給轟跑了!”
  “既然麥堅艦隊這麼厲害,我們還是暫時退避以下為好啊!”
  莽撞和怯懦的兩個極端同時出現在印月戰場上風雨軍高層。大部分將領顯然不願意失去榮譽的撤退,吵鬧著求戰,可惜卻沒有什麼好的意見;而另一方面,也有部分高級官員因為這次遠徵收獲頗豐,而起了見好就收的念頭,甚至出現了“既然已經把印月搜刮了幹凈,不如返回聖龍支援國內戰爭”的言論。
  “放肆!風侯將印月交付你我,乃是絕對的信任,凡我七尺男兒,遇到如此一點挫折就萌生退意,還有什麼面目回去見家中父老妻兒?傳我號令,任何有敗退頹廢言論者,無論何人就地正法,殺無赦!”
  對付怯懦者,李逸如顯然動了殺機。
  雖然年少,但是在李中慧、風雨這些當代最偉大的戰略家薰陶之下,年輕的將軍很清楚印月半島如同是風雨軍的糧倉和後院,占據這個四守之塞,不僅可以擴大風雨軍的戰略迴旋空間,更能夠擁有源源不斷的財力糧草的支援,更重要的還是可以為未來爭雄海上奠定基礎,恰恰是風雨對整個天下宏偉戰略部署中至關重要的一環,所以地位十分重要,絕對不能夠放棄。
  於是,在切切實實的斬下幾顆血淋淋的腦袋之後,主張撤退的人都紛紛的閉嘴了,最多也就是在心中暗罵這個乳臭未乾的長官“毛還沒長全,根本就沒有妻兒來擔心啊”,同時也虔誠保佑自己的身家性命和庫中金山銀海的安全。
  但是對於那些莽撞的主張,卻是少年將軍最為頭疼的地方。
  那些比自己年齡大上一輪的將領,雖然攝於風雨軍嚴厲的軍紀軍規,以及李逸如曾經取得的輝煌而俯首聽命,但是這並不代表他們會真正的心悅臣服。畢竟軍隊是一個極其重視資歷和實力的所在,即便是一手創立了這支軍隊的風雨也是在身經百戰之後,方才擁有了今天的地位。
  更麻煩的是,李逸如發覺自己至今還未想出對付麥堅艦隊的辦法。
  如果是風侯在此,會怎麼做呢?
  面對著困境,尚未完全成熟的少年,很自然的想起了崇拜的偶像。
  只是李逸如不知道的是,正當他想像著風雨會如何解決眼前戰場上的麻煩時,被崇拜者則正在為風雨軍的整編而煩惱。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9-30 07:52
第四章 內部調整

   聖龍歷七五六年二月初三,神州西北的涼州,到處都是白幡蕭瑟,這不僅因為今天是風雨軍傳統的祭奠亡靈的日子,更是因為在東線陣亡的黑狼軍統領耶律明雄老將軍的遺骸,經過多方的協調之後,終於從倫玉關遷出,運到了涼州。
  隨行而來的是浩浩蕩蕩的黑狼軍。在東線作戰中損失慘重的黑狼軍,根據風雨的命令撤出了倫玉關,交由青龍軍接管防務,實際上正要對軍隊進行大刀闊斧整編的風雨,已經決定了未來風雨軍的領地,將有後備役配合青龍軍進行日常的駐防,而其他軍團則主要發展成為平時駐紮於屯田區,戰時則主要用於野戰的軍隊。
  這是一個影響深遠的決定,導致了風雨軍最終確定以野戰為主、尚武重兵的風格,而從防守中脫身出來的其他軍團,則逐漸成為了強大的進攻力量,一改聖龍帝國軍隊以守衛現有疆域為主的戰略傳統,成為一支勇於開拓和進取的新銳,當然同時也從一定程度上削弱了軍隊將領對地方政權的影響力——對於這一點風雨雖然並不覺得有太大的必要,但還是在一定程度上接受了文官們的意見。
  但是在推動這個改革的時候,風雨不得不承認自己遭遇了很強大的阻力,其中最大的兩處來自於拓拔和耶律兩個家族。
  前者因為風雨曾經承諾編入風雨軍,並且主掌玉門關,所以此時堅決要求風雨履行這樣的諾言;後者在耶律父子先後去世的情況下,一時間喪失了擁有足夠資歷的軍方領袖,又突然得到調令離開原本的防地,因此對於風雨如今推行的改革,心中不無疑慮,生怕耶律部族被兼併。
  “一定要優先補充黑狼軍的編制,同時任命耶律楚振擔任統領,無論器械還是待遇,都要妥善解決,以安撫黑狼軍的軍心。”
  在參加祭奠亡靈和哀悼耶律明雄下葬的儀式之前,風雨匆匆的召集了李中慧、歐靜、魏廖、白起這些風雨軍的核心要員,做出了如此的安排。
  “耶律楚振年紀太輕,無論經驗、能力都明顯不足,恐怕不能夠服眾吧!”
  白起皺了皺眉頭,有些擔心的搖頭說道。
  “我看還是把尚興將軍的部隊編入黑狼軍吧。尚興將軍經驗豐富,能力頗強,也很有威望,應該更適合擔當此重任!”
  歐靜也插口說道。她完全同意白起的意見,畢竟耶律楚振作為耶律家族的年輕一代弟子,能力威望不僅遠遠及不上耶律明雄老將軍,甚至還遠遠不如耶律楚昭、耶律留鉑,這樣的人選擔當一方統領的重任,實在有些勉為其難。
  “我看不妥!現在耶律部族十分擔心自己會被兼併,如何還可以讓一個外人來擔任主要由耶律部族勇士組成的黑狼軍統帥一職?如此做法必定會釀成嚴重的後患!”
  歐靜話音未落,卻聽見李中慧立刻堅決反對道。對于這位鐵腕女人來說,除了由以上政治方面的靠量之外,在發現風雨決心把蒙璿調回身邊之後,李中慧只好退而求其次,希望由一直處于中立的尚興擔任碧蛇軍統領,以免目前除尚興之外最有資格和可能的歐仁入選,所以她是堅決反對把尚興調入黑狼軍的。
  “尚興還是擔任碧蛇軍統領的好!”
  就在歐靜張口欲言的時候,風雨揮了揮手阻止了歐靜的發言,做出了最後的決定: “讓歐仁擔任黑狼軍副統領,他們是軒轅軍校的同窗,應該可以很好的合作。同時請陳良將軍暫時兼任黑狼軍的總教官,輔佐一下耶律楚振!”
  說到這裏,風雨不由暗暗苦笑了一下。
  他也清楚耶律楚振不是最好的人選,作為耶律部族族長的長子,此人作戰倒是非常勇猛,為人也很豪爽正直,但是武功只在水準之間,對戰略的領悟能力和戰術的運作能力也都平平無奇,擔當一般的將官綽綽有餘,要是擔任獨當一面的軍團統領,卻未免還有一段差距。
  只可惜耶律父子如今血染沙場,而耶律楚昭擅長的是外交上的連橫合縱,對於軍事則一竅不通,在萬般無奈之下,唯有抬出耶律楚振這個耶律部族年輕一代中身份地位最為尊貴,而且又堅決親風雨的貴族了。
  至於歐靜的提議,雖然從人事的角度看,是最好的選擇,但是正如同李中慧所言,黑狼軍現在是最需要安撫和消除疑慮的時候,因此歐靜的這個建議在政治上是非常糟糕的,很可能會引起分裂和猜疑的隱憂。
  而且,風雨還考慮到了碧蛇軍的狀況。這支軍隊兩度重創,一次被兼併,才是眼下真正最最需要好好安排的軍團,如果一個處理不當,這支軍團就有可能會被淪落為喪失了自信和榮譽,並且受到偏見和歧視的二流部隊,而這對於軍隊來說,簡直是滅頂之災。
  因此,風雨更需要深具威望和能力的尚興出任碧蛇軍的統領,以便讓這支軍隊感覺他們並非可有可無,也沒有被風雨軍拋棄,而是一支付出了巨大犧牲,驍勇善戰、忠誠可靠的王牌勁旅。從這個角度看,尚興實在是再好不過的人選了,甚至比前任統領蒙璿都更為適合。
  當下,風雨突然爽朗的笑了一下,大聲說道: “大家也不必太過於擔心了,戰場是鍛煉男兒的最好所在!耶律楚振不過是年紀輕一些,眼下正好利用這個時機,好好鍛煉他和歐仁這兩個小傢伙,讓他們盡快成長為展翅千里的雄鷹!”
  一言即出,四周的幕僚們也都輕松了起來。正如風雨所言,戰場的確是最好的鍛煉所在,耶律楚振的忠心並沒有問題,作戰也非常驍勇,欠缺的僅僅是戰略全局的通盤考察能力,但是有風雨這樣的戰略名家指點,再加上黑狼軍步兵無與倫比的強大戰鬥力,應該足以彌補統帥能力和威望上的不足了。
  更何況歐仁和陳良,一個少年新秀,一個經驗豐富,有他們從旁加以幫助,這支軍隊在戰場上的表現肯定不會差到哪里去。
  “風侯,一切都準備妥當了!”
  正在這個時候,一名僕從恭順的進來稟告,祭奠的儀式已經準備就緒,涼州的萬千軍民都已經到達現場,期待著風雨軍的最高統帥,來告慰這些年來為了風雨軍的壯大,和涼州的安定富饒而獻出生命的英魂。
  “好了,大家都快點走吧!”
  對黑狼軍做出了最後決斷的風雨,中止了關于黑狼軍人事任命的討論,當先率領著這些風雨軍的核心人物,開始走向了儀式的中心。
  “風侯,拓拔家族如何對付?”
  原本待在角落的魏廖,此時卻緊趕了幾步,來到風雨的旁邊,低聲詢問道。
  “哼,你去把我的建議和拓拔家族的人說一下吧!”
  風雨有些冷冷的回答道。
  拓拔家族現在還真成了他心中的一個大麻煩。這個家族在拓拔山名老人的掌舵下,基本沒有犯過什麼戰略性的錯誤,將寶重重的壓在了風雨軍的身上,因此在付出很小代價之後卻獲得了巨大的收獲,這兩年勢力大大增強。
  風雨對這個身邊實際成為獨立王國的勢力,真有些頭疼。一方面由於拓拔家族堅決支持自己,所以實在無法用武力來解決,以免落下活柄,涼了天下英雄投靠之心;另一方面,風雨也清楚拓拔家族勢力發展如此快,而且背地裏又有小動作,日後肯定會對風雨軍造成某些不理的影響,實在應該盡早削弱。
  當初之所以答應這麼好的條件換取拓拔家族出兵,除了要想讓拓拔家族的兵力受到削減之外,同時也是為了實現委託秋裏統治的西域的權力平衡。但是如今多了哈爾裏克汗這枚棋子,加入拓拔家族進行平衡已經不再那麼迫切需要了,而拓拔家族的兵力又在這場戰爭中並沒有什麼大的損失,貿然加強他們權力的話,只怕會留下後患。
  “就讓拓拔家族自己選擇,或者單獨成立一軍,或者分為兩部分編入青龍軍和秋風軍,參與防守玉門關吧!”
  風雨暗自劃定了自己最後的底線。
  ※※※
  風雨軍二月初三的祭奠,來源於聖龍歷七五四年風雨拿下涼州,剿滅盜匪,和呼蘭大國師五原會盟,並且鎮壓了馬家寨反叛之後,為風雨軍自建軍以來,所有倒在了倫玉關、錦州、涼夏的烈士所舉行的哀悼。
  一句“忘記歷史就意味著背叛”,決定了風雨軍由此形成了傳統,並且延續。這不僅僅是告慰亡魂,更重要的是充分激發了民間從軍光榮、犧牲崇高的風氣。
  而時間到了聖龍歷七五六的二月初三,當風雨軍進行第三次這樣的祭奠時,更彌散著一種格外的沉重。
  耶律明雄,這位來自于草原的老人,今天被遷移了過來,和他的兒子——早幾個月在昌化兵變中為了掩護風雨撤退而英勇陣亡的耶律留鉑合葬在了一起。
  這也是風雨軍自涼、夏決戰時碧蛇軍統領百里錫之後,陣亡的最高級別的將領,風雨軍因此失去了第二位統領。
  一門忠烈!
  風雨親筆題寫了橫匾,並且下令全軍上下披麻帶孝,全城百姓扶棺相送,可謂極盡哀榮,給足了耶律部族面子,也緩解了雙方存在的不信任感。
  “耶律楚振,耶律楚雄,耶律楚昭,今日起代表耶律部族,繼承老統領遺志,宣誓效忠風侯,永世不敢相叛!”
  投桃報李,耶律部族年輕一代的代表,在葬禮上率領著全體黑狼軍剩餘的將士紛紛下跪,即耶律部族進入中原之後再次鄭重的向風雨宣誓效忠,一場軍隊內部的信任危機也就此化解於無形。
  不過,這在另一方面,則加重了拓拔家族的壓力。
  “要我們分為兩部分,編入青龍軍和秋風軍,協防玉門關——風候真是這麼說嗎?”
  有份參加了這場祭奠儀式的拓拔家族老人,閉著眼睛坐在椅子上,喃喃的重復著魏廖所轉述的風雨的意見,突然發覺自己面臨著的恐怕將是風雨最後的通牒。
  “家主,風雨言而無信,咱們何必再聽命於他,不如就此召回各地的兒郎,返回咱們的故鄉銀川吧!”
  “是啊,草原才是我們的家鄉,那裏天高地遠,任我們馳騁逍遙,又何必在這裏低聲下氣的聽那些無恥懦弱的聖龍人的擺布!”
  家族中年輕的激進分子,在聽到風雨開出的條件之後,不由大為不滿,紛紛表露出昂然的鬥志,大有血拼到底的氣勢,紛紛主張和風雨軍脫離關系。
  “閉嘴!”
  老人的聲音雖然不大,但是透著無限的威嚴,立刻壓制住了四周吵吵鬧鬧的聲響,整個房間頓時變得鴉雀無聲,即便是家族最桀驁不遜的武士,此時也不得不乖乖的閉上嘴巴,仿佛一條獵狗般的順從。這讓老人一方面很得意自己的權威依然沒有受到任何的威脅,另一方面卻又忍不住泛起了深深的失望。
  族內無人啊!
  拓拔家族的老人,無限遺憾的哀嘆了一口氣,他一眼看出拓拔家族真正的危機不在於外部,而是和耶律部族一樣後繼無人。或者說,拓拔家族比耶律部族更糟糕,因為耶律部族雖然缺乏一個武勇的軍事統帥,但畢竟還有一個年輕有為的耶律楚昭,為耶律部族指點著正確的航向,可是拓拔家族呢?
  弟弟拓拔山崎守成有餘,開拓不足;兒子拓拔成可以成為一個正直勇敢的將軍,但絕對不是創業的霸主;其餘的族人也無一不是平庸之輩,根本不可能和這個時代最耀眼的名將風雨相提並論。
  以至於,這些只知道爭勇鬥勝的傢伙,一受到刺激就耀武揚威,卻根本沒有看出當前形勢的緊迫,以及拓拔家族面臨的生存危機。
  應該說,風雨如今選擇的時機非常好。
  在奪取了玉門關,又和燕南天停戰之後,風雨讓青龍軍完全接管城池的防務,又將黑狼、白虎、碧蛇三軍調回,基本上不會影響到風雨軍領地的安全,卻無形中大大增強了風雨軍在涼州的軍事力量。
  在這樣的情況之下,毫無疑問一旦拓拔家族有什麼異動,則風雨軍將立刻以雷霆之勢,名正言順的除去涼州目前唯一存在的獨立王國,恐怕這也正是風雨心中的所願。
  只是,想雖然這麼想,深知風雨如此做法無疑是削弱分化了拓拔家族的老人,面對著轉達風雨意見的魏廖,為了不降低自己的氣勢,還是冷冷的怒斥道: “哼,看來風侯還真以為這樣就算是讓我們編入風雨軍的編制,又劃出玉門關的控制權,完成了自己的承諾!”
  “當然,如果拓拔大人不願意的話,風侯還有一個提議,那就是拓拔家族的兵馬象秋風軍、白虎軍一樣單獨編制為一個軍!”
  面對老人的憤怒,魏廖面無表情無動於衷的繼續轉述風雨的意見。
  “好,那咱們就率軍回銀川!”
  被魏廖冷漠的態度所激怒,拓拔家族的一些年輕成員忍不住嚷了起來。
  蠢才!
  高高在上的拓拔老人,幾乎忍不住罵出聲來。
  雖然分編到青龍軍和秋風軍,拓拔家族受到了分化和削弱,但是畢竟掌握住了對玉門關的部分控制權,有利於拓拔家族對絲綢之路的滲透,從某種程度上也就是交出了獨立的武裝力量,換來巨大的商機和財富。
  但是如果單獨編成一個軍就不同了。風雨將會名正言順的將這支軍隊調離拓拔家族的根據地,然後成為風雨戰車上的一員,整個拓拔家族將失去最後的資本,完全掌握在風雨的手中。
  這,是萬萬不能答應的,恐怕風雨也沒想過拓拔家族真的會答應,也只有這些蠢才,方會傻乎乎的把腦袋伸到別人的屠刀之下。
  “請轉告風侯,拓拔家族願意服從調遣,接受風侯的編制,假如秋風軍和青龍軍,協防玉門關!”
  盡管厭惡和憤怒魏廖此時展現出的嘲諷,但是老人最終還是有些萬念俱灰的答應了風雨的要求。
  這也是拓拔家族必然和唯一的選擇。
  早在當年風雨軍初入涼州的時候,拓拔老人就明智的選擇了避免和風雨沖突,而不是象馬家兄弟那樣運用家族積累的力量和羽翼未豐的風雨爭奪涼州的控制權,原因就在於拓拔家族的確缺少優秀的人才和風雨這樣的人物抗衡。
  事實證明瞭老人選擇的正確。
  如今的答應也出於同樣的原因。在缺乏優秀的人才相抗衡的情況下,如今的拓拔家族更沒有任何理由和羽翼豐滿的風雨軍翻臉了。
  沒有相應的器量,就無法獲得相應的權勢。就讓這些兒孫老老實實的跟隨這個未來的大贏家,爭取家族的安泰和平安吧!
  老人無奈的做出了這個不無遺憾的決定,他很清楚這意味著拓拔家族接受了風雨恩賜的財富和榮華,放棄了自己獨立王國的地位,向風雨表示了徹底的臣服。
  只是,風雨,你真的已經擁有了足夠的力量,可以讓延續上百年的家族徹底屈從於你的權勢之下嗎?
