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 權臣 作者:沙漠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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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關風月 2011-9-29 16:48:0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32 1467184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11-7 19:27
第八六六章 林中追殺

韓漠抱著豔雪姬豐潤的嬌軀,苦笑道:“雪姬,這……這一切都是怎麼回事?我……我被你們弄糊塗了。白夜郎怎地成了這個樣子,他……!”
豔雪姬黯然道:“他快要死了!”
“什麼?”韓漠吃了一驚,“怎麼可能?他的武功那樣高,誰能夠傷他?”
“慶宮高手!”豔雪姬幽幽歎道:“六年了,他清醒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入宮行刺……!”
韓漠扶住豔雪姬潤滑的雙肩,看著她俏臉,驚訝道:“入宮行刺?行刺誰?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一時之間,韓漠心頭湧上無數疑問。
白夜郎是商鐘離的大徒弟,從白夜郎的言談之中,也可看出他對商鐘離的無比尊敬,而商鐘離是鐵杆保皇派,對皇室忠心耿耿,按照道理,白夜郎自然也要對皇室有著無比的敬畏心,怎可能會入宮行刺?
豔雪姬看到韓漠清俊臉上的錯愕,幽幽歎道:“此事說來話長……!”
見豔雪姬身體微顫,只是穿著黑色緊身衣,韓漠心中暗叫慚愧,已是解下了自己身上的黑色大氅,披在了豔雪姬的身上。
豔雪姬先是一怔,隨即柔柔一笑,道:“小混蛋已經學會關心人了。”
韓漠呵呵一笑,握住豔雪姬兩隻手,放在自己的嘴邊呵了幾口熱氣,才道:“你是我媳婦兒,自然要關心你……是了,白夜郎方才說了一句,他認識我的時候並不是真的他,這話……我實在聽不懂,究竟是怎麼回事?”
豔雪姬輕歎道:“六年以來,白大哥一直是瘋瘋癲癲……直到風國一行,在那邊與布速甘打了一場,才陡然醒來!”
韓漠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
豔雪姬歎道:“是不是很奇怪?”
韓漠苦笑道:“最近我總是碰到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他六年前便瘋癲了?是……練功走火入魔?”
豔雪姬搖搖頭,忽地伸手輕輕撫摸著韓漠的臉,輕聲問道:“漠,如果你我地位懸殊,我是富家小姐,你只是一個貧家小子,你還敢喜歡我嗎?又或者你是富家公子,我只是普通的貧家女子,你又願意真心待我嗎?”
韓漠不知道他為何突然這般問,但還是十分堅定地點頭道:“在我眼中,男女之間兩情相悅,沒有任何可以阻隔!”
豔雪姬嫵媚一笑,隨即輕歎道:“那我再問你,如果我是有夫之婦,你還敢喜歡我,還願意喜歡我嗎?”
此言一出,韓漠豁然變色。
豔雪姬是將黃花處子之身交給他,他已是將豔雪姬內定為自己的女人,此時陡聽豔雪姬說這話,怎能不驚。
豔雪姬嫵媚一笑,白了他一眼,道:“你莫嚇住了。我若真是有夫之婦,也不會這般沒廉恥與你……與你糾纏在一起了。”
韓漠那可緊張的心松下來,笑道:“怎地說這樣的胡話。”
“並非胡話。“豔雪姬輕歎道:”我只是看看你是怎樣一個態度……如此看來,白大哥倒真是少見的男子了。“
“雪姬,你這話,我還是聽不懂!”韓漠皺眉道:“你不會告訴我說,白……白師兄喜歡上了有夫之婦吧?”
豔雪姬苦笑道:“我一直都覺得白大哥是世間最守禮數的男人,可是他要認真起來,卻又將世間的禮教拋到九霄雲外去……哎,我也不知該如何說他。”
韓漠聽她話中意思,竟似乎是承認白夜郎愛上了有夫之婦。
就在此時,豔雪姬忽地從他懷中掙開,柳眉蹙起,美麗的眸子望向北邊,韓漠疑惑間,豔雪姬已經輕聲道:“有動靜!”
韓漠臉色一緊,側耳傾聽,可是除了一陣陣寒風,竟是沒有聽到其他的動靜。
豔雪姬低聲道:“我去看看發生何事……好像是廝殺聲……!”便要過去,韓漠早拉住她手,道:“我與你一起!”
豔雪姬嫣然一笑,韓漠握緊她手,二人一同往北邊過去。
韓漠習練《氣經》之後,身輕如燕,動作輕盈,而且徒步速度比之普通人要快出數倍,但是跟在豔雪姬身邊,卻感覺豔雪姬的本事比他高出太多,自己拼盡全力,而豔雪姬卻是輕描淡寫,恐怕也只使出了五六成的力氣。
韓漠心中暗暗驚駭,他知道豔雪姬武功高強,但是如此強悍,卻是令他趕到吃驚不小,心中卻也尋思,豔雪姬十七歲便殺死大太太離開了鐘府,即使之前有商鐘離親自傳授,也不可能有如此強悍的功夫,這身功夫,只怕是離開鐘府之後另有奇遇了。
這片林子極是茂密,如今深冬,樹葉皆無,無數根桑樹如同長槍般光禿禿挺立,這林中的地面倒是積了厚厚的雪,不過二人腳步輕盈,說不上踏雪疾飛,但是奔跑之間,腳下踩踏積雪的聲音極小,而豔雪姬踩踏積雪的時候,幾乎沒有聲音。
奔行片刻,韓漠終於聽到,從前方果然傳來陣陣廝殺之聲,此時更是欽佩豔雪姬的聽力,自己習練《氣經》,聽覺已經是極其敏銳,但是方才並沒有聽到任何動靜,而豔雪姬卻早便發現。
又往前行了一陣,昏暗之中,果然見到前面的林中,有一群人正在廝殺,只是夜色深沉,只看到無數的影子閃閃綽綽,卻無法看清究竟發生何事。
距離那邊尚有一段距離,豔雪姬手上微一用力,將韓漠扯到一棵大樹樹幹後面,豔雪姬靠在樹幹上,韓漠則是面朝著她,貼著她身子,只聽豔雪姬低聲道:“只需看看,我們不必輕易插手!”
韓漠點點頭,瞧著豔雪姬花容月貌嫵媚風情,頓時情不自禁雙手抱著她柳腰,身體緊緊貼住,只覺得豔雪姬緊身衣下的火辣嬌軀豐滿誘人,那一對飽滿酥胸在自己胸前擠壓,說不出的舒服,豔雪姬媚眼兒白了他一眼,低聲啐道:“改不了你那輕薄性子,這會兒還要欺負人家。”
韓漠委屈道:“雪姬姐姐,可是你將我拉到這裏的。”
“我拉你,可讓你抱著我?”豔雪姬撇嘴道。
韓漠輕聲道:“姐姐不喜歡,那我鬆開就是……!”他作勢要松,豔雪姬已經伸手在他的胳膊上輕輕掐了一下,道:“都抱了,還鬆什麼?”
韓漠此時也不管那邊打鬥,只是每次和豔雪姬在一起,總會讓他生出調笑之心,所以湊近豔雪姬耳邊,輕聲道:“那你喜歡我抱著你?”
“不要油嘴滑舌。”豔雪姬臉兒微微泛紅:“你莫動就是!”
韓漠呵呵一笑,微探頭從樹後往那邊望去,只見那邊廝鬥頗為激烈,時不時傳出慘叫之聲,微皺起眉頭,低聲問道:“姐姐,我看不清那邊情況,你瞧那是些什麼人?”
豔雪姬從樹後轉頭去看,過了一陣子,才低聲道:“以多欺少,少的一方有四個人,多的一方有二十多人……!”
韓漠驚道:“你這眼睛太厲害了吧?”
豔雪姬輕輕一笑,道:“你學了白大哥的《氣經》,只要勤快,修煉三五年,也能有這樣的目力。”隨即臉上有些發燒,輕啐道:“你……你離開一些!”
韓漠一怔,奇道:“離開?去哪里?”
豔雪姬咬著紅唇道:“你……頂到我了!”
韓漠一愣,隨即明白什麼,情不自禁往下看了看,頓時有些尷尬,道:“這個……怪不得我,只能……只能怪你!”
他抱著豔雪姬,二人身體緊貼,這火熱性感嬌軀在懷中,那體香撲鼻而來,雖然是在此種情況下,韓漠下面還是情不自禁地起了一些反應,如同石頭般,頂在豔雪姬軟綿綿的小腹處。
豔雪姬早與他有過房事,自然知道那是什麼東西,只是被頂著小腹處,只覺得頗有些燥熱,身體甚至有些酥軟,只能出聲提醒。
就在此時,卻見那一群人竟是邊打邊往這邊靠近過來,豔雪姬忽地反抱住韓漠的腰,身體一動,一隻手輕扣在樹幹上,猛一用力,兩個人的身體竟然同時往上沖過去,只轉眼間,豔雪姬竟是將韓漠一起帶到了樹幹頂部,踩在樹杈之上,底下若不往上細看,斷難發現這上面還有人在。
“小心他們的弩箭!”聽得有人沉聲叫道:“弩箭上有毒!”
韓漠一聽那聲音,眉頭皺起,這聲音竟是十分的熟悉。
一群身著青色緊身衣卻戴著斗笠的殺手,此時正圍追著四人,這些殺手大都拿著寬形大刀,卻也幾人手中拿著很奇怪的武器,韓漠在樹梢之上,一時之間卻也難以看清。
前面四人邊鬥邊退,忽聽一聲慘叫,其中一人忽然一頭栽倒在地,其他三人身形一滯,便聽先前那沉穩的聲音又道:“他們手中的弩箭厲害,我們快退!”
韓漠皺起眉頭,卻聽豔雪姬在他耳邊低聲道:“戴斗笠的,好像是……紫衣衛的人!”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11-7 19:27
第八六七章 援手

