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 權臣 作者:沙漠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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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關風月 2011-9-29 16:48:0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32 1467182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11-21 17:07
第八九七章 戰鼓隆隆河山動

北風似刀,滴水成冰。

嘹亮的號角響徹大地,一隊隊慶軍兵士勇猛無比地想著巍峨卻已經殘破不堪的南陽關衝殺過去,戰旗獵獵飛揚,鮮紅的旗面上,有書“慶”字,亦有書“商”字。

魏軍在已經在南陽關下佈陣,雙方都是一陣箭雨率先發難,一支支鋒利的箭簇以斜角虛指長空,軍官在軍陣中大聲地呼喝著,雙方的箭矢在空中交織成密集的箭雨,然後帶著死亡的呼嘯從高空中狠狠砸落,這些箭矢借著高空墜落的強大慣性,鋒利的箭簇可以射穿那些輕甲。

雙方無數的生命在慘嚎中消亡,在這塊修羅場上,一個又一個身影接受著死神的召喚,步入死亡的深淵,進入黃泉比良阪。

當長時間的箭雨過後,慶軍接近之中,魏軍的騎兵豁然從陣中沖出來,而慶軍的騎兵也是隨即沖出,騎兵們揮舞著戰刀,依靠著坐下的戰馬,瘋狂地帶著無限的仇恨沖向對方的戰陣,而雙方的步兵,則是組成嚴密的陣型,迅速地跟進。

弓箭手已經退到陣營後面,但是還是彎弓射箭,輔助自己同伴的衝鋒。

箭如雨下,不斷有人倒下,雖然面臨著死亡的威脅,可兩國的軍人們還是踩著整齊的步子,儘量快地往前衝鋒。

雖然加快速度衝擊過去短兵相接,可以免去箭矢帶來的死亡威脅,但是他們卻不能放開腳狂奔,因為他們必須要盡可能低保持著陣型的嚴謹。

在冷兵器時代,大軍作戰,絕不是無賴打群架,可以毫無章法地任意拼打,特別是大軍的步兵,他們必須要保持嚴謹的整形,一支步兵軍團如果散亂,沒有了嚴謹的陣型,便會如同一盤散沙,很容易就被敵方所擊潰。

衝鋒之中,雙方的騎兵陣終於如同兩股龐大的洪流,狠狠地撞擊在一起,刹那間便綻放出絢麗的血花,兵器的撞擊聲,士兵的哀號聲,軍官的呵斥聲,戰馬的嘶叫聲,低沉的號角,急促的戰鼓隆隆聲,共同演奏出一曲死亡交響曲。

這一刻,生命如同路邊的野草一樣卑賤,任由踐踏。

三十多裏之外,另一處黑壓壓的兵團營帳卻是按兵不動嚴陣以待,無數的旗幟在連綿的營寨飄揚,上書“燕”字,書“韓”字。

隆山至臨陽關一百多裏的大平原上,慶軍與燕軍就如同兩條長龍一般,燕軍處南側,而慶軍處北側,兩條長龍正前方,就是南陽關要塞。

韓漠此時正在大帳之中悠閒地翻閱蕭懷玉留下來的兵法,他甚至可以清晰地聽到從南陽關傳過來的金戈交鳴廝殺之聲,那嘹亮的號角急促的戰鼓聲,無比清晰地鑽進他的耳朵裏,雖然整個燕軍營地人人刀槍在手,但是卻並沒有任何衝鋒的跡象,騎兵隊的騎兵們,正牽著自己的馬,很悠閒地為自己的戰騎喂馬料,用不了多久,人和馬將生死與共。

此番燕軍出兵六萬,整個西北軍半數兵力已經出動。

帳外急促的腳步聲響起,聽到鐵奎的聲音道:“末將鐵奎求見大將軍!”

韓漠放下書,令鐵奎入帳,鐵奎入賬之後,立刻稟道:“大將軍,慶國人又派人過來催了,這已經是第七次了!”

“本將說過,裝備沒有抵達之前,我軍不會上前一步。”韓漠淡淡道。

鐵奎呵呵一笑,上前來,道:“這次是那個于海於監軍親自過來,一把鼻涕一把淚,說見不到大將軍,他就撞死在我們的營門前。”

“他還有那骨氣?”韓漠不屑道:“他們慶國人已經死了不少,再死他一個,那也無所謂。”

鐵奎摸著鬍鬚渣子道:“要不讓他回去?”

韓漠想了想,道:“讓他進來吧,本將正想催一催他呢,他倒反過頭來催我!”

鐵奎這才起身出帳,沒過多久,韓漠便聽到帳外傳來悲戚的嚎哭聲,隨即便見到於監軍淚流滿臉沖進營帳,連聲叫道:“韓將軍,我的祖宗,你要救命啊,你再不發兵,我這顆腦袋就保不住了。”

韓漠已經迎上去,故作驚訝道:“多日不見,于大人怎地如此傷心?究竟出了何事?”

于海擦著眼淚道:“韓將軍,從大年夜開始,到現在已經十一天了,我軍發動了幾十次攻擊,傷亡慘重,再這樣下去,我軍實在撐不住啊。”

他臉上顯出憤恨之色,道:“林誠飛那個軍閥,當真是霸道無比,他已經放下話來,談判是我與貴軍商談,如今我們該給的東西已經給了,可是貴軍依然按兵不動,若是貴軍還不出兵,便要砍了我的腦袋以息眾怒!”說到這裏,又是淚流滿面,可憐巴巴。

韓漠吃驚道:“竟有此事?這……林將軍也實在是太過分了吧!”

于海泣道:“韓將軍,現在只有您能救我,趕快發兵吧。只要貴軍出動,你我兩家的軍勢,必定能讓魏人丟盔棄甲,不戰自退!”

韓漠臉上顯出為難之色,歎道:“于大人,你可知道,你也害死本將了!”

“這……這又是從何說起?”于海一臉茫然。

韓漠歎道:“于大人,你我兩國可是商定好的,二十萬石糧食,兩千重甲三千五百面虎面盾……!”

于海忙道:“韓大將軍,糧食已經陸續送到你這邊,如今已經送達了將近二十萬石糧食,你也答應過,只要糧食抵達,便可出關啊!”

“是啊!”韓漠點頭道:“本將沒有忘記,所以貴國將第一批糧食十萬石送達之後,我軍便信守承諾,六萬精兵出關……!”

“可是貴部為何一直按兵不動呢?”于海有些激動:“韓大將軍,出關是為打仗,不是為了在這裏看戲!”

韓漠臉色一沉,怒道:“于大人,你這話說的本將就很不開心了。本將問你,貴國承諾的裝備在哪里?”

“韓將軍,我們不是已經送了一千重甲還有兩千面虎面盾了嗎?”于海見韓漠神色不善,急忙解釋道。

“可是你們承諾的是兩千重甲三千五百面虎面盾,還差了一千重甲,一千五百面虎面盾。”

韓漠握拳道:“你可知道,本將手底下的將領們,都覺得你們慶人實在不信守承諾,我大軍出關已經十日,可是你們答允我們的裝備到現在還沒有完全交付,底下將領都說本將被你們騙了,嚷著要撤兵回去……你可知道,這一次,本將的威信可是受了極大的損傷啊!”

于海再一次哭了。

慶國已經交付了大批的物資,韓漠卻在這裏振振有詞,斥責慶國人不守信用,這讓于海深切地感受到這位將軍可能有些無賴性子。

……
“韓大將軍,我們交付的物資,已經盡了我們最大的能力。咱們慶軍也要打仗,你可知道,這些物資交付出來,亦是本官花了好一番言辭,而且最終是以太后的威勢壓住了他們。”

于海苦笑道:“剩下的物資,只能從鎮南邊軍那裏調撥,雖然已經從鎮南邊軍抽調出了四萬兵力前來增援,但是……後勤物資一時之間難以抵達,特別是那些重甲,路途遙遠,不是一時半會便能運到的。咱們慶國乃禮儀之邦,一言九鼎,信守承諾,答應的事情,必定會辦到,那些物資裝備,只是遲到幾天而已……!”

韓漠頷首道:“希望于大人沒有說錯,若是物資遲遲不抵達,本將實在沒有辦法向部下的將士們交代啊!”他語重心長道:“于大人,鄙國出兵,完全是為了大義,你要知道,鄙國胸懷大義,貴國若不誠摯相待,一定會引起兩國之間的矛盾,你說是不是?”

“是是是!”于海連連點頭。

“所以如果貴國加緊催一催,將應該借給鄙國的物資早日送過來,本將便有足夠的威信讓我大燕將士衝鋒陷陣,讓魏人領教一下我們燕慶聯軍的厲害,你說是不是?”韓漠神情肅然道。

于海張了張嘴,正要說話,韓漠已經道:“于大人,前方戰況緊急,本將不耽擱你了。回去和林將軍說一聲,本將是極其願意上陣殺敵,但是物資沒到,將士怨言頗深,所以……于大人,你幫幫本將,早日將物資送達,本將感你之恩啊!”說完,十分客氣地拱了拱手。

于海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應對,便在此時,帳外傳來淩雲的聲音:“大將軍,有人求見!”

韓漠心中暗道:“淩雲這小子倒是聰明,來的正巧。”向于海拱手道:“于大人,本將還有軍務,還請您速速回去催促,裝備一到,我燕軍立刻對南陽關發起排山倒海式的進攻,讓魏人嘗嘗燕慶聯軍的強大,慢走慢走……來人,送于大人出營!”

帳外立刻進來兩名兵士,粗聲道:“于大人,請!”

于海看了看韓漠,一臉委屈,一跺腳,無奈離去。

淩雲入帳來,韓漠笑道:“淩指揮使,你來的正巧,是否知道本將不要和他談下去,所以才適時出現?”

淩雲一怔,隨即搖頭道:“大將軍,確實是有人前來求見!”

“哦?”韓漠道:“還真有人過來,誰這個時候要見本將?”

“他們戴著面具,末將看不清臉,本來不予通報,可是他們說了,大將軍對他們說過,西北大營的門,隨時為他們敞著……!”淩雲道:“所以末將還是過來報一聲!”

韓漠嘴角浮起笑意,問道:“他們有幾人?”

“兩人!”

“讓他們進來吧!”韓漠回到位子上坐下,摸著下巴道:“多兩個衝鋒陷陣的,並沒有什麼不好!”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11-21 17:07
第八九八章 戰前

前來求見的二人,自然是慶國大皇子墨十二郎和雲滄瀾。

墨十二郎固然還是帶著那張詭異的面具,而雲滄瀾這回也是帶上了面具,二人入帳之後,韓漠已經笑咪咪地拱手道:“貴客大駕光臨,有失遠迎,請坐!”

墨十二郎並不客氣在椅子上坐下,雲滄瀾卻已經十分直接地問道:“韓將軍,我想問一句,慶國已經答應了你們的要求,而且大批物資已經送達,為何你們還不進攻?”

韓漠坐在椅子上,笑呵呵地道:“雲大人這話很奇怪,閣下如今遭受慶國人通緝,被視為叛國之賊,怎地還如此為慶國憂心?”

雲滄瀾淡淡道:“雲某只是覺得做人要言而有信!”

韓漠神情肅然起來,道:“本將如何做事,還輪不到雲大人來指教。更何況本將並未說過不進攻,本將已經信守承諾,率兵出了臨陽關!”

“你如今是在我慶國的土地上。”雲滄瀾沉聲道:“我慶軍與魏人苦戰,你燕軍卻在我大慶的土地上按兵不動,是何道理?”

“別以這樣的口氣與本將說話。”韓漠皺起眉頭,看了墨十二郎一眼,問道:“兩位今日至此,有何貴幹?”

墨十二郎緩緩道:“韓將軍,可記得那夜我對你說過的話?”

韓漠摸著下巴道:“閣下那晚說的話很多,卻不知是指哪一句?”

“幫我除掉那個賤人!”墨十二郎冷冷地道。

韓漠點頭道:“這話我記得,但是我似乎也說過,要讓我幫你,你必須拿出足以說服我的理由,又或者,你有足夠的本錢來和我談這件事情!”

墨十二郎道:“如果你真的可以幫我,我可以向你提供大批的銀兩,而且我與滄瀾可以為你提供軍事上的援助……!”

“多少人馬?”韓漠直接問道:“多少銀子?”

“只要你答應,初期我們將有將近兩萬兵力配合你,一旦深入,兵力將會越來越多,至於銀子,絕對可以滿足你的胃口。”墨十二郎一字一句十分嚴肅地道。

韓漠頓時哈哈笑起來,道:“我說兄弟啊,你可知道,我韓漠的胃口一向很大,想要滿足我的胃口,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墨十二郎冷笑道:“韓漠,做人還是知足的好!”

