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 權臣 作者:沙漠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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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關風月 2011-9-29 16:48:0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32 1467137
ab336 發表於 2011-12-22 11:20
第九卷 男兒頌第九四七章 為了希望,戰吧!

伴隨著饅頭山上的悲涼雄音,饅頭山四周的魏軍先是一怔,隨即都顯出得意之色來,從歌聲之中,他們聽不出那種生死同袍的義氣所在,他們聽出的,卻是燕軍的頻臨絕境。

幾乎所有的魏軍將士都認為,燕軍已經絕望了,所以燕軍才會在絕境之中,唱出這樣的豪邁之聲來為自己助長士氣。

魏軍並不知道,山上的燕軍已經集結完畢,而韓漠此時正以一種低沉的聲音在對他的部下做最後的激勵。

「此番出軍之時,本將就知道會有風險,但是你們這群勇士毫不畏懼危險,隨著本將殺到了這裡。」韓漠一臉肅然,掃過那一張張充滿殺氣的臉:「但是本將更知道,無論遇到何樣的凶險,我們都會回到自己的故土。那裡有我們的親人在等著我們,我們的父母,我們的妻兒……他們在期盼著我們能夠為國爭光,更期盼著我們能夠回到他們身邊,所以……本將知道,你們都不會放棄!」

所有人都抬起頭,挺著胸。

不錯,故鄉還有家人,那些親人殷切地盼望著有一天能夠見到自己的兒子,見到自己的丈夫,見到自己的父親!

「如果連你們都放棄希望,他們將更沒有希望。」韓漠抬起手,指著四周:「我們的兄弟,他們並非放棄希望,他們只是將自己的希望寄託在我們這些人的身上,所以我們絕不能辜負他們。跟著我,殺出重圍,在後世的史書上,讓那些史官記下我們今天的功業,讓後人知道,曾經有這樣一支鐵血之師,他們在身處絕境的情況下,沒有放棄希望,創造出一個奇蹟。」他握緊手中的血銅棍,高聲道:「今夜,願諸君與我一道,讓魏軍知道我們大燕勇士的悍勇和無情。」

兩千多將士俱都握緊兵器,熱血上湧。

「我對諸君只有一個命令,跟著我,一路向前,本將若戰死,大家都以王指揮使為目標,跟著他合力前進,若王指揮使戰死,就以偏將統領為目標,以此為例。」韓漠神情冷峻:「狹路相逢……勇者勝!」

他翻身上了絕影馬,沉聲道:「風騎上馬,隨本將做先鋒,在前開路!」一揮手,厲聲道:「豈曰無衣?與子同袍,弟兄們,為了我們的親人,殺出去!」

……

魏軍東營。

春夏交擊,夜風拂過,沒有一絲寒意,反倒像是情人的玉手撫過一般,暖意融融,剛剛用過晚飯的魏軍將士此時正是體力充沛,各營也開始摩拳擦掌,準備來點飯後的甜點---向饅頭山再進攻一次,擾一擾燕軍的安寧。

方才聽到饅頭山上那陣歌聲,魏軍將士都覺得燕軍已經是山窮水盡了,這一次若是再發動進攻,沒準燕軍便降了。

正當魏軍將士準備列隊集結之時,忽聽得一陣陣馬嘶聲響起,馬嘶聲中,又感覺大地似乎顫抖起來,這突如其來的動靜,讓魏營的將士們都是詫異無比。

循著馬嘶聲望過去,夜色之下,隱隱瞧見饅頭山上如潮水般的身影俯衝下來。

哪怕是此時,不少魏軍將士也還沒有反應過來,不少人呆呆地望著無數的身影如同山中猛虎般撲下來,卻不知道如何應對。

在他們的思維之中,山上的燕軍已經是一擊而潰,他們此時應該變得像綿羊一樣軟弱無力,數日的圍困,也必定讓他們的鬥志磨滅,不對他們發起進攻他們就已經要謝天謝地,更別說他們會在這種時候想著突圍。

在魏軍將士心中,燕軍此時已經沒有力量進行突圍之戰,即使他們真的突圍,也不過是垂死掙扎自尋死路而已。

但是此時出現在他們面前的,卻是他們做夢也想不到的情景。

那些他們本以為是羔羊一般的燕軍,被圍了整整五日已經筋疲力盡的燕軍將士,此時卻如同一頭頭猛虎,從山上直撲下來。

韓漠胯下絕影馬,手握血銅棍,面色冷峻,目光陰寒,沖在隊伍的最前面,在他身邊,朱小言跨云電馬,王思宇亦是乘著一頭高頭大馬,三人就如同領著群狼的三頭猛虎,果決地向著他們確定的那頂帳篷直撲過去。

等到韓漠等人衝過來,魏軍軍陣中終於有人叫喊起來:「不好了,燕軍衝下……!」許多人還沒有喊全,聲音便嘎然而止。

跟在韓漠三人身後的,便是騎著戰馬的風騎戰士,他們長弓如月,箭矢如蝗,毫不留情地射殺擋在前面的敵人。

魏營之中,已經響起嘹喨的號角聲。

很快,號角聲此起彼伏,不一刻,圍住饅頭山的魏軍各營都響起了號角聲來。

在那嘹喨的號角聲中,魏軍並沒有因為燕軍的突然出擊而散亂,他們雖然因為驚詫而出現短暫的慌亂,但是這一支山南軍卻也是身經百戰之師,駐守魏風邊境,沒有少與風國人交過手,在司馬皓月的調教下,亦是一支可以應對突發事件的悍勇之師。

在號角聲中以及魏軍將領們的高喝聲中,魏軍兵士早已經持盾迎上,盾牌手率先沖上去,在燕軍前方橫亙起一道盾牆,而兩翼的魏軍兵士也迅速向這邊靠過來。

燕軍將士雖然體力匱乏,但是此刻每一名將士的意志都達到了前所未有的堅韌。

或者突圍出去,回到故鄉,為了翹首以盼的親人!