  盡管做出了決定,老人內心的想法中依舊多少帶著一些不甘。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9-30 07:53
第五章 家事國事

   就在拓拔家族的老人無奈抉擇的時候,事件的始作俑者卻在祭奠之後,躲到自己家中的書房,非常不雅的歪躺在座椅上,雙腿擱在案前,雙眼一眨也不眨的望著遠方,面目呆滯,神情刻板,不知道的人或許會滿懷敬意的以為偉大的統帥正在構思驚天動地的宏偉戰略,而知情者如蒙璿,則會皺一皺可愛的鼻子,撇一撇小巧的嘴巴,不以為然的說道:“風雨大哥又在做白日夢了!”
  然而截然相反於無聊的某人,隔壁的房間裏,美麗的少婦則不顧產後體虛,依舊辛勤的批閱著本該丈夫批閱的奏報。
  作為李氏家族的新任家主和聖龍帝國西北定涼侯的妻子,李中慧很清楚自己的地位,同時也明白所承受的挑戰。
  “權力就是必須拿在手上絕不能夠放下的東西!”
  和丈夫的“只要保持在平衡以外的高度就等於擁有最大權力”的偷懶主張完全不同,年輕的妻子顯然絲毫都沒有放下權力哪怕一時半會的打算,這也是她身體剛剛好一點就開始重新參與到風雨軍的核心決策中來的重要原因。
  不過,不得不承認,李氏家族的女主人對于風雨軍來說,的確是不可或缺的。雖然歐靜和擁護她的那些官員們同樣能幹,但是僅限於正常的內政事務,而牽涉到程式之外的事情,那麼就遠遠不如這位鐵腕女人所裁決的那麼果斷、狠辣了。
  因此,“無憂穀主可以幫助風侯分擔陽光下的工作,但是李大小姐卻連同黑暗中的事務也一同包攬了”的傳言,早就在風雨軍中公開流行了。
  此時,只見她一目十行,不間歇的揮毫之中,幹凈俐落的解決了眾多風雨軍大大小小的重要事務,直到打開一本夾在大堆奏章中的厚厚的書冊,方才停滯了先前的速度,若有所思的凝視著: “防皇甫足以保家國,除燕家可以定天下……”
  “聖龍乃四戰之地,興則制衡天下,衰則為天下所制!唯有一統神州,方可用兵域外,建立萬世基業;若無故國保障而四處出兵,縱然馳騁一時,也不過是水月鏡花,風光之後卻終究曇花一現,不出經年必定化為雲煙……”
  “風侯當率虎狼之師,乘雷霆之勢,先北後南,先西後東,奇襲巴蜀,力戰中原,謀奪齊魯,勢壓江南,則聖龍握于風侯股掌也……”
  “呼蘭乃陸上強國,北方雄主,當先守後攻,以權謀分化,以恩威誘壓,以城池擋遊騎,以胡虜克胡虜,輔以雄師勁旅討伐,則呼蘭可定……”
  “印月乃四守之塞,可為糧倉後院,奪印月則風雨軍立於不敗之地,且扼守大洋,進退呼應,賴以與麥堅爭霸海上……”
  “安宇,豺狼之國,弱則俯首貼耳,狀似恭順,強則忘恩負義,窺我中原,實在是側身之患,當盡早除之,絕不可婦人之仁……”
  “大陸諸國,連同東西,為陸上之樞紐,可滲透,可兵壓,翻雲覆雨之間唯有利益,不必道德。其商旅可以為我所用,供我補給情報;其貴族土司則順生逆亡,軟硬兼施之間迫其為我傀儡……”
  “西大陸、炙大陸乃陌生所在,兵力或者威懾一時,終究無法長遠,應拉攏結交,扶植友善,倚為同盟……”
  “以上大陸皆定之後,方可以謀麥堅!”
  “麥堅有海洋之利,大陸之富,卻無島國物產弊陋、國力不足之虞,亦無大陸帝國群狼環窺,國力牽制之恨,實在是天下第一大敵!”
  “謀麥堅,當立足長遠。首先聯盟大陸,共同封鎖;其次發展水師,決戰大洋,最後遠洋貿易,扼其咽喉,大陸對大陸,海洋戰海洋,則百年可定!”
  ……
  可惜了一個人才啊!
  這本書乃是風雨哀痛孔宓的去世,下令對軍師生前文章、觀點的整理。
  看到如此洋洋灑灑、思謀深遠的文字,李中慧方才發現這個已經故去的謀士胸中所藏的錦繡乾坤是如此宏偉,只可惜從此不能為風雨所用,實在是一件天大的遺憾。
  不過也正因為如此,李中慧更加感覺到有必要將孔宓這些遺留下來的策略見解傳播出來,灌輸到風雨軍的上上下下,從而形成風雨軍圖謀天下的總體方略,改變和影響風雨“消極對內、積極對外”的理想主義,將風雨軍的發展真正納入建造千秋帝國的軌道中來,而不是風雨那種僅僅是為了強國救民的理想化的隨心所欲。
  想到這裏,美麗少婦的思緒不由飄到了隔壁房間的丈夫身上。
  作為風雨軍的最高統帥,這位不敗的名將的確如自己所看準的那樣,不僅具備著出色的軍事天賦,對於權謀政治也有著自己獨到的見解,在勾心鬥角之中往往遊刃有餘,對於麾下官員部將的制衡,也是得心應手,因此在短短三年不到,便創建了今天的霸業。
  但是讓妻子非常生氣的是,這位已經是權重一方,無論敵我都認為有足夠能力來問鼎九五之尊的強藩,顯然更感興趣的是開拓前所未有的疆域,奪取前所未有的輝煌,但是對於如何鞏固這樣的疆域,這樣的輝煌,半點興趣都沒有,至於那人人羨慕的天下之尊的皇冠,更是不屑一顧。
  更令人哭笑不得的是,這決非風雨沒有這樣的能力和眼光,仰或是決斷,而完全是因為定涼侯內心深處根深蒂固的“不願參與內戰,不願篡權奪位”的潔癖。
  風雨啊風雨,以你的睿智,難道會不知道沒有紮實的根基,任何霸業與輝煌,都不過是過眼的雲煙嗎?卻又為什麼總是想要逃避?
  李中慧的心中頗有些恨鐵不成鋼,但是心高氣傲的她並沒有因此氣餒,反而愈發堅定了自己的決心,務必要讓風雨按照她的心願來做,事實上這也是總是能夠達成共識的兩人成婚至今唯一糾纏鬥爭的焦點。
  “來人,將這本書轉交給風侯審閱!”
  如此想著的李中慧,搖響了案幾邊上的銅鈴,然後對趕來的僕從下達了這樣的命令。但是就在僕從即將離開房門的時候,李氏家族的女主人卻立刻改變了主意: “回來!”
  美麗的少婦拿回了整理出來的孔宓軍師遺留的諫言,猶豫了一下,終於決定親自拿給風雨。
  ※※※
  “我知道了!”
  出乎李中慧的意料,風雨看了之後的反應竟然如此平淡,沒有對其中的戰略意見表現出絲毫的興趣和重視,完全不象風雨軍最高統帥一貫海納百川、虛懷若穀的作風。
  “風侯……”
  李氏家族的鐵腕女人心裏沒來由的“咯噔”了一下,直覺感到似乎發生了什麼事情,於是皺了皺眉正想著如何試探出其中的緣由,卻聽見風雨略帶著不耐煩的口吻,淡淡的有些近乎冷漠的說道: “好了,我會慢慢看的!”
  “……,那我就不打擾風侯了!”
  呆了一呆,從來沒有受到過如此待遇的李大小姐,勉強壓制住了自己心中的怒火,用平靜的仿佛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過的神情語氣,回應了丈夫的態度,然後保持著一貫從容不迫的舉止,款款退了出去。
  只是,自覺遭受到了委屈和恥辱而產生的怒火,卻無法抑制的在胸中燃燒。
  同樣感到不愉快和憤怒的則是書房中的聖龍帝國西北定涼侯。
  望著李中慧一如既往理智而從容的身影,風雨的心中卻沒有了以往的欣賞和愛慕,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言的復雜。
  今天的糾葛完全起源于李中慧進來前一刻魏廖所呈遞的密報。
  對於風雨軍內部在新年伊始產生的意見對立,以及罕見的眾多文官武將聯手反對援助朝廷糧草,將風雨陷入被動孤立局面的事件,血衣衛在風雨的授意下秘密進行了調查,結果卻是將懷疑的矛頭指向了李氏家族的鐵腕女人。
  恰巧,李中慧又正好在這個時候將整理出來的孔宓的觀點交到了風雨的手上,大有借此機會修正風雨的戰略部署,引導風雨軍在李大小姐的意志下發展的意圖,這更讓風雨感到了惱怒和猜疑。
  牧雞司晨!
  這是此刻風雨腦海中強烈湧現出來的四個字。
  從第一次在聖京認識這位李氏家族的大小姐以來,風雨最為欣賞的就是李中慧對於政略權謀的精通,以至於雙方琴瑟和諧、配合默契,成為了風雨這兩年多來迅速崛起的左膀右助,屢次協助風雨化解了重大的危機。
  風雨也清楚,這一次從昌化兵變到東線慘敗,妻子連續失去了敬愛的父親和尚未出世的孩子,自然受到了極大的打擊,主張對燕南天、皇甫嵩等人用兵,主張風雨軍東征都是理所當然的。
  作為利益和權力的同盟者,也作為心有靈犀的愛侶,風雨欣賞妻子的手段,感激妻子的幫助,得意妻子和自己之間的心意相通,憐愛妻子最近內心受到的傷痛,但是,這絕不能夠成為李大小姐可以私底下操縱輿論,拉攏文官武將聯手逼迫自己、讓自己成為執行她李大小姐意志的工具的理由。
  統率一方的聖龍帝國西北定涼侯,並不是俯首聽命的傀儡,也不是萬事稀泥的好人,獨居高處、四面受敵的地位決定了風雨絕對不能夠忍受部下聯合起來對付自己,更不能忍受有人試圖操控自己的決定。
  於是,生平第一次,一向合作愉快的風雨軍統帥,和李氏家族的新任家主,在權力的支配上出現了裂痕。
  “風侯……”
  正當李大小姐壓制著怒火離開,而定涼侯則暗暗對妻子的行為大大不滿的時候,一名定涼侯府的官員不適時宜的闖了進來。
  “給我滾!”
  心中的極度煩躁讓風雨有些失控,畢竟在這兩年多激烈殘酷的權力鬥爭中,李中慧一直是風雨最可信賴,也是最能夠提供幫助和理解的同盟者,所以今天的隔閡讓風雨感到了格外的痛苦和失落。
  “風……風侯,麥堅特使雲濟大人求見!”
  倒楣的官員發覺自己正無意間面臨著統帥怒火噴發的時刻,第一反應就是希望立刻離開,免得遭受池魚之殃,但是風雨軍嚴厲的法規讓他清楚,如果不能夠及時匯報情況,不能夠履行好自己的職責,那麼等待他的雖然不是風雨的熊熊怒火,但卻是更為糟糕的血衣衛冰冷無情的法令執行。所以,權衡利害之下,官員還是大著膽子選擇了避免後者。
  “有請!”
  迅速冷靜下來的風雨,立刻恢復了常態,對於軍政的高度敏銳,讓他明白客人一定是為了印月戰場的風波而來。
  “雲濟參見定涼侯殿下,定涼侯夫人!”
  果然,一身白衫的風雲世家子弟神色沉重的走了進來,彬彬有禮的背後,分明是一付公事公辦的樣子。
  說起來,雲濟的身份和地位還真是有些曖mei不清。
  作為遠隔重洋之外的麥堅共和國執政會議派遣的特使,他來到聖龍帝國最初的任務是撮合呼蘭帝國和聖龍帝國的和解。但是,由於遠離本土,加上風雲世家在聖龍的恩怨,這位代表著麥堅共和國官方身份的特使一直滯留在了聖龍帝國,並且屢屢參與了聖龍帝國的一些重要活動,發揮了重要的影響,以至於誰也說不清他究竟是在為麥堅共和國謀取國家利益,還是在為自己的家族奔波忙碌。
  不過,這一次雲濟的到來,顯然是為了兩國之間的公事。
  “很遺憾,由於貴軍在印月半島擅自違背了停戰協議,無端干涉阿育王朝在諾瓦布甘傑城的內政,本特使茲代表麥堅共和國最高執政會員會宣佈,麥堅駐印月艦隊將履行對阿育王朝的承諾,維系半島的穩定與和平!”
  一本正經的宣讀了這份國家的公告之後,雲濟緊緊的盯著風雨的臉龐,饒有興趣的希望從中能夠揣度出這位西北定涼侯的反應。
  混賬,如此強硬的態度一定是因為在諾瓦布甘傑城打了勝仗吧!
  內心極度震驚麥堅通過魔法水晶居然能夠如此迅速傳遞情報的風雨,明白麥堅對自己的公告其目的一定是在軍事上取得勝利之後有意借此機會通過打擊風雨軍來進一步擴展在印月半島的勢力,因此內心盡管頗為憤怒,但是表面上卻不動半點聲色,只是慢條斯理的說道: “真是很遺憾!麥堅和聖龍存在著非常密切的聯系,彼此有著無法割捨的利益互動,相信戰爭是貴我雙方所有有理智的人都不願意見到的!本侯希望特使能夠向貴國的執政議會呼籲,貴我雙方應該立刻下令約束彼此在印月的將軍們,讓他們盡早結束在印月的誤判與誤會!”
  高明!
  雲濟暗暗贊嘆了一聲。
  風雨的回應絕對是睿智而英明的。這樣的回復,即表現了風雨軍不卑不亢、有理有節的風範,又寸步不讓的維護自己的尊嚴和利益,推卸了引發戰爭的責任,同時巧妙的將在印月的戰鬥限定在誤會和局部沖突之內,這是雙方都能夠也願意接受的,事後無論哪一方獲勝,都不會動搖各自在全局中的利益,也就不會因此而產生不死不休的徹底決裂。
  體會到風雨良苦用心的雲濟,也不甘示弱,行了一個無懈可擊的禮儀,同樣用無懈可擊的言辭回復道: “鄙人將會如實向執政議會轉達定涼侯閣下的意見,同時也很高興定涼侯能夠有這樣友好的見解,就個人而言衷心希望這場戰爭因誤會開始,最後因消除誤會而結束!”
  “太好了!”
  風雨突然大笑了起來,完全放下了剛剛因為雲濟進來而不得不正襟危坐的姿勢,緩步來到了雲濟的面前,伸出手來: “公事談完了,下麵我們談一談家事吧,雲濟表哥!”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9-30 07:54
第六章 印月的戰鬥

   戰爭僅僅是政治的延續,所以政治的收獲卻往往必須通過戰爭來爭取,而政治的成果也常常在戰爭中確保。
  所以,無論麥堅的政治家,還是聖龍帝國的西北定涼侯,他們能夠做到的也僅僅是盡可能在當前的現狀之下運用自身高超的政治和外交手段,為自己爭取更多的利益,而真正能夠取得突破性進展的,卻依舊有賴於戰場上將軍們的奮鬥。
  這一點,在印月戰場上的李逸如非常的清楚,同樣有著如此認識的,則是麥堅艦隊最高指揮官卡爾。
  於是,聖龍歷七五六年二月十三日,浩浩蕩蕩開進的麥堅艦隊,在日河的沿岸的戰略重鎮安拉阿巴德,遭遇了嚴陣以待的風雨軍。如果安拉阿巴德失守,則風雨軍在印月東面的勢力範圍將全部喪失,甚至有可能出現錫國、丹國這兩個同盟因為國土暴露在阿育王朝的威脅之下而動搖;而如果風雨軍擊退麥堅艦隊,則可以徹底放手對付失去了水面火力支援的印月軍隊。
  因此,對于雙方來說,這都是一場決戰。
  “發射!”
  幾乎在同一時間,風雨軍和麥堅艦隊的指揮官發出了同樣的指令。
  如果說去年日河決戰時北線炮戰還僅僅是一場彼此都沒有預料到的遭遇戰,那麼今天的炮聲隆隆卻是在雙方統帥不約而同的刻意追求下的結果。
  “讓這些東方人知道一下麥堅艦隊的威力吧!”
  卡爾的戰前演說簡短而有力,他的內心也充滿著信心。
  和上一次的匆匆遭遇不同。這一回,由於剛剛接替了因為上次失利而丟官的前任,麥堅艦隊的新統帥充滿著戰意和鬥志,調集了六十五艘大小戰艦,總計五百三十七門魔法炮,採用的是麥堅艦隊海戰時最為經典的“T”字形戰法,分成三排的“一”字形艦隊,輪番不間歇的轟炸,始終都讓風雨軍的陣地承受著大約一百七、八十門魔法炮的攻擊,在火力上占據著絕對的壓倒性優勢。
  漫天飛舞的炮彈,準確無誤的掉落在風雨軍的防禦陣地上,旋即出現的是火光和硝煙,以及被擊碎的石片飛上藍天。
  而面對風雨軍的還擊,一則對方的火力遠遠遜於己方,二則水面上的艦船始終處於移動的狀態,大大降低了聖龍人攻擊的命中率,所以尚不至於對己方形成致命的威脅。
  卡爾非常滿意眼下的戰況。
  這個在海上渡過了四十多年的老頭,親身經歷了麥堅如何從一個在戰爭中爭取到獨立、百廢待興的新生國家,在乘風破浪的開拓中征服海洋,發展壯大,終于成為今天無可比擬的大帝國。
  在這數十年的風風雨雨中,這個年輕的帝國擁有著無與倫比的海上實力,帝國的足跡遍佈了所有的水域。
  也許在聖龍這樣的千年帝國,或者是呼蘭這樣的軍事強權,以及西大陸那些貴族和教會控制的王朝眼裏,麥堅實在算不了什麼,他太年輕,沒有傳統,沒有歷史,有的只是浮躁和虛榮,根本無法左右東、西大陸——這個人類傳統活動範圍的局勢。
  但是生長在麥堅、生活于大海的卡爾,卻非常自豪而且自信的認為:麥堅才是新生的朝陽,遠遠不是那些依舊老朽的國度所能夠抗衡的。在這個新生的帝國中,到處都是朝氣蓬勃的冒險家,到處都是銳意進取的開拓者,海洋是屬於麥堅的,所有麥堅艦隊到達的水域,也不可能有任何抗衡的力量存在。
  這種自豪和自信,以及現實中兵力上的絕對優勢,讓他絕對相信勝利女神在這場戰爭中會毫無疑問的青睞於自己。
  同樣的自信也來自於風雨軍的戰場指揮官李逸如。
  盡管只有十六、七歲,但是少年凜冽的眼神讓即使是最桀驁不馴的將領,也情不自禁的膽戰心驚。
  如今,這位居薩羅城大捷的締造者,絲毫不顧前方排山倒海一般的轟炸,猶如一棵挺拔的松楊,屹立在隱蔽的塹壕中,雙目緊緊的盯視著戰場,臉色卻非常的輕松和自信,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的確,盡管對手火力的猛烈超出了原先的預料,但是李逸如還是很滿意軍師孔宓督促建造、如今又在伊弗這個新上任的幕僚幫助下改修過的掩體工事。
  說起來,李逸如不得不佩服軍師孔宓的遠見卓識,因為這些掩體早在風雨軍迫使阿育王締結停戰協議之後,就在軍師的督促下開始建造,可見這位雖然如同過客一般從從而去的謀士,絕對擁有著非同一般的戰略眼光,早就預料到了風雨軍和麥堅之間可能的戰爭。
  正是由於孔宓的未雨綢繆,所以今天的風雨軍方才能夠從容不迫的利用這些掩體工事來抵禦麥堅的進攻,彌補火力不足的弱項。
  只見麥堅人的魔法炮,盡管猛烈而密集,但是經過厚重的木料、泥土以及絲網、鐵板加工過的防禦掩體,承受了絕大部分的破壞力,到目前為止整體的防禦體系並沒有受到嚴重的破壞,風雨軍的火力雖然遜於對手,卻也始終毫不示弱的還擊著。
  整個戰局呈現出僵持的局面。
  在雙方統帥自信滿滿的情緒影響下,兩大對立陣營的將領乃至士兵,也都對勝利充滿著信心。隔著重洋遙遠而陌生的兩個國度,因為距離而很少接觸,自然也就缺少瞭解,所以各自的大國意識,和以往所向披靡的輝煌戰史,都導致了將士們自信而無畏,絲毫都沒有想過自己會成為失敗的一方。
  一時間,似乎勝負的關鍵唯有取決于雙方對消耗彈藥的承受能力了,而這一點,無論麥堅還是聖龍的統帥,好像都對自己的這一方沒有太大的擔心。
  唯一感到擔憂的,卻是那個被拓拔大小姐認定叫做“衣服”前風雨軍戰利品,現任李逸如帳下幕僚的男子。
  他很清楚麥堅艦隊的強大戰鬥力,魔法炮的威力和持續程度是多麼厲害,而目前自己所處的這一方,擁有的僅僅是八十多門大炮,根本不及對方的一個零頭。
  真是瘋了!
