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 權臣 作者:沙漠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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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關風月 2011-9-29 16:48:0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32 1467167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9-30 18:08
第二三二章  【請柬】

韓夫人見韓漠一副無辜的樣子,更是好氣,站起身來,叉著腰,捏著手絹子的手兒指著韓漠道:“你爹說你是不肖子,那還真是沒說錯。我來問你,你爹準備給你安排親事,你非但不同意,還頂撞你爹,可有此事?”
韓漠苦笑著,原來還真是為了那個事兒,看來母親今日是要秋後算賬了。
韓沁已經笑嘻嘻地道:“哦,哥哥,你要娶媳婦了嗎?你怎麼也不告訴我啊?嘻嘻,我是不是快有嫂子了啊?”
韓漠瞪了韓沁一眼,“去去去,小孩子家家,過來摻和什麼。”
韓沁撅著嘴,氣呼呼地道:“我是好心,你還罵我,娶媳婦不好嗎?”碧姨娘急忙道:“沁兒,莫胡說,哥哥的婚事,自有老爺夫人做主的。”
韓夫人笑眯眯地走到韓漠旁邊,在他身邊的椅子坐下,笑盈盈地問道:“漠兒,你見著蕭家的小姐了?”
“見著了!”
“那漂不漂亮?”
韓漠苦笑道:“娘,爹既然跟你提過,你自然也該知道那個蕭家小姐可不是什麼好東西,性子惡的很,刁蠻任性,就算殺了我,我也不可能娶她的。”看著韓夫人道:“娘,你也不希望有一個不識禮數無法無天的媳婦吧?”
韓夫人笑眯眯地道:“娶了家來,那就是你老婆,難道你連自己的老婆也管不了?我可不管她性子如何,我要的是孫兒。”
韓漠又撚起一顆葡萄放進嘴中,淡淡道:“娘,可不是只有世家的女子才能生孩子!”
韓夫人柳眉微蹙,微一沉吟,才道:“你爹娶我之前,我也是刁蠻任性!”
“不同的。”韓漠歎了口氣:“我只是不想成為結盟的工具而已,性子只是一個原因而已。”他凝視著韓夫人,緩緩道:“與她們成親,我會很有壓力,這對我的婚事並沒有什麼好處。”
韓夫人嚴肅地看著韓漠,問道:“那你想如何?”
韓漠很堅定地道:“找自己喜歡的女人結婚!”
碧姨娘和韓沁對視一眼,驚訝之餘,卻又是各顯出異色,對於韓沁來說,兄長的這個思想,那當真是新奇的很,而碧姨娘卻是有些震驚,韓漠雖然僅僅是一句話,但是所反射出來的思想,在這個時代卻是極其叛逆的。
韓夫人靜靜地看著韓漠,她的神情很是嚴肅,許久之後,才緩緩道:“你是我的兒子,是我的心頭肉,無論做什麼,我都會護著你……但是你的想法,會讓你的父親,你的爺爺,還有整個韓氏家族失望。兒子,其實世家的生存之路,並不……容易!”
韓漠神情黯然,沒有說話,屋子裏的氣氛一時極為壓抑,碧姨娘雖然有心勸說,但是這樣的情況下,她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一陣沉寂之後忽聽門外傳來腳步聲,竟是韓曹氏的聲音響起:“弟妹在這裏嗎?”又聽到丫鬟稟道:“大.奶奶來了!”
韓夫人剛剛站起,韓曹氏已經進來,碧姨娘欲要起身行禮,終是身子虛,一時沒能起來,欲要讓韓沁扶起,韓曹氏已經過來按住,笑道:“罷了罷了,之前才聽說你的身子不適,所以過來看看,這些俗禮免了就是。”向韓夫人道:“弟妹,我正尋你,說是在這屋子裏,又聽說玉碧身子不適,這才過來看看。”
韓夫人笑著,吩咐道:“漠兒,還不給你大娘倒茶。”上前笑道:“大嫂有何事要吩咐?”
“瞧你說的,能吩咐什麼。”韓曹氏笑道:“剛才有人送了請柬來,請兩位老爺去赴宴,三老爺的請柬我送了來。”從袖中去處金邊紅紙的請柬,遞給韓夫人道:“兵部侍郎西門雷藏今年四十歲整,要擺設酒宴,送來請柬!”
韓夫人接過請柬,看了看,道:“大嫂,這可有勞你了。這陣子一大家子上百口人都在你這裏打擾,可是讓你費心了。”
韓曹氏立刻道:“弟妹這話就說的見外了,什麼你啊我啊,不都是一家子人,還分彼此?我倒樂意你們一直在府裏住著,那也熱鬧些。”
韓漠笑呵呵地上前來,問道:“娘,請柬上可邀請了我啊?”
韓夫人笑駡道:“你倒是想吃那一頓酒席嗎?西門雷藏雖然只是兵部侍郎,但畢竟是世家貴族,身份可不比你爹差,還輪不到你過去。”
韓漠笑眯眯地接過請柬,看了看,只見上面是邀請韓玄昌前去參加宴席,言辭頗為客氣,隨眼看到日子,眼中立刻閃出怪異的神色。
“三月初一!”
……
……
巍峨大氣的太師府,一間雅致的屋子內,一臉平靜的蕭太師正站在窗邊,望著窗外淅淅瀝瀝下了一天的小雨,窗外的幾棵青竹在春雨的滋潤下,更加挺拔青蔥。他右手大拇指戴著一支碧玉大扳指,食指按在大扳指上,輕輕摩擦著。
門外傳來敲門聲,一個聲音傳進來:“父親大人,是我!”
“進來吧!”蕭太師回過神來,緩步走到椅邊坐下,端起旁邊的茶杯,輕輕抿了一口。
門被輕輕推開,蕭懷金進了門來,又回頭小心翼翼地關上門,這才畢恭畢敬走到蕭太師面前,從袖中取出金邊紅紙的請柬,奉上前去,恭敬道:“父親大人,這是西門雷藏派人送來的請柬!”
“西門雷藏?”蕭太師眉頭一挑,斜視請柬,也沒有接過來,只是淡淡問道:“所為何事?”
蕭懷金忙道:“西門雷藏四十歲設宴,宴請京中達官貴人前去赴宴。”
“四十歲?”蕭太師再次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冷笑道:“難得他還想著我這個老頭子啊。自年後,我們已經彈劾了他們西門家不少人,他西門雷藏設宴還要請我,他的心胸倒也寬廣的很啊!”
蕭懷金笑道:“父親大人,他在請柬中言辭頗是謙恭,對父親大人可是尊敬的很。”
蕭太師捋須道:“都請了哪些人?”
“據我所知,六部尚書以及世家重要人物都下了帖子,西門府自今日開始,就開始張羅起三日後的宴席了。”蕭懷金回道。
“請了皇室中人沒有?”蕭太師淡淡問道。
“這倒不知。”蕭懷金道:“不過他過生日,只怕聖上也不會去赴宴吧,至於太子和昌德候,只怕也不會去的。”
蕭太師看了蕭懷金一眼,問道:“西門雷藏乃是有勇無謀的莽夫,那是記仇不記恩的傢伙,他忽然如此謙恭,邀請我們前去赴宴,你覺得會是什麼意思?”
蕭懷金想了想,才露出得意的笑容道:“父親大人,依兒子的想法,西門家是服軟了。這年後一開始在朝堂上,他還跳出來與我們蕭家爭鋒相對,可是每一次都是落敗,西門家的官員也是紛紛落馬,渤州郡之戰,他們西門家得到的官位本就沒有多少,再經我們一番整治,如今在朝中已經所剩無幾,京中沒有實力,他們的吳郡又地小人薄,這西門雷藏只怕是想通了,所以這一次借著生日之際,向我們蕭家服軟!”
蕭太師閉上眼睛,神情平靜,似乎在想著什麼,許久之後,才緩緩睜開眼睛,雖然年逾古稀,但是這位老人的眼中卻滿是犀利的光芒,“西門雷藏並不是一個容易服軟的人,很早我就曾說過,這個人,刀架在脖子上,也會硬上一硬……但是我想他也沒有膽子玩什麼花樣,我們沒有真正動手之前,他們西門家還沒有實力主動和我們硬拼!”
“那我們這次去不去?”蕭懷金小心翼翼地問道。
“為何不去?”蕭太師冷笑道:“他獻殷勤,我蕭家難道不能表示豁達,讓滿朝文武看看我們蕭家心胸寬闊。”
蕭懷金輕聲問道:“赴宴之夜,要不要調集影子衛去暗中保護,以防西門雷藏玩什麼花樣?”
蕭太師搖搖頭:“京中世家重要人物都要去,他西門雷藏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動手!”揮手道:“既然西門雷藏盛情要求我們,我們也不要太不解人情,好好備上厚禮!”
“兒子明白了。”蕭懷金立刻道。
蕭太師沉吟著,忽然問道:“韓家還沒有給信回來嗎?”
“父親大人是指?”蕭懷金不解道。
“結親一事。”蕭太師淡淡道:“那天夜裏,我是和韓玄昌提過的,他只說要向東海郡的韓正坤詢問一番再做決定,只是到了今日,還未曾給我們答復,老夫可不願意等的太久。”
蕭懷金也皺起眉頭:“韓家也太不識時務了!”
蕭太師冷笑道:“如今他們韓家可是風光的很,若是結親不成,他們韓家便是除了蘇家外,我們最大的敵人了。他們韓家在朝中權勢日重,東海海路已開,最缺的銀子他們現在也開始有了來路……嘿嘿,若韓家真的不識時務,他這條海路,我們可得關一關了。”
此時窗外,依舊是細雨綿綿。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9-30 18:08
第二三三章  【陰謀】

燕曆平光九年三月初一,雖然連綿細雨已經停了兩日,可是天氣依然沒有絲毫好轉,天氣陰霾,陽光亦是幾日沒有出現,讓整個燕京城這幾日都籠罩在陰暗之中。
侯林戲園子自大清早便開始關上了大門,豎了木牌,那是要歇業一天的。
戲園子的正廳內,兩大名角侯清和林源正坐著飲茶,戲園子的佘老板正陪著笑,“兩位先生,那邊都已經安排妥當,過了晌午,咱們就可動身。那西門府的管家親自來下的的請柬,是要讓兩位先生今兒晚上唱上幾曲,到場的可都是當朝顯貴,咱們侯林戲園子的場面,就靠兩位先生撐著了,嘿嘿……兩位先生這次的酬勞,也必不會少……!”
侯清輕笑道:“西門侍郎設宴慶賀生日,這自然是大大的喜事,我們自然是要捧場的。不過這請柬倒是今兒個早上才下,還真是讓我們有些意外,按說這京裏的角兒也不說,比我們二人名氣大的也多,怎麼這西門大人卻是瞧上了我們呢?”
佘老闆笑呵呵地道:“那自然是因為二位先生唱得好。說這京裏名氣大的,或許有,但若是說有比兩位唱的好的,那可是一位都找不出了。”
林源淡淡問道:“佘老闆,咱們要去多少人?”
“今天西門府宴請的都是貴客,那是怠慢不得,咱們戲園子的其實也要做足了,兩位先生自然是主角,再配上幾個角兒,連上打雜的,得去將近二十人吧。”佘老闆笑眯眯地道:“西門家的管家也說了,西門侍郎大人特意為我們戲園子騰出了一處院子,就是讓我們進去後安心準備哩。”
“既然要出園子唱戲,咱們的物件兒也都得帶去,那可得小心些,可別壞了。”侯清囑咐道。
他和林源都是侯林戲園子的鎮園名角,園子財源滾滾,也都是靠了他二人,所以佘老闆雖然是戲園子的主人,但是對這二人卻是客客氣氣,不敢有絲毫怠慢,不明真相的人乍一看去,還以為這二人是主子,佘老闆是下人哩。
正說著話,卻從廳外走進一人來,那是一個年近五十的老人,穿的簡簡單單,看起來極其普通。
佘老闆皺起眉頭,罵道:“耿老實,誰讓你報也不報就進來的?我正和兩位先生說話,你瞎了眼睛嗎?還不給我滾下去。”
這耿老實是戲園子裏的巡夜人,孤身一人,幾年前來到戲園子找了份巡夜的差事,因為他要求的報酬極低,而且為人低調,做事倒也兢兢業業勤勤懇懇,所以在這園子竟也幹了幾年。
戲園子每天子夜之前,那都是人去園空的,園子裏留不下幾個人,像那些坐鎮的角兒,在園外都是有置辦房屋的,人都去後,園子空下來,總是要人看守的,所以耿老實白天裏睡覺,晚上便開始提著孤燈在園子四處巡夜,園子裏的人幾乎沒有誰注意還有這樣一個人的存在,即使是園子的主人,佘老闆也是見得少,此時見到這個耿老實竟然不請自進,還真是有些惱怒,畢竟這廳子是園子的正廳,可不是什麼人都能進來的,即使是園子裏演戲的,那身份也有高低之分,像侯林二人自然是塔尖上的人物,這正廳自然是來去自如,但是耿老實這樣連塔底都算不上的人物,那是萬萬沒有資格進入正廳之內的。
耿老實被佘老闆訓斥,竟沒有退下去,反而抬起頭,咧著嘴笑了笑,“佘老闆,有幾個客人要和你見見面,有事情想和你商量。”
“商量個屁!”見耿老實沒有退下去的意思,佘老闆更是怒火中燒,罵道:“今兒個誰也不見,耿老實,什麼時候輪到你來傳話了?你若不想幹,趁早打了包裹滾出去。”
耿老實今日卻很是反常,怪怪地笑,就連侯林二人也皺起眉頭來,感覺事情大是有些反常。
這次不待耿老實回答,門外就傳來腳步聲,三個人影就像一道風般,從門外進入了正廳之中,當先一人身著黑色長衣,手腕子都系著手帶,身材高大,一張臉上竟然橫七豎八地佈滿了五六條刀疤,容貌顯得極其猙獰可怖,他卻帶著笑,笑起來更加讓人感到毛骨悚然,“佘老闆,兩位先生,我是關亭漢,前來商討一些事情,還望幾位不要見怪!”
