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 權臣 作者:沙漠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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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關風月 2011-9-29 16:48:0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32 1467166
ab336 發表於 2011-11-25 22:19
第九零七章 朝上詭事

燕國早朝,皇帝或許是因為燕軍取得的勝利,臉色倒是很好看,而朝中大臣們的臉上,特別是韓派官員臉上,都帶著得意的笑容。

這一陣子,燕國朝堂並不平靜。

短短不到半個月,蕭太師先被刺殺,還沒等查出所謂的兇手,蕭明堂就在大年夜出手刺殺韓族家人,而韓家也迅速地做出了無情的反擊,最終連蕭懷金也被捲入進去,父子兩人竟是一同被送上了絞刑架。

相比起此前覆滅的家族,蕭懷金父子還保住了一個全屍。

蕭懷金父子被殺之後,韓家為首的幾大世家便已經對蕭家全面動手,以大理寺為主要利器,掀起了對蕭派官員的徹查。

短短幾日,許多蕭派官員被挖出了無數的陳年舊事,例如欺男霸女,例如剝奪產業,例如貪贓枉法,例如假公濟私,無數的罪名排山倒海向蕭派官員的頭上壓下去,沒有了保護傘的蕭派官員,一個接一個地被帶到大理寺審訊。

而且對於蕭家的官員,大理寺使用分化手段,先苦審那些蕭派普通官員,威逼利誘,讓他們親自指證那些蕭派高層官員。

實際上到了這個份上,蕭派官員已經意識到大難臨頭,不少官員三兩下就交代一切,而且無情地咬出自己同族官員。

只不過短短幾天,無數蕭派官員落馬,蕭家卻毫無還手之力,最強的主心骨蕭萬長也根本無力應對,而且自身難保。

蕭萬長從頭至尾都保持著沉默,看著族中官員落馬,他冷眼旁觀,他十分清楚,沒有了蕭太師,沒有了蕭懷玉,蕭家面臨如此強悍的打壓,沒有任何保護傘,根本對抗不了。

……

西北的軍情傳過來,而且兵部收到韓漠的摺子,請示朝廷接下來該如何處置,而今日早朝,自然就是要商議下一步的對策。

在大多數官員的心中,魏軍主力既然被擊潰,這種千載難逢的機會,自然是繼續進兵,就算不能滅了魏國,起碼也要佔領大片土地才是。

但是內閣方面對此卻不敢草率。

首要問題,自然還是兵力問題,韓漠出兵六萬,動用了一半的西北軍,但是要攻入魏國本土,面積巨大,城池眾多,六萬兵力那是遠遠不夠,而且魏軍主力雖然損失慘重,但是並不等於魏國就完全喪失了戰鬥力,這樣一個尚武國度,若是進入其本土作戰,必定是困難重重,沒有足夠強大的兵團,想要席捲魏國,自然不是容易的事情。

其次,自然是後勤問題,雖說韓漠從慶國人的手中弄到了二十五萬石糧食,更是出人意料地得到了大批重甲和虎面盾,但是要進入魏國本土作戰,這些物資當然是遠遠不夠,或許攻城略地之後,能夠繳獲道大批物資,但是兵家勝敗難以預料,在此之前,燕國本身卻要提供大量的糧草輜重。

實際上韓玄道的戶部一直都在有條不紊地從燕國各郡調集糧草,工部雖然沒有蕭懷金,但是打造武器的工程一直沒有停下來。

除此之外,最重要的就是和慶國的溝通了。

在魏國尚未被打垮之前,燕國自然是不願意與慶國在這個時候發生紛爭,實際上燕國人心中也很清楚,慶國人此時的心情必定也很複雜。

他們既需要燕國的幫助,但是對燕國卻又十分忌憚,這種矛盾的心理,在接下來的軍事進攻中必然存在著很多的麻煩。

雙方如果聯兵攻魏,必定會儘可能地保存自己的實力而去消耗對方的實力,若是這樣,對魏國反倒不能形成有力的打擊。

實際上這也是聯軍最大的弊端。

朝堂之上議論紛紛,大部分臣子都是提出繼續進軍,魏人大敗之際,全國恐慌,正應該趁此良機繼續進軍,若是再行耽擱,等到魏國重新部署之後再發動進攻,只怕會在其後的進攻之中會出現更大的傷亡。

老成持重的卻是上稟不可輕易出動,在進入魏國之前,必須要好好謀劃一番才是,而且要考慮到燕國若是進攻受創該如何應對。

激進派和老成派在朝堂上爭論不休。

這已經是國之大事,分不了家族,一時出現韓派官員互相爭執,范派官員互相爭吵的局面。

皇帝神情淡定,坐在龍椅之上,看著朝中群臣激情無比地爭論著,終是看向范云傲問道:「范愛卿,依你之見,接下來我大軍是該立刻挺進,還是暫緩行之?」

范云傲出了臣列,微一沉吟,才道:「聖上,攜勝勢之威,繼續挺進,或能取得不小的戰績,但是進攻魏國本土,若不計劃周密,準備充分,若是出現變故,卻也是大事不妙。」頓了頓,正色道:「最為緊要的,還是與慶國的聯盟,如果不能與慶國事先商議好,日後一旦在進攻中與慶國出現矛盾,對我們來說,絕非好事。」

燕帝冷冷一笑,道:「慶國人……回頭也要收拾的!」

「但是如今卻不能!」范云傲肅然道:「如果慶國不出兵,我們萬萬不能獨自進攻……!」

燕帝點頭道:「范愛卿是擔心我燕軍獨自攻入魏地,慶國人會對我們不利?」

范云傲立刻道:「正是。聖上,慶軍雖然消耗巨大,但是還有主力尚在,如果我軍貿然挺進,無論勝敗,慶國人都有可能在背後攻擊我們。若勝,慶國人自然不想看到我軍勢大,若敗,慶國人更會落井下石,此不可不防!」

燕帝微微點頭,看向韓玄道,問道:「韓愛卿,對此你有何見解?」

韓玄道出列,沉穩道:「啟奏聖上,范尚書所言極是。我軍大聲,士氣雖旺,但是這些年來不曾大戰,今初戰大捷,未免會生出輕敵之心,驕兵出師,也未必是好事。而且范尚書所慮甚是,慶人之心,難以防備,如果我與他們商談好,便有後患之慮啊!」

「那該如何辦?」皇帝摸著頷下鬍鬚問道。

韓玄道立刻道:「立刻派使臣與上京城商議,確定好入魏之後的作戰計劃。此外,集結徵召兵員,往前線補充兵力!」

韓漠微微點頭,問道:「依韓愛卿之見,該派何人前往慶國商談?」

「回稟聖上,前番昌德候出使慶國,十分順利,而且對慶國頗為熟悉,臣以為,昌德候可擔此任!」韓玄道拱手肅然道。

皇帝皺起眉頭,沉思片刻,終於道:「除此之外,沒有其他人選?」

韓玄道正色道:「入魏之戰,不可避免,內閣自是要進行準備籌劃,各有其職在身。但是此次出使,乃是大事,需派重員前往,所以臣以為,若論人選,還是昌德候最為合適。」

范云傲也道:「聖上,侯爺乃是皇室中人,身份尊貴,而且有過出使經歷,由他前往商談,最是合適!」

皇帝沉吟半晌,終於道:「既如此,就由昌德候前往慶國,商談兩國攻魏之事。」

群臣立時齊聲道:「聖上英明!」

皇帝又道:「此次韓漠率軍大捷,朕心甚慰。不過入魏作戰,非同小可,朕思慮再三,此戰只能勝不能敗,所以朕決定,再派一員猛將前往西北,協助韓漠攻魏!」

群臣頓時將目光都投在皇帝的身上。

不少人已經敏感地覺得,皇帝派將前往,該不是為了掣肘韓漠吧?

只不過韓漠如今在西北軍中風頭正勁,想要找一員武將去掣肘他,那可是難上加難,韓漠也必不會輕易分權於他人。

韓玄道神色平靜,只是眼中劃過一道不為人察覺的寒光。

皇帝目光似有若無從韓玄道身上劃過,緩緩道:「朕觀遍滿朝,若論起統軍,東海鎮撫軍總督韓玄齡卻是一位能征善戰之將。當初他以弱勝強,大破慶國水師,如此將才,不用實則可惜,朕決定暫調韓玄齡前往前線協助韓漠,準備入魏戰事,諸位愛卿所見如何?」

不少臣子都微有些驚訝。

「聖上,韓總督一直統領的都是水軍……!」范云傲微皺眉頭,只是他的話還沒說完,皇帝就已經笑道:「善於統領水軍,未必等於不善於統領陸軍。韓漠固然用兵不凡,但是年紀終究是輕了些,做事總要衝動些,而韓玄齡老成持重,有他在旁協助,對我燕軍當有大益!」

朝堂上一時間寂然無聲。

就在朝上一片寧靜之時,猛聽得一個聲音有些吃驚道:「聖上,你……!」

眾人一怔,卻見失聲而出的乃是一名執禮太監,只見那太監正看著皇帝,臉上神色很是驚恐,群臣俱都順他目光看去,只見坐在金鑾寶座上的大燕皇帝,那鼻中竟然向外流血,兩道殷紅的血跡從他鼻孔中流下,而皇帝神色淡定,竟然還在輕撫著頷下鬍鬚,似乎並不知道自己的鼻孔流出血跡來。

臣子們頓時大驚失色。

皇帝當朝鼻中流血,卻渾然不自覺,這一幕當真是詭異無比。
ab336 發表於 2011-11-25 22:20
第九零八章 蹊蹺

太監當朝失聲,那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皇帝臉色頓時便不好看,但是瞬間注意到朝中的臣子們用一種極其古怪的神色看著自己,這才感覺事情有些不對勁,隱約間感到鼻下一陣濕潤,不由伸出一根手指輕輕去撫摸了一下,濕漉漉的,拿開手指,卻見到手指上已滿是血跡。

皇帝神色頓時大變,韓玄道卻已經率先跪下,高聲道:「聖上保重龍體!」

韓玄道一跪下,滿朝臣子俱都跪下,齊聲高喊:「聖上保重龍體!」

此時早已經有太監呈上了錦帕,韓玄道更是道:「速傳太醫……!」恭敬向皇帝道:「聖上,臣等懇請聖上退朝歇息,聖上龍體為重!」

「聖上龍體為重,懇請退朝歇息!」滿朝臣子齊聲道。

皇帝顯然也意識到事情詭異,用錦帕擦拭著鼻血,依然道:「傳朕旨意,昌德候出使慶國,商談進攻魏國一事,速往東海鎮撫軍傳旨,令韓玄齡趕往前線,協助韓漠攻魏……韓愛卿,內閣商議進攻魏國之策略,籌備物資,調集兵力……!」

韓玄道立刻道:「臣遵旨!」

皇帝起身來,抬手道:「都散了吧。」便要退朝,走了兩步,只覺得頭暈眼花,幾欲跌倒,旁邊的太監急忙上前扶住。

等到太監扶著皇帝下去,朝臣們才面面相覷,神色各異地小聲議論起來。

……

乾心宮中,皇帝的臉色已經好了不少,而太醫院孔院使正在恭恭敬敬地為皇帝把脈。

這位孔院使,幾日前才剛剛登上院使的位置,只因為先前那位院使大人忽然不知因何緣由辭官返鄉,所以太醫院院使的位置空缺下來,他這位左院判也就當仁不讓地成為了太醫院的院使。