  伊弗的口中喃喃個不停,有些神經質的來回踱步,雙手時而緊緊的抓著自己的頭發,時而在胸口快速的劃一個十字,仿佛末日就要臨頭一般。
  “膽小鬼,這麼怕死!”
  看不慣這個傢伙如此誇張表現的,一旁的拓拔大小姐狠狠的罵了一聲。
  這兩天的接觸,拓拔蔚很快發現這個看上去似乎非常冷漠乃至令人厭惡的傢伙,內心深處卻是非常溫和仁厚,像一隻北極熊,冷硬的背後卻是憨厚,同給人的第一印象絕對大相徑庭。
  尤其是當風雨軍的傷病運送到色雷利的時候,這個傢伙更是二話不說的自願投入到搶救傷員的工作中去,和聖龍傳統的醫術不同,他運用的西大陸的方法顯然能夠更好更快的醫治垂危的患者,以至於大部分重傷患者很快都送到了他這裏。這個算來最多只能是客卿的西大陸人,卻一句怨言也沒有,無論士兵還是將領都一視同仁的救治,甚至忙碌得連吃飯都顧不上,一臉的醫者父母心。
  於是,在識破了他表面的偽裝之後,拓拔大小姐就已經再次肆無忌彈的成為了壓迫者,而被壓迫的一方,則唯有緊閉自己的雙唇,聳一聳肩膀,無奈的默認這樣的事實。
  在這種情況下,看到這個大個子如此糟糕的表現,拓拔大小姐自然是老實不客氣的打了對方一個大腦門,教訓著說道: “放心吧,逸如早就有神機妙算呢,我們一定贏!”
  微微一愣,意外得到如此堅定同盟者的李逸如,並沒有理睬著兩個活寶的對話,他的心神除了關注這裏的戰鬥之外,還牽掛著三十裏外的山峽。
  ※※※
  “大哥,你說聖龍人的判斷準確嗎?”
  在激戰正烈的安拉阿巴德北面的三十裏地之外,年僅十七歲的哥裏有些忐忑的詢問著自己的哥哥吉牙思。
  根據李逸如的命令,統率奴兵的吉牙思兄弟被派遣到了安拉阿巴德東面,連接瓦拉納西和米爾紮布爾這兩座城池之間的一處山峽。
  瓦拉納西和米爾紮布爾和安拉阿巴德一樣,都是日河沿岸重要的城池。這兩天以來,阿育王的軍隊從東南方向借助麥堅艦隊強大的火力掩護,勢如破竹一般的進軍,連續攻城拔寨,一路推進,目前其主力便駐紮在了瓦拉納西和米爾紮布爾這兩座城池,在東面呈現一南一北兩面夾擊的態勢,對主力駐紮在安拉阿巴德的風雨軍形成重大威脅。
  基於這樣的原因,在開戰之前,風雨軍的將領們對李逸如在安拉阿巴德部署會戰的決定有著非常大的異議,認為一旦開戰風雨軍勢必會受到水陸兩面的攻擊,處於絕對的被動之中,實在不是好選擇。
  在風雨軍中逐漸占據主流意見的是誘敵深入,在遠離河流的地方殲滅阿育王朝的主力,然後再視情況處理麥堅艦隊。
  戰鬥中成長起來的奴兵領袖吉牙思兄弟就是這種意見的堅決擁護者。
  不過,這個意見顯然被李逸如毫不猶豫的否決了,少年的解釋是: “阿育王的將領沒有這麼愚蠢,他們不會遠離河流的。如果我們不能夠在目前防禦體系最牢固的安拉阿巴德進行決戰的話,將徹底失去利用麥堅艦隊被牽制的有利時機重創阿育王朝軍隊的機會,那麼我們將永遠喪失對日河沿岸的控制,這無論是政治上,還是僅僅處於軍人的榮譽,都絕對不能允許!”
  所以,目前掌握著風雨軍印月戰場最高指揮權的少年,幾乎是獨斷專行的下達了他的戰鬥命令,採取的策略據說就是聖龍最為著名的“圍點打援”,用一部分三國盟軍,在尼國迦嵐王子的率領之下佯攻北面的瓦拉納西,而風雨軍的主力和奴兵,則在拓拔成等將領的統率之下,埋伏在了從瓦拉納西通往米爾紮布爾的這處山峽兩旁。
  對於這個同齡人的軍事部署,同樣年輕的哥裏保持著很大的懷疑。
  因為命運的播弄,在天真爛漫的歲月就成為奴隸,過著暗無天日的生活,卻又意外的因為風雨的遠征,而追隨哥哥在聖龍帝國西北定涼侯風雨——這個當代最偉大、最傳奇的統帥麾下,在戰火硝煙中逐漸成長為一名身經百戰的軍官,哥裏那豐富多彩的人生,註定了他早早的告別萌動無憂的少年時代,形成了自己獨到的眼光和判斷,以及那建立在經驗和過去之上的強大自信。
  正是由於如此,哥裏對那個比自己還要年輕的聖龍將領,始終都有些不服氣。
  在年輕的奴兵將領眼裏,盡管這個同樣年輕的將領,獲得了居薩羅城的大捷,那不過是運氣和風雨遺留的計謀而已,之所以能夠擁有如今掌握全軍的高位,也不過是因為他姐姐的緣故而得到那位偉大統帥的過度青睞罷了。
  在戰火中培養出來的極端自信,讓哥裏從來都不認為自己比任何的將領遜色,如果說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人能夠讓他低下頭顱的話,恐怕也只有自己的哥哥吉牙思,和他心目中偉大的近乎神聖的定涼侯了—— 前者是從小帶大自己的親人,自己所有的本領都是哥哥親手教導出來的;而後者,則仿佛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存在,一個人間難以再現的神話,將戰爭上升到了藝術的高度,無論多麼不可思議的奇跡,似乎都能夠毫不費力的存在。
  但是那個李逸如?充其量不過是因為他是聖龍人,又恰好是偉大統帥妻子的弟弟吧!
  年輕的奴兵將領有些不屑的想道。
  當然,年輕的人如此思想,也絕非僅僅是因為高傲和偏見,更主要的是源自於他自己對戰局的判斷:首先,那個聖龍人傳統的計謀,似乎非常巧妙,但是套用的環節太多,必須確定被圍攻的瓦拉納西驚惶失措的向米爾紮布爾求救,而米爾紮布爾又必須確實派出援兵,還必須走這一條路。
  光是這些要素,就很難面面俱到的確保,只要其中一個環節出錯,那麼整個軍事部署就全部泡湯,完全違背了哥裏心中“計劃從簡、臨敵應變”的戰術實施原則,很可能會因為執行者的僵化和被設計者的出人意料,而帶來全軍的被動。
  更何況,從米爾紮布爾通往瓦拉納西的道路,並非只有這麼一條,事實上還有一條寬闊通常的大道,雖然知道李逸如對此作了一些神秘的安排,但是哥裏還是無法想像僅僅是部署幾堆火篝和一些疑兵,難道就可以讓印月的將軍放棄如此保險安全的道路,傻乎乎的進入這條更適合伏擊的小道?
  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李逸如竟然將風雨軍的絕大部分主力投入到了陸地的大決戰,僅僅留下了為數一千多人的部隊留守安拉阿巴德,這簡直是太大膽了。一旦敵人發覺了這個情況,也用不著從水面運輸部隊,僅僅是麥堅艦隊的一次大膽登陸,就足夠把安拉阿巴德拿下了,而一旦安拉阿巴德失守,那麼李逸如投入到這裏的十萬主力,即便贏得了部分勝利,也勢必會因為退路被切斷而陷入困境,甚至可能全軍覆沒。
  總之,這是一個瘋狂的賭博,一次完全失去理智和常識的指揮!
  自信滿滿的少年,為自己的同齡人上司做出了略帶著武斷的結論。
  “印月人來了!”
  此時,打斷少年思緒的是哥哥吉牙思。
  年長的奴兵統領,雖然也有著家族遺傳的高傲和自負,但是年紀和閱歷的增長,讓他並沒有像弟弟那般毫無顧忌的表達自己的感想。
  對于李逸如的部署,他也同樣充滿著懷疑,只是居薩羅城大戰的表現,和少年尊貴的身份,讓務實的奴兵統領選擇了恭順的服從從。
  直到此時,他才發覺這個能力被自己懷疑的少年,確實有著非凡的軍事天賦,因為正如少年所料,米爾紮布爾派出了援軍,而且還真的選擇了這條容易被伏擊的道路,更神奇的是真的如少年將軍預測的那般,印月的軍隊在山峽之前停下了隊伍整頓,很快分成了間隔很大的三隊,試圖緩緩通過山峽。
  這是一個很高明的策略。因為這樣的部署,可以避免全軍被伏擊的危險:如果可能出現的伏擊者攻打第一隊的話,那麼後面兩隊就會免受攻擊,甚至會發動猛烈的反擊;如果攻打最後一隊,情況也同樣,而且前面兩隊還可以選擇不理不睬,加快救援的速度;至於如果攻打中間一隊的話,則兩端的隊伍將會回過頭來,猶如雙頭蛇一般的夾擊,甚至有可能反包圍伏擊者。
  看來,阿育王麾下的將軍,畢竟曾經縱橫整個印月半島,也不完全是無能之輩!
  吉牙思心中暗暗的點頭。
  眼下就要看聖龍少年將軍的部署是否有效了。
  號角吹響,擂鼓震天!
  密集的箭矢猶如雨點一般的傾瀉,巨大的石頭和連綿的滾木從高處甩下,烈火在山谷燃燒,濃煙充斥天地,根據李逸如的部署,風雨軍選擇了攻擊兵力最多的中段,同時兩側的預備隊加強了防禦,抵抗阿育王朝軍隊反噬的兩頭。
  “不管怎麼說,到目前為止,這個聖龍的少年掌控著戰爭的全局,就仿佛和風侯一樣的無所不知,但願這樣的人才聖龍只有這麼幾個,如果人人都是這樣的話,那麼整個世界恐怕很快就是聖龍人的了!”
  這是吉牙思在戰鬥開始之前,最後的想法。之後,整個山峽成為了一處人間的修羅場,劇烈的戰鬥和血腥的殺戮,就此展開。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9-30 07:54
第七章 重返玉門關

 “這就是玉門關啊!”
  當風馨面對著這座天下名關的時候,吐了吐可愛的舌頭,由衷的發出感慨。
  巍峨的群山,險峻的地形,高大的城墻,肅穆的玄關,這一切都讓人情不自禁的產生頂禮膜拜的沖動。雄偉的城樓,為三層單簷歇山頂建築,彼此遙相對峙。城墻四角均有角樓,形如碉堡,南北墻上建有敵樓,遠遠望去只見堡樓林立,顯示出古城雄壯的氣派。
  如此雄關,居然被風雨率領三千騎兵,未經一絲一毫的打鬥,僅僅憑藉著權謀和聲望,輕易的讓敵人拱手相送,這實在是天下第一奇跡!
  風馨對這個同父異母的哥哥,越來越感到好奇了。
  相對於風馨的誇張,一向活潑不遑多讓的雲明月此時卻顯得格外的安靜,只是任何明眼的人都可以看出,少女那柔和的真情早就化作了綿長的纏絲,緊緊繞在了聖龍帝國西北定涼侯的身上。
  “關於這座雄關的建造,還有一個非常神奇的傳說呢。史料記載,當年建關時匠師計算用料十分精確,樓竣工後竟然只剩下一塊磚瓦!”
  一旁的王光宇,則賣弄著自己半吊子的文章,以博取美人的注意。原來這個好色的少年,自從見到風馨之後,就大為傾倒,死皮賴臉的跟在了左右,憑藉著臉皮厚,又是能說會道,讓人倒也無法沉下臉來驅逐,反正有現成的故事和笑話可聽,能夠驅散旅途的疲勞和乏味,所以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默許了。
  不過,有一個人可就非常的不樂意,那就是趙亮。
  也許是宿命的安排,也許是蒼天的撥弄,沒有任何的預兆,只因為錦州城門的那一次偶然相逢,只因為美女很無意的一笑一顰,出任近衛軍副統領的趙亮,竟已經不可救藥的陷入了愛河。
  和身經百戰無關,和軍事天賦更是風馬牛不相及,如同所有羞澀的青衫少年一般,近衛軍的副統領,風雨非常得意的愛將,此時此刻安全被愛情所俘虜,滿腦子都是忐忑與不安,雙眼之中唯一的只有麗人的倩影,自動成為了風大小姐龐大的追求者軍團中的一員。
  只可惜,在沙場上驍勇果敢的少年,在情場上卻是懵懵懂懂,面對著美女立刻滿臉通紅,說話也不能夠連貫了,最大的幸福便是遠遠的守望著心中的伊人,若是有幸被佳人偶爾說上一句,便已經是足足陶醉半天的享受。所以,這一次的玉門關之行,對於趙亮來說實在是一次人間天堂般的旅程——除了半途搭進來了一個討厭的不速之客。
  於是,倒楣的近衛軍副統領很快發現,自己正面臨著一個強大的情敵。對手顯然比自己更懂得討好女人,盡管在他看來是油嘴滑舌的無良之徒,卻偏偏常常惹得少女嬌笑連連,害得一旁的少年妒火中燒,卻又一籌莫展。
  將趙亮的心態一收眼底的風雨,不由暗自好笑,不過他也無能為力,因為在愛情上同樣低能的風雨軍統帥,顯然並不知道應該如何幫助自己的愛將,事實上他現在還正非常頭疼雲明月那已經日益明顯的愛慕攻勢,大大的後悔答應讓這兩位美女同行。
  “末將秋裏(末將拓拔山崎)參見風侯!”
  正在此時,只見玉門關突然洞開,大隊胄甲鮮亮、訓練有素的騎兵,風卷殘雲一般的湧出城池,猶如然勒住了疾馳的速度,迅速列出整齊雄壯的隊伍,威武昂然的擁著秋風軍的正副統領秋裏、拓拔山崎,前來迎接風雨。
  “兩位將軍快快請起!”
  風雨大笑著上前和部下見禮,自然少不了一陣寒暄。
  西北定涼侯的此次玉門關之行,主要是因為不久之前和妻子開始了一場充滿了隔閡和生分的冷戰。個性很強又擅長克制的雙方,並沒有如同尋常人家那樣吵鬧得不可開交,取而代之的卻是冷淡和默然,這雖然讓兩人都保持了理智和風度,也不至於讓雙方的關系影響到風雨軍的日常運作,但是卻也因此失去了彼此澄清誤會和袒露心跡的機會。
  於是,聖龍帝國西北定涼侯在祭奠了陣亡的英魂之後,便藉口接連收到了哈爾裏克汗一封急過一封的求救信,匆匆趕往玉門關。一則是想散散心,讓自己好好的思考一下和妻子的關系,另一方面則是想借此機會爭取和呼蘭大國師進行一次談判。
  和上一回五原會盟不同,如今實力更為強大的風雨軍,以及當前更為有利的形勢,讓風雨充滿著信心,僅僅是帶領了近衛軍,在蒙璿的陪伴下前來。
  正是由於這一次更像是遊山玩水,所以風雨無可無不可的帶上了來自風雲世家的妹妹和表妹,當然也因此引來了好色的少年和單相思的副統領。
  至於雲濟,在和風雨討價還價了印月的戰局之後,接受了後者的懇請,答應在麥堅共和國最高執政會議決定是否和風雨軍保持原先關系之前的這段時間,擔當軒轅軍校五行術的教授,此時正忙得熱火朝天。
  而風雪,風雨的同父異母的弟弟,則正在繞有興趣的考察著風雨軍治下的情況,希望從中得出風雲世家是否應該孤注一擲的離開麥堅、加入風雨軍。
  不管怎麼說,這段時期的風雨軍,難得的平靜和安寧,風雨軍的核心要員,不是忙著內政,就是忙著整編軍隊。
  事實上,由於這段時期幾乎沒有戰爭的威脅,風雨軍最大的事情莫過於各軍的整頓。其中除了白虎軍基本上沒有任何變動之外,其他各軍都有了非常巨大的變化:
  青龍軍的規模大大擴展,成為了風雨軍日常部隊的代名詞。不過在著名的防禦大師白起的統率下,這支軍隊始終都處於嚴苛的訓練之中,並沒有因為兵源的擴大而淪落為擺空架子的三流部隊。
  黑狼軍和碧蛇軍,以及近衛軍這一次都是損失慘重,因此基本上處于重新編制的狀態之中,緊接而來的是繁重的訓練和整頓,忙得幾個統領不亦樂乎。
  秋風軍雖然沒有遭受重大的損失,但是兼併了拓拔家族的一部分部隊,同時自己的一些精銳將士又被抽調到了近衛軍和黑狼軍、碧蛇軍中,因此調整的幅度也非常之大。
  風雨此次前來倫玉關,自然也包含了希望檢閱一下秋風軍的想法,希望這支部隊不至於因為整編而戰鬥力大幅下降,同時也不希望新加入秋風軍的拓拔家族,和原先的部隊產生矛盾與信任危機。
  因此,見到秋風軍如今軍容整肅、鬥志昂然的狀況,風雨的心這才定了下來,十分高興的在秋裏和拓拔山崎的陪同下,巡視了整個城池。
  經過這幾個月的修補,曾經戰鬥的痕跡蕩然無存,只有親身經歷了這場激戰的將領們,方才能夠心有餘悸的回味著聖龍歷七五五年最後的月份裏,那一場敵我力量懸殊的搏殺,以及屍山血海的慘烈。
  這絕對不是局外人能夠理解的,但是對於當事人來說,卻是一輩子都無法忘懷的故事,他們永遠都將緬懷死難的戰友,自豪曾經的勇敢和輝煌。
  正是因為如此,風雨,秋裏,拓拔山崎,這些身經百戰、看慣了生死的宿將,在重新登臨昔日的戰場,回想起曾經的戰鬥的時候,也不由感慨萬千。
  而那些曾經在這裏浴血奮戰,和心中敬愛的統帥並肩禦敵的戰士,在再次見到偉大統帥前來視察的時候,更是忍不住在心中湧起了激情,於是——
  “風侯萬歲!”
