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 權臣 作者:沙漠 (已完成)

   關閉
無關風月 2011-9-29 16:48:0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32 1467194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10-26 13:38
第八四六章 軍師獻策

風騎駐營離大帥營帳頗有一段距離,在風騎營地左角,卻按照韓漠的吩咐,單獨紮了一處大營帳,大營帳旁邊則是一處稍小一些的營帳,緊緊相連,更是嚴令不許任何人靠近。
天上無月,營中有風,此時在這處大營帳之中,韓漠正抱著一身黑色衣裳的蕭靈芷坐在床鋪邊,燈火照在二人的臉上,兩人都是一臉甜蜜。
“芷兒,讓你受苦了。”韓漠握著蕭靈芷的手,柔聲道:“我向你保證,用不了多久,我便不會讓你受這樣的苦。”
“和你在一起,無論在哪里,芷兒都不苦。”蕭靈芷嫣然一笑,雖然從京中來到西北,一路上經受顛簸之苦,但是能夠與韓漠在一起,蕭靈芷內心說不出的歡喜。
只剩下三個多月,她珍惜與韓漠在一起的每一刻。
“韓郎,芷兒這樣跟在你身邊,如果被人知道,對你是不是不好?”蕭靈芷輕聲問道。
韓漠搖搖頭,輕輕撫摸著蕭靈芷的手掌心,柔聲道:“沒有什麼好不好。就算知道了又如何?我本就想與你時時刻刻在一起。”
蕭靈芷眼中顯出異彩,螓首靠在韓漠胸口,輕聲道:“韓郎,你真好!”
韓漠輕聲道:“我的芷兒才好呢。願意跟著我出來受苦,你這份深情,我這一生會好好報答你!”
“一生?”蕭靈芷眼中劃過一絲黯然之色,從後面抱著她的韓漠自然是沒有看到這樣的神色,而這黯然之色也只是在一瞬間便消失,泛起一絲清雅的笑容:“芷兒不求一生,只要能夠每天都看到韓郎,每天都能觸碰到韓郎便已經足以。”
韓漠心中一陣感動,更是抱緊了懷中的佳人。
“韓郎,你暫代大將軍之職,西北的將領沒有反對?”蕭靈芷忽然問道。
她內心深處雖然極希望能和韓漠二人相處,安安靜靜地度過自己最後的日子,可是韓漠身在其位,想要安安靜靜,實在是不可能的事情。
韓漠歎了口氣,道:“心中不服自然是有的。這些西北將領,哪一個都是有功在身,想要完全遵從我這個外來人,他們不可能一時半會便會心服。只不過有大將軍的兵符,再加上王思宇秦洛這幾人倒也識大局,才不至於發生事端。”苦笑搖頭道:“十幾萬西北軍,那是一朝一夕便能夠聽從號令,日後麻煩事肯定不少。幸虧當日我斬殺了伍天紹,否則……莫說過來領兵,只怕連燕京也回不去。”
“臨陽關這邊,韓郎暫時能夠控制局勢。”蕭靈芷聲音輕柔,但是神色已經微顯嚴峻:“可是韓郎應該知道,燕國邊關,可不是只有伍天紹一人。”她微一沉吟,輕聲道:“除了臨陽關,還有上穀、淄河、宣武、臨照和溳水五關,這五關總兵,能夠聽從韓郎的調遣嗎?”
“這個……!”韓漠面顯愁容。
蕭靈芷從韓漠腿上站起來,坐在韓漠身邊,雙手溫柔地捧著韓漠的臉,聲音極輕,卻也極柔:“韓郎,芷兒問你一個問題,如果你不願意回答,芷兒也不怪你!”
“芷兒有何問題?”
蕭靈芷貼近韓漠耳邊,低聲問道:“大將軍是否已經無法回到西北大營?”
韓漠立時皺起眉頭來。
蕭靈芷溫柔一笑,不等韓漠回答,已經輕聲道:“韓郎欲要真正穩住西北軍,除了伍天紹,對於其他五大總兵,也必須有應對的法子,否則這五關總兵終究是韓郎的心腹大患。”
韓漠肅然道:“芷兒,其實……!”
蕭靈芷柔聲笑道:“韓郎不必解釋,芷兒知道你有些事情不好對芷兒說。芷兒不為難你……但是韓郎既然來到西北,代行軍權,那麼許多的事情便要成竹在胸。”
韓漠輕歎一聲,道:“芷兒,你連人都是我的了,我又怎能不信你。”壓低聲音,苦笑道:“大將軍……或許是真的回不來了。”
他沒有將話完全說明白,但是這句話說出來,就等於已經說出了事實,以蕭靈芷的冰雪聰明,自然不可能不知道話中的真實意思。
蕭靈芷幽幽歎了口氣,沉默許久,終於抬起螓首,美眸朦朧,輕聲道:“若是如此,你更要趁著魏慶相爭之時,抓緊時間解決一些隱患。錯過這次時機,恐怕很難再找到機會。”
韓漠肅然道:“芷兒,你是不是有什麼好法子?”
蕭靈芷當初在蕭府,一直幫助蕭太師處理諸多事務,她的處事手段,亦是靈活無比。
雖然如今在韓漠的面前,佳人溫情如水,盡顯女人溫柔一面,但是韓漠可沒有忘記,這位女子可不是一般的女子,其智慧也非一般女人可比。
“芷兒若是幫你想一個法子,韓郎怎樣報答芷兒?”蕭靈芷看著韓漠,輕輕一笑。
韓漠握住蕭靈芷的手,湊近她耳邊,輕輕說了一句。
蕭靈芷頓時間臉上飛霞,咬著嘴唇,湊過去在韓漠的脖子上輕輕咬了一口,然後才臉上發燒道:“你……你便是改不了流氓的性子……!”
韓漠哈哈一笑,隨即正色道:“芷兒,你若有什麼好法子,還請教我!”
蕭靈芷這才輕聲道:“其實芷兒也不知是不是好法子,但是卻可一試。”
“你說!”
“調將不調兵!”蕭靈芷一字一句道。
韓漠聞言,先是一怔,眯起眼睛沉吟片刻,緩緩站起身來,在大帳中來回走動片刻,終是點頭道:“芷兒這個法子可說是上上之策,只不過……!”
“韓郎是怕那幾位總兵不服調動?”蕭靈芷凝視韓漠問道。
韓漠點點頭。
蕭靈芷微笑道:“六大總兵都是由大將軍任命,如今你代行大將軍之權,如果他們不服從調動,那必然是另有心思了。”頓了頓,緩緩道:“不服從軍令,那便是違抗軍令,韓郎自然有藉口處置。而且韓郎可以借這機會,看看剩下的五大總兵,究竟誰敢違抗軍令。”
“芷兒的意思,應該不只是調動總兵吧?”
蕭靈芷微微點頭,道:“都指揮使以上的將領,都要打亂調動。”蕭靈芷肅然道:“每一關的將領,都分到其他關隘……!”
韓漠點頭道:“如此一來,各總兵就要重新適應新的環境,而手下的將士也會是新一撥人,形不成力量。”隨即臉上微顯擔憂之色:“但是在這個時候各關換將,只怕對軍心不利,而且……調將之後,各將領對自己新的部下不大熟悉,各方面都需要重新適應,會不會導致戰鬥力減弱?”
“要獲得,必須要有付出。”蕭靈芷平靜道:“調將之後,各關的將領和兵士自然需要一個適應的時間,短時間內也難免會出現一些事端。但是這對韓郎掌控西北軍,卻是有著極大的幫助,而且目前的情況,似乎也只有這樣才能讓各總兵無法擁兵自重,無法對韓郎形成威脅,韓郎則有機會和時間慢慢掌控西北軍。其實各關西北軍的建制軍令都是相通,從東到西十幾萬西北軍,也一直是按照蕭大將軍的軍制鎮守邊關,雖然換上新的將領,但是除了將士們的面孔生些,其他方面應該不會出現太大的麻煩。這幾大總兵也都是大將軍提拔或者留用,都是有才幹的將軍,短時間內應該可以適應新的部下,但是想要形成威脅到韓郎的力量,那卻不是一年半載能做到的事情,而韓郎有這樣的時間,如果還不能將這些總兵壓服,那麼芷兒勸韓郎還是不要丟人顯眼了……!”說到這裏,捂著嘴,輕笑起來。
韓漠呵呵一笑,卻聽蕭靈芷繼續道:“而且如今魏慶開戰,此戰誰勝誰負尚且難料,芷兒覺得在這種時候,他們任何一方都不敢招惹西北軍,這也給了各將領適應新部下的時間。”
韓漠點頭道:“其實我也覺得這個時候這兩國應該不會笨到來招惹我們。”頓了頓,眼中閃著光,輕聲道:“不過這次調將,還不能直接下達調令,否則一旦有人心懷異心,反倒要壞事。”
“所以韓郎必須找一個藉口,讓五大總兵來到臨陽關。”蕭靈芷平靜道:“韓郎可讓他們當面寫下調令,先將他們手下的將領分散調離,等到他們的部將調開,韓郎便可以派人送他們直接往新的的關隘去接管防務。”
韓漠笑道:“這倒不難辦。大將軍令在我手中,派人下達召令,讓他們立刻來臨陽關舉行高級軍事會議。”嘴角泛起冷笑,那些總兵並不知道蕭懷玉已死,大將軍的召令傳到,想必他們是不敢不來的。
他看向蕭靈芷,只見美人兒微帶笑意,燈光之下,人比花嬌,禁不住湊過去環住蕭靈芷的小蠻腰,低聲道:“芷兒為我想出如此計策,韓郎說話算話,好好報答你!”
蕭靈芷粉面發燒,垂下螓首,咬著嘴唇,而韓漠一隻手已經如同蛇一樣鑽進了她的領口,一把握住了那豐滿雪乳。
蕭靈芷嬌軀輕顫,美眸含情,顫聲道:“韓郎,這……這裏是軍營,若是……若是被人知道……!”感覺到韓漠兩指輕輕撚著雪乳嫣紅蓓蕾,嬌軀情不自禁輕輕扭動起來。
“放心,這裏沒人靠近過來,都是我風騎部下守在這裏。”韓漠吻著蕭靈芷天鵝般雪白修長的雪頸,輕聲道:“男人說話要算話,說報答便要報答的,不能耍賴!”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10-26 13:38
第八四七章 三位一體陣