這就是他們心中的信念,更是支撐著他們前進的動力和希望。

韓漠一騎當先,絕影馬如同上古神獸,只有在這樣的戰場上,它才能顯示出自己的勇猛和強悍,毫不畏懼前面的魏軍,雙蹄踏出,重重踏在一面盾牌上,那持盾魏兵竟是被這重重一踏踩翻,而韓漠手起棍落,血銅棍帶著千鈞之勢,狠狠地砸了過去,那持盾的魏兵竟是被活活砸碎了腦袋瓜子。

韓漠知道,今日想要領著自己手下的弟兄活著出去,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必須要在亂戰之中制服司馬皓月。

無論是擒住還是斬殺,都必須讓魏軍群龍無首。

燕軍將士依照著韓漠事先所吩咐,並沒有散開,以韓漠為目標,全軍上下緊跟在他身後向前衝鋒,這支兩千多人的燕軍軍團,就如同一把犀利的匕首,直插魏軍心臟。

一時間,士兵的驚呼聲、臨死前的慘叫聲、將領們的吶喊聲、金戈交擊之聲以及箭矢紛飛之聲,無數令人靈魂發顫的聲音在饅頭山下響起,組成一曲血花飛濺慘嚎陣陣的死亡交響曲,讓天地為之顫抖。

韓漠此時已是人與馬合為一起,人既勇猛,馬亦強悍,身先士卒,那血銅棍上下飛舞,在火光下寒光絢爛,毫不留情地奪取一名又一名魏人的性命,而他身邊的朱小言和王思宇,亦是兩頭猛虎,長槍所出,槍槍致命,戰刀所過,血花飛濺。

山南軍兩萬大軍,佈防饅頭山四周,雖然兵力散開,但是東邊依然有將近六千魏軍將士,而且俱都是精力充沛,不但在數量上遠勝燕軍,在體能上也是大大超出。

除此之外,其他各處的魏軍聽到號角聲之後,已經向東邊急速集結過來,西邊的魏軍卻已經向饅頭山發起了攻擊。

韓漠戰袍之上,已經是沾滿了鮮血,就連他那清俊的臉上,也滿是血污,猙獰可怕,他的瞳孔擴張,緊咬牙齒,此時的他,就如同一台殺人機器,只是一往無前,憑藉著手中的血銅棍,施展出一身所學,將擋在自己身前的一切障礙毫不留情地清除掉。

魏軍兩翼圍過來,更有大批魏軍已經堵到魏軍後方,兩千多燕軍將士,已經完全陷入魏軍的腹髒之中。

此時的他們,已經無路可選,只能向前,向前,再向前!

司馬皓月所在的帥營,並不見得如何遙遠,若是沒有魏軍抵擋,韓漠座下的絕影馬可以在片刻之間就能衝到。

但是此時想要靠近帥營,實在是困那無比,韓漠每向前行處一段,都要殺死數人,在他前面的魏軍就如同螞蟻一樣,密密麻麻,殺死一個便會有新的補上來,韓漠直殺到手軟,卻發現自己與那帥營依然有一段不小的距離。

燕軍勇士們雖然體力匱乏,但是他們憑藉著強悍的意志苦苦支撐著,有些燕軍士兵殺的實在脫力,便會以最後的力氣撲上魏軍,與對方在地上糾纏,如同發瘋的野獸一半,用自己的牙齒去撕咬敵人的喉嚨。

這是一支真正的鐵血之師。

魏軍將士難以相信他們面對的敵人竟然是如此的勇悍和瘋狂,燕軍表現出來的凶悍,讓他們心驚膽顫。

雙方將士在心理之上的對比,燕軍遠處上風。

對於燕軍來說,這是九死一生之戰,他們沒有任何退路,只能拼盡全力殺敵突圍,為了能夠重回故土,他們的意志堅韌無比牢不可摧,置之死地而後生往往是最為可怕的,而在魏軍心中,這是一場必勝之戰,所以他們的決心和鬥志遠遜於燕軍。

畢竟誰也不希望在這樣一場眼見便要取勝的戰事中丟了性命。

也正是這種心理上的差距,讓魏軍對於近乎野蠻的燕軍產生了畏懼的心理,雖然重重包圍,但是眼看著燕軍搏命而原始的廝殺,竟是有不少魏軍士兵不敢上前。

而燕軍在韓漠的帶領下,一步步向前突進,向著他們希望中的生路走過去。
ab336 發表於 2011-12-22 11:21
第九卷 男兒頌第九四八章 洪荒巨將

燕軍被魏軍團團圍住,雖然他們表現出了足夠的頑強和勇氣,雖然魏軍兵士被他們最瘋狂的拚殺所震懾,但是在魏軍將領的呼喝下,在幾名後退者被魏軍將領砍了腦袋以後,魏軍還是鼓著勇氣上前廝殺,在雙方野蠻的拚殺之中,兵士們在慘嚎聲中一個又一個倒下去。