把脈片刻,收回手,皇帝身邊的易空霆大總管已經沉聲問道:「聖上龍體如何?」

孔院判起身來,恭敬道:「聖上並無大礙。只是……!」神色有些不自然,一時間也沒有敢繼續說下去。

皇帝聽他說並無大礙,神色微微溫和一些,淡淡笑道:「孔太醫,你儘管說來,朕不會怪罪你!」

孔太醫忙道:「聖上只不過是操心太多,而且……而且積鬱許多心事在心中,所以氣息不暢……!」說到這裡,小心翼翼看了皇帝一眼,皇帝淡淡道:「你儘管說,朕不怪你!」

「聖上不但操心,而且休息的也不好,臣冒昧問一句,聖上是否經常很晚才睡?」孔太醫輕聲問道。

皇帝淡淡一笑,問道:「你是說朕鼻流鮮血,並非惡疾?」

「實非惡疾!」孔太醫躬著身子低著頭:「只要聖上按時休息,多做調養,臣再為聖上開一服藥,用不了三兩個月,聖上的身體就會康復!」

皇帝撫鬚點頭,問道:「你要給朕開什麼藥?」

「臣開一味通氣散,乃是以穿山甲、螻蛄、麝香所配,能夠養神通氣!」孔太醫急忙道。

皇帝點頭道:「好,你先下去吧!」

孔太醫這才跪安退下。

皇帝等到孔太醫退下,這才看向易空霆,問道:「你看朕的身體,真的只是氣息不暢?」

易空霆想了想,恭敬道:「聖上,這孔太醫的醫術倒也算得上精湛,應該不會看錯。聖上最近也確實沒有好好歇息,還請保重龍體才是!」

皇帝點點頭,想了想,才道:「找人查一下,這通氣散究竟有何用途?」

易空霆立刻道:「老奴明白!」

皇帝站起身來,走到窗邊,看著外面的景色,已是三月,燕京城的氣候已是回春,不少樹枝上已經偷偷地鑽出嫩芽兒來。

「又是一年春來到。」皇帝背負雙手,平靜道:「這一年,卻又不知道會有多少波折!」

易空霆輕步走到皇帝身邊,恭敬道:「嚴寒之後,大地總會回春。」

皇帝若有所思,微微頷首,半晌過後,才問道:「老易,朕調派韓玄齡前往西北,你覺得這是對是錯?」

「聖上睿智,老奴以為,聖上這一招棋,才是真正的妙招!」易空霆恭敬道。

「哦?」皇帝微笑著,撫鬚問道:「此話怎樣?」

易空霆含笑道:「韓漠大破鐵馬騎,更是攻下魏國亭水關,這場戰事,讓韓漠在西北軍的聲譽達到極致。如今燕京城的大街小巷之內,處處能得聞韓漠的誇讚之聲,人們已經將他捧到天上去,如此狀況,若是此戰真的能夠拿下魏國,韓漠在西北軍中的控制力將難以撼動!」

皇帝點頭嘆道:「此子虎狼之心,蕭懷玉掌控西北軍十多年,讓朕憂心了十多年,如果西北兵權再讓韓漠掌握,朕難道還要忍耐下去?」

易空霆肅然道:「所以老奴才說,將韓玄齡調往前線,卻是妙招!」頓了頓,緩緩道:「韓家子弟,相較而言,韓玄齡是最為正直之人。如今皇后為聖上誕下了皇子,韓玄齡也就是皇子的外公,以韓玄齡的性子,有這層關係在,他反叛的可能性是極低的。」

皇帝點頭道:「不錯,韓玄齡的為人,還算是正直的。韓家如今在朝中實力強大,朕沒有必勝把握,是不會正面與他們撕破臉皮的。朕思考許久,想來想去,最好的法子,還是讓韓家自己互相制衡,這才是上上之策!」

易空霆點頭道:「韓家當初也算是我朝最為團結的家族了。不過任何家族只要升的太快權勢太大,難免會生出驕縱之心,這內部的矛盾便會生出來。老奴就聽說,韓漠和韓滄這堂兄弟二人的關係就頗有不和。」

「哦?」

易空霆道:「韓滄比韓漠早入京多年,而且他在擔任鳳翔營護軍參領的時候,韓漠還只是東海一名世家子弟。在此之前,韓滄在韓家可算是很為得寵,而且若是按照世家的傳統,這韓滄日後是要繼承韓家家主之位的!」

皇帝冷然一笑,道:「如今韓家家主是韓正乾,韓正乾死了便是韓玄道,韓滄是韓玄道長子,若是他們韓家能撐到那個時候,這韓滄自然是有資格繼承家主之位的。」

易空霆笑道:「這便是矛盾所在了。聖上,韓漠後來居上,入京之後,得聖上之寵,扶搖直上,風頭早已經蓋過了如今又在西北立下戰功,手握兵權,如此形勢,怎不召韓滄的嫉恨。若是局面如此發展下去,韓漠無論能力和威望都高於韓滄,韓族是否還能讓韓滄成為家主,那卻是一個未知之數了。」

皇帝扶著鬍鬚,若有所思,片刻之後,臉上顯出淡淡的笑意,道:「當初朕想借勢於韓家,讓他們應對蕭蘇兩家,所以才選定韓漠借勢,只是當時尚未看出這小子心性狡詐,就此坐大起來。朕還曾後悔給他太多權勢,如今看來,錯有錯著,朕提拔於他,反倒讓韓家內部出現了裂痕。」

易空霆恭敬道:「所以老奴以為,這二人之間的矛盾,倒也可以多加利用。而且此次將韓玄齡調往前線,若是戰事順利,則以功而論,可讓韓玄齡分韓漠之權,若是戰事失利,進展不順,反倒更有理由剝奪韓漠的兵權。韓漠對韓玄齡還是很為尊敬的,他人分權,或許會引起韓漠的反感,甚至韓漠會以過激手段對待,但是韓玄齡分權,韓漠卻不會輕舉妄動了。」

「正是如此!」皇帝點頭道:「韓玄道如今在朝中威風的很,歸其緣由,並非他們韓家真的有多強的實力,不過是因為西北軍權在韓漠手中而已。若是西北兵權分散,朕極力拉攏韓玄齡,而韓玄齡甘心效忠與朕,那麼韓玄道只不過是跳樑小丑而已!」

「聖上英明!」易空霆躬身道。

皇帝背負雙手,凝視著鑽出嫩芽兒的樹枝,聲色柔和下來,喃喃道:「朕還真是要多謝皇后,若不是他為朕生下了一位皇子,朕……只怕會有很多的麻煩!」

……

孔院使為皇帝診脈過後,立刻從宮中出來,早有馬車在宮外等候,而馬車車伕束手站立在馬車邊上,等到孔院使走近,馬車車伕才微微抬頭,用一種極犀利的目光看著他。

孔院使看到車伕,禁不住打了個冷顫。

這車伕,是韓玄道為他挑選的人,就連這輛暫新的馬車,那也是韓玄道通過某種渠道送給他,美其名曰是恭賀他登上了太醫院院使之位。

其實孔院使十分清楚,所謂的恭賀,那只不過一句屁話,韓玄道這是在自己的身邊安插了一雙眼睛以及一張口,一雙眼睛自然是為了監視自己的一舉一動,而那張口,則是隨時傳達從韓玄道那邊傳過來的命令。

自從以男嬰換公主之後,孔院使也就直接被拖下水,牢牢地被韓玄道控制住。

車伕攙扶孔院使上馬車的時候,孔院使壓低聲音道:「都是按照你吩咐的所言,而且已經開出通氣散的單子!」

車伕並沒有多說話,只是輕輕「嗯」了一聲,扶著孔院使進入車廂,這才打馬離去。

孔院使靠坐在車廂之內,臉上充滿了無奈,又充滿了一絲疑惑。

他並不知道韓玄道為何要這樣做,更不知道韓玄道為何要向皇帝開出「通氣散」的方子。

實際上據他所知,這「通氣散」確實是養神通氣的藥物,對身體並無什麼傷害,韓玄道難道是真的關心皇帝的身體?

孔院使覺得其中大不簡單。

而且令他奇怪的是,在為皇帝把脈之時,皇帝的脈搏到很是平穩,並無異樣,可是從鼻中無緣無故流血,那肯定是另有玄機。

這其中到底有什麼詭異?

孔院使想了許久,難以想通,終是嘆了口氣,閉眼養神。

這些事情,他還是少想為妙,區區一個太醫,無非只是勾心鬥角各班陰謀之中的一個棋子而已。

大地雖已回春,寒意也正一點一點消散,但是孔院使坐在車廂之內,身上卻還是生出一股子寒意,禁不住緊了緊衣裳,捲縮在車廂內。
ab336 發表於 2011-11-29 11:45
第九零九章 親家話

入夜之後,一輛馬車停在禮部尚書府門前,兵部尚書范云傲從馬車上下來,幾名護衛便立在府前,而兩名家僕抱著大批禮物,跟在范云傲身後。

禮部尚書府的門房守衛自然都認識范云傲,早有人飛快去稟報,等到韓玄昌匆匆迎出時,范云傲已經到了正廳前。

「親家,你過來怎地也不提前知會一聲。」韓玄昌上去一把抓住范云傲的衣袖,哈哈笑道:「來來來,咱們趕緊喝兩杯,我正愁無人陪我飲酒呢。」

范云傲瞪了他一眼,道:「你這老東西,當我是來陪你喝酒?我是來看我寶貝女兒的,你先給我到一邊去,我看了女兒再說。我可告訴你,我女兒少一根頭髮,有一絲委屈,我范云傲就跟你沒完!」

韓玄昌呵呵笑著,見范云傲身後兩人提著大包小包,不由笑道:「親家真是客氣了,都是自家人,上府裡還要拿什麼禮物!」

范云傲道:「你還真是老不羞,這都是我帶給我女兒補身子用的,你當時給帶的禮物?」

韓玄昌笑道:「如此說來,親家上門,一定禮物也沒有給我帶?」

「沒有沒有!」范云傲擺手道:「你剛不是說咱們是自家人,還需要帶禮物嗎?」

韓玄昌哈哈大笑起來,他自己也不好往兒媳婦院裡去,叫了一名丫頭,領這范云傲過去,自己則是令人準備酒食,等范云傲看過女兒,再過來喝兩杯。

范云傲一路來到院內,早有人報進去,尚未進門,慧娘和云茜已經扶著筱倩出門迎候,范云傲急忙上前,一臉愛憐之色,責怪道:「誰讓你出來迎的,好好在屋裡歇著就是。」自己牽著女兒的手,進了屋去,兩名家僕跟在後面,將禮物都拿了進來。

筱倩已經懷孕八個月,小腹已經高高隆起,與她嬌小的身子很不協調,再有兩個月,也就可以產下孩子。

范云傲疼愛地扶著筱倩進了屋內,扶她坐下,慧娘乖巧地端來椅子,范云傲就在椅子上坐下,柔聲道:「你母親本也要過來,只是她身體略有不適,也就沒讓她過來……身子如何?上次受驚,如今可好些了?」

范筱倩點頭微笑道:「已經不妨事了。是了,父親,老太君可好?」

「老太君這幾日身子倒是健朗的很,能吃能睡,只不過總是念叨著你。」范云傲溫言道:「只是怕她擔心,你受驚的事兒,倒是沒有告訴她老人家。」

筱倩忙點頭道:「父親千萬不要告訴老太君!」

范云傲笑道:「為父明白。」隨即指著拿進來的禮物道:「這都是一些珍稀補藥,你一定要注意保重身子。韓漠那臭小子不在府中,凡事就讓慧娘和云茜多辛苦一些。」

筱倩嘻嘻笑道:「知道了,父親,你真是囉嗦。」頓了頓,圓溜溜的美眸閃動,輕聲問道:「父親,相公……相公他好嗎?」

「他沒有給你寫信?」范云傲臉沉下來。

筱倩急忙道:「寫了!」從枕邊拿出幾分家書,道:「這都是相公寫來的家信。」

范云傲聞言,神色這才好看些,道:「寫了家書回來,一切自然都是好的,你就不必擔心。」

筱倩幽幽道:「他在信裡告訴我他都好,讓我不必擔心,叫我自己保重身子,可是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不是真的很好。我聽說他現在這在打仗,那是不是很危險?」

范云傲撫鬚笑道:「你不必憂心,韓漠這小子賊得很,會保護好自己。他若連自己都無法保護,又如何保護你?為父當初就是看他有能耐保護你,所以才將你許配於他。」頓了頓,臉色又難看起來,道:「只是上次讓你受了驚嚇,韓玄昌這老東西罪不可赦。做兒子的沒在家好好照顧,做老子的也沒能保護我的女兒,為父回頭就要過去好好將那老東西罵一頓。」

筱倩撅起嘴,道:「父親,你要是和公公為難,女兒便再也不理你了。那天夜裡,是女兒自己要出去看花燈,與公公無關!」

范云傲故意道:「喲,你這是為了你公公,責怪你父親?你到底是誰生誰養的?」說完,故作生氣,撇過頭去。

筱倩伸出手,握著范云傲手,嘻嘻笑道:「父親真的生氣了?」

范云傲道:「自然生起。」

筱倩咯咯笑起來,道:「那我向父親賠罪就是。只是此事確實與公公無關,父親莫錯怪他!」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范云傲搖了搖頭,嘆道:「早知如此,當初就該將你多留在身邊幾年,如今嫁了出來,便成了他家之人。」

筱倩笑道:「父親又胡說,女兒永遠是你的女兒,這個又變不了。」

范云傲哈哈一笑,站起身來,轉頭見到慧娘和云茜就在一旁,笑道:「慧娘,云茜,你們跟著小姐過來,就是要讓你們好生照顧小姐,不可有疏忽。」

慧娘和云茜急忙道:「老爺,奴婢知道,定會好好伺候小姐!」

范云傲點點頭,道:「你二人只要照顧好小姐,就不必擔心自己的未來。韓家不管,我范云傲也是要管的。過上幾年,云茜丫頭年紀大了,若是韓漠那小子沒收房,我自會給你許配人家,帶上一份厚禮,足夠你度完後半輩子。」