佘老闆幾人又瞧見疤面人身後又有兩名黑衣蒙面的怪人,他們的衣裳極為貼身,就像蛇皮一樣,更為重要的是,他們的手裏竟然還拿著匕首,匕首寒光幽幽,如果看得清楚,甚至能夠看到上面兀自有新鮮的血跡。
佘老闆感覺自己的腿有些發軟,這幾個人一看就不是善類,他瞥向耿老實,卻見那耿老實已經站到疤面人的身後,顯得極其恭敬,心中猛地明白什麼,顫聲道:“你……你們是土匪?耿……耿老實,你敢……你敢勾結土匪?”
疤面人淡淡一笑,走上前去,直接道:“佘老闆,你們戲園子後面打包行裝的人,都已經死了,共是十六個人,數目對不對?”
佘老闆臉色煞白,驚道:“你……你將他們都殺了?”
疤面人關亭漢平靜地道:“我聽說西門府請了你們去唱戲,那很好,我的弟兄們也好這一口,早就想登臺演戲,如果幾位不介意的話,我們今天陪你們去演這場戲,你放心,我的弟兄都是經過訓練的,雖然唱得不如侯林兩位先生好,但也不至於給兩位先生丟臉的。”
侯林二人對視一眼,也是一臉震驚,眸子裏滿是驚恐。
佘老闆篩糠子似地,終於雙腿一軟,便要癱下去,卻見那疤面人兩個步子便上前來,一把揪住了佘老闆的領口,淡淡道:“佘老闆,今天的事情還要你來主持,你可不許有事。”將佘老闆丟在椅子上,他也坐上了一把椅子,看了看門外.陰霾的天氣,緩緩道:“昨兒晚上子時之後,我們弟兄就進了園子,在耿老實的幫助下,已經在後屋子等到了現在……佘老闆,我這人說話做事是講信用的,如果你們幾位想活下去,一切都要聽我吩咐,否則出了半點簍子……不用我說的太直白吧?”
佘老闆鼓起勇氣問道:“你們究竟是什麼人?你……你們到底要做什麼?”他可不相信這些傢伙真的只是“票友”。
“我們什麼人,要做什麼事,你們都不必知道,你們只要聽我們的話,一切都會平安無事。”關亭漢緩緩道:“我們要進西門府,為西門大人慶賀生日,也為達官貴人們助興!”
……
……
西門府亦在東城,西門雷藏雖然是世家子弟,更是西門家族的主要人物,但是畢竟只是侍郎身份,他的府邸在燕京城中實在算不上太大,不過要說起今日燕京城最熱鬧的地方,自然是非屬西門府不可。
西門雷藏穿著大袍子,一改武將之風,看起來顯得頗為和善謙恭,在府門前迎接剛剛下轎的蕭太師,深深一禮,竟是謙恭道:“太師大駕光臨,鄙府不勝榮幸,當真是蓬蓽生輝!”上前扶著蕭太師,道:“太師能來,雷藏真是感激不盡啊!”
蕭太師身後的蕭懷金滿是不屑之色地看著西門雷藏,蕭太師卻是露出和藹的笑容來,輕輕拍了拍西門雷藏的手,溫言道:“世侄設宴,能想到我這把老骨頭,可算還是將我這老東西放在心上的,我對他們說,就算是身子骨再差,也要過來慶賀一番。”
西門雷藏又是一禮,一副感激涕零的樣子:“太師恩德,雷藏沒齒不忘,日後太師但有所命,雷藏定當全力以赴!”
蕭太師聞言,看似昏暗的眼眸子裏劃過異色,而蕭懷金亦是顯出喜色,在蕭懷金看來,西門雷藏這句話,那是真正的服軟了,那是要投到蕭家的門下了。
“蕭尚書!”西門雷藏又向蕭懷金抱拳,笑道:“園子裏已經設了席,請太師和尚書大人進入歇息。”吩咐下人道:“還不領路!”
蕭懷金上前撫著蕭太師,進了府裏,先到的官員見到蕭家父子,都是行禮問好。
西門府自然也是有東西二院,今日裏世家的主要官員都安排子東院的“七巧閣”,七巧閣是一個雅致的小園子,只因裏面有一個七色彩石堆砌成的臺子,所以被稱為七巧閣,這也是西門府內別具特色的一個地方。
這七巧台色為七種,再配上琉璃珍珠,特別是在夜間,流光溢彩,輝煌無比,那也是顯出西門家的奢華之氣。
這是用來表演所用的臺子,西門雷藏粗勇武夫,卻極好歌舞,特別是豔姬之舞,所以隔三岔五,就會邀請一些朋友在這七巧閣內觀賞動人舞姿,別具特色的舞臺,婀娜嬌媚的美人,再加上動人誘惑的舞姿,夜色之下,組成一個極為絢麗的景觀。
其他的官員,大部分都安排在西邊的院子裏,整個西門府燈火通明,人聲鼎沸,各大世家這一次倒是出奇地一致,給了西門家族足夠的面子。
七巧閣內,眾官員也都是言談甚歡,不過蕭蘇兩家卻只是打了個招呼,連座位也都分的開開的,這七巧閣內也不過五張酒桌,坐了二十多名朝廷要員,六部尚書皆在其中。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9-30 18:08
第二三四章  【入門受阻】
為了保護這次參加宴會的達官貴人們,專門調集了兩百名御林軍守護在西門府的四周,清一色都是鐵甲鐵盔,佩刀長槍,為了以防萬一,甚至安排了一些弓箭手,任何進入西門府的閒雜人等,都是要經過嚴格的檢查。
除了正門迎接手持請柬的燕國官吏外,西門府的後門卻是另一個入口,打雜的,舞姬,唱戲的相關雜人都是要從這裏進入,而且要經過嚴格的檢查,而這一次的護衛總管,卻是豹突營的護軍參領慕容鶴。
一隊人馬推著兩輛大車子從街道上轉到西門府後門,有將近二十人,竟有不少人帶著玩戲法的面具兒,看不清面孔,打著旗子,卻是“侯林戲園子”。
領頭的正是侯林戲園子的佘老闆,苦著臉,身邊站著一名魁梧的大漢,寸步不離,貼的極近,就像是佘老闆的保鏢一樣。
這人帶著一張詭異的鬼面具,那面具看起來極其猙獰,齜牙列齒,眼若銅鈴,甚至還垂下一小截兒的舌頭,這一類面具,也是戲中常有的道具,用來扮作鬼王用的。
隊伍尚離遠門有些距離,已經有兩名御林軍衛士上前擋住,沉聲喝道:“什麼人?”
佘老闆從懷裏取出請柬,堆起笑臉來:“我們是侯林戲園子的人,今夜來為西門大人慶賀生日,過來唱戲的!”
一名御林軍衛士上前接過請柬,看了看,交還給佘老闆,往後面看了看,見到竟有十多人都戴著詭異的面具兒,皺起眉頭,道:“都取下面具來,讓我看看清楚,可別混進不相干的人。”
佘老闆忙笑道:“軍爺這話就說差了,我們都是侯林戲園子的人,在京裏也是有些名氣的,而且是西門大人親自下帖子請我們過來捧場,哪里會有不相干的人。”
“那要戴上面具做什麼?”衛士握著腰間的刀把,冷冷問道。
“這是我們行裏的規矩,夜裏出門獻藝,戴上面具驅邪,到時候上臺獻藝,能得一個好彩頭。”佘老闆急忙解釋道:“這位軍爺,咱們都是侯林戲園子裏的人,我是那戲園子的老闆,也都是在京裏有些小名聲,這次是西門大人親自下了帖子請我們過來捧捧場,熱鬧熱鬧,府上的大人們說不定什麼時候就像聽戲了,勞您讓我們趕緊兒進去,好收拾收拾,別誤了大人們聽戲才是正經,您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另一名衛士已經上前來道:“少說廢話,我們是奉命行事!”指著兩車子上的大木箱子道:“打開箱子,檢查過後,方能放行!”
佘老闆豁然變色,眼中劃過怪異之色看了身邊的面具壯漢一眼,這才道:“裏面都是衣裳道具,那是今天晚上用來給大人們獻藝所用,沒有什麼東西的。”
“快打開!”兩名衛士都將手按在刀柄上,後面守護著後門處的十多名禦林衛士也都提著長槍,向這邊看了過來。
佘老闆的頭上都冒出冷汗來。
兩名衛士見佘老闆神情怪異,正要喝斥,卻聽後面已經傳來聲音道:“你們怎麼現在才過來,可比說好的時辰晚了不少。”
就見從後門鑽出一個藍色錦衣人來,肥肥胖胖,指著佘老闆道:“要是耽擱了大人的事兒,你可擔待的起?還不快隨我進來。”
佘老闆指了指衛士,就像看到了救星一樣,“西門大管家,不是我們不進,是……是這幾位軍爺要檢查道具箱子,耽擱在這裏了。”
西門大管家急忙上來,斥責道:“這是我家大人請來的戲班子,你們過來是保護府邸,可不是過來耽擱我家大人的生日宴席!”
那兩名衛士互相看了一眼,顯然對這個西門大管家還是頗有忌憚的,畢竟這也算是西門府的小半個主子,他要讓人進自己家門,做護衛的總不好攔住,無奈地揮了揮手:“都進去吧!”
佘老闆松了口氣,便要帶著眾人進府,就聽又一個聲音響起來:“可都檢查了?府裏都是朝廷要員,我們御林軍負責護衛,那是要保證沒有任何賊人奸細混進府裏去,要是出了岔子,上面要的可是我的腦袋……沒有檢查,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不能放進去!”
就見從旁走來一群人,一身戎裝盔甲的慕容鶴正在幾名禦林衛士的簇擁下,緩緩走過來。
他一身盔甲,戴的頭盔猶如一頭銀質豹子頭,看起來異常的威猛,慕容鶴本身也是人高馬大,再穿上這身衣裳,還真算得上是威風凜凜氣宇軒昂。
見到慕容鶴,就連西門大管家也皺起眉頭來,但他還是站直身子,看著緩緩走過來的慕容鶴,笑道:“慕容參領辛苦了!”
慕容鶴呵呵笑道:“本將那是受了內閣之令,負責護衛,畢竟此番宴會不同往日,京中要員大都到場,那可是不能有絲毫差池的。”
“參領大人說的是。”西門大管家笑道:“只是府裏隨時都要開戲,卻是不能耽擱太久的。”
慕容鶴擺擺手,正色道:“打開箱子檢查一番,也用不了多長時間。”便要上前去檢查,吩咐道:“把這箱子打開來!”
西門大管家皺起眉頭,卻見慕容鶴已經豁然出手,往佘老闆身邊魁梧大漢的臉上抓過去,這一下出其不意,佘老闆呆呆地站著,竟是不敢動彈,而那魁梧大漢也像木樁子一樣站著,沒有動彈。
“滋啦”一聲,慕容鶴竟是生生地抓下了大漢臉上的面具,露出一張極為恐怖的臉龐來,那臉上佈滿了數道刀疤,而那大漢緊閉著眼睛,面具被抓下之後,他的眉頭才皺起來。
慕容鶴見到大漢的面孔,吃了一驚,竟是情不自禁地退後一步,冷聲道:“此人臉上為何有這樣多的刀疤?”
佘老闆尚未回答,疤面人已經道:“戰場上殺敵留下的!”
“戰場殺敵?”
“是。”
“殺的哪路敵人?”慕容鶴冷聲問道。
“慶國人!”
“慶燕兩國,那可是有近十年沒打過仗了。”慕容鶴冷笑道:“你這傷看樣子沒有十年吧?”
疤面人依舊是很鎮定地道:“大人難道不知道,燕慶雖然沒有大戰,但是邊境之上,雙方斥候隊伍哪一天不會深入對方境地,斥候之戰卻是少不了的。”
“你是斥候?”
“是,我兩年前從西北大營回鄉,只有一身力氣能生活,恰好被佘老闆看上,在他的戲園子裏做些力氣活,順便也學了些武行,能在臺上湊數。”疤面人緩緩道。
“你即是斥候,在西北大營是自也不是一般的士兵,退伍回鄉,憑你的身手,應該能找到一份好事情,怎麼卻淪落到去戲園子做下手?”慕容鶴嘿嘿笑著,他的話音,顯然對於戲子是極其鄙視的,在人群中的侯清和林源聽到,都是陰下臉去。
疤面人淡淡道:“大人看了我這張臉,還以為會有人要我嗎?”
慕容鶴哈哈笑了起來,拍了拍疤面人肩膀,笑道:“我以前也在西北大營當過斥候,不過那是很早的事情了,是了,咱們西北大營的斥候還是十三人一小隊,打紫色旗子嗎?”