燕軍雖然損失不小,片刻間就有上百人戰死,但是他們的陣型卻絲毫沒有亂,兩側抵擋兩翼撲過來的魏軍,而斷後的燕軍亦是且戰且進,跟在韓漠的身後向前推進。

韓漠渾身上下鮮血如水,就似乎是從血海裡浸泡過一般,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受傷,他只是一往無前向前挺進。

此時已經不講究什麼戰術,正如他所說,狹路相逢勇者勝,而此時處於弱勢的燕軍更要表現出超乎尋常的勇氣。

他的甲冑已經殘破不堪,許多地方的甲冑甚至已經脫落,亂軍之中,他殺的興起,卻也是燕軍陣中最顯眼的一人,所以時不時地有冷箭暗槍向他襲來。但是無論是冷箭還是暗槍,卻都無法穿透他的身體,正是他身上的那件護身寶甲起了作用。

他與范筱倩大婚過後,范老太君賜送了他一件護身寶甲,這寶甲若是遇上頂尖高手,自然是難以抵擋高手的勁氣侵襲,起不到太大的作用,但是如今在沙場之上,那卻是如魚得水,用之有道,其防護作用便大大的顯露出來。

他就如同衝入了羊群的一頭猛虎,所向披靡,他固然殺的手軟,而擋在前面的魏軍將士卻也都是膽顫心驚毛骨悚然,宛若看到了上古殺神。

朱小言護在韓漠的左側,王思宇護在右側,這二人卻也是生猛無比,王思宇的腿部被紮了兩槍,鮮血淋漓,他此時已經是換了兩次兵器,那都是大刀的刀口砍卷,所以從敵方士兵手中搶奪武器過來,換而殺之。

燕軍前進的道路,就是一條用鮮血和屍體鋪出來的修羅之道,狀況之慘烈,令人難以想像。

斬殺一名魏兵,瞧見旁邊有一名魏兵竟然舉著火把,韓漠大吼一聲,血銅棍橫掃過去,那魏兵已是知道韓漠的強悍,驚恐之下,手一軟,火把竟然從手中脫落,而韓漠血銅棍眼見便要砸在魏兵的頭上,卻見他手腕子一轉,血銅棍竟是斜而向上,將那支脫落的火把挑了起來,那火把直飛出去,竟是落到了一頂帳篷的頂部。

很快,那頂帳篷竟然開始燃燒起來。

韓漠抖擻精神,馳馬又向前衝,這一次瞧準了另一名舉著火把的魏兵,血銅棍左右掃動,數名魏兵驚恐散開,韓漠卻已經將銅棍探出,一棍子頂在了那名手持火把的魏兵咽喉處,咯吱聲響,那魏兵的咽喉竟是被生生戳出血洞,韓漠座下的絕影就似乎是知道主人的目的,沖上前去,韓漠已經探手抓住了那支火把,握在手中,爾後使出全身力氣,將那支火把向不遠處的帥營扔了過去。

那火把在空中躍起一道弧線,爾後竟真是鬼使神差地落在了帥營的營帳頂部,帥營四周的魏兵紛紛叫起來:「快拿下火把,快拿下火把!」

韓漠身後的一眾將士見到火起,頓時明白什麼,不少人頓時拚殺奪火把,然後將火把扔到營地的營帳之上。

那帥營雖然不大,但是高度不低,又不能爬上去,不一刻,那帥營大帳竟是真的燃燒起來,很快,韓漠終於瞧見從那帥營之中匆匆出來一群人,他目力奇佳,雖然是在亂軍之中,卻也瞧見五六名甲冑武士護衛著一名一身黑甲的大將從帥營之中出來。