  “定涼侯萬歲!”
  一路上,風雨行經的地方,到處都響徹著戰士們的歡呼,以表達對這位帶領他們獲取勝利的統帥的尊敬,很快這樣的歡呼就回蕩在了整個城池,同時也開始傳向了草原,向北面的呼蘭人帶去聖龍帝國西北定涼侯到來的訊息。
  ……
  ※※※
  在將士們排山倒海一般的歡呼聲中,風雨登上了玉門關西面的城樓。
  多少年來,這裏都是捍衛聖龍帝國安寧的第一前線,也是聖龍帝國赫赫神威的象徵,更是令西域諸國心寒臣服的巨盾,代表著聖龍民族無所畏懼,保家衛國的氣概。
  從這裏向西北遠眺,那是一望無際的草原,無邊無垠,延伸至天的盡處,蔚藍的天空仿佛穹廬一般籠罩著四方,空氣是如此的清新,天地是如此的寬廣,大好河山,讓人忍不住從心底裏油然而生無限的豪情,恨不得立刻策馬馳騁,在這片疆土上創立宏圖偉業,不負人生百載。
  只是,就在這個時候,不和諧的圖面出現了。
  大地的遠方,突然躍起幾個黑點,慢慢的接近,卻原來是幾個戎裝背箭的呼蘭探馬,他們遊離在玉門關的射程之外,來回的撥馬,好奇的張望,謹慎的窺視著這座雄關之內的虛實和動靜,偶爾還示威性的吹兩聲口哨,惹得城樓上的風雨軍戰士火起,紛紛怒斥,只是礙於軍令,卻不得還擊。
  “風侯,請準許末將出擊!”
  一旁的趙亮不由大怒。他正好發愁沒有在美人面前表現的機會,如今呼蘭人居然如此張狂,倒是正中下懷,因此迫不及待的站出來請纓求戰。
  “請風侯下令出擊!”
  見到風雨身邊愛將領了頭,風雨軍的將領們也紛紛站立出來請戰,摩拳擦掌,顯然已經被憋得不耐煩了。
  “啟稟風侯,本來哈爾裏克汗已經主動放棄了西面的昌馬和新民堡,只是秋統領考慮到我軍正在整編,暫時還不宜對西域主動出擊,所以命令末將僅僅是派出偵騎進行遊走,並未加以占領!
  不料呼蘭大軍很快南來討伐哈爾裏克汗,其派出的遊騎已經屢次和我軍遭遇,為了避免局勢不可控制,因此我軍主動撤出了昌馬和新民堡。沒想到的是那些胡虜變本加厲,竟然屢次窺探我玉門關。幸好有統領的嚴令,我軍保持了克制,所以暫時還沒有釀成重大的沖突。只是如今敵軍如此囂張,是可忍,孰不可忍,全軍上下都希望風侯能夠恩準出擊,拿下昌馬、新民堡,取走這些胡顱!”
  看見風雨微微皺眉,一旁的拓拔崎急忙解釋道,只是有意無意之間卻將保守畏戰的罪名加在了秋裏頭上,而後者卻一言不發,似乎根本不屑澄清。
  “做得不錯!”
  風雨淡淡的點了點頭。
  從戰略上講,如今風雨軍正處於整編之中,的確不適合輕易開啟戰端,因此秋裏的克制無可厚非,不過這次秋風軍似乎謹慎的過了頭,眼見呼蘭遊騎如此囂張,卻不加以還擊,長此以往恐怕會折損軍威,決非秋裏一貫的作風,這讓風雨感到有些迷惑。
  快速了瞥了秋裏一眼,卻見對方面無表情,絲毫看不出任何的動靜,風雨只好暫時壓下了心中的疑問,揮手讓人拿來了筆墨,不假思索的便在那雪白的紙上飛速的寫下了龍飛鳳舞的八個大字:
  “風雨在此,敢不應戰?”
  寫完之後,風雨突然對著周圍的將士朗聲問道:
  “哪位壯士願代風雨傳此戰書?”
  “末將願為風侯效勞!”
  話音未落,卻見秋裏身邊的少年秋十三郎,搶先應道,將任務接了下來,卻讓沒有搶到先機的趙亮大為懊悔。
  這個時候,只見秋十三郎猛地褪去了上身的衣裳,露出精壯的上身,那古銅色的肌膚,和肱肉橫布的身軀,在陽光直下閃耀,充分顯示著男性陽剛的健美,讓一旁的風馨不由微微的張了張小嘴,雙眼閃出崇拜、愛慕的神采,不過也同時引來了身邊兩個少年的低聲悶哼,似乎好色的少年和癡情的副統領,生平頭一回達成了共識。
  而褪去了衣裳的秋十三郎,則迅速的拉開了三百石強弓,一個大滿貫之後,猶如追星趕月一般將系著風雨戰書的箭矢射了出去,伴著呼嘯的破空風聲,瞬間便到達了那幾個呼蘭遊騎的面前,居然射程達五百步遠,而且其勢依然強勁,直撲其中一個呼蘭人的頭盔,強大的沖勁居然將那呼蘭人撞倒在地。
  一時間,全場鴉雀無聲。
  要知道,一般弓箭的射程都在百步到三百步之間,對於戰士的要求也只是在百步內必須射準,至於能夠力射三百步,已經是強弩手了,而要在三百步內依舊箭無虛發,則理所當然的成為神射手。
  而如今,秋十三郎居然能夠射出五百步遠且勁力十足的箭矢,並且有如此準頭,即便在一向戰鬥力強悍的秋風軍中,也是絕無僅有的,自然讓人感到驚訝,以至於讓原本還想在這之後也射幾箭顯示一下自己實力的趙亮,只好打消了這個念頭。
  所以,無論是己方的風雨軍,還是原本認為在這樣的距離安全的呼蘭人,一時間都有些驚訝莫名,回不過神來了。
  當然,這樣的沉默是非常短暫的。
  很快,城樓上的風雨軍立刻爆發出了震耳欲聾的歡呼聲,氣勢驚人,士氣也為之大振,甚至還有人興奮得搖起了旌旗。
  與此同時,驚魂未定的呼蘭人,急忙拾起了頭盔,爬上了戰馬,和同伴一起膽戰心驚的疾馳而去,背後傳來的則是風雨軍將士的哄笑聲,真是說不出的狼狽!
  “真壯士也!”
  風雨對這樣的結果也大為驚喜,原本他還以為秋十三郎會策馬出城,在馳騁中射箭,卻沒想到他居然能夠射出這麼遠,大大出乎自己的預料,卻也取得了驚人的效果,頓時起了愛才之念。
  於是,名動天下的西北定涼侯,親自彎腰撿起了剛才射箭時被秋十三郎扔在了地上的衣服,親切的披在了神射手的身上,拍了拍十三郎的肩膀,大笑著問道:
  “真是好箭法,有沒有興趣來近衛軍?”
  “多謝風侯誇獎,只是十三郎承蒙義父栽培,願意追隨義父左右,同樣也是為風侯效力,還望風侯恩準!”
  出乎風雨的意料,秋十三郎單膝跪倒在地,毫不猶豫的拒絕了加入風雨軍人人嚮往的近衛軍。
  風雨萬萬沒想到秋十三郎居然會拒絕自己,不由微微一窘,心中一瞬間也略略有些不高興,也幸虧風雨向來不拘小節,再加上此時秋十三郎剛剛建下了大功,也不好發作,因此就在微微的一轉念間,立刻大笑著將自己的窘迫掩飾了過去,絲毫不以為意的扶起了秋十三郎,更加贊譽道:
  “好樣的,秋裏,你可是收了一個好兒郎啊!”
  “多謝風侯誇獎!十三郎年少不懂事,口無遮攔,還望風侯不要見怪!”
  秋裏依舊保持著非常淡然的態度,讓風雨又是仔細的望了他一眼,總覺得這傢伙似乎有些心事,一時間卻又無從問起。
  正在這個時候,只見拓拔山崎恭身向風雨征詢道:
  “風侯一路旅途勞頓,不如先回府歇息吧!”
  “好!命令全軍這兩天嚴加戒備,咱們等候呼蘭大國師的大駕光臨!”
  風雨乘此機會,收斂了心神,一邊大聲說著,一邊當先走下了城樓。身邊的將士則迅速將風雨的原話傳遞開來,不多久所有的戰士都知道了即將可能發生的事情,不由群情激昂,即為可能的大戰而興奮,又為統帥的開誠布公而受寵若驚,恨不得立刻馳騁沙場,建立功業,報效國家。
  呼蘭大國師會來?
  只有拓拔崎滿是疑問。根據他的情報,呼蘭此時保守派和革新派的鬥爭正在不可開交的展開,別說張仲堅怎麼可能不坐鎮至關重要的呼蘭城,即便是呼蘭此次出乎他預料的提前派兵征伐哈爾裏克汗也讓他莫名其妙,因為這樣做的唯一結果就是分散張仲堅在國內的力量,給了反對派可乘之機。
  只是,無論呼蘭的大國師,還是聖龍帝國的西北定涼侯,似乎都沒有按照常理出牌,卻又顯得胸有成竹,智珠在握,不由讓人頓時產生了難測天機的無力感。
  於是,百思不得其解的拓拔家族的二當家,唯有用力搖了搖頭,緊緊跟隨著風雨朝玉門關的統領府而去。
  (注:這裏的玉門關,原型乃是嘉峪關,真實的玉門關故址應該還要往西北,在昌馬堡之西,附近便是著名的千佛洞,不過一直很喜歡玉門關這個名字,所以引用)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9-30 07:55
第八章 英雄紅顏

   “久聞西域的葡萄美酒不同凡響,今日方才知道果然名不虛傳!”
  在玉門關的統領府中,風雨輕輕的品嘗著西域的名產,不由脫口贊譽道。當初奪取玉門關之後,緊隨而來的是呼蘭大軍拼死反攻,以及其後東線失利的嚴重局勢,讓風雨雖然逗留在玉門關好幾天,卻只顧著忙碌軍國大事,象這樣的美酒,這樣的悠閑,還真是第一次在玉門關享受到,品味之下不由贊不絕口。
  “是啊,這葡萄美酒乃是用吐魯番剛出產的葡萄釀制,一路加以冰鎮運來,放入冰窖儲存,其年代越是久遠,味道越是純正。而且,放入這夜光杯之中,更是突現了光澤形色,味美而甘醇。”
  這個時候,只見一旁的銀玲公主微笑著接過話來。她是善鄯王國的公主,正是來自盛產吐魯番葡萄的地方,因此非常瞭解這樣的美酒。
  “哈哈,的確是好酒!”
  風雨大笑著將杯中的美酒一飲而盡,突然間豪興大發,隨口吟道:
  “葡萄美酒夜光杯,琵琶聲裏催我行。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
  “好詩,好氣魄!風侯果然是聖龍的大英雄!”
  銀玲公主乘機斟上了美酒,引出了自己的話題:
  “當初風侯曾經答應銀玲的父王,相助鄯善王國討伐哈爾裏克汗,如今鄯善已經履行了自己的諾言,想必風侯也不會失信於天下吧……”
  “夠了,銀玲你喝多了!”
  就在銀玲公主滔滔不絕的時候,秋裏臉色一沉,皺著眉頭試圖打斷她的話。
  可惜,銀玲公主絲毫沒有理會秋裏的態度,繼續說道:
  “還望風侯給銀玲,給善鄯國一個答復!”
  “閉嘴,給我滾出去!”
  未等風雨回答,卻見秋裏突然對著案幾重重的拍了一掌,疾言厲色的對著妻子喝道,終於阻止了銀玲公主繼續的話題。
  “怎麼?你不敢問,我問也不可以嗎?你——你們聖龍人都是這般言而無信嗎?嗚……嗚——”
  銀玲公主愣了半響,突然狠狠得跺了一腳,放出了一番狠話,隨即掩著臉,自顧自嗚咽著奪門而去,由於事發突然,一時間場內的氣氛立刻變得十分怪異和尷尬。
  風雨有些窘迫的揮手讓眾人退下,望著一臉陰沈的秋裏,雖然想說些什麼,可是話到嘴邊卻又不知該如何是好,以至於兩人都陷入了難堪的沉寂之中,仿佛四周的一切都停滯了,唯有月色下樹枝的暗影,投射到了廳內,在微風中輕輕的擺動。
  “哈哈,看來銀玲公主還是記恨著哈爾裏克汗,倒是讓你為難了!”
  過了半天,風雨方才勉強笑了一笑,打了一個哈哈說道。
  “賤內不懂軍國大事,還望風侯見諒!”
  過了半響,還是秋裏先開了口。禮儀周到,態度恭謹,沒有半點可以挑剔的地方,而銀玲公主作為一名將領的妻子卻妄圖幹預風雨軍的戰略大局,實在是滔天大錯,身為丈夫的也確實應該向主君請罪。
  只是,這一切卻讓風雨的心中堵得發慌。
  眼前的秋風軍統領,表現得如此恭謹,將自己嚴格定位在聖龍帝國西北定涼侯麾下的一名部將,而且還只是一名普通部將的身份上,完完全全的公事公辦,還哪里有半點曾經同甘共苦、情同手足的影子?
  沒有了昔日的肝膽相照,沒有了曾經的談笑無忌,有的只是隔閡,只是淡漠,只是猜忌,只是生疏,還有君臣之間的距離。
  風雨的心中感到了一陣陣的絞痛,這是他根本不願意見到的,而且更讓他莫名的是什麼時候、又是為什麼,曾經的兄弟手足變成了今天的陌路。
  如果可以選擇的話,風雨實在不需要這樣的尊敬、這樣的禮節,反而是更加懷念當初的投機和親切。
  “小秋,你希望我除去哈爾裏克汗嗎?”
  終於,放下了往日的戒備和尊嚴,風雨恢復了很久以前的稱謂,緩緩的說道。
  身軀微微一震,秋裏的臉色也放緩了下來,望瞭望風雨,重重的呼吸了一口氣,顯出猶豫掙紮的神色,過了半響這才挪了挪嘴唇,不過言詞之間依舊保持著作為下屬應有的謹慎,說道:
  “末將自然知道風侯的意圖。但是此一時彼一時,如今張仲堅顯然無法原諒哈爾裏克汗丟失了玉門關,又害了二十萬呼蘭大軍,因此擺明瞭要不顧一切斬殺哈爾裏克汗,以泄心頭之恨。
  姑且不論我軍目前的狀況是否有能力來插手,即便有能力,難道這個貪婪無信之徒真的有這麼大價值,值得我們冒著再次捲入戰獲的風險去增援嗎?畢竟,哈爾裏克汗當初進攻玉門關已經自行違背了承諾,風雨軍不需要承擔任何背約的責任。
  相反,倒是作為盟友的鄯善王,並沒有違背任何協議,我們卻要禁止他報仇,傳出去恐怕會影響到風雨軍的聲譽吧!”
  這傢伙究竟怎麼了,總不會是迷上了銀玲公主吧?
  面對秋裏一反常態,如此積極的請求鏟除哈爾裏克汗,風雨不由呆了一呆,心底裏暗自疑心了起來。
  關于哈爾裏克汗的事情,當初在離開玉門關的時候,便曾經將自己的想法和秋裏交流過,雖然沒有很詳盡,但是秋風軍的統領似乎完全可以理解,並沒有表出現怎樣的反對,而是表示了服從;卻沒有想到才短短一個多月,前後的立場居然發生了這麼大的改變,實在是一件古怪的事情,讓風雨不由想到莫非是因為銀玲公主在枕邊吹風的緣故。
  不過,回憶了這個冷傲的兄弟對于女人素來的不良紀錄,風雨始終無法確信這樣的推論,而目前既然話已經說到了這個地步,不願意就這樣讓步壞了自己全局戰略的風雨軍最高統帥,只好耐心的解釋道:
  “我知道你心疼銀玲,但是我希望你也要清楚,鄯善王之所以投靠我們,根本是因為當時走投無路而已,包括他在內的西域諸王是絕不會允許我們滲透西域的,在這種情況下哈爾裏克汗的存在,可以讓我們多出許多選擇來。”
  “我……末將會顧全大局的!”
  秋裏談談的說道,話語中掩飾不住隱藏著失望。
  以他一向高傲的個性,公是公私是私,為了一個女人而影響到大局是絕對不能夠允許的,剛才的交談已經達到了他的極限,而且完全是在風雨喚起了自己對往日的回憶之後,原以為風雨能夠理解自己,會看在友情的份上做出調整,卻沒想到曾經的兄弟終究還是選擇了現實冰冷的戰略大局,絲毫沒有因為患難與共的友情而做出任何妥協讓步的打算,這讓他感到了屈辱,不由重新讓心中的高傲武裝了自己。
  “小秋……”
  風雨感受到了有些氣悶。
  也許就用這個廢物的人頭來讓自己的兄弟高興一回吧!
  看見秋裏真的如此渴望除去哈爾裏克汗,風雨軍的最高統帥忍不住這麼想,在那一瞬間甚至開始權衡起除去哈爾裏克汗的得失來。
  但是,最終他還是克制住了這種進行妥協的沖動,不僅是因為哈爾裏克汗關系到他對西域的通盤戰略,更重要的是雖然風雨很看重秋裏和自己的友誼,然而聖龍帝國的西北定涼侯顯然無意就此開了遷就部下的先例。
  身為主君的尊嚴和驕傲,阻塞了心中千言萬語的交流,湧出嘴唇的卻是公式化的、毫無感情的命令,完全合乎一個主君應有的風範和氣度,卻不見半點摯友的真情和親切:
  “秋統領能夠如此顧全大局,那是再好不過了!本侯答應你,半年之後拿下哈爾裏克汗的人頭給你,但是這半年之內你不僅不準動他,還要確保此人和西域諸國之間的勢力均衡!”
  “末將遵令!”