云茜聞言,臉一紅,低下頭,羞澀道:「云茜……云茜謝謝老爺!」

范云傲含笑道:「慧娘,不管你日後是否還要婚嫁,這後半生,我還是會讓你過得很好!」

慧娘行禮道:「謝老爺,慧娘跟在小姐身邊伺候,已經心滿意足了。」

范云傲微微頷首,向筱倩道:「你自己要多保重身子,遇到什麼委屈,儘管說出來,我范云傲的女兒可不容別人欺負。」上去輕輕摸了摸筱倩的額頭,柔聲道:「好好歇息,為父還有事與你公公商議,等有空閒,自會來看你!」

筱倩起身要送,卻被范云傲阻止,又交待囑咐兩句,這才離開院子,早有韓家家僕在外等候,領著范云傲到了一處偏廳,早已經準備好豐盛的酒食,韓玄昌正在等候,見到范云傲進來,韓玄昌起身將他拉過去坐下,笑道:「親家,你這大忙人,難得過來一次,我自要好好陪你喝上幾杯。你可瞧見了,這是從南洋過來的葡萄酒,這是風國的蟲草酒,這是我珍藏了好幾年的古城燒,你想喝哪一種?」

「這種葡萄酒我喝不慣,也莫飲烈酒,飲幾杯蟲草酒就是。」范云傲拿過一壇蟲草酒,也不客氣,拍開封泥,給自己斟上,看了韓玄昌一眼,見他笑呵呵的,終是也伸手為韓玄昌斟了酒,二人都是端起酒盞,互相敬了敬,便都一飲而盡。

放下酒盞,韓玄昌搶過酒罈子,為範云傲斟上,笑呵呵道:「親家,前番讓令嬡受驚,是我韓玄昌的不是,我這邊向你賠罪,莫怪莫怪!」端起酒盞,起身來,躬了躬身子,自己將酒盞中的酒一飲而盡。

范云傲搖了搖頭,道:「本來是要罵你一頓,可是你這般做,我還真是開不了口。」

「開不了口就不要罵了。」韓玄昌坐下來,笑道:「喝酒就是!」

范云傲左右看了看,見四下無人,終於道:「親家,我范云傲是個直率人,有話不喜歡憋在肚子裡,所以有些話,還想和你說道說道!」

「親家有話但說無妨!」

范云傲微一沉吟,終於道:「你也知道,自從我范云傲將女兒嫁給你韓家之後,實際上我范家官員處處都是與你韓家配合,再無生出不快。我范云傲在朝堂之上,有能幫助你韓家的地方,也從沒有含糊過,都是挺身而出!」

韓玄昌點頭道:「玄昌明白!」

「我們范家這樣做,沒有其他原因。」范云傲平靜道:「許多人都在傳言,說是你韓家勢大,我范家怕了你們,不敢與你們韓家作對,但是你韓玄昌是瞭解我范云傲的性子,這天下,還沒有我范云傲害怕的事情!」

「誰要敢說你范云傲怕事,我韓玄昌第一個掌他的嘴。」韓玄昌立刻道。

范云傲淡然一笑,道:「說白了,我范家與你們韓家合作,沒有其他原因,就是看在那一對小夫妻的面子上。我的女兒,你的兒子,便是我范韓兩家交好的原因。說得更直接些,你們韓家三兄弟,我范家是看在你韓玄昌的面子上,是因為你這房的緣由,才會竭力相助。」

韓玄昌神情肅然起來,並沒有立刻說話。

「韓漠在西北幹的好,是我范云傲樂意看到的。」范云傲正色道:「韓漠能夠掌握住西北兵權,更是我范云傲希望見到的,至少這個做女婿的,總不會有一天會對他的老丈人下手!」

韓玄昌微皺眉頭,道:「親家,你……你喝多了!」

「胡說八道。」范云傲指了指自己的臉,道:「你看我這個樣子,像喝多了嗎?你樂不樂意聽,那是你的事,可是要不要說,卻是我的事。」

韓玄昌苦笑搖頭,沒有多說。

「可是這次聖上卻要將韓玄齡派去前線,那又是要幹什麼?」范云傲目光犀利,聲音微微壓低:「他難道想讓韓玄齡去分兵權?」
ab336 發表於 2011-11-29 11:45
第九一零章 毒刺玫瑰

韓玄昌聞言,立時皺起眉頭來,道:「親家,這……這話還是不要胡亂猜測。無論是漠兒,還是我二哥,前往西北,都只是為國守關,何來什麼爭權之說?」

范云傲冷笑道:「韓玄昌,我欣賞你的,是你知曉是非,但是我最討厭的,卻是你的遮遮掩掩。你莫忘記,我那女婿在西北手握兵權,可是皇帝的心病,韓玄齡是你的二哥不錯,但是你莫忘記他還有另一個身份。」他神情肅然,道:「他可是皇帝的老丈人,是新皇子的外公!」

韓玄昌凝視著范云傲,神色並不好看,欲言又止,終是道:「親家,這些話,還是莫說,咱們喝酒便是。」

「你不讓我說話?」范云傲淡然一笑,站起身來,背負雙手,「既然不願意聽,我也懶得說了,這酒……飲起來也沒意思!」

韓玄昌肅然道:「那你究竟想說什麼?」

范云傲目光犀利,平靜道:「我只是想提醒你,若是韓漠手中的兵權落到他人手中,你可知道後果?不管所謂的他人是誰,對我們都是大為不利。韓玄齡是皇帝的老丈人,是皇子的外公,是皇后的父親,而皇族可是沒有一刻不想將我們清除,如果兵權到了韓玄齡的手中,皇帝會不會從中作梗,實在難料啊!」

韓玄昌淡淡道:「范兄此言,卻是讓玄昌有些迷惑了。」他從「親家」改為「范兄」,神情也肅然起來:「且不說鎮守邊關都是為國辦事,只說我二哥,他與我是同胞兄弟,即使由他掌握兵權,又能如何?」

「如何?」范云傲眼睛犀利起來:「韓玄昌,一山無二虎,如果皇帝想讓韓玄齡掌權,我那女婿是進是退?他若是退,手中沒了兵權,會有怎樣的後果,你自己去想。」說到這裡,范云傲冷哼一聲,也不多說,轉身便要出門,走了兩步,停下步子,也不回頭,只是淡淡道:「我范家的前途,說白了,是壓在韓漠的身上。韓漠無論遇上何種困難,我范家都會傾盡全力幫他保住西北兵權,至於你這個父親如何做,你自己還是好好想想!」說完,逕自離去。

韓玄昌站起身,看著范云傲離去的背影,神色複雜,許久之後,才緩緩坐下,苦笑搖頭,直接拎起酒罈,對壇而飲。

……

……

春花三月,正是好時節。

慶國上京城萬花宮之中,又開始芬芳一片,雖然並沒有到花開綻放時節,但是那已經探出頭的嫩葉兒,卻是讓萬花宮中瀰漫著濃濃的春意。

褪去冬裝,換上一襲紫色長裙的慶國太后高貴典雅,那豐腴的身段兒更是盡顯風流之態,成熟而美豔的臉龐上,帶著一絲淡淡的笑容,正親自為一盤花兒澆水。

從慶國皇后變成了慶國的太后,但是不變的是她的權勢,權勢非但沒有絲毫削弱,而且大大增加。

崇仁帝死後,天正帝即位,當初還有不少與後黨對立的慶國官員,如今或被貶或被殺,由慶後指揮,國舅魯尚德親自策劃主持,如今的慶國朝堂,幾乎都是後黨中人,而且地方官員也是大批的更換,曾經還在徘徊的官員,此時早已經進入了後黨集團。

只不過後黨之中,卻也有許多能臣幹吏,慶後在用人之上,卻也是很有一套,請過各司各部衙門,依然是很有秩序地在井然運轉。

前方的戰事,上京城自然也早已經是收到消息,如同燕國人一樣,對於聯軍取得的勝利,上京城也是一片喜氣洋洋。

上京城內,入春之後,依然是繁華似錦,熱鬧非凡,雖然文人們之前因為割地於北蠻而叫嚷斥責,但是對魏軍的勝利,卻讓文人們又開始對本國的實力恢復了極大的信心,更覺得北蠻也不過是逞一時之能,用不了多久,等到穩定魏國一線,就要對北蠻動手了。

不同於燕國人對於韓漠的讚頌與神話,慶國人雖然也提及到韓漠,但是宣揚的重點,還是慶軍的勇猛,是慶軍發揮了視死如歸的為國精神,所以才取得最終的勝利,實際上許多人甚至都不知道鉤鐮槍大破鐵馬騎的故事,更不知道商鐘離已經死去,在他們的眼中,這只不過是聖將軍戎生涯之中又值得大書特書的一筆。

只是慶後自然知道事情的真相。

她十分清楚那一仗最後取得的勝利關鍵是因為韓漠派出的鉤鐮槍,是因為鐵馬騎的覆滅才導致了魏軍的全線潰退。

……

「皇上駕到!」

慶後剛剛放下澆花的水壺,便聽得宮女的聲音響起。

年紀輕輕的慶國皇帝天正帝正一身黃袍輕步而來,距離慶後尚有四五步遠,停住腳步,很是恭敬地行禮道:「皇兒給母后請安!」

慶後瞥了他一眼,淡淡一笑,風姿綽約,「皇帝是來看花?」

「皇兒是有事要向母后稟明!」皇帝恭敬道。

慶後身形婀娜地走到一張椅子邊上,輕輕坐下,坐姿優美,聲音柔和含笑問道:「本宮也只是偶爾幫你出出主意,很多國事,還是要你自己來處置。本宮若是摻和的事情太多,只怕會有人在背後說閒話的!」

皇帝慌忙道:「皇兒不通國事,凡事還要母后教導指點,正因是國之大事,不敢出現疏漏,所以皇兒才需要母后指點道路。」

慶後嫵媚一笑,才問道:「出了何事,要皇帝親自己來這裡詢問本宮?」

「母后,還是事關攻魏一事。」天正帝輕聲道:「皇兒得知,燕國已經派了使臣前來,就這兩天便要抵達上京城,據說燕使前來的目的,就是想要與我慶國繼續聯兵攻魏,朝中官員對此卻已經有了兩派意見,一派主張繼續聯兵,利用燕人的力量,繼續進攻魏國本土,而另一派則是覺得如果讓燕國人繼續參與進攻,只怕事後尾大不掉,宰了狼,又生虎,兩派爭執不下,孩兒一時之間也是難以決斷,所以才向母后請教!」

慶後平靜道:「自古至今,無論哪一國國君,無論面對什麼樣的事情,事無大小,手下的臣子都會出現爭執,而且意見也互相對立。天下萬事萬物,都有其正反兩面,國事更是如此,無論何樣的決策,都會有利有弊,凡事無絕對之利,也無絕對之害,而身為最終的決策者,你這個皇帝所要做的,就是要詳細聽他們陳述各自觀點的優點,聽他們抨擊對方觀點的弊端,由此衡量哪種決策的利益更大,如此一來,才能做出正確的決策……!」談起國事,這位嫵媚嬌豔的一代豔后卻顯得鎮定而嚴肅,她一雙鳳目平靜地望著眼前溫順如同羔羊一樣的皇帝,緩緩問道:「皇帝,在你心中,自然也是經過一番衡量的,你覺得是該聯兵還是就此分道揚鑣?」

皇帝急忙道:「母后,皇兒實在糊塗,確實不知該如何處置,一切還請母后定奪!」

慶後看著皇帝,眼中劃過不屑之色,嘴角泛起一絲淡淡的笑意,幽幽嘆道:「皇帝,你是一國之君,有些事兒,還是要多想想才是!」

皇帝束手躬身,就站在慶後身前幾步遠,小心翼翼,輕聲道:「皇兒……皇兒會慢慢學……!」

慶後嘆了口氣,微一沉吟,眼波流動,終於道:「皇帝,本宮問你,如果燕軍撤退,以我慶國之力,能否獨立攻下魏國?」

皇帝想了想,才小心翼翼道:「據傳魏國主力受創,鐵馬騎被全殲,魏國朝中如今是一片混亂,而且魏國各郡已經有亂民暴動,若真是我慶軍獨自進攻,那個……那個未必不能拿下魏國!」

慶後冷然一笑,道:「或許如你所說,慶國真的能夠獨立攻下魏國,但是真到了那個時候,我慶軍的軍力只怕也是損失殆盡了。」

皇帝眉頭跳了跳,小心翼翼問道:「母后的意思是,我慶國不可獨自攻魏?」

「本宮再問你,燕國人在東邊呆的好好的,可是見到我慶國被魏國步步緊逼,行將崩潰之際,他們為何要出兵相助?」慶後美眸的光芒很是犀利,再無嫵媚風流氣息,透著精明而冷厲的光芒。

皇帝低著頭,道:「燕國人聲稱是……是為了大義,可是……可是皇兒覺得那是胡說八道,他們……他們沒安好心!」

「自然是沒安好心。」慶後淡淡道:「燕國人擔心魏國攻慶之後,魏國人會壯大,他們燕國難以應付,所以為了平衡,只能出兵協助我們!」

「是,母后所言,一針見血。」皇帝點頭道:「燕國人應該就是如此打算。」

「那本宮倒想問問皇帝,燕國人不願意看到魏國人吞併我慶國而壯大,難道他願意看到我慶國獨吞魏國而壯大?」慶後鳳目斜視,平靜道:「魏國攻打我慶國,燕國出兵干預,如今我慶國想要趁機獨攻魏國,你覺得燕國人會答應?燕國人出兵,損兵折將,連韓漠的看家絕技都使了出來,最終好不容易擊退魏人,更是奪下亭水關,你覺得燕國人真的甘心就此撤走,將果實留下給我慶國獨自品嚐?」慶後迷人美豔的臉上顯出冷冷的笑容:「想著我慶軍獨自進攻,都只是一群愚蠢之輩而已……如今只是佔下魏國人一道關隘,連一座城池都沒有拿下,就準備與燕國人翻臉……這幫大臣啊,還真是為國謀事……!」她唇邊帶著不屑的冷笑,雖然冷厲無比,但是襯著那張臉,卻更有著一種迷人的韻味。

百合花固然美麗,但是帶刺的玫瑰卻更讓人留戀!
ab336 發表於 2011-11-29 11:46
第九一一章 運籌帷幄,隻手掌天下!