他血銅棍舞的虎虎生風,耳聽得身後的慘叫聲不絕入耳,心知燕軍在魏軍的圍攻之下,傷亡不小,若是不能盡快拿下司馬皓月突出重圍,全軍覆滅的命運近在眼前。

他甚至能夠聽到饅頭山上傳來陣陣怒吼廝殺聲,知道留守在山上作為疑兵的五百名燕軍兵士此時定是浴血奮戰。

那是一群傷兵,他無法想像當他們面對體力充沛又擅於山地戰的山南軍將士之時,能夠支撐多久。

沒有太多的猶豫,韓漠狂吼一聲,瞧準了那名黑甲大將,聲若天雷:「司馬皓月,莫想走!」

他此時身處重圍之中,隨時都有可能喪生於魏軍的刀槍之下,可是他卻在這裡怒喊司馬皓月莫想走,若是換成一般人,只怕會惹來陣陣嘲笑。

可是此時卻沒有人有絲毫的嘲笑之心。

這一聲喊,就似乎是從靈魂之中怒吼出來,又給予了魏軍將士靈魂上的震懾。

這樣一個全身鮮血的殺神,從他出現到現在,已經有數十名魏軍將士死在他的手中,從他口裡喊出的聲音,宛若死神的召喚。

已經繞燒起來的帥營之下,黑甲大將竟似乎在震天的廝殺吶喊聲中聽到了韓漠這一吼,他在數名甲冑武士的護衛下,竟是將目光緩緩轉過來。

韓漠與那黑甲大將還有一段距離,看不清他面龐,但是見他肅然而立,並沒有慌亂之態,心中更加確定,眼前這黑甲大將必是司馬皓月無疑。

他花費了兩日時間,細心觀察魏營,最終確定了司馬皓月的位置,現在看來,這一切都沒有白費。

確定那黑甲大將便是司馬皓月,韓漠心中熱血上湧,他明白,今日收下兩千弟兄能否死裡逃生,就看自己是否能夠斬去魏軍之首了。

他一拍馬身,叫道:「絕影,沖上去,咱們沖上去!」此時八部棍法施展出來,那血銅棍如重千斤,所過之處,慘嚎連連,血霧飛濺。

眼見韓漠急速前進,往司馬皓月靠近過去,魏軍之中終於有將領發覺事情不對勁,立時高喝:「攔著他,不要讓他靠近過來!」

話聲之中,只見魏軍陣中忽地迎上來一名體型極巨的將領,此人身高超過兩米,一身灰褐色的甲冑,如同遠古巨人一般,而他手中所使的武器,竟豁然是一柄極其粗壯的狼牙巨.棒。

狼牙巨.棒實際上並非中原武器,當初乃是從北蠻人那邊傳過來。

北蠻人的體型比之中原人,那是要高大健壯許多,其中更不乏個頭巨大之輩,普通的刀槍使起來已然不稱手,所以北蠻軍中多的是銅錘狼牙棒這一類攻擊力極強的兵器。

傳入中土之後,一些體型巨大力大無比的猛將卻也都喜歡使用這種武器。

這次迎上來的,乃是司馬皓月手下的頭號猛將,他一直跟在司馬皓月身邊,見到韓漠在魏軍陣中殺人如麻,所向披靡,再也忍不住,揮舞著狼牙巨.棒,如同洪荒巨人般迎上前來。

此人雖不擅長指揮打仗,但是確實是沙場上的驍猛之將,一直以來都是司馬皓月身邊親兵隊的統領。

他腳步如雷,魏軍本來已被韓漠等人殺寒了心,魏軍士兵自然不知道韓漠身上穿著護身寶甲,見他刀槍不入,還以為有其他的原因,一個個都是魂飛魄散,此時本陣最強的猛將出戰,魏軍陣中頓時一片歡騰之聲,齊聲呼喝道:「連侓通,連侓通……!」

……

韓漠在血火之中,見到擋在前面的魏軍兵士散開,隨即便見到了兩米多高如同遠古巨人一般的連侓通手舞狼牙巨.棒衝過來,陡見那龐大的身軀,韓漠卻也是暗暗心驚,聽得魏軍陣中那歡呼叫喊,心知眼前這個巨人之將絕非泛泛之輩。

緊隨在韓漠身邊的王思宇已經沉聲道:「大將軍小心,此人力大無比,不可輕視!」

連侓通口中發出野獸般的吼叫,已經大踏步衝上來,他身材高大,韓漠騎在馬上,卻也不比他高,只見那連侓通雙手握著狼牙巨.棒,臨空已經往下砸下來。

幾乎所有魏軍將士都以為,只要韓漠不閃躲,那麼必定會連人帶馬被連侓通這一巨.棒砸成肉泥。

韓漠感覺到那狼牙棒未至,那激盪的勁風卻已飛揚,他此時固然可以憑藉敏捷的身手滑下馬去,躲開這一巨.棒,可是他十分清楚,一旦自己下馬,那麼絕影勢必要被這一棒活活砸死。

連侓通固然在怒吼著,而韓漠卻也發出震耳的吼叫,雙手一左一右握住血銅棍,橫而迎上,要以血銅棍抵擋住連侓通這一棒子。

在韓漠和連侓通附近的雙方將士,一時間竟然忘記廝殺,看著這至少從外表看起來極其懸殊的一戰。

「嗆!」

一陣刺耳的聲音在混亂的戰場上響起。

狼牙棒帶著雷霆之勢,狠狠地砸在了血銅棍之上,能夠看到這一幕的燕軍將士忍不住轉過頭去,不忍看韓漠死在這一巨.棒之下。

「看!」燕軍之中猛然有人歡聲道:「大將軍擋住了!」

所有人都看到,雖然連侓通這一棒力大無比,狠狠砸了下去,可是韓漠竟然以血銅棍生生抵擋住。

在所有人看來,這簡直是奇蹟。

但是韓漠自己卻知道這一棒的威力,他的兩手虎口處已經被震裂,鮮血溢出,而他胯下的絕影馬,在巨.棒落下的一剎那,已經是往下沉了一沉。

他知道,絕影馬是被這一震之力壓下,也幸虧是這絕世良駒,若是換作一般的馬匹,必然是經受不住這一擊,落個馬栽人落的下場。
ab336 發表於 2011-12-22 11:21
第九卷 男兒頌第九四九章 萬軍破

黑甲大將正是此番魏軍之首司馬皓月。

司馬皓月雖然是個謹慎之人,但是以優勢兵力將燕軍圍困在饅頭山,而且知道燕軍缺糧,所以也就放下心來,如同所有魏軍將士所想一樣,只覺得擊滅山上的燕軍只是這兩日的問題而已。

燕軍突圍,他或許也想過,但是在他心裡,饅頭山四周任何一處的兵力都遠勝於燕軍,而且魏軍的戰鬥力顯然超過已經疲憊不堪的燕軍,燕軍如果下山突圍,那是自尋死路而已,所以司馬皓月覺得如果燕軍不想被全殲的話,那麼只有棄械投降這一條路。