紫衣衛?
豔雪姬一提至此,韓漠猛地想起了那個聲音的身份,皺起眉頭,冷笑著低聲道:“都追到我大燕的土地上來了!”
豔雪姬眨了眨眼睛,輕聲問道:“你知道他們身份?”
韓漠點了點頭,忽地想到什麼,微轉頭,兩人面貼面,嘴兒幾乎要貼在一起,那如蘭的氣息鑽入鼻中,韓漠心中一蕩,悄聲道:“下面有一人,你應該也知道吧?”
“莫賣關子,快說!”豔雪姬媚眼兒勾人,香唇貼在韓漠嘴邊,低聲道。
韓漠瞧著她一雙媚眼兒流動,香唇近在眼前,鬼使神差在那紅唇上親了一下,豔雪姬環住他腰部的手便在他腰上捏了一下,嗔怪道:“都什麼時候,還這般胡來,你認識他們?”
韓漠吻過豔雪姬香唇,只覺得唇齒留香,輕輕一笑,這才低聲道:“聖將除了白師兄,似乎還有一位關門弟子吧?”
豔雪姬蹙起柳眉,此時那一干紫衣衛又是將剩下的三人包圍起來,手拿寬刀的紫衣衛上前拼殺,四五名手拿弩箭的紫衣衛則是在週邊尋找機會發射弩箭,只是人影錯動,再加上林中數目密集,而且被包圍的幾人顯然也是提防著弩箭射過來,所以週邊的紫衣衛亦是也沒有找到最佳的機會。
“雲滄瀾!”豔雪姬這些年,有大部分精力就是放在商鐘離的身上,商鐘離收納雲滄瀾為關門弟子,這事兒並沒有大張旗鼓,所以知道此事的人雖不多,但是豔雪姬卻是一清二楚。
韓漠微微頷首,望著樹下苦戰的幾人,其中一個身影卻依稀能夠辨出正是雲滄瀾。
他心下倒是頗有些驚訝,雲滄瀾不到一個月之前,在上京城發動兵變未遂,此後整個慶國四處通緝這位慶國驕子,韓漠一直卻也感覺可惜,雖說雲滄瀾失勢對燕國不是什麼壞事情,但是如此傑出的青年才俊,卻被慶后生生打壓下去,生死未蔔,倒是讓人感到頗為遺憾。
只是他萬沒有想到,今夜竟然在這個地方見到他被人追殺,如此看來,雲滄瀾倒是逃過在上京城的追捕,只是此後恐怕一直被追殺,甚至一度被追殺到了燕國境內來。
紫衣衛比不得魏國黑旗,甚至連燕國的花廳也是比不上,但終究是天下三大暗黑機構之一,在慶國有著遍佈各地極強大的間諜網路,慶后動用紫衣衛追捕雲滄瀾,倒也是理所當然之事。
豔雪姬見韓漠神色冷峻,不由附耳低聲問道:“你想救他?”
“只是看不慣紫衣衛在我燕國土地上橫行霸道。”韓漠低聲道。
豔雪姬輕輕一笑,瞧見雲滄瀾三人雖然苦戰,但顯然之前連續遭遇追殺,體力消耗巨大,所以看他們的樣子,想要逃離這群紫衣衛的包圍,那似乎不大可能。
“先解決手持弩箭的人。”豔雪姬輕聲道:“小混蛋,你能對付幾個?”
韓漠正色道:“這些小嘍囉,倒也用不著我出手,你應該就能解決吧?”
豔雪姬似笑非笑,輕聲道:“原來你不願意出手?看來你的功夫高的很,回頭我真要找個機會向你討教幾招!”
韓漠輕笑道:“姐姐又不是沒試過我的功夫,哪一次不是將你殺的丟盔棄甲,大呼小叫?”
豔雪姬俏臉一紅,在他手臂擰了一下,嗔道:“你個死流氓!”再不多言,卻見她如同一片樹葉般,從大樹上輕飄飄地飄落下去,又見她在半空中玉臂一展,數點寒星從她的手中打出去,即使迅速準確地向週邊的幾名持弩手襲了過去。
這樹下的眾人,哪里能想到大樹枝上還有人埋伏,幾名弩手正在戰圈週邊遊動,伺機出手,豔雪姬突然從樹上出手,他們猝不及防,便聽得幾聲慘叫,週邊的數名五六名弩手,已經翻到三四人,剩下幾人吃驚之間,向上去看,就看到從樹上飄下來一道身影,這幾名持弩紫衣衛反映到也迅速,急忙將手中之駑對向豔雪姬,卻聽到又一聲暴喝,從那樹上似乎又跳下來一人,慌亂之間,豔雪姬已經落地,手臂又是一展,數道寒星再次打出,紫衣衛根本無法閃躲,又是兩人栽倒下去,剩下一人離得遠一些,自知不妙,便要轉身逃開,韓漠卻已經抬起右臂,右臂的衣袖下,那是藏有隨身貼在手臂的小型弩箭,弩箭射出,在黑暗中如同流星般劃出,正沒入了那紫衣衛的後勁要害,那人哼也沒哼一聲,便一頭栽倒在地。
韓漠見解決弩手,松了口氣,回頭去看豔雪姬,只見那曼妙的身姿正靠在一棵大樹上,雙手環抱胸前,很是輕鬆地望著旁邊的戰團。
韓漠心中敬服萬分,心中暗道:“媳婦兒武功這般厲害,回頭怎麼著也得勸說留在身邊,有這樣的美女高手在身邊,既能享受,又能保證安全。”他心中這般想著,卻是快步到得一名紫衣衛屍首邊,蹲下身子,從他手中取下弩箭,仔細一看,頓時冷笑起來。
這紫衣衛手中惡箭弩,正是韓漠極為熟悉的風巧駑,產自風國,難得無比。
韓漠知道,關氏貿易行是後党的錢袋子,關氏一族在慶國也是屬於后黨的勢力。
關氏貿易行在風國設立了貿易行,關幕則是關氏在風國的代事大掌櫃,負責關氏在風國的所有貿易,其在風國不但建立了隱秘的情報網絡,而且更是在暗中收購風國不外流的風巧駑。
這種殺器,非同一般,價格昂貴,此前關氏貿易行收購風巧駑,自然是為后黨服務的,慶后手中擁有這種武器,並不奇怪。
這一次追殺,慶后派出這種武器來,顯然是打定主意,必要將雲滄瀾置於死地了。
韓漠身為世家子弟,身處爾虞我詐的險惡爭鬥之中,慶后的心思,他卻也是能夠理解,雖說雲滄瀾如今狼狽不堪,成為慶國最大的通緝犯,根本不可能抵抗后黨的勢力,但是他終究是商鐘離的關門弟子,而且深得商鐘離信任,留了下來,就是一個隱患,誰知道哪一天雲滄瀾會不會東山再起。
如今慶國后黨勢力如日中天,固然無人敢抗衡,但是雲滄瀾畢竟是軍方人物,而且曾是上京警備營總制使,這樣一個人物,始終對慶國會有一定的影響力,慶后不除掉雲滄瀾,心中自然就像有一枚紮在上面的魚刺,很不舒坦。
那邊眾人圍殺雲滄瀾幾人,激戰正酣,這後面突然出現變故,終是被人發現,驚叫道:“這裏有埋伏!”
當下便有數人從戰圈中撤出來,倒是第一眼看到依靠在大樹邊的豔雪姬,當即都大叫著揮刀往豔雪姬殺過來。
豔雪姬幽幽歎道:“這是你們自找的!”她婀娜性感的身軀如同靈燕一般,輕飄飄迎上去,手中已經多了一把雪亮的匕首。
韓漠握住風巧駑,冷冷看著那幾名沖向豔雪姬的紫衣衛,抬起手臂,風巧駑對準紫衣衛,扣動機關,嗖嗖聲響,便有一名紫衣衛翻身倒下。
韓漠感覺一支風巧駑打起來不爽,從旁又撿起一支,兩支風巧駑在手,攻擊力那便是駭人無比,扣動機關,便又有兩名紫衣衛慘叫倒地。
這風巧駑的厲害,這群紫衣衛倒是清楚得很,本是用來對付敵人的最強殺器,可是如今六名持弩紫衣衛在頃刻間被殺,大殺器落入他人之手,紫衣衛們一個個心驚膽戰,已經有人叫道:“快撤!”
雲滄瀾等人已經是強弩之末,是憑著意志在支撐,連續被追殺,無論精力體力已經到得崩潰邊緣,本以為今夜萬難逃離,只怕要死在這片桑樹林之中,但是萬萬沒有想到,在這危難時刻,竟然有人出手相救,而且第一輪出手,便將最恐怖的弩箭手全部解決。
見到情況大有轉機,本來陷入絕望的幾人頓時生出希望,而紫衣衛們敢於追殺雲滄瀾,一來是仗著人多勢眾,二來也確實是因為有手持風巧駑的弩箭手,此時弩箭手俱被殺光,己方人數在頃刻間折損不少,士氣大大減弱,更聽有人喊叫“撤退”,眾紫衣衛便要分散逃開。
豔雪姬不到萬不得已,卻也不會輕易殺生,見韓漠風巧駑連續射箭,她卻是退了下去,並不上前,而韓漠手中的風巧駑,將那幹紫衣衛嚇得面無人色,眼見數名同伴倒下,哪里還敢進攻豔雪姬,早已是四散撤開。
他們清楚得很,這風巧駑射出的箭矢,速度如流星,根本閃躲不開,而且還是連弩,只要對準誰,幾乎是必死無疑。
豔雪姬也是從地上撿起一直風巧駑,拿在手中觀看,隨即丟在地上,輕笑道:“這玩意是風國的。”自然也是認出這是風巧駑。
紫衣衛畢竟是慶國的暗黑精銳,打不過,這逃命倒也有一手,雖然逃命時又被殺了幾人,終究還是有七八人逃離出去。
豔雪姬和韓漠自然不會去追擊,雲滄瀾等人筋疲力盡,也沒有能力繼續追敵,當下只能收起兵器,往韓漠這邊走過來。
方才都是亂戰,而且在黑暗之中,雲滄瀾自然看不清韓漠真面目,此時走近,瞧見韓漠形貌,“咦”了一聲,加快步子上前來,瞧清韓漠,吃驚道:“韓大人,是你?”
韓漠放下風巧駑,拱手笑道:“人生何處不相逢,雲大人,想不到在這裏能遇上你,真是有緣啊!”
此時雲滄瀾兩名同伴也過來,韓漠掃了一眼,卻瞥見其中一人戴著銀色的面具,頓時微微吃驚,打量一番,皺眉道:“你是……墨十二郎?”
雲滄瀾身邊一人,正是戴著面具的墨十二郎。
墨十二郎上前來,也是拱手道:“韓大人,想不到在這裏相見。今日得蒙出手相救,我可要多謝你了!”看向旁邊的豔雪姬,拱手道:“多謝姑娘相救!”
豔雪姬披著韓漠的大氅,但是身體曲線起伏,性感誘人,瞎子也能看出是女人。
雲滄瀾也是向豔雪姬拱手致謝,隨即看著豔雪姬向韓漠問道:“韓大人,這位是?”
韓漠呵呵一笑,道:“鄙人的未婚妻!”
“原來是嫂夫人!”雲滄瀾甚是有禮,再次拱手。
豔雪姬白了韓漠一眼,只是淡淡一笑,也不還禮,更不說話。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11-7 19:28
第八六九章 恩恩怨怨何處覓