天正帝微抬起頭,看了慶後一眼,又低下頭,道:「只是皇兒聽不少大臣說,如果此時不擺脫燕國人,那麼滅亡魏國之日,也就是我大慶與燕國開戰之時……!」

「他們倒也知道這個道理!」慶後淡然道:「如果與燕國聯兵攻魏,拿下魏國之後,或許真的要與燕國人開戰,但是皇帝有沒有想過,如果此時便要撇下燕國人,那麼不必等到滅亡魏國,我們現在就要準備與燕國人開戰!」

天正帝眉頭一緊,道:「燕國人……要與我們開戰?」

「並無什麼奇怪。」慶後平靜道:「難道你覺得燕國人與我們聯手打過魏人,他們就是我們的同盟?又或者說……!」她美眸看著皇帝,淡淡道:「又或者說,我們慶國的皇后是燕國人,所以皇帝就認為燕國人不會對我們發動進攻?」

慶國的皇后,自然就是燕國的那位紫兒。

天正帝一時間不敢說話。

「且不說燕國其他人,只是那位燕軍的主將韓漠,似乎就不是什麼善類吧?」慶後嘴角劃過一絲淺笑:「訛詐我們不少錢糧裝備,坐山觀虎故意消耗我們慶軍的實力,如此狡猾之人,你覺得到了這個份上,他會就此罷手?」

天正帝微皺眉頭。

「到了如今這個份上,若是按本宮的看法,已經沒有必要糾結於是否與燕人聯兵了。」慶後輕輕抬起玉臂,撩起額邊一綹秀絲,風情萬種,「與燕人聯兵,勢在必行,沒有必要再猶豫。」

「母后說的是!」

慶後微一沉吟,才道:「燕使到來,我們不需要在這件事情上糾纏,以目前的形勢,並非是燕國人有求於我們,所以如果有人想借此機會對燕國人提出各種條件,想要從燕國人的身上獲取利益,幾乎是沒有可能的。」她扭動了一下豐腴的身子,又是沉吟片刻,才道:「燕國派人前來,其心也定然不是為了勸說與我們聯兵,他們十分清楚,當前的形勢,我們只能與他們聯兵。他們過來,無非是要商談接下來應該如何更好的合作而已,兩國出兵進攻魏國本土,不比這次抵擋魏兵,許多事情需要事先商定好,否則一旦在進攻之時出現矛盾,對燕國和我慶國來說,都不是什麼好事情,甚至有可能被魏國人所利用……!」

年輕的天正帝站立在慶後面前,十分恭順地聆聽著,等慶後說完這番話,才抬頭小心翼翼問道:「原來母后早已經成竹在胸了。」

慶後神情淡定,凝視天正帝問道:「皇帝,與燕國聯手,依你之見,我們最應該做的是什麼?」

天正帝忙道:「是不與燕國人發生衝突,合力攻滅魏國?」

慶後輕嘆道:「滅魏自然是首要任務,但是最緊要的,卻是在滅魏之時,盡最大能力與燕國人爭奪土地。」她身子微微前傾,紅唇輕啟:「你剛才也說,滅魏之後,不出意外,我大慶與燕國必將有一戰,所以我們在這場戰爭中,必須儘可能多地佔領土地,每拿下一座城池,也就等於我們手中的物資人力多了一分,這些都是日後與燕國人開戰的本錢。」

天正帝急忙道:「母后說的是!」微一沉吟,又問道:「依母后之見,我們該當如何去做?」

「西北軍團袁幕所部,在我慶國遭受北蠻和魏國兩面夾擊之時,都不曾動用,你可知道緣由?」慶後輕聲問道。

天正帝小心翼翼道:「是否因為烏沐河對岸的兩萬魏軍?」

「那自然也是一個原因。」慶後微微點頭道:「但是西北兵團兵力將近五萬人,如果僅僅是為了保護烏沐河,也就用不著如此兵力,從那邊抽調出兩萬人,無論是補充到東北,還是補充到南陽關,那都是有極大的作用!」

「皇兒也是如此認為。」天正帝微微點頭道:「所以皇兒有些不明白,為何西北軍團遲遲未動,在北蠻人攻勢兇猛的時候,亦不從西北軍團調一兵一卒?」

慶後淡淡笑道:「這是先帝的睿智和遠見了!」

天正帝一愣,不明所以。

「先帝從沒有想過魏國人會跨過隆山。」慶後嬌軀慵懶地重新靠在椅子上,緩緩道:「先帝一直相信,魏人終究會敗退,目前的局勢,都是在先帝的預料之中!」

天正帝低著頭,眼中卻劃過懷疑之色,他雖然看起來懦弱,卻並不等於沒有腦子,更何況知子莫若父,崇仁帝有多少能耐,他是一清二楚的,若是崇仁帝能夠預見到事態發展是現在這個局面,那還真是神了。

「父皇……知道北蠻會被穩住?」天正帝微一沉吟,終是問道。

慶後聞言,美豔的臉上頓時顯出無奈之色,幽幽嘆道:「與北蠻割地議和,不少人都以為是本宮的主意,本宮一個婦道人家,只怕已經被人罵了無數遍……哎,可是那些愚民又如何知曉,這都是先帝的權宜之策,本宮只是遵照先帝的遺願而已……!」說到此處,這個嬌豔成熟美婦的俏臉上,竟然顯出無辜無奈之色,楚楚可憐,我見猶憐。

天正帝急忙道:「母后不必理會外面那些瘋言瘋語!」

「哎……!」慶後輕嘆一聲,才道:「先帝當初對本宮說過,北蠻氣勢洶洶,魏人虎狼之師,這兩國夾擊我大慶帝國,以我一國之力抵擋兩面夾攻,凶多吉少。而先帝對此卻也是心有良策,要想破解此法,就要從蠻人那邊下手。北蠻人不是貪婪嗎?好,我們就給他幾個郡,讓他們先去慢慢折騰,只不過想要真正控制住我們割讓的土地,絕非三五個月便能夠完成……我慶國地大物博,北蠻區區幾萬人,就如同在沙漠中迷路的一群迷失者,他們根本無力迅速接管那麼大一片土地。北蠻人四萬騎兵殺過來,就如同一群野獸,打起仗來,固然犀利無比,但是割讓將近三郡之地,十四個縣,那麼大一片土地,他四萬人如何去守?要想完全佔領,就必須從極北之地將他們的族人遷徙過來,在此之前,他四萬大軍要控制割讓土地,就只能在各地分兵……!」

天正帝聽到「分兵」二字,身體一震。

他隱隱約約明白了,慶國向北蠻割地,似乎並不象表面這般簡單,雖說聽起來是極其恥辱之事,也會造成將許多百姓置於北蠻人的鐵騎之下,但是從某一方面說,卻又是一個極其高明的策略。

割地之後,北蠻人在短時期內,應該是沒有興趣繼續往慶國腹地進攻,在戰略上就等於是穩住了北蠻的攻勢,讓北蠻那股銳氣開始進入衰弱狀態,此外正如慶後所說,如此遼闊的土地,北蠻人的人力根本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消化,想要完全控制住割讓的三郡,北蠻人就只能從極北之地將族群遷徙過來,而一個族群的大規模遷徙,涉及到方方面面,路途遙遠,事情複雜,絕非短時間內能完成,即使要靠這幾萬北蠻騎兵大致控制割讓土地的局勢,那就必須讓他們的騎兵兵團分兵據守,數萬北蠻騎兵集結在一起,那是一隻恐怖的攻擊力量,但是一旦分兵,威脅性將大大降低。

丟出割地誘餌,戰略上讓北蠻停止進攻,戰術讓北蠻人不得不分兵,輕描淡寫之中,北方蠻人的威脅已經降至了最低。

天正帝十分清楚,慶後聲稱這些事崇仁帝所設想,那是絕無可能,只不過是披著先帝的口號而已,這些主意,只怕都是眼前這個成熟美豔的婦人所設計出來。

想到此處,天正帝心中沒有歡喜,反倒是感到一陣寒意。

這個美婦不光有著絕世的容顏,更是有著狡詐的心機,實乃一等一的人物。

慶後輕輕笑道:「北蠻穩住,就可一心對付魏國。實際上先帝早就料到,燕國人最終肯定會按捺不住,要跳出來摻和,而且先帝更是料到,燕國人首選的策略,肯定是要與我慶國結盟,共同對付魏國人。」

天正帝穩了穩心神,恭敬道:「原來父皇早都想到了。」

「正是因為想到有今天,所以西北袁幕所部一直沒有調動,也就是等著今日形勢的出現。」慶後平靜道:「時至今日,魏國大敗,元氣大傷,聯合燕人攻入魏國本土,勢在必行,但是攻擊魏國本土之時,我們就要做好拿下魏國之後與燕國開戰的打算,所以我們就要和燕國人比拚,看看誰得到的土地和物資更多,到時候誰的底牌更硬。」她輕抬手,向身邊的宮女道:「取出地圖來!」

那宮女立刻下去,片刻之後,領著兩名太監過來,兩名太監抬著一張大型捲軸,慶後示意打開,兩名太監一左一右緩緩將大地圖打開,天正帝仔細一看,只見這張地圖紙上,卻是將中原四國的地貌完全勾勒出來。

慶後從椅子上起身來,身形裊裊,貴氣而典雅地走到大地圖之前,那地圖亦有一人多高,兩名太監拉起,比之慶後還要高出一大截子來。

凝視著這張地圖,慶後瞥了天正帝一眼,問道:「皇帝,你看這幅地圖,可看出什麼沒有?」

天正帝看了一陣,垂首肅立慶後身邊,臉上一片茫然:「還請……還請母后指教!」

「看著魏國的疆域。」慶後淡淡道:「你要從這地圖之上,看出我們需要什麼!」

天正帝又看了一陣,還是一片茫然。

慶後輕嘆道:「皇帝,魏國最強的是什麼?」

天正帝一怔,想了一下,這一次倒也聰明,脫口道:「騎兵!」

「不錯。」慶後微點螓首:「提到魏國,世人所想,便是他們有著天下最強的騎兵。」頓了頓,緩緩道:「騎兵何來?自然是因為他們有著最強的戰馬,有著豐富的礦山……!」她那嫩嫩的玉手伸出一根鳳指來,指著魏國西北部道:「這是魏國最西部的安西郡,世人皆知,魏國的大雪山便是在安西郡西北部,終年積雪,千年不化……但是大雪山山腳下,卻是一片廣闊的草原,而魏國的馬場,就是在這片草原之上,天下聞名的大雪山純種魏馬,俱都出自於此。」

天正帝喃喃道:「安西郡!」

「安西郡除了大雪山下的大片馬場,還有著至少三十座大型礦山,有著大量的鐵礦……!」慶後斜視天正帝,聲音輕柔:「如果我們慶國能得到安西郡,那麼大雪山下的無數純種魏馬,還有那些可以鍛造武器盔甲的礦產,俱都歸屬我大慶所有……得到此郡,就有了擊敗燕國人的最大底牌……皇帝,你可明白本宮的意思?」

天正帝看著地圖,終於看出來,相比起從南陽關出兵攻魏地,慶國從烏沐河出兵攻魏,距離安西郡近得多,只要慶國西北軍團渡過烏沐河,進軍順利,絕對可以在燕國人打到安西郡之前便率先拿下這資源最豐富的一郡。

從烏沐河出兵,固然會在魏國山北郡要面臨一場惡戰,可是只要擊敗烏沐河西岸的魏國守軍,慶軍便可以順著魏國北部一線直接向前突進到魏國最西面的安西郡。

而南陽郡的聯軍要想攻到安西郡,卻必須要經過燕國首都京都城所在的魏郡,如果不能拿下京都城,就難以繼續向西進兵。可是作為魏國的首都,京都城的防務定然是非同一般的堅固,燕國人想要拿下京都城之後趕在慶軍之前佔領安西郡的可能性那是微乎其微。

想通此點,天正帝更是覺得自己身邊這名高貴的美婦實在是深不可測。

這個女人,面對一幅地圖,卻似乎已經有著一手掌控天下的氣勢。

天正帝低下頭,眼中卻是閃著怪異的光芒。

慶國有如此厲害的太后,卻不知道是慶國的幸事,還是傾國的不幸?