“大人說笑了,這是行軍機密,本不應該胡說,但是大人問起,我自不能不答。”疤面人平靜道:“我在西北大營待了近十個年頭,做了三年斥候,從來都是八人一小隊,也從來不打旗子!”
慕容鶴哈哈笑道:“是了,我忘記了,咱們西北大營的斥候是不打旗子的。”
那邊衛士已經打開第一個箱子搜查,稟道:“大人,都是衣裳,沒有可疑之物!”
慕容鶴上前看了看,正要吩咐搜查第二個箱子,司馬大管家已經走過來,握著慕容鶴的手,笑眯眯地道:“慕容參領,這是真不能繼續耽擱下去了,到時候我家老爺真要怪罪下來,我可沒什麼好果子吃啊。”不動聲色中,塞了張銀票放進慕容鶴的手中,慕容鶴不動聲色看了看,神不知鬼不覺收起,笑道:“司馬大管家,既然著急,那就該早說……!”揮手道:“罷了,都進去吧!”
司馬大管家忙笑道:“那可就謝謝慕容參領了,慕容參領,府裏專門還為你擺了一桌,回頭過去喝上兩杯。”
“要去的,要去的。”慕容鶴嘿嘿笑著,看著戲班子進了後門,瞅見一人的背影頗有些熟悉,不由皺起眉頭,微一沉思,喃喃道:“背影怎地和那小子如此相像?嘿嘿,那小子若是成了戲子,倒是天大的笑話了!”左右看了看,掏出袖子裏的銀票看了看,數目倒不小,不由露出得意的笑容。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9-30 18:09
本帖最後由 無關風月 於 2011-9-30 18:12 編輯

第二三五章  【萬象七巧閣】

七巧閣內,官員們自是歡聲笑語,七巧臺上亦是八名妖嬈佳麗穿著雲裳水袖翩翩起舞,那是燕京城內最有名樂坊的舞姬。
相比起西院的人聲鼎沸,東院七巧閣內的幾桌主要客人還是顯得平和的多,韓玄道與兵部尚書范雲傲坐在一起,都是帶著微笑,似乎在談著什麼,而韓玄昌則與大理寺卿胡雪辛坐在一起有說有笑。
胡雪辛是韓夫人的親兄長,是韓玄昌的大舅哥,更是韓漠的舅舅,他擔任大理寺卿一職,也算是司法方面的最高長官了。
刑部負責審訊的大都是地方上申報的普通案件,雖然也涉及大案要案,但是審查出的結果,卻是要經過大理寺的復審,大理寺這一關若是過不了,就會駁案,將案子駁回來重審,大理寺對於涉及朝中大員,皇室宗親,危及社稷安危的案件,那是需要親自查斟的。
胡氏家族是一個性情剛烈的家族,從某種角度來講,這個家族雖然在燕國世家實力中排行靠後,但是卻不容小視,比起其他家族,胡家族人凝聚力強,不懼強者,那是有著家族特色的。胡雪辛就是一個性情耿直的人,說他嫉惡如仇也不為過,但他卻也不是死腦筋,性情雖耿直,但是辦起事來卻不會膠柱鼓瑟,善於權變。
“我那妹妹入京也都大半個月了。”胡雪辛長相和韓夫人頗有幾分相似,雖然年過四十,但是卻也清逸俊雅:“可是到了現在,我都沒見她往我府裏去。妹婿啊,你知道我每日裏回府,問你嫂子的第一句話是什麼嗎?”
韓玄昌倒是和這個舅哥意氣相投,笑道:“想來定是問雪鶯可去了府裏?”
胡雪辛哈哈笑道:“你知道就好。我說妹婿啊,我知道你很忙,新官上任,手頭上一大攤子事情,可是怎麼著也不能忘了我這個大舅老爺吧?是了,我那個兔崽子外甥也是越來越不孝順了,小的時候見到我那時歡喜得很,如今到了京裏,倒也藏頭露尾,到現在也沒去我府裏?等哪天見著他,那是要好好教訓一番的。”
韓玄昌忙道:“舅兄責備的是。只是我們入京之後,都是暫住在我大哥府上,一家子上百口人,雪鶯若是離開了,下人們若是弄出事情來,那總是不好的,所以只能留在府裏照應著。你也知道,我這禮部尚書剛剛上任,總是要熟悉一些衙門裏的事情,本事要搬到新府邸之後,再陪著雪鶯去府上拜見……!”舉起酒盞,笑道:“舅兄,玄昌這次是失禮了,我給你和嫂子賠罪!”竟是一口幹掉了盞中酒。
……
蕭太師氣定神閑地坐在最靠前面的一張桌子上,雙眼微眯,看似是在養神,其實小小園子裏的一切都看在他的眼裏,他神情平靜,八風不動,即使身邊的蕭懷金和刑部尚書賀慶之竊竊私語,以一種怪異的眼神往韓玄道那邊望,蕭太師也保持著平和的表情。
小小的七巧閣內,那就是燕國格局的一個真實寫照。
“父親大人,你看韓玄道和那範雲傲在嘀咕些什麼?”蕭懷金壓低聲音,湊近蕭太師,“該不會是又在打什麼鬼算盤吧?”
蕭太師不動聲色,微微閉起眼睛,什麼話也沒說。
刑部尚書賀慶之,賀氏家族現任家主,他的妻子,正是蕭太師的小女兒,換句話說,賀慶之是蕭太師的女婿,與蕭懷金是郎舅關係,賀家和蕭家也是燕國最結實的世家聯盟。除了賀慶之娶了蕭太師的女兒,蕭懷金的正妻也是賀慶之的妹子,雙方親上加親,那可是鐵打般的關係,所以在整個貴族階層,賀家也就公認是蕭家最堅定的夥伴,而私下裏,大家更喜歡稱呼賀家是蕭家手裏最兇猛的一條狗。
掌管刑部,賀慶之自有一股刑獄長官該有的沉著與殺氣,他的眉毛極淡,乍一看去,幾乎沒有眉毛,光禿禿的,眼睛呈倒三角形,那是代表著陰鷙的三角眼,瞳孔細小,看上去極為陰鷙,但是臉上的表情卻是悠閒得很,端著茶杯,輕輕抿著芳香四溢的香茶,輕聲道:“大哥,韓家和範家走在一塊,總比他們和蘇家走在一起要好,我們現在要對付的是蘇家,這一點咱們可不能忘記。”
他的聲音很輕,只有旁邊的蕭氏父子能夠聽到,帶著殺機的話鋒,他的臉上卻是帶著淡淡的笑,在外人眼裏看來,還以為他正在和蕭懷金說笑一般,此人城府比之蕭懷金,那卻是強出了許多,也無愧賀氏家主這個座位。
蕭懷金壓低聲音冷冷道:“韓家雖未和蘇家糾纏在一起,但是韓玄道最近一陣子和範家打得火熱,似乎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這蘇家自然是要對付,但是鶴蚌相爭漁翁得利,我們和蘇家鬥得你死我活,他韓家若是借機爬起來,那可是養虎為患啊!”
胡賀慶之看了蕭太師一眼,低聲問道:“太師,韓家可答應親事?”
蕭太師睜開眼睛,淡淡道:“尚無答復!”
“這可不是什麼好事情。”賀慶之嘴角泛起冷笑:“不識好歹,我們也就不必客氣的。”
蕭太師沉吟著,向韓玄昌看了看,才淡淡道:“再等幾日吧……!”
賀慶之若有所思,輕輕點頭。
忽見西門雷藏從園外匆匆進來,抱拳向眾人道:“承蒙諸位大人不棄,大駕光臨,參加宴席,雷藏感激不盡!”
眾人也都紛紛起身還禮,胡雪辛已經高聲笑道:“西門大人,今日.你慶生,我可得好好陪你喝上幾杯!”
西門雷藏哈哈笑道:“我自當要好好敬敬諸位的。”待眾人坐下,西門雷藏舉起酒杯,一臉感慨道:“我西門雷藏十八歲入京,到今天已經是整整二十二個年頭,承蒙諸位大人照應,自入京時的一名小吏,也走到今日的位置……哎,歲月蹉跎,人生如水,現在想想過往人生,當真是一片虛無啊!”
眾人都是有些疑惑,西門雷藏是武將,今天卻怎地說出這番感慨,這與他的性情可真是有些不符。
更有人在心中覺得,西門雷藏一改往日暴躁勇悍的脾氣卻感性起來,想必是看到西門家族如今在其他家族的打擊下,越來越衰弱,所以開始對其他家族-----特別是蕭家進行妥協。
蕭家的勢力在朝堂之下大肆收集西門家族官員的罪證,朝堂上更是借著搜羅的證據大肆抨擊,斬落了西門家本就不多的官員。除此之外,在蕭賀兩家的計畫下,內閣已經插手了西門家族本土吳郡的諸多事宜,對吳郡的許多政策進行了進一步的干涉,例如增加吳郡的城守軍,對吳郡水軍進行一定的裁減,許多措施已經嚴重地削弱了西門家族的勢力,西門家族在內閣勢單力薄,而其他世家也是樂於看到西門家族的垮臺,不可能去幫助西門家族對付蕭賀兩家,所以以西門雷藏為首的西門家族,只有挨打的份兒。
皇族自然更是樂意看到世家之間的爭鬥,從而達到制衡的目的,保證皇家利益,在這種情況下,西門家族只能妥協,這在所有人看來,也是西門家族當前最好的道路。
所以西門雷藏慶生設宴,邀請各大世家的重要人物,言辭盡顯謙和,這也是大家能夠理解的事情。
西門雷藏於觥籌交錯中,主動向七巧閣內的眾人一一敬酒,哈哈笑著,最後走到範雲傲身邊,飲了酒,才輕聲道:“范大人喜愛墨寶,我最近還真是得了一副好字畫,不如待會過去看一看?”
範雲傲一聽,眼睛亮起來,道:“何人的墨寶?我這就要去看看。”
西門雷藏哈哈笑道:“待會兒自知。我知你不喜聽戲,我倒是請了戲班子來助興,你若沒有興趣,自是等戲班子登臺時,我便領你去看那幾幅墨寶……嘖嘖,范大人可是不知,那幾幅墨寶我可是花了不少心思得到的。”
範雲傲那是對字畫情有獨鐘,而且他自己也是能詩善畫,一聽西門雷藏這般說,心中癢癢的,點頭道:“好,我可是要瞻仰一番的。”
旁邊的韓玄道帶著微笑道:“范大人詩畫雙絕,浸淫其深,這還真不是虛言,你看西門大人一提起墨寶,范大人的眼睛可就亮起來了。”
西門雷藏哈哈笑道:“韓大人也不必心急,我知道你是愛聽戲的,所以今日特地將侯林戲園子侯林兩位名角請了來,我可是親自囑咐過,定要演上一場韓大人最喜歡的《單刀赴會》!”
……
在西門府後院的一處小院落裏,正是侯林戲班子整理收拾的地方,外面有兩個人守著,注意四周的動靜,其他人全都集中在裏面一處昏暗的屋子裏,侯清和林源二人正在一名面具人的控制下自行化妝,而佘老闆亦被專門控制起來。
侯林戲班子共是來了十九個人,但是只有這三個人是真正的戲班子人員。
此時疤面人正掃視著面前十幾個帶著面具的部下,聲音很低沉:“該怎麼做,我在那邊已經佈置好了,無需多說。你們都是精銳中的精銳,也正因如此,才被派來執行這項重大的任務……一切為了魏國,雖死而無憾!”
面前十幾名部下聲音低沉:“一切為了魏國,雖死而無憾!”


第二三六章  【草原奔馬圖】

七巧閣上,翩翩起舞的舞姬們已經退了下去,戲臺子開始往上搭起來,佈置起戲劇場景,這燕國唱的是燕腔,說的是英雄事,描的是好漢譜,與慶國那風月彈詞與魏國的殺伐征戰刀馬旦大是不同,燕腔的表現主題,更多的是個人英雄主義。
七巧閣內的官員,倒是大半都喜歡聽上幾段燕曲,見到臺上擺的場景,已經有人叫道:“這是要唱《單刀赴會》吧?”