可是就在今夜,本來絕不可能選擇突圍的燕軍終究還是衝下山來,更令他吃驚的是,燕軍將士突圍的這條線路,竟然是直奔自己的帥營而來。

他掩飾帥營,其用意本來不是為了防止燕軍突圍,而是擔心燕軍陣中有武道高手,會找準自己的所在前來刺殺,雖然自己身邊護衛眾多,但是為了安全起見,他還是做了一番安排,掩飾帥營的位置。

魏軍四面連營,他可不相信真的有人能夠在無數的帳篷之中找到帥營。

但是今日的情景,燕軍竟似乎真的知道自己的位置,這讓他確實吃了一驚。

司馬皓月畢竟不是一個無能之輩,雖然燕軍的突圍出乎他的意料,但是他還是保持了冷靜,自思以燕軍的實力,即使衝下山來,也不過是羊入虎群而已。

他穩坐帥營,聽著部下連續的稟報,聽說燕軍的勇悍以及燕軍主將驍勇異常,依然是穩若泰山。

他只覺得燕軍從這條線殺過來,十有八九是瞎貓碰上死耗子,並非是燕軍真的知道帥營所在。

如果自己調教的山南軍連這樣一支弱小的殘軍都無法應付,自己也就沒有臉繼續統領山南軍了。

直到那支火把落到帥營頂端,司馬皓月才知道事情有些不妙,他身邊的護衛們更是將他簇擁出帥營,他卻不知道,當他出營的一剎那,就已經讓翰墨死死盯上。

……

連侓通力大如牛,若是兩年前,韓漠只怕早被他所殺。

但是如今的韓漠一人之身修煉三大高超功法,體質不同常人,雖然腹中空空,而且經過好一番廝殺,體力很是匱乏,但卻依然有著力量與連侓通相抗。

司馬皓月就在眼前,他絕不允許自己倒在最後一步。

連侓通齜牙咧齒,使出全力以狼牙棒壓住血銅棍,他是蠻力,但卻很是驚人,韓漠拼盡全力,但卻依然感覺那狼牙棒如同一座大山一樣,壓得自己喘不過起來,兩手虎口鮮血直流,他座下的絕影四蹄也漸漸往下彎曲,這馬中義士雖然如同它的主人般意志堅韌,可是面對著那巨大壓力,實在難以禁受。

連侓通見韓漠漸漸支撐不住,頓時顯露出猙獰的笑容來。

能夠斬殺燕軍主將,這可是極其榮耀之事。

但是很快,他的臉上笑容便僵下來,那些為他吶喊助威歡聲一片的魏軍將士,聲音也開始靜下來。

所有人都看到,本來已經一點一點地被壓下難以支撐的韓漠,卻極其詭異地挺起來,他那滿是鮮血的臉上,堅毅無比,牙齒緊咬,而兩條本來彎曲的手臂,竟然一點一點地舉起,一點一點地伸直,將狼牙棒緩緩托起。

連侓通一臉錯愕。

他實在難以置信,根本不相信韓漠還能夠挺起來。

他不能體會韓漠的心境,那是一顆擔負著兩千多條性命的心,那是一顆想著回到親人身邊的心,那更是一顆從不言敗的心。

「啊!」

一聲如虎般的咆哮,連侓通的狼牙棒在這一聲怒吼之中被托起,趁著這個間隙,韓漠左手鬆開,右手猛一用力,橫裡往連侓通的腦袋掃過去。

連侓通驚詫之下,哪敢怠慢,急步後退,手中狼牙棒亦是橫裡掃過來。

韓漠身體後仰,那狼牙棒從他面門上堪堪掃過,等得狼牙棒掃過,韓漠身體一轉,整個人已經從馬上滑落,在眾人的目光下,就地一滾,看似狼狽,卻在這一滾之間,已經接近了連侓通。

連侓通已然覺得大事不妙,他固然力大無窮,與敵對戰,往往都是憑藉著天生神力一擊殺敵,很少有人能夠抵擋得住他的一棒之威。

他體型巨大力大無窮固然是他的優點,而他的缺點卻也極其明顯,那便是反應頗有些緩慢。

韓漠就地一滾,手中的血銅棍已經如同毒蛇一樣斜而向上探出,直往連侓通的咽喉戳去,這連侓通卻也不簡單,一隻手鬆開連狼牙棒,竟是張開蒲扇一樣的大手,往血銅棍直抓過來,那速度卻也不慢。

眼見大手便要抓住血銅棍的棍身,連侓通忽覺自己的眼睛一花,大手竟是抓了一個空,也就在這一瞬間,他只覺得自己的咽喉處一陣劇痛,那劇痛似乎是在瞬間就瀰散都全身的每一處毛細孔,他身體裡引以為傲的力量,似乎是在瞬間就被抽空,他想吼叫,但是發出的聲音卻是低沉而無力。

韓漠的血銅棍無情地戳.入了連侓通的咽喉之中。

當血銅棍猛地從那咽喉處抽出之後,連侓通的喉嚨處現出一個碩大的血洞,鮮血從那血洞之中噴湧而出。

連侓通手中的狼牙棒脫手而落,他兩隻手捂著咽喉,雙目暴突,身體搖搖晃晃,後退數步,終於如同一座鐵塔一般,轟然倒塌,那龐大的身軀重重砸在地上。

韓漠從連侓通咽喉處抽出血銅棍之後,不等他倒地,便已經回身翻上絕影馬背,在所有人還沒有反應過來之時,他已經催動絕影馬,如同脫弦之箭一般,飛馳向司馬皓月,絕影馬從連侓通的屍身踩過,快若閃電。

「殺啊!」王思宇見連侓通被韓漠斬殺,欣喜萬分,揮舞著手中的大刀:「弟兄們,衝出去,殺啊!」

連侓通在山南軍就是一尊戰神一般的存在,可是竟然在片刻之間就被韓漠所殺,若說先前韓漠宛若殺神斬殺數十名魏軍將士已經讓魏軍兵士魂飛魄散,這一下將連侓通殺死,魏軍那真是魂飛魄散了。

連連侓通都能殺死的人,還有誰殺不死?