韓漠與蕭靈芷一夜恩愛自不必提,第二日天剛濛濛亮,各營的兵士便按照往常的習慣,清晨出操訓練,若是能從空中俯瞰,便能看到連面的西北大營,有著一處處訓練場,而西北兵士們列陣操練,有三五百人的小陣,亦有千人的大陣,各隊自有都尉小校負責帶領操練。
天尚未亮,那一陣陣士氣如虹的“殺殺殺”之聲便從各處操場響徹起來,連綿軍營,處處都能聽到這鏗鏘雄音。
韓漠的私家風騎,卻也是在戴著面具的朱小言統領下,在營地附近騎馬操練。
韓漠騎在馬上,看著各支軍營都是積極訓練,不由對蕭懷玉再次生出欽佩之心,蕭懷玉雖然已經離去,但是留下了一支鐵打的軍隊,這支軍隊已經有了強悍的軍魂,即使蕭懷玉離去,這支軍隊的軍魂卻不會散去,而這一支軍隊,也是蕭懷玉留給燕國最大的財富。
“對了,王指揮使,咱們軍中,將士們有沒有訓練各種陣法?”韓漠騎在馬上,身後則是諸位西北將領跟從,這是他第一次正式地巡視西北軍操練,所以昨晚與蕭靈芷卻也是頗為克制,三四次便歇住,今日起了一個大早。
他曾經看過許多的兵書,上面有各種陣型介紹,諸葛武侯的八卦陣,還有什麼一字長蛇陣,鶴翼陣,魚鱗陣等等,對此韓漠卻是頗為感興趣,所以心血來潮,向身邊的王思宇詢問。
王思宇恭敬道:“回將軍話,陣型操練,每個月也是有的。這平日裏,主要是訓練基本功,只有基本功扎實了,才能顯出大陣的威力來。”
韓漠點了點頭,秦洛在旁已經道:“平日裏除了訓練基本功,還有一項必訓科目,便是三位一體小陣!”
“三位一體小陣?”韓漠不解問道:“那又是什麼?”
王思宇笑了笑,一時間也不解釋,只是向著操場內喊了一聲,一名正在帶兵操練的都尉快步過來,在馬前跪倒:“末將參見將軍!”
韓漠抬手示意都尉起身,旁邊王思宇已經肅然道:“擺三位一體小陣,韓將軍檢閱!”
都尉拱了拱手,迅速奔回操場,而韓漠領著諸將也靠近操場旁邊,只見這處有五六百名軍士,分成五六個小隊,各有小校帶領。
那都尉拿過操演令旗,站在操練場便,高喝一聲,揮動手中旗子,便見到各小校立刻作出同一個手勢,而操場上的五六百名軍士,竟然在瞬間移動身體,緊緊片刻之間,便形成三人一隊的小陣。
三人分散點站住,呈三角形,各守一點。
韓漠只看了一眼,就明白何為“三位一體陣”,原來是在廝殺之時,三名士兵協同作戰,如此一來,三名兵士可以互相支援,又可以為戰友防住身後。
韓漠看在眼中,不由問道:“這要是衝鋒陷陣,還能始終保持這樣的陣型?”
“這是大將軍在五年前創出的三位一體陣,像這樣的陣法,三人組合在一起,所發揮出來的威力就遠超過三名士兵單兵作戰。”王思宇解釋道:“不過這樣的陣法,必須要士兵互相信任,而且想要達成默契配合的效果,就必須要長期訓練,按照大將軍的話說,熟能生巧,任何一件事情,長年累月不間斷,就能形成一種習慣。初學者,沒有默契,只要被敵陣一沖,或許就散了,可是這些兵士經過一年兩年甚至數年的訓練,已經形成習慣,即使一時間被沖散,也會下意識地重新形成三位一體小陣,互相默契配合……!”說到此處,王思宇霍然高聲喝道:“組!”
他話聲剛落,卻見到場中幾百兵士立刻散開陣型,韓漠只見到眼前本來三位一體整齊的陣型在瞬間被打亂,尚在疑惑間,卻見那些兵士身形快速,只是轉眼間,又恢復了方才的三位一體陣型組合。
韓漠手拿馬鞭,眯著眼,但是只看了幾眼,頓時就看出來,原來這一次打亂之後,雖然恢復了三位一體陣,但是組合的兵士卻已經不同。
“沒有固定的兵士。”王思宇抬起馬鞭指著眼前那些兵士:“這裏都是老兵,這一套三位一體訓練的時間都超過兩年,任何人都可以在最短時間之內組成小陣,所以在戰場之上,即使有傷亡導致小陣出現空缺,也會有新的兵士補充進去,默契度也不會出現太大的問題。”
“原來如此。”韓漠讚歎道:“我西北軍十幾萬大軍,有這等默契度的,佔有多少人?”
“超過五萬人。”王思宇很肯定道:“如果不是每年都有老兵服役年頭到了返回鄉里,有新兵補充進來,這樣的數字還會更高。雖然每年都有老兵離去新兵來到,但是還有至少五萬人是經過了三年以上的訓練,對這一套陣法極其熟悉。任何新兵來到,經過半年的基本功訓練,便會開始進行這種小陣訓練,風雨無阻,不會間斷。”
韓漠點頭道:“本將聽說魏人尚武,自小時開始,便有各種比武大會,他們個人的單兵作戰能力極強。而我們的兵士如果在戰場上懂得默契配合,或可彌補單兵作戰能力的差距。”
秦洛在旁嘿嘿笑道:“只不過這些年還沒有和慶國人真正交手,否則憑慶國人的本事,我們定可將他們打得落花流水。”
韓漠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西北將領時時刻刻表現出好戰的情緒,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畢竟讓一個軍人每天磨刀子,卻看不到出刀的時候,總會讓人有些沮喪的。
就在此時,又聽得一陣馬蹄聲響起,眾將回過頭,卻是看到欽差大臣姜思源正在十多名武士的護衛下,快馬而來。
韓漠並沒有回頭,他心中已經知道是姜思源到了。
到得韓漠旁邊,姜思源才勒住馬,看到韓漠與十多名西北將領正在巡視操練,臉色頗有些不自然,更是有些尷尬。
昨日初到,他與韓漠一番交鋒,回到自己營帳中,還要按照皇帝的吩咐,到達西北之後,每日裏都要寫一份摺子將西北軍以及韓漠的稟報京裏。
等他寫完摺子,派人以信鴿發出,已是深夜。
他只是一個文人,雖然路途上韓漠已經顧忌到他,行路頗慢,但是半個多月近千里的路途顛簸下來,他卻也是疲憊不堪。
這一覺睡下去,哪里還記得今日要巡視操演一事,若不是韓漠派人去催,他只怕現在還沒能醒過來。
此刻見到西北眾將包括韓漠都是一大早起來巡視,自己卻遲到,心中還是頗有些尷尬。
“姜大人昨夜睡得可好?”韓漠瞥了他一眼,便將目光看著尚在操演的兵士們,淡淡道:“若是沒有睡好,大可以回去再睡上一陣子。”
姜思源臉色頓時有些不好看,道:“韓將軍也不必冷嘲熱諷。本官不過是遲到,這軍法該如何處置,你儘管按照軍法來!”
韓漠淡淡笑道:“秦指揮使,若是按照軍法,該當如何處置?”
“十五軍棍!”秦洛聲音高揚,很有力氣。
韓漠笑道:“姜大人聽到了?”
姜思源臉色難看,他這是來到西北的第一個早晨,如果這個時候就被打上十五軍棍,那當真是顏面盡失了。
“雖然軍法無情,一切都要按照軍法行事。”韓漠看向姜思源,微笑道:“但是姜大人好歹是聖上派來的欽差大臣,而且又是初犯,這個……!”他回過頭,看著諸將,拱手道:“本將想向諸位為姜大人求個情,這十五軍棍暫且記下,諸位看如何?”
眾將面面相覷,秦洛沉默一陣,才煞有其事道:“韓將軍,既然是您這樣說,姜大人又是欽差大臣還是初犯,這十五軍棍就先記著,可是……恕末將直言,下次如果再有觸犯軍法,這十五軍棍可是要補上去的。”
“那是自然。”韓漠肅然點頭。
姜思源看在眼裏,臉色委實難看到極點,輕描淡寫之中,不但自己這個欽差大人已顯孤立,更緊要的是,至此一下,自己已經比韓漠低了大大的一頭。
憑心而論,在場的將領未必都從內心深處真正的敬服韓漠,但是相比起這名所謂的欽差大臣,韓漠好歹是武人,而且還是平亂的首功之將,更加上手握兵符,乃是蕭懷玉欽點之將,這些因素加起來,韓漠在眾將心中的威望,比之這位御史大夫不知要高出多少。
當下不多說,韓漠與姜思源並行在前,諸將跟在身後,巡視了幾處營地,都是操練之聲陣陣。
姜思源心中卻也知道,自己是皇帝明面派來掣肘監視韓漠,這一點韓漠心中必然清楚的很,從離開京城那一刻起,自己或許就成了這個年輕將軍心中的一根刺,自己在西北這邊,還是要小心謹慎,莫被這年輕將軍抓住把柄才成。
韓漠今日倒無心和姜思源糾纏,只是按照昨夜與蕭靈芷所商議,派人前去各邊關,召令五大總兵前來臨陽關參加軍事會議。
各邊關有遠有近,為了讓五大總兵儘量在同時抵達,韓漠派出的人也是有先有後。
只是這次軍事會議上未召開,韓漠抵達西北之後的第五日,就接到了一道極是令人吃驚的消息。
這道消息,來自遙遠的慶國上京城。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10-26 13:39
第八四八章 風起雲欲動

慶國,上京城。
上京警備營總制使府,總制使雲滄瀾此時正在總制使府的一處幽靜小屋子內。
天已入夜,雲滄瀾坐在一張椅子上,黑鐵所制的慶國大將軍權杖被他緊緊握在手中,他一身黑色的盔甲,身邊那張黒木桌子上,竟然擺放著自己的佩刀。
他英俊的臉上神色冷峻,也極其凝重,皺著眉頭,似乎在想著什麼。
這間幽靜的屋內,靜的怕人。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門外才響起輕輕的敲門聲,一個聲音低聲道:“大人,他們都到齊了!”
雲滄瀾並沒有回答,閉上眼睛,臉上顯出猶豫之色,但是很快,猶豫之色漸漸隱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果決之色。
他豁然站起身,將手中的大將軍權杖放進了懷中,一隻有力的手抓起桌上的佩刀,並沒有放進腰間配上,而是緊握在手中,上前拉開房門,大踏步走了出去。
總制使府正廳之中,已經有二十多名警備營將領坐在廳裏等候,當雲滄瀾手握佩刀一身黑甲從側門出來之時,眾將看到那張英俊臉上凝重表情之時,都是肅然無聲,俱都躬身站立。
雲滄瀾在正座坐下,一抬手,示意眾人坐下。
在場的都是上京警備營的高級將領。
上京警備營鐵打一塊,軍權完全掌握在雲滄瀾的手中,上京城的安危,也是由三萬警備營將士負責,其下共設有八衛,每衛兵力四千人左右,俱在京中駐守。
八衛最高指揮便是衛使,雲滄瀾的絕對心腹。
在座除了上京八衛使,亦有十多名衛旗校,那是僅次於衛使的上京警備營武將。
雲滄瀾看著眾將坐下,才平靜道:“宮裏頒下的旨意,你們應該都知道了吧?”
一名衛使握拳道:“大人,旨意絕不會是聖上的意思。聖上患病已經十餘天,這些天來,都不曾上朝,如今龍體不適的時候,怎麼可能突然頒下這道旨意?這必定是后黨搞的鬼。”
“不錯。”又一名衛使道:“大人這五年來統領警備營,我上京警備營亦成為大慶最為精銳的部隊,而且大人任職其間,盡忠聖上,嚴於律己,兢兢業業,聖上怎麼可能在這個時候將你調任去禮部?還要大人交出上京警備營,這……這真是荒謬!”
“后黨一直不敢輕舉妄動,就是因為大人在上京城的緣故。”又一衛使道:“如果大人交出兵權,後黨迷惑聖意,讓后黨中人來接任,那後果將不堪設想。”
眾將議論紛紛,群情激憤。
雲滄瀾神色淡定,緩緩道:“聖上旨意已下,難道我還能抗旨不成?”
眾將面面相覷,一時間黯然下去,
抗旨不遵,無論是在哪國,那都是死罪。
許久之後,一名歲數稍大的衛使緩緩道:“大人,不如暫且推延交權,派人立刻稟報聖將,只要聖將出面,此事或許另有轉機!”
“不錯,大人可以以身體不適為由,拖延幾日。”
雲滄瀾聽到“聖將”二字,眼中劃過黯然之色,前線林誠飛早已經派人送來密信,為了以防萬一,那封信的內容普通人看了會一頭霧水,但是雲滄瀾卻清晰地明白了密信中的意思。
如果沒有奇跡,商鐘離此時已經魂歸九天。
自己最牢固的靠山已經倒塌,而自己接下來所要承擔的,就是商鐘離離京去往前線前夕的囑託。
沒有商鐘離,接下來,自己將要一人承擔起所有的責任。
毫無疑問,后黨已經準備動手。
雲滄瀾乃是慶國年輕一輩中一流的人才,後黨在這個時候動手,他就敏銳地感覺到慶後或許已經知道商鐘離出了意外,否則絕不敢輕易動彈自己的上京警備營總制使之位。
商鐘離不死,後黨不敢動,只有商鐘離不在了,後黨才有把握搞倒自己。
他知道這道旨意十有八九是慶後的意思,可是讓他感到疑惑的是,聖上雖然糊塗,但是在警備營總制使這個位置上卻一直表現的極為清晰。
在此之前,朝中后黨無數次想要將自己從總制使的位置搞下去,但是即使沒有商鐘離的出面,皇帝卻是十分堅定地否決了一切彈劾。
皇帝知道雲滄瀾的忠誠,也知道只要雲滄瀾手握兵權,后黨就不至於太過囂張,所以慶帝或許在許多事情上對慶後妥協,但是唯獨在這件事情上,卻是出乎尋常的堅持著。
但是這一次卻在患病之中,突然頒下這道旨意,難道慶帝也知道商鐘離出事,所以終於在這件事情上對慶后妥協?
……
“借病拖延?”雲滄瀾淡淡一笑,“這一招對后黨會有用?即使病中,他們也會派人到府裏來直接收繳兵符,也會立刻委派新的總制使。”
“大人,不如連夜前往丞相府,還有西河王爺府,請他們二位進宮勸聖上收回成命?”又一將道。
慶國朝堂之上,遍佈后黨,如今不屬於后黨的老臣,除了商鐘離,也只有已經沒有多大實權的老丞相和西河王爺了。
眾將互相看了看,神色依然凝重。
老丞相和西河王爺固然是德高望重,但是這兩人現如今卻已經沒有多大的權勢,以他二人的影響,遠不足以改變慶后對皇帝的影響。
皇帝如今對慶后不僅僅是喜愛,更重要的是害怕,許多的事情,皇帝甚至沒有勇氣和慶後相爭,在總制使這一位置能夠堅持,已經讓許多人感到吃驚。
如今皇帝既然已經頒下旨意,無論是自願還是慶后蠱惑,那都是心意已定,老丞相和西河王爺即使能夠進宮,卻也不可能讓皇帝改變心意。
“聖上龍體不適之後,宮裏就傳出旨意,朝政暫且由國舅處政。”雲滄瀾平靜道:“而且宮裏更是傳出旨意,聖上要休養龍體,養病其間,任何人也不見,我只怕老丞相和西河王爺連聖上的面也見不到啊!”
“可惡的后黨!”一將怒道:“這當然是她搞的鬼!”
“大人,咱們不能坐以待斃。如果真的交了兵權,只怕這警備營就變成了后黨的軍隊了!”
雲滄瀾沉吟片刻,隨即緩緩道:“這幾年來,承蒙諸位鼎力相助,警備營才能令行禁止,將上京城保護的固若金湯。”他嘴角泛起一絲冷笑,緩緩道:“后黨窺視警備營,那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說句不好聽的,警備營一日不被他們控制,他們就一日不安寧,如鯁在喉,寢食難安!”
眾將肅然。
“滄瀾相信,這道旨意,確實不是聖上的意思。”雲滄瀾平靜道:“今日接到旨意,我要進宮面聖,要親手將手中的兵符交給聖上,卻被阻在宮門之外不能進去,滄瀾連聖上的面都不能見到,怎能相信這道旨意是聖上的意思?”
“滄瀾對聖上一片忠心,如果沒有聽到聖上親口說出,那是絕不會奉旨,更不可能將手中兵權莫名其妙地交出去。”雲滄瀾英俊的臉上顯出冷酷之色:“滄瀾要親自面見聖上!”
眾將聽雲滄瀾不奉旨,先是一驚,隨即顯出興奮之色。
“大人,我等願追隨大人身後!”
“只是如今宮門緊閉,大人相見聖上,卻也不能入內?”
雲滄瀾豁然站起身,冷峻道:“攻門裏面打不開,我雲滄瀾難道不能從外面打開?”
眾將聞言,瞬間明白雲滄瀾的意思,那是要破門而入了,這可不是一般的事情,一時間眾將都緊張起來。
雲滄瀾一隻手放入懷中,緩緩從裏面拿出一枚黑鐵權杖,抬手將權杖亮在眾將面前。
權杖之上,清清楚楚地刻著“大將軍令”四字,正是商鐘離臨別之前,暗中交給雲滄瀾的大將軍權杖。
“這是……這是大將軍令!”一將失聲道。
其他眾將不敢猶豫,立時都從椅子上坐騎,嘩啦啦一陣響,分成兩列,全都單膝跪在雲滄瀾的面前,一個個都顯出吃驚之色。
大將軍權杖是商鐘離持有,如今出現在雲滄瀾的手中,那就表明商鐘離授予了雲滄瀾至高的軍權,莫說是警備營,便是慶國三大軍團,雲滄瀾手握大將軍權杖,那也是有資格調動的。
“后黨亂朝,今奉大將軍令,清剿後黨,保護聖上。”雲滄瀾肅然道:“諸將可願隨本將為國殺賊?”
眾將毫不猶豫道:“願追隨大人!”
“諸將接令之後,立刻調兵,前三衛負責封鎖城門,任何人不得進出,違者殺無赦。”雲滄瀾神色冰冷:“左衛軍和右衛軍立刻抓捕京中後党官員,但有反抗,殺無赦。後三衛集結之後,立刻包圍皇宮,左後衛和右後衛分兵圍住三門,中後衛集結于北門,北門最弱,集結重兵從北門突入皇宮。入宮之後,直取奉天宮,保護聖上,抓住皇后……記住,不要殺死她!”
“末將遵令!”眾將齊聲道。
“此一戰,必要將後黨一網打盡。”雲滄瀾神色慨然:“兵變之責,事後由本將一力承擔,與爾等皆無關係。”
“我等願與大人共進退。”
“不必多說了。”雲滄瀾平靜道:“此戰關係我大慶國運,此戰過後,諸位的功績,將會被後人銘記。只望諸位與滄瀾一道,全力以赴!”
“是!”
“大人,京中紫衣衛……!”一將略加提醒。
慶國紫衣衛已是分成兩派,一派自然是雲滄瀾手中的勢力,還有一派則是後黨勢力了。
“你們放手去做,紫衣衛方面,我已經做好了安排。”雲滄瀾一拱手:“火箭為號,今夜出手,一切拜託諸位了!”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10-27 21:13
第八四九章 二皇子