韓漠嘿嘿笑道:“閣下這次的口氣比上次似乎要有底氣的多,看來確實已經聯絡了一些人。”頓了頓,終於道:“墨十二郎,你的條件,我想我記住了,但是暫時我並不能給你一個肯定的答復。本將現在只想著如何擊破魏軍,其他的事情,只能先放一放。”

雲滄瀾面具下面的眼眸子很是複雜,此時終於道:“韓將軍準備何時對魏人發起攻擊?”在雲滄瀾的心中,擊破魏人顯然比對付後黨要重要的多。

“雲大人對此看來十分感興趣。”韓漠笑道:“莫非雲大人也想上陣殺敵?”

雲滄瀾微一沉吟,終於道:“雲滄瀾雖然被後黨污蔑,但從未忘記過自己是慶人。”頓了頓,起身道:“若是韓將軍允許的話,滄瀾願意協同韓將軍,共同殺敵!”

韓漠呵呵笑道:“雲滄瀾,你知道本將最佩服你的一點是什麼嗎?”

雲滄瀾淡淡道:“原來滄瀾身上還有值得韓將軍欽佩的地方!”

“自然。”韓漠點頭道:“你先前好歹也是慶國數一數二的青年才俊,慶國的棟樑之才,無非是慶國自毀長城,不好好善待你而已。本將最佩服的,就是你能屈能伸,不忘自己是誰。如此時候,你竟甘願在本將麾下,上陣殺敵,本將很是欣賞。”

雲滄瀾淡然笑道:“韓將軍莫誤會,滄瀾並非是要投在你的麾下,只是想拿著一把刀,隨軍上陣,無論生死,聽天由命!”

墨十二郎轉過頭,看了雲滄瀾一眼,眼眸子裏的神色很是奇怪,但是終究什麼也沒有說。

韓漠想了想,才道:“雲大人既然有此抱負,我韓漠自會成人之美。”他看向墨十二郎,還沒問,墨十二郎已經淡淡道:“雲滄瀾願意跟著你打魏人,本太子卻沒有這樣的興趣。”他站起身來,道:“韓漠,我等著你的答復!”看了雲滄瀾一眼,也不多說,逕自出帳離去。

雲滄瀾伸出手,似乎要喊住墨十二郎,但終究是緩緩放下手臂,站在帳中,閉上眼睛,他戴著面具,韓漠無非看清他的表情,但是韓漠卻完全能夠理解他的心情。

雖然雲滄瀾如今和墨十二郎走在一起,但是毫無疑問,這兩個人的思想發生了極其嚴重的矛盾。

對於墨十二郎來說,慶國在他眼中已經沒有什麼值得留戀,換句話說,墨十二郎對慶國這片江山並不感興趣,他最終的目的,就是要借助各種力量,將慶國的後黨一舉剷除,其最主要的目標,乃是慶後本人,為了殺死慶後,他可以不計一切後果。

可以說,墨十二郎的復仇之心,已經讓他變得有些瘋狂。

但是雲滄瀾卻不同。

雲滄瀾雖然被後党打為國之大賊,但是這個年輕人的心中卻時刻沒有忘記慶國,雖然與墨十二郎一樣,兩人心中都想除掉後黨,但是他們的目的性卻是大不相同。

墨十二郎是為私怨,要報自己的仇恨,而雲滄瀾則是要除掉慶國的毒瘤。

……
慶軍攻勢終究是再一次停了下來,燕軍按兵不動,魏軍與慶軍都有極大的損失,但是魏軍的鐵馬騎實在是太過兇悍,總會在戰局最為膠著的時候,突然出現,衝垮慶國人的陣型,而魏軍輕騎兵則在重整陣型之後,等到慶軍陣型散亂,便再一次沖上來。

沙場之上,屍體堆積如山。

慶軍後撤之後,魏軍卻並不敢繼續追擊,畢竟慶國人調集鎮南邊軍補充兵力之後,實力有了極大的提升,最重要的是,燕國軍隊已經參與到戰爭之中,而且在隆山外的平原之上,與慶國軍隊南北相對,形成掎角之勢,魏國人若真是貿然沖過來,很有可能將陷入燕慶兩軍的夾擊之中,所以他們只能緊守南陽關要塞,只要燕慶聯軍無法突破這天下第一要塞,就無法進入魏國土地,更無法對魏國本土形成威脅。

或許在這場戰爭之前,三個國家都沒有想到,這場戰爭竟然在南陽關這道要塞堅持了近半年之久。

燕軍的按兵不動,讓慶國人大為惱火,卻又無可奈何,他們只能加緊調集重甲和虎面盾,儘早將答應燕國人的物資交付,讓燕國人履行承諾對魏軍發起進攻。

接下來的五日,慶國人將二十五萬石糧食全部交付,三千五百面虎面盾也終於悉數交付,僅僅還差兩百副重甲沒有交付。

韓漠心中也十分清楚,慶國人的實力也已經消耗差不多,沒有燕國的幫助,南陽關被魏軍死守,慶軍是絕不可能攻破。

在這其間,燕軍雖然按兵不動,但卻沒有間歇訓練,而且其中一些軍團更是訓練的極其辛苦。

燕曆平光十年二月二十九,慶國承諾的所有物資完全交付,于海再一次前來請求出兵,韓漠這一次很是痛快地答應,隨即便召集眾將領,召開了一次時間極長的軍事會議。

會議過後,韓漠令人前往慶軍營地知會慶軍,將于次日淩晨時分,兩軍同時向南陽關發動攻擊,而且韓漠聲言,此戰,必要一舉拿下南陽關,不勝則不退。

韓漠十分清楚,如果兩軍合力,面對殘破不堪的南陽關以及那些經過長期廝殺魏軍將士,如果不能一舉拿下,定將對聯軍的士氣產生極大的影響。

這一夜,慶軍與燕軍軍營磨刀赫赫,而魏軍顯然也感覺到了一股陰雲正在向南陽關籠罩過來,全營也是肅然,整個戰場的天空之上,一股殺氣彌散開來。

這一夜,魏國黑旗甚至派了一支暗黑吏員,想要焚燒燕軍的糧草,但是韓漠早已經知道魏國黑旗必然在這一時期有所行動,所以他不但在後勤輜重營安排重兵守衛,更是在糧草之中,安排了數十名此番帶過來的西花廳暗黑吏員,更是故意放出口子,讓魏國黑旗找到破綻進入糧草營地,一等他們進入,口子立時被峰起,守衛重兵與埋伏在營裏的西花廳暗黑吏員內外夾擊,將意圖縱火燒糧的魏國黑旗一網打盡。

這一夜,韓漠立於大帳之外,遙望著前方插滿火把的南陽關,神情凝重。

他十分清楚,這一戰,他不能敗。

他如今雖然已經憑藉手中的權杖,擁有著西北大將軍的指揮權,但是沒有任何軍功的他,在西北大營的權勢實在是很不穩固。

他需要一場勝利,來向西北軍證明他是一個合格的指揮者。

將近黎明,燕軍各營的將領們已經披甲待命,各營的將士們,也都緊握刀槍。

蕭懷玉坐鎮西北,這些年來罕有大戰,但是今天,他們即將面臨一場血戰。

他們很快就會聽到利箭穿透胸膛的聲音,聽到刀鋒砍在骨頭上的聲音,大戰未至,但是將士們的血液卻已經快速流動,燃燒起來。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11-21 17:07
第八九九章 平原殺聲

燕曆平光十年三月初一,天剛濛濛亮,慶軍陣營率先吹起了嘹亮的號角聲,片刻之後,從燕軍大營也響起了號角聲,隨即聯軍的戰鼓聲也隆隆敲響。

軍號鏗鏘,鑼鼓咚咚,轟如雷震。

聯軍兩陣,十多萬將士發出響徹天地的喊聲,而戰馬長嘶,人喊馬嘶,撕破天地。

聯軍的第一次聯合作戰,終於開始了,那震天動地的響聲,甚至讓南陽關上的魏軍將士感到整座要塞似乎與大地一同在戰慄著。

南陽關上,如今的魏軍戰時主將薛破夜清晰地看到,在黎明剛起的平原大地上,兩條龐大的蒼龍正迅速往要塞遊動過來,伴隨著那山呼海嘯的怒吼聲。

薛破夜握緊戰刀,神情嚴峻。

他知道,今日這一戰,非同小可,聯軍攜高昂士氣而來,魏軍將承受著極為嚴酷的壓力,但是如果今天能夠抵擋著聯軍的攻擊,將他們打退,那麼必定能夠讓聯軍士氣大弱,而魏軍士氣大振。

他跟隨司馬擎天多年,雖然達不到司馬擎天那樣的高度,但是手中握有司馬擎天留下來的強大軍事力量,卻也是頗有信心。

平原作戰,騎兵乃是最犀利的軍團,而魏國的騎兵,無論是數量還是戰鬥力,那都是要超出聯軍,更何況魏軍還有所向披靡的三千鐵馬騎。

鐵馬騎一出,誰與爭鋒。

……
黑壓壓的大軍越來越近,兩條蒼龍也漸漸靠近,組成一條更為龐大的巨龍,那巨龍似乎帶著吞天吐地的氣勢,要將天下第一要塞一口吞噬下去。

魏軍的戰鼓也響了起來。

戰鼓聲中,魏軍也已經在南陽要塞下列陣完畢,向著龐大的聯軍軍團無畏地迎上去。

淩晨之時,寒風嘯嘯,如同刀子般割在將士們的臉上,可是在這宏大的戰場上,雙方將士並沒有感覺到絲毫的寒冷,反而感覺渾身泛熱。

刀槍是冷的,血是熱的。

按照事先的部署,慶軍兵力分佈在中軍以及右翼,而燕軍撐起左翼,弓箭上率先上陣,如同以往一樣,雙方的弓箭手張弓搭箭,無情地將弓弦上的奪命之箭射向對方。

左翼燕軍陣中,王思宇已經揮舞著大刀,大聲叫嚷著,讓部下的弓箭兵們連續放箭,王思宇是弓兵隊指揮使,開戰頭陣,他的弓兵隊沖在前面,自然要打出個威勢來,密密麻麻的箭雨在黎明的天幕中漫天飛揚,然後帶著犀利的殺意,直插入敵方兵士的身體裏。

雙方的弓兵沒有停止腳步,帶動著兩支鐵幕軍團往前推移,終於,隨著距離越來越近,令旗飄揚,號角悠長,弓兵們迅速閃開空擋,在身後準備的騎兵軍團已經握緊長刀,人喉馬嘶,在轟隆隆的馬蹄聲中,雙方的騎兵已經前速前沖,如同洪流般,殺意盎然地沖向對方。

韓漠騎坐在馬上,神情凝重,一手握韁繩,一手則是緊握著那根血統陰陽棍,在雷動般的聲音之中,他座下的絕影保持著足夠的平靜。

他遠遠望著前方衝刺的軍團,皺著眉頭,雖然是聯軍,但是騎兵的氣勢和數量,卻是比不上魏軍騎兵,那些黑盔黑甲的魏軍騎兵,如同沖向獵物的狼群,兇猛地撲過來。

韓漠轉頭看了看身邊的朱小言,只見朱小言面具下那一雙眼睛,竟是顯露出野獸一般兇猛的神色,而他的手緊握著腰間的大刀,青筋暴突。

此時前面出陣的,是西北軍騎兵,朱小言手下的八百風騎,只是靜候命令,並沒有在這個時候沖上去,而淩雲的一千神弓營騎兵,也是嚴陣以待。

韓漠看到朱小言那兇猛的眼神,眯起眼睛來。

他知道,朱小言是魏人,這一點已經沒有疑問,但是他一直不知道朱小言究竟是何身份,但是此時看他眼神,顯然是對魏人充滿了徹骨的仇恨。

韓漠不由問道:“你恨魏人?”