韓漠衝向司馬皓月,所過之處,一時間竟然無人敢攔,反而是紛紛閃躲,唯恐避之不及。

……

連侓通倒下的那一剎那,司馬皓月也預告到大事不妙,見到韓漠上馬向自己殺過來,他這才確定,韓漠是真的知道自己的所在,這是要擒賊擒王了。

「攔著他!」已經有人叫喊著:「保護元帥!」

更有部將已經拉著司馬皓月叫道:「大將軍,敵勢兇猛,暫避鋒芒!」

司馬皓月怒聲道:「本將其會怕他?本將其會怕他?」他聲音中已經帶著不安,雖然口中大叫不怕,但是心中顯然已經有畏懼之心。

形勢危急,雖然魏軍兵力遠勝燕軍,但是此時韓漠卻如同出籠的猛虎,直盯著司馬皓月殺來,一路無可阻擋,部將們心知大事不妙,已經有人領著十多名親兵迎上來阻擋,其他人則是連拉帶拽將司馬皓月弄上馬,更有將領已經指著韓漠大聲喊道:「斬殺此人,賞金五百兩,殺,殺了他!」

「司馬皓月,不要走!」韓漠聲音冰冷無比,此時的他,全身上下已經遍佈殺氣,而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無論如何,也要將司馬皓月斬於馬下。

王思宇和朱小言帶著餘下的燕軍兵士,就如同一道洪流,緊隨在韓漠身後,往前衝殺著。

先前燃放的大火,已經讓魏軍營地大火熊熊,營地一片混亂,火借風勢,燃燒連營,熊熊火光將魏營照耀的亮如白晝。

那些親兵雖然迎上來,可是如何能抵擋得住殺性大發的韓漠,瞬間已經殺開一條道路,直追司馬皓月。

司馬皓月一生之中,那也是經過不少惡戰,卻從未見過如此凶悍之將,眼見韓漠越來越近,他心驚之下,拍馬疾走。

身為山南軍統帥,手握將近兩萬大軍,而且身處自己的營地,此時卻要避敵逃命,這是他一生之中從未碰到過的情況。

他雖然也想過迎上去與韓漠一戰,但是一想到連侓通只是片刻間就被韓漠解決,就絕了一戰的想法。

他雖然與司馬擎天是堂兄弟,但是二人在武道上的修為,卻是天地之別。

司馬皓月統兵固然有一手,可是上陣廝殺,卻絕非一流猛將。

營中大亂,統領兩萬精銳山南軍的司馬皓月在前面跑,率領著兩千多殘兵的韓漠在後面追,兩軍主將出現如此情景,而且是在兩軍廝殺之間,若是傳出去,只怕所有人都感到無比的荒謬。

司馬皓月座下倒也是良駒,可是與絕影相比,卻還是差了一籌,而絕影似乎真的通曉人性,知道自己的主人要做什麼,撒開了四蹄快奔,與前面司馬皓月的距離也越來越近,雖然有魏軍將士想上前阻攔,但是韓漠單騎緊隨在司馬皓月身後,想要等司馬皓月跑過再來攔韓漠已經是來不及。

「司馬皓月,今日便是你的死期,你無路可逃!」韓漠厲聲喝道,整個人已經從絕影馬上飛騰而出。如同一隻雄鷹直撲向司馬皓月,手中的血銅棍已經臨空砸下。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1-12-23 14:36
第九五零章 萬軍陣中,取上將之身!


    司馬皓月也不愧是久經戰陣的老將,感覺到空中勁風襲下,他竟是側身從馬上滾下去,韓漠手中的血銅棍如泰山壓頂般重重砸在那戰馬身上,聽得那戰馬悲嘶一聲,兩條後腿往下一曲,隨即整個身體側倒重摔在地,極力掙扎,卻無論如何也起不來了。

    司馬皓月滾倒在地上,狼狽不堪,頭盔都摔到一旁,他知道大事不妙,萬難逃脫,已經是抓住手中的大刀,便要從地上爬起來。

    良機在眼前,韓漠豈能錯過,血銅棍探出,已是快如閃電打在司馬皓月的手腕子上,那大刀頓時便脫手而飛。

    此時從後面早已經追上數人,更有一人亦是從馬上飛撲過來,高喝道:“休得傷我元帥!”

    韓漠也不回頭,左手反撩,血銅棍回頭一掃,“砰”的一聲,正打在那撲過來的將領身上,那將領頓時就如同砲彈一樣側飛出去,隨即重重跌落在地上,掙扎兩下,眼見是不能活了。

    另外幾名追過來的部將都是大吃一驚,韓漠卻已經快步上前,二話不說,血銅棍兩擊兩下,就听得“咯吱咯吱”骨裂之聲響起,司馬皓月的兩條大腿已經被韓漠打斷了腿骨,這位魏軍大將卻咬著牙沒有叫出聲音來,只不過臉色煞白,額頭上已滿是冷汗。

    韓漠上前一隻手已經抓住司馬皓月的脖子,將司馬皓月臨空舉起,厲聲喝道:“司馬皓月為我所擒,誰敢動手!”