  秋裏也非常公式化的應道。
  話音落地,風雨軍這兩個最早的創始人彼此對望了一眼,雙方的眼神中都不為人察覺的一閃而過那無法掩飾的失望,繼而表露的卻是隱藏了真實情感的冷漠。
  又是一陣難堪的沉默,風雨終於暗暗的嘆了一口氣,淡淡的說道:
  “本侯累了,秋……秋裏,你也早些歇息吧!”
  說著,風雨緩緩的轉過了身軀,但是卻沒有移動腳步,這句話一開始用“本侯”稱呼雖然有些生硬,但是那一聲“秋裏”,語氣卻是柔軟的,帶著一如以往的親切,心中更是強烈期盼著秋裏能夠出言挽留,然後大家重新交談,一起徹徹底底的抹去這一幕不快,換來雙方的開誠布公和肝膽相照。
  “……恭送風侯!”
  可惜過了良久,等來的卻是秋裏略略有些遲疑,帶著多餘的尊敬,但是卻依然未改其生分的話語。
  “不必送了!”
  風雨的話帶著些許怒意、些許賭氣,而且未等話音落地便已經快步走了出去。
  寒冬的夜風吹在身上,讓一向縱橫馳騁的聖龍帝國西北定涼侯,此時只覺得無盡的疲憊、委屈和迷惑。
  難道本侯虧待你了嗎?
  難道是本侯的兄弟手足,就可以不顧戰略大局,做出逾越本分的要求嗎?
  慢慢的,心中的失落被憤怒所替代,轉而又變成了猜忌: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秋裏對自己的隔閡,難道真是只因為哈爾裏克汗嗎?會不會因為這次全軍範圍的整編引起秋裏感覺自己權力削弱的誤會?仰或是不滿自己安排拓拔家族對玉門關的介入?
  是不是應該撤換秋裏?現在讓這個傢伙負責風雨軍的後院是不是太危險了?消極的對待呼蘭人的挑釁,以及極度不滿對哈爾裏克汗的處理,是不是變亂的預兆?玉門關會不會成為第二個昌化?
  猜疑如同毒蛇一般的吞噬著心靈,讓聖龍帝國西北定涼侯感覺到了恐懼和擔憂,產生了很多原本從未有過的聯想,不自覺的從心底裏湧現出了一股殺機。
  “風雨哥哥!”
  正在此時,卻見風馨如同彩蝶一般伴著好友雲明月飄了過來,花季少女燦爛的笑容,讓風雨看了為之一亮,心裏的鬱悶也消散了不少,繼而引起的卻是對自己突然變得如此多疑嗜殺的震驚。
  “風雨哥哥,銀玲姐姐好可憐啊!那個哈爾裏克汗殺了她最親愛的弟弟,偏偏這個該死的秋裏,不僅不許她報仇,還當眾這麼責罵她,真不像是一個男人!”
  肆無忌彈的小姑娘,可能是剛剛從銀玲那邊聆聽了訴苦,立場毫不猶豫的站在了同性的一邊,絲毫沒有發現風雨此刻難看的臉色。
  “這是軍國大事,你一個小孩子懂什麼?”
  果然,心中煩躁的風雨,立刻大聲呵斥道。
  不過罵歸罵,少女的話倒是讓風雨松了一口氣,對秋裏的心情也理解了起來,畢竟不能夠讓心愛的女人感到開心,對于一個男人來說的確不是一件好受的事情——決定了東線停戰的風雨,在這一點上倒是感同身受。
  如此想著的風雨,開始有些真正後悔起剛才自己的決定。多年的交往讓風雨很清楚秋裏的為人,平日裏一向對人對己都非常嚴苛,內心又如此高傲的他,的確是一個不願意因私廢公的傢伙,要他主動憑藉和自己的交情來請求自己改變戰略大局,無論從公還是從私,都不是秋裏會做出來的事情。
  真是一個死要面子的傢伙啊!
  想通這一點的風雨,心情反而大大的好轉,不過對於秋裏的表現卻有些無奈。這個高傲的傢伙,總是擺出生人勿近的樣子,明明是希望自己給他面子,卻還是傲氣的不肯低頭,一付咄咄逼人的樣子,再加上風雨實在很難相信秋裏會對一個女人動了真感情,這才引發了如今的誤會。
  秋裏啊秋裏,只要你不背叛就行!
  想通這個道理的風雨,在對風馨大聲斥責中,卻化解了對秋裏的擔心,轉而倒是有些自責自己的多心,同時也明白秋裏一方面要照顧到銀玲公主的感受,另一方面又要執行自己交待的戰略方針,其處境的確很窘迫,難怪會顯得心事重重,並且在自己不願意鬆口的情況下表現的有些生分。
  “你……你……,臭男人,我不理你了!”
  只可惜,被斥責的一方心情此時卻完全相反,雙眼噙著淚水,撇了撇嘴巴,輕輕的跺了跺地,張牙舞抓的比劃了一下,少女憤憤的放下了狠話,迅速負氣的離開。
  “風馨……,”
  看見風馨賭氣離開,一旁的雲明月第一反應就是舉步欲追,但是腳步剛剛挪開,卻又不放心風雨,在她的印象中,風雨一向是那麼從容鎮定,如此有失常態的發作,還真是第一次看到,因此心裏不由有些擔心,忍不住回頭望瞭望風雨,小心的試探道:
  “風侯,你……”
  “我沒事,你去看看那個小丫頭吧!”
  風雨略帶著苦笑說道。自從逍遙山莊共度危難之後,不知道是因為危急時刻雲明月不顧一切的救助,還是因為使出那一招“鳳舞九天”時的默契,風雨查覺得自己對雲明月的感覺有些和以前微微不同,但是如今正逢妻子剛剛失去了父親和孩子,這讓心中內疚的風雨下意識的想逃避少女熾熱的情感。
  “風雨,我真的這麼惹你討厭嗎?我……我不需要你為我做什麼,也不求你象我這麼愛你一樣的愛我,我……我只想知道在你的心中,有沒有……有沒有我雲明月哪怕是一丁點的位置!”
  只可惜,出生於麥堅的少女可沒有聖龍傳統千金那般含蓄,本來就是那種愛就是愛、恨就是恨的個性,早就已經被這兩天風雨的回避消磨盡了她的耐心,如今看見風雨又是在打哈哈,不由心頭惱起,反而打消了去追風馨的念頭,咬了咬牙,一口氣將心中的話語全部倒了出來,毫不隱諱的表露了自己心中的愛意,然後雙眸一眨也不眨的緊緊盯著風雨,靜靜的等待著風雨的答復,一臉誓不罷休的堅決。
  “明月……”
  萬萬沒有想到雲明月會這麼做的風雨,反而有些慌亂。少女的言語刺激了定涼侯的自尊,少女的深情卻又誘惑著年輕的名將。
  和所有的少年一樣,沒有人會不喜歡這麼美麗的女孩對自己一往情深,更何況聖龍帝國本來就是一個男尊女卑的社會,大富大貴的人家妻妾成群乃是整個時代所司空見慣的,而風雨如今功成名就、權重一方,當然有能力也有資格大享齊人之福。最重要的是,百戰餘生建立的輝煌,麾下臣民的擁護、崇拜和尊敬,不可避免讓即便是一向嚴謹的定涼侯也不能免俗的產生了得意與自滿,使得以往創業之初刻意養成的那種克制和潔身自好,多多少少開始有些減弱。
  如果說,先前拒絕了顏如玉主要是出於避免得罪李氏家族的政治考慮,而歐靜的柔和高貴則多少給了風雨道德反省和約束自己的空間,那麼今天這個來自麥堅的少女火一般的熱情,無疑融化了定涼侯心中的禁錮,而妻子和自己之間最近的關系漠然也助長了這樣的情緒,讓風雨心中蠢蠢欲動,終於產生了一嘗jin果的沖動。
  於是,面對著少女吐氣若蘭的面龐,風雨不由自主的略略向前靠近,輕輕的伸出手來捋了捋少女額前的散發,手指輕輕的劃過少女如雪玉般潔嫩的肌膚。
  只見少女略帶著挑戰式的微微抬起臉龐,緊閉的眼捷不停的顫抖著,呼吸逐漸的加重,微啟的雙唇傳來感受到少女那似有若無的呻吟,這一切都讓風雨感覺到渾身發熱,終於忍不住一把抓住少女的玉臂,在這一瞬間,無論是自我的道德約束,還是對妻子的情感牽掛,仿佛都拋到了九霄雲外……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9-30 07:55
第九章 反燕運動

   皎月無聲無息的逐漸遠去,夜幕逐漸轉白,灰濛濛的天宇越來越亮,遠處雄雞的鳴叫若有若無的傳來。
  一覺醒來的風雨,發現感覺中還在懷裏呻吟婉轉的少女實際上卻已經杳然無跡,要不是床上的一片狼籍,以及那耀眼的猩紅,無聲的佐證著曾經的雲雨,年輕的統帥幾乎還以為是自己做了一場綺麗的美夢。
  少女芬芳的體香,嬌喘的呻吟,柔暖的身軀,還有交纏起伏中的激蕩,這一切都讓風雨感到了眷戀和回味,但是聖龍帝國西北定涼侯的心中,盤算更多的還是事情發生之後的影響與對策。
  雲明月,風雲世家的千金大小姐,絕對不是那種可以一夜纏mian就從此路人的對象,更何況無論是出於道德的責任,還是出於感情的喜好,以及身為一方霸主的地位,風雨都不準備也不可能就此結束。
  當然,這也就意味著必然要面對風雲世家的意向,李氏家族的不滿,更重要的是妻子的醋意——盡管雙方存在著很大的意見,但是對於在當年未發達之際鼎力相助的李中慧,風雨的心中始終存在著濃濃的愛意和敬重。
  此外,糟糠之妻不可棄——這也是風雨的道德所在。
  更何況,擁有著龐大商業網絡,並且和無憂穀共同主持風雨軍內政的李氏家族的大小姐,無論權勢、地位、能力還是容貌,都絕對和黃臉婆相差十萬八千里,倒是李氏家族如果真的和風雨軍決裂,其中的影響和損害之大,才是真正讓人憂心忡忡的。
  總之,帝王無家事,家事即國事!
  風雨很清楚這句名言。
  盡管風雨並未皇袍加身位列九五,但是作為統掌西北一方的霸主,家事和國事又如何能夠分個一清二楚。
  安撫李氏家族,爭取李中慧的同意,拉攏風雲世家!
  在這麼一瞬間的功夫,風雨迅速做出了如此的決斷。
  對于妻子過度干涉自己的戰略方針,甚至聯合部下來脅迫自己,讓風雨感覺到了來自權力方面的危機感,也許聯姻風雲世家,確立自己的家族來制衡勢力日益強大的李氏家族,不失為一個很好的策略,只是前提必須在不讓李氏家族心寒決裂的基礎上。
  對此,風雨沒有把握,也正是他目前最為頭疼的地方。
  他太瞭解李中慧,就如同李中慧瞭解自己一般。
  風雨沒有半點信心讓心高氣傲的妻子做出讓步,而一旦鬧開則無論是李氏家族心寒決裂,還是雲明月受到委屈,以至於讓風雲世家拒絕同風雨軍的合作,都將是一件足以影響到風雨軍生存與發展的頭等大事。
  因此不管怎麼說,雲明月的事情,很有可能成為風雨軍權力大洗盤的導火索。盡管目前風雨軍的戰略形勢不錯,但是真的出現內部的矛盾和分裂的話,勢必會讓風雨軍錯失利用這次機會休整壯大的良機,也會讓風雨軍在日後的戰略發展上處於相當的被動,更有可能帶來風雨軍內部的人心動搖。
  一想到這裏,風雨便忍不住為自己昨夜的荒唐而冷汗淋漓,一方面是有些後悔自己的把持不定,另一方面也深刻意識到了這是一盤微妙的棋局,怎樣下,下成怎樣,無不考驗著自己的能力和運氣。
  就這樣,心神不寧的定涼侯,一忽兒溫馨的懷念著剛才的激情,一忽兒又為很可能就要到來的權力風波而煩惱,因此竟然呆呆的一直坐到日上三竿。
  “風雨!你對明月姐姐做了什麼?”
  打斷定涼侯思緒,卻是一腳踢開房門闖了進來的風馨。
  此時的少女,大眼怒睜,手中擎著寶劍,冷冷的瞪視著自己同父異母的哥哥。若不是兩旁的血衣衛“刀、槍、劍、戟”四大高手攔著,沒有人會懷疑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姑娘,會舉起寶劍砍向權重一方的風雨軍最高統帥。
  “怎麼回事?”
  因此從紊亂的思緒中驚醒過來的風雨,這才發覺自己居然呆坐了好幾個時辰。望著面前咬牙切齒的少女,風雨只是清了清嗓子,揮手示意身邊血衣衛“刀、槍、劍、戟”四大高手不必太過於緊張,然後方才從容不迫的皺了皺眉,略帶著一些怒氣的向情緒頗為激動、沒大沒小的少女喝問起來。
  絲毫沒有畏懼兄長威嚴,少女憤怒的吼道:
  “哼,你自己知道!明月姐姐留下這幾個字走了,她……她要是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我……我一定要你好看!”
  說到這裏,憤怒的小獅子在距離風雨二十多步遠的距離張牙舞爪了一番,在意識到有血衣衛“刀、槍、劍、戟”四大高手在這裏,自己根本不可能教訓到風雨之後,便將手中的絹帛甩到了風雨的面前,接著憤憤的跺了跺腳,一陣風似的離開了。
  “一朝春露,永世無悔!從此天涯,遙祝君業!”
  聽到雲明月離開訊息的風雨,用略略顫抖的手拾起了地上的絹帛,迎面看到的便是這十六個字。
  “給我把雲明月追回來!”
  幾乎是第一時間,風雨差點脫口而出這樣的命令,但是理智卻讓他選擇了沉默。
  這也許真的是當前最好的選擇吧!
  權重一方的聖龍帝國西北定涼侯,心酸的嘆了一口氣,這才發現那個熱情、任性、開朗的少女,其實並非只知道玩樂,身為風雲世家的女兒,她同樣也有出色的政治頭腦,恐怕就在昨夜願意與自己雲雨的那一刻,就已經做好了今天的決定——
  那一刻的激情是為了人生的無憾與充實,而如今的離去則是為了不讓自己在李氏家族和風雲世家之間的為難。
  如此的情深意重,如此的委曲求全,更加激發了風雨心中的愧疚和柔情。
  同時,就這樣抽身而走,沒有半點小兒女的癡纏,給了自己也給了風雨足夠的迴旋餘地,同時也避免了風雨必須做出的選擇和麵臨的政治危機,如此的瀟灑和不羈,是灑脫,是自信,更是智慧,留給風雨的只有敬重和欣賞。
  明白自己不必立刻面對家庭和政治上驚濤駭浪的風雨,輕輕的松了一口氣,暗暗感激雲明月留給了自己足夠的時間和空間來處理這件事情,不至於因此手足無措,但同時也有些苦笑和無奈的發現自己算是被雲明月這個看來毫無心機的大小姐給套住了。
  好累啊!
  於是,被私人的情感和政治利害攪得分外疲憊的風雨,揮了揮手,示意護衛們退下,讓自己一個人好好的安靜一下。
  只可惜,風雨軍最高統帥的這個小小的願望,註定了不能夠實現。也就在這個時候,卻見匆匆而來的拓拔山崎,帶著敬佩又不無詫異的情緒,來到風雨面前稟告了呼蘭大國師張仲堅的邀請:
  “啟稟風侯,呼蘭大國師派人傳來了回信,邀請您明日午時在昌馬北側三十裏地外的山頂相見!”
  在拓拔家族的二當家看來,這一切實在是太離奇了。
  正在面臨國內殘酷的權力鬥爭,理應坐鎮呼蘭城的大國師張仲堅,不僅答應了風雨要他遠道而來會談的請求,而且從答復的速度和會盟的時間安排來看,恐怕這位呼蘭帝國的鐵腕人物,早就來到了附近,仿佛專程等候著風雨一般。
  無法看透聖龍帝國西北定涼侯和呼蘭大國師之間應對的拓拔山崎,只覺得自己仿佛正在旁觀一盤非常高明的對弈,唯一可惜的是自己的功力不夠,以至於看得稀裏糊塗、如墜霧中,根本無法領悟棋局的精妙。
  “好,傳令下去,準備明天會談!”
  相對於拓拔山崎而言,風雨對這樣的回復顯然沒有半點的驚訝,因為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於是聖龍帝國的西北定涼侯,立刻排除了心中的雜念,抖擻精神,開始籌劃起明天和呼蘭大國師——這個難纏的對手之間的較量來。
  ※※※
  就在風雨巡視玉門關的同時,聖龍帝國心臟的所在——聖京城,正面臨著一場血雨腥風的屠殺。
  “如玉,你認為我逼迫皇上封王的決定,究竟是錯還是對?”
  聖京實際的主人,聖龍帝國數百年來的第一位異姓藩王——平安王燕南天,正倚著平安王府高樓頂層的窗案,遠眺著全城熊熊的火光,略帶著無奈和疑惑的詢問著身邊的美人顏如玉。
  “既然已經做了,又何必後悔,這可不符合燕帥的個性!”
  顏如玉毫不猶豫的回答道。
  城內的火光和騷動,源于燕家軍對於正統派的鎮壓。那些擁護正統的文人和官員,在燕南天稱王之後便將之視為奸臣國賊,欲除之而後快,只可惜這些人即無手段也無實力,結果只有一個,那就是被燕南天一網打盡。
  於是,整個聖京城陷入了一片動亂和殺戮之中。失敗的正統派連同他們的家人,被如狼似虎的燕家軍士兵帶走,對漏網之魚全城範圍的搜捕也同時大規模的展開,一舉為燕南天掃清了朝中的敵對勢力。
  當然,燕南天也為自己的過度自信和魯莽而付出了代價。燕家軍東線大捷的餘威尤在,然而公孫無用就已經乘機聯合了輔政王蕭劍秋,以及東南的各路諸侯,實力迅速壯大,並以此藉口不承認燕南天行使的中央權力,導致了神州中原再次處於劍拔弩張、一觸即發的戰爭狀態,剛剛擊敗了風雨軍、守住了聖京城的燕南天,此時卻面臨著和對手風雨曾經相似的戰略窘境。
  這也就是燕南天為之猶豫和懷疑的原因。
  但是顏如玉卻很清楚,無論當初這個決定做得是否正確,既然已經成為了事實,身為一方統帥的燕南天就絕對沒有半點理由去懷疑和猶豫,因為霸主就必須有霸主的氣度和魄力,有那種雖千萬人吾獨往矣的勇氣,而不是與事無補的哀嘆和後悔,所以顏如玉半點都沒有為燕南天分析如此做法的對錯,而是直截了當的激勵著燕家家主的霸氣和鬥志。
  果然,燕南天呆了一呆,立刻領悟了顏如玉的心意,同時也被身邊的佳人激起了萬丈雄心,當下大笑著說道:
  “卿說得不錯,大丈夫在世,做了就是做了,的確不必瞻前顧後,猶猶豫豫!”