《單刀赴會》,讚頌的英雄自然就是被後世譽為“武聖”的關二哥。
按照燕腔的規矩,每場戲前,先要一個聲音亮的小角兒上來亮亮嗓子,這嗓門兒得提神,讓聽戲的先得進到那個味兒裏,但卻又不能太門兒亮,萬不能將後面出場的主角兒風頭罩過,所以這第一個上臺亮嗓子的,既不能太慫,卻也不能太強。
臺子擺開,上來一個亮嗓子的,面具打扮,那是關二爺的馬前卒周倉,開始依依呀呀地唱起來,聲音倒也亮堂的很,一拉開嗓子,當即便有人叫起好來。
蕭太師靠在大椅子上,眯著眼睛,手裏打著拍子,最終也跟著輕合著,那邊韓玄道也是捋須聽著,在場眾人中,這兩個算得上是真正的戲迷了。
西門雷藏見到開嗓子的已經上了台,這才向範雲傲低聲道:“范大人,這邊大夥兒先聽著,我領你去看看我收藏的墨寶。”
範雲傲立刻點頭道:“好,咱們這就去。”向身邊的韓玄道輕聲道:“韓大人先在這邊品著,我去去就回。”
當下范雲傲跟著西門雷藏出園子,西門雷藏少不得和眾人道個小別,請眾人品戲,這才帶著範雲傲離開,更是囑咐下人:“把園門關上,莫讓任何人進去打擾諸位大人聽戲,派人守護在園門外,任何人不可擅自進去。”
他顯得很認真,畢竟這園子裏如今有著蕭,賀,胡,韓,蘇五大家族的主要人物,更有五大家族的一些高級官吏,即使范家,也還有兩三名高級官員在裏面,好似太常寺少卿以及鴻臚寺少卿,那都是範家的重要官員。
也正因司馬府今日貴賓雲集,所以才會由內閣下了命令,調集了豹突營二百名精兵在府外守護著,毫無疑問,各大家族為了以防萬一,也都在府外暗處埋伏了自己的暗衛,從某種角度來講,今天的宴席應該是非常安全,而西門府也被保護的像鐵桶一樣。
……
……
七巧閣戲臺上的“周倉”依依呀呀哼了小半天,拉開了嗓子,就聽一聲鑼響,從後臺上來六個戴著面具飾演各種角色的小角兒來,其中更有“魯肅”,那魯肅在戲臺的案子上坐下,身後站著兩名小角兒,對面又有案兒,六個人分兩邊坐下。
這六個人上來後,又“蹭蹭蹭”地上來六個手持大刀的武旦,揮著戲旗子,演了幾下子武行,便往戲臺前面站定,左三個右三個,看起來倒也威武的很,左邊的那三名武角兒,離著坐在最前面的蕭太師一桌不過幾步之遙。
就見從後面又緩緩上來一人,丹鳳眼,棗紅臉,美髯須,正是關二爺,邁著步子很有氣勢地上臺來,那開嗓子的“周倉”再次跟上來,扛著關二哥那把青龍偃月刀。
蕭懷金嘿嘿笑道:“如今這些唱戲的道具倒也做的好,你看這些傢伙的刀子,還有關老爺的青龍大刀,看起來都像真的一樣。”
“假假真真,戲如人生,有時候戲是真,真的卻是戲……!”蕭太師平靜地道:“回過頭來,誰也不知道什麼是真,什麼是假!”
他聲音頗有些滄桑,位高權重,威望身高,但是哪一日不活在勾心鬥角爾虞我詐之中,對於人世間的真正假假虛虛實實,蕭太師或許是體會的最深。
臺上的關二爺已經唱了起來,聲音很是洪亮有力,知道林源嗓音的人,已經聽出這聲音正是侯林戲園子中鎮園名角的嗓音。
這聲音一拉開,眾人便叫起好來,林源的唱戲功底,那可不是白吹出來的。
七巧閣內都已經安靜下來,只聽到那林源唱著,而身後扛著青龍偃月大刀的“周倉”卻是寸步不離,隨著林源邁著步子,慢慢往前臺靠過來。
聽到林源“呔”地叫了一聲,臺子前面的六名武旦都緊握著大刀,揮舞起來,嘴中都“呀呀”地叫著,乍一看去,那刀光寒冷,頗是可怖。
臺上刀光飛舞,台下的胡雪辛忽地皺起眉頭,湊近韓玄昌低聲道:“妹婿啊,我看著臺上的大刀怎麼都像是真的,那可不像是道具,倒像是貨真價實的鋼刀啊!”
韓玄昌皺起眉頭,仔細看了看,喃喃道:“真刀?”他神色微變,似乎想到什麼,回頭向園子大門望去,只見那園門已經緊緊關閉,四周再看了看,園子裏除了五桌客人以及在臺子上表演的戲子們,西門家的下人不知何時已經沒有了蹤跡,園子裏竟是遊蕩著一種極其詭異的氣氛。
韓玄昌心中一沉,看向胡雪辛,只見到胡雪辛似乎也發現了什麼,神情很有些怪異,不待韓玄昌說話,胡雪辛已經湊過來,低聲道:“他不會有那麼大的膽子吧?”
胡雪辛口中的“他”,自然是指西門雷藏。
韓玄昌神情凝重,已經攥起了拳頭,眸子裏寒光閃動,望向臺上的戲子們,輕聲道:“舅兄,今日只怕真的有人膽大包天了!”
他話聲剛落就聽臺上那“周倉”高喝一聲:“埋伏十萬兵,一招殺敵盡,雖死而無憾!”喝聲中,就見他忽地抬起肩上的青龍偃月大刀,竟從那臺子上跳下來,手中的大刀已經舉起,寒光幽幽,在所有人震驚的目光中,臨頭對靜坐在大椅子上的蕭太師砍了下去。
……
范雲傲跟隨西門雷藏到了西門府的書院裏,一進院裏,範雲傲就瞧見院中有一群身材魁梧的西門家將,個個神情肅穆,似乎在等著什麼,見到西門雷藏二人進來,立刻都躬身行禮。
西門雷藏神情淡然地揮揮手,“你們都去吧!”
這一群人答應一聲,似乎接受到了一個極其重要的任務一般,肅然齊聲道:“是!”竟是如狼似虎般,竟從書院子裏直撲出去。
範雲傲皺起眉頭,頗有些疑惑,看向西門雷藏,只見西門雷藏的神情也頗有些怪異,更是滿腹疑雲。
西門雷藏已經笑著拉起範雲傲的手,道:“范大人,我收藏的墨寶,那是妙筆丹青,你快隨我來看!”拉著範雲傲進了書屋之內,指著正廳那張大桌子道:“就在這裏了!”
桌子上,擺著一張大大的畫軸,範雲傲背負雙手上前去看,卻看到是一張空白的白紙,雖然畫軸巨大,上面卻沒有一絲墨蹟。
“這是什麼意思?”範雲傲皺起眉頭,不解地看著西門雷藏。
西門雷藏站在範雲傲對面,指著空白的畫軸,問道:“范大人可看出這幅畫畫的是什麼?”
範雲傲皺著眉頭,想著什麼,抬頭看著西門雷藏,露出淡淡的笑容,道:“西門大人是在和範某開玩笑嗎?”
西門雷藏搖頭道:“范大人,這是一副《草原奔馬圖》!”
“《草原奔馬圖》?”範雲傲淡淡笑道:“草呢?”
“被駿馬所吃!”
“駿馬呢?”
“被狼群所吞噬!”
“那狼群又在何處?”範雲傲皺眉道。
“被獵人屠殺!”
“獵人又在何處?”
西門雷藏神色竟是肅然起來:“帶著它們的獵物,已經離開!”
範雲傲當然不是一個笨人,西門雷藏故弄玄虛,他立刻品出其中大有問題,皺著眉頭,眸子裏頓時閃現犀利的光芒,直視西門雷藏的眼睛,淡淡道:“西門大人究竟是何意思?”
西門雷藏道:“范大人,你我都是在兵部主事,你雖是我上司,但是一直以來,我對你的人品,是極其欽佩的。我西門雷藏是武夫,說話也不願意藏頭露尾,這有話我就直說吧……一直以來,我西門家族,就是這幅畫上的草,只能任由他人吞噬,卻迫於自身實力,不能反抗。渤州郡大戰之後,我西門家的情形每況愈下,蕭家步步緊逼,是要將我們西門家往死裏打,而其他家族坐山觀虎鬥,那是坐視我西門家一天天地衰敗,直到最後消失在燕國的版圖之中……!”
范雲傲冷冷看著西門雷藏,道:“你究竟想說什麼?”
“我西門雷藏既然是西門家的子孫,就不會眼睜睜地看著我的家族任人欺淩!”西門雷藏攥著雙拳,他極力掩飾的平和面孔,此時又恢復了他本應有的霸氣,眸子中閃爍著憤怒的目光:“他們不要我活,我自然也不能要他們活!”
範雲傲似乎預感到什麼,雙手成掌,掌背青筋凸起:“西門雷藏,你想做什麼?”
西門雷藏大聲笑起,狀似瘋狂:“我要他們死……一個個都變成屍體!”
範雲傲面色大變,沉聲道:“七巧閣內……有陷阱!”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9-30 18:09
第二三七章  【修羅七巧閣】

西門雷藏嘿嘿笑著,卻沒有承認,只是道:“陷阱?這我倒不知。今日設宴,只是慶生宴而已,我卻不知有何陷阱。”
範雲傲冷笑著,聲音森然起來:“西門大人,你可莫做糊塗事,今日若是有什麼意外,七巧閣內的文武官員若是有什麼不測,後果實在不堪設想。”
西門雷藏看著範雲傲,肅然道:“范大人,蕭蘇兩家,自仗勢力,對我們這些世家大族盡顯欺淩之能,你範家每年損在他們手裏的官員族人,似乎也不在少數吧?難道你就甘心任由他們欺辱?”
範雲傲正色道:“西門大人,世家之爭,你我也是心知肚明,這倒沒什麼好說的。但是有一點,你我應該清楚,燕國世家內鬥歸內鬥,畢竟是我燕國內務的事情,我燕國能夠傲立中土百年,在魏慶兩國的虎視之下依舊能夠保持國之完整,究其原因,那還是我們幾大世家在面對外敵時能夠保持一條心。你要明白,七巧閣內是我燕國世家的骨幹,有他們的存在,我燕國才能保持一定的穩定,一旦他們有失,整個燕國必定烽煙大起,燕國六郡必將陷入動盪浩劫之中,那個時候,魏慶兩國必定趁機對我燕國發動進攻,即使有蕭懷玉坐鎮邊疆,但是國內動亂,憑他也不能抵擋住魏慶兩國的聯手進攻。”
西門雷藏大笑道:“他們就算出了意外,畢竟還有你我兩家,聖上還有御林軍,只要你我盡心效忠聖上,再大的動亂亦能平定!”
範雲傲一拍桌子,喝道:“西門雷藏,你瘋了嗎?你可知道,若是你真的在七巧閣內設下陷阱,那將是仇者快親者痛的事情,那是動搖國本的大事……你若是為了一己之私,屠戮燕國重臣,陷我燕國于懸崖邊上,我定不饒你!”
西門雷藏皺起眉頭,瞧見範雲傲是動了真怒,他倒是想不到範雲傲的反應會如此堅定,道:“范大人,你莫忘記,我帶你來這裏,離開七巧閣,可是將你當成自己人……!”
範雲傲已經冷笑道:“西門雷藏,你的心思我還不知道。你領我出來,不過是為了你們西門家而已。一旦他們有了意外,燕國世家動亂,僅憑你西門家,必定無力應對,所以你是想借我範家勢力,到時候幫你穩住燕國形勢……我範雲傲做事並不愚蠢,我也看不上蕭蘇兩家的霸道,但是要對付他們,只能緩而圖之,卻不是你這般急功近利,不顧後果而任意胡為……你速速撤下你的埋伏,否則可別怪我範雲傲不客氣!”
範雲傲目光如電,滿是寒光,冷冷地看著西門雷藏。
西門雷藏冷笑道:“范大人這話說差了,我可從沒有說我在七巧閣內設了埋伏……我西門雷藏清清白白,帶你來此,不過是請你欣賞畫作而已。我這西門府外,那是有豹突營的御林軍在護衛,我只是不知道他們是否真的戒備森嚴,若是從他們眼皮底下溜進刺客來,與我西門家可無半點干係!”
範雲傲冷笑著。
他極其清楚,燕國內部世家之爭雖然已是眾人皆知的事情,但是這樣的爭鬥,只能是通過一些看似平和的手段慢慢地削弱其他家族的勢力,決不能以極端的手段來解決問題。
畢竟燕國的根基終究是這些世家大族,一旦各大世家的頭頭腦腦出現了意外,各大世家群龍無首,必定會大起波瀾,燕國將陷入更加殘酷的世家武裝力量直接對抗之中,到時候可不是幾道聖旨就能擺平的事情。
燕國一旦內亂,蕭懷玉的西北大營沒有國內的支撐,必定陷入困境,如此一來,魏慶兩國也一定會毫不猶豫地結盟,對陷入混亂狀態的燕國發動攻擊,到了那個時候,沒有了凝聚力的燕國,即使有絕世名將蕭懷玉,也定然抵擋不住魏慶兩國的聯手進攻,只怕那個時候真有之虞。
范雲傲看著西門雷藏,他忽然明白,這個傢伙似乎已經瘋了,在世家的鬥爭中,一直處於挨打位置的西門家族承受著巨大的壓力,而這種壓力,已經讓性情暴躁的西門雷藏發了瘋,讓他喪失了理智,讓他鋌而走險,讓他正在做出令人震驚的愚蠢事情……!
范雲傲再不猶豫,冷哼一聲,便要出門,西門雷藏已經冷聲道:“范大人要去哪里?”
“我不能看著你將我燕國拉入深淵!”範雲傲沉聲道:“西門雷藏,你若還有一絲清醒,趕快放棄你那愚蠢的計畫!”
西門雷藏大笑道:“范大人,事已至此,你還能如何?你既然從那裏出來,便已是和我一路人……你現在去,只怕也來不及了,而且我相信那些快死的重臣們,一定會認為這是你我兩個人共同設的局……!”
範雲傲怒極反笑,道:“西門雷藏,我範雲傲雖不是偉丈夫,卻也沒有淪落到要和你同流合污的地步。”抬腳便要離開,西門雷藏喝道:“范大人,我勸你還是暫且留在這裏……!”