    ……

    萬軍陣中,擒拿敵方上將!

    這只是訴於傳說中的故事今日竟是活生生出現在兩軍將士的眼前,不單魏軍不敢置信,就連燕軍將士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司馬皓月堂堂魏軍主將,此時卻被韓漠單手臨空舉起,此情此景,匪夷所思。

    朱小言和王思宇亦未想到竟然真的得手,他們本一路廝殺,此時更是士氣大振,已經喊道:“弟兄們,司馬皓月被擒了,司馬皓月被擒了!”

    燕軍本來陷入苦戰之中,聽得此言,俱都吼叫如虎。

    刀兵火光之中,燕軍頓時都大喊起來:“司馬皓月被擒,司馬皓月被擒!”魏軍將士也不知是真是假,但是軍心士氣再降,軍心大亂。

    連主將若都被擒,那還打什麼勁?

    司馬皓月被韓漠高高舉起,急火攻心,如此奇恥大辱,他一是如何能接受,雖然身處半空,卻還是握著拳頭,想要對韓漠打過去。

    卻見得韓漠手一抖,將司馬皓月重重甩在地上,咯吱之聲響起,也不知道又被摔斷了哪裡。

    此時絕影馬已經飛馳到主人身邊,韓漠再次提起渾身被摔散了架的司馬皓月,翻身上馬,一手緊握血銅棍,一手單拎司馬皓月,渾身上下血水浸染,但是卻依舊顯得神威凜凜,四周搶上來的魏軍將士俱都是膽戰心驚,哪裡還敢動手。

    這司馬皓月與司馬擎天一般,都屬於魏國皇室宗親,地位尊貴,而且是一軍主將,若是魏軍貿然上前,誤傷了司馬皓月,那後果是誰也承擔不起的。

    朱小言和王思宇已經帶著人馬衝過來,除了燕軍後陣落在尾後尚與魏軍廝殺,其他各處的廝殺卻漸漸歇止下來。

    那後隊率軍與燕軍廝殺的魏軍將領自然也聽到此起彼伏的大喊聲,都說司馬皓月被擒,但是後隊的幾名山南軍將領只以為這是燕軍的亂心之言,並不當真。

    事實上也難怪他們不相信,試想誰能夠想到在燕軍陷入被圍的情況下,竟能夠有人反過來擒住魏軍主將。

    萬軍陣中如入無人之境,這句話大夥兒自然都知道,憑心而論,若是有十方名將在此,又或者被圍燕軍主將是蕭懷玉,大夥兒還覺得有此可能。

    王思宇馳馬到得韓漠身邊,瞧了司馬皓月一眼,喜道:“大將軍,這就是司馬皓月!”

    韓漠點了點頭,猛聽得手中司馬皓月高聲叫喊:“不要讓他們走了,殺死他們,一個不留!”他聲音極大,韓漠卻已經提起來,血銅棍用力打在他的嘴巴上,雖然留力不將他打死,但是司馬皓月滿嘴牙齒卻都被打碎,口中滿是鮮血,再也說不出話來。

    擒住司馬皓月,韓漠只覺得自己的體力已經接近崩潰的邊緣,他方才一門心思只想著抓住司馬皓月,意志力支撐著他的身體在千軍萬馬之中孤身衝刺,此時拿住了司馬皓月,才感覺到全身已經乏力無比。

    但是他亦知道只要沒有撤出去,隨時都有變故,而且此時絕不能露出絲毫的疲軟,沉聲道:“小朱,王指揮​​使,帶著弟兄們,往北邊突圍!”

    無數魏軍將士手中的刀鋒槍尖都是對著韓漠,一名魏將已經高聲喝道:“韓漠,你快放了我們元帥,否則……!”

    韓漠已經大笑起來:“否則如何?”

    魏兵將士面面相覷,一時間不知如何才好。

    他們自然不甘心眼看著燕軍從重圍之中撤退,但是卻又不敢傷了司馬皓月,那些魏將一時間都是猶豫不定,不知如何是好。

    司馬皓月被韓漠提在手中,全身上下疼痛無比,那最終兀自泊泊流血,他心知萬萬不能讓韓漠走脫,一旦韓漠脫身,那麼此番的戰略意圖將付諸東流,他甚至願意死去也不願意被韓漠走脫,可是此時口不能言,急火攻心,卻又心急如焚,他全身臨空懸掛著,艱難抬頭,瞧見魏軍陣中一名將領正關切地望著自己,於是使了使眼色,又輕輕撇頭示意,那意思是讓他們絕不能放韓漠和燕軍離開。

    那魏將見司馬皓月示意,一時間也沒弄明白意思,思索一番,似乎明白什麼,不動聲色向不遠處的另一名魏將使了個眼色,隨即緩緩往人群中退進去,將自己掩飾在人群之中,爾後不動聲色取過長弓,躲在人群之中彎弓搭箭,箭矢對準了韓漠的後腦勺。