雲滄瀾一旦下起決心來,那便是果決利索,而且這些部下都是跟了雲滄瀾多年,雲滄瀾的命令不需要說的太詳細,他們就已經完全讀懂了其中的意思,並沒有猶豫,眾將都是抱了抱拳,隨即嘩啦啦一片響,都起身來,大手握上自己的佩刀,分成兩列,果斷而迅速地向門外走去。
雲滄瀾有大將軍權杖在手,而且又是警備營最高指揮官,此時下令,這命令雖然有作亂嫌疑,但是這些將領們卻沒有絲毫猶豫。
慶國軍方與後黨之間的矛盾早已經是公開化的,後黨咄咄逼人,剝奪了軍方許多將領大利益,軍方早已經是怨恨在心,如果不是商鐘離維護大局,鎮住了部下這些人,這些人早就與後黨拉開戰幕。
今日雲滄瀾手持大將軍權杖,直接下達剿滅後黨的軍令,這一干將領自然是二話不說,要將往日的怨怒一朝發洩出來。
雖然慶後深得皇帝的喜愛在朝中有著龐大的實力,但是最大的軟肋,正是沒有一支強大的軍隊,兩千宮中衛是後党手中最強的武器。
宮中衛自然是戰鬥力極強,但是終究只有兩千人,而且警備營的官兵那也是慶國精銳之士,單打獨到或許在宮中衛身上占不了便宜,但是三個打一個,宮中衛必然是無法抵擋,更何況警備營後三衛圍攻皇宮,人數超過一萬人,在數量上是宮中衛遙不可及的。
這些將領們深信,今夜一戰,必然能將後黨一網打盡。
……
眾將領命,剛到得廳門,卻見從門外慌慌張張跑來一人,臉色慌張,叫道:“大人,咱們……咱們被包圍了!”
“包圍?”眾將一時愣住,面面相覷。
早有一將上前抓住那人衣領,喝道:“你說什麼混話?什麼人敢包圍這裏?”
上京城的兵權,那都是在雲滄瀾的手中,軍隊調動,雲滄瀾不可能不知道,特別是宮中衛,時刻都有雲滄瀾部下的紫衣衛監視,只要宮中衛稍有異動,雲滄瀾必定早就得到消息。
京中只有警備營和宮中衛兩支軍隊,宮中衛被監控,警備營是雲滄瀾自己的部眾,絕不可能出現第三支軍隊來,也正因如此,眾將一時間都有些錯愕。
但是那人尚未回答,眾將便已經聽到了一陣嘈雜之聲,他們四下張望,卻見到總制使四周果真是火光沖天,瞧那動靜,這總制使府邸竟似乎是真的被圍住。
雲滄瀾大踏步走到廳門前,手中握著那把佩刀,臉色凝重。
“大人,這……這是怎麼回事?”一將皺眉道:“是哪里的人馬?”
雲滄瀾盯著慌張過來稟報之人,沉聲道:“可看清是些什麼人?”
此時雲滄瀾的心中卻也是很為奇怪,自己手掌上京城的警備營,整個上京城的兵權幾乎都在自己的手中,而此時自己卻被荒謬地被來歷不明的軍隊包圍住了府邸。
這當真是匪夷所思。
“大人,好……好像是警備營的人!”那下人戰戰兢兢道:“他們的盔甲,都是警備營的甲胄!”
此言一出,包括雲滄瀾在內,幾乎在場眾人俱都又是一驚。
警備營一個總制使,八名衛使俱都在此,除了這九人,這慶國不可能有其他人能夠調動警備營,即使是皇帝的聖旨,那也要經過這九人才可能調動警備營官兵。
而此時,包圍總制使府邸的,卻是警備營的人,這叫眾人如何不敬,更是感覺到詭異無比,匪夷所思。
雲滄瀾的錯愕驚訝情緒,瞬間便消失,隨即臉上就顯出一種前所未有的凝重之色,這匪夷所思的情勢,讓他瞬間感到一張大網向他罩了下來。
當他手拿一張大網欲要去將後党一網打盡之時,卻有一張網先向他罩了下來。
他深吸一口氣,知道在這種時候,誰都可以亂,自己卻不能亂,自己必須要保持絕對的冷靜,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他握緊手中佩刀,並沒有說話,而是腳步極有力地向大門外走去,身後眾將面面相覷,但是很快也都握住手中兵器,神情肅然跟在了雲滄瀾的身後。
甲胄摩擦聲,讓空氣一時間變得殺氣騰騰。
尚未走到府邸大門處,又聽得一陣腳步聲從門外響起,隨即便從門外如海水般湧進一大群的兵士,從他們身上的武器裝備一眼便可看出,這都是警備營的軍士。
上百名警備營沖進院子裏,立刻將雲滄瀾等一干人俱都圍在中間,冰冷的槍尖對準了他們的上司。
一將霍然拔刀,厲聲喝道:“你們是哪一衛的兵士?真是好大的膽子,誰讓你們包圍總制使府的?總制使大人在此,你們這是犯上作亂,還不放下武器?”
眾兵士面面相覷,就在此時,一陣怪異的笑聲從大門之外響起來,隨即便從大門外緩緩進來一群人,十多名宮中衛武士,護衛著一名身著淡黃錦袍的年輕人緩步進了院中。
那年輕人二十三四歲摸樣,一身淡黃色華貴錦袍,系著金黃色的腰帶,別著龍形玉佩,頭戴金冠,身體偏瘦,但是個子甚高,兩撇八字須,或許是因為酒色過度,臉上有些蒼白,但是那邪邪的笑容,卻是讓人心中一緊。
雲滄瀾看到錦袍年輕人走進大門,吃了一驚,在他身後的諸將領也都是豁然變色。
錦袍年輕人在宮中衛武士的簇擁下,進了院子中,警備營兵士已經分開一道空隙,那年輕人走到空隙處,背負雙手,停住腳步,掃視了眾人一眼,目光最後落在雲滄瀾的臉上,一隻手抬起,摸了摸自己的八字須,淡淡道:“見了本王,為何不拜?”
雲滄瀾猶豫了一下,終是緩緩跪下,佩刀放在一旁,拱手道:“雲滄瀾參見二皇子!”
身後眾將面面相覷,但是看到雲滄瀾跪下,卻也都跪了下去。
這位錦袍年輕人,竟豁然是慶國的二皇子。
……
五年前,慶國皇宮之內的玉寒宮因為一把火而被燒得一乾二淨,那場大火,奪去了無數的生命,而最尊貴的二人,自然是當時的慶國皇后和慶太子。
慶國的皇后葬身火海之後,當時還只是被封為妃的魯妃一躍成為皇后,便是如今的慶後。
而慶太子死後,太子之位空缺,二皇子在京中很有勢力,身邊有一批擁立的官員,但是當時朝中最重要的兩位大臣慶丞相和商鐘離卻都擁護性情溫和的三皇子,如此一來,三皇子最終登上太子之位。
為了避免二皇子不甘鬧出事端,這位皇子更是被封到了慶國極北之地北地郡為王,實際上就是以封王為名,將二皇子逐出上京城,遠離政治中心,如此一來,三皇子才能夠穩住太子之位。
二皇子被驅逐出京之後,沒有皇帝的旨意,那是不得入京。
但是今日這位二皇子卻陡然出現在大家的眼前,這讓眾人感到吃驚之餘,更是產生了一種極其不詳的預感。
雲滄瀾雖然單膝跪在二皇子面前,但是他卻心如電轉。
二皇子進京,自己卻沒有得到一點消息,毫無疑問,這位元皇子必定是秘密進京,竟是連紫衣衛也沒能察覺到。
如果是聖上下旨召他回京,他根本沒有必要瞞過所有人偷偷入京,他既然悄無聲息秘密進京,那麼很有可能就是私下進京了。
在這種最微妙的時候,他陡然進京,其目的何在?
最讓雲滄瀾想不通的,卻是二皇子怎麼可能調的動警備營?
他身後領著一小批宮中衛,而宮中衛是後黨的殺器,換句話說,也只有慶後才能指揮的動宮中衛,這也就透漏出一個很明顯的資訊。
二皇子已經和慶後勾結在一起。
雲滄瀾此時心中已經十分的震驚,他部下的紫衣衛並非沒有監視北地郡,而且在那頭也是安排了人注意北地王府的情況。
二皇子在北地郡的爛事,他自然知道很多,卻也不多管,他主要監視的,就是二皇子是否與京中保持聯繫,這也是商鐘離吩咐下來的任務,就是擔心二皇子雖然被貶到北地郡,卻依然與京裏藕斷絲連,意圖不軌。
只不過這幾年二皇子雖然惡事做絕,在北地郡欺男霸女濫殺無辜是家常便飯,但是卻並沒有與京中藕斷絲連的形跡。
可是現在的事實表明,二皇子不但與京中有勾結,而且還是直接與後黨相勾結。
雙方的聯繫,必定是隱秘無比,否則紫衣衛也不可能發現不到一絲一毫的形跡。
這兩股勢力勾結在一起的恐怖性,那也是不言而喻的。
雲滄瀾本想一張網撲出去,擔起剿滅後黨的責任,但是他卻想不到,慶後早已經想好了應對之策,反而率先織出了一張網,反過頭來要將雲滄瀾一舉剷除。
雲滄瀾並非不小心,也並非不謹慎,他一直都沒有小看那個豔婦的能力,但是他終究沒有想到,慶後打出來的殺手鐧,竟然是這位二皇子。
對於二皇子的出現,對於二皇子與慶後勾結在一起,雲滄瀾心中雖然吃驚,但是令他更吃驚的,卻是包圍總制使府邸的警備營。
他十分自信,即使是二皇子,那也不可能調動警備營,但是如今警備營卻被調動,那只能說明自己犯了一個更大的錯誤。
人性的錯誤!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10-27 21:13
第八五零章 突圍