白夜郎這一擊,當真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韓漠和雲滄瀾都是神情大變,想要上搶,已是不及,二虎等三人在篝火邊,早已是同時出手,齊攻向墨十二郎。
墨十二郎這一刀又快又急,眼見便要砍在白夜郎的身上,卻聽得“噗”的一聲響,墨十二郎手中大刀尚未砍在白夜郎身上,他整個身體卻已經飛出,如同一塊被投擲出的石頭,重重地撞在一面木牆上,好在這木屋子的木牆倒也厚實,並未撞破,墨十二郎的身體撞在上面之後,隨即便從牆壁上滑落下來,重重落在地上,一口鮮血噴出,想要掙扎起來,猴子早已經靈活地竄過去,一把匕首的鋒刃已經頂在墨十二郎的太陽穴上,陰森道:“動一下,立刻殺死你!”
墨十二郎被擊飛,卻是守在白夜郎身邊的豔雪姬出手,她一掌擊出,威力極大,卻並未出全力,否則墨十二郎此時必死無疑。
豔雪姬冷冷地看著被猴子用匕首頂住太陽穴的墨十二郎,淡淡道:“若非看在玄機和尚的面子上,你今日休想活命!”
雲滄瀾早已經起身來,雙拳緊握,冷峻地看著猴子,冷聲道:“將匕首拿開,你若敢傷他分毫,今日便是拼了性命,也必與你同歸於盡!”他雖然筋疲力盡,更是面對豔雪姬這等絕頂高手,卻無絲毫懼色,神情堅毅,眼眸子裏更是寒光閃閃,而他身邊那名隨從早已經拔刀在手,只待雲滄瀾一聲令下,便要上前拼殺,而二虎和瘦麻杆早已經擺好架勢,隨時準備上前制住雲滄瀾和那名隨從。
韓漠也已經站起來,臉色很是難看,瞥了雲滄瀾一樣,又看向趴在地上的墨十二郎,冷聲道:“總需要拿出一個理由的!”
墨十二郎只是死死地盯著白夜郎,厲聲道:“白夜郎,你還記得我嗎?”
白夜郎自始至終,眼睛都是閉上,哪怕是墨十二郎大刀砍向他,他連眉頭也沒有動一下,但是此時聽得墨十二郎厲聲嘶叫,嘴角忽地動了動,緩緩睜開眼睛,轉過頭來,望著趴在地上的墨十二郎,隨即盯著面具下那一對眼睛凝視片刻,臉上竟是顯出吃驚之色,要掙扎起來,可是顯然體虛,一時間卻難以起身,豔雪姬頗為疑惑,卻急忙蹲下,扶著白夜郎坐起來,輕聲道:“白大哥,你……怎麼了?”
白夜郎在豔雪姬幫助下坐起來,看著墨十二郎,勉強抬了抬手,聲音竟有些發顫,道:“放……放開他!”
猴子看向豔雪姬,見豔雪姬點頭,這才將匕首撤開,閃到旁邊,不過卻並未收起匕首,死死盯著墨十二郎,防止他再發難。
韓漠和雲滄瀾頓時都滿臉疑惑,互相看了看,不知所然。
白夜郎輕聲道:“雪姬,扶……扶我起來!”
豔雪姬蹙眉道:“白大哥,你……你不能活動,否則……否則體內傷勢更重……!”
白夜郎輕歎一聲,道:“扶我起來!”
豔雪姬只能扶他起身來。
白夜郎站起來,抬步往墨十二郎靠近,墨十二郎嘴角滿是鮮血,面具下的眼眸子怨毒地看著白夜郎,掙扎著,雲滄瀾終是上前,將他扶了起來。
白夜郎距離墨十二郎尚有三步之遙,停下來,顫聲道:“你……你是顯太子?”
墨十二郎抬手擦去嘴角的鮮血,他被豔雪姬一掌擊中,雖不至於死去,但是體內卻已受傷,已是無力進攻,冷冷看著白夜郎,冷笑道:“原來先生還記得我這個太子啊!”
……
在場眾人,此時最為吃驚的,當數韓漠。
白夜郎一聲“顯太子”,讓韓漠心中一震,而墨十二郎自承是太子,更讓韓漠豁然變色,禁不住盯著墨十二郎,震驚無比。
墨十二郎自承是太子,當然不可能是燕國的太子,而且雲滄瀾跟著墨十二郎在一起,墨十二郎就算是太子,也只能是慶國的太子。、
可是慶國太子,韓漠是見過的,當日慶太子與假扮成燕公主的紫兒大婚,韓漠參加,慶太子的樣貌,韓漠記得清楚,就是身形,也遠沒有墨十二郎這般魁梧。
但是瞧雲滄瀾對墨十二郎十分關心,以雲滄瀾的身份,讓他這般緊張的,墨十二郎肯定不是普通人。
韓漠眯起眼睛,猛地想到什麼,眼中劃過一道光。
他出使慶國時,昌德候曾經和他有過私談,聊起過慶宮的一些隱秘之事,其中便說道當初玉寒宮內一場大火,慶太子與慶國前皇后都葬身于一場大火之中。
難道墨十二郎便是那位早已經葬身火海的慶太子?只是既然被燒死,怎地還活生生地在這裏,難道那一場火,並沒有燒死慶太子?
韓漠只覺得其中大有隱情,而且此刻見到白夜郎與墨十二郎似乎早就認識,墨十二郎既要殺白夜郎,。卻又稱了一聲“先生”,這一切都是讓韓漠疑竇重重,不解其中緣故。
白夜郎溫和地看著墨十二郎,輕歎道:“你要殺我?”
“恨不得食你肉,飲你血!”墨十二郎厲聲道。
白夜郎輕輕推開豔雪姬,輕輕走到墨十二郎面前,柔聲道:“你能活著,我很高興,如果你真想殺死我,現在便可以動手!”
墨十二郎拼盡全力,探手出去,一把掐住了白夜郎的脖子。
豔雪姬俏臉一寒,便要出手,白夜郎已經沉聲道:“雪姬,你們……不要動!”
墨十二郎掐著白夜郎的脖子,眼中顯出怨恨的神色,他想用力氣,可是被豔雪姬所傷,身體綿軟,一時間卻難以使上力氣。
韓漠越瞧越覺得詭異,這白夜郎怎地甘願死在墨十二郎的手中,他們之間到底有何瓜葛?
豔雪姬終是冷聲道:“他已經中了寒毒,你又何必如此對他?”
“與你何干?”墨十二郎厲聲道。
豔雪姬冷笑道:“你若真是顯太子,就不該忘記他對你的恩情。所謂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他對你有十年教誨之恩,你怎地不記在心上?只記得仇恨,不記得恩惠,也算不上什麼真正的男人。”豔雪姬看了白夜郎一眼,緩緩道:“這些年來,你以為他過得比你好?你可知道,六年來,他忘記了一切,當他醒來之後,第一件事情便是入宮行刺,要報當年之仇,也正因如此,他才被慶宮高手圍攻,身中寒毒……!”
墨十二郎渾身顫抖,猛地有一口鮮血噴出,整個人便要往後仰倒,幸虧雲滄瀾扶著他,緩緩坐了下去。
白夜郎苦笑一聲,輕輕搖頭,猛地身體一軟,整個人便後仰倒,面朝屋頂,一口鮮血從口中噴濺出來,竟如同墨十二郎一樣。
只是墨十二郎噴出的是殷紅鮮血,而白夜郎則是紫黑的血液,那血腥味之中,甚至帶著一股腥臭。
他身邊豔雪姬和瘦麻杆同時搶上,扶住了他,白夜郎臉上煞白,豔雪姬從懷中迅速取出一枚藥丸,便要塞進白夜郎的口中,卻被白夜郎抬起手擋住,搖頭道:“不……不要再浪費……再浪費,我……我是不成了……這藥……救不了我性命……!”
豔雪姬並不多說,強自將藥丸塞進了他的口中,讓他吞食下去。
韓漠上前去,也扶住白夜郎,瘦麻杆輕輕推開,他和豔雪姬二人一起,將白夜郎扶回篝火邊,小心翼翼幫他重新躺在了乾草上。
“他中了寒毒?”韓漠皺眉道。
豔雪姬輕輕點頭,歎道:“他獨闖慶宮,殺了近百名慶宮護衛,最後被箭弩射中,那弩箭上帶有寒毒,若是一般人,早便死了,他是以勁氣護住心脈,這才不至於讓寒毒侵入心臟,但是……他體內勁氣消耗太大,一天天虛弱,寒毒已經滲入他的五臟六腑,回天無術了!”
韓漠從懷裏取出手帕,擦去白夜郎嘴角的紫黑血跡,問道:“入慶宮刺殺,殺誰?”
豔雪姬抬頭望向墨十二郎,淡淡道:“白大哥要殺誰,他應該知道。”
墨十二郎眼中依然是恨意濃郁,抬手擦去嘴邊的血跡,冷笑道:“你既然入宮行刺,要麼殺死她,要麼就死在那裏,又為何還活下來?”
豔雪姬亦是冷笑道:“你若是顯太子,既然活著,為何卻要鬼鬼祟祟苟且偷生?你又為何沒有勇氣像白大哥這樣,獨身一人,直闖慶宮?”
墨十二郎閉上眼睛,握起拳頭。
雲滄瀾扶著墨十二郎,他眉頭緊皺,英俊的臉龐極是凝重,盯著躺在乾草上的白夜郎,終是緩緩道:“這位難道是……靜河師兄?”
豔雪姬看了雲滄瀾一眼,淡淡道:“這個名字,原來你也知道。”
“當真是靜河師兄?”雲滄瀾吃驚道,他鬆開扶住墨十二郎的手,緩緩站起身來,向白夜郎靠近兩步,神色古怪,“靜河師兄,還……活著?”
白夜郎氣息急促,嘴角去泛起一絲笑,輕輕自語:“原來……師傅還收了弟子,這……這便好,他老人家一身本事,總要……總要傳下去的……!”他艱難轉過頭,臉色已經如同白紙般慘白,氣息也越來越弱,平靜道:“白夜郎就……就是柳靜河,柳靜河就是……就是白夜郎,你……你還認我這個……這個師兄?”
雲滄瀾神情肅然,整了整破敗不堪的衣裳,恭恭敬敬屈身一禮,道:“雲滄瀾見過靜河師兄。聖將對滄瀾說過,如果我真的有一天能見到您,必要行敬拜之禮,因為聖將親口對我說,無論你是生是死,他沒有逐你出門,更沒有與你斷絕師徒關係,你這一生,都是他的弟子!”
白夜郎聞言,閉上眼睛,喉頭蠕動,片刻間,竟是從這個男人的兩邊眼角,劃出兩道淚水來。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11-7 19:28
第八七零章 乘風去

墨十二郎抬起手,叫過那名隨從,吩咐道:“扶我……出去……!”那隨從一猶豫,但終是扶起墨十二郎,往門外走去。
白夜郎艱難道:“顯……顯太子,你……你等一下!”
墨十二郎也不回頭,冷笑道:“難道非要我動手殺你,你才滿意?”
白夜郎輕歎道:“我只想……只想告訴你,我……我從無冒犯過她……!”
墨十二郎身子晃了晃,也不多說,只是冷哼一聲,在那名護衛的攙扶下,出了門去,雲滄瀾又向韓漠拱了拱手,道:“韓大人,我先去照顧殿下。”墨十二郎的身份已被揭破,他也就不再隱瞞,直接稱呼“殿下”。
雲滄瀾又看了白夜郎一眼,道:“靜河師兄多保重。”便要離開,白夜郎已經道:“且慢……!”向豔雪姬道:“雪姬,給……給他一顆藥丸,顯……受傷了……!”他命在旦夕,可是卻對墨十二郎很是關心。
豔雪姬幽幽歎了口氣,取出一顆藥丸,手一抖,扔給雲滄瀾,雲滄瀾知道這藥丸肯定是極其珍貴,探手接過,拱手謝道:“多謝嫂夫人!”就此出去。
“嫂夫人……!”白夜郎泛起溫和的笑容,瞥了韓漠一眼,輕聲道:“你嫁於他,倒也算是有了歸宿!”
豔雪姬俏臉一紅,瞪了韓漠一眼,道:“白大哥,你……你莫聽他們胡說。”
韓漠摸了摸鼻子揉揉,不置可否。
白夜郎輕輕笑道:“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也……也是天經地義之事。既然有緣,又有何……又有何不可?”他看向韓漠,溫和笑道:“你日後能否好好待她?莫看她……瘋瘋癲癲,她……她是個好姑娘……!”
韓漠點頭正色道:“你放心,我不會讓她受委屈!”
白夜郎欣慰一笑,道:“你……你打不過她,日後……日後受她委屈,也莫放在心上……!”
“不要緊,過了門,我會好好教她規矩……!”韓漠大言不慚,“一定讓她給我生幾個胖小子,回頭讓師兄你來教孩子們功夫。”
豔雪姬咬著紅唇,美豔的臉兒緋紅,狠狠瞪了韓漠一眼,隨即看著白夜郎輕聲道:“白大哥,你別理他。”
白夜郎輕輕搖頭,和聲道:“有些事情,我無法辦到,那……那也沒有法子了。”他艱難抬起手,豔雪姬急忙伸手握住,白夜郎又伸出另一隻手,韓漠也伸手握住,白夜郎這才將兩隻手拉到一起,豔雪姬和韓漠互相看了一眼,知道白夜郎意思,韓漠已經將豔雪姬的嫩手兒緊緊握住,而白夜郎的大手則是包著兩人的手,很有些冰冷。
白夜郎含笑道:“這就是了,雪姬……交給你了……!”說到此處,他已顯得很是疲憊,看著豔雪姬道:“小丫頭,我知道你的性子改不了,但是……真要嫁人後,就不能再瘋癲了……!”
豔雪姬美麗的眼圈兒通紅,哽咽著點點頭。
“師傅老人家既然還認我是他的徒弟,便是死後,我也……我也該當伺候他老人家才是。”他輕聲叮囑道:“我死後,將我……葬在師傅旁邊……也好能在陰曹地府陪伴伺候他老人家。師傅神威無比,便是在九泉,也……也無人敢褻瀆他……!”輕輕閉上眼睛,嘴裏輕聲唱道:“雨夜曉風……怎堪得落花嬌,似流水,騰湖泛舟……乘風去……!”說到此處,他的兩手輕輕落下,再無聲息。
韓漠和豔雪姬同時看向他的臉,只見他煞白的臉上,表情很是平靜,便這樣極其安定地離開了人世。
豔雪姬咬著紅唇,她雖然知道白夜郎活不多久,但是此時見到白夜郎離去,她還是難以接受,嬌軀輕顫,閉上眼睛,珍珠般的淚水從眼囧滑落。
猴子等三人此時自然看出白夜郎已經離開,齊齊跪下,對著白夜郎叩首,或許是因為豔雪姬的關係,三人對白夜郎極是尊敬。
韓漠起身,走到豔雪姬身邊,將她輕輕攬入懷中。
豔雪姬苦笑道:“告訴你些事,出了這扇門,你就將它忘記,好不好?”
韓漠知道豔雪姬是要將白夜郎的故事告訴自己,那顯然是一段不能公開於眾的隱秘之事,鄭重點頭,道:“出了門,我就會忘記!”
……
豔雪姬靠在韓漠懷中,輕聲問道:“你可知道六年前,在慶宮的玉寒宮發生過一場大火災?”
韓漠已經猜知此事既然有墨十二郎在其中,就必定與當年那場玉寒宮大火有關,輕輕點頭道:“一場突如其來的大火,整個玉寒宮被付之一炬,死了近百人,當時的慶國皇后和慶太子傳說也葬身火海之中……不過現在看來,這是誤傳,至少當年那位慶太子,還好端端活在世上!”
豔雪姬輕歎道:“他能活下來,並非別人所救,正是白大哥所救!”
“是……白師兄?”韓漠頗為詫異:“白師兄和墨十二郎究竟是什麼關係?”
豔雪姬沉吟片刻,終於道:“那是十六年前的事情了。”頓了頓,淡淡道:“那一年,商鐘離擊退了魏國人,其聲望在慶國如日中天,也是在那一年,慶帝欽此‘聖將’封號,統領慶國天下兵馬,手握兵權,風光無比!”
韓漠點頭歎道:“聖將以弱勝強,威震天下,確實是世之名將,也是慶國幸事!”
“一將功成萬骨枯,他固然威名遠揚,可是沙場之上,有多少男兒血濺沙場,添了多少孤兒寡母,那些將士成為沙場枯骨,而功臣之名,則是被他所得,用那麼多性命換來的名聲,也沒什麼值得炫耀!”豔雪姬聲音冷淡,顯然對商鐘離的怨恨並沒有消散。
“可憐無定河邊骨,猶是深閨夢裏人!”韓漠輕歎道:“天下分裂,群雄並起,總是有無數人要流血犧牲的!”
豔雪姬沉默了一下,才繼續道:“那一年,李顯十歲,慶帝當時便要李顯拜商鐘離為師,想要商鐘離傳授太子武功!”
韓漠知道,豔雪姬口中的“李顯”,便是墨十二郎了。
“不過當時商鐘離正要重整慶國大軍,難以抽出時間教導,所以向慶帝舉薦,由白大哥去擔任太子之師,傳授武藝。”豔雪姬平靜道:“商鐘離年輕之時,在沙場征戰,有一次差點被一箭射死,但是有一名小校挺身而出,為他擋了那一箭,替他死去。事後,商鐘離派人找到小校的家眷,將那小校的九歲遺孤帶在身邊,收為徒弟,從那時候起,這個孩子便跟在商鐘離身邊學藝,而商鐘離或許是感念那小校的救命之恩,對這個孩子傾囊相授!”
“那個孩子,就是白師兄了!”韓漠這才知道白夜郎的身世,原來是遺孤。
“他真名叫林靜河。”豔雪姬道:“靜河之名,是商鐘離為他所取,因為白師兄的父親,當年便是在靜河一戰中為救商鐘離而死去。”
“原來如此。”韓漠點頭道,心中暗想:“卻不知為何後來又喚作白夜郎!”
“商鐘離被封為聖將那一年,白大哥已經二十四歲,雖然年輕,但是他勤學苦練,武技極高,放眼慶國,那時候已是名列前茅的頂尖高手。”豔雪姬緩緩道:“商鐘離舉薦白大哥教授李顯武藝,慶帝倒也應允,所以從那開始,李顯拜了白大哥為師,白大哥進入東宮,被封為太子傅,傳授李顯武技。”
韓漠知道,太子傅這個官職,卻也份量十足,那是未來皇帝的老師,是比較顯赫的官位。
若是在此之前,韓漠聽說白夜郎這樣瘋瘋癲癲的傢伙是太子傅,那是打死他也不相信的,但是這最後一面,卻看到白夜郎實際上是個溫柔和善之人,豔雪姬說他擔任過太子傅的官職,韓漠雖然頗為吃驚,卻是深信不疑。
只是既然白夜郎和墨十二郎是師徒關係,卻如何變成如今這般模樣,瞧墨十二郎的態度,那是對白夜郎恨之入骨,充滿仇恨。
“白大哥成為太子傅之後,對李顯很是嚴格,從基本功練起,親自監督。”豔雪姬輕聲道:“只是當年這李顯頗為頑劣,在武道上並無太高的天賦,白大哥初成太子傅,李顯見白大哥年紀輕輕,不過二十多歲,便是十分不屑,並不用心受教。而白大哥性情溫和,一開始只是與李顯說道理,卻被李顯誤以為懦弱,更是放肆無比,根本不將白大哥放在眼中。”
韓漠道:“皇家帝胄,十歲便已經是太子,自然是傲慢驕橫。”
“白大哥一開始倒是容忍,只不過李顯越來越倡狂,有時候見了,竟然連拜師禮也不行,白大哥素守禮儀,自然是很為不悅。所以終於有一天,白大哥罰李顯站立三個時辰不許動彈,李顯自然不甘,白大哥便點了李顯的穴道,硬是讓他站滿了三個時辰。”
韓漠看著白夜郎如同睡著一樣的屍身,輕歎一口氣。
“李顯身邊之人見太子受罰,自然是急忙派人去稟報皇后……!”說到這裏,豔雪姬淡然一笑,道:“此皇后可不是如今的那位妖后!”
韓漠“嗯”了一聲,他自然明白,豔雪姬所說的皇后,乃是慶國三位皇子的母親,那位後來瘋癲更是葬身火海的正宮皇后。
“只不過底下人雖然通稟皇后,皇后卻沒有立刻動手,而是掐準時間,等到三個時辰過去,才到了東宮來。”豔雪姬幽幽歎道:“那是白大哥第一次與皇后相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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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七一章 戀如雲,愛如輕煙!