話聲剛落,便從書屋四周鑽出十多名手提兵器的家將,虎視眈眈,將範雲傲圍在了中間。
範雲傲長歎一聲,“西門雷藏,無論成與不成,你都會後悔!”
……
……
“周倉”那青龍偃月大刀臨頭向蕭太師砍落,又快又急,在場的人都是震驚無比,眼見大刀就要將蕭太師活活劈成兩半,卻見到蕭太師旁邊的賀慶之在千鈞一髮之際,拉起桌上的一個盤子,立面是一隻烤鴨,揮手就往“周倉”戴著面具的臉上砸過去,而他的腳下也在同一時間踢向蕭太師的座椅,竟是將蕭太師的椅子踢開。
那青龍偃月大刀落下來,本是勁道十足,但是那烤鴨打過去,頓時讓大刀下落遲滯一下,而蕭太師也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躲過了這致命的一擊。
胡雪辛見到周倉從臺上跳下來,已知大事不妙,高喝道:“有刺客!”胡家的尚武之風,在胡家人的骨子裏醞釀出好勇鬥狠的性情,他拉起一張椅子,站起身來,卻依舊保持了高度的冷靜:“快打開園門!”
臺上最靠前面的六名武旦,竟是在一瞬間抬起左臂,手一拉,那衣袖被拉開,竟是在手腕子處裝備了小型的弩筒,就聽“咻咻咻咻”之聲響起,弩筒裏的袖箭竟是直往賓客們的身上射過來。
眾賓客裏面,會武功的並不多,二十來個人,突遭襲擊,便有人慌張起來,那袖箭如電,就聽“噗噗”聲響起,便有兩名官員被袖箭射中,翻身倒地。
第一輪袖箭發出來,六名武旦已經從臺上跳下來,直往賓客中殺去。
胡雪辛二話不說,論起那把椅子沖上前去,對著一名武旦,手中的椅子臨頭砸了下去,而蘇觀涯亦是長身而起,手一扣,掀翻桌子,蘇家的幾名官員便都隨著蘇觀涯將身體躲在桌子後面,以作掩護。
這一群刺客顯然都是專業人員,眨眼間,已是又要一人被砍死在刀下,更令人吃驚的是,後面幾個敲鑼打鼓的藝人竟都抽出掩藏的極好的武器,風一般向賓客們席捲過來。
他們的陣型極有規律,分成左中右三路,那是從三面向賓客們發起進攻,那些不會武功的官員已經躲到桌子底下,扯開了喉嚨,直喊:“抓刺客,抓刺客!”
韓玄道亦是與一名武旦交上手,他武藝雖然高於武旦,但是那武旦手持兵器,招式詭異,更加上手腕子的袖箭,實在不好對付。
本來歌舞昇平的場面,眨眼間就變得刀光四起,殺聲陣陣。
韓玄昌如風般沖到園門處,沉聲喝道:“開門!”外面卻無動靜,韓玄昌怒極,提起右拳,重重打在那厚厚的園門上,聽到“咚”的一聲巨響,園門卻沒有被韓玄昌的巨力打開,只是深深陷下去一塊,韓玄昌這才看清,這園門竟是鋼鐵鑄就,肉拳力氣再大,也根本不可能打開。
韓玄昌臉色鐵青,他已經明白,西門雷藏竟是早就設下了圈套。
這七巧閣的院子極高,光滑的很,根本不可能在瞬間攀爬上去,而這一夥刺客更是早有準備,換句話說,這群官員被困在裏面,那就是要任由刺客們屠戮,即使有幾個武功不錯的官員,但是面對著一群訓練有素組織嚴密的刺客,若無救援,官員們只怕要全軍覆沒。
韓玄道,胡雪辛,賀慶之,蕭懷金和幾名尚有些武技底子的正在勉力抵擋刺客們的進攻,而大部分官員只是高聲嘶叫,尋求救援。
蕭懷金的肩頭已經被砍中了一刀,鮮血淋漓,而其他幾人也都是以寡敵眾,形勢相當嚴峻。
在場眾人或許曾有懷疑,但是誰也沒有想到,西門雷藏竟然真的有單子設下這個埋伏,那個瘋子,真是要拼個玉石俱焚了。
“周倉”的大刀舞得呼呼生風,與賀慶之竭力撕鬥,賀慶之左支右擋,手無兵器,看起來是異常的狼狽,“周倉”的大刀,似乎隨時都能將他劈成兩半。
奢華的七巧閣,頓成修羅屠場,燕國的重臣們,面臨著全軍覆沒的危險。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9-30 18:10
第二三八章  【乾字隊黑旗校】

七巧閣內鬥得你死我活,一時卻沒有人注意,在那戲臺之上,“魯肅”和另外四名戴著面具的配角靜靜坐在那裏,並沒有出手。
刺客們雖然佔據絕對優勢,但是世家的這幾位首腦也都不是吃素的,頑強抵抗,就連老態龍鍾的蕭太師,此時也是如同一頭猛虎,招招狠厲,口中發著低沉的喝叫,與他對壘的兩名刺客,一時竟是奈他不何。
忽聽刺客中有人喝道:“你們還不動手?速戰速決!”
他這喝聲,顯然是對臺上的“魯肅”一干人所說,雖然目前刺客們佔據絕對上風,但卻並沒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殺死一干世家要員。
如今西門府外便有大批的御林軍,外面一旦得知裏面的動靜,必定會蜂擁而至,那個時候,到來的將不僅僅是御林軍了,潛伏在各處的東花廳吏員,燕京府衙差,各大世家的影子衛,都將如洪水般湧過來,那時候這些刺客即使有通天之能,也只能全軍覆沒。
所以他們一定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擊殺各大世家的主要成員,至於那些躲躲閃閃的世家重要官吏,反而不是那麼重要了。
隨著那刺客的喝聲響起,“魯肅”終於站起身來,沉聲道:“動手!”
四名面具刺客呈扇形在魯肅的身後,一起拉開袖子,亮出了手腕處的弩筒,“咻咻咻”之聲大作,數支弩箭如同流星般,射了出去。
聽到幾聲叫聲響起,這幾支袖箭竟然是射向打鬥中的刺客,箭不虛發,一輪袖箭發出,竟有五人中了袖箭,而且都是射在腦勺,盡沒其中,在這令人震驚的襲擊中,五名刺客在瞬間死去,非但餘下的刺客都大吃一驚,就連世家官員們也都是大吃一驚,不明所以。
“周倉”大叫一聲,“奸細!”其他剩下的刺客雖然很是吃驚,但畢竟都是經過嚴格訓練的,陡變之下,兀自還剩下五六名刺客,更是拼命向蕭太師等人攻擊。
此時蕭懷金和胡雪辛都已經掛了彩,好在傷勢並不嚴重,刺客們忽然窩裏反,震驚之餘,大是驚喜,那魯肅等人突然出手,頓時改變了場中的形勢。
本來在形勢上大占上風的刺客們,竟是在魯肅等人突然的襲擊之下,一瞬間處於絕對的下風,魯肅身後的四名“刺客”在發出袖箭之後,立刻拉起兵器,撲向了人員大減的刺客們。
這樣的形勢,轉變的實在太快。
那一群躲在桌子底下的官員見狀,都歡呼起來。
刺客們雖然驍勇,但是他們依靠的就是突然襲擊,形勢一變,頓落下風,胡雪辛更是在瞬間又擊殺了一名刺客。
周倉看起來怒極,虛晃兩招,躍上七巧台,竟是朝“魯肅“攻了過去,魯肅後退兩步,竟是從後面拉出一根不知何時備好的銅棍,與周倉鬥在一起。
“哢哢“之聲響起,那扇銅鑄的園門竟然緩緩打開,西門雷藏第一個沖進來,見到裏面的情景,豁然變色,眼眸子裏劃過一絲深入骨髓的恐懼,他身後的一眾西門家將看到眼前的場景,也都是有些吃驚。
“還愣著幹什麼?”西門雷藏大喝一聲:“都給我殺了這幫膽大包天的魏國黑旗!”
他一聲大喝,眾家將頓時如狼似虎撲上去,圍住了黑旗所剩無幾的幾個人,而幾名魏國黑旗雖然知道大勢已去,卻兀自頑強抵擋,他們自知死路難逃,只能拼盡全力,想殺死兩個世家官員,也好對此次任務有個交待。
“魯肅”和“周倉”在七巧臺上,棍影陣陣,刀光如電,你來我往,竟是鬥得旗鼓相當,兩人的身形都很是敏捷,就如同龍虎一般。
二人爭鬥間,卻是漸漸往台後過去,那周倉似乎是有意將魯肅往那後臺邊引過去。
刀棍相擊,火星四濺,兩人身體交錯靠近,就聽那“周倉”低聲道:“韓廳長,你跟我來!”一個撤手,後退兩步,跳到了臺子後面。
“魯肅”一怔,卻沒有猶豫,跟著周倉跳了下去。
卻見那周倉橫提大刀,看著“魯肅”,低聲道:“你可知我是誰?”
“魯肅”輕輕笑道:“乾字隊黑旗校,在戲園子裏我就知道你是誰的,難道你忘記了?”
“我既然是黑旗的人,為何知道你的身份?”周倉沉聲道:“我既知你身份,又為何讓你混進我的隊伍,隨我到這裏來?”
“魯肅”一愣,面具下的眸子緊盯著“周倉”。
他的瞳孔明顯在收縮中。
這“魯肅”,自然是如今的西花廳廳長韓漠,按照俘虜所招供的方法,領著西花廳四大主事在約定的時間混進了侯林戲園子,更與黑旗眾人集合。
這之後,竟然是一切順風順水,黑旗佈置計畫,竟是似乎沒有想到在他們中間竟然混進了一隊西花廳的人。
韓漠當時還對黑旗頗有幾分輕視,對於這位“乾字隊黑旗校”的能力頗有懷疑,此時對方忽然問出這句話,他頓時震驚無比。
毫無疑問,這名黑旗校顯然是早就知道了他的部下有一隊西花廳的人馬混入,但卻為何沒有揭穿?甚至帶著這一群隱藏在他們內部的炸藥來執行刺殺任務?
韓漠只覺得匪夷所思,一時間實在難以想出合理的解釋來。
“周倉”伸手入懷,韓漠立刻警覺起來,卻見“周倉”從懷中摸出一件東西來,丟給韓漠,韓漠接在手中,只看一眼,就吃驚起來。
這是一塊銀質的牌子,造型竟與西花廳的吏員牌子一模一樣,只不過西花廳吏員牌子是鐵制,而這塊牌子是銀質。
牌子正面只是雕刻著一隻雄鷹,並無字跡,但是牌子的背面,豁然刻著“公顏德光”四個字。
韓漠震驚萬分,他抬頭看了看對面的“周倉”,似乎意識到什麼。
周倉緩緩道:“那夜刺殺大人,是卑職下令,還望大人恕罪!”他這話一說,韓漠頓時已久七分確定,眼前這個所謂的“乾字隊黑旗校”,竟可能是西花廳的吏員。
“為何要那樣做?”韓漠還是有些不瞭解。
周倉低聲道:“只有那樣,方能引起大人對此事的關注,卑職也相信,大人一定會插手進此事,這樣一來,才能讓西花廳建功,更能揭開燕國的內奸!”
“內奸?”韓漠醒悟過來:“你的意思是說,這起陰謀,是……他策劃的?”
周倉點頭,放下手裏的大刀,上前一步來,恭敬拜倒:“西花廳‘銀質四鷹’青鷹參見大人!”
“銀質四鷹?”韓漠輕輕重複這個奇怪的稱呼。
七巧閣那邊激烈的打鬥聲漸漸小了下來,看起來是黑旗刺客已經都被解決掉。
韓漠輕歎一聲,道:“起來吧!”
周倉正欲起身,只抬起頭,驚聲道:“小心!”身體往韓漠沖過來,韓漠就聽到身後一個粗猛的聲音喝道:“膽大包天的刺客!”感覺到一股勁風從腦後襲來。
韓漠欲要躲閃,已經來不及,卻見到周倉已經撲上來,一把將韓漠推開,刀光閃動,一柄大刀砍在了周倉的脖子上,鮮血迸出,絢麗多彩。
韓漠已經看到,西門雷藏不知什麼時候摸了過來,手中提著一把大刀,顯然是準備從背後偷襲自己,卻被周倉發現,挺身救下了自己。
見到周倉脖子處鮮血噴出,那魁梧的身體抽搐,韓漠心中生出無比的怨憤,手裏的銅棍探出,往西門雷藏的胸口直戳過去。
西門雷藏砍中周倉,見到韓漠銅棍過來,欲抽刀,卻見周倉怒吼一聲,握住刀身,西門雷藏一時竟抽刀不出,只能撒手後退。
周倉睜大眼睛,滿是悲憤,身體緩緩倒下,當即死去。
韓漠見周倉身死,心中一顫,大叫一聲:“我.操.你媽!”手中銅棍去勢不減,直往西門雷藏擊來,西門雷藏大叫道:“殺刺客,殺刺客!”反身便走,頓時有兩名家將撲上來,抵擋韓漠前進。
一柄大刀砍來,韓漠卻是不退反進,手中的銅棍宛若毒蛇,對手大刀尚未揮下,他的銅棍已經重重擊在來人的胸口,那人悶哼一聲,竟被銅棍戳飛過去。
銅棍去勢未減,卻橫裏揮出,正打在另一名家將的腰部,那家將慘叫一聲,身體頓時癱倒下去,在地上像龍蝦般捲縮起來,不停抽搐。
韓漠見到西門雷藏正往後退,二話不說,握緊手裏的銅棍,直沖過去。
這個人不但設下圈套要害死燕國諸臣,更是殺死了周倉,這讓韓漠內心無比的憤怒,這樣的傢伙,韓漠覺得他實在沒有再活下去的必要。
西門雷藏指著韓漠,高聲叫道:“這裏還有刺客,殺死他,殺死他!”