「若是一切順利,真的能夠擊敗燕國,那麼北蠻人又算得了什麼?」慶後淡淡笑著,她玉臂抬起,手掌在割讓出去的三郡之上都是輕輕壓了壓,輕描淡寫道:「蠻夷便是蠻夷,如此大好山河,其實那些蠻夷所能享受?吞進去的東西,遲早我們會讓他們全部吐出來,而且會讓他們明白,誰才是這天下的主人!」

這一刻,這位美豔的婦人,竟然有一種傲視天下的氣魄。
ab336 發表於 2011-11-29 11:47
第九一二章 不可思議之襲擊

如刀的冬日凜冽寒風過去後,似夢般的春風吹遍大地。

韓漠與蕭靈芷坐在軍營不遠處的一處小山崗上,望著天邊的白雲,看著遠處那一片青蔥的樹林,一切安靜而祥和。

大地回春,但是刀柄卻沒有因為春暖回歸有絲毫改變,依然是鐵馬錚錚,劍氣寒霜。

暫離鐵血軍營,在這片幽靜處所尋找片刻的安寧,韓漠倒也感覺到幾分愜意,雖然耳中依然能夠聽到遠方傳來的人喊馬嘶聲,但是那股子春風拂過,倒似乎將擠壓在鼻中許久的血腥氣傳散開去。

不錯,此時韓漠的鼻中沒有血腥味,有的只是蕭靈芷身上那幽幽淡淡的體香味,雖然不遠處有朱小言領著十多名風騎兵士作為守護,但是韓漠還是很悠然地將蕭靈芷抱在自己的懷中,兩手抱著她的小蠻腰,而蕭靈芷香香軟軟的身子,靠在他的懷中,風兒過,香味濃。

或許是多日沒有機會在一起溫存,蕭靈芷的香暖身子靠在韓漠的懷中,韓漠亦是感到了一股暖意,他一隻手依然環在蕭靈芷的小蠻腰上,而另一隻手已經無聲無息地抬起來,從蕭靈芷衣襟縫隙鑽進去,溫柔地握住了一隻柔軟的美.乳,輕輕揉捏著,蕭靈芷含笑帶俏,鼻息微促,一隻手握著韓漠手臂,卻任由他在自己的胸部肆意逞兇。

她臉兒潮紅,但是在這曠野之上,終是有些不適應,有些慌張地向不遠處望去,只見十多名風騎兵士都圍坐在一起,正在說說笑笑,而朱小言躺在草地上,似乎已經睡著,並無人注意這邊的動靜。

韓漠手兒握著軟綿綿卻又彈性滑手的胸兒,湊近蕭靈芷耳邊,輕聲笑道:「害怕?」

蕭靈芷貝齒輕搖紅唇,嬌軀微微扭動,聲音有些發顫:「韓郎,這……這要是被別人看見,那可……那可羞死了……!」

韓漠輕輕咬著蕭靈芷的耳朵,柔聲道:「沒有什麼好怕的。芷兒,我浴血奮戰,不為別的,就是為了讓自己和自己身邊人的生活過的好一點。如今大軍休整,我要和我的乖芷兒好好享受生活,又有誰敢囉嗦?」他的手輕輕挑弄著蕭靈芷的櫻桃兒,感覺那處已經挺立起來,不由輕輕一笑,這一笑,卻是讓蕭靈芷又羞又騷,只是韓漠挑弄的手段卻是嫻熟而有技巧,讓蕭靈芷本就飽滿豐碩的胸部很快就更加膨脹起來,韓漠一隻手根本無法掌控住。

蕭靈芷身子酥軟,軟軟地倚在韓漠的懷中,忽感覺這個冤家在她的櫻桃上微用力一捻,她嬌軀一抖,紅唇之中禁不住顫聲道:「韓郎,你……你溫柔一些……!」

韓漠湊在耳邊,低聲道:「芷兒,如今便這般大了,若是生了孩子,是否還會變得更大呢?」

蕭靈芷嬌羞道:「你……你盡胡問,我……我哪裡知道……!」

「那就早些為我生個孩子。」韓漠柔聲道:「生了孩子,就能知道是不是會變得更大?」

蕭靈芷忍不住在韓漠的腿上輕輕扭了一下,羞嗔道:「韓郎,你……你現在變得好……好壞,你讓芷兒……讓芷兒生孩子,就是想看看……想看看會不會變大?」

「當然不是。」韓漠嘿嘿笑著,只覺得這般調情,讓他最近一直緊繃的心情舒緩不少,「最重要的自然是希望我們能有很多可愛的孩子,至若會不會變得更大,只是好奇而已……!」他輕嘆道:「芷兒也知道,我這人好奇心最大……!」

蕭靈芷輕輕一笑,道:「可是生孩子,那要好久……!」

韓漠咬著蕭靈芷嬌嫩柔軟的耳朵,輕聲問道:「芷兒,咱們……咱們也洞房許久,也洞房許多次,是不是還沒有成功?」

「成功?」蕭靈芷先是一愣,但是很快就明白他的話,俏臉飛霞道:「韓郎,你又胡說……!」

「唔,看來是沒有成功了。」韓漠嚴肅道:「這都怪我,沒有好好努力,這可不成,芷兒,要不咱們再繼續努力一番,我更辛勤種田,早些產出糧食來……!」

蕭靈芷冰雪聰明,韓漠的話他豈能聽不明白,輕輕在韓漠腿上拍了一下,嬌羞道:「不許說……不許說流氓話……!」

「流氓話?」韓漠將臉貼在蕭靈芷滑.嫩的臉龐上,輕聲道:「這怎是流氓話?若這也是流氓話,那每次……每次那個的時候,我的芷兒嘴裡叫的又是什麼話呢?」

蕭靈芷身上發燙,閉上眼睛,「韓郎,你……你不要笑話人家……!」

韓漠心中知道,雖然自己已經悉心對蕭靈芷調教過一陣子,但是這姑娘終究還是臉皮薄,這種時候,還是受不住這樣的情話兒挑撥,於是輕輕一笑,抱緊了懷裡的佳人。

韓漠雖然調笑,但是蕭靈芷卻反倒是覺得心裡甜蜜蜜的,一陣春風吹過,如同情人的手兒溫柔拂過臉龐,蕭靈芷幽幽道:「若是真的可以為韓郎生一個孩子,那該多好啊!」

韓漠只覺得這話有些古怪,但是一時卻也沒有深究,柔聲道:「一個孩子可不成,要一群……芷兒,這是咱們的約定,不能違背的!」

蕭靈芷溫柔一笑,靠在韓漠的懷中,望著藍天白雲,如夢如幻。

時間如流水,幾個月來,蕭靈芷跟著韓漠一起,享受著生命中最歡愉的時刻,但是她心中卻也清楚,這樣的時刻已經走到了盡頭。

最後一刻解藥,她也已經服下,而接下來的日子,每過一刻,這種幸福也就會短暫一分。

望著藍天白雲,幻想著為韓漠生下了一群孩子,跳著鬧著,蕭靈芷美眸輕輕閉上,呼吸著春天的氣息,更呼吸著自己男人身上的味道。

……

一匹駿馬飛馳,往山崗這邊而來。

負責警戒的風騎立時起身來,有人將手按在刀柄上,也有人順手便取過了身邊的弓箭,十餘道目光齊刷刷地望向飛馳而來的駿馬。

只是看了一眼,眾人的心便鬆下來。

這群人卻也認出了駿馬上騎者的身份,他們俱都知道,那是蕭靈芷身邊最忠誠的丫鬟小君。

朱小言從草地上坐起來,凝視片刻,也確定是小君無疑,這才繼續躺在草地之上閉目養神。

小君駿馬飛馳,竟是直接到了山崗處,雖然穿著黑色的披風戴著斗笠,但是那身身形動作,韓漠還是一眼便認出來。

韓漠的手只能很不情願地從蕭靈芷的衣襟中抽出來,蕭靈芷卻似乎已經睡著,靠在韓漠懷中,並沒有因為疾馳而來的馬蹄聲而睜開眼睛。

到得山崗下,小君便勒住了馬,隨即翻身下馬來。

韓漠皺起眉頭,只見到小君正從山崗下快步走過來,動作很是靈活。

以前韓漠和蕭靈芷單處之時,小君都是絕不會打擾,但是今日卻往這山崗過來,卻是讓韓漠有幾分疑惑。

只不過韓漠卻也並沒有太在意,透過斗笠黑紗,可以看到小君黑紗下的那一雙眼睛正盯在自己身上,韓漠雖然感覺有些古怪,但還是衝著小君微點頭,隨即將目光投向了遠方的樹林。

大地回春,景色自然生動起來。

蕭靈芷在自己懷中睡著,韓漠自然不會吵醒她,小君的腳步也很輕,緩緩走近過來,走到了韓漠旁邊,黑紗下的眼睛,死死盯在韓漠的身上。

韓漠望著樹林,忽地感覺到身上有些不自在,小君站在身邊,悄無聲息,很是反常。

他皺眉,轉頭去看,就在這一瞬間,卻感覺到一股寒氣逼人,電光火石間,眼角餘光瞥見數道寒芒直往自己的身上打來。

這一下子當真是出人意料,韓漠根本不可能想到,對蕭靈芷忠心耿耿的小君,竟然會突然出手偷襲自己。

他雙手抱著蕭靈芷,一時之間根本騰不出手,而那數道寒芒的速度快速無比,小君與他之間的距離又近,幾乎沒有任何閃躲的時間。

但是韓漠在這一瞬間,卻不可思議地騰身而起,抱著懷裡的蕭靈芷,兩個人便如同一飛衝天的一對鳳凰,高高躍起,三道寒星堪堪從他的腳底下劃過。

若非他擁有超出常人的反應力和恐怖的力量,根本不可能避開這一擊。

他與蕭靈芷人在空中,小君卻並沒有停手,右臂又是一揮,又是數點寒星直往韓漠打過去,這一次韓漠身在空中,無力可借,想要閃躲,已經是千難萬難。

韓漠吃驚無比,他身體在空中,已經感覺到勁風向自己的身體上襲擊過來,震驚無比。

他震驚於小君會向自己突然出手,更震驚於小君有如此厲害的暗器功夫。

他避開第一次暗器偷襲,這第二次,卻已經沒有辦法閃躲。

就在幾枚寒星要打入他身體的一剎那,韓漠只感覺自己的身體猛地遇到一股推力,在暗器要打入他身體的瞬間,身體竟是被這推力推開,躲過了暗器襲擊。

這推開他身體的,自然是蕭靈芷,小君突襲,蕭靈芷被韓漠帶起之時,她便已經驚覺,暗器襲來,她在空中拚力將韓漠推開,讓韓漠避過了暗器的襲擊,可是她的身體卻完全暴漏出來,「噗噗噗「三聲響,三枚寒星盡數打入了她的體內。
ab336 發表於 2011-11-29 11:48
第九一三章 天亮後,忘記我!