韓漠聽到這裏,心中一跳,看著白夜郎屍體,似乎想到什麼,臉上微微變色。
豔雪姬看著韓漠的臉,輕聲道:“小混蛋,你……猜到什麼?”
“沒有。”韓漠苦笑道:“你說吧,我聽你說。”
豔雪姬緩緩道:“白大哥見到皇后到來,本以為皇后是為了太子前來訓斥自己,只是他卻猜錯了。皇后到達東宮,非但沒有維護太子,反而將太子狠狠訓斥一頓,而且更是以皇后之尊,親自向白大哥致歉,白大哥這才明白,皇后竟是一個深明大義的女人。”
“沒有皇后撐腰,這李顯就該老實了吧?”韓漠問道。
豔雪姬道:“確實如此。自那以後,李顯便收斂許多,對白大哥生了畏懼之心。”頓了頓,輕輕道:“那些年,李顯跟著白大哥,兩人的感情也就漸漸深厚起來,而且白大哥有時候甚至帶著李顯化裝出宮,看看百姓的生活,讓他見識宮外的情景,這事兒被皇后知道,皇后也不怪責。白大哥在宮中多年,每個月皇后過來看視太子,自然也會交談幾句……!”
韓漠知道,後來許多的悲劇,或許從這裏便開始了。
“慶國國事安穩,文有丞相,武有商鐘離,這兩人對皇帝倒是極其忠誠,慶帝自然是高枕無憂,過著歌舞昇平的舒坦日子。”豔雪姬嘴角泛起冷笑:“後宮佳麗三千,他兀自不夠,還要每年在慶國各郡大肆搜羅美女,上有所好,下必迎之,那些地方官員,每年送到宮中的美人,不計其數。慶帝貪杯好色,那是天下皆知的,宮中美女無數,他自然不會在意皇后,據說有時候皇后兩三個月也見不到他一次……!”說到這裏,她狠狠瞪了韓漠一眼,道:“你日後若像他那樣,沉迷酒色,我定會讓你過不成好日子……!”
韓漠微微一笑,反是將豔雪姬的手兒握的更緊,並不多說。
“皇后性子謙和,依然兢兢業業打理後宮,後宮當時也是一片祥和。”豔雪姬輕輕歎道:“空閒下來之時,皇后則是時常在東宮陪著太子,這樣一來,白大哥與皇后在一起的時間也就多了起來。白大哥不但武技高超,而且深通音律之道,撫琴弄笛,皆有神髓。皇后卻也喜歡音律,只是技藝比起白大哥,卻是相差頗遠……!”
“所以白師兄又成了皇后的音律之師?”韓漠歎道。
豔雪姬道:“那時李顯已長成十六歲的青年,武技根基已是很為扎實,此後要有所提升,就需勤學苦練外加他的天賦,白大哥只需稍加點撥既是,所以有了不少空閒時間。只不過一開始,皇后或許有所顧忌,只是時常聽白大哥彈奏吹樂,並沒有提出讓白大哥教她音律……只是這後來,慶帝愈加的胡作非為,皇后竟是大半年也見不到他,她找到胡天胡地的慶帝,勸他勤於朝事,卻是被慶帝大加斥責,而且慶帝對皇后也是更生厭煩之心。”
“怪不得慶國日漸衰弱,有這樣的皇帝,就算有幾個得力臣子,也難以扭轉大勢。”韓漠冷笑一聲。
“皇后心灰意冷,只能寄情於音律之上。”豔雪姬幽幽歎道:“從那時起,皇后便時常跟隨白大哥學琴,這天下男女,最怕的就是待在一起的時日久了,所謂日久生情,當時皇后只比白大哥大上兩三歲,兩人每個月都有三五天在一起探討音律技巧,情愫暗生……!”
韓漠深吸了一口氣,如他所料,白夜郎竟是真的與皇后發生了感情。
“你莫胡亂猜測。”豔雪姬看了韓漠一眼,目光重新回到白夜郎的身上,輕聲道:“白大哥是個重禮教之人,他雖然與皇后互相愛慕,但是兩人卻恪守禮教,從不越雷池一步,便是連手兒也沒有牽在一起……!”
韓漠搖頭道:“我雖敬佩他們,但是卻並不欣賞他們這樣做。”
“你是個放.蕩不羈的輕浮性子,自然不能與白大哥一樣。”豔雪姬靠在韓漠懷中,苦笑道:“他二人三年相處,彈琴博弈,對白大哥來說,那該是他一生中最幸福的時光。但是老天爺對他們實在不公平,就是這樣的幸福,那也不願意給他們留存。”
“是當今慶后?”韓漠按照時間猜測出來,這三年一過,白夜郎在宮裏已經過了九年,也正是魯妃入宮的日子了。
“不錯,那一年,那商人之女選秀入宮,在所有秀女之中,也確實最為顯眼,立刻就得慶帝寵倖。”豔雪姬神情淡然:“而且自那之後,慶帝就像鬼迷心竅一樣,竟是獨寵她一人,入宮只半年,就被冊封為妃子,那是極罕見的恩遇了。”
韓漠腦中立時清晰顯出慶后的樣容來,正裝之時,那是高貴豔美,但是在床底之間,卻是放.蕩風騷,狐媚風情,如此尤物,又有狐媚手段,狡詐心機,慶帝如何能抵擋得住。
“魯妃野心之大,你想必也是知道的。”豔雪姬緩緩道:“她被封為魯妃之後,下一個目標,自然就是要做皇后了,所以她一面在宮中大肆收攏黨羽,而另一面,則是注意皇后的一舉一動。皇后那時候只是想著平靜生活,能與白大哥在一起,皇后也是很為快樂的,她哪里能想到,那魯妃早已經將矛頭對準了她。”
“而且魯妃出自商人之家,不缺銀錢,她以銀錢在宮中收買了許多的心腹,當時的後宮之內,處處都有魯妃的眼線,那些後宮嬪妃的一舉一動,都是被魯妃所掌握。魯妃很快也知道了皇后在東宮與白大哥走的極近,於是找了一次機會,將慶帝引到了東宮,而且恰好讓慶帝看到白大哥與皇后在一起彈琴……!”
“慶帝當下極為震怒,一聲不吭離去,事後,魯妃則是在慶帝耳邊蠱惑,更是找來皇后身邊的宮女太監,這些人竟然都誣陷皇后,在慶帝面前聲稱皇后和白大哥……!”說到這裏,豔雪姬搖搖頭,沉默起來。
韓漠知道,那些宮女和太監,肯定早已經被當時還是魯妃的慶后收買,所以才反過頭來誣衊皇后。
“慶帝得知此事,當時便要殺了白大哥,但是白大哥畢竟是商鐘離的弟子,慶帝最終只是以太子已經無需教導為由,廢了白大哥的太子傅身份,而且再不許白大哥進入慶宮……!”豔雪姬平靜道:“至於事後慶帝如何對待皇后,已經無人知曉,但是白大哥離宮不到三個月,皇后就瘋癲……!”
韓漠頓時黯然。
皇后瘋癲,無論是不是慶后親自動手,必定都與她脫不了干係。
“離宮後的白大哥,也是變得更加沉默寡言。”豔雪姬苦笑道:“當他得知皇后因為瘋癲而被慶帝幽禁在,傷心欲絕,幾次想潛入宮中看望,但是他終究是守本分之人,沒能進去,也錯過了再見皇后一面的機會。”
韓漠抱緊豔雪姬,輕聲道:“皇后瘋癲,有沒有可能是因為思念白師兄所致?她三年與白大哥共處,心中快樂,可是陡然發生那樣的事情,非但兩人的關係被潑了污水,而且從此不得相見,或許一時悲怒,卻又無處訴說,頓時想不開,傷了腦子,也未可知。”
豔雪姬想了想,點頭道:“你這般說,也是大有道理。皇后性情溫和,與白大哥雖然互相愛慕,卻清白無染,被慶帝斥責她與白大哥有姦情,皇后百口莫辯,心中自然是極為悲憤的。她又見不到白大哥,無處訴說……嗯,漠,你說的倒是有道理,皇后只怕是想不開,所以才陡然瘋了……不過這罪魁禍首,還是那狠毒的女人,那慶帝亦是愚蠢透頂,不辨是非,被那女人蠱惑!”
“後來如何?”韓漠問道:“白師兄,又緣何瘋了?”
“還是那一場大火。”豔雪姬苦笑道:“那一天夜裏,慶宮之中忽然火焰沖天,白大哥竟是感覺到皇后要出事一般,他竟是不顧一切,潛入了皇宮之中,以他的本事,要想潛入宮中,並非難事。他循著火光到了玉寒宮,見到玉寒宮已經是火勢兇猛,他不顧性命沖進了玉寒宮內,四處找尋皇后,可是那玉寒宮中已經被燒死許多人,他沒找到皇后,卻是找到了已經被燒成重傷的李顯,若非他及時趕到,李顯必然要被活活燒死。”
“如此說來,李顯能活下來,是白師兄所救?”韓漠吃驚道。
豔雪姬點頭道:“正是。當時李顯已經被燒毀了面容,而且身上的衣裳也是被燒得破敗不堪,白大哥卻是一眼認出。他沒找到皇后,但是李顯危在旦夕,不能耽擱,萬般無奈,他只能背了李顯,出了皇宮,到了大通天寺,找到了他的摯友玄機大師!”
“玄機大師?大通天寺?”韓漠又是一驚。
豔雪姬輕聲道:“如今慶國沒有大通天寺,但是在六年前,大通天寺乃是慶國皇族祭天之地,是慶國的護國寶刹,而玄機大師那時則是被封為慶國的護國法師!”
韓漠皺起眉頭來。
其實韓漠很早之前也聽說過大通天寺之名,那時候尚在東海,年幼之時,偶爾聽韓正坤說起,天下最大的佛法聖地便是慶國大通天寺。
只是他去往慶國一趟,卻是清楚,如今的慶國祭天之地,乃是齊天觀,而齊天觀觀主純陽道士卻是如今慶國的護法天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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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七二章 一夢六載