朱小言轉頭看了韓漠一眼,並沒有說話。

……
雙方的騎兵已經撞擊在一起,緊隨其後的步兵也已經趕上去,一時間在碰撞之處,雙方的將士擠作一團,而漫天的血花也已經在空中噴濺出來。

相比起中軍拼殺的殘酷,兩翼的戰鬥亦是慘烈無比,雙方兩翼作戰兵團都十分清楚,只要任何一翼被敵方擊退,那麼己方側翼將出現巨大的危險,敵方可以直接從側翼向中軍攻擊,一旦如此,己方軍團便將出現全面崩潰的危險。

所以中軍向前廝殺挺進之時,兩翼的軍團必須要全力保證中軍側翼的安全,即使戰鬥再艱苦,也必須全力支撐下去。

廣闊的大地上,三大國的勇士們展開著一場血腥卻又宏大的鐵血廝殺。

臨空俯瞰,隆山之外的平原大地上,密密麻麻地佈滿了雙方的將士,如同最原始的野獸,在這一刻,無論是什麼原因,人類潛意識的兇狠獸性完全爆發,以殺戮終結敵人的性命,是雙方每一個腦海中唯一的思想。

鎧甲的撞擊聲,戰馬的嘶叫聲,無比血腥的場面在蒼穹之下演繹著。

聯軍的兵力,經過集結,已經超過十三萬,而魏軍的兵力如今不到十萬,但是在這塊平原之上,雙方的兵力並不能完全展開作戰。

而魏人面對龐大的聯軍軍團,雖然經過近半年的苦戰,頗為疲憊,卻依然表現得極其勇悍,沒有絲毫的畏懼。

魏人尚武,他們的戰鬥力不可置疑。

雖然之前林誠飛暗中調兵,將他們一舉從隆山山腳擊潰,撤退到南陽關,但是經過重整之後,他們依然在戰鬥力上強過慶人。

此次交鋒,可以說是魏人首次與燕人在戰場上展開大廝殺,就因為南陽郡,兩國在百年歷史中,還從未有進行過大規模的軍事廝殺,所以從戰鬥力來說,雙方都只是只聞其名不知其威。

但是有一點魏人顯然很清楚,燕人的實力,肯定是要強過慶人,而魏人的骨子裏,對於文風鼎盛的慶人有一種不屑輕視之感。

戰場之上,這種態度也變成了某種戰略。

除了中軍以強大的兵力對攻,魏人在慶軍的右翼更是發動了極其有力的進攻,毫無疑問,魏人是想傾全力擊潰聯軍的右翼,從而能夠打開空隙,從側翼對聯軍的中軍發動攻擊。

從戰鬥一開始,魏人顯然就已經想好了這種法子。

燕軍負責的左翼,與魏人僵持不下,但是慶軍負責的右翼,卻已經是壓力極大,雖然慶軍在戰場上也表現出了他們足夠的勇氣,雖然他們的騎兵也是訓練有素,但是無論戰刀還是戰馬,比之魏人都要弱,而且單兵作戰的勇悍,也比不上魏人。

韓漠轉過頭,望向右翼,忽聽得身邊淩雲道:“大將軍,中軍放火箭了,右邊只怕支撐不了,咱們要不要發令!”

“我們的人沒有發信號!”韓漠淡淡道:“鐵馬騎不出,咱們的令號便不能發過去!”

淩雲道:“大將軍,中軍連發兩次訊號,右翼肯定十分吃緊,如果真被魏軍擊潰右翼。中軍勢必危險,即使我軍抵住左翼,但是慶軍若退,我們也不能獨撐!”

韓漠淡淡笑道:“林誠飛不是傻子,這一次聯合出擊,他清楚此戰的關鍵,如果這第一仗就丟盔棄甲敗了,聯軍的士氣必將遭受重大打擊,林誠飛是絕不希望此戰失敗的。右翼固然吃緊,但是只要慶人拼死抵擋,再撐上一陣時間當無問題,慶人自己也絕不希望右翼被突破!”

淩雲笑道:“大將軍是要考驗魏人的耐性?”

“魏人打定主意強攻右翼,如果久攻不下,總要出動鐵馬騎的。”韓漠冷笑道:“等著吧!”他皺起眉頭來,吩咐道:“打令旗,讓秦洛至少再給我向前挺進三百步距離,不管用什麼法子,都要讓魏人退後至少兩百步,否則,讓他將腦袋給魏人砍了就是。”

“挺進三百步?”淩雲張了張嘴,此時前方的形勢雖然混亂,但是淩雲卻也知道,此時燕軍所處左翼雖然稍處上風,但是魏國騎兵極其勇猛,想要在短時間內向前突前三百步,那是極其困難之事。

但是淩雲很快就明白,韓漠這樣做,是讓燕軍負責進攻的右翼給魏軍左翼帶去壓力,迫使魏人儘快派出鐵馬騎對聯軍的右翼發起進攻。

鐵馬騎固然是如今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騎兵軍團,但是目前也只有不到三千人,這樣大規模的戰爭,鐵馬騎投入進來固然會給聯軍造成巨大的殺傷力和破壞力,但是鐵馬騎本身也一定會受到不小的損失,作為魏軍的鎮軍之寶,魏人自然不會輕易將這張王牌隨意打出來。

實際上鐵馬騎從人選到訓練,那是極盡苛刻地,鐵馬騎騎兵強壯無比,卻有反應靈活,而且性如虎狼,坐下戰馬更是魏馬之中最優等的馬種,一名鐵馬騎騎兵的價值,從兵士訓練的花費到全套裝備,那是超過五百兩銀子,也正因如此,這支軍團的數量才會極其稀少,否則魏人若是有上萬鐵馬騎,只怕早已經橫掃天下了。

鐵馬騎這支王牌軍團,魏人也往往是在最關鍵的時候祭出來,魏慶之前的戰鬥,鐵馬騎總是在最緊張的時刻以最出乎意料的方式出現,從而讓戰局形勢瞬間扭轉。

韓漠深知鐵馬騎對聯軍的威脅性,但是他更知道,一旦將鐵馬騎毀滅,對於魏國人的打擊將士致命的,所以這一戰,奪下南陽關固然是重中之重,但是韓漠更想做到的,卻是要將魏人的王牌騎兵團一舉摧毀,為此他已經做好了充分的準備。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11-21 17:07
第九百章 鐵馬騎出陣

聯軍左翼,秦洛的盔甲上已經滿是鮮血,他眼睛已經赤紅,戰刀砍倒一名魏兵,便聽到從後方傳來特別的號角聲,趁隙回頭望去,見到後方的令旗,怒吼道:“弟兄們,殺啊,讓這幫魏國兔崽子嘗嘗咱們燕人的威力!”

他手下部將俱都怒吼起來,呵斥著,隨即聽得後方戰鼓聲隆隆作響,很是急促,全軍士氣為之一震,咆哮著往前衝刺。

秦洛身先士卒,在他身邊不遠,便是被韓漠派到他麾下的雲滄瀾,到現在為止,秦洛也不清楚這個戴著面具的傢伙究竟是是什麼來頭,但是此人確實甚為兇悍,在亂軍之中,刀功了得,而且這人事先準備了數把戰刀,打到現在,已經砍卷了兩把刀口,此時正提著第三把刀,極其勇悍地與數名魏騎苦戰。

憑心而論,燕國騎兵的戰鬥力比之魏騎,從裝備來說,還是要稍遜一籌,但是魏騎一直以來都與慶軍苦戰,已經耗費了極大的體力與精力,無論騎兵還是戰馬,都是疲憊不堪,而燕軍初進戰局,一支養精蓄銳,攢了一身的精氣,所以魏騎雖然裝備優良作戰勇悍,卻還是被燕軍一步步逼退。

戰場之上,屍積如山,血流成河,刀戈交擊與怒吼慘嚎聲響徹雲霄。

天已經亮起來,空氣中的血腥味濃郁無比,雖然雙方在平原之上苦戰良久,但是整個戰局還是陷入僵持的狀態,雙方無論是中軍還是兩翼,雖然血腥廝殺,但卻還是在將領的怒吼聲中,保持著陣型,這個時候不但要比拼士兵的勇猛和頑強,還要比拼雙方將領在戰場的指揮能力,任何一方的陣型被衝垮,便將處於被動之中,很可能因此而一潰千里。

韓漠遙望著聯軍的右翼,眉頭擠在一起,但是眼眸子還是顯得甚是平靜。

雖然他曾經參加過渤州平叛之戰,也經歷過對蘇族世家軍的圍殲,但是比起那兩場戰役,現在進行的才是真正的鐵血廝殺。

在這塊戰場上,三國最正規的軍隊全都在舞臺之上,這一場對決廝殺,比之韓漠以往所經之戰,要宏大的多,更要血腥的多。

那濃郁的血腥味鑽進韓漠的鼻子裏,讓韓漠的胃部很不舒服。

此時他內心深處,對於魏人的戰鬥力還真是有幾分欽佩,本以為經過近半年的廝殺,魏人在人困馬乏的情況下,戰鬥力比為大大減弱,但是此時看去,雖然燕軍勇猛作戰,但是魏人卻依舊頑強地阻擋著燕軍的前進,他們死守魏軍右翼,前面的人倒下,後面便會有人立刻沖上來填補缺口,就如同一堵堅固的鐵血之牆,抵擋著燕軍的突破。

……
林誠飛此時坐鎮中軍,慶軍右翼的壓力,讓這位慶國大將神情極其嚴峻,慶國的騎兵本就不多,除了中軍佈置大批騎兵往前突破,他對於右翼也不敢有絲毫的懈怠,幾乎將手中剩下的騎兵全都投入到右翼阻止魏軍,但是魏軍對於聯軍右翼的攻擊太過強悍,慶軍騎兵損失嚴重,而且整個陣型已經被魏軍步步逼退。

他連續讓人射出火箭,讓韓漠祭出那張王牌,可是韓漠所在的左翼卻沒有任何反應,這讓他忍不住破口大駡:“那個姓韓的王八蛋,他到底要幹什麼?要看著我慶軍被生生打退嗎?”

在林誠飛身邊的幾名部將,也都是怒不可遏,用一種極其憤怒的目光望向燕軍陣營。

快馬過來,飛報:“稟將軍,右翼抵擋不住了,死傷慘重!”

林誠飛緊握馬鞭,遙望右翼,那邊魏軍的吼叫如雷,顯然已經極占上風。

“他媽的!”此時此刻,林誠飛禁不住爆出粗口,揮鞭道:“孫榮,帶親兵隊補上去,無論如何也要擋住,右翼一旦被突破,必敗無疑!”

孫榮吃驚道:“將軍……!”

他手下有一千騎兵,是主將的親兵騎兵團,說得不好聽點,就是一旦失利,這支隊伍就要保護主將撤退,輕易不得出戰。

此時右翼勢危,只要慶國騎兵潰退,步兵根本無法抵擋住騎兵的攻擊,所以林誠飛萬般無奈,只能將自己的親兵騎兵團送上去抵擋。

其實林誠飛心中也十分清楚韓漠為何要等待,韓漠現在將那支王牌按住不動,目的就是要等著鐵馬騎出陣之後,打鐵馬騎一個措手不及。

如果此時那支王牌就投入戰鬥,雖然會給魏騎以極大的震懾力,但是必定會引起鐵馬騎的警覺,只要鐵馬騎發現了這支王牌的存在,想要消滅他們,將是千難萬難。

所以韓漠一直在等著。

但是林誠飛最擔心的,就是鐵馬騎尚未出陣之前,自己的右翼便被魏軍擊垮,若是那樣,聯軍將遭受重創,相比起殲滅鐵馬騎,林誠飛對於此戰的勝敗更為關心。

……
右翼方面,慶軍本來佈置了六千騎兵,而魏軍一開始便在右翼壓下了將近一萬騎兵,想要一舉擊潰慶騎,但是慶人還是頑強地擋住,雙方的騎兵中,又夾雜著沖上去的步兵,戰局極是混亂,而經過慘烈的廝殺,慶軍騎兵的折損極其嚴重,六千人馬,在來回的拼殺之中,已經有將近兩千人死在魏軍的馬刀之下,而魏軍的損傷也著實不小,但是他們的目的就是要不惜一切代價衝擊聯軍右翼,打開缺口,所以不計傷亡狂攻,這也讓慶軍實在抵擋不住,連連後退。

正當右翼即將崩潰之時,忽聽得後陣響起震天的喊殺聲,林誠飛的親兵騎兵團已經沖上來,雖然只有千騎,但是聲勢極壯,這一千人補上來,在騎兵兵力上雖然依舊遠遜魏騎,但是卻讓慶軍氣勢為之一振,本來面臨崩潰的陣型,頓時重新推移上去。

韓漠這邊,自然是隨時有斥候過來稟報戰況,得知林誠飛將自己的親兵隊推上去,韓漠頓時顯出淡淡的笑意。

燕軍這邊,雖然未必向前推移三百步,但是苦戰之下,陣型卻是向前推進了不小的距離,也暫時將魏軍壓制住。

“也該出來了!”韓漠喃喃念叨著。

一直不發一言的朱小言終於道:“薛破夜當初被司馬擎天看重,沒有其他原因,就是因為薛破夜行事謹慎,而且沉得住氣。”

韓漠轉過頭,看著朱小言道:“你知道薛破夜?”