古往今來,世界上最讓人難以看透的,就是人性。
人性之複雜,便是最瞭解他的人,那也是無法看透的,而且人性善變,或許有些人自己都不能確定自己在面對某些環境時會是一個怎樣的應對手段。
面對同樣的困難,有些人能夠堅持,但是更多的人卻是選擇妥協,在困難來臨之前,卻沒有人知道誰會真正的堅持,誰會屈從妥協。
這就是人性的複雜。
雲滄瀾單膝跪在地上,只是一瞬間,他的腦子裏就閃電般地分析著許多的事情,到最後,他的臉上顯出一絲無奈,閉上眼睛。
二皇子摸著八字須,居高臨下看著雲滄瀾,淡淡問道:“雲滄瀾,你聚集大批將領深夜議事,本王也想聽聽,你們究竟要議些什麼事兒?”
雲滄瀾伸手抓住佩刀,緩緩站起身來,看著二皇子,淡然一笑,道:“雲滄瀾也想知道,二皇子帶兵包圍我總制使府,又想做什麼?”
二皇子冷笑道:“問得好。本王得到消息,你雲滄瀾手握重兵,如今趁父皇病重,想要聚眾謀反,所以本王特來質問,可有此事?”
雲滄瀾笑道:“滄瀾對聖上忠心耿耿,一片赤誠,這些謠言,二皇子怎會相信?二皇子說滄瀾意圖謀反,卻不知可有證據?”
“證據?”二皇子陰陰一笑,“本王自然有證據。”他依然很優雅地撫摸著自己的八字須,得意洋洋地道:“沈業,周寬,雲大人想要證據,你們看怎麼辦?”
這兩個名字一出,雲滄瀾身後將領大都是震驚無比,將目光投向其中二人,卻見八大衛使之中,卻有兩人一手握著刀柄,緩緩從人群中退出。
這兩名衛使神色並不好看,他們退到警備營兵士旁邊,同時看向雲滄瀾,臉上都顯出無奈和愧疚之色。
“你們……你們竟敢背叛大人?”雲滄瀾身後立刻有人怒吼起來:“忘恩負義,禽獸不如。你們是大人一手提拔起來,大人對你們信任無比,你們……你們為何要背叛大人?”
“豬狗不如。你們根本不配為軍人!”
“原來是你們調動警備營?沈業,周寬,你們隱藏的還真是深啊。不過你們應該知道,背叛大人,你們絕沒有好結果!”
眾將義憤填膺,有人已經拔出刀來,便要衝上去砍殺兩名叛徒。
雲滄瀾低聲喝道:“住手!”這才平靜地看向那兩名衛使,神情冷峻,淡淡道:“總該有個理由?為何要這樣做?”
二皇子沒有點出這兩人之前,雲滄瀾已經猜到自己的八衛使之中,必定有叛徒,否則警備營不可能被調動。
兩名衛使顯然心中有愧,都是低下頭,不敢回答。
二皇子陰陰一笑,道:“一邊是高官厚祿千金封賞,一邊是陪著你造反謀逆,只要是聰明人,就該知道如何選擇了。”
雲滄瀾身處危境,毫無懼色,淡淡笑道:“原來如此。”握刀的手更緊,四周看了看,緩緩道:“弟兄們,你們都是我警備營的勇士,我警備營將士素來相親和藹,你們今日是準備將刀鋒對向我嗎?”
在場的警備營兵士,那也都是知道雲滄瀾是警備營最高指揮,此時聽雲滄瀾這般說,都是面面相覷,朝向雲滄瀾的槍鋒刀尖也低了下去。
沈業知道這般下去,必定不妙,終於抬頭厲聲道:“雲滄瀾意圖謀反,二皇子奉旨查辦,警備營是盡忠於聖上,不是盡忠於你雲滄瀾!”
二皇子也冷笑著從袖中取出一道聖旨,高高舉起,大聲道:“這是聖上頒下的旨意,雲滄瀾擁兵自重,意圖謀逆造反,幸虧聖上察覺,欽派本王查辦此事。你們若是與雲滄瀾混在一起,都將以叛亂之罪論處。若是有能擒下雲滄瀾者,官升三級,賞金千兩!”
雲滄瀾大笑道:“聖上旨意?二皇子,如果果真是聖上旨意,能否讓我親自面見聖上?如果這真是聖上的意思,我必以死謝罪!”
“叛逆之賊,有什麼資格面見父皇?”二皇子冷哼一聲,後退兩步,向雲滄瀾身後將領道:“你們都是被雲滄瀾蒙蔽,現在只要拿下雲滄瀾,亦可將功贖罪,另有封賞。若是執迷不悟,想要與雲滄瀾一同頑抗到底,可莫怪本王手下無情。”
“我等願與大人共存亡。”眾將慨然道。
“好,好,好!”二皇子冷笑道:“雲滄瀾,沒想到你蠱惑人心的手段還真是有一手,有這麼多人陪著你死!”猛一揮手,厲聲喝道:“將這幫反賊都給本王拿下了!”
圍在四周的警備營兵士卻都是猶豫著,一時間卻也不敢立刻動手。
雲滄瀾身後一群人卻都是拔刀在手,厲聲喝道:“誰敢動手?”
“無論誰砍下一顆人頭,賞金五百兩,砍下雲滄瀾人頭,賞金千兩!”二皇子急步後退,高聲喊道:“還不動手?”
那周寬眼中一寒,霍地拔出手中刀,厲聲喝道:“都給我拿下!”竟是率先往前殺過去。
這群警備營官兵固然都是雲滄瀾部下,但是此時卻親耳聽到二皇子聲言雲滄瀾是逆賊,更許下千金重賞,又見周寬率先殺出,再不猶豫,一陣喝叫,四周的警備營兵士已經是一擁而上,要取人頭換賞金。
二皇子帶來的那些宮中衛,都是大內高手,也不猶豫,往雲滄瀾一群人撲了過去,而總制使府邸四周,早已經被團團圍住,正門外,更是聚集了不少官兵,聽到院內殺聲起,也迅速往院子裏沖進來。
總制使府前院的護衛早已經被解決,府裏倒是有少數家僕沖出來,想要營救雲滄瀾,可是他們的實力太過弱小,怎能與警備營精兵相抗。
諾大的院子,一時間人滿為患,雲滄瀾等人就如同身處大海的幾葉孤舟,四面八方都是長槍亂刀,雖說他身邊這些將領都是軍中猛將,但是在這下小的範圍之內,根本施展不開,而且對方人多勢眾,前前後後左左右右到處都是長槍亂刀,無處閃躲,只是片刻間,便已經有數名將領死在長槍亂刀之下,那些總制使府的家僕,更是被砍瓜切菜一般,一個又一個倒下去,只是片刻間,院子裏便堆滿了屍首。
“大人,我們護你突圍出去。”有將領靠近雲滄瀾吼叫著:“你趕到後三衛,便可聚集官兵,反殺回來。”
“不錯,保護大人突圍出去。”又一將滿身血跡怒吼著:“往後門突過去!”
當下眾將護住雲滄瀾,掉轉頭,竭力往後門處突圍過去。
沈業和周寬,乃是前左衛和前中衛的衛使,這兩營突變,其他的六衛卻並沒有突變,只要雲滄瀾突圍出去,自是能夠集結人馬,重新殺回。
但是二皇子這一次那是有備而來,所帶兵士,多如牛毛,雲滄瀾等人每向前一步,都是困難無比,只突出十來步遠,就又有數人被亂槍紮死。
雲滄瀾心中倜然無比,造成這個結果,從某種角度來說,還是自己太過輕敵,自持手中兵權,只要自己下定決心,就能夠以武力解決後黨。
但是他卻忽略一點,後黨這些年來,最大的弱點便是手無兵權,這致命的弱點,後黨一清二楚,又怎能不想到軍方發難之後應該如何應對。
慶後不顯山不顯水,但是卻利用皇帝的寵愛,從一個商人之女一步步爬到皇后的位置,更是利用背後龐大的經濟源泉,拉攏朝官,形成了以魯氏為中心的一個後黨集團,遍佈朝野,僅僅幾年時間,竟然已經能夠與商鐘離代表的軍方相抗。
不可否認,這位豔婦的手段自然是厲害無比。
可是自己卻還是輕視了對方。
雲滄瀾現在心裏極其懊惱,商鐘離一死,後黨的刀鋒肯定是指向自己的,只要解決了自己,慶後便可以獨霸朝野。
換句話說,自商鐘離死後,慶後最大的心腹之患已去,而後當從那一刻起,便將眼睛盯在了自己的身上,剝奪自己的兵權,或許就是一個誘餌,就是勾引自己發動兵變,而慶後那條美人蛇,卻是早已經設下了應對之策,等著自己鑽入圈套之中。
自己對形勢判斷不足,甚至連自己手下的衛使被收買也沒有察覺出來,這一次交鋒,那是敗在了那豔婦的手中。
而失敗的代價,很有可能便是今日死在這裏。
他懊惱之餘,卻是充滿了遺憾,商鐘離對自己信任有加,將如此大事交托給自己,自己卻根本不是那個女人的對手,被她狠狠算計了一手,商鐘離交托的責任,只怕自己難以完成了。
院子裏刀槍交擊之聲不絕入耳,地面上橫七豎八地躺著不少屍首,鮮血染紅地面,空氣中的血腥味極其濃重。
警備營兵士倒下一個,便會有新的兵士沖上來補助,而雲滄瀾身邊的人手卻是越來越少,與他並肩作戰的六大衛使,兩個已經被砍死,更有兩個身上傷痕累累,恐怕也堅持不了多久。
沈業和周寬即已背叛雲滄瀾,自知已經沒有回頭路,一旦被雲滄瀾走脫,那麼自己絕沒有好下場,所以都是怒吼著,高叫著讓部下衝殺。
雲滄瀾身上已是血跡斑斑,而且也中了兩槍,傷口處鮮血直流,他力斬十餘人,可是敵人殺之不盡,想要突圍,已經是沒有任何希望。
就在雙方激戰之時,忽聽得一陣馬嘶聲響,隨即便從側院沖出數匹駿馬來,這幾匹駿馬全身上下都披上了甲胄,乃是披甲戰馬,膘肥腿長,健壯狂野,那駿馬上趁坐著雲府的家僕,手中拿著刀,高叫道:“大人,上馬,上馬!”這幾名忠誠家僕揮刀殺到人群中,高頭大馬衝擊力十足,幾匹戰馬竟是生生撞開一條道,那些被鐵甲馬撞上的兵士,皮開肉綻,有幾名兵士竟是被撞飛許遠。
雲滄瀾見狀,精神一振,高聲道:“殺過去!”抖擻精神,往戰馬那邊沖過去,他的武藝本就超群,想要靠近馬匹,卻也不是難事,力斬數人,已經沖過去,早有一名家僕從馬上撲下來,叫道:“大人,上馬!”揮舞戰刀,抵擋住靠近戰馬的兵士。
雲滄瀾知道這個時候要當機立斷,最重要的是自己突出重圍,毫不猶豫飛身上馬,有了戰馬,他便如虎添翼,掉轉馬頭,便往側院沖過去。
“殺馬!”沈業高聲喝道,見到雲滄瀾要走,迅速沖過去,厲聲道:“不要走!”
雲滄瀾當機立斷上馬而去,其他幾匹馬卻沒這麼好運,早已被人團團圍住,而不少人更是叫喊著向雲滄瀾追過去。
雲滄瀾對自家府邸自然是熟悉無比,他縱馬在府內賓士,身後則是沈業領著一群兵士追趕,片刻之後,雲滄瀾便來到側門,卻見到側門邊早有兩名家僕在等候。
見到雲滄瀾馳馬過來,兩名家僕立刻打開了側門,門外卻是一群警備營兵士手持長槍圍住,側門一開,兵士們便挺起長槍對準門內。
那兩名家僕大叫一聲,拉過大刀,毫不猶豫撲過去,口中更是大叫:“大人快走!”
雲滄瀾鐵甲馬沖出,直沖而出,已經撞飛數人,其他人都是驚駭無比,紛紛閃開,雲滄瀾一夾馬腹,駿馬飛馳,順著長街賓士,當雲滄瀾回頭時,只見那兩名家僕早已經倒在血泊中,而一大群警備營兵士則是蜂擁追來。
這匹駿馬乃是雲滄瀾養在府中的良駒,腳力十足,片刻間便將追兵甩在身後。
他握緊馬韁,催馬急行,此時此刻,也顧不得尚被圍在府裏的部下和家僕,只能往前三衛營地趕去,集結兵馬。
奔出兩條街,拐到一條昏暗街道,冷冷清清,只聽到馬蹄聲在長街上急促響起。
“咻、咻、咻!”
破空急響,從長街兩側的屋頂上,竟然射出一輪箭矢,不射人,卻是射馬,戰馬雖然身披甲胄,但是眼睛卻終不能覆蓋甲胄,兩邊射箭的顯然都是一流的箭手,“噗噗”兩聲,竟真是有兩箭射入了那駿馬的眼內。
駿馬悲嘶,前腿彎曲,便往前面栽倒,而雲滄瀾怒吼一聲,如同老鷹般騰空飛起,等他落地之時,那駿馬已經栽倒在長街之上,發出沉重的撞擊地面之聲。
雲滄瀾落地之後,身形未停,又如同獵豹一樣,迅速往左側沖過去,揮刀擋開射過來的幾支箭矢,踹開一棟房子的大門,身體沖了進去。
長街陰影之中,緩緩走出幾個人來,最前面一人,一身道袍,仙風道骨,白須飄飄,竟豁然是慶國齊天觀觀主,純陽國師!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10-28 17:57
第八五一章 道無道,佛歸佛!