豔雪姬微一沉吟,繼續道:“白大哥與玄機大師,都喜歡下棋,所以時常在一起以棋會友。除了商鐘離,白大哥最信任的人,便是玄機大師。”頓了頓,繼續道:“玉寒宮突起大火,死傷眾多,白大哥當時心中就十分清楚,這一把火,十有八九是魯妃幕後主使,所以李顯絕不可留在宮中,那慶帝被魯妃迷的神魂顛倒,無能昏君,也萬萬保不住李顯。魯妃既然動手,那就是有了要剷除李顯的心思,那等陰狠女人,又有昏君保護,只要知道李顯活著,必定還會加害,所以白大哥只能將他交給玄機大師。一來玄機大師醫術精湛,能夠救治李顯。而來玄機大師為人慈善,而且當時在慶國威望極高,將李顯交給玄機大師,也能讓玄機大師保護李顯。”
韓漠皺眉道:“白師兄為何不帶著李顯離開京城?交給玄機大師,若是走漏風聲,恐怕玄機大師也未必保得住!”
“皇后葬身火海,白大哥明知是魯妃所為,你覺得他會就此離開嗎?”豔雪姬苦笑道:“白大哥內心對皇后充滿愛意,只是忍疼謹守禮教而已。如今皇后被活活燒死,李顯也是被燒的危在旦夕,他心中怎能不恨?”
“難道……白師兄又回了慶宮?”
豔雪姬點點頭:“他將李顯交給玄機大師,便辭別而去,再次回到慶宮之內,那個時候,玉寒宮已經倒塌,宮中的人都在救火,但是那種情勢,已經不可能有人活下來。”她看著白夜郎,緩緩道:“白大哥行事素來低調,但是那一次,他卻充滿了無比的仇怨,竟是孤身往深宮去,要殺死魯妃……!”
韓漠皺起眉頭。
慶宮是何等地方,且不說那些擺在明面的宮中護衛,便是那些掩藏的護衛者,卻也不是小數目,魯妃那個時候正是受寵,保護必然森嚴,就算是商鐘離闖宮,也未必能夠見到魯妃,就更不必說白夜郎了。
豔雪姬歎道:“白大哥手持一把劍,一路往魯妃宮闈過去,他武技超群,直闖禁宮,可是宮中護衛之多,白大哥一路殺過去,卻根本入不了宮。”
韓漠也看想白夜郎的屍首,想不到這個男人當初竟然有如此勇氣,為了皇后,竟然敢闖宮殺人,可說是膽大包天了。
他心中卻又感歎,白夜郎有膽子闖宮殺人,卻不敢打破禁忌與皇后真正戀愛,也不知該如何去評價他。
“玉寒宮大火,那一天商鐘離恰恰在上京城,聞訊帶人入宮,恰恰趕上白大哥闖宮,他親自擋住了白大哥。”豔雪姬美豔的臉上神情淡漠:“商鐘離令白大哥負荊請罪,可是那時候,白大哥只有一個念頭,便是要殺死魯妃,商鐘離見勸說不成,只能親自出手,白大哥自然不是他的對手,而且白大哥也不敢對商鐘離真正下死手,所以兩人交手片刻,商鐘離在眾目睽睽之下,一掌擊中了白大哥的左腦,白大哥當時就昏死過去……在場所有人都以為,那一掌肯定已將白大哥打死。”
韓漠歎道:“如此說來,聖將還是手下留情了。”
“那或許是他一生中做的唯一一件好事。”豔雪姬冷漠道:“他擊倒白大哥,當即便令自己的親信將白大哥拖下去埋了,實際上那是要保住白大哥一命,派人將白大哥丟在了上京城外的荒郊,任他自生自滅!”頓了頓,繼續道:“事後慶帝問起來,商鐘離只說白大哥已死,屍首已被棄屍荒野,當時商鐘離軍權在手,而且慶帝對他也是很為信任,所以也沒有繼續追問,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那一掌,是否擊傷了白師兄的腦子?”韓漠皺眉問道。
豔雪姬點頭道:“商鐘離雖然手下留情,但是眾目睽睽之下,他總要做出樣子,那一掌威力不小,白大哥雖然沒有死,但是從那時候起,便已經被擊傷腦子,之前許多的事情,都已經忘記。”幽幽歎道:“只不過他卻依稀記得,自己有一段血仇未報,而且他還覺得,自己的敵人異常強大,武技驚人,所以從那以後,他就開始遍尋武技,想要練成絕頂武技,用來報仇雪恨。實際上那個時候,他已經忘記自己有什麼仇,也忘記自己的敵人是誰,就連自己是誰也忘記,只是有一個念頭在心中,便是要苦練武藝,為一個連他自己都記不住的仇恨去報仇。”
“那你後來是如何遇到他?”
“那件事情發生後,我便派人四處找尋他的下落,但是那時候起,他便行蹤飄忽,難以找尋。花了半年的時間,我才偶然得到他的行蹤,找到了他,那個時候,他也記不得我。”豔雪姬搖頭苦笑道:“我本想好好照顧他,但是他雖然忘記了許多事情,卻並不是白癡,而且武技還在,他想要走,沒人能攔得住他。開始兩年,我只能跟著他,擔心他出現意外,可是……他行蹤飄忽,白天黑夜如同鬼魅般,有一次和他在一起,他似乎也想起與我曾經熟悉,便問我他自己究竟是誰。”
“你沒有告訴他真相?”
豔雪姬搖頭道:“沒有,那種情況,我怎能告訴他,又怎忍心告訴他?那段往事,對他來說,痛苦不堪,他忘記,倒也不是壞事,我自然不會告訴他真相,讓他徒增痛苦。而且如果告訴他真相,他恐怕還要闖進慶宮之中,那是自取死路……!”
猴子三人早已經默默地坐在篝火邊,偶爾添著柴火,對於這一段往事,他們自然也是不知道的,當初只是知道豔雪姬對白夜郎極是照顧,將他當做兄長看待,也隱隱知道白夜郎是朝中官員,所以這幾人對白夜郎也很是尊敬。
“白夜郎這個名字,難道是你為他所取?”韓漠輕聲問道。
“他一再追問,我又不能告訴他真相,只能編造一個身份給他。”豔雪姬苦笑道:“他日夜如同幽魂一樣,我便隨口取了個白夜郎的名字,他信以為真,便真以為自己是白夜郎了,那接下來幾年,他都是以白夜郎自居。”
“原來如此。”韓漠這才恍然大悟。
“白大哥這六年來,一心求武,如同武癡。”豔雪姬道:“開始兩年還能尋到他蹤跡,這後來幾年,卻是難覓蹤跡了。”她被韓漠抱在懷中,只覺得甚是溫暖,柔聲道:“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
韓漠輕輕一笑,溫和道:“怎能不記得。豔老闆,那次若是賭輸了,你該真不會將我關在籠子裏吧?”
二人第一次相見,還是燕國渤州郡葉吳叛亂之時,韓漠在荒郊野道住進了一家野外客棧,那間客棧的老闆,便是豔雪姬了。
當夜一場賭局,在地下室中進行,地下室有不少鐵籠子,若是賭輸了,便要被關在籠子裏,若是贏了,便可提出一個要求。
現在想起來,韓漠只覺得豔雪姬性子中還真是有些頑劣,竟然將人關在籠子裏懲罰,若不是二人如今互相瞭解,韓漠還真是對這個花樣百出的妖媚女子十分忌憚。
“若是輸了,自然要關進籠子裏。”豔雪姬看了韓漠一眼,“你當那個時候我便看上你了嗎?”
猴子三人乃是豔雪姬極其忠誠的部下,豔雪姬在他們面前,說話並不避諱。
韓漠呵呵一笑,並沒有說話,但是他心裏也清楚,兩人真正產生情愫,是在宜春郡,豔雪姬為了得到帳冊,無奈之下與自己演一場春戲,只不過那場春戲最終卻弄假成真。
韓漠一直覺得,豔雪姬對自己生出感情,或許就是在假戲真做之後,自己先征服了這個尤物的身體,才讓這美人的心中有了自己。
難怪世人常說,欲征服女人之心,必先征服其身體,此言誠不我欺。
“那一次,你也是頭一次見到白大哥。”豔雪姬道:“其實在那之前,我已經有將近兩年沒有見到他……!”
韓漠忽地想到一事,低聲問道:“當日他是追著芷兒……唔……!”說到這裏,頗有些尷尬,不知道是否該在豔雪姬面前提起蕭靈芷。
豔雪姬淡淡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你是想問,為何白大哥會一直跟著那個女人,是不是?”
韓漠心中卻是是有此疑問,當日白夜郎到得荒郊客棧,卻是一路如同陰魂般追隨蕭靈芷,當時可是讓蕭靈芷等人受到不小的驚嚇。
“那便是白大哥的癡了。”豔雪姬幽幽道:“他雖然忘記許多事情,但是腦子中卻存留著皇后的影子。你那姑娘的身形與皇后頗有幾分相似,白大哥當年時常吹奏樂曲給皇后聽,所以見到那姑娘,便是要讓她聽首曲子,陪他調琴弄樂。當年他曾經去到風國,也是見到一位身形與皇后頗似的女子,花了一年的時間,才讓那個女子自願跟著他撫琴弄曲……!”
韓漠這才明白當日發生的詭異事情,白夜郎的詭異,卻是因為在內心深處一直有著皇后的影子所致,如此看來,這白夜郎卻真是一個癡情人。
“一夢六載!”豔雪姬幽幽道:“如果不是前往風國,碰上了布速甘,只怕他永遠也無法醒過來,一直會以白夜郎這樣的身份活下去。”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11-9 20:44
第八七三章 夜花