  說著,燕南天負手來回走了幾步,慷慨激昂的說道:
  “我乃皇上所冊封的大將軍,領受軍國大事,師出有名,倒要看看誰敢抗旨不遵?我這就命令公孫無用統兵剿滅龐勛,如果他不能夠辦到,就治他一個瀆職之罪!
  同時,皇甫嵩不是很在意江南的土地嗎?就讓他和令狐潮同時率兵剿滅安宇,這頭老狐貍一定會全力以赴的,至於令狐潮這個守財奴,面對這樣的生存危機,我倒是很想知道他還忍不忍得住?
  此外,既然蕭劍秋口口聲聲要恢復輔政王的職權,那就下詔讓他返回聖京主持大局。如果他不來,就是心懷鬼胎,如果來了那可就由不得他了!”
  “燕帥英明!”
  顏如玉高興的點了點頭,她清楚燕南天終於走出了動搖的陰影,同時也領悟到掌握京畿的真正含義。雖然公孫無用等天下諸藩和那些正統派的士子、官員,興起了聲勢浩大的反燕運動,但是只要燕南天一天掌握著天子這張王牌,那就是擁有著大義的名分,任何人都得忌憚三分。
  說起來,這些權重一方的藩鎮中,多得是鼠目寸光的無能之輩,即便是皇甫嵩這樣的老謀深算之人,也僅僅是看到了眼前的利益,先是得罪了風雨,如今又眼巴巴的圖謀著江南,卻全然沒有大局觀念,也絲毫不顧及自身的能力,遲早會聰明反被聰明誤。
  普天之下,對燕家真正產生威脅的恐怕也只有深藏不露的公孫無用和坐擁西北的風雨了。前者謀定而後動,不費吹灰之力爭取到了東南各路藩鎮的擁護,後者百戰輝煌,擁有著天下無敵的勁旅。
  但是,他們也並非無懈可擊的。
  面對著擁有大義名分的聖旨,即便是西北的雄鷹和齊魯的獵豹,也不得不在表面上俯首聽命。而且前者軍事力量並不強大,後者則面臨著呼蘭、印月等多處戰線,東線失利便是這種多線展開的惡果,所以燕南天謀取天下的可能依舊是最大的。
  想到這裏,這位前青衣樓的主持者,深情地望著眼前那個已經中年的男人。在結束了對李氏家族和風雨軍的責任之後,已經是自由人的顏如玉,如同尋常的婦人那般,開始全心全意全方位全角度的為心中的郎君著想,這其中也理所當然的包括了希望燕南天能夠功成名就、一帆風順。
  這就是愛情的自私吧!
  這種自私,讓顏如玉突然發現自己已經不知不覺的首先考慮著燕南天的利益,這對於一直依賴自己的能力面對困境,從來只相信自己、只愛護自己的美人來說,實在是一件不可思議的變化。
  不過,顏如玉並不介意這樣的變化,相反還感到甜蜜。如今的她,由衷的希望為燕南天霸業出力,不是為了和一直以來不服氣的李中慧鬥法,也不是為了自己的生存和榮華,僅僅是為了燕南天。
  感受到女人那濃濃情意的燕家家主,不由一把攬住了美人的細腰,四目相對,雖然無聲無息,卻傳遞著千言萬語。
  只可惜,就是有人偏偏如此不識情趣,打破了如此溫馨的一幕。
  “燕帥,屬下有要事相告!”
  匆匆而來的張兆,看見了顏如玉正在燕南天的身側,不由臉上現出了厭惡的神情,欲言又止,將要說的話吞了回去。
  “燕帥你們聊吧,妾身暫且回避!”
  多年來早就對察言觀色這項本領掌握得如火純青的顏如玉,自然立刻明白張兆的用意,當下淡然一笑,就準備自行退下。
  “智庵,你但說無妨!”
  不料,燕南天卻在此時僅僅的抓住了顏如玉的纖手不放,同時用明確無疑的語氣表達了對自己智囊的不悅,這讓被抓住了手的美人頓時感到了一陣甜蜜而幸福的眩暈。
  “燕帥……”
  燕家軍的智囊沒想到燕南天會有如此的態度,不由大為不滿,抬起頭來加強了語氣準備抗爭。
  “你說吧!”
  燕南天毫不讓步的打斷了張兆的話語,同時又加大了力量緊緊握了握掌中的玉手,阻止了顏如玉離開的意圖。
  “剛剛獲知細報,風雨只帶著三千近衛軍前往玉門關,並向正在圍攻哈爾裏克汗的呼蘭人下了戰書!”
  張兆望瞭望燕南天,又掃視了一下顏如玉,知道自己堅持也毫無作用之後,便嘆了一口氣,向燕南天匯報了涼州方面的資訊。
  “有這樣的事情!”
  燕南天呆了一呆。雖然雙方在錦州達成了停戰協議,但是無論是燕南天還是風雨都把對方當作了生平的勁敵,彼此互相的監控都是極為嚴密,正如燕南天的動向始終是風雨最關切的情報,風雨的一舉一動自然也事無巨細的傳遞給了坐鎮聖京的燕南天。
  只是,這個消息太過於出人意料了。原本以為風雨應該罷兵息戰全力休整軍隊的燕南天,在獲知了風雨居然率領三千兵馬就來到玉門關向呼蘭人挑戰之後,頓時感到百思不得其解,下意識的來回踱著步子沉思起來。
  “風雨要和張仲堅談判!”
  良久,燕南天和顏如玉幾乎同時叫了起來,然後這兩個相戀的男女不由得意而開心的相視一笑,顏如玉乖乖的偎依到了燕南天的身邊,兩人的雙手緊緊握在了一起,十指也節節相扣。
  不過,旁邊的那位智囊軍師可就非常不樂意了。
  對於風雨的行動他也是思考了很久方才想到的,並且很快從後續的情報中得到證實,這裏面牽扯到非常復雜的政治和軍事因素,身為燕家家主的燕南天看破這一點並不足為奇,那個來歷不明的風塵女子竟然也看透了,而且還和燕南天同時看透,卻讓張兆感覺到了這個女人的不簡單,同時也堅定了他一定要把這個危險的女人從燕南天身邊趕走的決心。
  這種鬱悶的心情,讓燕家軍的首席智囊悶哼了一聲,兀自不甘的希望確認這個女人到底是真的看透還是運氣好的猜到:
  “顏小姐何以認為風雨此去是和張仲堅談判?如果要談判的話,去距離呼蘭城更近的倫玉關豈不是更方便?”
  “先生莫非是考如玉?”
  顏如玉氣定神閑的一笑,侃侃而談道:
  “呼蘭內亂,對于張仲堅來說,其敵人主要便是那些草原的保守派。不過那些貪圖享樂、目空一切的酋長其實並不足慮,象哈爾裏克汗這樣的人物,實在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真正讓張仲堅頭疼,並且想要借此機會出去的,恐怕不是別人,而是當年追隨呼蘭大可汗立功無數,和已故的南院兵馬總管哥舒行文並稱呼蘭雙雄的西院兵馬總管兀術臺了。
  所以,呼蘭大軍討伐的最終目標自然不會是跳樑小丑的哈爾裏克汗而是坐鎮西路的兀術臺,張仲堅此刻自然也不會在呼蘭城,而是在呼蘭大軍的軍營之中。”
  “說得好!”
  這個時候,燕南天大笑了起來,非常得意愛侶的眼光和智慧,拍了拍美人的肩膀,心情大好之下也不甘示弱,略帶著的賣弄的補充著說道:
  “兀術臺和已故的呼蘭大可汗以及哥舒行文乃是患難之交,後來追隨呼蘭大可汗身經百戰,立功無數,天下聞名的統萬城,當年便是被兀術臺和哥舒行文合力攻下的。
  此後,兀術臺受封為元帥,統率十萬大軍遠征大陸諸公國,兵鋒所指,一度南下大食帝國,北掃哥薩克草原,直逼西大陸與東大陸的分界線——所摩爾山,可謂盛極一時。目前其擁地千萬裏,麾下各小汗國及盟國軍隊達四十餘萬,占據呼蘭三分之一強的兵力,而且此人乃是非常傳統的草原人,對於聖龍出生的張仲堅一向不滿,乃是呼蘭帝國保守派的領袖和張仲堅最大的敵人。”
  “不錯!”
  顏如玉微微一笑,配合默契的接著說道:
  “張仲堅要想徹底掌控呼蘭就必須除去此人。但是兀術臺勢力範圍遠離呼蘭城,如果勞師遠征,即便大獲全勝也是一個兩敗俱傷,所以最好的辦法莫過於以逸待勞,引誘其主動前來決戰。
  而哈爾裏克汗是保守派的重要人物,又是當今呼蘭可汗的妻弟,據說和兀術臺乃是一個部族,因此兀術臺前來救援的可能性很高,否則就會讓兀術臺自己的威望受到很大的影響,並因此失去一個同盟者。
  另一方面,對張仲堅來說,哈爾裏克汗貪生怕死讓出玉門關,導致了呼蘭二十萬健兒全軍覆沒,他討伐之師出有名,即便是很多保守派的貴族也採取了贊同和默許的立場,又可以借機在有利的時間和空間與兀術臺決戰,自然是求之不得的好機會!”
  “不過現在主要的問題是只調遣了十多萬兵馬圍攻哈爾裏克汗的張仲堅,究竟有什麼王牌在手,竟然能夠一點都不顧忌占領了玉門關的風雨不會乘機出兵和兀術臺聯手夾擊,或者在他和兀術臺兩敗俱傷之後坐收漁人之利?
  同樣,風雨又有什麼籌碼,來同張仲堅進行這一場交易?放棄了就此解決張仲堅這個誘惑的風雨,進行這場交易的根本目的又是什麼?”
  燕南天用手支撐著下巴,指出了這次會談最大的兩個懸念。
  “燕帥英明,看來這場會談還真是讓人期待!”
  暫時打消對付燕如玉念頭的張兆,不得不承認燕南天和顏如玉所分析的和自己恰恰不謀而合,而燕南天最後提出的疑問,則正是自己最迷惑也是最想知道的東西。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9-30 07:56
第十章 昌馬會談

   玉門關外的昌馬堡,一向是玉門關在西北方向的屏障,也相當於玉門關威懾西域的橋頭堡。只可惜隨著聖龍帝國的衰敗和呼蘭帝國的崛起,不僅這個橋頭堡,連帶著玉門關這樣的天下名關也淪落在呼蘭人的手中,即便是現在風雨軍收復了玉門關,也出於各方面軍事和政治的考慮,不得不放棄對昌馬堡的控制權。
  然而聖龍歷七五六年二月十五日,在冬季溫熙的陽光照射下,一隊風雨軍的騎兵卻疾馳而來,登上了昌馬堡北側的山峰。
  “經年不見,風侯還是風采依舊啊!”
  山頂之上,張仲堅早就備好了美酒,此時看見風雨前來,不由大笑著相迎,仿佛招待多年的老友一般,絲毫都看不出彼此是屢屢交戰、引得山河血染天地失色的對手。
  “大國師過獎了!”
  風雨也是笑臉迎人,非常熱情的迎向了張仲堅,兩人幾乎同時張開了手臂,做了一個非常熱烈的擁抱。
  “這次怎麼不見那位武力超群的蒙女將軍隨風侯前來玉門關?老夫沒有記錯的話,她可是風侯的近衛軍統領啊!”
  和風雨擁抱的時候,呼蘭的大國師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隨口詢問起蒙璿為何沒有跟在風雨的身邊。
  風雨內心微微一震。
  這些日子可能是因為編組近衛軍太過於忙碌的緣故,倒楣的少女在風雨此次臨走前嘴巴莫名的腫了起來,根本無法說話,只好用面紗蒙住了臉龐,因此被風雨連哄帶騙的留在了涼州臥床休養,因此知道這件事情除了自己同行的人員之外,只有涼州和玉門關少數高層官員。
  然而現在,張仲堅話裏所說的不是“蒙璿沒有跟來”而是“蒙璿沒有來玉門關”,分明已經非常清楚蒙璿的動向,隱約也是在暗示自己非常瞭解風雨和風雨軍高層的動向,自然讓風雨心裏有些吃驚。
  不過,吃驚歸吃驚,風雨面上卻還是不動聲色,大笑著老實說道:
  “哈哈,小璿身體有些不適,所以留在了涼州,風雨回去一定向小璿轉達大國師的掛念和問候!”
  “好,風侯可要記住啊!”
  張仲堅不置可否的笑著點了點頭,他此番話的目的本來就是借此表明自己熟知風雨軍的動向,震懾一下風雨,以便在接下來的談判中獲取先機,但是風雨卻裝傻充愣的攤開事實,顯然已經無法再擴大戰果。
  所以,眼見目的達到的大國師,放下了這個話題,拉著風雨坐到了早就已經準備好了席位上來。
  整個宴席非常簡單,完全是北方草原的風格,賓主雙方都席地而坐在布墊上,中間是架著的火堆和豐盛的食品。
  和上一次五原會盟的聲勢浩大的不同,這一次張仲堅的行蹤固然隱秘,風雨也是輕車簡騎而來,因此會談的現場加起來也只有寥寥數十人,除了張羅奔忙的僕人之外,張仲堅一方只帶著韓讓為首的七、八名衛士,風雨也僅僅是帶著血衣衛的“刀、槍、劍、戟”四大高手而已,絕對沒有一般人想像的那般戒備森嚴。
  “風侯果然高明,談笑風生之間便化解了四面楚歌的危機,真是後生可畏啊!”
  入座之後,張仲堅突然直視著風雨,話題頓時轉入嚴肅。
  “多謝大國師的贊譽!風雨也不過是不得已而為之!”
  風雨不知道張仲堅的用意,僅僅是淡然的一笑作為回應,然後則是坐觀其變。
  “風侯謙虛了!”
  張仲堅不理會風雨的謙虛,用鉤子叉了一大塊正在火堆上燒烤的羊肉,遞給了風雨,然後自顧自的說道:
  “說起來如今呼蘭國內國外也出了不少屑小相互勾結,老夫前日還和韓將軍說起,要向風侯多學學,兵不血刃而退強敵!”
  “大國師天縱英明,這些跳樑小丑恐怕根本不在大國師的眼裏吧!”
  見張仲堅突然把話題主動引向了呼蘭國內,還自揭其短,風雨實在搞不清楚呼蘭大國師的這番話是不是想要指責自己啟動“漢月計劃”挑起呼蘭內亂,或者還有其他什麼深意,當下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不假思索的對張仲堅奉承了起來,反正這樣做總是不會出現什麼大差錯的。
  “哈哈,風候真是太看得起老夫了!”
  只見呼蘭大國師聽了之後大笑起來,雖然說的謙虛,但是神情氣勢卻自負得很,果然在這麼短短一句的客套之後便話鋒一轉,雙目暴射出逼人的精光,帶著一臉的自信和豪情,傲然說道:
  “不過也幸好某些人太沉不住氣了,此時這幫小丑跳將出來,正好給了老夫一網打盡的機會,也省得老夫麻煩!”
  高明!
  風雨暗暗呼了一聲。心裏這才明白原來張仲堅繞了這麼一大圈子的目的並不是在於指責自己發動“漢月計劃”,而是借此機會嘲諷了“漢月計劃”啟動太早,表面上製造了呼蘭的大混亂,實際上卻給了張中堅一次天賜良機來鏟除異己,鞏固權勢。
  “漢月計劃”產生這樣的副作用,也正是風雨在啟動這個計劃之後最大的遺憾,而如今親耳聽到敵人說了出來,自然會大受打擊,如果不能夠立刻挽回的話,則整個談判的氣勢就會輸了一籌,完全被張仲堅壓制下來。
  意識到其中關鍵的風雨,立刻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回應道:
  “大國師果然厲害,看來早就胸有成竹!原本風雨來此之前還思量著是否應該將那翰魯麾下的二十萬將士立刻交還給大國師,也算略盡綿薄之力,如今恐怕也就不必這麼急了,且讓翰魯將軍先在涼州多作幾天客吧!”
  混蛋!
  萬萬沒有想到風雨居然敢如此露骨的威脅,張仲堅在心底裏痛罵了一聲,知道自己剛才的攻勢轉眼就被對方化解了,更要命的是風雨提出釋放俘虜的二十萬呼蘭將士回來,對于張仲堅來說實在是無法抗拒的誘惑。
  畢竟,這二十萬呼蘭將士是聽命于呼蘭中央政權的軍隊,如果能夠營救回這些將士的話不僅有助於提高張仲堅的聲望,還可以讓這些將士對呼蘭大國師感恩戴德,這對于即將展開的和兀術臺之間的決戰,幫助太大了。
  因此,如此的誘惑,讓張仲堅明知道接受的話就勢必會陷入風雨操控的局面中來,但卻又偏偏無法說出一個“不”字。這實際上也正是風雨軍這兩年來實力發展壯大的表現,如果換成了兩年前五原會盟的時候,風雨委曲求全還來不及,哪敢如此作為。
  “好氣魄,好風度!老夫就代呼蘭帝國大可汗和那二十萬將士多謝風侯了,風侯今天可真是為呼蘭、聖龍兩家罷息兵戈、永保和睦做出了典範!”
  當下,將這一切思慮得清清楚楚之後,張仲堅哈哈大笑了起來。
  厲害!
  對面正襟危坐的風雨嘴角泛起了一絲微微的苦笑。本來明明是自己主動提出了對方不得不接受的條件,但在呼蘭大國師嘴裏這麼一說,卻仿佛變成了風雨軍出於對呼蘭帝國的畏懼而做出的妥協和讓步,立刻將氣勢完全扭轉了回來,令雙方重新旗鼓相當的對峙起來,一來一往只能算打成了平手。
  “聖龍能夠和呼蘭永結和平,乃是天下之大幸,黎民之福氣,風雨之所願也!”
  風雨心中罵歸罵,表面上卻笑容可掬的緩緩說道:
  “只是自古以來,征戰中不幸落難的勇士要想回歸家鄉,就必須付出與之身份地位相符的財富來,否則就是對這些百戰餘生的將士最大的侮辱,不知大國師以為如何?”
  “說得不錯!”
  張仲堅冷哼了一聲,風雨這番話說得漂亮,本質上卻不過是一次赤裸裸的敲詐勒索罷了。望著對面年輕人從容的笑臉,一生經歷了不知多少風浪的呼蘭大國師,突然心中沒來由的一緊,他很清楚風雨絕對不會白白做出讓步,為了避免這個可惡的傢伙獅子大開口,當下立刻搶先說道:
  “每個士兵十兩白銀,軍官五十兩,再加上哈爾裏克汗的領地和性命!風侯,你看這個價錢如何?”
  “每個士兵五十兩,軍官三百兩,翰魯將軍五千兩!”