雲滄瀾闖入的乃是一家小店鋪,他踢開門,已經驚醒了屋裏的守夜人,是個二十多歲的小夥計,從床上爬起來,還以為是有賊進來,拉過手邊的木棍,剛從房門內探出頭來,早被雲滄瀾一拳打中腹部,這小夥計只感覺自己的腹部如同烈火燃燒,劇痛無比,手中木棍落地,而雲滄瀾已經探手抓住他衣領,將這軟綿綿的小夥計抓在手中,根本不做任何猶豫,立刻沖向鋪子的後門,一腳踹開後門,這後邊便是一條更加狹窄的小巷子,他一手握刀,一手拖著那小夥計,毫不猶豫地從後門直沖了出去。
從破門而入,到控制小夥計,再到從後門沖出,整個過程竟是一氣呵成,流暢無比,幾乎是瞬間發生的事情。
他身上兩處槍傷,方才在馬上之時,已經經過簡單的包紮,雖然不至於失血過多,但是因為行動使然,傷口處依然是鮮血殷紅。
他知道自己不能有絲毫的猶豫,自己只要稍一猶豫,這間小鋪子便會被圍的水泄不通,那個時候,自己插翅也難飛了。
沖出後門,他便如獵豹般迅速往右拐,雖然手中拖著一名小夥計,但是動作卻依然乾淨利索,就似乎手中只是多了一面盾牌而已。
“咻咻咻!”
又是從屋頂射出一陣箭雨,他的戰馬已經被射倒,此時這些犀利的箭矢,便直取他的性命了。
雲滄瀾擒拿小夥計在手,那便是早有準備,大喝一聲,衝擊的腳步並沒有停止,依然是極其迅速地向前方疾沖,而手臂卻早已經將小夥計提起,在小夥計驚恐的大叫聲中,竟是以這個小夥計的身體左擋右支,抵擋射過來的箭矢。
“噗噗噗”之聲連連響起,只是片刻間,那小夥計的身上便已經身中十多支羽箭,早已經沒有了氣息。
這種時刻,雲滄瀾知道自己性命的重要性,只要自己一死,自己身上的金刀和權杖落在慶後的手中,那麼慶國將無人能夠再對慶後形成威脅,而且自己死後,慶後一定會利用沈業和周寬迅速控制住上京警備營,整個慶國的江山,恐怕自此便要落入慶後的手中,而當年齊國外戚李氏代齊而立慶的歷史只怕要在慶國再次上演。
所以他無論如何也要突圍出去,集結剩下的六衛官兵,重新殺回。
但是他更明白,慶後既然已經在這裏設下埋伏,那麼對方顯然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
慶後計畫周密,甚至防備到自己有可能從總制使府突圍出來,所以在幾條必經之道上,一定都設下了埋伏。
慶後連這一點都準備好,那麼自己今夜想要突出重圍集結兵力的可能性將士微乎其微的。
箭矢不絕,那用來作為人肉盾牌的小夥計屍身,早已經被射成了刺蝟,從那箭口處流淌出來的鮮血,在這條小巷子的地面上蔓延成一條長長的血線。
……
眼見便要衝出這條小巷子,前面出現岔口,但是就在此時,從屋頂上如同猿猴般跳下數名黑衣人,手持大刀,已經不再射箭,而是近身攻向雲滄瀾。
雲滄瀾將手中屍體丟出,砸向其中一人,隨即一咬牙,虎吼一聲,沖上前去,纏鬥在一起。
這幾名黑衣人的功夫不低,而且極其兇悍,將雲滄瀾圍在中間,雲滄瀾雖然勇猛,但是此時卻已經體力大減,一時間根本找不到空隙沖出去。
顫抖幾十招,雲滄瀾雖然力斬一人,但是自己的肩頭也被對方狠狠地砍了一刀,皮開肉綻,鮮血淋漓。
正當雲滄瀾苦鬥之際,卻瞧見從巷子口緩緩出現一群人,他一眼便認出,當先一人正是慶國的國師純陽仙師。
純陽國師一出現,攻擊雲滄瀾的眾人頓時便停了手,只是將他死死圍在了中間。
雲滄瀾髮髻在苦鬥中已經散開,淩亂飄散下來,肩頭傷口鮮血直流,他苦戰至今,體力耗費巨大,英俊的臉上蒼白一片,
只是他臉上那股冷峻堅毅之色,卻並沒有因為身處逆境而有絲毫的改變。
他依然如同一塊石頭般,緊握手中刀,下盤穩定,固若磐石,望著緩緩靠近過來的純陽國師,嘴邊乏起冷笑,率先道:“原來出家人也喜歡管紅塵俗事!”
純陽國師面無表情,靜靜望著雲滄瀾,搖搖頭:“本尊非出家人,而是入道者。入道便要衛道,而衛道自需要除魔!”
雲滄瀾長聲大笑道:“助紂為虐,你衛的什麼道?”
純陽國師淡定道:“皇后娘娘尊崇道門,佑我道門子弟,便是我道門的聖母。任何危害娘娘之徒,自然都是邪魔外道!”他頓了頓,才緩緩道:“雲大人,道門亦是不求殺生,本尊念你入世不深,所以今日點化於你。你只要投我道門,遵我道門之訓,本尊今日便饒你一條性命!”
“你覺得我雲滄瀾大好男兒,會與你們這幫宵小之輩同流合污嗎?”雲滄瀾冷然一笑,他猛地厲喝一聲,如同被激怒的獵豹般,以極快的速度沖向純陽國師,怒吼道:“你要除魔,老子要殺賊!”
圍在四周的黑衣人正要動手,卻見到純陽國師卻已經動起來,他身法竟是出奇的詭異,八卦道袍張開,整個人如同一片樹葉,輕飄飄地飄向了雲滄瀾。
眾人尚未看清楚,就聽到“噗”的一聲響,這一聲響在黑夜之中極是清晰,隨即大家便看到,純陽國師如同風飄般從雲滄瀾身邊,也不見他如何動作,就看到雲滄瀾的身體就如同被拋出的石頭,直飛出去,爾後重重摔落到地上,一口鮮血噴出,雲滄瀾在地上掙扎著,一時間卻是根本起不來。
純陽國師輕描淡寫出手,雖說雲滄瀾此時已是傷痕累累體力匱乏,但是能在瞬間將慶國警備營總制使雲滄瀾擊飛,其武功之高,實在令人震駭。
純陽國師擊飛雲滄瀾,身形站立,仙風道骨,平靜道:“你入魔道,豈能是我正宗大道一合之敵?”
雲滄瀾被純陽國師一掌擊中胸口,此時五臟六腑翻江倒海,那一口鮮血噴出之後,整個人只覺得頭暈眼花,想要說話,一時間竟然是發不出聲音來。
他心中無奈,到了這個份上,自己今夜註定是大限已至。
純陽國師一直深藏不漏,但是雲滄瀾早就知道這個道士的身手必定非同一般,今夜出手,果然是不同凡響。
雖然被純陽國師一招擊飛,但是雲滄瀾知道這並不是兩人武功的真正差距。
他進攻之時,已經是體力匱乏,無論是力量還是反應甚至是速度,都不是處於最佳狀態,而且面對這樣一個老怪物,自己卻貿然攻擊,這才被純陽國師找到空隙一擊制敵。
雲滄瀾心中知道,如果自己沒有先前的苦戰,而且謹慎防守,至少能與這老怪物交手二十回合以上。
不過無論如何,這老怪物的武技確實是令人驚駭。
身體上如同撕裂般疼痛他能夠忍受,只是想到商鐘離交托的任務自己未能完成,他的心中卻充滿了無限的遺憾和自責。
……
馬蹄聲響,從小巷子的另一頭,忽地出現一輛飛馳而來的馬車,兩頭駿馬齊頭並進,拉著一輛黑色的車廂,風馳電掣般向這邊沖過來。
純陽國師那張波瀾不驚的蒼老臉龐微皺起眉頭,而那群黑衣人早已是迎上前去,揮刀欲砍馬,但是卻聽得一陣極輕微的破空聲響起,而後又是“噗噗噗“一陣響,從那車廂之內,一顆顆如同石子般的暗器流星般打出來,奇准無比,擊在這些黑衣人的身上,被擊中的黑衣人都是慘叫一聲,翻倒在地。
馬車速度不減,瞬間便已經沖到了雲滄瀾身邊,車廂左側門打開,一隻手已經從車廂內探出來,一把抓住雲滄瀾,爾後提進了車廂之內,動作乾脆俐落,迅捷無比。
純陽國師豈能眼睜睜開著雲滄瀾被人救走。
慶後深知雲滄瀾在慶國隸屬軍方,而且是雲氏族人,背後有著龐大的人脈,她就是擔心在危難時刻會有意料不到的人物來救走雲滄瀾,從而留下禍患,所以才將自己手中最強的王牌派出來以作完全。
純陽國師的武技,在慶後眼中,那是絕對可以信任的,當今天下,能夠強過純陽國師的,那是屈指可數。
純陽國師雙臂張開,道袍飛揚,眼見兩匹駿馬向自己這邊沖過來,他不躲反迎,腳下生風,迎上前去,腳步所過之處,地上的青石板竟是一塊塊碎裂。
他是要出掌先擊殺兩匹駿馬,只要拉車的駿馬一死,裏面的人是不可能逃得掉。
就在他要靠近駿馬之時,他那極強的耳力卻聽到昏暗中有數道勁風從車廂之內擊打出來,隱隱瞧見數枚暗器往自己身上打來。
若是一般的暗器,以純陽國師的能耐,只需道袍拂動,便能將暗器擋住,可是此時此刻,那暗器所散發出來的犀利勁氣,卻是讓純陽國師豁然變色。
覆蓋其上的勁氣,純陽國師能夠知道它的威力,就是自己,卻也不能硬接。
他那波瀾不驚的臉上此時是真的色變,他震驚于車內怎會有如此厲害的人物,更震驚於雲滄瀾怎會與如此強大的人物有瓜葛。
來不及多想,在那暗器襲到之前,他萬般無奈地側身閃躲,身法鬼魅,飄至一旁,那輛馬車也在瞬間從他身邊沖過。
他並沒有接著出手,竟是眼睜睜地看著那輛馬車迅速離去。
等到馬車消失,他才緩步走到一名黑衣人身邊,那幾名被暗器擊中的黑衣人只是在地上掙扎著,卻並無一人死亡,顯然車廂之中的人並不願意出殺手。
純陽國師伸出手,拿起落在地上的暗器,放在自己的眼前。
念珠!
在他眼前的,竟豁然是佛家子弟用來念佛的念珠子。
純陽國師目光掃過其他幾人,只見在各處分落著數顆念珠,毫無疑問,方才車廂中的人打出來的暗器,竟然是一顆顆念珠。
僅以小小念珠,就能擊傷對手,甚至將自己逼退,純陽國師的臉上顯出震驚之色,隨即嘴角浮出冷冷的笑意,望著馬車遠去的方向,他沉吟片刻,單掌豎於胸前,輕唱道:“無量天尊!”
……
……
淩晨時分,天尚未亮,慶宮之內的萬花宮中,依然是一片明亮。
冬日裏,萬花宮中的花兒已是罕見,但是極品梅蘭還是在萬花宮中靜靜綻放,在這宮殿的空氣之中,依然飄蕩著幽香之味。
萬花宮中一角,一片人造竹林之中,炭火正旺,溫暖如春。
美豔絕倫的慶後身披白色輕紗,整個嬌軀都斜躺在一張春榻之上,身體側躺,那美妙的弧線便展現的淋漓盡致。
白紗掩不住雪白渾圓的美腿,輪廓極美的腳踝雪白完美,一條白嫩長腿半曲著,搭在另一條腿上,魅惑誘人。
她身子豐腴,雪峰更是豐滿堅挺,雖然胸口處系了一條粉色的抹胸,但是因為身體斜倚,兩團雪肉若隱若現,一道深邃的乳溝清晰可見,那嬌媚的臉上帶著嫵媚的笑意,正看著身邊擺放的棋盤,一隻玉臂撐著香腮,而另一隻手則是撚著一顆白子,靜觀棋盤,似乎正在想著這顆棋子該下在何處。
只可惜她腰畔蓋了一條白色的毛毯,那渾圓豐隆的香.臀卻是難得一見了。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10-28 17:58
第八五二章 禁忌