韓漠苦笑道:“白師兄前往風國,是為了幫我找尋藥材。只是他一去不返,我一直不知道他的下落。想不到他在風國竟然真的碰到了布速甘。”
“如何碰上,白大哥也沒有對我細說。”豔雪姬緩緩道:“但是兩人交手,連續三日不分勝負,兩人也是施展出了畢生所學,直鬥得筋疲力盡。按白大哥的說法,兩人最終都是累的不能動彈,一同躺在地上睡了兩天兩夜。”
韓漠眼中閃著光,布速甘是十方名將之一,白夜郎竟然能與布速甘打成平手,其武功當真是駭人聽聞,顯然已經達到了十方名將的層次,難不成白夜郎竟然也是十方名將之一?
白夜郎與布速甘一戰,傾盡平生所學,必定是精彩絕倫,只可惜這天下間卻無人看見。
“白師兄就是那一次恢復了神智,記起了當年的一切?”韓漠問道。
豔雪姬點頭道:“不過卻並不是立刻記起。那一場比鬥,精力與體力幾乎耗盡,白大哥醒來之後,腦子反倒更是混亂一片,甚至連自己的假名白夜郎也無法記起來。”
韓漠張了張嘴,頗有些吃驚。
“布速甘與白大哥一戰之後,或許是因為生出英雄相惜之心,所以對白大哥很為照顧,將白大哥帶回自己隱居之所……!”
豔雪姬說到這裏,韓漠猛地想起一事,肅然道:“雪姬姐姐,布速甘是風國大將,據說風國的軍權俱在他手,如此人物,怎會隱居?”
豔雪姬搖搖頭,淡淡道:“我也不知道,那些事兒,我也沒心思去多管。只不過白大哥說過,布速甘是在風國珠突泉附近隱居,獨身一人。接下來幾個月,白大哥就是在布速甘的住所呆著,他精力慢慢恢復,腦中對於往事的印象卻漸漸清晰起來,先前只是一段段的記憶,讓他的腦子很是混亂,可是到了後來,那一件件事情終於聯繫在一起,成了完整的記憶,從前所得事情,甚至包括他失憶六年所發生的事情,也都清晰地記起來。他終於想起,自己的仇人,乃是慶宮的魯妃,所以當他記起一切之後,當機立斷地返回了慶國,也就在半個月之前,到得了上京城。”
韓漠歎道:“仇恨竟是如此讓人刻骨銘心。”
“或許是那段感情讓白大哥刻骨銘心。”豔雪姬幽幽道:“皇后慘死,白大哥心中抱定的信念,就是要為皇后報仇。他記起往事,仇恨之心不滅,自然還是要往慶宮去的。”
“白師兄難不成又是孤身一人闖宮?”韓漠苦笑道。
豔雪姬歎道:“白大哥今日的武技,比之六年前,要強出許多。他潛入慶宮,欲殺慶後,可是那女人這些年權勢日盛,身邊的護衛自然是高手如雲,白大哥在慶宮大開殺戒,斬殺了近百名慶宮高手,但終究沒能見到那個女人,而且被宮中護衛以弩箭射中,弩箭上面沾有毒液,如不是白大哥功力高深,以勁氣護住心脈,早已經死在了慶宮之中。”
韓漠不由乍舌。
慶宮守衛何等森嚴,護衛如雲,而且不乏武技高手,哪怕是商鐘離蕭懷玉在世,有絕頂武技,也未必能夠在慶宮之內刺殺慶後,白夜郎第二次孤身闖慶宮,更是力斬近百護衛,此等氣魄,實令人驚歎。
韓漠看著白夜郎屍身,這位絕頂高手真正的性情溫和低調,若不是心中充滿著無比的仇恨,又怎會那般極端,展現出那等駭人的威力。
“幸好宮裏的人在白大哥入宮開殺之時,就將消息以最快的速度傳了出來。”豔雪姬輕歎道:“也幸好那時我尚在上京城,否則……!”
韓漠奇道:“你在宮裏也有眼線?”
“很奇怪嗎?”豔雪姬淡淡一笑,“該有眼睛的地方,我從來不是瞎子。”
韓漠歎道:“你果真是神通廣大。”頓了頓,才道:“所以你入宮救出了白師兄,而且一路到了這裏?”
豔雪姬輕聲道:“白大哥身上的寒毒,如果有解毒之人,只能是在風國。我雖然知道白大哥不可能支撐到風國,但是……哎,好在他臨終之前見到你,向你親自道歉,也少了一樁遺憾事。他素來言而有信,你交托的事情他沒能幫你辦到,心裏總是過意不去的。”幽幽歎道:“他今日去了,未必不是一件壞事,帶著仇恨活下去,比死了更難受!”
韓漠沉吟一番,終於道:“先不說其他,我們先將白師兄葬了吧,讓他入土為安。”
豔雪姬搖搖頭,道:“白大哥既說要與商鐘離葬在一起,這是他最後讓我辦的事情,我自然是要盡力去辦的。”
韓漠皺眉道:“難道……你要上去?”豔雪姬這般說,顯然是要登上天涯絕巔,將商鐘離的屍首弄下來,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到。
豔雪姬苦笑道:“白大哥說的對,他都已經死了,從前的恩恩怨怨,也就隨風而去了。不管如何,我總是要將他葬起來。”
韓漠微微點頭,柔聲道:“這樣也好,你心中沒了這根刺,活的反倒舒坦一些。”
豔雪姬沉默片刻,才輕聲道:“你如今的身份,註定你不會很太平,你自己小心就是。”
韓漠握著她手,輕聲道:“我不能陪你去,只是你將聖將和白大哥葬了之後,便早日回來見我,以後就不要與我分開了。”
“我自然會回來看你。”豔雪姬輕輕笑道:“不過卻未必能夠留在你身邊。”
“為何?”韓漠皺起眉頭來:“你心中的事情已了,還要做什麼?留在我身邊,日夜相處,那豈不更好?難道你還有什麼顧慮?”
豔雪姬伸手輕撫韓漠的臉龐,輕聲道:“我知道你的心意,不過……我身上還有責任,不能陪在你身邊。”
“什麼責任?”
豔雪姬唯一沉默,終於道:“有一件事情,我不知是否該告訴你。”
“你我之間,還有什麼需要隱瞞?”韓漠眉頭擠在一起:“你有什麼困難,如果我能幫上忙,你儘管告訴我。”
豔雪姬幽幽歎道:“我的武功,你自然是看到的,你以為我的武功源自哪里?”
韓漠搖頭道:“我本以為是聖將所授,但是……只怕並不如此簡單。”
豔雪姬輕聲道:“商鐘離所授,讓我有了武技根基,但是真正傳我武技絕學的,並不是他,而是我的恩師夜花夫人!”
“夜花夫人?”韓漠皺起眉頭,這個名字,他可是從來都沒有聽說過。
豔雪姬輕輕點頭,道:“世人很少知道恩師的存在,但是恩師的武技,恐怕連商鐘離也未必比得上。她一生低調,雖然有絕世武技,卻默默無聞。”
“她如今在何處?”
“恩師四年前就已經仙去。”豔雪姬黯然道:“臨走之前,她將夜花交給了我,我是她的徒弟,必須承擔起這副擔子。”她抬頭看著猴子三人,道:“他三人,乃是夜花三星,夜花中的一流高手,也是我最信賴的人!”
韓漠茫然道:“這……這夜花又是什麼?”
“夜花是一群人。”豔雪姬輕聲道:“是恩師一生的心血。”頓了頓,幽幽道:“恩師是一名棄嬰,她不知道自己從何而來,但是她被高人收養,有了一身絕學。在她三十歲之時,便開始創建了夜花……!”
韓漠摸了摸腦門子,一臉茫然,問道:“夜花……是做什麼的?”
“收養孤兒。”豔雪姬平靜道:“恩師一開始自己收養孤兒,傳授防身武藝,但是隨著收養的孤兒越來越多,吃飯生活也就成了問題,所以恩師一開始只能劫富用來養育身邊的孤兒們。”
“那是俠女啊!”韓漠贊道,心中卻想著,豔雪姬如此妖媚,這性子肯定不是在商府形成,只怕是跟了夜花夫人之後才耳濡目染形成,想來夜花夫人年輕時候也是與豔雪姬一樣,是個嫵媚妖豔的女子。
“後來收養的人越來越多,恩師手下的人也就慢慢變成了一群組織,散於各處,大夥兒的目標,也就是各盡所能,掙銀子讓大家生存下去。一開始收養孤兒,後來那些被拋棄無家可歸的女子也被收納進夜花之中……恩師將夜花交到我手裏的時候,夜花的人已經超過兩千人。”豔雪姬輕輕一笑:“你還記得在慶國之時,與那氤氳舫的雲仙幽會?那雲仙也是夜花的人。”
韓漠急忙道:“你莫誣陷我,我可沒和她幽會,你……你不許誣賴好人!”
“你是好人嗎?”豔雪姬輕笑道:“那夜如果我沒有出手擊滅蠟燭,你會不會禁不住誘惑?”
韓漠苦笑道:“你還說,如果不是你在茶中下毒,我會那般狼狽?”隨即嘴角泛起笑意,道:“不過好在你後來給我解了毒,我不怪你!”
話一出口,豔雪姬臉上頓時顯出嬌羞之色,一隻手不動聲色在韓漠的大腿上擰了一下,極是用力,韓漠咧咧嘴,不敢叫出聲。
那夜解毒,香豔無比,韓漠大言不慚說出來,繞是豔雪姬妖媚無比,但是一想到那夜的旖旎,自然也是頗有些羞惱。
只是韓漠卻也有些吃驚,想不到豔雪姬手下竟然有那樣一個嚴密的組織,自己卻是毫不知曉。
豔雪姬輕聲道:“我是夜花的花後,自然不能丟下一切陪在你身邊,你……你體諒一些才是。等到哪天我把事情交托給下一任花後,自然……自然會陪在你身邊的。”
“原來你也是一個皇后?”韓漠湊近豔雪姬耳邊,低聲道:“那我豈不成了花王?”
豔雪姬幽幽歎道:“是啊,你是花王,夜花的花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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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七四章 欲盟

韓漠終是從豔雪姬的口中,得知了太多不為人知的隱秘,他也知道,當他走出這扇門,那麼自己所聽到的都只能深埋於心中。
要與豔雪姬分別,韓漠自然是非常不捨得,但是他卻也知道,如今自己是大事在身,西北之事乃是重中之重,兒女私情,只能往後推去了。
他恭恭敬敬對著白夜郎的屍身叩了三個頭,這才起身靜站片刻,爾後牽了豔雪姬的手,走出了木屋子。
外面寒風陣陣,更有細雪在空中飄落下來,韓漠卻見到不遠處幾個身影,皺眉細看,卻是墨十二郎三人,這三人雖然出了木屋子,卻並沒有離開。
韓漠看了豔雪姬一眼,輕輕鬆開她手,自己單獨走過去,只見墨十二郎坐在地上,雲滄瀾和那名隨從一左一右站著,飄雪落在他們身上,卻無人動一動。
韓漠在墨十二郎身邊背負雙手站定,沉吟片刻,終於道:“他死了!”
墨十二郎身體一震。
“你的仇人不該是他。”韓漠緩慢道:“一個男人如果連自己的敵人都分辨不出,實在……很悲哀!”說完,韓漠不再言語,轉身便要離開。
“等一等”!墨十二郎忽然道。
韓漠沒有回頭,只是背負雙手停住腳步。
“幫我殺了那賤人。”墨十二郎沉吟片刻,終於道。
韓漠緩緩轉過身來,嘴角帶著怪異的笑意,道:“幫你?憑什麼?”他抬起一隻手,輕輕撫摸著下巴,平靜道:“玄機大師救了我家人一命,我卻救了你三條命,我並不欠你們的。你想要我幫你,總要拿出一個足夠吸引我的理由!”
墨十二郎緩緩站起身,面具下的眼眸子盯著韓漠的面孔,緩緩道:“你們燕國,總有一日要出兵,你不可否認,如果有我幫忙,你會輕鬆很多。”
韓漠淡淡一笑,搖頭道:“我從不認白紙,告訴我你能為我做什麼,如果我覺得籌碼能夠打動我的心,或許我會考慮你的請求!”
墨十二郎淡淡道:“如果有我們幫你,你燕國打入慶國攻下上京城,至少容易一半!”
雲滄瀾聞言,已經皺起眉頭來。
“那告訴我你拿什麼實力與我合作?”韓漠淡淡笑道:“你有足夠與我聯手的軍隊?或者有強大的財富?又或者……又可以供給我的武器裝備?馬匹?糧食?”
墨十二郎面具下的眼眸子冷峻下來。
韓漠立於雪中,如同蒼松,這個年輕人看似溫和,但是內心卻遠比他的外表要冷酷的多。
雲滄瀾皺著眉頭,嘴唇蠕動,終於道:“殿下,我們是慶人,如何能與韓漠聯手?如今勢單力薄,但是我們可以緩而圖之,只要我們耐心等待,遲早會出線機會。”
墨十二郎抬起手,止住雲滄瀾所言,直視韓漠,緩緩道:“我只是與你合作,並非求你。但是我敢保證,只要你能夠發兵攻慶,讓慶國出現恐慌,我就可以給你很大的幫助。至於軍隊,你不必擔心,等你燕國軍隊進入慶國的土地,我必定會有一支軍隊配合你!”
韓漠哈哈笑道:“這個理由,還不足以打動我。但是你的話我會記住……!”頓了頓,笑道:“如果你想到更多的理由,可以隨時去西北大營找我,西北大營對於你們二位,一定是會敞開大門的。”說到此處,韓漠再不多言,緩步走到豔雪姬身邊。
豔雪姬將他們的話倒是聽在耳中,柳眉微蹙,終究沒有多說什麼。
“我送你回營!”豔雪姬輕聲道。
韓漠想了想,這一路上還真說不準出什麼事請,有豔雪姬護送,想必萬無一失,點點頭,牽過馬,讓豔雪姬坐在前面,他在後面環抱住豔雪姬,牽著馬韁,遠遠望了墨十二郎和雲滄瀾一眼,一抖馬韁,就此離去。
等絕影帶著韓漠和豔雪姬遠去,雲滄瀾才肅然道:“殿下,你與韓漠所說,都是真的?你要幫他們燕國攻打自己的國家?”
墨十二郎轉頭看著雲滄瀾,淡淡道:“自己的國家?慶國還是我們的國家?”他冷哼一聲,緩緩道:“你覺得老二有膽子敢殺父皇?”
雲滄瀾臉色凝重。
“他被那賤人勾引,欲與賤人發生姦情的膽子是有的,但是為了那個賤人殺死父皇,他還沒那個狗膽。”墨十二郎冷笑道:“世人不知,你難道還不知?這本就是賤人的一石二鳥之計,一舉害死了父皇和老二。父皇不在了,老二也不在了,老三雖然登基為帝,但是以老三的性子和手段,怎可能是賤人的對手?我現在擔心的,便是賤人只怕用不了多久還要對老三下手。”他緩緩握起雙拳,冷聲道:“如今的慶國,已經不是我李家天下,而是她魯家江山,這樣的慶國,難道還是我們的慶國?”
雲滄瀾肅然道:“即使如此,我們要將妖後趕下臺,也不能借用燕國人的力量。這是我慶國之事,無論是否成功,我們自己盡心去做就是。假以時日,我們在暗中聯絡,滄瀾相信,慶國總還是有忠誠之士,只要將他們聯絡起來,等待時機,未必不能放手一搏。但是如果與燕國人聯手,我們必將受控于燕國人,即使到時候真的將妖後趕下臺,但是那時候我大慶河山只怕也要淪入燕國人之手。”
墨十二郎淒厲笑起來,大聲道:“慶國已經不是我李氏江山,淪入燕國人之手又能怎樣?這天下大勢,本就是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以慶國今日之形勢,你覺得這個國家還能保得住?不是落入魏人之手,便是落入燕人之手。我們若是借用燕人之力,到時候未必不能保住一些地盤……但是那個賤人,卻必須要死,無論如何,我也要剷除那賤人。”
雲滄瀾歎了口氣,道:“殿下,你乃我大慶皇子,所謀者,絕不能只是一己之仇,而是要為我大慶千萬百姓考慮。大慶江山,乃是先祖打下來,我們身為子孫後代,怎能助外人毀了自己的江山?”
墨十二郎眼中顯出冷厲之色,淡淡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是說本皇子是個自私自利目光短淺之輩?”
雲滄瀾忙躬身道:“滄瀾不敢!”
墨十二郎被豔雪姬擊中一掌,身上傷勢不輕,身體晃了晃,卻還是極為硬挺地站著,緩緩道:“你若覺得我所為不合你意,你儘管離去,我絕不攔你。”說到此處,口中忽地又溢出鮮血,那鮮血更是從面具下的縫隙流出來。
雲滄瀾眼中神色複雜,無奈地搖了搖頭,歎道:“殿下是君,滄瀾是臣,而且滄瀾這條性命也是殿下所賜,殿下所命,滄瀾不得不從。只是……滄瀾只希望殿下記著,咱們是慶國人,生為慶人,死為慶鬼!”
墨十二郎並沒有多言,只是轉過身,望著不遠處那棟破舊的木屋子。
他的眼中神色複雜,許久之後,他才面朝那棟木屋子跪了下去,他將腦袋埋在積雪之中,全身微微顫抖。