“薛家在魏國不是大家族,但是一直也是武將世家。”朱小言平靜道:“魏國除了司馬皇族,擁有三大武將世家,不過侯家如今沒落,孔家也後繼無人,唯有這薛家還有薛破夜支撐著,不過薛破夜也只能算良將,他的本事,最多只能統帥三萬人,超出這個數量,他的統帥本領將大打折扣。”

韓漠饒有興趣道:“小朱啊,如此說來,你似乎對他很為瞭解啊!”

朱小言想了想,終是沒有多說什麼。

就在此時,淩雲忽地叫道:“大將軍,你看!”

韓漠精神一振,轉頭望去,只見從聯軍右翼方向,向天射出十多支火箭,清晰無比,連續射出了兩輪。

“魏人忍不住了。”韓漠握緊拳頭,笑道:“鐵馬騎出來了!”

魏人卻是忍不住了。

魏軍的戰略,那是要以最快的速度突破聯軍右翼,從而達到側翼攻擊中軍的目標,但是苦戰之下,眼見聯軍右翼即將崩潰,可是林誠飛卻將手下的一千親兵補上來,讓魏軍的攻勢頓時受挫,更要緊的是,燕軍負責的聯軍左翼卻步步緊逼,魏軍自己的右翼反而出現了極大的壓力。

薛破夜一直沉住氣,沒有動用鐵馬騎,可是看到戰場的形勢,只怕等不到魏軍突破聯軍右翼,反要被燕人突破了自己的右翼,便再也忍不住,終於發出軍令,讓一直嚴陣以待的鐵馬騎開始向前挺進。

這塊戰場處處殺聲,雙方兵士膠著,而三千鐵馬騎顯然是要趁著這種混亂的戰況,突擊上前打慶人一個措手不及。

三千重甲鐵馬騎,如風一般,席捲大地,直往聯軍右翼撲至。

“大將軍,是否要發訊號?”淩雲問道。

韓漠神情肅然,雙目閃著光,輕搖頭道:“等一等,再等一等,讓鐵馬騎沖上來!”

……
三千鐵馬騎的馬蹄聲,似乎比三萬魏騎的馬蹄聲還要響亮,地動山搖,而隨著鐵馬騎的到來,魏軍已經閃開了空擋,向兩邊移動,將中間空出來,留給鐵馬騎兵發動衝擊。

那熟悉的聲音,讓慶軍將士神色大變,許多人的眼眸子中都顯出恐懼之色。

他們已經多次嘗試過那支恐怖騎兵的威力,那似乎是一支從地獄來到人間的厲鬼騎兵,他們代表的,是真正的冷血、殺戮、強大!

即使是那些殺敵無數的慶軍兵士,聽到那地動山搖的馬蹄聲,看到前方衝刺過來的黑色鐵幕,握住兵器的手也忍不住發軟。

黑色的重甲,不但裝備著騎兵,也裝備著戰馬,人如馬連成一體,如同黑色的鋼鐵鑄就,三千鐵馬騎陣型嚴密,戰刀舉起,光芒照在戰刀之上,寒光閃閃,冷徹骨髓。
ab336 發表於 2011-11-25 22:16
第九零一章 制敵王牌

當慶國騎兵鼓著勇氣迎上前去,與那道鋼鐵旋風撞擊在一起之時,如同之前每一次的戰鬥一樣,衝在最前面的慶騎不可倖免地被對方撞擊著,無數的慶騎從馬上栽倒下去,當他們手中的戰刀砍在重甲上濺出火花發出鋼鐵撞擊之聲時,鐵馬騎那鋒利的刀刃已經砍斷了他們的咽喉,刺穿了他們的胸膛。

鐵馬騎如同鋼鐵洪流,不但帶來了巨大的震懾力,更是帶來了強大的破壞力,他們就像一支最銳利的匕首,直接插入了聯軍右翼之中,前行之處,勢如破竹,伴隨著慶軍兵士的慘嚎,將慶軍的陣型無情的撕裂。

林誠飛遠眺到右翼出現的變故,目眥俱裂,望向左翼,怒喝道:「韓漠在幹什麼?為什麼還不發令?」他厲聲道:「來人,快馬去見韓漠,讓他立刻發令!」

一起飛奔而去。

而身處左翼的韓漠此時的神情也是異常的嚴峻,他的手握著馬韁,青筋暴突,斥候幾乎是一個接一個的來報。

「報,魏軍鐵馬騎出陣!」

「報,鐵馬騎衝入右翼!」

「報,慶軍損失慘重,正在後撤!」

……

韓漠終是一揚手,沉聲道:「傳令,出擊!」

凌云立時回身道:「放信號!」

在凌云身後,早已經有數名騎兵握著弓箭在手,凌云一身令下,從旁邊有兩名握著火把的兵士上前,弓箭手引燃箭簇,爾後齊齊對準空中,同時射出了五支火箭,又迅速抽出第二支箭,燃火射出,兩輪火箭射出之後,右翼方向瞬間便有火箭回應。

韓漠目視右翼,喃喃自語:「成敗在此一舉了!」

……

聯軍右翼已經連連後撤,中軍方面陷入苦戰,林誠飛臉色鐵青,他手下最精銳的親衛騎兵團補上去,雖然一開始穩住了形勢,但是鐵馬騎一出,他手下的精銳親衛騎兵也是大難臨頭,那些鐵馬騎無情地斬殺著擋在他們前面的任何障礙,親衛騎兵為了擋住鐵馬騎,殊死爭殺,損失慘重,只是不到一會兒時間,就有兩百多人戰死沙場。

林誠飛目視左翼,目露凶光,他心中此時對韓漠充滿著極深的怨怒。

戰前,韓漠提議兩兵協同出兵進攻南陽關,林誠飛還有過絲毫猶豫,對燕軍再一次提到了鐵馬騎的威脅,但是韓漠卻派人密信,說是已經找到了克制鐵馬騎的方法。

林誠飛半信半疑,但是南陽關終究要攻下,所以兩軍聯合進攻。

可是從凌晨苦戰至今,慶軍死傷慘重,右翼面臨崩潰,甚至自己的親兵衛隊也填上去,韓漠的王牌還不出手,這讓他感覺到,韓漠這是在故意拖延時間,儘可能多地消耗慶軍的精銳軍隊,其心極其陰險。

正當他怒火中燒之時,終於看到了左翼營中射出來的火箭,終是鬆了口氣,但是隨即又緊張起來,他實在無法確定,韓漠那隻隱藏在右翼後方的王牌,當真能夠對付鐵馬騎?

……

魏軍鐵馬騎所向披靡,如同最犀利的戰刀,將聯軍右翼切開,在鐵馬騎之後,排山倒海的魏軍緊跟而上,只要衝到深處,折而向右,便可以懶腰攻向聯軍中路,一旦中路失利,聯軍的左翼再兇猛,也只能撤退。

鐵馬騎殺至中路,在慶人勇敢的反擊之下,鐵馬騎倒也折損了上百人,看起來死傷不多,但是這個數字,對於鐵馬騎來說已經是極其巨大。

他們全身上下,除了露出的雙眼和嘴巴,全部都被重甲覆蓋,最致命的咽喉處,有著銅板,根本無法穿透。

他們任意殺戮,似乎天生就是殺人的機器。

在戰場之上,人人都是殺人工具,但是鐵馬騎卻絕對是殺戮之中的王者,所過之處,血霧紛飛,人仰馬翻,他們卻保持著極其齊整的陣型向前推移。

忽聽得慶軍後方傳來一陣極為響亮的號角聲,聽到號角聲,慶軍忽然停止了阻擋,迅速向兩邊撤開,鐵馬騎的騎兵們便瞧見,從慶軍的後陣之中,又一支隊伍迅速移動過來,移動之中,伴隨著「吼吼」的叫聲,陣型整齊劃一。

鐵馬騎的騎兵們眼中都顯出不屑之色。

在他們的面前,從沒有過任何對等的敵人,雖然又一支隊伍上來,看起來也很有氣勢,但是在鐵馬騎的眼中,不過是慶人的又一次掙扎,這支隊伍,不過是上前來送死而已。

一排可以遮擋住兵士大半個身體的巨型虎面盾排頭,將來軍隱藏在後面,虎面盾一個挨著一個,就仿若一道壁壘,而虎面盾上雕刻的兇猛虎頭,也是張開虎口,露出獠牙,顯得猙獰嚇人。

對於這樣的盾牌,鐵馬騎毫無壓力。

他們知道,這種盾牌,固然十分堅固,也十分的難得,但是絕對經不住鐵馬騎的幾次衝擊,只要靠近過去,不必突破,只要在這道盾牌壁壘上哪怕撕開一條裂開,鐵馬騎就自信慶軍必然潰敗。

鐵馬騎的首領高舉戰刀,在他身後黑壓壓的騎兵也都將戰刀上的鮮血擦乾淨,等著又一次狩獵。

戰刀揮下,鐵馬騎的戰馬踏著隆隆的馬蹄上,直往前面突擊過去,鐵馬騎深信,這很有可能是慶軍最後一支抵擋力量,只要將這最後一支軍團打垮,那麼聯軍右翼將會完全崩潰。

鐵馬騎對面的軍團並沒有因為鐵馬騎衝擊的氣勢而有絲毫的畏懼。

這支軍團,正是韓漠埋伏好的克敵兵團。

在每一面虎面盾的後面,都是隱藏著三名兵士,一名持著盾牌的刀手,一名長槍手,另外一名則是鉤鐮槍手。

持盾刀手都是西北軍中身體最健壯力氣極強的戰士,他們必須要以自己的血肉之軀頂住盾牌,迎接鐵馬騎第一波的凶悍衝擊。

三人組成一團,八百面虎面盾當先為首,前後列成四排。

蕭懷玉當初訓練三位一體陣,其目的是為了讓自己的兵士即使在大陣散亂之後,也能以三人為一體迅速集結成小陣,保持戰鬥力。

但是蕭懷玉或許沒有想到,他的三位一體小陣,將在今日被韓漠用到極致。

身處右翼的韓漠,此時卻並不平靜,雖然他的臉上表現出了一位指揮著在沙場上應有的冷峻,但是他內心深處,卻是緊張無比,那顆心也是砰砰直跳。

韓漠只覺得,哪怕是當初見到豔雪姬姐姐脫光了衣裳露出驚人性感的身體之時,也沒有現在這般跳的厲害。

甚至於幾次經歷生死之間,他也沒有現在這樣緊張。

他雖然想出了這一招,但是他卻從無實戰的經歷,無法確定這一招是否真的管用,他心中默默期盼著,只要此招奏效,一舉全殲當今天下最凶悍的鐵馬騎,那麼他韓漠的名字,必將名動天下,而自己在西北軍的威望,也將如同火箭升空般上升。

……

當鐵馬騎狠狠撞擊在虎面盾上之時,持盾刀手的人牆就像被颶風吹過,竟是生生地往後退了幾部,雖然大多數的持盾手拼盡全力抵擋住這一波衝擊,但還是有數十名持盾手無法應對如此強有力的衝擊,生生被撞倒,盾牆出現了缺口,但是幾乎在同一時間,第二陣早就準備好的持盾手勇猛地衝上前去,堵住窟窿,也幾乎在同一時間,這群燕國士兵齊聲高喊著:「兄弟們頂住,身邊有我,我們同生共死!」

整個陣列,將近萬人發出同一個聲音,同一個怒吼,氣勢如雷。

不錯,你身邊有我,我們同生共死!

戰場上,我們是骨肉兄弟,我們同生共死!

在怒吼聲中,躲在盾牌後的鉤鐮槍手,已經屈著身子,從縫隙中探出鉤鐮槍,毫不猶豫地向鐵馬騎戰馬的馬蹄上勾去。

戰馬雖然裝備了鐵甲,但是四肢卻沒有鐵甲掩護,無數的鉤鐮槍從盾牌後面探出,決然地想這些沒有護甲的馬腿勾去。

雖然這群鉤鐮槍手訓練的時間很是短暫,但是他們在極端的時間內嚴酷訓練,大致掌握了鉤鐮槍的使用訣竅,而且他們甚至自己身上所肩負的責任,就是要一舉摧毀這支從地獄而來的鐵馬騎兵團。

無數的鐵馬騎騎兵,在舉刀的瞬間,就感覺到坐下一沉,聽到戰馬長嘶之聲,而後便感覺座下的戰馬就如同踩踏進陷阱之中,莫名其妙地往前栽倒,雖然鐵馬騎的騎兵反應速度都不慢,知道大事不妙,但是這一刻,他們引以為傲的重甲卻成了他們沉重的負擔,那厚重的盔甲讓他們根本無法靈活從戰馬上跳下來,只能隨著戰馬前載被摔下去,他們倒在地上,依然是厚重的盔甲讓他們無法在第一時間爬起來,隨即便感覺頭上一空,那些鉤鐮槍手勾斷馬腿之後,立時便探勾勾住魏兵的頭盔,兇猛地拉拽,將頭盔從魏兵的頭上拉下來,也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對三位一體陣純熟無比的長槍手,已經在鉤鐮槍手拽下魏兵鐵盔的同時,以鋒利的槍鋒準確無比地刺入魏兵的咽喉。

「殺啊!」燕軍陣中吼聲如雷。
ab336 發表於 2011-11-25 22:16
第九零二章 無雙戰,毀滅!