幾名家將再次沖過來,韓漠已經拉開面上的面具,沉聲喝道:“老子是韓漠,誰敢動我?”
韓漠這一聲中氣十足,猶若虎吼,那幾名家將竟是被生生喝住,不敢上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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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9-30 18:10
第二三九章  【自取滅亡】

韓漠滿腔怒火,對西門雷藏是起了殺心,他一聲怒吼,那邊眾官員都將目光投向過來,韓玄昌一眼就認出是自己的兒子,大吃一驚,如虎般上前來,“漠兒,你怎會在此?”
韓漠提起手裏的銅棍,指著西門雷藏道:“西門雷藏,事已至此,你還想活下去嗎?”
西門雷藏立刻叫道:“韓漠,你竟與刺客勾結,意圖行刺眾位大人,你真是好大的膽子,來人啊,給我拿下這個叛逆!”
韓漠部下四名主事立刻奔到韓漠身邊,四周護住,他們雖然依舊是刺客的打扮,但是方才出手擊殺黑旗,眾人都看在眼裏,那顯然是自己人了。
胡雪辛聽西門雷藏誣陷韓漠,冷笑一聲,指著西門雷藏道:“西門大人,究竟誰是叛逆,大家心知肚明,你還要誣陷他人嗎?若非韓漠領人出手相救,我們只怕要被你設下這陷阱害死。到了現在,你還不知悔改,真是冥頑不靈,將我們都當三歲的孩童嗎?”
蕭懷金臉上血跡斑斑,他的後背更是挨了一刀,滿腔怨怒,恨聲道:“西門雷藏,你這是自尋死路,這次老天爺也救不了你了。”
韓玄道神情冷漠,淡淡地看著西門雷藏,終是搖搖頭,道:“西門大人,這次你可是糊塗了。”
西門雷藏見到幾大世家已經將矛頭對準了自己,臉色微變,沉聲道:“諸位這話我西門雷藏倒是聽不明白。不錯,這些刺客混入西門府內,我確實有失查之罪,但是諸位若說我西門家與刺客勾結,那是萬萬不行,諸位想要誣陷我西門雷藏,也是要拿出證據來的。此外,即使這些刺客混入我西門府內,那也不全是我西門雷藏的過錯,外面有御林軍守護,慕容鶴負責檢查進出人員,他卻為何放了這些刺客進來?嘿嘿……!”他一指韓漠等人,大聲道:“這位韓廳長竟然和刺客混在一起,明知有刺客行刺,卻不事先知會,我倒想問問韓廳長意欲何為?”
韓玄昌見西門雷藏將禍水往韓漠身上引,更是憤怒,正要反駁,韓漠已經冷笑道:“西門雷藏,你不必急,是是非非,進了大理寺或者刑部,總會有個分辨的。”
就在此時,聽到金戈聲響起,那慕容鶴的聲音已經響起來:“將園子都給我圍起來,西門府上的一隻蒼蠅也不許離開。”聲音中,戴著豹頭頭盔一身戎裝的慕容鶴在十多名鐵甲御林軍的簇擁下,進了園子裏來,進到園中一片狼藉,大是震驚,飛步上前來,向蕭太師行了一禮:“太師,你無礙吧?”見到場中不少世家官員身上帶著血跡,皺起眉頭來,高喝道:“都放下兵器!”
這是園門打開以後,混亂之中,有官員趁機出去報了信,慕容鶴大驚之下,急忙領人前來救應。
此時手拿兵器的,大都是西門雷藏的家將們,看到御林軍沖進來,已經慌了一些手腳,聽慕容鶴要自己放下兵器,眾家將都將目光投向了西門雷藏。
這次事件雖然未必是燕國建立以來最大的謀殺案,但卻絕對是野心最大的謀殺案,想一網將世家主要人員打盡,此等野心,也真是讓人不寒而慄。
場中眾位世家官員雖然心有防備,但卻也想不到西門雷藏竟有如此瘋狂的野心,也想不到他竟有如此大的膽子,想到若非韓漠和他的部下突然出手,大家很有可能今日便命喪此地,雖說在場都是久經世面的人物,但是一想到後果,無不心有餘悸,也更是對西門雷藏心存一片殺機。
西門雷藏雖然是粗人,而且脾氣暴躁,行事衝動,但是到了這個時候,他也明白,西門家……也許就此衰落甚至滅亡。
但是他不能坐以待斃,哪怕只有一線生機,他也要拉著那一絲線求生……為了西門氏整個家族。
他腦海裏,這一瞬間竟然想起了已經覆滅的葉家和吳家。
葉家兵敗,全族被誅殺殆盡,吳家亦是所剩無幾,那樣的場景西門雷藏也是親眼看見,殘酷而真實。
他眼眸子裏一瞬間又佈滿了恨意,望向那邊如寒冰一樣兀自冷眼望著自己的韓漠,若不是這個傢伙壞了大事,他的計畫幾乎就要成功了。
一瞬間,對於韓漠的恨意,深入西門雷藏的骨髓。
“慕容參領!”雖然明知是做無用功,西門雷藏還是做出一番無辜的姿態,指著韓漠道:“速率兵將那一干叛賊擒下,他們是來行刺的!”
慕容鶴此時已看到韓漠的面孔,他與韓漠是有嫌隙的,發話的若是蕭太師,他必定第一個沖上去拿下韓漠。
不過西門雷藏在慕容鶴眼裏,那是不夠格,所以他也根本不去理會西門雷藏的命令。
已經坐在椅子上休息的蕭太師冷冷地看著西門雷藏,終於道:“西門雷藏,你剛才進園子,連刺客都沒看清,就知道他們是黑旗刺客,莫非你在園外就看清他們是誰了?”
西門雷藏一怔,他方才領著家將進了門,立刻就喊“拿下黑旗刺客”,此時猛地意識到,當時激動之下,竟是犯下了一個天大的錯誤。
他兀自爭辯道:“太師這話我就聽不懂了,能布下如此刺殺計畫的,除了魏國黑旗,還能有誰?”
“很多。”蕭太師從袖子裏取出手巾,輕輕擦拭額頭沾染的幾滴血跡,蒼老的聲音卻滿是陰沉之氣:“至少慶國的紫衣衛也有這樣的本事,你為何卻獨認是黑旗?而且你猜的確實不錯,這些刺客都帶著黑竹,確實是魏國的黑旗,西門大人,你猜得到真是准啊。”
西門雷藏皺眉道:“我只是胡亂猜測而已!”
蕭懷金已經怒道:“西門雷藏,你還要狡辯?老子跟你直說了,這次你是插翅也難飛了。”
忽聽韓玄道沉聲問道:“西門雷藏,沈尚書如今身在何處?你將他怎樣了?”
西門雷藏淡淡回道:“我不過是請范大人去看一幅畫,能有何事?”
“慕容參領!”蕭太師終於將額頭的血跡擦乾淨,將粘上血跡的手巾收起在衣袖中。
“卑職在!”慕容鶴立刻恭敬應道。
蕭太師冷冷看著西門雷藏,終於道:“拿下西門雷藏及其黨羽,送交刑部重獄,暫且關押起來,另增調人手,先護送眾位官員離開西門府,控制住西門府的上上下下,就像你所說,一隻蒼蠅也不要讓它從西門府飛出去。”
慕容鶴立刻應道:“卑職遵命!”一揮手:“都拿下了!”
西門雷藏部下眾家將立刻握緊手裏尚未放下的兵器,護在西門雷藏身邊,西門雷藏更是怒目揚眉,厲聲喝道:“誰敢拿我?”
慕容鶴冷笑道:“太師有令,拿下叛賊西門雷藏!”
御林軍是燕國最精銳的部隊,禦林衛士更是個個如狼似虎,一擁而上,將西門雷藏和他十多名家將圍在了中間。
蕭太師已經冷冷道:“慕容參領,本太師以內閣首輔身份令你擒拿西門雷藏,若有抵抗,殺無赦!”
慕容鶴頓時有了底氣,大聲喝道:“西門雷藏,你還不束手就擒?若有抵抗,殺無赦!”
西門雷藏怒視蕭太師,大聲道:“你們憑何拿我?蕭同嵐,你……你要公報私仇嗎?”蕭同嵐是蕭太師的大名,此時西門雷藏自然也顧不得稱呼上的禮節,直呼其名。
蕭太師並沒有理會,而是站起身來,對著身後一眾世家官員抱了抱拳,緩緩道:“諸位大人,此事事關重大,所以先且將西門雷藏及其黨羽拘押下去,咱們更要立刻向聖上稟明此事……!”
韓玄道點頭肅然道:“太師說的極是。”
一直不動聲色的蘇觀涯終於道:“西門雷藏在京城謀反,吳郡那邊得到消息,必定會有所動作,我看我們必須連夜舉行內閣會議,商討接下來要辦的事情,絕不可耽擱。”
胡雪辛立刻道:“蘇大人言之有理,必須立刻召開內閣會議!”
西門雷藏見到幾大內閣成員已經開始形成統一,甚至已經考慮到要對付吳郡,心知事已至此,實難挽回,自己這一次的冒險計畫已經完全失敗,怒極反笑,笑聲中滿是悲憤:“好好好!”搶過身邊一名家將的大刀,長聲歎道:“一招失算,滿盤皆輸,我對不住西門家族。”揚刀怒視眾人,狂笑道:“卻不知接下來會是哪一家……!”
他也不愧是一條漢子,將目光投向韓漠,大聲道:“不想大事卻敗于孺子之手……哈哈哈,天要滅我,何以拒之?我西門雷藏豈能被你們這群卑鄙之徒所擒所辱?”
他橫起手中的大刀,在所有人震驚的目光之下,拉斷了自己的咽喉,鮮血噴出,他眼眸子裏滿是壯志未酬之色,閉上眼睛,身體栽倒了下去。
眾人看著西門雷藏自裁,神色各異,韓漠依舊是一臉的冷漠,輕輕放下了手裏的銅棍。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9-30 18:10
第二四零章  【內閣議事】

皇宮深處,長春.宮內,皇帝陛下靜靜地坐在椅子上,看著剛剛連夜呈上來的摺子,神情一片冷漠,眼神亦是極其怪異,淑妃穿著白色的輕紗,窈窕動人,在皇帝身後輕輕地為他捶著肩頭。
“愛妃可知出了何事?”皇帝放下手裏的摺子,拉過淑妃的手兒,將她抱在懷裏,輕輕問道。
淑妃小心翼翼地道:“聖上,臣妾不敢干涉……!”
不等她說完,皇帝已經淡淡笑道:“此處就你和朕二人,宮裏那些狗屁的禮制也無需放在心上了。這些年來,若不是和你說說話,朕只怕是撐不下來的。”
淑妃水靈靈的眼睛看著皇帝,眼中流露出憐愛之色,輕輕撫摸著皇帝的臉龐,柔聲道:“聖上是天下最強的男人,是上天之子,沒有任何事情能擊垮您。”
皇帝微笑著,輕輕地撫摸著淑妃的腰肢,輕聲道:“朕……其實並不是一個好皇帝!”
淑妃面色吃驚,急道:“聖上,你……!”
皇帝輕輕搖頭,道:“愛妃不必說,其實朕是知道自己的。先帝在時,世家還不敢放肆,即使內閣,也要看先帝的臉色行事,可是到了朕……!”他苦笑著,無奈地搖頭:“世家權勢之重,已是遠超朕之所想。朕貴為天子,卻不能控制臣子,還算什麼好皇帝?他們之間互相爭鬥,爭權奪利,朕卻只能看著……愛妃,你可知曉,就在今夜,剛剛發生了一件天大的事情!”
淑妃柳眉微蹙,凝視著皇帝。
“西門雷藏借慶生之名,設下宴席,邀請朝中大臣,內閣成員亦是悉數到場……!”皇帝神情冷峻起來:“卻料不到西門雷藏膽大包天,暗中與魏國黑旗勾結,設下了陷阱,意欲一舉誅殺朝中重臣……!”
淑妃嬌軀一震,花容失色,失聲道:“怎會如此?”心裏一沉,一瞬間想到了韓玄道和韓玄昌,知曉他二人必定前往赴宴,這西門雷藏設下陷阱,這二人……!
她那本來溫潤的身體,頓時冷了下來。
皇帝輕聲歎道:“愛妃不必為家人擔心……西門雷藏已經死了!”
“死了?”淑妃一怔,迅即問道:“那朝裏的重臣們……!”
“倒是死了幾個。”皇帝輕聲道:“不過內閣成員都活了下來,韓玄道和韓玄昌也並無意外……!”皇帝微微皺眉:“摺子上說,韓漠也參與了此事!”
“小五?”淑妃剛剛放下去的心又提起來:“他……他怎麼了?”
“韓漠是與刺客一起混進西門府……!”皇帝這話剛說完,淑妃神情大變,花容煞白,立刻道:“聖上,小五……小五.不會做那等叛逆之事,定是誤會……!”