無人對局,慶後卻依然饒有興趣地破局,這棋盤上的乃是上古時候流傳下來的殘局,白字勢弱,但是慶後卻偏偏喜歡執白子破局,反敗為勝。
這殿內竹林,青蔥一片,春榻之上,對局輕思,姿勢撩人,風情萬種。
慶後喜歡掌握棋局的感覺,放眼皆棋子,而她卻是下棋之人,這種掌控局勢的感覺,總是能夠讓她的心情愉快。
一陣腳步聲響,就聽到幾名宮女的聲音急切道:“二皇子,你不能進去,二皇子……皇后娘娘在裏面,你……你不能進去……!”
“都給本王閃開。”二皇子那囂張跋扈的聲音傳過來:“本王要見母后,你們怎敢阻擋本王?誰要是再不閃開,本王活埋了你們。”
慶後聽到那倡狂的話語,柳眉蹙起,美豔的臉上顯出厭惡之色。
只是當二皇子闖過來之時,這位權勢極重的美婦卻是驚叫一聲,雙手環抱胸口,臉上飛紅,嬌叱道:“北地王,你……你想做什麼?”
她一副受驚的樣子,美豔中卻帶著楚楚可憐之色,二皇子闖過來,頓時便看到了眼前的佳人春色,瞧著慶後身上只有薄薄的輕紗,一時間眼睛發直,竟是直勾勾地看著慶後那呼吸急促的酥胸,頓時呆住。
慶後似然手臂環抱胸前,但是顯然掩飾的不好,反而將本就豐滿的酥胸擠成雪白一團,粉紅色的抹胸之下,那飽滿的胸部巍峨挺拔,呼之欲出。
顯然是感覺到二皇子那直勾勾的目光侵略性十足,慶後美豔的臉上緋紅一片,將蓋在腰部的毛毯往上拉過來擋住酥胸,可是這反而將那纖細的腰肢顯露出來。
此時的慶後,盡顯成熟婦人的慵懶嫵媚,嬌媚性感,渾身上下,透著一種令人窒息的美感,足以勾起任何男人的原始欲望。
在這一瞬間,二皇子只感覺到小腹湧起一股熱流,竟然生出一種莫名的衝動,竟是想上前將這個美豔的婦人攬在懷中,狠狠地揉.搓一番。
其實慶後雖然貴為國母,名義上是二皇子的母后,但是真實年齡比二皇子也不過大上四五歲而已,正值女人最有風情之時,再加上慶後本就是媚骨天生,風流姿態,又透著那股子高貴成熟之美,這樣的女人,無論是性感的身體還是那成熟嫵媚的風情,這天下間都是沒有幾個男人能夠抵擋。
“你……還不退下!”慶後一副惱羞之色,嬌叱道。
二皇子咽了口口水,目光貪婪地在那曲線玲瓏凹凸起伏的豐腴嬌軀上掃蕩,一時間竟然不捨得退下,道:“母后,兒臣……兒臣……對了,兒臣是有事要向母后稟報!”
慶後咬著紅唇,眼波流動,恨恨道:“你先退下!”
二皇子喉結蠕動,終是躬著身子,依依不捨退了下去。
他本就是好色之徒,所經女人也是無數,但是能夠比上慶後這般妖豔風情的,那卻是一個也沒有,如此美豔婦人被他窺了春光,他自是心中翻起大大的漣漪來,退到殿中一角,腦中卻是無恥地出現各種淫靡的畫面,竟是毫無倫理道德之顧忌,在腦中只幻想著與慶後顛.鸞倒.鳳的模樣。
他下身一處高高隆起,醜態畢露,旁邊兩名宮女瞧見,都是臉兒緋紅,心中此時才確定,人人都說二皇子是個貪.淫好色之徒,果然不假。
她們甚至能夠猜到,這位二皇子有如此反應,十有八九就是剛才看到了慶後的風姿,想到慶後那狠辣的心腸和手段,這二皇子竟然敢對慶後生出邪念來,兩名宮女只覺得這位二皇子只怕沒有什麼好下場。
二皇子在北地郡稱王稱霸,那是唯老子獨尊的人物,能有什麼顧忌,半眯著眼,呼吸急促,腦中的幻想也越來越齷齪,想著正抱著慶後白花花的雪.臀搗鼓之時,那邊終於傳過話來,令他過去拜見。
二皇子這才從白日春夢中驚醒過來,整理了一下衣裳,這才來到那小片竹林內,一眼望去,只見慶後依然是斜躺在春榻之上,不過此時卻已經穿上了淡黃色的長裙,上身更是披了狐裘,遮擋的很是嚴實,不過那起伏的曲線卻是衣裳無法掩蓋的。
春榻邊的棋盤已經收起來,放上了銅質香爐,裏面飄著淡淡輕煙,散發著一種十分誘人的香味。
二皇子這才上前兩步,躬身道:“兒臣見過母后!”
慶後臉上緋紅未消,看上去依然是嫵媚動人,蕩人心魄,她美眸流轉,一抬手,便有一名宮女端了一張凳子過來,二皇子倒也不客氣,在那凳子上坐下,在慶後身上掃了幾眼,才道:“母后,雲滄瀾果然是膽大包天,召集手下將領,意欲攻打皇宮,對付母后!”
慶後似乎忘記了剛才那尷尬場景,淡然一笑,柔聲道:“雲滄瀾手握重兵,聖上就是擔心前線交兵之時,雲滄瀾另有打算,所以下一道旨意,將雲滄瀾調離警備營,那無非是要試一試雲滄瀾究竟是不是忠誠可靠,如果他能老實交出兵權,那就證明他還是可用之人,回頭自會重新恢復其職。但是沒有想到,這雲滄瀾果然是別有居心,今日旨意剛下,知道自己兵權被奪,便要聚眾謀反,如此狼子野心之輩,也幸虧聖上提早下手……!”她看了二皇子一眼,嫵媚一笑,風情萬種,柔聲道:“若不是二殿下秘密回京,鎮住了警備營那幫傢伙,後果不堪設想。這次將雲滄瀾的叛亂扼殺,二殿下居功至偉,聖上如果知曉,定會龍心大悅!”
她這嫵媚一笑,撩人無比,二皇子一時間只感覺渾身酥軟,似乎連骨頭也酥了起來,喉結蠕動,喉嚨裏甚至有些發幹。
實際上此次的計畫,都是在慶後的掌控之中,讓二皇子出面,不過是亮出皇家的旗子而已。
慶國不同于燕國,燕國皇權衰弱,世家強勢,而慶國的君權則是至高無上的,這樣一個文風蕩漾的國度,其文化基礎,便是忠君。
君權正統,不容褻瀆,哪怕皇帝不是一個很有才幹之君,卻依然是這一個國家至高無上的存在。
君權的神聖,也就代表著皇族的權威。
二皇子雖然被貶北地,但依然是皇族的一份子,他的存在,也就從某種角度代表著一種權威的出現。
雲滄瀾掌控警備營,威望極高,能夠壓住雲滄瀾的,也只能是皇族中人出面,所以慶後才精心設計,將二皇子推到了前臺。
如果不是二皇子的存在,警備營官兵是否敢對雲滄瀾動手,那還真是一個未知數。
至若沈業周寬這樣的叛變將領,那則是慶後一手安排人暗中收買,許以高官厚祿,而後党背後龐大的財力基礎,足以讓他們收買任何喜歡錢財之人。
八大衛使雖然是雲滄瀾的心腹,而且都是頗有才幹之輩,但是終究也是血肉之軀,血肉之軀就不存在完美,性格之中必定存在弱點,而慶後則是費了不少心血,收買了沈業周寬二人,而這兩個人在這次行動中,對慶後的計畫起到了事關大局的作用。
如果不是沈業周寬二人的反水,即使有皇子出面,卻根本不可能調動兵力去圍困雲滄瀾。
二皇子此時卻有些不自然,尷尬道:“母后,兒臣正要稟報,雲滄瀾……雲滄瀾跑了……!”
慶後柳眉微蹙,隨即輕聲歎道:“跑了嗎?”
“母后不必擔心。”二皇子握拳,陰冷道:“父皇的旨意,我已經頒佈到各營,而且令人已經張貼通緝令,雲滄瀾意圖謀反,如今潛逃,有捉拿者,無論死活,賞金千兩,若有包庇,誅九族。警備營八衛,都已經安排了人,只要雲滄瀾顯身,立刻斬殺!”
慶後若有所思,半晌才幽幽歎道:“雲滄瀾罪不容赦,他逃不了!”
“兒臣還令人逮捕他的家人。”二皇子摸著八字須嘿嘿笑道:“都說雲滄瀾是個有情義的人,本王這才倒要看看,他是否真的肯丟下家人不顧,自己逃命去!”
慶後嫣然一笑,明媚動人,輕聲道:“二殿下如此功勞,本宮定然會在聖上面前稟報。”
二皇子微一皺眉,道:“母后,兒臣回京已經三日,卻還沒有見過父皇,前往玉泉宮,父皇卻是並不召見,似乎是重病在身……!”
“是啊!”慶後幽幽歎道:“聖上龍體這兩年不必從前,時有小疾,這一次卻是有一段時日不能起床,太醫說了,需要好生調養,萬不可打擾。”
二皇子想了想,回頭看了看左右宮女,揮手道:“你們都退下!”
眾宮女都看向慶後,慶後微微頷首,一群宮女立時都退了下去,片刻間,殿內便只剩下二皇子和慶後兩人。
二皇子見宮女都退下,才起身來,往前湊了湊,壓低聲音道:“母后,父皇的身體……能否撐下去?”
慶後微蹙柳眉,道:“二殿下,你這話的意思是?”
“母后答應兒臣的事情,應該不會忘記吧?”二皇子摸著八字須道:“母后可是答應過,要在父皇面前勸諫,改立我為太子!”
慶後嫵媚一笑,道:“怎會忘記。如今的太子太過懦弱,沒有為君之才,二殿下勇武果敢,才是真正的太子人選。”
二皇子臉上顯出喜色,更是湊近,與慶後不過兩三步距離,桌上銅爐裏的幽香鑽入他的鼻中,竟是讓他身體感覺到一股燥熱,而慶後身上散發出的濃郁體香,更是讓二皇子心神悸動,低聲道:“母后,父皇如今重病在身,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要駕崩,在這之前,你可要抓緊時間,讓父皇下旨改立太子。”
慶後氣息如蘭,嫵媚笑道:“你不必擔心,本宮既然答應你,便不會食言。”她身體微微一動,那狐裘領口竟是微微露出一道口子來,口子不大,但是卻能夠依稀看到裏面峰巒起伏。
二皇子眼睛直勾勾地看著那道縫隙,喉嚨發幹,瞬間,額頭上竟然冒出汗水來,那張蒼白瘦削的臉,竟是憋得通紅,呼吸更是急促起來。
慶後看到二皇子的樣子,急忙用手臂擋著胸口,聲音酥軟,魅惑無比,甚至隱隱發顫:“殿下,你……你退後一些,這裏沒人,萬一別人瞧見,咱們……咱們就說不清了……!”
她這酥軟顫抖的聲音,就如同劇毒春藥,竟是勾起二皇子一股野蠻的情緒,忽地竄上前,跪在春榻邊,一把抓住慶後的手,呼吸急促,低聲道:“母……母后救我……!”
“殿下……你鬆手……不要這樣!”慶後似乎要掙脫二皇子的手,可是綿軟無力,那張美豔的臉紅潮泛起,“你……你想做什麼?還不鬆手!”
她嬌軀扭動,可是這樣反而讓披在身上的狐裘散開,那抹粉紅色的抹胸再次顯出來,峰巒起伏,抹胸下的山峰,高高撐起,呼之欲出,幾欲撐裂。
二皇子再也忍不住,忽地欺身上去,一下子將慶後壓在身下,抓住慶後雙臂,臉上顯出猙獰之色,額頭汗水直流,臉龐如火燒般煞紅。
慶後掙扎著,嬌弱無力道:“你……你不可,你這是要做什麼?我們不能……我是你母后啊……你不能這樣……!”
二皇子瞳孔充血,看著在自己身下掙扎扭動的美婦,豐腴美豔,隨著身體扭動,胸前山峰起伏晃動,他呼吸急促道:“兒臣……兒臣就是要嘗嘗母后的味道……兒臣要……要嘗遍母后身上每一處的味道……!”
他此時只覺得頭腦一片空白,渾身充血,只想將這高貴的美豔貴婦按在自己身下,讓她婉轉承歡,至若倫理道德,早已經被他拋之九霄雲外去。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10-29 13:00
第八五三章 自作孽,不可活!