小君就似乎是變了一個人一樣,她的暗器擊中蕭靈芷,卻依然沒有收手,眼睛直盯著韓漠,左臂抬起,又要打出暗器,就在這時,卻聽得「咻「的一聲響,破空疾鳴,一支雕翎箭直射入小君的左肩頭,小君剛剛抬起的左臂頓時便垂了下去,可是她卻似乎發瘋了一般,左臂被羽箭射傷無法攻擊,她卻再次抬起右臂,但是第二支箭此時卻已經射到,射入了她的右肩胛骨之中,小君兩隻手臂頓時便都失去了攻擊能力,那鮮血從肩頭溢出,沾染在黑色的衣襟上。

射出兩支雕翎箭的,自然是箭術無匹的朱小言。

韓漠那邊陡出意外,朱小言天生的警覺性在第一時間就察覺到,在其他風騎兵士尚坐在地上聊天吹噓之時,他已經在瞬間便從地上起身,取弓搭箭,直射向小君。

若是換做一般人,朱小言必定會一箭取其性命。

但是他已經知道出手的是小君,心中的震驚不比韓漠小,在臨陽關西北大營之時,每天夜裡,韓漠身邊的親信都會在一起用餐,朱小言也是與小君同桌而食,都是極為熟悉的。

換句話說,小君在朱小言的心中,不算是外人,而且相處時間不短,他也大致瞭解小君對蕭靈芷的忠誠,是個十分善良的姑娘。

今日小君出手偷襲韓漠,朱小言不得不出手,可是卻又不忍射死小君,他的直覺告訴他其中必有隱情,所以只是射中了小君的兩邊肩胛骨,讓她不至於繼續攻擊。

兩箭射出,他整個人也如同一頭獵豹般衝刺過去,而此時那些風騎士兵終於反應過來,紛紛拔出大刀,跟在朱小言這頭獵豹身後,如同一群兇猛的野狼,直往山崗上撲過去。

……

小君雙臂被廢,她最強的便是暗器功夫,此時無法攻擊,呆呆地站在當地,黑紗下那一雙眼睛,直直地盯在韓漠身上。

韓漠看到蕭靈芷被暗器打中,摔落到地上,心如刀絞,飛奔上前,也顧不得小君,抱住蕭靈芷,聲音瞬間哽咽:「芷兒,你怎樣了……你怎麼這樣傻……!」

三枚寒星,一枚打入蕭靈芷的手臂,一枚打入她的腿中,最後一枚則是打入了她的小腹。

蕭靈芷面無血色,艱難睜開眼睛,她望向呆呆站在那邊的小君,用盡全身力氣抓住韓漠的手臂,顫聲道:「不……不要……不要傷她……!」

「她怎會這樣?」韓漠眼睛赤紅,痛苦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蕭靈芷只是緊緊抓著韓漠的手臂,凝視這韓漠的眼睛,柔聲道:「韓郎,你……你不要傷心……芷兒……芷兒本就活不了幾日,芷兒……芷兒不能給你生孩子……!」

「不行!」韓漠緊抱著蕭靈芷,不知不覺中,他的淚水已經從眼眶中滾落下去,滴在蕭靈芷蒼白的臉上,「你答允的事情,不能不算數……你一定要給我生孩子,生很多很多孩子……!」

蕭靈芷嫣然一笑,如同最美麗的花兒,她艱難抬手,可是氣力衰弱,韓漠急忙握住她手,聽得蕭靈芷輕聲道:「韓郎,讓芷兒……芷兒再摸摸你的臉……!」

韓漠將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臉龐上,他看著蕭靈芷如同最美麗的花兒一樣即將凋謝,心中充滿了酸楚,他出生到如今,內心從無此刻這般悲傷。

「芷兒……答應你,等下輩子……下輩子,芷兒會……會一直等著你來娶我,芷兒下輩子會……會為韓郎生很多很多孩子……!」蕭靈芷的氣息越來越弱,臉上卻始終保持著溫柔的笑容:「但是……但是你也答允芷兒一……一件事……!」

「只要你好好地,便是一千件一萬件,我也都依你。」韓漠痛苦道:「只要你好好的……好好的……!」

蕭靈芷輕聲道:「韓郎,你答應芷兒,等到……等到明天天一亮,便……忘了我……!」

說完這句話,蕭靈芷再也撐不住,一雙美眸無力的合上。

韓漠心一沉,嘶聲叫道:「芷兒,芷兒……!」

朱小言此時已經衝過來,幾名風騎戰士已經圍住一動不動如同呆子般的小君,便有一名戰士將刀架在了小君的脖子上。

朱小言看著韓漠跪在地上抱著蕭靈芷,心中也是一沉,他四下看了看,卻瞥見草地之上有一枚暗器,上前去,從地上撿起一根很細小的枯枝,捏成兩段,如同筷子般夾起了那枚暗器,他的神色,漸漸沉了下去。

似乎想到什麼,朱小言飛步到得韓漠身邊,從懷裡取出一隻藥瓶子,打開來,倒出一顆藥丸,沉聲道:「打開她的嘴巴,讓他吞下去!」

韓漠此時正痛苦不堪,表情有些猙獰,朱小言過來,他已經厲聲道:「你要幹什麼?」

「她還沒死!」朱小言冷冷地道:「暗器上有劇毒,若再不服下這顆藥丸,必死無疑!」

韓漠聞言,先是一驚,但是眼眸子深處終是顯出希望,知道不可耽擱,伸手掐住蕭靈芷下顎,打開她嘴巴,朱小言立時將藥丸丟進了蕭靈芷的嘴中。

這藥丸倒也奇怪,見水而化,丟進蕭靈芷嘴中之後,瞬間便即融化,變成藍色的水汁,流入了蕭靈芷的喉管之中,進入腹髒。

朱小言起身來,從身上撕下一小塊衣襟,過去重新將那暗器夾起,回過頭,一雙眼睛射出犀利的光芒,直盯在小君的身上。

小君此時就如同沒了魂魄只是一具行尸走肉一般,呆呆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朱小言緩步走過去,一隻手夾著那枚暗器,另一隻手則是探出去,取下了小君頭上的斗笠,小君那張清秀的面容頓時顯露出來。

只是這張往日裡充滿靈性的俏臉,此時卻一片呆滯,那一雙本來靈活無比的眼眸子,此時如同死魚一般,竟是不知道轉動。

她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呆板而僵硬。

朱小言凝視著這張清秀的臉龐,神情凝重,終於道:「你們先幫她的傷口止血!」轉過身來,逕自走到韓漠身邊,肅然道:「你只有十天的時間,十天時間一過,便是大羅金仙在世,蕭姑娘也必死無疑!」

韓漠抱著蕭靈芷,盯著朱小言的眼睛,沉聲道:「你知道一些什麼?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朱小言回頭看了小君一言,緩緩道:「偷襲你,非她本意,她被人控制住了!」

「控制住?」

「不錯,她中了失心散!」朱小言聲音冰冷:「而且她被人控制住了心!」

韓漠眉頭鎖在一起,感覺懷中的蕭靈芷還有氣息,問道:「控制住了心?難道你想說,小君被人催眠?」

「催眠?」朱小言顯然對這個詞十分的陌生,想了一下,才道:「失心散讓她神智不清,在這種情況下,有人對她施以幻術,可以指揮她作出違背本心的事情!」

「幻術?」韓漠皺起眉頭。

這種邪門的功夫,他卻是很少聽過。

「幻術者極其稀少,除非一流的幻術者,普通的幻術者只能依靠失心散控制人的心智。」朱小言平靜道:「小君中了失心散,而且被幻術者操控意志,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幻術者在施幻之時,定然是將你的畫像放在了小君的面前,讓小君對你產生了仇恨,再操縱她前來偷襲你。」說到此處,頓了頓,才道:「他們知道,小君是你身邊的人,她出手偷襲,便有成功的可能!」他看了韓漠懷中的蕭靈芷一眼,道:「蕭姑娘服下的,是十心丸,如果沒有十心丸暫時護住內臟,那麼毒性很快就會遍佈全身,或者說……沒有十心丸,她現在已經死了!」

「幻術者,我並沒有聽說過,他們到底是誰的人?」韓漠聲音冰冷,眼中殺機陡現。

「黑旗!」朱小言淡淡道。

韓漠一怔。

「幻術者是黑旗的審訊人員。」朱小言道:「嚴刑逼供如果不行的話,黑旗便會對囚犯下毒,讓他們服下失心散,然後幻術者便可以對囚犯施以幻術,只要囚犯的意志稍微薄弱一點點,便會將自己所知道的情報一五一十全盤托出,等他們清醒過後,卻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經交代了一切,除非意志極其堅韌,否則很難抗拒幻術者的幻術!」

韓漠此時明白過來,所謂的幻術者,無非還是催眠師而已,並非什麼玄奇的法力。

但是他卻十分疑惑,自己身為西花廳廳長,都不曾聽說過黑旗還有幻術者,為何朱小言卻能對此一清二楚?

「幻術者是黑旗最隱秘的力量,人數不超過五人,從不用來執行外派任務。」朱小言神情淡然:「這一次他們竟然派出幻術者,那是真的要取你的性命了。」

韓漠神情冰冷,他只是一瞬間便想到黑旗對自己下手的理由。

大破鐵馬騎,將三千鐵馬騎全殲,這固然讓韓漠威名大震,但卻也成為了魏國人的眼中釘肉中刺,而且聯軍佔領亭水關後,隨時有繼續向前進攻的可能性,魏國黑旗在這種時候刺殺韓漠,一來或許是為三千鐵馬騎復仇,另一個原因,只怕也是要造成聯軍內部的動盪,更準確地說,是要造成西北軍的動亂。

如果此時的西北軍沒有韓漠鎮住,後果實在不堪設想。

「你為何知道這一切?」韓漠盯著朱小言的眼睛:「你說我只有十日時間,又是什麼意思?」
ab336 發表於 2011-12-1 20:46
第九一四章 源自黑旗

朱小言道:「如果你想讓蕭姑娘活下去,要做的不是詢問,而是行動。」他頓了頓,道:「十心丸也只能讓蕭姑娘撐住十天,十天過後,如果你還不能取到解藥,那麼就只能眼睜睜看她死去了。」

韓漠起身來,抱起蕭靈芷,問道:「解藥在哪裡?我們在哪裡可以找到解藥?」

「這是黑旗的五星錂!」朱小言伸出手,他手中割了一層布巾,在那布巾之上,豁然便是方才小君打出的暗器,只見那暗器如同紐扣般大小,但是色澤烏黑,形似五角,每角都是鋒利無比。

「五星錂?」韓漠臉色很是難看。

他身為西花廳廳長,對這五星錂自然也是很為清楚。

五星錂是黑旗特有的一種暗器,這種暗器五角俱都是攻擊點,換句話說,一般的暗器打出之後,本領高強的敵手甚至有可能借助暗器,但是五星錂周身都是攻擊點,所以即使本領再高,也無法接住,對於這種暗器的攻擊,只能選擇閃避,一旦閃避不及,就必然要被暗器擊中。

而且這種五星錂雖然威力比普通暗器要強出不少,但是想要輕鬆打出,卻是有一定的難度。

一般的暗器,集中一點攻敵,力量集中到一點,劃破空氣的速度自然也會快上許多,而五星錂五角俱都是攻擊點,如果以同等的力量和技巧打出,比之普通的暗器要慢上許多。

所以使用五星錂要達到極快的速度,那就必須經過苦練,通常而言,要想將五星錂運用的純熟無比,至少要兩到三年的時間。

小君打出五星錂的速度和技巧十分嫻熟,而且連續發招,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這樣的暗器本領,至少也是訓練過三年。

所以韓漠見到小君打出的暗器竟然是五星錂,心中已經沉了下去。

普天之下,只有黑旗的人才能擁有這樣的暗器,而小君手中持有這樣的暗器,那代表了什麼?

如說小君是被幻術操控,前來偷襲自己,那還可以解釋的通,但是身為蕭靈芷的貼身丫鬟,她怎麼擅於使用黑旗的暗器?