皇帝微笑道:“莫急莫急,韓漠雖然與刺客一起混進西門府,卻不是刺客,反而是功臣。”
淑妃一臉疑惑,眨了眨美麗的眼睛,不解地看著皇帝。
皇帝輕輕笑道:“這次如果不是韓漠,我燕國將會遭受一場浩劫……如果那群人真的死在這次事件之中,我燕國必定內亂,魏慶兩國也必定趁機對我國發動進攻,那個時候,即使有蕭懷玉,我燕國只怕也是抵擋不住的。”
淑妃似乎明白了什麼,幽幽歎道:“天佑我燕國……!”
皇帝笑道:“朕說過,愛妃是我的福星,如今韓漠到了燕京,也成了朕的福星。這個小子,進入西花廳沒有幾日,竟是帶著西花廳幹出這樣一件大事,果然沒讓朕失望……!”
淑妃亦是蕙質蘭心,明白其中關竅,“聖上是說,小五……韓漠混入刺客之中,是……是有功?”
“那是他們花廳辦事的方法。”皇帝平靜地道:“至於是何詳情,摺子裏並沒有呈報上來!”他眼中劃過森冷之色:“西門雷藏這次真是愚蠢到家了,差點陷我燕國於危難之中,百年世家,因為他的愚蠢,就此斷送……!”
淑妃微垂螓首,沉默不語。
皇帝撫著淑妃起身來,牽著淑妃的手,走到窗前,窗外涼風陣陣,那一處小池子被風吹動,泛起陣陣漣漪。
“內閣那幫傢伙……!”皇帝淡淡道:“他們已經在商議如何處理西門一族,這倒也好,免得朕費心!”
“聖上……!”淑妃輕輕握著皇帝的手,溫柔地看著他。
皇帝微微一笑,柔聲道:“罷了,朕要安歇了。”
淑妃柳眉微蹙,欲言又止。
“怎麼了?”皇帝見淑妃神色有異,不由問道。
淑妃終於道:“聖上,您有很久沒有去永春.宮了!”
皇帝皺起眉頭來,神情顯得頗為不悅,冷哼一聲,道:“愛妃,朕最近心情本就不好,你莫讓朕更不舒服!”
淑妃忙跪倒在地,“聖上,臣妾失言,請聖上降罪!”
皇帝扶起淑貴妃,歎道:“你本是個蕙質蘭心的人兒,明白朕的心思,為何今日要提到永春.宮?”忽地明白什麼,神色冷下來,道:“是她來過這裏?”
淑妃沉吟了一下,終於點頭道:“臣妾不敢瞞著聖上,蕭貴妃今日確是來到長春.宮,對臣妾頗有……頗有怨言!”
皇帝神色更是冷峻,眸子裏帶著陰沉之色,“自持是蕭家的人,她是越來越放肆了。後宮被她弄得一塌糊塗,她還要到這裏來撒野,朕實不能再容她如此放肆下去……!”
“聖上息怒!”淑妃忙道:“蕭貴妃只怕是思念聖上,才會如此,聖上萬不可因此動怒,有傷龍體……!”
皇帝歎道:“愛妃心性豁達,到了這般田地,還要為她說話?她的性子朕又不是不知,驕橫霸道,在後宮更是肆無忌憚,若非她是蕭家……哎,罷了,不提她了!”
“那聖上今晚……!”淑妃小心翼翼地看著皇帝。
皇帝拉著淑妃的手,淡淡道:“朕今晚哪也不去,就留在這裏,朕倒想看看,她準備玩出什麼花樣……朕,並不是沒有龍威!”
……
……
內閣議事處是在東道十三所,一處很肅穆很低沉的衙門,無論白天黑夜,這裏都是戒備森嚴,可以說,在整個東道十三所和西道八所幾十處衙門中,內閣議事處是戒備最森嚴的地方。
內閣議事處,顧名思義,是內閣成員用來商議國家大事的地方,但有朝廷難以解決的事情,都會在內閣議事處進行商議,然後作出裁決。
一直以來,內閣是由九個席位,但是葉吳兩家覆滅,作為內閣成員之一的西門雷藏也已經叛逆自殺,所以當夜內閣會商,只剩下蕭,蘇,賀,韓,范,胡六大內閣成員。
內閣連夜商議,這一次內閣成員們經過商議,很快就作出了一系列的決策,而且連夜就以內閣名義發出數道命令。
第一道命令便是立即逮捕京中的西門一系大小官員,全部拘押下獄,等待處理,以免西門一族孤注一擲,惹出更大的事端來。
好在西門一族在京的官員已經不多,刑部和大理寺的吏員們很快就控制了局勢。
第二道命令,乃是由兵部簽發調令,連夜發出,從臨近吳郡的宜春郡和東海郡調動一批城守軍立刻進入吳郡境內,協同吳郡城守軍控制吳郡局勢,首先是要將西門直系一族控制住,任何西門一族的武力叛亂,都要予以強制鎮壓。
西門一族的吳郡本就實力單薄,不比富庶無比的渤州郡,從裝備和世家軍的力量上說,吳郡都是很容易就能控制住。
第三道命令,則是發往韓玄齡統帥的東海鎮撫軍,令韓玄齡立刻帶領東海艦隊進入吳郡海域,接管吳郡海軍的指揮權,以免吳郡海軍生變。
作為燕國兩大海上軍隊,吳郡的海軍艦隊自然不能與東海鎮撫軍相媲美,所以東海鎮撫軍要想控制住吳郡海軍,那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雖然如此一來,無形中讓韓家的東海鎮撫軍坐大,但是目前能夠對付西門家族海上艦隊的,也只有東海鎮撫軍,而且內閣成員也確實擔心西門一族會借由海上力量逃跑,一旦西門一族真的逃離,對於燕國來說,無疑是後患,但是只要東海鎮撫軍出馬,配合陸上的軍隊,西門一族也就沒有逃竄之地了,經過一番議論,內閣雖然有人不甘心,但最終還是通過了這項決議。
內閣眾人在有一點上,那是保持了絕對的一致。
這一次,要將西門一族連根拔起,一網打盡!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9-30 18:11
第二四一章  【刑部機鋒】

刑部衙門是設在西道八所,是西道八所最靠西邊的一處衙門,漆黑的大門,森嚴的氣氛,從刑部衙門大門前經過,總會讓人自骨子裏升起一股陰冷感。
此時的刑部,應該是燕京城各大衙門最忙碌的地方,西門一族大小官吏,一撥又一撥地連夜被送到刑部大獄,整個陰暗潮濕的大獄裏,已是人滿為患,哭喊聲一片,大多數的西門一族官員,根本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何樣的事情。
這一次西門雷藏計畫也算周密,為了防止走漏風聲,即使是西門家族的人,也很少得到消息,所以不少官員從床上被拉下來的時候,兀自弄不清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這一次,刑部,大理寺,甚至燕京府衙以及御林軍的兵差吏員們同時出手,在內閣的指令下,幾乎是將西門一族大小官吏以及家人統統拿下,倒有兩名官員感覺大事不妙,欲要反抗,卻被官差們當場擊殺。
刑部的官員們更是連夜提審,那是要從西門一族的官員口中審出罪證,雖說西門一族註定要滅亡,但是在舉起最後的大刀之前,還是要做一些大的功夫。
畢竟西門一族身為燕國世家之一,在吳郡也是根深蒂固,在整個燕國亦是有影響的家族,如果沒有充足的人證物證,說殺就殺,那亦是不合情理的。
所以在內閣的命令下,刑部挖空心思,也是要從西門一族手中拿到必須要有的證據。
……
韓漠此時坐在刑部衙門的一處安靜的房間裏,這次舉朝震驚的刺殺事件,韓漠也是事件中的一個重要分子,刑部是有職責問清其中的緣由,對整個案件有一個徹底的瞭解。
當然,刑部是不敢將韓漠當成犯人的,只敢說是請韓漠進刑部喝喝茶,聊聊天而已。
韓漠也知道此事非同小可,所以倒也配合,不過刑部上下此時一團忙碌,一時卻也無人顧上韓漠,韓漠只能在這間安靜的屋子裏等候著,一名刑部小吏則在旁邊伺候,不停地為韓漠添茶。
韓漠靜靜坐在椅子上,閉著眼睛,頭靠在椅背上,乍一看去,就像睡著了一樣,而他的臉上,神情疲倦,冰冷徹骨。
他現在想到的是那個“乾字隊黑旗校”,那個挺身而出救下自己性命的“青鷹”。
如同曇花一現,那個人就像天上的流星,耀出一陣光芒,隨即便迅速消逝。
在西花廳的這一陣子時間,他已經大致摸清了西花廳的制度以及人員結構,但是在卷宗裏面,卻從未見過所謂的“銀質四鷹”。
他不知道這“銀質四鷹”究竟隸屬於西花廳的哪一處,而且作為副手的裴英侯,也從未向他提起過“銀質四鷹”這一信息。
但是毫無疑問,“銀質四鷹”確確實實是西花廳的人,青鷹用他的行動和生命證明了這一點。
這次驚人的刺殺計畫,真正的設計師,不是西門雷藏,不是韓漠,而是青鷹。
韓漠一直奇怪,為何黑旗行動之前,還要去刺殺自己,來暴露行蹤,現在回過頭去想,已經清晰,那是青鷹故意留下了這條線索,為的就是讓西花廳洞悉這次陰謀,從而參與進去。
當夜黑旗刺殺韓漠,或許青鷹早就知道那五名黑旗刺客會成為韓漠手中的俘虜,他是主動送出了這五個人,讓西花廳得以從這些人的口中知道一些秘密。
青鷹顯然對於西花廳的能力是很信任的,他相信西花廳一定能夠做出周密的安排,而韓漠顯然也沒有讓他失望,帶著西花廳一干人,依照俘虜交代的接頭方式,順利地混進了黑旗隊伍之中。
韓漠當時一度覺得,混進黑旗的過程似乎太順利,順利的讓人難以想像。
他清晰地記得,在那天深夜按照指點的時間潛入侯林戲園子之後,是由青鷹親自出來接應,爾後進入了侯林戲園子那一間無人關注的屋子,那是守夜人耿老實的住房,那個時候韓漠才清楚,侯林戲園子裏面果然是有黑旗內應,這個內應卻不是侯清和林源,更不是佘老闆,而只是一個沒有任何人關注的巡夜人。
當夜集中之時,黑旗眾人都是帶著面具,互相看不清面孔,而青鷹當夜故意將韓漠五人分在一處,如今想來,那個時候青鷹早就知道韓漠一群人的真實身份,只是擔心被其他黑旗成員看出問題,所以才分了開來。
一切都在青鷹的控制之下。
青鷹的目的,就像他臨死之前所說,他想給予西花廳建功立業的機會,另一個目的,則是要揭露出西門雷藏勾結魏國的陰謀。
可以說,青鷹即是這次計畫的設計師,更是燕國這一次驚人事件的大功臣。
腦海中想著青鷹臨死前那悲憤的怒吼,韓漠身體有些發愣,眼眸子顯出陰沉,喃喃道:“死吧,西門一族,死個徹底!”
他能感受到青鷹臨死前那種悲憤的心理。
身居他鄉,更是混入黑旗內部成了一名黑旗校,他肯定要比普通的暗探活的更小心,活得更累。身在魏國最敏感的特務部門,稍有不留神,後果便不堪設想。
青鷹在魏國,始終是在死亡的氛圍下存活下來。
挺過重重危機,但是最後卻死在自己的國土上,這對於青鷹來說,無疑是最悲憤的事情,他內心深處或許還想著重回西花廳,只可惜……!
韓漠緊閉嘴唇,深深地吸了口氣。
忽聽那小吏恭敬道:“韓廳長,尚書大人到了!”
韓漠睜開眼睛,就聽到腳步聲響起,那聲音很厚重,立刻明白,這位元尚書大人的底盤功夫那是很扎實的,透著那股子力量感。
刑部尚書賀慶之從大門進來,韓漠起身來,對著賀慶之行禮:“見過尚書大人!”