  風雨臉上浮現出了掌控全局的自信的笑容,緩緩的說道:
  “至於哈爾裏克汗……”
  說著,風雨頓了一頓,故意停下來不說話了,一手抓起架上的羊肉,津津有味的吃了起來,絲毫不理張仲堅憤怒得簡直要噴火的目光,心中暗暗盤算著接下來進入實質階段的討價還價。
  風雨很清楚,有了這二十萬士兵作為籌碼,不怕張仲堅不妥協,但是呼蘭大國師也絕對不是泛泛之輩,運用權謀的經驗和能力都遠在水準之上,更何況他既然敢冒著被自己和兀術臺聯手夾擊的危險來這裏和自己談判,那麼手中也一定有著什麼王牌,因此接下來的談判絕對不會省力。
  ……
  ※※※
  就在玉門關外智力的較量針鋒相對展開的時候,印月戰場的絞殺卻接近了尾聲。
  陸上的戰鬥完全在李逸如的掌握之中。
  印月的主力在從米爾紮布爾通往瓦拉納西的峽穀中遭遇了嚴陣以待的伏擊。首當其沖的中路很快就被居高臨下、占據了地理優勢的風雨軍給擊潰,而首尾兩翼的部隊在未能及時突破風雨軍的阻擊支援中路之後,也隨即被風雨軍逐個擊破。
  掌握了戰局主動的風雨軍,立刻揮師北上,先行攻克瓦拉納西,然後再南下奪取了米爾紮布爾,一舉粉碎了阿育王朝從東面發動的反擊。
  但是,在安拉阿巴德的海戰卻完全不如人意。
  大炮數量和火力都處於劣勢的風雨軍,在延續了兩天激烈的對轟中並沒有占到任何的便宜,幸虧事先準備好的工事這才讓風雨軍沒有被完全壓著打,但是二十多門火炮和百分之六十以上工事毀壞,這些都是風雨軍很難在短期內彌補的損失。
  而李逸如原先準備的運用小船偷襲火攻的策略,在海戰經驗豐富的麥堅艦隊面前也收效甚微,不但沒有予以麥堅艦隊重大的打擊,反而遭受了重創,好不容易收集到的三百多艘小船幾乎全部付之一炬,同時還損失了四百多名將士,江面上到處都是風雨軍戰士的屍體,以及殘破的木板船漿,可以說是遭受了一場慘敗。
  事實上,幸虧麥堅人攝於風雨軍的威名,再加上魔法水晶在戰鬥中消耗殆盡,因此主動脫離了戰場,否則也無需將阿育王朝的軍隊運過來,只需要指揮官大膽的派遣艦船上的士兵做一次勇敢的登陸,安拉阿巴德,這座被李逸如冒險部署的空城,這一次恐怕就會落到了對手的手中——當然,這樣的作戰風格不屬於麥堅。
  終於領教到了麥堅艦隊厲害的李逸如,一方面慶幸自己的運氣,一方面也不由大大自責自己沒有重視伊弗提供的正確意見。畢竟,包括李逸如在內聖龍出身的將領們,從來沒有接觸過海戰,對於麥堅的強大實力更是認識不足,這才有了今天的危局。
  不過,李逸如根本沒有太多的閑暇來後悔,接下來該如何作戰才是他真正頭疼的問題。如今赤獅軍統領洛信重傷昏迷,軍師孔宓又因病故去,風雨軍在印月的軍政大事居然完全落在了這個弱冠少年的身上,這固然是一種難得的鍛煉,但同時也毫無疑問是一次嚴峻的考驗。
  現實的情況是:工事的毀壞,尤其是二十多門火炮的損失,註定了風雨軍已經無法再堅守安拉阿巴德了。任何稍具常識的人都明白,實力基本沒有受損的麥堅艦隊一旦補充了魔法水晶的能量後再次到來,就絕對不是這裏殘存的大炮和工事所能夠抵禦的。
  認識到這一點之後,李逸如不得不命令風雨軍連夜撤出了瓦拉納西、米爾紮布爾和安拉阿巴德這三座城池,將陸路獲取的輝煌勝利拱手相送,以免被對手攻佔了安拉阿巴德之後,切斷了十萬風雨軍的退路。
  只可惜,這樣一來也就意味著風雨軍基本上失去了依據沿岸工事抗拒麥堅艦隊的能力,以及陸上戰役勝利的成果。唯一值得安慰的是風雨軍畢竟重創了東面的印月軍,而且也迫使麥堅艦隊必須返航補給,這就爭取了很多的時間。
  “立刻派人八百里加急快報,請求風侯增援,尤其是增添火炮!”
  面對著戰場的狼籍,發布了撤退命令之後,李逸如的臉色十分陰沈。經過這場戰鬥,他繼蒙璿、洛信之後,又一個深深體會到麥堅艦隊和炮戰威力的風雨軍將領,非常明白即將到來的戰鬥中要想對付麥堅艦隊,絕對不可能單純依賴傳統的戰術了,唯有大炮對大炮,才是戰爭勝負的關鍵。
  只是本土也面臨巨大軍事壓力,而且運送路途漫長艱難,遠在涼州的風雨又能夠為這裏的戰爭提供多少支援呢?
  李逸如半點都沒有把握。
  “李將軍,你們聖龍不是有一句名言叫‘勝利失敗都是正常的’?更何況您指揮了一場非常漂亮的戰鬥,一舉殲滅了十萬的敵軍,這是非常了不起的勝利!”
  拍著李逸如安慰的是那個被拓拔大小姐毫不客氣稱之為“衣服”的幕僚,這個看來有些冷漠的傢伙通過這幾天的相處,已經和大家結下了很深的友誼,此時看到李逸如似乎有些沮喪,不由主動的上前開導。只是李逸如愣了好半天方才明白伊弗所說的乃是“勝敗乃兵家常事”。
  “你說得不錯!我們沒有敗,風雨軍永遠不會敗!”
  沒想到自己居然要被這個西大陸的大個子安慰,有些哭笑不得的李逸如頓時揚了揚劍眉,傲然說道。
  “將軍,拓拔將軍受了重傷!”
  正說著,卻見奴兵將領哥裏心急火燎的疾馳而來,帶來的卻是一個讓李逸如感到非常糟糕的消息。
  “怎麼回事?”
  李逸如心中一緊,不自覺的暴射出威嚴的目光,瞪視著哥裏。
  此時已經對李逸如神奇的用兵心服口服的少年奴兵將領,在同樣是少年的風雨軍將領面前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寒顫,急忙凝下神來,匯報道:
  “拓拔將軍在攻打米爾紮布爾的時候身先士卒,不幸胸部中了敵人的冷箭,目前已經脫離了危險,但是軍醫的意見是最近三個月內拓拔將軍不宜指揮作戰。所以迦嵐王子派人護送拓拔將軍先行返回了色雷利,並派末將前來稟告。”
  “知道了!”
  有些心煩的李逸如揮了揮手,示意哥裏退下。
  拓拔成的受傷讓李逸如多少有些傷感。當年他和蒙璿、歐仁、褚頻、拓拔家族的拓拔成、拓拔蔚以及耶律明雄的兒子耶律留珀追隨風雨越過群山遠征印月的情景尚在眼前,可惜如今的印月戰場卻早就人事全非。
  蒙璿、歐仁跟隨風雨返回了涼州,隨後返回的耶律留鉑則據說為了掩護風雨而英勇陣亡,褚頻則正在負責風雨軍占領區西面的防務,現在拓拔成再受了重傷,以至於當年那些玩雪仗、打秋風,熱血沸騰、壯志淩雲的夥伴們,在自己身邊的卻只剩下了那個大大咧咧,整天無憂無慮的拓拔大小姐了。
  “李逸如,為什麼趕我回涼州?”
  正當李逸如思緒萬千的時候,卻見拓拔蔚氣呼呼的拍馬而來,對于李逸如居然安排自己返回涼州大為不滿。
  “小蔚!”
  李逸如生平頭一次如此嚴肅而且用“小蔚”來稱呼拓拔大小姐,讓這個驕蠻的女孩不由呆了一呆,乖乖的閉上了嘴巴,順從的望著自己的夢中情郎,卻見李逸如略略皺著劍眉,說不出的威嚴,非常莊重的說道:
  “現在我軍遇到了很大的麻煩,這次派你返回涼州,就是要向風侯詳細稟告這裏的戰況,讓風侯對印月戰場有一個正確的瞭解,從而獲取涼州最大力度的支援,這個任務關系到遠征軍的生死存亡,全靠你了!”
  “好,我一定完成任務!”
  被李逸如如此的看重,讓拓拔蔚頓時熱血上湧,大聲的回答道,卻忽略了既然李逸如已經將戰況詳細寫好交給親兵八百里加急快報,又何需自己返回?
  “祝你一路平安!”
  望著依舊大大咧咧的拓拔蔚揚塵而去,李逸如的心中泛起了一絲苦笑。
  “我想日後拓拔小姐知道了真相,一定會很感激將軍的!”
  正在這個時候,身邊伊弗的話讓李逸如頓時嚇了一跳。
  李逸如早就通過家族傳來的情報瞭解到,如今姐姐李中慧一心想要風雨東征為死去的孩子復仇,盡管風雨目前並不積極,但是憑藉李氏家族的影響和姐姐的能力,再加上聖龍目前跌宕起伏的局勢,這個目標想來快則三月遲則半載就應該變成現實了吧!只是這樣一來,風雨軍能夠援助印月的也就非常有限了,指望得到大批火炮只能算是一種奢望——這也是李逸如不顧伊弗的勸說,想要冒險出擊麥堅艦隊的一個重要原因。
  在如此通盤考慮之下,預感到未來的戰爭即將陷入極其艱難之中的李逸如,不願意見到拓拔蔚——這個原本不應該和戰爭有任何關聯的純真女孩遭遇不必要的危險,因此才連哄帶騙的把她調回了聖龍。
  但是李逸如卻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的這番心事居然被一個所謂西大陸的流浪者給識破,下意識的,聖龍帝國西北定涼侯的衣缽弟子不由雙眼瞇起,濃濃殺機從心底湧起。
  “將軍不要誤會,在下只是有些感觸罷了!”
  暗暗震驚李逸如此時表現出的強大氣勢,伊弗趕緊連退了好幾大步,尚且心有餘悸。
  “先生莫慌,逸如還有很多地方需要仰仗先生!”
  炯炯的目光在伊弗身上逗留了良久,李逸如方才收回了目光,仿佛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過一般,帶著少年特有的真誠平和,微笑著說道,心中卻暗暗起疑這個來歷不明的傢伙,居然有如此的眼光,其背景恐怕不會簡單。只是目前面對麥堅艦隊,李逸如心裏明白自己還有很多地方需要這個傢伙幫助,所以也就見好就收,暫時不再追究了。
  “將軍過獎了,在下一定盡力相助!”
  自覺逃過此劫的伊弗,輕輕的呼了一口氣,這才感到自己渾身上下已經是全部濕透了,雙腿也略略有些打顫。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9-30 07:56
第十一章 權力聯盟

   正當風雨軍在印月戰場上陷入困境的時候,風雨卻結束了張仲堅的會談,返回了玉門關,但是關於這場會談卻是眾說紛紜。
  因為玉門關戰役的軍功而被擢升為百夫長並調入近衛軍的程越風,也有幸參與了這場會談,但是在他的眼中看到的只是自己所敬仰的風雨軍最高統帥,和那個被稱之為惡魔和逆賊的呼蘭大國師,非常友好的吃了一頓飯,然後一起散了一會步而已。
  也許,這就是政治吧!
  心中十分迷惑才幾個月前雙方還在浴血奮戰,彼此最優秀的兒郎馬革裹屍的兩軍統帥,為何能夠象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過一樣的喝酒聊天?
  這讓這個聖龍帝國中級軍官家庭出身的年輕人,突然想起了父親曾經的忠告:作為軍人永遠不要去試圖弄清政治背後的東西,這是沒有天賦的人永遠都無法弄懂的。
  這句話曾經讓年輕人不以為然,但是現在卻不得不承認父親還是很有道理的。作為沙場上的一名為了生存而奮戰的士兵,的確無法明瞭統帥們的想法。
  不過程越風有一點倒是很清楚——張仲堅和風雨之間的談判絕對不是表面上看來的那麼輕松,因為執戈在側的他分明看見了盡管數九寒冬,盡管在冰天雪地的西北大地的高山上,談笑風生的聖龍帝國西北定涼侯風雨的背後,卻已經濕透了。
  由於會談的最後階段,是兩人在飯後單獨的散步中達成了協議,所以沒有人能夠知道整個會談到底有多少秘密的交易,聖龍帝國西北定涼侯和呼蘭帝國大國師,這兩位當代數一數二的權雄,又各自做出了怎樣的讓步,達到了怎樣的目的。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呼蘭支付了數額驚人的贖金,換回了二十萬主要在玉門關戰役中被俘的將士,同時更為讓人吃驚的是,原本都認為應該被風雨保護的哈爾裏克汗在堅守了十天之後終于被呼蘭大國師擊敗,風雨軍不但沒有援助,反而還出兵討伐,最終斬下了哈爾裏克汗的人頭。
  “多謝了!”
  玉門關的城樓之上,秋裏頗為感激得望著風雨。他萬萬沒有想到風雨在此次和張仲堅的談判中,居然不但沒有要求保全哈爾裏克汗,反而是索取了這個傢伙的人頭。
  秋裏當然清楚哈爾裏克汗對風雨西域戰略大局的重要程度。這個呼蘭大可汗的妻弟,帝國頑固傲慢的保守派領袖,西域的重要軍事政治力量,無論從哪個方面看,都是一張可以變換出無數打法的王牌,對於風雨軍滲透西域至關重要。
  然而如今,風雨竟然輕易的放棄了,再作出一定讓步之後,從張仲堅的手裏拿下了哈爾裏克汗的人頭,這不僅扼殺了風雨軍在西域經營的多種可能,而且還把風雨軍毫無疑問的帶到了同呼蘭帝國保守派敵對的立場上來,更會影響到日後風雨軍對敵人的勸降。
  這一切,都是為了他秋裏。
  一向冷傲的秋風軍統領感動了,少年時代已經淡去的友誼,此刻再次重新復燃,望著昔日患難與共、並肩作戰的兄弟,秋裏感覺自己仿佛回到了過去。
  “一世人,兩兄弟!”
  風雨微笑著拍了拍秋裏的肩膀,腦海中卻浮想起呼蘭大國師張仲堅聽到自己居然要哈爾裏克汗性命時那種驚訝莫名的樣子。
  說起來,能夠讓張仲堅這個老傢伙如此吃驚,也就足夠賺會老本了!
  畢竟有些心痛白白丟失了這張王牌的風雨,只好如此自我安慰。
  不過,放棄了哈爾裏克汗能夠彌補和秋裏之間的裂痕,還能夠在同張仲堅的談判中變成出其不意的奇兵,從而爭取了更大的利益,算來也不是很吃虧。
  “過兩天血衣衛將護送敦煌太守的後人前來,你要全力配合!”
  注重現實的聖龍帝國西北定涼侯,無意為已經成為現實的事情後悔,思緒立刻轉移到如何完善失去了哈爾裏克汗之後針對西域的全局戰略上來。
  敦煌太守是一個非常有趣的職位。當年聖龍帝國強盛一時的年代裏,敦煌曾經是聖龍帝國皇帝陛下直接統轄的一塊領土,敦煌太守則是代表著皇帝陛下鎮守著聖龍帝國最遙遠的邊疆,威懾那些屬國的官員。但是到了聖龍帝國衰弱之後,敦煌就和帝國的心臟聖京逐漸失去了聯系,敦煌太守也就成了山高皇帝遠的一路諸侯,獨斷軍政大權,同西域的各個小國兵沒有什麼本質的不同。
  對於這一點,風雨非常佩服這位敦煌太守。因為在呼蘭人攻陷了玉門關,乃至席捲了整個涼、夏諸州之後,敦煌卻依舊在這位太守的手中,一方面仍然宣稱是聖龍帝國的臣子,當然由於道路不同這個稅收自然就免去了,而另一方面自動免除的稅收則源源不斷的進入了呼蘭帝國的國庫,以換取呼蘭大可汗對敦煌現狀的認同。
  這種標準騎墻的行為一直延續了很久,直到呼蘭和聖龍這兩大帝國同時發生了風起雲湧的變化,大國師張仲堅出於戰略全局的考慮,最終還是將敦煌徹底的納入帝國的版圖,這也算是亂世中弱者的無奈。
  但是不管怎麼說,敦煌這個特殊的地方,有著特殊的風情,敦煌太守的家族始終對那裏存在著特殊的影響力。
  這種影響力,對於呼蘭帝國來說非常頭疼,所以在和風雨軍的涼州會戰之後,打著履行“五原會盟”的協議,將敦煌太守的家人送到了涼州,這樣既給了風雨一個面子,又免得太多的殺戮讓敦煌當地人感到自危。
  這種影響力,對於聖龍帝國來說則根本無用。原本的赫赫帝國,如今正千瘡百孔,群雄逐鹿,根本沒有餘遐來染指西北原本的領土,所以敦煌太守的家人回到了聖京之後,僅僅是作了最為粗疏的安置,然後就不聞不問了。
  然而這種影響力,對於擁兵西北的風雨軍,卻是求之不得的王牌。如果說當初由於玉門關還在敵人的手中,而且實力不強的風雨軍為了迎合朝廷,同時避免呼蘭人誤會,而把敦煌太守一家送到了聖京,博取一點虛名的話;那麼如今奪取了玉門關,軍威赫赫的風雨軍,在失去了哈爾裏克汗之後,首先想到的無疑是在西域再造一個聽話的代理人,而剛剛被血衣衛從聖京秘密帶回的敦煌太守的家族正是最適合的人選。
  “末將領命!”
  秋裏自然領會到風雨的意圖,欠了風雨這麼一個大人情之後,秋風軍的統領毫不猶豫的決心盡最大的努力來完成這次的任務。
  “好,兄弟同心,其利斷金!”
  望著當初全力以赴擁戴自己建立今天霸業的兄弟,風雨朗聲大笑了起來,握著秋裏的手,誠摯的說道:
  “當初起名秋風軍,就是希望你我兄弟能夠攜手共進,打出一個天下江山來,不再看任何人的臉色,不再受任何人的氣!小秋,我需要你幫我!”
  “秋裏一定全力以赴!”
  秋風軍的統領此刻也失去了以往的冷靜,頗為激動的應道。
  隨即,兩人開懷的大笑起來,笑聲中充滿了自信和豪情,不僅迴旋在玉門關,而且還飄散到了一望無垠的大草原。
  ※※※
  “印月乃是風雨軍的糧倉,中原是風雨軍的後盾,草原是風雨軍的沙場,我風雨在此立誓,要重振聖龍的雄威,洗滌千年的暮氣,煥發子民的精神,讓聖龍的戰旗飄揚在大陸的盡頭,海洋的彼岸;讓天下諸國都知道犯我聖龍天威者,雖遠比誅!”