鐵馬騎出人意料地受到了從未有過的打擊,衝在前面的鐵騎,只是在片刻間,就有超過三百名鐵馬騎兵栽倒在馬下,而且栽倒下馬的騎兵,幾乎都是在瞬間就被長槍手扎死。

鐵馬騎後陣的騎兵根本不知道出了何種狀況,他們只看到前方有大批的同伴莫名其妙地從馬上摔落,而且也看到了那些戰備重甲的戰馬就如同中邪般栽倒,都是顯露出了罕見的驚訝。

燕軍根本不給鐵馬騎猶豫的時間,持盾手憑藉著強壯的身體和強大的氣力,以盾牌保護著身體,山呼海嘯,努力而果決地向前艱難挺進,鉤鐮槍手和長槍手緊跟左右,以巨大的虎面盾為掩護,踩踏著魏軍騎兵的屍首,步步前逼,槍出如電。

強悍的鐵馬騎,此時人仰馬翻,出人意料的失利,讓他們的陣型混亂起來。

「前進!」燕軍陣中傳來臨陽關總兵鐵奎的怒吼聲,這支特別的軍團,由他親自指揮,中氣十足,聲如虎吼。

「穩住陣型!」鐵馬騎陣中也傳來呵斥聲:「砍槍!」

果然不愧是魏國最強的騎兵團,在遭受沉重的打擊之後,只在片刻間就穩住了驚訝的情緒,而鐵馬騎的指揮者,也很快就看出了燕軍的門道,知道問題的關鍵就是在鉤鐮槍上,所以大聲呵斥著,呼喊著,命令鐵馬騎以戰刀先砍斷鉤鐮槍。

鉤鐮槍對鐵馬騎的威脅幾乎是致命的,不但可以勾斷馬腿,讓鐵馬騎無戰馬可趁,而且更能夠將重騎兵的頭盔勾扯下來。

鐵馬騎兵最恐怖的原因之一,就是因為全身上下都被重甲護住,刀槍難入。

之前慶軍之所以能夠殺傷鐵馬騎上百騎兵,完全是依靠一些勇猛的戰士生生將鐵馬騎拖拽下來,爾後與鐵馬騎在地上糾纏,扯脫頭盔殺死,但是魏軍鐵馬騎的陣型極其嚴謹,互相之間都有照顧,協同作戰,想要將鐵馬騎拖拽下來,困難無比,之前慶軍乃是以巨大的犧牲才好不容易斬殺百騎。

但是鉤鐮槍的使用,卻可以在重騎兵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就趁勢扯下他們的盔甲。

以盾牌兵保護前進,鉤鐮槍手斷馬腿扯頭盔,長槍手準確無誤刺殺鐵馬騎兵,三人之間必須要配合純熟,其中任何環節出了問題,攻擊力和效果將大打折扣,但是燕軍慶幸的就是蕭懷玉當初留下了三位一體陣法,這種陣法,讓韓漠可以在短時間內使用這種克敵之術。

雖然鐵馬騎的指揮者高喊著斬斷鉤鐮槍,但是燕軍卻並不輕易出槍,持盾手保持著隊形,一個靠一個往前挺進,但有死傷空缺,後面便立刻有新的兵士和盾牌補上來,鐵馬騎兵忌憚於鉤鐮槍的威力,一時之間竟是緩緩後撤,但是隊形緊蹙,而且後撤軍令未下,更何況這關係到鐵騎的聲譽,所以鐵馬騎兵雖然緩慢後撤,卻並非是真的要撤退,而是尋找時機,伺機衝過來,打開缺口。

燕軍卻不留情,從那些巨大的虎面盾後面,總是有鉤鐮槍冷不丁地探出來,雖然確實有一部分鉤鐮槍被鐵馬騎的騎兵砍斷,但是大多數的鉤鐮槍還是無情地勾斷了馬腿。

蕭懷玉訓練出了一支戰鬥力強悍的軍隊,而今天,他的後繼者韓漠指揮著這支鐵血之師,正在展現著他們的勇悍。

……

南陽關城頭上的薛破夜此時已是一臉錯愕,他立於高處,對於戰場的形勢看的十分真切。

那一支攻無不克的鐵馬騎,本來一往無前,在聯軍右翼撕開了缺口,薛破夜心中正是得意之時,卻眼睜睜地看到自己的王牌騎兵忽然間遭遇到嚴重的失利,他一時間還看不清具體情況,但是他卻能夠清晰看到,鐵馬騎衝在前面的騎兵連人帶馬栽倒一片,而聯軍的一支軍團,卻極其勇悍地向前突破,自己的鐵馬騎一個一個倒下,陣型直往後退。

「怎麼回事?」薛破夜大吃一驚。

而此時此刻,林誠飛和韓漠卻都是鬆了一口氣。

斥候連連來報,鐵馬騎死傷慘重,正連連後退,聯軍右翼在面臨崩潰的情況下,驟然逆轉,竟是大佔上風。

戰法取得極大的成效,這讓韓漠心中頓時升起極其興奮之感。

朱小言看著韓漠,眼中顯出古怪之色,終於道:「這個法子……你是如何想出來的?」

韓漠凝重的表情已經輕鬆不少,「面對強大的敵人,想要取勝,就必須知道他的破綻。鐵馬騎全身護甲,唯一的破綻就在四條馬腿之上,既然有這樣的破綻出來,我們自然要好好利用!」

朱小言微一沉吟,又道:「鉤鐮槍,並非你獨創,很早就出現過。但是將它用於對付騎兵,卻是很少見,你怎地想到用鉤鐮槍來破鐵馬騎?」

韓漠聳聳肩,呵呵一笑,道:「智慧而已!」

朱小言想了想,微微點頭,他不得不承認,韓漠的智慧確實很高,而且這個人在軍事上,似乎也確實有著某種天賦。

鐵馬騎遭受重創,一時間卻不能撤退。

因為這個時候一旦他們退下,不但魏軍士氣會遭受重大打擊,而且魏軍的左翼必將全線崩潰,整個戰局會遭受毀滅性打擊。

不少鐵馬騎騎士還是勇悍頂住,也確實有不少騎士斬斷鉤鐮槍,突進燕軍陣中,給燕軍造成了極大的死傷,但是燕軍陣列成四派,能夠突破第一陣第二陣,卻根本無法突進到第三陣。

戰場中路,魏軍佔據上風,壓制住慶軍,而左翼方面,燕軍與魏軍則是陷入苦戰,僵持不下。

激戰持續,三千鐵馬騎竟是在血站之戰,已經損失大半,薛破夜此時也終於知道聯軍右翼埋伏著一支古怪的燕國軍團,這支軍團帶有勾鐮長槍,而鐵馬騎遭受到的重創,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因為鉤鐮槍的存在。

薛破夜臉色發青。

他看著鐵馬騎損失大半,心如刀割,而此時身邊的幾名將領已經勸說道:「將軍,必須要將鐵馬騎撤下來,否則鐵馬騎將全軍覆沒!」

薛破夜何嘗不想撤。

但是他十分清楚,撤退的命令一下,這場戰事必將以失敗結束,南陽關也必將失守,在南陽關儲備的大批戰略物資,一時間根本無法轉移,只能留下給聯軍。

一旦失利,後果將十分嚴重。

「下馬,突擊!」薛破夜沉默小片刻,眼見著鐵馬騎損失慘重,終於下令道。

令旗招展,戰場上的鐵馬騎立刻得到了命令,下馬徒步而戰。

既然燕軍以鉤鐮槍勾馬腿,那麼棄馬而戰,未必不是一個法子,只要鐵馬騎兵打亂燕軍的陣型,未必沒有反敗為勝的機會。

但是薛破夜顯然高估了鐵馬騎的徒步作戰能力。

鐵馬騎之所以令人聞風喪膽,乃是人與馬一體,防守力強,攻擊力強,機動力更強。

但是沒有了戰馬,鐵馬騎的重甲騎兵就等於要將其中的一部分體力消耗到徒步之中,那厚重的盔甲,雖然確實保護著戰士的身體,卻也讓戰士的行動顯得遲緩而笨拙。

薛破夜為了保住自己的左翼不被突破,終究是在情急之下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

當鐵馬騎兵下馬前進之時,燕軍軍陣令旗揮動,燕軍兵士自動分開一個缺口,爾後從兩面包圍上去,將鐵馬騎兵士當中。

很快,這些鐵馬騎兵就知道自己棄馬是何等的愚蠢,他們被圍在中間,想要廝殺,但是卻只見到四面都是盾牌,那些長槍手探槍直刺他們頭盔下的眼鏡或者是嘴巴,他們揮刀迎槍之時,鉤鐮槍手已經狡猾地去勾扯他們的頭盔。

剩下不到一千四百名鐵馬騎的兵士,被數倍的燕軍圍困在中間,而且外圍的燕軍,更是列陣,擋著魏軍步兵和輕騎兵的進攻。

比起重騎兵,那些輕騎兵的下場更是悽慘,只需要勾斷他們的馬腿,根本用不著去勾他們的頭盔,燕軍的長槍便足以送他們下黃泉。

薛破夜看著自己的鐵馬騎深陷燕軍陣中,而後一個一個地倒下,終於明白自己犯下了一個致命的錯誤,臉色發青,一拳打在牆垛上,竟是將石塊打裂開來,而他的拳頭也是血肉模糊一片。

他的心在滴血。

三千鐵馬騎,那是窮盡了司馬擎天無數的心血,那是魏軍手中的王牌,但是他萬萬沒有想到,就在今天,這一支曾經令天下兵馬都聞風喪膽毛骨悚然的地獄騎兵,竟是折損在這塊戰場上。

他清晰地記得,當初司馬擎天視察鐵馬騎,春風得意,很有氣魄地道:「他日攻破上京城,第一支踏入慶宮的軍隊,必將是我鐵馬騎!」

只可惜,鐵馬騎非但沒有踏入慶宮,甚至連隆山山脈都沒有跨過,就被全殲在隆山外的平原之上。

悲哉,鐵馬騎!

恨哉,韓漠!
ab336 發表於 2011-11-25 22:17
第九零三章 趁勝出擊

雖說魏軍並沒有潰退,但是韓漠聽到斥候傳過來的軍報,心情已經很好。

鐵馬騎的殘兵已經被燕軍死死包圍,雖然一時半會並不能立刻殲滅,但是毫無疑問,今日便是鐵馬騎的末日,縱橫天下驍勇無比的鐵馬騎,終要全滅在自己的手中。

鐵馬騎被圍的形勢,林誠飛也已經知道,他臉上禁不住顯出驚訝之色,實在想不到,韓漠的這招竟然是如此管用。

他當機立斷,吩咐道:「令右翼將士沖上去,鐵馬騎被圍,魏人撐不了多久,一舉擊潰魏軍左翼,切他們的中軍!」

傳令兵迅速傳出訊號,右翼的慶軍立刻燕軍軍陣旁邊衝向前,往慶軍軍陣衝過去。

林誠飛說的不錯,眼見強悍無匹的鐵馬騎不但折損大半,而且殘部更是被燕國人重重包圍住,魏軍的士氣一時間跌落到谷底。

魏人想衝破燕軍軍中,打開一道缺口,讓鐵馬騎能夠從缺口突圍出來,但是燕人的虎面盾壁壘卻是將他們死死阻擋住,根本無法突破進去,最恐怖的是,魏人此前沒有與燕軍正面交手過,根本沒有嘗試過燕軍的三位一體陣,今次初戰,燕軍就擺出三位一體陣,配合嫻熟默契,一匹匹魏馬被勾斷馬腿,倒在陣前,無數的屍體堆積在一起,那濃郁的血腥味直往雙方將士的鼻孔之中鑽去,而噴濺出來的鮮血,也沾滿了雙方將士的戰袍。

血染疆場,古來征戰幾人回!