慶后扭動著,俏臉紅撲撲的,更是美豔絕倫,雲鬢散開,烏髮流動,妖嬈性感,撩人無比,那股成熟美豔之感,就如同銷魂毒藥,讓任何男人明知是毒藥,卻也願意飲下去。
她雙手被二皇子按著,二皇子騎在她的身上,她一臉驚恐,嬌軀顫抖著,聲音更是發顫:“我們不能對不起你父皇,你快鬆手,不要胡鬧。你若是想女人,母后現在便喚宮女進來,她們年輕美麗……!”
“我只要母后。”二皇子低下頭,就要往慶后的紅唇上吻去。
慶后嬌.喘連連,甚至冒出香汗來,低聲哀求道:“母后知道你是一時糊塗,你不能再錯下去,否則……否則要出大事的!”
二皇子鼻息更為急促,他貪婪地在慶后天鵝般修長美麗的玉頸親吻著,牛喘般道:“這裏沒有人,能出什麼大事?母后,你芳華正茂,正是需要男人的時候,那個老東西病怏怏的,能夠滿足你嗎?只怕他已經許久沒有滋潤你了。兒臣今日就代他好好疼你,只要你聽話,兒臣定會讓你欲仙欲死……兒臣不相信,父皇多日不碰你,你這身子熬得住?”他鬆開一隻手,便要去抓慶后碩.乳,慶后卻也抽回手擋住,低聲嬌叱道:“你混蛋……我是你的母后,你這般做,有違倫常……!”
“去他媽的倫常。”二皇子齜牙笑道:“你這樣的美人兒,便是親生母親,老子也要嘗一嘗,更何況你我沒有血緣,如何弄不得。”他舌頭在慶后的脖子上舔.弄,又湊近慶后耳朵道:“母后,你若從了我,等我登上皇位,照樣可以讓你做我的皇后……是了,我讓你做我的皇后,這慶國天下便是我們的,到時候你想怎樣,我都依你……!”
他再不猶豫,兩手探出,直往慶后胸部抓過去,慶后嬌.喘連連,看似柔軟無力,眼見二皇子的手便要抓在雪峰上,慶后忽然嬌軀一扭,隨即一隻手推在二皇子的肩頭,二皇子猝不及防,竟是一下子從慶后的身上被推了下去,滾倒在地上。
二皇子性情橫蠻,被慶后推下來,惱怒無比,也顧不得慶后的身份,翻身爬起,便要喝罵,但是看到慶后那張嬌媚的俏臉,卻將粗語生生咽在喉中。
此時的慶后,粉面潮紅,雲鬢散亂,嫵媚而風情萬千,那一雙迷人的眼眸子閃動著,嬌.喘急促,一隻手將胸口的衣襟抓住,聲音酥軟:“你……你若用強,本宮……本宮便死在你面前……!”
二皇子一時間終是清醒過來,撲通跪下,有些驚慌,“母后,兒臣……兒臣一時糊塗……!”
他話沒說完,就見慶后美眸流轉,咬著紅唇,媚眼兒都要滴出水來,輕聲道:“你……你當真要嘗嘗……嘗嘗母后的味道?”
她聲音微顫,但是這種味兒,卻更是誘人。
二皇子一聽此言,頓時資訊,跪在地上爬過去,低聲道:“母后,兒臣……兒臣絕不騙你,只要……只要母后讓兒臣嘗一嘗你胯下美味,兒臣登基之後,一定會娶你為正宮皇后……!”
“本宮是你母后,怎能嫁你,這豈不讓天下人恥笑?”慶后幽幽歎道。
二皇子立刻陰狠道:“誰敢說,兒臣就殺誰。看看是他們的嘴厲害,還是我的刀厲害!”
慶后伸出一隻手玉手,輕輕撫摸二皇子的臉,二皇子一時激動,雙手握住那滑膩白皙的小手兒,便要上去,卻被慶后伸出一條玉腿頂住他胸口,美腿修長圓潤,白膩如雪,弧線優美,令人心蕩,她的聲音更是魅惑顫抖:“你……你若真想,母后給你就是。但是現在不成,這裏人多,你我在這裏時間長了,她們一定懷疑,這個事傳揚出去,對你我都不好……!”
二皇子放開慶后的手,又捧住她那美麗白皙的腳踝,喉結蠕動:“母后,那……那何時才成?”
慶后輕聲道:“你今夜偷偷去幽泉宮,我自會令人接應,母后自然……自然讓你嘗到我……我胯下美味……!”說到這裏,她臉上飛紅,嬌豔動人。
二皇子雖然欲火焚身,但是聽慶后這般說,卻也知道這事兒不能急在一時,若真是被人知道,皇帝尚未死,後果可是不堪設想。
一想到今夜就能將這美豔婦人偷到手,想著這豐腴美婦在自己胯下承歡,婉轉嬌.啼,頓時心中激動,低下頭,在慶后腳踝上親了一口,低聲道:“母后可不能反悔!”
慶后嫵媚一笑,一根玉指在二皇子額頭輕輕一點,“你這膽大包天的東西,你是未來的皇帝,我一個婦道人家,日後還要仰仗你照顧,怎敢反悔。”
二皇子神魂皆醉,連連點頭道:“那好,兒臣不求一時,今晚……今晚去幽泉宮與母后相會!”
慶后“嗯”了一聲,道:“你先去吧,有什麼事請,晚上再說。到時候時間有的是,你想做什麼……母后都由你!”
二皇子心花怒放,又在慶后玉腿上親了幾下,這才鬆開手,起身道:“那兒臣先去了!”
慶后點點頭,嫵媚笑著。
二皇子這才轉身,腳步卻很慢,走一步,回頭一步,依依不捨,慶后輕抬玉臂,道:“去吧,今晚……母后便是你的人……!”
二皇子嘿嘿一笑,這才激動無比離去。
望著二皇子離開的背影,慶后俏臉上那風情萬種的嫵媚笑容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卻是無情的冷笑,喃喃自語:“天作孽,猶可恕哦,自作孽,不可活……!”
她方才被二皇子一番折騰,身上火熱,而旁邊香爐裏散發出來的迷情春藥香味,亦是讓她渾身有些燥熱。
她一隻手情不自禁地滑到兩.腿之間,她是白虎之身,那處寸草不生,卻光滑.潤手,如同瓷器一般光滑,又如白玉一樣溫潤,已經有些濕潤,不知為何,這高貴豔婦的腦海中,在這一瞬間竟然想起與韓漠在一起的那個荒唐雨夜,想著韓漠在自己雪白豐腴身子上縱橫馳騁的場景,想著那個男人變換花樣姿勢褻玩自己,臉上一陣發燒,咬著紅唇,探指深入那條細密溫軟的縫隙之處,手指頭一點點送入進去,伴隨著誘人銷魂的低聲輕.吟,嬌軀輕顫著,那裏潮濕一片,輕輕扣動,她的腰肢隨著手指的扣動扭動著,帶動美.臀擺動,美眸緊閉,輕聲嬌.吟,腦中幻想著韓漠的樣子,櫻唇囈語般輕叫道:“韓漠……韓漠……用力弄我……別逗我,弄死我吧,弄死你的淫婦兒……!”櫻口輕啟,嬌.喘連連,豐腴的嬌軀扭動著,手指也極其靈活地挑弄著自己,幻想著韓漠正騎在自己身上恣意玩弄。
韓漠那夜根本不顧忌她的身份,只是將她當成一個女人褻玩,這反而讓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樂和刺激,也正因如此,雖然只是露水一宿,卻也讓她難以忘記,每當夜深人靜之時,她會在腦海中幻想著那個男人的模樣,那粗狂的動作,眷戀不已。
一股熱潮流出,慶后的嬌軀一陣痙攣,兩條修長的美腿無力地在春榻上蹬了數下,白嫩纖細的腳趾痙攣中抖動著,臉上閃著一絲恍惚的媚態,囈語般道:“臭小子……我要死了……!”就似乎那個男人就在自己身邊一般。
當她激情平復下來,躺在春榻上輕輕喘息時,已有宮女輕步過來,小心翼翼稟道:“皇后娘娘,國師求見!”
慶后拉過毛毯,蓋住自己的腰間,臉上那勾人的紅潮漸漸消散,美豔的臉上也漸漸平靜下來,沾滿春液的手指在衣裙內擦乾淨,才淡淡道:“讓他過來吧!”
純陽國師來到竹林之中,距離慶后數步之遙,恭敬站立,屈身道:“貧道參見皇后娘娘!”
慶后瞥了純陽國師一眼,問道:“雲滄瀾死了?”
“沒有!”純陽國師一片淡定:“他被人救走了!”
“救走了?”慶后柳眉蹙起,凝視著純陽國師,淡然一笑:“能從國師將人救走,本宮實在想不出這天下還有幾個人能做到!”
純陽國師抬起一隻手,輕輕打開,兩處手掌中的兩顆念珠,向身邊的宮女示意,那宮女立刻過來,從純陽國師手中小心翼翼接過念珠,這才將念珠呈到慶后面前。
慶后兩根玉指撚起一顆念珠,放在眼前,眯著眼睛看了許久,才抬起頭,望向純陽國師。
“娘娘應該不會忘記。”純陽國師平靜道:“五年前,他便杳無音訊,但是今天,他卻突然回來了!”
慶后閉上美眸,沉吟片刻,才道:“本宮很想知道,他與雲滄瀾又有何關係?一個向來不問世事的人,為何這次卻有如此的雅興,要來摻和這樣的事情?”
純陽國師緩緩道:“貧道可以肯定,兩者之間,毫無瓜葛。”
慶后臉上顯出疑惑之色,輕歎道:“毫無瓜葛,卻又出手相救,這就耐人尋味了。”
“老和尚突然鑽出來,事情恐怕不簡單。”純陽國師緩緩道:“五年不曾露面,一露面就是救走謀逆之賊,老和尚恐怕是別有所圖!”
慶后淡淡一笑,美豔動人,“聖上的旨意已經頒下去,而且大街小巷也是連夜張貼通緝令,雲滄瀾已經是過街老鼠,他手上即使有兵符,也已經無法調動軍隊了,他似乎也沒有地方可逃了。京中戒嚴,四下裏搜索,能將雲滄瀾的人頭交出來,賞金千兩……!”頓了頓,淡淡道:“老和尚不會太過倡狂的,他應該知道,一旦真的惹怒本宮,吃虧的不會是本宮,只會是他。他若想自己的徒子徒孫還能過些安生日子,就該老老實實地念經誦佛!”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10-30 12:09
第八五四章 惡鬼

上京城,丞相府。
老丞相在位近二十年,隨著年事已高,也隨著慶國后黨的崛起,他在朝中的影響力也是越來越弱,許多年前丞相府前那門庭若市的場面早已經不復存在,門庭冷落鞍馬稀則是丞相府如今的真實寫照。
這個家族曾經在慶國榮耀一時,宮中有位皇后,而且皇后還生下了三位皇子,老丞相更是在朝中威望極高,門生極眾。
只不過那都已經成為歷史。
六年前,前任皇后突然瘋癲,而皇帝從那時候起,就開始對丞相一族冷淡起來,若不是因為丞相在朝中確實有著很高的威望,又有商鐘離的保護,皇帝甚至有廢黜丞相的意思。
只不過皇帝對丞相的冷淡,也讓朝臣們開始意識到丞相威勢的減弱,古往今來,官場上就是那回事,當你得寵之時,必定會有一大幫子人跟在屁股後面,而且會想著法子接近,但是一旦失勢,那麼所有人都會將之當成掃把星,避之不及。
五年前玉寒宮那一場火,皇后和太子葬身火海,魯妃被新立皇后,皇帝對新皇后迷戀無比,言聽計從,後党逐漸形成,而丞相的權勢更是一落千丈,那些曾經依附于丞相之下的許多官員,都被慶后利用金元政策拉攏過去,到了後來,丞相幾乎成了朝堂上的擺設。
雖然沒有往日的門庭若市場景,但是老丞相反倒舒服得多,至少每日裏有足夠清閒的時間看書下棋。
丞相府也成了上京城中最不被人關注的一處府邸。
……
丞相府的後花園,有兩間丞相平日歇息的房屋,後花園之中,若是沒有丞相的允許,是沒有人能夠擅自入內的。
靜室之內,一位老和尚正盤坐在一張蒲團之上,雙手合十,閉著雙目,不動如山。
老和尚的左手,竟然只有四指,而這位老和尚,卻正是韓漠當初在宜春郡邂逅的玄機大師,碧姨娘起死回生,玄機大師卻也是功不可沒。
側門輕輕打開,身著黑色衣裳臉上帶著銀色面罩的墨十二郎從側門進來,隨手將門關上,這才來到玄機大師身邊,盤膝坐下,凝視著玄機大師片刻,終於道:“師傅,謝謝你!”
玄機大師緩緩睜開眼睛,看著墨十二郎,沉吟片刻,終是緩緩道:“你可還記得自己的法號?”
“善安!”墨十二郎肅然道。
玄機大師又問:“可是為師為何要給你取如此法號?”
“與人為善,安心修佛!”
玄機大師點點頭,輕唱道:“阿彌陀佛。善安,你既然知道為師的意思,這些年來為師也是悉心以佛法教化你,難道還不能消去你心中的仇恨?你要知道,大千世界萬千諸生,只不過是幻夢一場。愛別離,怨憎會,撒施西歸,全無是類。不過是滿眼空話,一片虛幻!”
墨十二郎低下頭,緩緩道:“徒兒這幾年,無夜不恐怖,師傅說修佛參禪可離大恐怖,可是徒兒卻始終無法祛除內心的雜念。”
“這是你放不下心中雜念,更是沒有看透紅塵俗世的迷亂。”玄機大師平和道:“萬物皆無相,著其相,則心中有魔障,魔障便是大恐怖之源。為師這些年,帶你遊歷天下,入世見聞,你可知為何?”
墨十二郎抬起頭,面具下的眼睛看著玄機大師,閃動著,卻並沒有說話。
“為師帶你入世,就是要讓你破世。”玄機平靜道:“看盡紅塵俗世,才可看破紅塵俗世。可是你非但沒有如為師所願,看破俗世,反倒是越陷越深。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你若是看不破,便永不能驅散心頭大恐怖,反倒會恐怖籠身,嘗盡罪業之苦!”
墨十二郎伸手揪住自己的頭髮,低下頭,痛苦道:“師傅,徒兒也想遠離大恐怖,可是每天夜裏,徒兒都會想起那一天。那已是刻在徒兒的骨子裏,徒兒如果不能雪恨,便永世不能祛除心中的怨恨。”
玄機大師搖了搖頭,歎道:“那你可曾想過,世間的孽業,正是源自如此。舊恨若去,便會添新仇。仇怨不斷,孽業便不會終止。你早日看破,便早日得享圓滿,遠離孽業魔障,若是執迷不悟,只怕到時候難以回頭,終身被魔障所困!”
墨十二郎拼命揪著自己的頭髮,看起來異常的痛苦,他兩隻手的手背青筋暴突,脖子上的血管亦是充血凸起,極是可怖。
玄機大師依然是合十靜坐,不動如山,閉上眼睛,念誦道:“坐亦禪,行亦禪,一花一世界,一葉一如來,春來花自青,秋來葉凋零,無窮般若心自在,語默動靜體自然……!”
墨十二郎豁然起身,厲聲道:“不要再念了,住口,不要再念了!”
玄機大師輕歎一聲,閉目不語。
墨十二郎撲通跪在玄機大師面前,聲音悲苦:“師傅,徒兒即使要墜入阿鼻地獄,也要報仇雪恨。這些年來,師傅對徒兒的恩情,徒兒絕不敢忘。但是徒兒便是再念一千本佛經,只怕也難消心中的仇恨,即便是大恐怖加身,徒兒也要走到底。”他淒聲道:“我這般摸樣,已經無法進入三千大世界,只能進入六道厲鬼修羅界……!”
玄機大師沉聲道:“善安,佛家修法,皮囊無懼!”
“無懼?”墨十二郎搖頭道:“怎能不懼?師傅,徒兒自己看到自己的臉,都會生出恐怖之心,如此皮囊,誰人不懼!”
他猛然摘下自己臉上的銀色面具,露出一張令人驚駭的臉來。
這是一張來自地獄的惡鬼之臉。
整張臉上,沒有一塊完整的皮膚,坑坑窪窪,就如同被馬匹踩踏過的濕泥地,肉瘤凸起,有些地方還翻出鮮紅的肉。
這是一張任何人看了,都要做一輩子噩夢的臉。
只有那一對眼睛,還能露出淒然無比的神色。
玄機大師卻是慈祥地看著眼前這張惡鬼般的臉龐,緩緩道:“萬物有相,萬物皆空,凡塵俗世,本皆虛幻,大千萬象,皆非本相,你又何必耿耿於懷,拙於表像!”
墨十二郎緩緩將銀色面具重新戴上,搖頭道:“師傅,徒兒從那一刻起,就註定無法參佛。老天讓我變成這個樣子,就是讓我看清自己的本相。徒兒本相就是厲鬼,厲鬼索命,有些仇,不可忘記!”
玄機大師見墨十二郎執念如此,搖了搖頭,合十唱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
門外忽然傳來敲門聲,玄機大師不動如山,墨十二郎卻起身來,出了靜室,到得大廳,隨即走到廳門邊,就聽門外傳來蒼老的聲音道:“是我!”
墨十二郎拉開門栓,身著灰色袍子的老丞相便從門外進來,墨十二郎立刻將門拴上,這才轉身過來。
老丞相走到旁邊的椅子上坐下,神色看起來頗有些不好,見到墨十二郎在自己旁邊的椅子上坐下,才輕聲問道:“是否還沒醒?”
墨十二郎搖搖頭,“他受傷很重,失血過多,恐怕還要一陣子才能醒來。”見老丞相臉色不好,不由問道:“外公,外面情況如何?”
“情況不好!”老丞相搖頭道:“上京城各處城門已經封鎖,能進不能出。上京警備營的高級將領一夜之間要麼被殺,要麼被下獄,今日一早,宮裏傳出旨意,警備營各衛都有新將領上任,不問可知,那些人都是後党中人,一夜之間,后黨就已經控制住了警備營。宮裏派出了大內高手,而刑部也派出大批的差役,在京中各處搜索雲滄瀾,四處張貼通緝告示,只要抓住雲滄瀾,無論死活,都會賞金千兩。”頓了頓,壓低聲音道:“雲滄瀾在京中的家人親眷都已經被逮捕下獄,今日一早,刑部似乎派出不少人前往雲滄瀾的老家,要將雲氏家族一網打盡,戶部則是派出官員,將雲氏貿易行全部查封,其中貨物全都充公,繳納國庫……!”
“那個賤人果然是狠毒。”墨十二郎冷笑道。
老丞相皺眉道:“老夫也想不通,后黨怎敢如此妄為,難道他們不擔心聖將發難?”
墨十二郎平靜道:“外公可知道,前方戰事,已經停了下來?慶軍攻打南陽關,佔據上風,但是宮裏傳下一道旨意去,慶軍便退兵不攻?”
老丞相點頭道:“此事老夫自然知道。”隨即皺眉道:“可是老夫想不通,聖上怎會下這道旨意?就算那個女人蠱惑,聖上也不可能糊塗至此。南陽關對我大慶之重要,實在是非同小可,豈能落在魏國人的手中。”
墨十二郎淡淡一笑,道:“有一點,外公或許忘記了,以商鐘離的性格,在慶軍大占上風,眼見便要拿下南陽關之時,他怎可能因為一道莫名其妙的旨意便會下令退兵?這可不是商鐘離的性格。”
老丞相靠在椅子上,撫須皺眉道:“這一點,老夫也確實疑惑。聖將乃是世之名將,如此旨意,按他性情,定會以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來處理,可是……!”
墨十二郎淡淡道:“道理很簡單,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商鐘離已經無法指揮慶軍了!”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10-30 12:11
第八五五章 能屈能伸