  風雨執著李中慧的手,豪情滿懷的說道,在他的身邊,蒙璿一身盔甲威風凜凜的侍立一旁,歐靜一身宮裝,溫婉柔靜的倚在長廊,還有那秋裏、洛信,陳善道、司馬淵這些文臣武將,以及萬千軍馬嚴陣以待在下方的曠地上,等候著統帥的檢閱。
  “你真的是聖龍的英雄嗎?”
  突然間,陰風嗖嗖,仿佛無數怨鬼撲面而來,感覺上正是那些戰死於昌化的冤魂,幽幽的飄來,試圖興師問罪。
  “風雨,你是一個不敢愛也不敢恨的懦夫!”
  與此同時,遠處一個散發蒙面,看來極似雲明月的少女,執著長劍向風雨義正詞嚴的喝罵道。
  萬千軍馬不知所措的呆立著,文臣武將們的臉上若隱若現著看好戲的幸災樂禍。李中慧突然冷冷的扔開了風雨握著的手,歐靜也滿臉不屑的拉住了想要上前的蒙璿。
  一時間,風雨只感到自己空前的孤立,四周沒有一個可以信賴的朋友,危險的氣氛籠罩著整個空間。
  劍!
  破空而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撲風雨的胸前。
  風雨直覺得自己四肢乏力,根本無法動彈,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寶劍插入了自己的胸前,心中狂喊著“救命”,口裏卻半點聲音也發不出來。
  ……
  “風侯,風侯,涼城到了!”
  正在此時,鐘進放緩了車速,同時躬身向車內的風雨稟告道,讓因為噩夢而全身冷汗的風雨終於清醒了過來,抬頭一看卻已經從玉門關回到了涼城。
  擔心的望了一眼風雨,鐘進繼續全神貫注的駕駛著馬車。雖然斷了一隻手,但是毫不氣餒的鐘進用自己實際的行動證明著自己是風雨軍中最優秀的戰士,風雨也因此給予了他駕車的特殊榮譽,同時也是毫無疑問的血衣衛四大高手的領袖。
  血衣衛四大高手,雖然都是殺手出身,然而風雨顯然並不準備用這四個人來加強自己的暗殺系統,僅僅是讓他們閑餘時負責知道血衣衛殺手的培養,大多數時間則把他們作為自己的貼身侍衛正大光明的亮相。
  因此,鐘進非常感激風雨的厚遇,因為正是這位大名鼎鼎的聖龍帝國西北定涼侯,讓他從一個在屍山血海中求生存的殺手,變成了令人敬畏的風雨近身侍衛和血衣衛的高級官員,從此走出了黑暗,這是無數殺手做夢都想但是卻一輩子都不可能實現的事情。
  也許在風雨看來,如果要運用殺手的話,最好還是完全由自己培養出來的人更為好用,畢竟這裏面牽扯到太多的政治陰謀,保守秘密遠比能力更為重要,只是這個無心之舉卻讓殺手出身卻已經厭倦了這種生活的血衣衛四大高手對風雨更加感恩戴德了——這也是風雨始料未及的。
  做一個陽光下堂堂正正的人!
  這是風雨曾經對鐘進的話,如今也成了鐘進做人做事的準則。當然鐘進很清楚,以他的經歷也只有在聖龍帝國西北定涼侯的身邊,方才能夠真正做到這一點,否則江湖路不歸途,一旦沒有了這棵大樹蔭蔽,不僅是不能夠象如今鮮衣怒馬光宗耀祖,而且還勢必會如同喪家之犬般的躲避往日仇家的追殺。
  所以,為定涼侯效勞,已經是鐘進,或者說是血衣衛四大高手們的共識了。
  但是,最近他發現自己的主公顯然很不開心,從玉門關返回涼城的道路上,經常雙眉緊鎖,心事重重。
  風雨確實很煩惱。
  雲明月的事情勢必要和風雲世家來一個了斷,而這又牽扯到李氏家族的利益,這就如同走鋼絲一般,如果能夠取得平衡,讓兩個家族同時歸順自己,則風雨軍實力大增,但如果一個不好,兩大家族同時反目,或者其中一個成仇,則事情就大大不妙了。
  事情也的確很糟糕。
  風雨還未回到涼城,心高氣傲的李大小姐就藉口小產體虛離開了涼城,到郊外的山莊養病,顯然是聽到了關於風雨和雲明月之間的傳言,風雨和李氏家族的關系因此頓時降到了冰點。
  與此同時,雲明月出人意料的沒有返回涼州,而且是令人擔心的音訊全無,這也讓風雨在面對風雲世家的時候非常被動。
  不過讓風雨感到意外的是,對這件事情真正大動干戈的是自己的弟弟風雪,這個高傲的年輕人根本聽不進任何的解釋,也無視於風雨傳來的友好的信息,連夜和妹妹風馨離開了涼城,風雨軍和風雲世家的這一次接觸基本上算是失敗了。
  然而原本以為應該勃然大怒的雲濟,卻反而非常冷靜,並沒有因為妹妹的事情而和風雨翻臉,反而採取了合作的態度,留在了涼城。
  “雲濟願意脫離麥堅,效命風侯!”
  “放心吧,只要明月回來,我一定給她相對應的名分!”
  風雨和雲濟的談話是非常的簡單也是非常直接。
  當這兩個同樣傑出的年輕人彼此握住對方雙手的時候,心裏都非常明白,一個嶄新的權力同盟從此誕生了。
  只是,風雨依舊有些懷疑雲濟為何敢如此大膽乾脆的加入自己的陣營,而雲濟也因為妹妹遲遲沒有出現而感到了一些忐忑。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9-30 07:57
第十二章 高唐風雲

   聖龍歷七五六年三月七日夜,就在風雨返回涼城不久,就見一名快騎在驛道上冒著傾盆大雨飛馳而來,大聲拍開了涼城緊閉的城門。
  “風侯,不好了,高唐叛亂!”
  匆匆趕到定涼侯府的魏廖,叫醒了睡因為剛從玉門關回來、疲憊入睡的風雨,帶來的卻是非常糟糕的消息:
  “高唐的叛亂分子夜襲支援印月戰場的輜重存放之地,一把大火十去八九,包括了好不容易調集過去的六十門火炮。”
  “混帳!”
  風雨勃然大怒,高唐的叛亂還真是會挑時候,這一場叛亂對於已經嚴峻的印月戰場無疑是雪上加霜。
  “看來李逸如將軍要熬一段苦日子了!”
  跟隨魏廖而來的是白起。經過風雨軍的軍務調整,白起擔負著風雨軍靖平地方的重任,平息高唐叛亂正是他的職責所在,因此理所當然的在接到消息之後匆匆趕來。
  “桑菊這個白癡在幹什麼!”
  風雨憤怒的在原地踱了幾步,高唐的叛亂並不放在他的心上,那些白癡的土司和頭人根本不是風雨軍的對手,只需要調集一隊精銳兵媽就可以完全鎮壓了,而且還可以借此機會擴大風雨軍在高唐的勢力。
  但是支援印月的軍事物資的被毀,卻是一件非常嚴重的事件,極大影響了印月戰場的進展,甚至可能會損害到風雨軍的全盤戰略部署,而且如果有其他勢力介入的話,更會帶來非常復雜的政治和權謀的互動。
  “血衣衛高唐指揮使已經親自前往鎮壓,青龍軍也已經出動了兩個團的兵力趕往事發地點,高唐的局勢應該可以在半天之內完全恢復!”
  魏廖倒沒有風雨這麼激動。作為風雨麾下陰暗處的臂助,他一直保持著驚人的冷靜,僅僅是陳述著事實,同時在權限範圍內採取最為理智的措施來彌補損失,這也是風雨最為欣賞魏廖的地方。
  不過這一次風雨卻顯然沒有同意自己心腹大將的意見,而是果斷的揮了揮手,冷冷的截斷了魏廖的話語,說道:
  “不,不需要,既然高唐人這麼喜歡叛亂,就先讓他們得意一段時間好了!”
  “是!”
  魏廖微微一愣之後,立刻明白了風雨的意思,臉上一閃而過贊賞的神色之後,隨即便躬身領命。
  “可是……”
  稍稍慢了一拍領悟到風雨這是準備引蛇出洞以便一網打盡的青龍軍統領,臉上卻現出了不忍的神色,畢竟這也就意味著風雨軍在高唐的士兵很又可能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裏,面臨敵眾我寡的攻擊,遭遇非常巨大的危險,而且高唐的百姓也很有可能即將面臨水深火熱的動亂和血流成河的屠殺。
  “青龍軍調集四個團駐紮青海灣待命!”
  風雨阻止了白起繼續說下去的企圖,雖然這樣做有些殘忍,但卻是大局所需。
  當初為了乘呼蘭人沒有足夠時間過問之前拿下高唐,所以風雨在和高唐的宗教領袖宗喀大師的合作中做出了很多讓步,以至於高唐擁有著很多獨立的自治權,影響到了風雨軍對高唐的控制。
  這一次那幫愚蠢的土司和頭人的叛亂,卻給了風雨一次難得的良機——藉口平息叛亂,風雨軍將大舉駐紮高唐,事實上否定了原先的協議,大力推行風雨軍對高唐的世俗統治,最終完全擁有高唐。
  聖龍帝國西北定涼侯,顯然半點都不準備放棄這次敵人給予他的良機。
  “請風侯讓末將出征!”
  白起當然也瞭解風雨的意圖,在明白無法改變之後,輕輕的嘆了一口氣,不再多說廢話,而是主動請纓。這番舉動讓一旁向來冷漠的魏廖,也忍不住感到佩服。
  這是因為對高唐的鎮壓,是一場非常微妙的軍事行動,需要將領不僅僅是有高明的軍事指揮能力,而且還要有全局的政治觀念,在鎮壓的過程中既要做到殘酷無情,同時又要避免將整個高唐的百姓都捲入其中,必要的時候還要扮演成為犧牲的黑臉,以便讓扮演紅臉的風雨最後來收拾殘局、招攬人心。
  雖然青龍軍負責風雨軍領地的防禦,但是以白起的地位當然完全可以推託這麼一個吃力不討好的苦差事,而如今他卻主動請纓,分明是想保護麾下的將領受到這次任務的牽連,表現出了這位將軍寬博的胸懷,難怪是風雨軍中最得士兵擁戴的將領。
  風雨也有些感動得拍了拍白起的肩膀,但是他卻拒絕了白起的請纓,畢竟白起在軍中地位超然,風雨不想讓這位可敬的軍中長者受到委屈,這也不利於軍隊的安定,所以風雨搖了搖頭,指定了自己的人選:
  “讓風天華來鍛煉一下吧!”
  “風天華?”
  這個人選讓魏廖和白起同時感到吃驚。
  對于魏廖來說,血衣衛最近的調查表明風天華來歷有些疑問,而且近來和雲濟傑出頻繁,實在不是什麼值得重任的人選;而對于白起來說,在他看來風天華實在是一員男的意見的將才,這在昌化保衛戰中已經充分表現出來了,如今讓他完成這個註定要留下汙點的任務,未免對這個年輕人太可惜了。
  “就這麼決定了!”
  風雨毫不猶豫的下達了命令,斬釘截鐵的語氣讓人明白這件事情已經無法更改了。
  事實上,風雨這麼做也完全是因為雲濟的推薦,他也是在兩個時辰之前方才從雲濟那裏得知,這個風天華居然也是風雲世家的子弟,不過出身于旁支,因為不滿風雲世家目前老人們暮氣沉沉的保守作風和年輕人盲目崇拜麥堅,忘記了自己是神州兒女的浮誇,因此搭乘了麥堅遠洋貿易的船隻,輾轉來到了神州,並且加入風雨軍。
  已經決定了和雲濟一起共同建立新風雲世家的風雨,自然同意了雲濟關於重用風天花的建議,當然此人最終能否在風雨軍中展露鋒芒,還得取決於他的能力和忠誠,這一次鎮壓高唐叛亂,正是對這個年輕人的重大考驗。
  ※※※
  是呼蘭人的教唆,還是印月人的詭計?或者是那些中原藩鎮牽制自己的手段?
  送走了魏廖和白起之後,風雨已經完全沒有了睡意,滿腦子思索著的都是高唐叛亂幕後的原因。
  目前,呼蘭大國師和保守派的領袖兀術臺的大軍已經展開了接觸戰,而東面燕南天也已經傳檄天下,號令各路藩鎮討伐龐勛,可以說天下的戰局已經不可避免的展開。在這樣的情況下,無論呼蘭還是中原藩鎮都完全有可能學自己對呼蘭實施“漢月計劃”一樣,夜在高唐來這麼一手,讓自己焦頭爛額,無暇他顧。至於印月,更是有著一百個理由來騷擾自己的後勤,影響到風雨軍在印月戰場的作戰。
  不過,象“漢月計劃”這樣的劍出偏鋒,實際上一直是象風雨這樣的戰略高手所不得已而為之的選擇,因為這雖然在短期內可能會給對手一定的麻煩和震撼,但是從長遠來看,如果沒有一系列完整周詳的後續行動,則並不能真正削弱對手的根本,而且還會給對手借此消除隱患的機會,一旦事發更會影響到自身的聲譽。
  宗喀大師,這一次可就對不住你了!
  風雨不由淡淡的一笑,決心把高唐徹底的納入自己的統治之下,唯有印月的戰局讓他有些擔心,但眼下也只有依靠李逸如的軍事天賦了。
  “放棄沿岸,保存實力!”
  風雨疾筆寫下了八個字,小心的捲入了竹筒之中,決定明天派人轉交給正在印月戰場上苦戰的李逸如。盡管讓出沿岸富饒的地區,對風雨軍在印月的政治上有著非常惡劣的影響,但是風雨卻不得不承認,在沒有有效解決麥堅艦隊之前,這恐怕也是唯一的辦法了。
  “風侯,夜已深寒,還望小心身體!”
  正在此時,卻見歐靜款款而來,手中拿著的是一件披風。
  “多謝穀主!”
  風雨淡淡的一笑,心中卻非常溫馨。在認識的美女之中,歐靜美麗但是絕不顯眼,仿佛永遠是一塵不染的仙子,又或者是一潭碧水,永遠靜悄悄的婷立於角落,沒有太多的話,也沒有太強烈的主張,但是卻非常固執的堅持著自己的原則,同時又非常包容的理解著自己的選擇。
  和歐靜在一起,沒有和李中慧相處時那種心領神會、不謀而合的喜悅,也沒有和蒙璿相處時那種自覺責任重大忍不住要呵護、愛憐的感覺,但是卻有著一種安全、寧謐、溫馨的感受,仿佛停泊在了港灣,無論外面風吹浪打,無論身心多麼疲憊不堪,都可以到這裏來得到最舒心的休憩。
  “風侯,還是早點休息吧!”
  只聽見歐靜婉轉的勸道。
  “我知道了,這兩天中慧離開涼城,風雨軍的內政辛苦穀主了!”
  風雨點了點頭,略帶著感激的說道。沒有人比他更理解李中慧了,這位心高氣傲的大小姐可不是好欺負的,這些天李氏家族的官員們一定在明裏暗裏玩著花樣,也只有歐靜這樣的性子,再加上超然的地位,才能夠幫助風雨震住這些傢伙。
  “其實,其實中慧妹妹也是一時想不開,畢竟她剛剛失去了父親,又是小產體虛,是不是……”
  這個時候,歐靜看見風雨心情不錯,當下忍不住試探的說道。
  “這件事情以後再談吧!”
  風雨略略皺眉說道。歐靜唯一的缺點就是性格太軟弱了,要是換了李中慧,面對哪怕是潛在的敵人,也絕對是痛下殺手、毫不留情,根本不可能幫著說話。
  不過說到李中慧,風雨也是十萬分的頭疼。這個妻子的缺點恰恰相反,那就是太過於剛烈了。這一次賭氣離開,完全是意氣用事,雖然並沒有什麼政治上有意的陰謀,而且行事也是象小孩子賭氣更勝於一個成熟的權謀家的深思熟慮,但是卻也給了風雨無限的麻煩,至少如今暴露出來的內政系統的對立和分裂,就讓風雨不敢掉以輕心。
  而出於自尊和驕傲,風雨也沒有半點就此低頭的打算,看來和妻子的這場冷戰是必須延續一段時間了。
  想到這裏,風雨無奈的嘆了一口氣,有些歉疚的說道:
  “這兩天我就要去高唐了,涼州的事務恐怕還得請穀主多多勞心!”
  “風侯要去高唐?”
  歐靜有些驚訝,畢竟風雨剛剛回到涼州才一天,不過轉念一想高唐叛亂的確是一件必須要引起重視的事情,少不得風雨前往坐鎮,這也算是身居高位者必須承受的勞苦命吧。
  “穀主坐鎮涼城,除了要維系涼州正常的生產秩序之外,支援印月的物資還請一定要及時運送來!”
  風雨沒有理會歐靜的驚訝,順著自己的思路自顧自的說道。
  “風侯……,難道一定要列印月不成?”
  歐靜沒有想到在當前的局勢之下,風雨依舊念念不忘對印月的征討,不由猶豫了半響,終究鼓起了勇氣勸諫道。
  對於聖龍帝國西北定涼侯如此積極的遠征打算,風雨軍的文官武將們顯然普遍興趣不大。在聖龍的歷史上向來是讓攮外必先安內,歷代君主更熱衷的是統一神州,然後就是對內鎮壓異己,對外則可能是疆域太過遼闊的緣故,基本上都沒有什麼積極性。而那些一心想追隨明主成為開國功臣的將相們,也理所當然的把統一中原、創建王朝當作了自己最為重要的任務,力圖登淩煙閣,留青史名。
  因此,大反常規,對於遠征未知的疆域的興趣遠大於利用眼前有利時機問鼎中原的主君,這些在這個時代可以說非常傑出的人才,根本無法理解,採取的行動不外是直言勸諫和消極怠工。
  於是,已經習慣了部下無法認同和理解的風雨,面對歐靜的質疑,同樣毫不為意,只是畢竟歐靜不同於別人,所以風雨還是想了一想,大笑著朗勝回答道:
  “大丈夫自當為常人所不能為,方顯英雄本色!區區富貴榮華,九五尊嚴,不過是過眼雲煙,千百年來誰能夠保持長盛不衰?”
  這番話並沒有直接釋去歐靜的迷惑,但是卻表達了風雨的心聲,因此言語間有著說不出的慷慨淋漓,同時也無比堅定不移,讓歐靜明白風雨心意已決,多說無益。
  只可惜天不從人願,躊躇滿志決心征服聖龍人從來未曾征服過的土地的風雨,此時根本不知道天下正在無聲無息中醞釀著一場天地失色的變故,註定了要讓風雨第二次遠征印月的腳步中止在了高唐,而與此同時更為遼闊的軍事政治舞臺,則開始默默的為聖龍帝國西北定涼侯敞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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