賀慶之已經露出笑容來,快步上前來,笑道:“韓廳長不必客氣,來來來,坐下說話。哎,衙門裏事情多的很,到現在才抽出時間來,韓廳長久等了。”
韓漠笑道:“不敢不敢,尚書大人連夜審案,辛勞的很,韓漠在此等候反倒是清閒的。”
他向外瞥了瞥,此時天已大亮,光芒已經透著窗戶進了屋子裏來,倒是很為明亮。
賀慶之坐下後,才道:“都一晚上了,大家都沒吃東西,先吃些東西填填肚子。”向小吏吩咐道:“去安排一些飯菜上來。”
那小吏答應著下去。
“韓廳長,讓你在刑部等候,你也莫介意,畢竟茲事體大,那是我燕國少有的陰謀,讓韓廳長過來,不過是想多瞭解一些內情……!”賀慶之微微笑道:“畢竟這是我們刑部的職責,懈怠不得。”
韓漠點頭道:“尚書大人所言甚是,韓漠來此,也是為了配合刑部辦差。不過尚書大人也明白,我西花廳辦事,素來有些事情不是擺在臺面上說的,所以該說的,韓漠不敢隱瞞,有些涉及到我西花廳秘密的,卻是不能說的太多。”
賀慶之微微點頭,沉吟一下,才歎道:“其實本官還要謝謝韓廳長,若非你們西花廳洞悉刺客陰謀,只怕本官此刻已經不能在此與你說話了。”
韓漠不動聲色道:“不敢。”
賀慶之看著韓漠,道:“太師對我說過,韓廳長這次不但是救了我們這群人,更是救了整個大燕國,若是讓西門雷藏的奸計得逞,這後果實在不堪設想。太師對韓廳長,那是很為讚譽的。”
“太師厚愛了。”韓漠道:“這也不過是我西花廳份內的差事。”
賀慶之眼中劃過異色,輕聲道:“韓廳長這次的功勞,我們都是看在眼裏的,至於西門雷藏誣陷韓廳長與黑旗勾結,那純粹是滿嘴胡言,太師以及本官那是斷然不信的,太師更說,誰要再無端猜疑,他老人家會親自為你作證,證明你的清白。”頓了頓,笑道:“太師火眼金睛,更是愛才如命,看來老太師這次對韓廳長也是愛惜有加啊。”
韓漠淡淡笑著,賀慶之這番話,無非是想拉攏自己,從而借自己拉攏韓家,於是含笑道:“太師與尚書大人的厚愛,韓漠銘記於心,不敢忘記。”
韓漠知道,這個賀慶之,那是賀駿逸的父親,亦是太師一黨中的厲害人物,比起蕭懷金,那是強出許多的,用許多人的話來說,賀慶之天生就是陰毒之人,臉上帶笑手上拿刀的陰狠之輩。
賀慶之嘴角帶著笑,低聲道:“不過韓廳長可要小心一些,你這次立了功勞,我卻是擔心有些人不服氣,會對韓廳長不滿的。”
韓漠皺眉道:“尚書大人的意思是?”
賀慶之嘿嘿一笑,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道:“昨天夜裏,發生了太多的事情。韓廳長或許還不知道,東花廳那邊,也是大有動作……!”
“哦!”韓漠不動聲色。
東花廳有反應,也是正常的很,畢竟對付黑旗的權力,如今還是在東花廳的手裏,西花廳從規矩上來說,已經沒有擅自對付黑旗的職責。
這一次西花廳大出風頭,東花廳自然是很不舒服的。
“我聽說,東花廳已經將昨夜行刺的黑旗刺客屍體全都帶回了東花廳……!”賀慶之看著韓漠道:“卻不知東花廳是要做什麼打算了!”
“是誰將屍首帶走的?”韓漠眼眸子裏閃現冷酷之色,他可記得,青鷹的屍體也還在其中。
賀慶之微笑道:“慕容鶴的御林軍,他負責打理西門府善後事務,本來我刑部是要將屍首帶回來檢查,看看是否還有其他發現,不過……嘿嘿,慕容鶴將屍首交給東花廳,那也是意料中事。”
“意料中事?”韓漠有些不明白,但是他現在最擔心的是青鷹的屍體,他是絕對不容許有人在青鷹死後還要傷害青鷹的屍體。
賀慶之捋著鬍鬚,意味深長地道:“慕容鶴與東花廳的關係,那是不淺的……罷了,韓廳長,且不說其他,這樣吧,你且將你所知的一些情況,寫成卷宗,交給我刑部,你看可好?”
韓漠皺著眉頭,那個慕容鶴,他一直沒什麼好感,但卻不明白,一個豹突營護軍參領,賀慶之為何要說他與東花廳關係不淺。
中間有和貓膩?
賀慶之的意圖很明顯,打著機鋒,就是四兩拔千斤,挑起東西兩大花廳的對立,但是依韓漠所知,慕容鶴應該是蕭太師的人,換句話說,慕容鶴也和賀慶之是一黨,但是此時賀慶之卻似乎是要將慕容鶴也捲進紛爭之中。
他究竟是何目的?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9-30 18:11
第二四二章  【宿命】

韓漠在刑部做了筆錄,當然只是一種形式,無非是寫出西花廳洞悉黑旗陰謀,為了弄清黑旗陰謀,沒有打草驚蛇,而是設計深入其內,一舉揭發了西門雷藏的陰謀。
至於何種計策,韓漠自然是沒有寫清楚的,青鷹的事情,更是不會寫在這上面的。
事先已是有言在先,西花廳做事的風格向來就是隱秘從事,很多事情不能搬上臺面,所以這份筆述是相當簡單的。
賀慶之也並沒有多問,只讓吏員將這份筆述歸於案宗,作為供詞所用。
雖然從刑部衙門出了來,但是韓漠知道,這件事情應該不會如此輕鬆結束,只怕後面還有其他難事跟上來。
連日來的陰霾天氣,似乎要有好轉,韓漠出門時,已經看到了天幕中掛著太陽,陽光灑舍在天地之間,驅散了連日來的陰霾。
一輛馬車停在刑部衙門前的小巷子裏,見到韓漠出來,車窗簾打開,裴英侯探出頭來。
韓漠深吸了一口晨曦的空氣,這才上前去,鑽進了車廂內,靠坐在車廂之中,按了按太陽穴,問道:“告訴我,銀質四鷹是怎麼回事?”
裴英侯搖頭道:“卑職不知。”
韓漠皺起眉頭:“你也不知道?那塊牌子我是交給你的,莫非你現在還沒有查出青鷹的身份?”
裴英侯神情也是異常凝重,輕聲道:“大人交給我的銀牌,式樣確實與我西花廳一般,但是卑職回去細細查閱過卷宗,沒有任何關於這種銀牌的說明。至於銀質四鷹,我在西花廳這麼多年,也是從來都沒有聽說過……還請大人降罪!”
韓漠眉頭皺得更緊,如今西花廳中,資格最老的就是裴英侯,連裴英侯都不知道銀質四鷹的存在,其他人更不會知道。
但是青鷹臨死前的表現,很明顯他就是西花廳的人。
難道他們竟是一群被西花廳所遺忘的暗探?又或者說,這一批人在西花廳的地位很特殊,特殊到都沒有記入檔案。
見韓漠表情凝重,裴英侯輕聲道:“大人,西花廳四處,吏員們的編制我本是很清楚的,但是……但是這銀牌我卻是從未見過。大人,你說會不會是……!”裴英侯似乎有什麼想法,但是看到韓漠犀利的眼神,欲言又止。
韓漠淡淡道:“你想說什麼,儘管說出來。”
裴英侯這才道:“大人,這會不會是黑旗的陰謀?那個青鷹會不會是……!”
不等他說完,韓漠已經道:“你覺得他是借這次機會,想潛進我們西花廳來?”淡淡一笑,道:“可是他已經死了……為我擋住一刀!”
裴英侯頓時沉默不語。
“青鷹出現的很突然,他拿出那面銀牌的時候,我也很吃驚,我沒有想到,堂堂黑旗的黑旗校,竟然是我們西花廳的人。”韓漠輕聲道:“能夠成為黑旗校,青鷹當然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本來我們應該會知道的多一些,可是……!”想到青鷹死在西門雷藏手中,韓漠忍不住搖頭。
裴英侯眼睛一亮,似乎想到什麼:“大人,如果青鷹確實是我西花廳的人,那麼只能有一種解釋!”
“什麼?”
“銀質四鷹,那可能是公顏老暗地裏培養的密探。”裴英侯道:“公顏老是西花廳的創始人,深通暗探之道,銀質四鷹很有可能是他暗地裏親自培訓出來,但是為了保證他們的安全,所以公顏老並沒有將他們的存在告知我們。”
韓漠微微點頭道:“十有八九是這樣子了。銀質四鷹,也就是說,除了青鷹之外,還有三個人,其他三個人會在哪里?如果不是這一次刺殺行動,青鷹只怕還不會露面,那麼其他三個人如果沒有意外情況,是否我們永遠也不知道他們是誰?”
裴英侯苦笑道:“大人明鑒,莫說這一群頂尖的密探,就是我西花廳一般的探子,若是廳中安排他潛伏起來,沒有撤銷命令,他們也會永遠地如同暗夜的老鼠一樣潛伏下去……我們這類人,本就不是為名存在,越是無名,對我們越有利……如果銀質四鷹真的還有其他三個人存在,我想除非他們自己主動來與我們聯絡,否則我們是永遠不知道他們真正的下落,這……是屬於他們的宿命!”
韓漠神情微顯黯然。
他知道,裴英侯所說不錯,暗黑人員本就是越少見光越好,而那些絕密潛伏的密探,更是有著堅定的信仰和意志,他們可以背井離鄉,遠涉他鄉,身處在死亡的威脅下,與敵人鬥智鬥勇,當國家有難之時,他們會毫不吝惜自己的生命,挺身而出。
他們追逐的不是名利,而是為了守衛深埋於他們內心深處的信念,為此可以永遠生活在黑暗之中,無怨無悔。
他們的生與死,或許根本沒有多少人去關心,但他們的意志卻堅定不移。
他們活在暗處,嚮往的卻是光明。
這是一群籍籍無名,但卻又是一群了不起的勇士。
“聽說青鷹和黑旗刺客的屍首都被慕容鶴送去了東花廳!”韓漠忽然道:“這事可是真的?”
裴英侯立刻點頭道:“不錯。慕容鶴將十多具屍體都送去了東花廳。”
“慕容鶴……!”韓漠冷笑著,這個慕容鶴似乎真的要和韓漠杠上了,總是做一些讓韓漠很不爽的事情。
裴英侯眉頭皺起,臉色看起來有些不好,終是道:“大人,卑職有一事,不知該不該說!”
韓漠凝視著裴英侯,輕輕道:“裴主事,我韓漠的為人,你是知道的,我一直是將你當做我的導師來看,所以你有什麼話,但講無妨!”
裴英侯微顯感動,終於道:“大人有所不知,我剛才得到消息,黑旗刺客的屍首如今正被掛在東花廳大門前,據說是要給黑旗一些震懾……!”抬了抬頭,“青鷹的屍首也被掛了起來。”
於是在這一瞬間,裴英侯分明看見,韓漠的瞳孔急劇收縮,他的拳頭緩緩握了起來。
“去東花廳!”韓漠淡淡道。
裴英侯忙道:“大人,青鷹的身份既然隱秘,我們無需將他的身份亮出來,而且……而且他們若是知道青鷹是我們西花廳的人,只怕會給你帶來不少麻煩!”
韓漠搖搖頭,“他是西花廳的人,回到燕國,就是要回家……我要去帶他回家!”
……
……
東花廳。
這裏幽靜而陰冷,在花廳前的空曠場地上,立著十幾根木柱,而那些黑旗的屍首,則被鐵鉤子勾住頸椎或者鎖骨,掛在木柱子上。
陽光照在那些屍體上,顯得異常的詭異,亦是異常的殘忍。
一輛馬車停在道路邊,韓漠從馬車中緩緩下來,望著那一排令人毛骨悚然的屍首,他的目光定在了青鷹的身上。
青鷹被鐵鉤扣住鎖骨,掛在木柱子上,極是殘忍,冷風吹拂,吹起青鷹的長髮,長髮飄動,他那一張滿是傷痕血跡的臉龐時隱時現。
韓漠拳頭上的青筋暴起,踏著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往青鷹的屍首走了過去。
青鷹,這個男人,為了自己的國家,在異國避過無數的暗黑死亡,最後卻死在自己的國度裏,甚至在死後還要遭受掛屍的淩辱。
韓漠一直以來都覺得自己是一個冷靜的人,但是此時他卻明白,他的骨子裏並非沒有衝動的細胞,而是以前很少有事情挑戰到他衝動的底線。
今天,他的底線被挑動了。
男人,有時候就是要衝動,無性情非好男兒!
韓漠步子越來越快,他緊緊地盯著青鷹,這個男人是代替自己死去,于公於私,他都要帶著青鷹離開這裏,回到西花廳,回到……家!
離大木柱不過五六米距離,韓漠的速度如飛,就像一條兇猛的獵豹,直沖過去。
隱匿的東花廳吏員頓時如同幽靈一樣,從四面顯出來。
韓漠根本沒有理會那些人,奔到木柱子下,他右手成拳,鐵拳狠狠擊在了大腿一般粗的木柱子上,就聽得“喀嚓“聲響起,大木柱子竟是被韓漠充滿力量的一拳打斷,上面的一截立刻倒了下去,韓漠探出手,抱住大木柱,緩緩放了下去。
七八名東花廳吏員已經圍上前來,將韓漠圍在了中間,他們實在有些震驚,,自東花廳設立以來,還真沒有一個人敢在這裏撒野,但是這個年輕人……難道瘋了?
馬車裏的裴英侯已經戴著斗笠,風一般過來,亮出牌子,喝道:“西花廳吏員在此,誰敢動手?”
蒙著面孔的東花廳吏員眼中都顯出不屑之色,已經凋零的西花廳,他們並不放在眼裏。
韓漠雖然來過東花廳一次,不過那次負責防護的吏員並不是這一批,所以這一群人並不知道,他們眼前這個被看作瘋子一樣的年輕人,正是西花廳廳長。
韓漠將鐵鉤子小心翼翼從青鷹的鎖骨取出來,看也不看一眾東花廳吏員,而是背起青鷹,抬起頭,淡淡道:“我要帶他走,不想死的就閃開!”
立刻有人沉聲道:“此人是魏國刺客,由我東花廳處理,你擅動屍體,該當何罪?”
韓漠一臉寒氣,掃視東花廳中人一眼,再不理會,只是輕聲道:“青鷹,我帶你回家!”抬步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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