……
絕影如風,良駒識途,在積雪上如履平地,風般馳向西北大營,不到一個時辰,天尚未亮,便已經離西北大營只有十餘裏地之遙,依稀可以看見黑乎乎連綿一片的西北大營,韓漠這才放慢了馬速。
這一路上,他倒是極其受罪。
他懷抱豔雪姬香香暖暖的豐腴嬌軀,身子貼在一起,隨著絕影飛奔顛動,兩臂時不時地在豔雪姬豐滿碩.乳上摩擦著,彈性驚人,更要命的是,他的胯間則是在豔雪姬的肥美香.臀摩擦著,那圓滾滾緊繃繃卻又肉呼呼的香.臀,早已經將韓將軍的勾引的龍頭昂立,氣宇宣揚,如同石頭一般,摩擦之中,早已經滑入那深邃的臀.縫之中,隨著駿馬顛簸,龍頭火槍在那緊緊的臀.縫之中來來回回,曲徑通幽,舒服無比,而豔雪姬自然也感覺到韓漠的反應,臉兒燥熱,身體發軟,不自覺地扭動美.臀,卻是好幾次差點讓韓將軍一泄千里。
馬速停下來,在雪地中緩慢前行,豔雪姬終是回過頭來,白了韓漠一眼,道:“你若再使壞,信不信我將它揪下來!”
韓漠一怔,這一句話,幾乎將勇猛剛挺的火槍嚇焉下去,不由屁股往後縮了縮,將火槍從那處收了回來。
豔雪姬俏臉上潮紅,恨恨道:“你大帳藏嬌,要使壞,回去找她就是。”
韓漠頭皮一麻,他此時才知道,這個千嬌百媚的尤物,卻是醋性不小,心中暗想,日後如果真娶進家門,不知道這雪姬姐姐是否會掀起風雨來。
豔雪姬從馬上下去,看著韓漠,道:“你回營去吧,我遲些會來看你。”
韓漠想到這一別,不知道又要多久才能見到,心中大是不舍,翻身下馬來,凝視豔雪姬道:“你自己多保重。”忽地想到什麼,從懷中將所帶的幾千兩都拿了出來,上前塞進豔雪姬手中,道:“我既然是夜花花王,自當要聊表寸心!”
豔雪姬看了一眼,嫵媚一笑,也不客氣,收起來,道:“我便代她們多謝你了。”
韓漠想了想,牽過絕影,道:“你將它牽去吧,有它在身邊,趕路也方便。”
豔雪姬搖頭笑著柔聲道:“你是大將軍,寶馬配英雄,這匹馬我是不能要的,你比我更需要它。”抬手道:“你回去吧!”
韓漠點了點頭,上前抱住豔雪姬,在她額頭親了一下,這才鬆開,柔聲道:“多保重,我等你回來!”轉身牽過馬,便要往營中回去。
忽聽豔雪姬在身後道:“你……是不是憋得很難受?”
韓漠回過頭,只見豔雪姬俏臉兒潮紅,一時不明白,問道:“什麼?”
“你……怕不怕冷?”豔雪姬又問道。
韓漠搖頭道:“不怕!”
豔雪姬扭動柳腰,緩緩走過來,在韓漠驚訝的目光中,蹲在了他的身前,隨即韓漠就感覺自己的衣襟被掀起來,很快就感到自己的褲子被褪下,一陣冰冷,吃驚之間,只見豔雪姬微抬頭,那一雙媚眼兒都要滴出水來,臉頰白中透紅,隨即便見到這妖嬈尤物微微張開紅唇,於是,韓漠就感覺自己的火槍進入了一個極其溫暖濕潤之所,全身頓時一酥,竟是爽到了骨子裏。
豔雪姬的動作已經嫺熟許多,螓首起伏,讓火槍在她口中來回套.動,那蓮口如花,小丁香舌卻如同靈敏的小蛇兒一般,在火槍上纏繞遊動,讓韓漠從骨子裏感到一陣陣酥麻。
夜幕之下,大雪地上,如此情景,當真是刺激無比,豔雪姬動作越來越快,韓漠再也忍不住,雙手抱住豔雪姬螓首,腰部也快速挺動,豔雪姬口中“唔唔”嬌.吟,酥胸更是顫巍巍晃動著,蕩起陣陣波浪,炫目無比,香.豔無比,片刻間,韓漠只覺得後腰一麻,噴射而出,迎來豔雪姬嬌.吟聲中的輕呼。
那美豔俏臉,潮紅無比,一隻手則是捂著嘴唇,看也不看韓漠,轉身便跑開,片刻間就消失在夜幕之中,再也看不見,連衣袖也不揮,只帶走一點營養。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11-9 20:44
第八七五章 北方有談

韓漠回到營中,蕭靈芷和小君竟然還在沉睡之中,早已超過了三個時辰,韓漠只能守在旁邊,直到天濛濛亮,蕭靈芷才率先醒來,見到韓漠正坐在椅子上看書,不由揉揉眼睛道:“韓郎,你回來了?怎地不叫醒我?”
韓漠放下書,走過來,在她額頭親了一下,柔聲道:“昨晚回來之時,看到你們已經睡著,所以擔心吵你們,沒有讓你們起來。”
蕭靈芷蹙眉道:“昨晚我怎地睡了?我都想不起來了。”
“可能是最近邊關生活艱苦,所以疲憊了些。”韓漠憐愛地撫摸著蕭靈芷的秀髮,“芷兒,讓你跟著我在這裏受苦,真是委屈你了。”
蕭靈芷靠在韓漠懷中,只覺得很是溫暖,嫣然一笑,道:“你讓我跟著你在軍營,芷兒才不委屈呢。芷兒只怕你不讓我跟在你身邊!”
韓漠搖搖頭,正色道:“便是天塌下來,我也要牽著你的手,讓你隨在我身邊。這天上地下,沒有任何人能夠將你從我身邊帶走的。”
蕭靈芷心中感動臉上滿是幸福之色。
“芷兒,梳洗一下,吃早餐。”韓漠將蕭靈芷從床上抱到床邊,幫她穿上鞋,蕭靈芷頗有些吃驚,卻又是甜蜜無比。
這世間,能有幾個男人為女子穿鞋?
韓漠卻是早已經熬好了粥,蕭靈芷梳洗之時,小君也醒了來,韓漠也是梳洗一番,也不吃早餐,便逕自往大帥營帳趕去。
他進大帳沒有片刻,新上任的臨陽關總兵鐵奎已經領著秦洛和王思宇來到大帳之中,三人神色都顯得很是凝重,眼眸子中甚至閃著憤怒之色。
參拜過後,鐵奎已經很直接地道:“將軍,北邊傳來了消息。”
韓漠見這三人表情,知道事情非同小可,皺眉問道:“慶軍又被北蠻打退了?”
“這次恐怕都不用打了。”鐵奎握拳道:“上京城幾日前派出了使臣,往前方而去,我們的人經過多方打探,得知使臣前往北方,是為了要與北蠻人和談。”
“和談?”韓漠皺眉道:“北蠻人攻勢正盛,而且十有八九與魏國有盟約,怎會輕易接受和談?”他站起身來,走到帳內那面巨大的四國地圖邊,上面將中原四國二十六郡標明的很是清楚。
鐵奎三人也跟在身後,看著地圖。
“按照報來的消息,北蠻人已經攻下了慶國北部中山郡一半的土地,有一路人馬似乎已經往高陽郡侵攻。”鐵奎指著地圖道:“王延平雖然頗有統軍之才,但是後勤補給出現嚴重問題,而且比起戰鬥力,北蠻騎兵遠強于慶軍,中山郡大部分是平原地帶,北蠻騎兵在那邊的行動速度極快,無論集結進攻還是撤退,遠不是慶軍所能比。”
“也就是說,慶軍堅持不了多久,北蠻就很有可能完全攻下中山郡?”韓漠皺眉問道。
王思宇肅然道:“實際上北蠻從極北之地突然回來,事先並無徵兆,可說是打了慶國人一個措手不及。而且蠻人數萬騎兵,那都是自幼在馬背上生活的野蠻人,嗜殺成性,卻偏偏有著極嚴格的編制,也許是前朝時期被我們打出了教訓,作戰方法比之曾經高出了不少。他們突然進攻雁門關,輕而易舉地攻入關內,也幸好是王延平,若是換做一般的將領,中山郡只怕早就被北蠻人拿下。”
“北蠻人現在學會迂回包圍、夜襲、燒糧、佯退設伏這些手段,進步還真是不小。”鐵奎冷笑道:“如果不出意外,慶國再不往東北部增兵,中山郡最遲二十天便要完全陷落了。”
韓漠沉吟片刻,終於道:“鐵總兵,依你之見,這個時候,北蠻人會同意與慶國人和談罷兵?”
鐵奎想了想,道:“慶國人既然敢派人去談,自然是有足夠的資本,否則也不會做這等無用之功了。”
“那你們覺得慶國人會拿出什麼樣的條件來?”韓漠眼睛盯著地圖上的中山郡,平靜問道。
鐵奎道:“北蠻人貪婪成性,而且他們如今兵鋒正盛,如果沒有足以打動他們的條件,恐怕很難罷兵。”頓了頓,才皺眉道:“北蠻人重視實際貨物,我想慶國人正想要北蠻人罷手,應該會拿出龐大的財富來。”
王思宇緩緩道:“慶國貴族這些年腐化不堪,據說他們的國庫很是空虛,就算是商鐘離坐鎮慶軍,慶軍的軍餉也時有短缺……想要拿出龐大的財富給予北蠻人,慶國人未必有這樣的財力。換句話說,如果慶國的國庫真有這樣的財力,商鐘離肯定早就會向慶國的朝廷索要軍費,用來裝備和增強軍力了。”
韓漠微微點頭道:“王指揮使此言不錯。商鐘離這人雖然以防守著稱天下,但是以我之見,天下間,沒有哪一個將軍骨子裏不是喜歡進攻的。”頓了頓,道:“商鐘離當年先防後攻擊退魏軍之後,經過三年的整軍,便陡然對我大燕發動進攻,攻了我們一個措手不及……!”說到這裏,韓漠不由看了看鐵奎。
鐵奎神色平靜,不過拳頭卻是緊握。
上谷城之戰,正是發生在那次進攻之中,鐵奎自然是終生銘記。
“所以商鐘離的骨子裏,還是喜歡進攻的,防守只不過是迫於無奈的選擇。”韓漠緩緩道:“十年來,他不曾出兵進攻,一來是魏國有司馬擎天,我大燕有大帥,他不敢輕舉妄動,另一個原因,自然就是因為慶國的國力不足以支撐他對外發動戰爭,這也足夠說明,慶國的財力每況愈下,想要拿出龐大的財富來滿足北蠻人的胃口,無疑是極其困難的事情。”
秦洛立刻道:“將軍,慶國地大物博,而且俗話說天下貨物出慶商,他們的財富,應該是最龐大才是。”
韓漠淡淡笑道:“慶國確實是資源豐富,地大物博,但是那些貴族們貪婪成性,盤剝百姓,民間的國庫的大量財富都是被一小部分人積攢起來。如果比起中原四國貴族的財富,慶國的富豪們那是多如牛毛,僅僅魯氏一族的財富,便可以富可敵國了。”頓了頓,緩緩走回座中坐下,淡淡道:“貴族們富有,卻不代表慶國富有。貴族們聚斂的財富越多,盤剝的越嚴重,那慶國國庫的收益自然會越來越弱,一有國事,貴族們總不會從自己的財富掏銀子出來,只能從國庫撥銀子,一個虛弱的國庫,又怎能支撐起一個龐大的國家?就好比這一次,慶國人要與北蠻談判,真要拿出巨額財富來滿足北蠻人,那些貴族們難道肯從自己的錢袋子裏掏銀子出來?”
秦洛是個武人,本來對這種經濟學問並不懂,但是聽韓漠這樣一解釋,才明白為何慶國地大物博,卻國力孱弱。
那些貴族們,通過各種途徑,控制商貿,橫徵暴斂,將本來要進入國庫的銀子裝進了自己的腰包,貴族們固然個個盆滿缽滿,可是這個國家卻變得孱弱不堪。
而且這些貴族,已經形成一個堅固的統一戰線,任何想要從他們口袋掏銀子出來的勢力,都是他們的敵人。
這是一股龐大的勢力,牽一髮而動全身,國庫即使衰弱,可是朝廷卻也不能以強硬手段從貴族們的身上拿銀子,若是那樣,內部反倒會生出更大的動亂。
這顆貴族毒瘤,實際上已成為慶國衰弱的主要原因,但是這顆毒瘤卻是生在慶國的咽喉處,輕易取掉,反倒可能有性命之憂,所以在沒有找到真正的醫治方法之前,這顆毒瘤十分穩固地生長在慶國的咽喉處,將慶國一步一步拖垮。
“沒有銀子?”鐵奎冷笑道:“那慶國人除非割地求和了!”
“割地求和?”秦洛和王思宇頓時都吃了一驚。
韓漠卻似乎已經料到一般,點頭道:“不錯,求和,無非三條,賠款,和親,割地。賠款,慶國人拿不出龐大的錢財來,至於和親……北蠻人興師動眾,求的是實際的利益,在這種時候,和親一途北蠻人是絕對不會答應的。賠款和親都不成,那只能是割地了!”他嘴角泛起冷笑:“如果慶國人真要和北蠻人談判,這次派出使臣,就必定讓使臣帶著土地去。”
王思宇神情凝重:“如此恥辱之事,慶國人怎能做得出來。”
雖然中原分裂成四國,但是對於北蠻人,身為中原文化的一份子,燕國人也是視之為大敵。
鐵奎緩緩道:“王延平在東北戰線連連後撤,慶國人已經無法應付兩面作戰,他們必須想法子先安穩住北蠻人,一心應付魏國。”
韓漠摸著下巴,沉吟片刻,目光重新回到地圖之上,緩緩問道:“鐵總兵,依你之見,慶國人要割地,會將什麼地方割給北蠻人?”
鐵奎走到地圖片,乾脆俐落地先用手掌在中山郡拍了拍,又在高陽郡拍了拍,才道:“如果我們沒有猜錯,慶國人真要走割地,這兩郡一定是保不住的。”
“中山郡已被攻佔大半,高陽郡騷亂不堪,而且有大批的北蠻後裔,北蠻人對高陽郡必然也會提出領土要求。”鐵奎走到大帥案前,正色道:“一直以來,中山、高陽、陽平、河西四郡被列為慶國東北四郡,成為一個體系,河西位於正北部,而陽平則是與中山高陽兩郡相接,就只怕北蠻人貪婪無度,獅子大開口,對陽平也提出要求來,若是那樣,慶國的東北地區,那就等於是盡數落入了北蠻人手中,後果亦是不堪設想。”
說到此處,眾人的神色都嚴峻起來。
韓漠緩緩站起身,背負雙手,走到大帳前,秦洛早已時上前掀開了大帳,韓漠背負雙手,凝視著帳外遠處連面的軍營,許久之後,才緩緩道:“希望慶人不要如此沒有骨氣。”頓了頓,冷漠地道:“如果他們真的這般做了,將東北三郡割給了北蠻人,那麼……遲早我燕國人會從北蠻人手中,將失去的每一寸土地重新奪回來,而且我們也不會再犯前朝對北蠻人的婦人之仁過錯。”
他的眼中,寒光閃閃,殺氣隱現。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11-10 10:38