朱小言收回手,緩緩道:「小君是黑旗的人!」

韓漠眉頭鎖在一起,看著懷中的蕭靈芷,她的臉色蒼白,鼻息微弱,似乎沉睡過去一般,在這一刻,韓漠的心中隱隱意識到什麼,如同一塊石頭壓在心頭。

「蕭姑娘的身份,我不好妄斷。」朱小言平靜道:「但是她身上中的毒,想要得到解藥,就知道去找黑旗的人。」

韓漠抬頭盯著朱小言的眼睛,問道:「你是否知道解藥在何處?」

朱小言沉吟片刻,才道:「你敢冒險?」

「冒險?」

「這種解藥,自然不會是在普通黑旗的手中。」朱小言緩緩道。

「那在誰的手裡?」

「別人不知,但是黑旗的首領杜無風肯定是有的。」朱小言神色冰冷,淡淡道:「想要十日之內拿到解藥,找到杜無風,擊敗他!」

韓漠看著朱小言,問道:「你有辦法找到他?」

朱小言想了想,終於道:「找到他,未必是難事,但是想要擊敗他從他手裡拿到解藥,那才是真正困難之事。」他嘴角泛起冷意:「你該知道,杜無風是十方名將之一,且不說他自身有著強大的武技,在他身邊可是總有一群黑旗保護……!」說到這裡,他便沒有在繼續說下去。

「他現在在哪裡?」韓漠直接問道。

朱小言眉頭微緊,道:「你真想去找他?」

韓漠肅然道:「我要拿回解藥!」

「你要想想後果。」朱小言道:「你如今是一軍主將,一旦有失,後果不堪設想。而且你應該清楚,以你目前的實力,根本不可能是杜無風的對手!」

「對我來說,如果芷兒就這樣去了,後果會更不堪設想。」韓漠堅定地道:「而且我並非沒有機會擊敗杜無風!」

朱小言面無表情,欲言又止。

「帶我去找他。」韓漠一字一句道:「十日之內,必須取回解藥。」

他說完這句話,吹了一個口哨,在不遠處悠閒吃著嫩草的絕影如飛般飛奔過來,韓漠抱著蕭靈芷上了馬,飛馳回營。

……

黃昏時分,在韓漠的大營之中,小君身上的藥性終於慢慢散去,眼眸子也開始恢復了往日的靈動,她從迷迷糊糊之中清醒過來之時,臉上一片茫然,轉過頭去,便瞧見了另一張榻上靜靜躺著的蕭靈芷,而韓漠則是一臉悲傷地坐在床沿邊上,靜靜地看著蕭靈芷的臉龐,一隻手則是緊握著蕭靈芷的手。

小君從榻上掙紮起來,卻感覺自己的兩邊肩胛骨劇痛無比,「哎喲」叫出聲來。

韓漠並沒有回頭,只是平靜道:「你的兩肩都已經受傷,不要用力,否則兩隻胳膊便無法恢復。」

小君一片茫然,看著躺在榻上一動不動的小君,起身過去,見蕭靈芷臉上蒼白一片,連呼吸都很是微弱,急問道:「小姐……小姐怎麼了?」

韓漠凝視著蕭靈芷,反問道:「你是否什麼都記不起來了?」

小君伸手抓了抓自己的腦門子,忽地全身一震,似乎想到什麼,顫聲道:「韓……韓少爺,到底……到底發生了何事?」

韓漠終是轉過頭,面無表情地看著小君,問道:「小君,我一直將你當成自家人,無論你和芷兒有什麼樣的困難,你都該告訴我。我現在只想問你,你……是否隱瞞了我什麼?你是否有話要對我說?」

小君在床榻邊跪下,手兒顫抖地伸出,輕輕為蕭靈芷拂去額邊的一綹秀髮,她的嬌軀亦是輕輕顫抖著,終是轉頭看向韓漠,閉上眼睛,顫聲道:「韓少爺,你……是否已經知道我們的身份?」

韓漠輕聲道:「我想聽你說,你知道什麼,俱都告訴我,不要有顧忌!」

「韓少爺,小姐……小姐會不會有事?」小君睜開眼睛,又看了蕭靈芷一眼,眼眸子深處,滿是焦急擔憂之色。

她到現在,只以為韓漠知曉了自己的身份,卻並不知道自己出手偷襲過韓漠,並且誤傷了蕭靈芷。

韓漠神情痛苦,輕嘆道:「她不會有事……絕不會有事!」

小君微一沉默,終於看著韓漠,道:「韓少爺,你已經知道,我和小姐……都是黑旗的人!」

韓漠雖然早就有預感,但是此時聽她親口說出來,全身還是一震,眉頭緊鎖,道:「你是說……芷兒被蕭太師收為義女,是……是黑旗的陰謀?」

小君咬著嘴唇,猶豫了一下,終於道:「我和小姐都是孤兒,很小的時候,就被黑旗收錄,接受他們的訓練。」

韓漠靜靜看著小君,聆聽著。

「我們魏國貧苦,男人們戰死,留下孤兒寡母,根本無法生活。」小君輕聲道:「我很小的時候,父親就戰死,家中生活不下去,便有人出了一兩銀子,將我買了去,我自己那時候什麼也不懂,被人帶到一個地方,再那裡便遇見了小姐,那時候……我才四歲!」

韓漠神情黯然。

魏國貧苦,眾所周知,這個國家尚武成風,窮兵黷武,不時對風國和慶國發生戰爭,讓本就生活困苦的百姓更是雪山加霜,苛捐雜稅在中原四國之中,那絕對是首屈一指的。

魏軍組建成的強大軍隊,是以百姓痛苦艱難地生活為代價。

「從那時候起,我就和小姐在一起接受訓練,直到小姐十三歲離開!」小君緩緩道:「當時我並不知道小姐要去哪裡,但是身為黑旗的人,隨時都會被派出去執行任務。」

韓漠看了蕭靈芷一眼,心中清楚,她的身世也必定十分的悲慘,出身或許如小君一樣,只是被黑旗在幼年買下後,然後被培訓成暗黑人員。

「芷兒離開那裡,是被派到燕國來?」韓漠聲音低沉。

小君微微頷首,「當時我並不知道,直到後來黑旗將我派到燕國,再一次見到小姐,我才知道她已經成為了蕭太師的乾孫女。小姐後來找了個機會,將我買進了太師府,從那以後,我便重新跟在小姐身邊,黑旗交給我的任務,就是要我配合小姐行事,而且更是令我隨時監視小姐的動向,將小姐平日的言行都要告知於他們!」

韓漠輕嘆了一口氣。

那個時候,蕭家聲勢正旺,蕭太師也成為了內閣的首輔,黑旗用手段將蕭靈芷安插進太師府,從太師府索取情報,卻也並不是難以理解的事情。

只是他卻隱隱覺得,黑旗的計劃未必是成功的,蕭靈芷和小君二人雖然在太師府潛伏多年,可是當真從太師那邊得到很多情報?

而且蕭太師為人狡詐奸猾,怎可能如此輕易收一個女子作為自己的乾孫女,他只覺得蕭太師未必沒有對蕭靈芷起過懷疑。

不管如何,蕭太師已經被殺,他當初為何輕易收留蕭靈芷,那已經沒有人知道。

「你的意思是說,這些年,你在芷兒身邊,都是在監視她?」韓漠淡淡問道。

小君苦笑道:「出生至今,小姐是唯一關心愛護我的人,便是沒了性命,我也不會對她有絲毫的傷害。」頓了頓,繼續道:「我很早就將這些事情告訴過小姐,小姐並沒有責怪我,反而幫著我,每隔兩個月,我便會找到黑旗的接頭人,將事先和小姐商議好的說辭對他們交代,就是這樣,我和小姐一直在太師府生活著。」

「芷兒難道就甘心被黑旗所控制?」韓漠苦笑著,黯然地看著靜靜躺在榻上的蕭靈芷。

小君傷情悲傷,無奈道:「遇到你之前,小姐並沒有太多的想法。可是你在渤州為小姐療毒,在宜春又與小姐同生共死,那時候起,小姐心中就有了你……!」
ab336 發表於 2011-12-1 20:49
第九一五章 夢想

韓漠依然握著蕭靈芷有些泛涼的手,眼眸子中顯出萬般柔情。

「韓少爺,你不知道小姐心中有多愛你。」小君看著韓漠,「小姐時常在夢裡叫你的名字,你大婚的時候,小姐在房裡哭了一天一夜,而且好幾天沒有吃東西,我見她那個樣子,心中難受,要去找你來見她,可是小姐卻不許,她說她心中只要有你就好,不管你心中是不是有她,她不在乎。她說過,如果你心裡沒有她,她不會打擾你的生活,你心裡若有她,她一定可以等到你……!」

韓漠眼圈兒泛紅,凝視蕭靈芷美麗的面龐,喃喃道:「我心裡當然有你,一生一世也不能忘記的。」

小君又道:「韓少爺,你可知道,當日小姐被許婚給你們韓家大少爺,小姐傷心欲絕。可是那天夜裡你去找小姐,小姐心中又是多麼的高興?你當時要帶她離開,她並沒有同意,你可知道是什麼原因?」

「什麼原因?」

「她是擔心連累我。」小君黯然道。

韓漠皺起眉頭,道:「這又如何說法?」

小君苦笑道:「我們這些被黑旗派出來的釘子,在離開之前,都會服下黑旗的毒藥,一旦背叛黑旗,便拿不到解藥,毒發之時,便要死去。」

韓漠身體一震,吃驚道:「你的意思是說,你和芷兒……很早就中毒了?」

小君點點頭,道:「我和小姐都服下了毒藥,這種毒藥,每個月都需服下一刻解藥解毒。我們身在燕國,所以每半年便能夠領取一次解藥。你那次找小姐的時候,我們每人只剩下了四顆解藥,小姐如果跟著你離開太師府,就違背了黑旗的命令,便再也不能得到解藥……!」

韓漠握起拳頭,道:「你是說,芷兒跟著我來西北,便知道自己只能活四個月?」

小君頷首道:「是,小姐明知只要離開太師府隨你出來便只能活四個月,但她最終還是選擇跟你出來。韓少爺,你可知道,這幾個月時間,是小姐一生中最快樂的日子。她陪伴你度過每一天,也就代表著她離死亡近了一天,她珍惜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刻。這次你率兵出來打仗,將小姐留在西北大營,那就是讓她生命最後快樂的時光少了十幾天,如果不是我勸說,小姐還準備留在西北大營等著你回去。可是我知道,我們時日無多,或許在你回去之前,小姐便已經毒發而去,連最後一面也見不到,所以……所以小姐最後還是來到了這裡,因為她希望還能陪你最後一陣子……!」

韓漠傷心欲絕,他的淚水已經無聲地從眼中滾落下來,輕輕將蕭靈芷抱起,緊緊貼在懷中,感受著她身上的氣息。

「為何你不告訴我。」韓漠任由淚水滑落,聲音顫抖:「你為何這樣傻?你如果早些告訴我,我便能早些救你……你為何不告訴我……為何不告訴我……!」

許久之後,韓漠才輕輕放開蕭靈芷,小心翼翼扶著她躺下,為她蓋上被子,轉視小君道:「你可知道,你中了黑旗的失心散?」

小君一愣,隨即搖搖頭,輕聲道:「今天早上,我在營地裡發現了黑旗留下來的記號,那是要找尋我們的標記。黑旗的人一定是知道我們在這裡,所以故意留下了標記。我便偷偷去找尋他們,想求他們拿出解藥,解了小姐身上的毒……我可以用自己的性命去交換解藥,他們答應我可以給我解藥,但是卻要我服下一顆藥丸,我不知道那是什麼藥丸,只是自己也快要死了,即使是毒藥,只要真的能夠那會解藥來,那也是值得的。所以……!」

「所以你就信任他們,服了失心散?」韓漠無奈道。

小君咬著嘴唇,輕輕點頭,隨即抬頭道:「不管他們是不是騙我,我總要試一試。除了這樣,我……沒有其他辦法!」

「你服下的是失心散。」韓漠搖了搖頭。

「我不知道。」小君痛苦道:「我只記得我服下了那顆藥丸,隨後便什麼也不知道了,等我醒來的時候,就在這裡了。」她看著蕭靈芷,擔憂道:「韓少爺,小姐是怎麼了?她是不是體內的毒發了,可是……可是按照日子,還有半個月才會發作啊?」

韓漠看著小君,欲言又止,終是沒有告訴她真相。

小君出手偷襲,而且傷了蕭靈芷,那是在毫無自主意識下所為,如果此時讓她知道真相,她必定比誰都痛苦。

「小君,我要離開一陣子。」韓漠聲音稍微溫和一些:「我離開的這幾天,你好好照顧芷兒……!」他神色堅定,平靜道:「等我回來,你們的毒就可以解了……!」

小君臉上微現吃驚之色,失聲道:「韓少爺,你……你要去……!」韓漠並不等她說完,輕輕擺了擺手,湊近蕭靈芷耳邊,極其溫柔地道:「芷兒,等著我回來,你說過的,要為我生一群孩子,你絕不能失約……!」他握著蕭靈芷的手,聲音極輕,卻又極柔,「很久之前,我其實沒有什麼雄心壯志。我只想有個好工作,然後隨便掙點錢……然後和一個不醜不美的女人結婚,再生兩個孩子,第一個是女孩,第二個是男孩……等到女兒結婚,兒子能夠獨當一面之時,就不再工作,每天過著下棋聽歌的悠閒生活……然後比自己的老婆早一些老死……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但是上天讓我重新來過,讓我遇上了你,所以我現在的希望,是你能夠為我生一群孩子,然後……一起慢慢變老……!」說到這裡,韓漠眼角邊已經濕潤,而小君亦是淚流滿面。

昏迷之中的蕭靈芷卻似乎聽到了韓漠的話語一樣,在她眼角邊,也滾落出晶瑩的淚珠兒。

……

帳外忽然傳來鐵奎的聲音:「末將鐵奎求見大將軍!」

韓漠終是起身來,拭去眼淚,整了整衣裳,走出大帳,只見鐵奎一身甲冑正在帳外等候著。

見韓漠出來,鐵奎拱了拱手,「大將軍,不知召喚末將前來,有何吩咐?」

韓漠領著鐵奎走到一旁僻靜處,沉吟片刻,終於道:「鐵總兵,西北十萬大軍,我韓漠最信任的,便是你鐵奎!」

鐵奎聽韓漠聲音嚴肅,他也是久經世事之人,知道韓漠此話一出,必有重要事情交代,斂容肅然道:「大將軍,我鐵奎能夠東山再起,都是你一手所賜,你若有吩咐,儘管直言,無論什麼吩咐,只要你交待下來,我鐵奎絕不會說一個『不』字!」