慶軍已經從側面重新衝上來,而燕軍的盾牌壁壘也在向前推移。

……

直殺到正午時分,燕軍付出不小的代價,將包圍圈中最後一名鐵馬騎士兵殺死之時,風雲一時的鐵馬騎終於被全數殲滅。

而鐵馬騎的覆滅,也讓戰場的形勢發生巨大的轉變,聯軍右翼長驅直入,並沒有花費太長的時間,即將魏軍左翼一舉擊潰,隨即燕軍折而向裡切,就如同魏人最擔心的那樣,直切魏軍中軍腰部,右翼的慶軍則是繼續追擊魏軍左翼潰散部隊,直撲南陽關。

魏軍雖然戰力驍勇,但是維繫戰鬥的士氣因為鐵馬騎的覆滅已經降至谷底,又加上燕軍帶來的震懾,讓整個左翼全面敗潰。

中軍雖然是整個戰局的主戰場,而且魏軍在中路已經取得不小的上風,但是左翼潰敗,就等於被生生砍斷了一隻手臂,而且燕軍自側翼襲來,魏軍的陣型立時出現混亂,中路慶軍更是士氣大振,在後方隆隆戰鼓聲中,勇猛前撲。

薛破夜立於城頭,望著戰場上的形勢,自凌晨站至正午,雙方無數的將士倒在沙場之上,如今魏軍的形勢,卻進入了極其惡劣的環境。

燕軍的那支軍團全殲鐵馬騎,更是從側翼發動襲擊,薛破夜知道大勢已去,即使魏軍能夠用猛地堅持戰下去,但是這場戰事的結果已經注定,整體戰略已經失敗,撐下去,無非是徒增死傷,萬般無奈,只能抬手,命令鳴金撤軍。

後方鳴金,魏軍立刻後撤,燕慶聯軍追趕魏軍,直撲南陽關。

薛破夜也知道,鐵馬騎一失,以現在魏軍的士氣,根本無法抵擋聯軍對殘破不堪南陽關的攻擊,他當即下令,令一部將士暫以南陽關抵擋聯軍進攻,掩護大軍撤退,至於輜重物資,此時已經無法帶走,武器裝備無法立刻銷毀,但是囤積在南陽關的糧草卻是咬牙下令,讓部下防火燒光,絕不能留給聯軍。

無數的魏軍已經如同潮水般撤出南陽關,雖然魏軍將領組織著軍隊斷後阻擋,但是面對士氣如虹的聯軍,已經無力阻擋,兵敗如山倒。

南陽關處,薛破夜下令弓箭手阻止聯軍迅速靠近,甚至以攻城的投石車向聯軍陣中投擲巨石,延緩聯軍的前進腳步。

韓漠早已經下令燕軍全線出擊,手持血銅棍,座下絕影馬,率領著燕軍如同狼群般向前突進。

……

當聯軍的旗子飄揚在南陽關之時,魏軍已經從南陽關全線潰退,留下了大批的輜重,除了一部分兵力依然追擊,更有兵士迅速去撲火搶救糧草,只是火勢極為旺盛,糧草在大火之中毀去大半。

魏軍被迫放棄南陽關之後,撤入了魏國的門戶亭水關之內。

聯軍主將韓漠和林誠飛在拿下南陽關之後,立刻聚在一起,商議下一步作戰計劃,按照林誠飛的意思,是暫且守住南陽關,加固南陽關的防禦,爾後將大捷的消息傳送回京城,等候京中的旨意。

林誠飛的軍事理念,終究是以防守為主,如今魏軍撤入亭水關內,他卻也不敢輕易冒進。

但是韓漠的意見卻恰恰相反,非但主張繼續進攻,而且還要趁目前己軍士氣高漲魏軍士氣跌落的良機,不做休整,立刻對亭水關發動進攻,只要拿下亭水關,就等於打開了魏國的門戶,可以隨時殺入魏國本土。

林誠飛對於這個意見,自然是驚了一跳。

進攻亭水關,那就等於是對魏國本土發動進攻,難道韓漠真的想攻入魏國?

出兵攻入魏國,這並非小事情,林誠飛堅決要請示上京城,而且嚴肅道:「亭水關乃是魏國門戶,實非易取之關,而且我們一場苦戰,人馬疲憊,需要休整兩日,等到朝廷下了旨意,再做下一步計劃。」

韓漠淡然道:「林將軍所言不錯,亭水關確實不是易取之關,也正因如此,才必須趁魏軍尚未穩定,一舉拿下亭水關,否則等上幾日,魏軍穩定下來,那時候亭水關就真的不是易取之關了。我軍固然人馬疲憊,但是林將軍莫忘記,魏軍也是經過苦戰,而且士氣低沉,比我們的狀態更加不如,此時不取,更待何時?」

林誠飛猶豫不定,韓漠更是直接道:「如果林將軍不想趁此機會攻取亭水關,本將也不為難。如今我軍已經協助貴軍擊退魏軍,若是不再進攻,我燕軍立刻撤回燕國本土!」韓漠神情極其嚴肅,甚至傳過手下將領,便要下令立刻撤軍。

林誠飛雖然對於韓漠的態度很是惱怒,但是他心中卻也不得不承認,能夠一戰便即擊退魏軍奪下南陽關,韓漠可說是居功至偉,而且當前形勢,雖然已經重新奪回南陽關,但是如果燕軍撤軍,魏人未必不會重新殺回來。

魏軍的恐懼,本不是因為慶軍,而是因為燕軍那詭異的鉤鐮槍出現,魏軍不同於慶國和燕國是以步兵為主,恰恰相反,魏人有半數兵力是騎兵,也正是因為有著強大的騎兵軍團,魏國才敢兵出亭水關,攻入慶國,對於魏國來說,他們發動戰爭的憑仗,就是因為他們有著強大的騎兵兵團。

可是南陽關一戰,騎兵致命殺器跳出來,而且一舉全殲鐵馬騎,這讓魏人內心深處對燕國人產生了一種恐懼。

這種時候,一旦燕人撤走,魏人便不會對慶軍有恐懼之心,甚至會重新殺來,一雪此戰失利之恨。

所以這種時刻,林誠飛絕不希望韓漠撤軍。

林誠飛心中也十分清楚,如果這次聯軍鬧個不歡而散,韓漠撤軍,這之後想要再次聯手,只怕就不是那樣的容易了。

他思來想去,不管怎樣說,如果真能夠一舉拿下亭水關,那也算是大功一件,上京城那邊,應該會很歡喜才是。

韓漠見林誠飛最終鬆口,立刻吩咐聯軍輜重部隊準備投石車和大批云梯,亭水關作為魏國門戶關隘,雖然比不得南陽關巍峨堅固,卻也是天下重關之一,想要攻克,難度不小。

聯軍將士僅僅歇息不到兩個時辰,就連戰場上的屍體都來不及處理,便已經接到軍令,全軍出南陽關,直撲亭水關。

亭水關距離南陽關不過三十多里地,兩關之間是一片荒原,立於南陽關頭,可以依稀望見三十里地之外亭水關厚重古樸的輪廓。

魏軍撤入亭水關內,氣都沒有喘過來,便聽到關外傳來隆隆的馬蹄聲,關隘上的衛兵們已經吹響了號角,無數的魏兵眼中顯出憤怒又無奈之色。

聯軍這是沒完沒了了,大戰剛息,竟然追到亭水關來。

薛破夜和手下諸將撤入亭水關內之後,召開軍事會議,他倒是覺得魏慶聯軍很有可能在休整之後,繼續對魏國發動進攻,所以召開軍事會議,就是籌備如何防守亭水關,至少要從國內緊急籌集糧草,否則一旦後勤有失,麻煩更大,只是他萬萬沒有想到,聯軍竟然來的這樣快。

他甚至能夠猜到,以林誠飛謹慎的性格,未必敢這麼快就進攻過來,如此迅速地對亭水關發動攻勢的主意,十有八九是燕國主將韓漠的意思。

他率領眾將登上關隘之上,便瞧見了荒原之上無數的火光正往這邊移動過來,戰馬隆隆的蹄聲,也在荒原之上響起。

薛破夜面色凝重,吩咐下去:「全軍戒備,準備夜戰,死守亭水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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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零四章 破關奇蹟

聯軍並沒有對亭水關立刻發動攻擊,前陣以盾牌護衛,盾牌之後,輜重隊已經開始架起了投石車,此次韓漠出兵,輜重部隊一直在後方,在剛剛結束的南陽關之戰,輜重隊並沒有發揮作用,但是如今兵臨亭水關下,輜重隊便要開始發揮其強大作用了。

燕軍架設起兩百多架投石車,一字排開,而慶軍也有百來架投石車架設起來,魏軍在亭水關上眼睜睜地看著,卻不敢動作。

如果是從前,魏國騎兵早就衝出關隘,直接對來敵發動攻擊,但是如今燕軍鉤鐮槍帶來的震懾力,讓薛破夜再不敢輕易出兵。

連鐵馬騎都被殺的一個不剩,他哪裡還敢將魏國騎兵丟出去送死。

如果假以時日,魏軍經過重新部署,然後尋找破解鉤鐮槍的方法,也未必不敢再與聯軍正面對決,只可惜聯軍根本不給他們任何調整的時間,至於破解鉤鐮槍的方法,薛破夜一時半會毫無頭緒。

聯軍非常迅速地架設起投石車,大批的巨石也已經運送上來,做好了進攻的準備。

韓漠得知一切準備就緒,二話不說,直接吩咐軍隊開始對亭水關發動攻擊。

韓漠一直在研習著蕭懷玉留下的兵書,從中體會良多,而悟透最深的,就是其中對於戰機的把握,換句話說,蕭懷玉一再強調的,就是一旦與敵交鋒,便需以最犀利的進攻勢頭連續發起攻擊,一定要將地方完全壓制住。

從某種角度來說,蕭懷玉的戰術思想,和後世所謂的「閃電戰」還真是有異曲同工之妙。

進攻,進攻!

只要有可能,只要軍隊能夠承受得住,不惜一切代價給予敵人最殘酷的的打擊,不給敵人緩氣的機會。

……

投石車終於發威。

無數的巨石,就像從天外砸下的隕石,三百多架投石車發出的威力,實在是非同小可,關隘上的魏軍守軍,又是惱怒又是無奈,強大的攻擊力,一時之間根本讓他們無法抬頭。

投石車的攻擊,連續進行了一個多時辰,亭水關隘面對這樣的攻擊,已經是支離破碎,關牆更是出現了塌方的缺口。

不少魏軍將士,生生地被巨石砸成肉泥,不少魏軍弓箭手只能以箭矢還擊,只可惜箭矢的射程遠比不上投石車,聯軍前陣不但在弓箭射程之外,而且有一排盾牌護住,傷亡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眼見亭水關隘已經被塌方打開缺口,韓漠和林誠飛竟是不約而同地命令重甲兵開始出陣,準備以重甲兵為頭陣,對亭水關發動衝擊。

實際上重甲兵一直都是防護最為強悍的兵種,只不過耗費高昂,所以數量不多,此番魏慶兩國可說是精銳盡出,但是來到亭水關下的重甲兵,數量也不超過一萬人。

但是要攻打這座已經被投石車轟的支離破碎的亭水關,一萬重甲兵已經足矣。

燕軍在左,慶軍在右,兩軍重甲兵列陣完畢,等候已久的韓漠滿意地一揮手,嘹喨的號角聲已經響起來,林誠飛在馬上高吼道:「慶國的兒郎們,燕國的勇士們,讓魏人嘗嘗什麼叫做恐怖吧,小子們,上啊!」

號角聲聲,軍鼓轟隆,嚴陣以待的一萬重甲兵,齊齊發出一陣山呼海嘯般的怒吼:「殺!」

「轟隆轟隆」的腳步巨響聲中,大地在劇烈地震動著,一萬重甲兵如同一座會移動的巍峨鐵山,向著城池轟隆撲去,而輕步兵跟在其後,騎兵在這種攻堅戰中不能發揮最大的效果,所以反倒是列在最後一陣。

亭水關上下此事也是吼聲連連,魏軍集結起來,在亭水關佈陣,迎接著聯軍對他們的攻擊。

世事無常,戰場的形勢也是瞬息萬變,就在幾天之前,他們還處在攻擊之勢,一次又一次地對慶人發動著攻擊,將慶人壓制的苦不堪言。

但是燕軍的參戰,鉤鐮槍的出現,讓形勢發生驚天逆轉。

隆隆的聲勢,讓關隘上的魏軍生出了恐懼,這種恐懼,是鐵馬騎被全殲之後帶來的震懾延續,魏軍將領們已經高聲叫喊著:「快放箭,快放箭!」

只不過這次上來的是重甲兵,雖然中間也確實有不少重甲兵因為冷不丁被箭矢射中倒下去,但是整個軍陣還是十分整齊而迅速地向亭水關撲到。

他們儘可能地讓自己的速度快起來,更早地接近亭水關隘。

氣勢如虹,亭水關頭箭矢如同雨點般射向聯軍,重甲兵固然防禦極佳,但是跟在後面的輕步兵卻也死傷不少。

但是去勢如箭,難以阻擋。

聯軍氣勢如虹,山呼海嘯,很快就撲到了關隘的缺口處。

魏軍深知亭水關一旦有失,對魏國將是何等的打擊,所以魏軍陣中也是號角連連,在關隘的各個缺口處,都有大批的魏軍兵士堵住,要將聯軍拒於關外,他們緊繃著臉,臉色發青,握緊武器,等到聯軍衝過來,立時便迎上去,戰在一起。