第八七六章 孔院判

燕國,燕京城。

韓玄昌所在的禮部,最近忙得不可開交,兩件大事都需要禮部進行籌畫,第一件事便是開春之後便要舉行的京試,第二件事情則是要籌備冊後儀式。

燕國雖然是一個世家為權的國度,但是並不代表讀書子弟便無出路,恰恰相反,燕國立國之後,實行的是文武全面發展,一方面是鼓勵百姓習武從軍,另一方面卻也開試選材。

京試是讀書人最後一道大考,一旦取得好成績,就會直接進入翰林院,入了翰林院,也就等於擁有了為官的資格,只要朝中哪處官職空缺,通常都會從翰林院優先候補。

當然,六部衙門各司各院的高級官員自然是輪不到這些非世家子弟,但是那些中低官員,卻往往都是由這些非世家子弟擔任。

國家要運轉,總需要一些能幹的人才,而世家子弟自幼錦衣玉食,大都是紈絝子弟,十個之中出現一個有才幹的子弟,那已經是幸事,一些看似官位不高但是十分重要的空缺,往往就需要從非世家子弟中擇取優秀人才予以補充了。

所以燕國每三年都會舉行一次京試大考,燕國六郡的讀書人都會集聚燕京城,為自己的前途搏一搏。

對於這些非世家子弟來說,他們也並不奢求封侯拜相,能夠擔任一官半職,那也是光宗耀祖的事兒,更何況非世家子弟若是完全沒有出路,那也是不準確,至少立國以來,各郡郡守倒是有大半都是非世家子弟擔任。

如今渤州郡郡守趙夕樵,風光無比,幾乎掌控渤州一郡的官員升遷,可說是世家子弟中罕有的權勢人物了。

這樣一個人物,也被許多非世家子弟視為偶像級人物。

除了京試,禮部籌備的另一樁大事,便是即將要舉行的冊封皇后儀式。

實際上冊封韓淑妃為皇后的旨意,早已經傳了出去,但是因為蘇家的叛亂,導致了封後儀式的推遲,而皇帝幾日前下旨禮部,儘快籌備封後儀式,韓玄昌接到旨意,立刻將禮部的官員分成兩隊,禮部左侍郎蕭同光帶領一批官員負責籌備冊封皇后的儀式,而右侍郎宋世清則是帶領另一批官員準備京試工作。

在蕭太師擺出那桌酒後,蕭族一系的官員如今變的極是低調,往日裏在各衙門各司各部出現的世家鬥爭,似乎在一夜之間就消失不見,蕭氏官員從上到下,竟是極其配合韓系官員的差事。

蘇家滅亡之後,韓系官員終於體會到了第一世家的滋味,每一名韓系官員,如今都過得十分滋潤,他們曾經都是小心翼翼,但是如今一個個揚眉吐氣,前呼後擁,不少官員都飄飄飄然起來。

……

黃昏時分,太醫院左院判孔太醫從太醫院走出來。

孔太醫半個月前,剛剛度過六十歲大壽,他十九歲就因為通曉醫理,進入太醫院擔任了最低等的醫生,四十年過去,他一步一步升遷,終於坐到了左院判的位置,離太醫院最高的院使僅有一步之遙。

太醫院的升遷制度,極是嚴格,院使缺,由左院判升補;左院判缺,由右院判升補;右院判缺,由御醫升補;御醫缺,則有吏目升補;吏目缺,由醫士升補,醫士缺,則由最低等的醫生補缺,每一級都有著嚴格的人數限制。

換句話說,在太醫院這樣的衙門,經驗資歷越足,在太醫院的身份也就越高。

孔太醫在左院判的位置上已經坐了十一年,本以為此生也能最終在院使的位置上坐上幾年,但是他的身體近兩年來越來越差,而歲數比他大出五歲的院使,身體卻依然健朗的很。

孔太醫時常感到遺憾,看來自己的身體是拼不過院使大人,自己這一生的院使夢,只怕是難以實現了。

但是也不知是否是時來運轉,兩個月前,院使大人忽然在太醫院暈倒,隨即便在府中休養,孔太醫身為左院判,卻是接下了院使大人的一件重要事情。

宮裏的淑妃娘娘懷有龍種,每兩日便要檢查一下胎兒是否安康,這事情本來一直由院使大人負責,但是院使回府休養之後,孔院判當仁不讓地承擔起了這副責任。

雖說院使休養一個月便回到太醫院,但是不知道是否淑妃娘娘十分讚賞孔院判,檢查身體的任務,由淑妃娘娘親自發話,一直由孔院判負責。

雖然院使在太醫院表現出了對孔院判的不滿,幾次暗示孔院判借病休養,由他自己再次擔任這件工作,但是孔院判卻置若罔聞。

孔院判很清楚,只要小心伺候,等到淑妃娘娘降下龍種,自己因為伺候有功,宮裏的貴人一高興,必定會有大大的封賞,孔院判甚至相信,只要自己抓住這次機會,得寵于淑妃娘娘,自己很有可能不必等院使大人退下去,就可以坐上院使的位置。

幾十年來,兩人之間明爭暗鬥,孔院判處處處於下風,心中常年憋著悶氣,他只希望在有生之年,能夠在院使大人的面前狠狠出一口惡氣。

而且他清楚,淑妃娘娘很快就成為燕國的皇后,一國之母,能夠得到皇后的恩寵,自己不但有大大的機會成為院使,自己的家族只怕也受益不小。

所以他怎能放棄這樣的大好機會。

一路走出太醫院那灰褐色的大門,途中院裏的人們都是恭敬有加,這讓孔院判十分受用,摸著自己頜下的白須,轉到了馬車棚,自己的車夫正裹著厚厚的棉衣,靠在車轅上睡大覺。

孔院判咳嗽一聲,車夫醒來,急忙坐正身子,孔院判這才走過去,掀開簾子,進了車內。

他甫一進車內,就感覺自己的咽喉一涼,渾身一哆嗦,卻見到一把冰冷的長劍竟然頂在自己的咽喉處,孔院判頓時冷汗就冒出來,尚未說話,就見到車內拿劍的人努了努嘴。

活了六十歲,什麼樣的眼力界沒有?孔院判自然明白對方的意思,知道自己這個時候是萬不能喊出聲音,否則這把劍必定會毫不留情地刺入自己的咽喉之中。

孔院判渾身哆嗦地在對面坐下,心中第一個想到的,便是院使。

難道院使老羞成怒,竟然派人來殺自己?可是就在太醫院門外等候,也實在是太狂妄了吧。

對方見孔院判坐下,才輕聲道:“甜水巷子!”

孔院判立刻明白意思,叫道:“去甜水巷子!”

外面車夫一抖馬韁,馬車離開太醫院,往甜水巷子去。

“不知英雄找老朽有何見教?”孔院判拱拱手,肅然道:“莫非英雄要老朽治病救人?若真是如此,不需如此,老朽也會傾盡全力。救死扶傷,乃是我們為醫者的本份。”

對方並沒有說話,貌不驚人的面孔冷漠無比,只是手握長劍,淡淡地盯著孔院判。

孔院判心中發毛,不敢再多說。

車行轔轔,也不知過了多久,馬車穿過半座城,才到達北城區的一條街道,隨即轉進了一條深邃的巷子裏,巷子裏冷冷清清,天色已黑,了無人跡。

持劍人掀開窗簾,向外看了看,終是道:“在這裏停下吧!”

孔院判急令車夫停下,這才顫巍巍下了馬車,卻見到是停在一處小院子的外面,持劍人收起長劍,指著虛掩的門,道:“你自己進去,裏面有人等你!”

孔院判皺眉道:“不知是何人想見老朽?”見持劍人臉一沉,忙道:“老朽進去就是。”

他心中發寒,但是在持劍人冷峻的目光中,終是靠近過去,輕輕推開門,只見院子裏寂靜無比,他進了院子,左右看了看,聽到旁邊一個有些蒼老的聲音道:“孔院判,請!”

他吃了一驚,轉過頭,只見一個年過五十的老者忽然出現,那老者也不多說,逕自走到一間屋子前,輕輕推開門,向孔院判道:“進去吧!”

孔院判只覺得詭異無比,擦了擦額頭冷汗,腳步如鉛般過去,看了老者一眼,終是進了屋內,剛一進去,就聽得身後的屋門被關上。

屋內死一般寂靜,側房內去閃著火光,孔院判輕手輕腳走過去,只見房門半敞著,到得房門前,一時間卻不敢進去。

卻聽裏面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道:“是孔院判嗎?有失遠迎,請進來吧!”

孔院判急忙道:“正是老朽!”整了整衣裳,輕推開門,卻見到裏面有一人正坐在椅子上,就著桌上的燈火翻看書冊。

那人穿著黑色的錦衣,披著灰色大氅,見到孔院判進來,抬起頭來,笑道:“孔院判不要害怕,本官有事欲與院判相商,卻不好為人知道,所以才出此下策,還望孔院判不要見怪!”

孔院判就著昏暗的燈火打量幾眼,認出對方,吃了一驚,急忙上前去,躬身拱手道:“原來是韓大人召見,下官失禮了!”

這屋中之人,竟豁然是戶部尚書韓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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