韓漠沉吟片刻,終於道:「我要離開這裡幾天,在這幾日之內,你只說我身體稍有不適,不便出營,只在營中歇息。」

鐵奎吃驚道:「大將軍,你……要去哪裡?」

韓漠平靜道:「我不瞞你,我要救人,所以要離開去取解藥。」

鐵奎皺眉道:「大將軍,末將有幾句肺腑之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你說!」

「大將軍,你如今是我大燕一軍之主帥,一言一行,都與全軍息息相關。」鐵奎緩緩道:「如今駐兵亭水關,京中的旨意隨時都可能下來,我們也隨時都有可能入關進攻魏國本土,如此時刻,大將軍怎能為了某一人而離開大營?而且你的安危更是重要無比,若是有絲毫的閃失,對我大燕三軍的影響,那可是……!」說到這裡,卻並沒有說下去。

韓漠伸手輕輕拍了拍鐵奎的肩頭,道:「鐵大哥,可知道我為何要爭權奪利血戰沙場?」

「為了大燕國!」

韓漠淡淡一笑,道:「我並沒有你想的那般偉大。實際上在我而言,第一步要做的,只是要保護我身邊的人,我的家人,我的愛人……如果在沙場上取得勝仗,卻失去了自己最重要的人,對於我個人來說,那是一場慘敗。」他抬頭看了看漸漸昏暗下來的天幕,平靜道:「所以我一直以為,一個男人想要保護自己的國,就一定先要保住自己的家。如今我最愛的人已經危在旦夕,我要做的,只是先保住她,至於其他的事情,暫時還不在我的考慮之中,等到我取回解藥,救回她,再讓我為國效命吧!」

鐵奎神色凝重,只是看著韓漠堅定的表情,終是嘆道:「大將軍,你有情有意,末將欽佩。你儘管去,在你沒有回來之前,我大燕一兵一卒也不會輕舉妄動!」

韓漠微微點頭,溫和笑道:「那麼我軍軍務,暫且便由你來處理,凌云可以信賴,提防万俟青和孔非二人!」

「大將軍放心,我知道如何處置,只盼你早日回來!」鐵奎肅然道。

恰此時,一道身影緩緩過來,卻是已經披上黑色披風戴上斗笠的朱小言,他在不遠處停下步子,看向韓漠,微微點頭。

韓漠清楚,這次前去取藥的小隊已經準備完畢。

他不再耽擱,又小聲叮囑鐵奎幾句,等鐵奎退下之後,他便回到大帳之內,換上了一身黑色的勁衣,佩戴好所需要的武器和藥劑,細細檢查一遍,披上準備好的黑色披風,手拿斗笠,一切就緒,這才走到榻邊,彎下身子,在蕭靈芷的額頭親了一下,柔聲道:「等我回來!」

這一夜,天色入黑之後,韓漠騎著絕影,朱小言騎著云電,帶領著五名最精銳的暗黑吏員,悄無聲息地離開了亭水關,選擇一條極偏僻的道路,進入了亭水關之內。
ab336 發表於 2011-12-1 20:52
第九一六章 湖底

燕慶聯軍掐住國門,入關之後,第一個要起刀兵之禍的便是魏國綏定郡。

魏軍大敗,被聯軍奪下了亭水關,綏定郡立時就陰云密佈,隨時都可能交戰,所以身處綏定郡的許多土豪鄉紳,立時拖家帶口捲上大批的金銀珠寶往京都方向逃跑。

大批的土豪鄉紳帶著裝載金銀財寶的車隊往京都去,這自然會讓一些實在難以存活下去的百姓打起了注意,在綏定郡陷入一片恐慌之際,不少受盡壓迫的百姓已經三五成團地聚集起來,專門劫掠那些土豪鄉紳的財物,一時間整個綏定郡都是烏煙瘴氣,混亂不堪。

朱小言對於綏定郡的路途竟是十分的熟悉,三日下來循著那些偏僻的道路已經深入了綏定郡的腹地之中,途中卻也遇到幾撥土匪,無一例外盡數被斬盡殺絕。

到得第四日凌晨時分,一行人終於穿過一片山林,前面便出現一處湖泊,湖泊對面,卻又是一座高山,林蔭繁茂,抬頭望向山頂,卻可以清晰看見有一座寶塔矗立在山上的茂林之中,露出大半截子來,就如同大地上一把鋒利的寶劍,直刺蒼穹。

雖是春季,但是晨曦的風兒還是帶有絲絲涼意。

韓漠凝望著那座寶塔,皺起眉頭,終是轉頭看向朱小言:「你說的解藥,就在那裡面?」

「世人都以為黑旗的總司衙門是設在京都,那是大錯特錯。」朱小言淡淡道:「這裡才是黑旗的總司衙門,而那座寶塔,便是黑旗所在的黑塔。」

「黑塔?」韓漠眼眸子中顯出寒光:「杜無風便在黑塔之中?」

朱小言的臉色也很是冰冷,平靜道:「你只能期望他如今就在黑塔之中,又或者說……那些解藥能夠在黑塔之中找到!」

韓漠翻身下馬來,透過林縫望著前面那一片湖面,這片湖面極為寬大,向兩邊延伸,湖面平靜,如同一面大大的鏡子,晨光之下,清晰地將天幕倒影其中。

「我最後再問你一次,你確定真的要進入黑塔?」朱小言看著韓漠,神色很是嚴肅地問道。

韓漠只是解下自己身上的黑色披風,摘下斗笠,然後檢查了一下身上的裝備,確定沒有問題,才道:「我並沒有要求你與我同去!」

朱小言再不猶豫,也翻身下馬來,指著湖對面的那座山道:「莫看那座山安靜的很,但是至今為止,還沒有人能夠不經同意便能靠近黑塔,那座山上,遍佈陷阱,機關重重,一旦觸動任何一處陷阱機關,便會粉身碎骨。」

身後一名西花廳暗黑吏員立刻道:「大人,屬下倒是懂一些機關術,也曾破解過不少陷阱機關,大可一試!」

朱小言搖搖頭,道:「即使是一流的機關高手,想要將山上的陷阱盡數破解進入黑塔,那至少也要半個月的時間……!」他看了韓漠一眼,道:「你並沒有那麼長的時間。十日時間,在途中來回就要耗去六七日,等到機關尚未破解,蕭姑娘就已經香消玉殞了。」

韓漠握起拳頭,死死盯著那座黑塔,沉聲問道:「那你說該怎麼辦?」

朱小言的目光落在湖面之上,沉吟片刻,終於問道:「你們是否都會潛水?」

「潛水?」身後幾名暗黑吏員互相看了看,一時不明白朱小言為何這樣問。

韓漠想了想,似乎明白了什麼,也向那五名暗黑吏員道:「擅於潛水的站出一步。」

當下便有三名暗黑吏員上前一步,另兩人卻沒有上前。

韓漠點頭道:「你三人隨著一同前去。」又向另外兩人道:「你二人不擅長潛水,就在這裡等候接應,自己要小心!」

那兩人雖然有些失落,但是卻也知道事關重大,都是輕聲道:「屬下遵命。」

韓漠出生於東海,那是自幼在水里長大的,水性自然不是一般的好。

朱小言神色嚴肅起來,輕聲道:「想要強攻黑塔,以我們七個人的實力,無疑是雞蛋碰石頭。要想取到解藥,我們只能突然襲擊,神不知鬼不覺地進入黑塔,如果杜無風在裡面,我們就要全力出手,以最快的速度將他擊倒,否則……我們就只能被他擊倒。」

「你是說湖下有通道?」韓漠也是嚴肅問道。

朱小言點頭道:「水底下有一條通道,直通黑塔地下水牢,我們偷入下水,必須潛伏到地下水牢……!」他指著那片湖面道:「對面的山上,必然有黑旗的眼睛,如果我們在水中因為氣息不足而露出水面,就很有可能被黑旗察覺,若是黑塔那邊有了提防,這次行動是萬萬不會成功的。」他回頭看了看幾人,神情極其嚴肅道:「所以諸位一定要記得,在沒有到得水牢之前,千萬不能顯露形跡……!」

幾人都是堅定地點了點頭。

朱小言看向韓漠,平靜道:「我知道你心中很奇怪,我為何對這裡如此熟悉。現在,我並無時間向你解釋,我只是要對你說,如果今次能成功,對你我都有益處,若是失敗,那麼我陪你一塊死在這裡。如果我們能活著出來,我想許多事情你都會明白的。」

朱小言神色真摯,韓漠凝視片刻,終於笑道:「好,不管你是誰,若是成功便罷,若是失手,咱們就一起共赴黃泉!」

除了兩人留下,其他五人都是準備妥當,朱小言第一個匍匐出了樹林,悄無聲息地往湖泊靠過去,其他幾人也都是緊隨其後,一個跟著一個匍匐向前。

到得湖邊,朱小言身體緩緩滑進水中,聲音極輕,韓漠和其他人都是深吸一口氣,也一個跟著一個潛入了湖水之中。

這湖面極寬,要到達另一端靠近水牢地下入口,必定要花費很長一段時間。

朱小言在前領路,韓漠緊隨其後,其他三名暗黑吏員也都是一個盯著一個,往前游動。

五人之中,韓漠的水性自然是最好的,朱小言的睡醒卻也不弱,如同一條水下劍魚,極其靈活。

身處水下,其他幾人難以辨別方向,而朱小言卻是熟悉無比,游動一陣子,幾人的胸腔便開始憋悶起來,特別是其中一名暗黑吏員,氣力明顯減弱。

朱小言似乎也感覺到身後有人不支,忽地停了下來,返身游回來,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根鐵管子,管內空心,他游到那名暗黑吏員身邊,做了幾個手勢,那暗黑吏員立刻明白,接過鐵管子,一端透出一絲水面,另一端則是用嘴巴對上,勉強吸了幾口氣,卻也吞進了不少湖水,但是那種窒息感卻也頓時消去。

朱小言又幫著其他幾人每人吸了幾口氣,這才繼續游到前面,往前面行去。

五人就像是水中排列成一條長線的游魚,許久之後,眾人便感覺水下的光線驟然昏暗起來。

本來身處水下,光線就極為黯淡,但是多少還能夠看清前面的影子,可是此刻一陣昏暗,便是連前面的影子也看不見。

韓漠心中清楚,這光線突然暗淡下來,肯定是因為已經快要到達水牢。

雖然看不見前面的身影,但是每個人遊動之時,腿部活動,必然會蕩起一陣水波,幾人憑藉著水波的動靜,卻也是能夠緊緊跟上。

隱約間,韓漠向前游動之時,只感覺到四周忽然有一股擠壓感,他伸展開手臂,卻發現兩邊已經有了石壁,四下里再摸索了一下,終是清楚,不知不覺中,卻已經游入了一處狹窄的水下通道之中。

水下本就憋悶,再加上進入這狹窄的水下通道,饒是韓漠水性極佳,卻也生出一種強烈的窒息感,腦袋甚至有些暈眩。

這通道顯然是開在了山底的岩層,引水進去入水牢,此時就算有鐵管子也無法透氣,因為整個通道之內都擠滿了湖水,沒有絲毫透氣的空間,眾人只能一個跟著一個拚力往前,韓漠頭暈還算是好的,他身後的幾名暗黑吏員,已經吞進去了不少的湖水,難受無比,若是再不能透氣,只怕就要在水底下窒息而死。

就當韓漠也禁不住要吞下一口湖水之時,忽地感覺四周寬敞起來,卻終是從地道之中游了過來,他的身體立時往上浮起來,探出頭,只是出水面到脖子處,頭頂就被一層岩石阻住。

雖然出了通道,但是出口處的小空間裡依然滿是湖水,水面距離頂部的岩石只有二指長的空隙,好在這空隙已經足夠讓人呼吸,而且四週一片漆黑,根本看不清四面的情況。

韓漠深吸著空氣,耳邊卻已經聽到一陣陣嘔吐聲,知道是身後三名暗黑吏員出來,正在嘔吐剛才吞下去的湖水。

朱小言也是嘔吐了一陣,等到一陣嘔吐聲都靜下來,他才輕聲道:「是否都已經出來了?」

韓漠也輕聲道:「你們三個都出來沒有,對一下暗號!」

「黑蠍子!」

「赤鼠!」

「毒蝙蝠!」

三名暗黑吏員都輕聲將自己的代號報了出來。

韓漠這才松了口氣,道:「都到了。」

朱小言道:「已經到了黑塔的底部,這裡不會有人,先在這裡歇息半個時辰,恢復體力,半個時辰之後,我們再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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