隨著「哐當哐當」的有節奏晃動聲,聯軍士兵已經爬上了碎石和廢墟堆成的小山,聲音一個接一個地出現在關隘的缺口,人數也越來越多,只片刻間,狹長的亭水關隘,各處缺口都已經有聯軍士兵衝了過去。

聯軍將士揮舞著大刀和長槍,以雷霆萬鈞之勢猛衝而前,魏軍兵士也是赤紅著眼睛,怒吼著,高舉著盾牌和長槍上前迎戰。

就如同鋼鐵巨浪,在亭水關的各處缺口狠狠撞擊在一起,發出巨大的聲響。

雙方衝在最前面的士兵,瞬間便被那一片黑色的武器和鎧甲的浪潮吞噬,但是雙方後續將士依然是悍不畏死地衝上,刀劍如林,鎧甲碰撞,轟聲如雷。

亭水關雖然在投石車的猛烈轟擊下,出現了十多處塌方缺口,但是缺口終究還是比較狹窄,兩軍相隔又近,除了最前排的人,後排士兵的武器都來不及展開,猛烈撞擊到一起,在每一處缺口處短短幾十米之內,兩軍都有上千人衝殺,肉體、長槍、刀劍、鎧甲全都擠在一起,很多士兵都被擠著貼在一起,難以施展手腳,但是卻還是如同野獸般摟著對方的身體,極盡一切可能將對方殺死在自己的手中,而後續部隊則是源源不斷,前方有人倒下,後面會在瞬間便有新的士兵沖上去廝殺,而亭水關那些殘破的關牆之上,則有著弓箭兵連續不斷地射出箭矢,尋找目標射死,聯軍的弓箭手也是找準機會,對著關牆之上的弓兵猛烈射箭。

亭水關一線,殺生與慘叫聲彙集在一起,撕破天空。

……

韓漠望著亭水關激烈的戰鬥,臉色並不好看,半晌,才輕嘆一聲:「一將功成萬古枯!」

朱小言一直跟在他的身邊,聽他這般說,也輕聲念了一遍,才道:「固然如此,但是天下總要有一些人去完成這些事情!」他抬起手,手中握著馬鞭,指著正在血戰的亭水關,緩緩問道:「此關一破,你的名字勢必要在史冊上留下一筆!」

時間緩緩流逝,聯軍雖然攻擊兇猛,但是魏人的強悍還是在這個時候表現出來,各處缺口的魏軍,堅韌地抵擋著聯軍的攻擊,雙方死傷無數,但是直到黎明曙光出現,十幾處缺口,竟然沒有一處缺口被突破,對於魏軍來說,不得不說是一個奇蹟。

韓漠心中清楚,聯軍兵士經過連番苦戰,肯定已經是筋疲力盡,但是他更清楚,此時的魏軍,也已是強弩之末。

攻堅戰最害怕的就是反覆的拉鋸戰,不但傷亡慘重而且對士氣的影響極大,如果此時撤退,聯軍固然可以得到暫時的休整,而魏軍也同樣會得到休整。

在此時此刻,只能咬牙挺下去,一擊攻破。

雙方都是在比拚著意志,誰能夠堅持下去,就能夠取得最後的勝利。

從慶軍那邊飛馳而來的傳令兵,傳達林誠飛的意思,是要詢問是否暫時退兵,因為聯軍的傷亡實在太大,如此消耗下去,只怕死傷還會更重。

韓漠只是讓傳令兵帶過去一句話:「狹路相逢勇者勝!」

當陽光撒落到大地之時,從亭水關那邊忽然傳來歡呼聲,經過一夜的苦戰,終有一處缺口被燕軍突破,燕軍如同潮水一般,衝入了關內。

千里長堤潰於蟻穴,一處被突破,也就等於插進了一把鋒利的匕首,魏軍士氣更是大弱,各處缺口也都連連被破。

燕慶聯軍攜南陽關大勝之餘威,終於又創造了一個奇蹟,他們竟然在一夜之間,就強悍地攻破了魏人的門戶。

魏軍全面敗潰。

雖然依舊還有魏軍兵士拚死抵擋,但是洪水般的聯軍兵士入關,已經不是魏軍能夠抵擋得住,他們引以為傲的騎兵在這場戰事根本發揮不出作用來。

萬般無奈之下,魏軍最終還是留下了無數的屍體,放棄了亭水關,全軍撤退,當韓漠在正午時分登上亭水關的關牆之上時,除了放眼滿地的屍首以及擒住的大批魏軍俘虜,再無一名抵抗的魏軍。

林誠飛站在韓漠身邊,二人一起立於高高的關隘之上,遙望西面,那裡有一片大好山河,在陽光之下,極其壯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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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零五章 永世相戀

聯軍拿下亭水關,自然不會繼續前進,一來是因為攻入魏國本土事關重大,必須要向各自的京城稟報,而來也是因為聯軍的傷亡很是慘重,而且人困馬乏疲憊不堪,不可能再有精力和體力繼續發動進攻,所以只能暫時駐紮在亭水關內外休整。

其實最重要的一點,終究還是聯軍之間的關係。

如今魏人退回本土,如果聯軍要發動攻擊,該從何處開始進攻,聯軍是兩國之兵,各方面都沒有真正協調好,而且攻入魏國本土,事關兩國利益,如何進行分配,那也是極其重要之事。

燕國人固然不會多讓慶國人佔便宜,而慶國人自然也會提防燕國人在背後搞鬼。

沒有戰勝魏軍之前,因為面對著強大的壓力,慶軍可以忍辱負重與燕軍配合,但是此戰已經重挫魏軍主力,可以說魏軍想要再集結髮動攻勢是十分苦難的事情,此種情況下,慶國人自然不會再犧牲太多的利益去配合燕國人。

實際上在戰後的聯合軍事會議之上,林誠飛手下部將鄧國忠就隱隱地透漏出某些意思,希望燕軍將重甲和虎面盾歸還,然後撤軍離開,由慶軍獨守亭水關。

慶人十分清楚,魏軍沒有了鐵馬騎,而且經此一戰遭受重創,慶國軍隊已經完全可以獨自應對魏人,燕軍在戰前是最大的幫手,但是此時卻已經成為了慶軍的威脅。

韓漠在會議之中,一言不發,只是帶著古怪的笑意。

只不過燕國那些將領,卻都是怒火交加,參加會議的除了韓漠,另有鐵奎、孔非、万俟青和夏侯德四大總兵。

鐵奎對於慶人素無好感,冷眼相視,夏侯德卻是一個暴性子,當場翻臉,大罵慶人這是過河拆橋。

那鄧國忠也是個火爆性子,立時與夏侯德爭執起來,聲言只是讓燕國出兵協助抵禦魏軍,如今魏軍即退,燕軍自然該撤回本土。

這兩人一來一往,說到激烈處,夏侯德已經拔出刀子來,那鄧國忠也不甘示弱,亦是拔刀,雙方其他將領幾乎都是悍勇武夫,除了鐵奎尚自鎮定,就連素來沉默寡言的万俟青也拔出刀子來,兩邊將近十名武將握刀在手,氣氛很是緊張,終究是林誠飛冷喝,阻止了眾人。

韓漠只是淡淡一笑,也不多言,逕自離開,雙方這次軍事會議什麼都沒有商量出來,便不歡而散。

……

對於慶人表現出來的態度,韓漠並不感到意外,反而覺得這才是正常的。

如同古往今來所有的利益聯盟一樣,燕慶兩國可以在某一時刻成為共同殺敵的盟友,但是隨著形勢的轉變,也很快就會成為互相提防的對手。

燕軍當然不會退。

這是韓漠不可能接受的,如果只是為了擊退魏軍,韓漠也不可能如此積極地出兵了,既然刀刃出鞘,若不取敵人頭,如何收回?

黃昏時分,韓漠回到自己的營帳前,就瞧見在自己營帳外兩個身影在等待,都是身披黑色大氅,戴著斗笠,只看身影,韓漠就知道是蕭靈芷和小君。

他上前去,蕭靈芷微抬起頭,那一雙朦朧的美眸正看著他。

「怎地還是跟來了?」韓漠輕嘆道:「傻丫頭,這裡大戰剛息,刀兵正亂,不是讓你留在臨陽關嗎?」

蕭靈芷咬著嘴唇,隨即才輕聲道:「我……我想看看你是否安然無恙!」

韓漠溫和一笑,牽過她的手,逕自回到了營內。

燕軍出兵臨陽關,韓漠自然不會將蕭靈芷帶在身邊,沙場無情,局勢未明,為了蕭靈芷的安全考慮,讓她留在了臨陽關西北大營,而且還留下了二十名風騎士兵保護著。

兩人之前朝夕相處,韓漠已經適應蕭靈芷在自己的身邊,而蕭靈芷又何嘗不想著時時刻刻能在韓漠的身邊。

一別十多日,韓漠自然是時常思念蕭靈芷,蕭靈芷卻是無時無刻不在思唸著韓漠。

可以說,這十多天,蕭靈芷是度日如年。

她知道韓漠如今正在打仗,自己本不該打擾,分了韓漠的心思,但是想著距離自己毒發得時間越來越近,她只想著能夠儘可能多地在韓漠身邊。

韓漠自然不知道這樣的緣由,牽著蕭靈芷的手入帳,抱著她的小蠻腰,讓她坐在自己的腿上,摘下她頭上的斗笠,伸手輕輕托起蕭靈芷粉嫩的下巴,柔聲道:「我想你!」

蕭靈芷幸福一笑,螓首靠在韓漠肩頭,輕聲道:「韓郎,芷兒……也想你!」

「我知道!」韓漠握著蕭靈芷的小手,柔聲道:「不必為我擔心,上天對我是非常照顧的,我不會有事。」

蕭靈芷看著韓漠的臉龐,輕聲道:「韓郎,你說如果有一天你突然見不到我,會不會很著急?」

「傻丫頭,不要胡說。」韓漠笑道:「上天既然將你賜給我,自然不會從我手中奪走。等打完這場仗,我就會向父母明說,娶你過門。」

「真的要娶我?」蕭靈芷心中又是幸福,又是悽楚。

韓漠點頭道:「當然。」他神情嚴肅起來,淡淡道:「那些所謂的阻礙,我是不放在心上的。無論蕭家還是韓家,都無法阻止我娶你過門!」

蕭靈芷伸手摩挲著韓漠清俊的臉龐,幽幽道:「韓郎,芷兒若是真的能成為你的妻子,一定會很幸福,芷兒一定會很開心!」

韓漠呵呵笑道:「能夠將我的芷兒娶回家中,我才是有福的,到時候,只怕會有很多很多人嫉妒我韓漠。以後,芷兒給我生一大堆孩子……!」

他心中十分清楚,若是真要娶蕭靈芷,肯定還有不小的麻煩,而且京中的人們都知道,蕭家的大小姐是許配給了韓家的大少爺。

甚至於韓滄便是橫亙在這門婚姻前最大的一塊巨石。

但是韓漠不在乎。

自己的女人,不容他人染指,沒有任何理由,哪怕兄弟反目,韓漠也不會有所顧忌。

他握住兵權,目的也很簡單。

他要自己說出來的話有足夠的威勢,他要自己有足夠的實力來實現自己的一些想法,要有足夠的力量來保護自己,保護自己的親人,保護自己的愛人。

這個弱肉強食的時代,實力就是一切。

他要成為強者,成為食者,而非被食者。

蕭靈芷溫柔地看著自己的男人,許多的顧慮,隨著生命慢慢走向終點,她也已經不在乎,她不會去追問如何應對范筱倩,如何應對韓滄,也不會去想著韓氏家族的阻擾,更不會去想他人的議論,此時,她只希望能夠儘可能地和自己的愛人多待片刻,感受他身上的氣息,將他的一言一笑都記在心中。

「韓郎……你說人會有下輩子嗎?」蕭靈芷忽然又輕聲問道。

「下輩子?」韓漠沉吟起來。

如果說下輩子,他這一生就是下輩子吧,再世為人,是他的第二輩子了。

他終於點頭道:「有,當然有!」

蕭靈芷兩隻手輕輕捧著韓漠的臉,凝視著眼前這張秀氣的臉,輕聲道:「韓郎,你答應芷兒一件事情好不好?」

「芷兒的事情,我都會答應!」韓漠笑著。

「你答應芷兒,如果真有下輩子,你一定要找到芷兒,然後娶芷兒做妻子,好嗎?」蕭靈芷表情溫柔,聲音平靜:「如果有下輩子,芷兒一定會等著你,直到你找到芷兒為止。那時候,芷兒一定會為韓郎生很多孩子,讓他們像他的父親一樣聰明勇敢!」