老丞相吃了一驚,隨即顯出不安之色,道:“顯兒,你是否知道一些什麼?你是不是還有什麼事情瞞著外公?”
墨十二郎搖頭道:“不是顯兒隱瞞外公,這只不過是顯兒猜測而已。外公和我都知道,商鐘離不是糊塗人,如果他還能夠指揮慶軍,就不可能發生這荒謬的事情。”頓了頓,冷然一笑:“這慶國的天下,用不了多久便是別人的了。”
老丞相並沒有思索墨十二郎這極犯忌諱的話,眼中顯出極其複雜之色,片刻才歎道:“你是想說,聖將……出了意外?”
“我不知道。”墨十二郎搖搖頭:“但是慶軍對商鐘離惟命是從,商鐘離如果還能動一根手指,慶軍依然會在他的掌控之中。”發出冷淡的笑聲,“如今既然慶軍不符合他的性子退軍,那就只能說明他已經無力指揮慶軍。要麼是受重傷,要麼是重病,又或者……已經死了!”
他似乎對商鐘離並無多大好感,說到商鐘離的死活,也是冷漠無比。
老丞相蒼老的身軀卻是震了震,就如同所有的慶國人一樣,商鐘離是慶國戰神,誰也不會將他與“死”字聯繫在一起。
但是墨十二郎輕描淡寫幾句話,卻是讓老丞相感覺到了某種可能。
老丞相歎了口氣,終是道:“顯兒,這一次,你……實在不該讓大師出手。你要知道,如此一來,就等於暴漏了大師的存在,後党必然會更加的小心謹慎,你們也會面臨更多的麻煩。”
“雲滄瀾不能死。”墨十二郎平靜道。
老丞相苦笑道:“難道你覺得雲滄瀾還有用處?難道你覺得雲滄瀾還能為你調動一兵一卒?”他輕輕咳嗽兩聲,才緩緩道:“滿街都是通緝告示,京裏都傳遍,雲滄瀾是謀逆大賊,誰都想拿下他換賞金,而且警備營如今被后黨掌握,雲滄瀾就算能夠回到警備營,就算后黨的人不殺他,他一個叛逆之賊,誰還敢聽他號令?他可不是聖將,聖將沒有兵符,也可調動慶國所有的軍隊,如今的雲滄瀾就算有大將軍令符在手,恐怕也沒有人敢聽他的號令!”
墨十二郎淡淡道:“我不相信,整個慶國的軍人,沒有一個有骨氣,難道所有人都眼睜睜地看著那個賤人誤國?難道除了商鐘離,就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
“不是不敢。”老丞相平靜道:“她蠱惑聖上,從她那裏出來的意思,都是聖上旨意,各路兵馬難道要抗旨?兵部今日一早,也都是將雲滄瀾謀逆的消息傳到各路兵馬,各州郡只怕幾日之內便會得知消息,雲滄瀾到時候別說調動軍隊,只怕自身也難保了。”他凝視著墨十二郎,緩緩道:“你想用他來召集軍隊,這個想法已經無法實現,他如今反而成為一個燙手山芋,不好處理。”
墨十二郎沉吟許久,才站起身,緩緩道:“我相信他會有作用!”
老丞相歎了口氣,終於道:“明天我安排你們出城!”
“出城?”墨十二郎立刻道:“為何要出城?”
“不出城,你們留在京城做什麼?”老丞相皺起眉頭:“如果沒有昨夜之事,雲滄瀾還掌握著警備營,但是昨夜事變之後,雲滄瀾的警備營已經被后黨掌控,換句話說,如今的京城,已經完全在后黨的掌握之中。京裏到處都是他們的眼線,你們留在京中一天,便有一天的危險……!”
墨十二郎雙拳握起。
“顯兒,外公知道你心中充滿怨恨,但是……如今你去與她鬥,無疑是飛蛾撲火,自取滅亡。”老丞相搖頭歎道:“后黨如今如日中天,那個女人身邊更是高手如雲,你根本不可能是她的對手。”隨即感慨道:“如果她知道你還活著,她定會不惜一切代價除掉你,這個時候,你必須離開。”老丞相站起身,緩緩走到墨十二郎面前,輕輕拍了拍墨十二郎的肩頭,柔聲道:“成大事者,能屈能伸。敵強我弱,只能等下去,等待機會,緩而圖之!”
墨十二郎雙拳緊握,青筋暴起,不甘道:“等?等到什麼時候?我已經等了五年!”
“那就再等五年,十年,十五年!”老丞相厲聲道:“只要你沒有死,就有機會,如果死了,什麼都沒有。你現在手無兵權,又無勢力,想要與她鬥,那是自取滅亡。”
墨十二郎緩緩坐下,面具下那一雙眼睛閉起,沉吟許久,才道:“慶國遍佈後党爪牙,就算離開這裏,又往哪里去?”頓了頓,冷笑道:“如今我混在魯尚德的國舅府中,他對我並無懷疑,我完全可以繼續等下去!”
“那是冒險。”老丞相搖頭道:“身處狼穴,遲早會出現問題。而且那個女人城府極深,老夫甚至懷疑她已經對你有所防範,只是暫時沒有對你動手罷了。你出現的莫名其妙,極其湊巧,魯尚德可能認為你是個可以利用之人,但是那個女人一旦有所懷疑,是不介意除掉一個可疑之人。更何況,你昨夜到今天,為了營救雲滄瀾,已經離開國舅府太久,這就足以讓他們起疑心,所以你不能再犯險回到那裏去。”
“那我該往哪里去?”墨十二郎淡淡道。
“燕國!”老丞相緩緩道:“這些年,你在燕國過得很平安,為何不繼續去過安靜的生活。”他輕歎道:“孩子,我知道這些年,你在暗中或許積攢了一些實力,但是那不夠,你的實力在她的眼裏,不堪一擊。她如今的實力,比你想像的還要強大。”頓了頓,淡淡笑道:“耐心等待吧,如果老天有眼,你總會等到機會,如果等不到機會……那就安安靜靜生活下去!”
墨十二郎忽地上前,一把抱住老丞相,聲音哽咽:“外公,你放心,這個仇,我此生必定會報,那個賤人,我也一定會取下她的人頭。”
老丞相老眼泛紅,“外公等著那一天。如果那一天到來,外公哪怕只剩一身老骨頭,也定會助你一臂之力!”
……
……
上京城這一整天都沒有安生下來。
且不說百姓們看不見的各種條文旨意,只說那滿大街張貼的通緝令以及四處搜查的刑部官差們,就已經讓許久沒有緊張過的上京城百姓感到了一絲惶恐。
前線戰事膠著,上京城也沒有因為前方激烈的戰事而陷入慌亂之中,但是今日遍佈各條大街的官差以及他們抓捕的欽犯,還真是讓上京城的空氣濃重起來。
那些酒樓茶肆客棧店鋪,都有官差進進出出,搞得人心惶惶。
人們湊在一起談論的焦點,自然是那個曾經享譽京城的翩翩公子雲滄瀾。
雲滄瀾文武全才,風采翩翩,曾是多少官宦女眷的傾慕物件,他手掌上京警備營,更是商鐘離的心腹之人,曾一度是慶國顯赫一時的風雲人物。
但是僅僅一夜之間,這位慶國的驕子,卻瞬間變成了謀逆亂賊。
人們談論時,未免不歎息,只覺得世事難料,官場朝堂的風雲變幻,實非常人所能想像。
上京城在緊張的一天之中度過。
普通老百姓自然很難知道,在這一天裏,有無數道命令從那巍峨聳立的皇宮之中向整個慶國各路輸送出去,慶國后黨的網路系統,在這一天如同一台精密的機器,往各處傳遞著各種消息以及下達各種命令。
一些還算有些見識的文人們,眉宇間開始顯出一絲憂慮,京中的異樣,讓他們感覺這還只是開始,一旦緊張的局勢開啟,恐怕一時半會歇不下來,而且從蛛絲馬跡之中,有些人隱隱感覺到有一股劇烈的震盪正在來臨。
夜幕籠罩著這座巍峨的雄城,夜幕之下,上京城的皇宮就如同鑲嵌在這座城池中的絢爛明珠,富麗堂皇,精美絕倫。
宮外的人羡慕居住在宮中的貴人們,但是他們無法想像到,金碧輝煌之下掩藏的黑幕,卻是人性中最醜惡的存在。
幽泉宮座落於皇宮西南邊,在皇宮上百殿宇之中,只是一處很普通的所在,三年前幽泉宮的主人雅妃被打入冷宮之後,這座宮殿便顯得很是冷清。
二皇子自淩晨離開萬花宮之後,心中一直激動萬分,充滿期待。
他從沒有對一個女人生出如此強烈的佔有欲,整日裏呆在宮裏失魂落魄,腦中始終是那妖嬈豔美的成熟美婦,一想到那豔婦名義上是自己的母后,這種有悖人倫的偷情讓他感覺到無比的興奮和刺激。
他一整天都是保持著昂揚的欲望,想著豔婦一顰一笑一舉一動,當真是神魂顛倒,幾次想找幾個宮女將自己體內的邪火發洩出來,可是一想到晚上要對付那美婦人,竟是罕見地按捺自己的欲火,保存體力,用做大事。
慶后以太子之位拉攏他,他也曾懷疑過,但是那狂妄的自信卻讓他自以為這慶國的太子之位只有他才是最適合的。
身為太子的大皇子喪命那場大火之中,三皇子懦弱無能,慶后親生兒子四皇子只不過四歲,算來算去,也只有自己才是最佳人選。
而且后黨在拉攏過程中表現出的誠意,讓他愈加感覺慶后是要依靠自己,所以雙方最終走在一起。
他曾經倒也對這位慶后有過邪念,不過那時候皇帝終日與慶后耳鬢廝磨,他膽子再大,卻也不敢跨過雷池,但是今日在那萬花宮中,豁然窺見慶后的那成熟美婦的萬千風情,一時間欲念叢生,只覺得這天下女人,再無比慶后誘人的尤物,若是能佔有這樣的美婦,此生才不算白活。
他對玩女人很有一套,知道要征服女人的心,必先在肉體上完全征服,所以他下定決心,今夜先在肉體上讓那個美婦人完全滿足,有慶后相助,自己必定登上大位,到時候登基成為皇帝,必要將這美婦人納入自己的後宮。
至於娶後母為後有悖人倫,對於素來驕橫毫無顧忌的二皇子來說,那實在不算什麼。
只要將慶后納入後宮,便可光明正大淫玩,若是有人敢多說一句,那便殺無赦。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無關風月

LV:6 爵士

追蹤
  • 20

    主題

  • 3380

    回文

  • 1

    粉絲

200 字節以內
不支持自定義 Discuz! 代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