韓漠抱緊蕭靈芷,「芷兒,不但下輩子,便是下下輩子,下下下輩子,生生世世,我都要娶你為妻!」

他輕撫蕭靈芷秀髮,輕輕道:「我以前做過一個夢,攜著自己的妻子,在一片美麗的山裡,過著快樂的日子,相親相愛,不離不棄。但是我的身份,注定我不會輕鬆實現我的夢想。兩年前,當我踏入燕京城的時候,我就知道,我此生注定不平靜。我是世家子弟,我的生命是我的父母所賜予,他們給了我再活一次的機會,所以我必須要盡自己的努力去保護他們……當我走上舞台,就注定不能退卻,在這場遊戲之中,妥協和退卻往往就意味著是粉身碎骨,我親眼看到幾大家族一個個走進死亡深淵,所以我只能向前,讓自己變強……!」他聲音森然起來:「如今,我正在慢慢變強,我要有足夠的實力卻挑戰一些東西,為了去保護我自己心中認為美好的人和事,為了能和我的愛人傲立人前……!」

蕭靈芷溫柔笑道:「韓郎想要做的事情,一定可以做得到!」

韓漠看著近在咫尺的美麗臉龐,看著那紅潤的香唇,便要湊上去親吻,蕭靈芷閉上雙眸,長長的睫毛顫抖著,就在四唇便要相接之時,忽聽得帳外傳來聲音道:「大人,京中急信!」

韓漠皺起眉頭,一時也不管,逕自吻在蕭靈芷粉潤的香唇上,一陣深吻,這才起身,輕聲道:「你在這裡歇著,我去看看出了什麼事情!」

蕭靈芷俏臉緋紅,輕輕點頭。

出了營帳,立刻有一名西花廳暗黑吏員領著一名粗布衣衫的人上前來,那人看起來很是疲倦,一副風塵僕僕之色。

暗黑吏員上前稟道:「大人,這是李主事派來的兄弟,有急信向大人稟報!」

身著粗布衣裳的吏員上千里,躬身道:「大人!」

韓漠皺眉道:「若有急事,為何不飛信傳報,還要你從京裡跑過來?」

「回大人話,李主事知道大人出兵助慶,不敢擾亂大人的心思。」吏員小心翼翼道:「屬下抵達邊關已經三日,一直不敢打擾,直到今日屬下是看到已經攻下亭水關,全軍休整,這才過來稟報!」

韓漠背負雙手,問道:「說吧,京裡出了何事?」
ab336 發表於 2011-11-25 22:19
第九零六章 何處英雄不殺人

吏員立刻輕聲道:「回大人,蕭尚書與蕭明堂少爺已經被處以絞刑!」

韓漠身體一震,臉上顯出吃驚之色,問道:「誰?誰被處以絞刑?」

「工部尚書蕭懷金和他的長子蕭明堂!」吏員恭敬回道。

韓漠張了張嘴,一時間竟然說不出話來,他一臉的不敢置信,半晌,終是想到蕭靈芷就在背後的帳篷裡面,立刻沉聲道:「跟我來!」帶著那名吏員與那帳篷拉開一段距離,肅然問道:「究竟是怎麼回事?怎地被處以絞刑的?」

吏員回道:「大人,事起蕭明堂。大年夜裡,京裡舉辦花燈會,大人府中親眷上街看花燈,不巧遇上了蕭明堂,蕭明堂竟是在當街領人行刺……!」

韓漠吃了一驚,神色頓變,不等吏員說完,失聲道:「可有人受傷?」

吏員忙道:「大人不必擔心,大人的親眷只是受了一些驚訝,沒有一人受傷。」

韓漠聞言,這才松了口氣,臉上神色冰冷起來,問道:「可查知蕭明堂為何要如此發瘋?」

「大人,蕭太師返鄉被刺,許多……許多流言都說是……是……!」吏員一時間卻不敢說下去。

「是什麼?」韓漠冷聲道:「一五一十,全部都說出來,不要有任何忌諱。」

吏員立時肅容道:「大人,蕭太師被刺,京裡不少人都說與韓家有關,而且蕭氏一族許多人都認定是韓家派人暗中行刺。那蕭明堂或許是想著為蕭太師報仇,所以見到大人的家眷,一時衝動,這才在花燈會上出手……!」

「一頭蠢豬。」韓漠冷笑著,看了吏員一眼,沉聲道:「你確定我的家人沒有出事?」

「屬下不敢隱瞞,大人的家眷確實沒有受傷,只不過應是受了一些驚嚇。」吏員回道。

韓漠微微點頭,沉吟片刻,才繼續問道:「後來又如何?」

「蕭明堂被大人府上的人手當場抓住。」吏員道:「就在當夜,直接被送到了大理寺,而大理寺卿胡大人直接將蕭明堂打入了囚牢之中。」

「你說蕭懷金也被處以絞刑?」韓漠皺眉道:「他是如何捲進來的?」

「事發之後,蕭家震動,在大理寺打了官司,但是蕭明堂當街行刺,人證物證俱全,無法抵賴。」吏員回道:「蕭家雖然多方努力,但是蕭明堂的罪名卻已經定下,而且被處以絞刑。據說內閣好一番爭論,最終判決沒有被推翻,蕭明堂死刑已定,蕭家的官員都進攻請聖上裁決,聖上下旨遵照內閣商議出來的判決處以絞刑。但是蕭明堂被處絞刑前一天,有一群人潛入大理寺,想要營救出蕭明堂,卻中了埋伏。那夜大理寺看似守衛疏鬆,但是卻已經埋伏了重兵,前往營救蕭明堂的人手,被盡數擒拿,其中就包括蕭明堂之父工部尚書蕭懷金!」

韓漠神色凝重,他腦中如電轉,從蕭太師的死到蕭懷金父子被處以絞刑,一條線想下來,已經意識到這是一個巨大的局。

蕭太師的死,是這道局的引線,而蕭明堂衝動出手,則是點著了火藥桶。

蕭明堂被判為絞刑,蕭懷金自然是無法接受的,那是他唯一的兒子,鋌而走險,卻中了埋伏,被擒拿住,這劫獄之罪,那可不是輕罪。

既然是有意埋伏,故意引蕭懷金上鉤,那本身就是要置蕭懷金於死地。

大理寺卿胡雪辛自然是參與其中,那麼布下這個局的,難道是胡雪辛?

韓漠敏銳地感覺到,此次布下此局的,真正的操盤手,只怕是自己的韓氏家族了。

「蕭懷金被擒拿之後,也立刻被打下牢獄。」吏員肅然道:「僅三日之後,大理寺就宣佈了判決,蕭懷金知法犯法,領人劫獄,罪不容赦,先是被罷官免職,隨即也被判了絞刑,那是要給蕭懷金父子一個全屍。」

韓漠聽到這裡,沒有絲毫的興奮。

非但沒有興奮,反倒生出一股寒意。

他此時才深切地感受到蕭懷玉對於蕭家的重要性,當蕭懷玉坐鎮西北之時,蕭家位居九大世家首位,燕國朝野遍佈著蕭家的黨羽,那時候的韓家在朝中實力極弱,甚至於只能看蕭家的臉色行事。

但是風水輪流轉,蕭懷玉離開,整個蕭家就如同火箭般急速下墜,一個曾經呼風喚雨的家族,在短暫的時間內,迅速凋零。

由此,讓韓漠感覺到蕭懷玉手中的兵權重要性。

蕭家的維持,不是他們本族的資源,說到底,還是因為蕭懷玉手裡的兵權。

韓漠甚至清楚,如今韓家驟然爬起來,固然有韓派官員佔據許多重要官位的原因,但是某種角度來說,還是因為自己手中擁有的兵權。

其實自己已經隱隱成為韓家崛起的支柱。

他知道自己手中掌握兵權的重要性,他也知道,只要自己手中的兵權落入別人之手,那麼韓家的下場未必比其他家族要好。

在韓家的頭頂上,始終懸掛著一把劍刃,只要出現破綻,韓漠相信那把劍會無情地切下來。

……

韓漠並不是一個心軟的人,但是不知為何,蕭家的人接二連三落馬,卻是讓韓漠總有一種很壓抑的感覺。

這種感覺,或許是來自於自己對蕭懷玉的尊敬以及對蕭靈芷的情誼。

所謂愛烏及烏恨屋及烏,韓漠未必會對蕭太師等人有什麼愛屋及烏的好感,但是他確實並不希望他們就這樣死去。

吏員見韓漠神情怪異,似乎在尋思什麼,不敢打擾。

許久之後,韓漠才問道:「是否……已經處以絞刑了?」

吏員點頭:「大理寺判決很是迅速,審理了三日,便即判了絞刑,兩日之後,便即處死!」

韓漠心中清楚,既然有意要將蕭懷金父子整死,其他家族自然會盡快下手,難免夜長夢多,沒有了蕭太師和蕭懷玉,蕭家剩下的人怎可能是其他家族的對手。

韓漠心中有些感嘆之時,眼角餘光忽然瞥見帳門處蕭靈芷的身影,她重新戴上斗笠,但是頭抬起,那一雙眼睛正望向這邊。

韓漠心中苦笑。

蕭太師的死訊,他早已經得到,但是一直沒有告訴蕭靈芷,只是如今蕭家發生了如此大事,自己是否還應該對她隱瞞呢?

他揮了揮手,令吏員暫且退下,緩步走過去,只見蕭靈芷臉色有些蒼白,嬌軀更是微微顫抖,韓漠此時才注意到,在蕭靈芷身邊,小君不知何時已經出現。

他微皺眉頭,忽地想起剛才吏員稟報之時,小君似乎就在旁邊,看蕭靈芷的樣子,小君似乎已經將蕭懷金父子被處以絞刑告訴了蕭靈芷。

他嘆了口氣,過去握著蕭靈芷的手,柔聲道:「外面太冷,進裡面說話吧!」

入得帳中,蕭靈芷眼圈兒已經無聲落下淚來。

韓漠看了小君一言,嘆了口氣,這事兒他本也不好說,既然小君已經告訴了蕭靈芷,反倒免得自己為難,微一沉吟,才道:「不要太過傷心,事情即已發生,也就無法改變。」

蕭靈芷雖然知道蕭懷金父子被殺,但是好不知道蕭太師的狀況,但是以她的聰明,卻也有一種不祥的預感,聲音微微發顫:「爺爺他……!」

韓漠神色凝重,伸手拭去蕭靈芷眼角的淚水,微微點頭。

蕭靈芷搖搖頭,頗為傷感道:「這些年,他對我……有恩!」

韓漠將她攬在懷中,輕聲道:「世家之爭,歷來就是如此血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

燕京城。

西北軍出兵臨陽關,力挫魏軍,聯軍更是一舉拿下亭水關,這事兒以最快的速度傳到了京城,從朝到野,幾乎人人都在議論著此事。

燕國已經有很多年沒有出兵打仗,蕭懷玉當初擊退慶軍收復失地,讓舉國上下歡騰一片,而那種歡騰,也已經很多年都沒有出現過。

此番韓漠領兵出關,利用鉤鐮槍,大破魏軍鐵馬騎,將人人談之色變的鐵馬騎一舉殲滅,這樣的事蹟,對於大多數人來說,無疑是罕見的奇蹟。

茶樓酒肆,大街小巷,對於戰爭的其他內容倒是少有談及,但是對於韓漠大破鐵馬騎的事蹟,卻一個個說的口沫橫飛。

許多人說起來,惟妙惟肖,就似乎自己也參與了那場大戰。

而茶館酒肆裡的說書人,更是口若懸河,聲稱韓漠當時跨.坐戰馬,手提戰刀,親自領著燕兵衝殺,更是想出以鉤鐮槍破鐵馬騎的妙策,而且不費吹灰之力便將鐵馬騎殲滅,說的極是誇張,固然讚頌了燕軍的勇猛,但是韓漠卻也已經迅速被神化。

就如同很多年前的蕭懷玉,橫空出世,如今燕國又有一位青年將軍威震寰宇。

而說書人講起這段被愈加神話的故事時,必然會事先加上一段詞。

「男兒事在殺鬥場,膽似熊豹目如狼。男兒從來不恤身,縱死敵手笑相承。殺一是為罪,屠萬是為雄。

放眼天下,何處英雄不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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