    另一名被示意的魏將亦是退入人群之中,也是彎弓搭箭,意圖射殺韓漠。

    王思宇一面呼喊燕軍弟兄跟隨撤退,一面四處觀察,他沙場經驗豐富,知道雖然控制住司馬皓月,但是這種時候反而更為要緊,稍有不慎,後果不堪設想。

    他目光到處,猛地瞧見一道劍光從魏軍軍陣中射出來,那箭速快極,直射向韓漠的後腦勺。

    王思宇大吃一驚,驚呼道:“大將軍小心,揮刀迎向那箭矢砍了過去,他這一刀極是犀利,速度快極,那箭矢射過來,卻是被他一刀擋住。

    但是耳聽得箭風再起,王思宇知道另一箭已經射來,韓漠身疲力乏,想要閃過此箭,那是極其困難。

    王思宇來不及多想,整個人已經從馬上躍出,身體臨空橫在韓漠的身後,“噗“的一聲,那箭矢正射在他的胸口。

    他甲胄在廝殺之時,早已經殘破不堪,那箭矢的力道十足,深深射入他的身體之內,他整個人頓時無力從半空中摔落下去。

    朱小言卻已經在瞬間取過弓箭,彎弓搭箭,箭出如電,在眨眼間已經射出兩箭,箭破長空,那兩名偷襲的魏將在驚駭之中,竟是根本閃避不開,一先一後都被射穿了喉嚨,隨即便都從馬上栽落下去,魏軍陣中頓時響起一陣驚呼之聲。

    韓漠已知事情不妙,轉頭去看,卻見到王思宇已經跌落在地上,似乎想要爬起來,可是掙扎幾下,終究是沒能起來。

    韓漠心中被怒交加,將手中的司馬皓月丟給朱小言,翻身下馬,抱住王思宇,聲音已經有些沙啞:“王指揮使,你……你怎樣?”

    王思宇被射中心臟,口中鮮血溢出,自知大限將至,卻是含笑道:“大將……大將軍,能……能隨你浴血奮戰,末……末將三生……三生有幸,只恨……只恨再也不能隨……大將軍馳騁殺敵了……!”

    韓漠握著他手,眼睛赤紅,“王指揮使,韓漠能與你經此一戰,亦是雖死無憾!”

    王思宇口中又吐出一口鮮血,用全身力氣握緊韓漠手,急促道:“大將軍,末將……末將不能隨你而……而歸,可是……你要帶著……帶著弟兄們回去……!”

    韓漠咬牙道:“既同來,則同歸!”他從自己的衣襟下擺撕下一大塊衣襟來,將王思宇負在自己的背後,隨即用衣襟將王思宇捆在背後,悲聲道: “王兄,韓漠帶你回家!”握起血銅棍,背著王思宇翻身上馬,高舉血銅棍,聲若轟雷:“弟兄們,隨我回家!”銅棍前指,厲聲道:“誰敢擋我,殺之!”

    他再不多言,催馬向前,朱小言將司馬皓月橫放在馬背上,緊隨在韓漠身邊,燕軍子弟則是緊隨其後,向北突圍。

    魏軍將士眼見得這一幕,一個個不知如何是好,眼見得兩千燕兵往北挺進,一時間竟是沒有人敢上前阻擋,但是要這樣讓燕軍離開,卻也不甘心,大批的魏軍雖然不上前廝殺,卻是緊隨在燕軍身後,夜色蒼穹之下,顯得極其詭異。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1-12-23 14:37
第九五一章 一線谷   


    燕軍一路北退,魏軍跟在後面步步緊逼,形勢依然緊張。

    雖然司馬皓月落入燕軍之手,魏軍投鼠忌器,一時間不敢對燕軍發動攻擊,但是誰也不能保證山南軍內部有其他將領會醒悟過來,寧可擔下誤殺司馬皓月的罪名,也要全殲燕軍,所以燕軍撤退的極是迅速。燕軍之中,對這片山區比較熟悉的自然就是朱小言,此前不少燕軍將領對朱小言頗有懷疑,認為燕軍陷入包圍是朱小言帶路的原因,甚至覺得朱小言有可能是軍中的內奸。

    但是在戰場上,朱小言浴血殺敵,那已經用行動證明了一切,所以撤退之時,依然由朱小言在前引導撤退之路。

    燕軍兵將並不擅長山地作戰,在山地行軍也是昏頭轉向,若沒有指引,在這群山之中,只怕也難以走出去。

    到的次日正午時分,燕軍上下已經是筋疲力盡,行進遲緩下來,而身後的魏軍步步緊逼,雙方不過數里之遙,只要魏軍那邊一有攻擊之令,魏軍便能夠在頃刻之間攻殺上來。

    韓漠在途中早就感覺到王思宇的身體十分沉重,心知這位燕軍大將已經離開人世,心中悲怒,眼見得燕軍將士行進緩慢起來,更是心急如焚。

    他知道魏軍的眼睛可是始終盯著自己和手下將士,他們遲遲不動,無非是投鼠忌器而已,可是一旦燕軍疲乏無力,被魏軍看出燕軍無力再戰,魏軍之中未必無人不動心思。

    魏軍陣中,此時所缺的就是第一個站出來的人,只要稍有威望將領站出來號令攻擊,形勢只怕大為變化。

    正心急之間,朱小言卻從前方折返回來,向韓漠禀道:“前面便是一線谷,只要進了一線谷,我們大可脫身了。”

    韓漠頓時微鬆口氣,當下傳令全軍堅持向前。

    也便在此時,從後方傳來魏軍陣陣的呼喝聲,韓漠心知不妙,朱小言已經道:“他們恐怕猜出我們要進入一線谷了,進了一線谷,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他們是不想看到我們就此離去。”

    魏軍果然是加快了速度,他們似乎終於意識到什麼,弓箭手開始突前,向燕軍連出箭矢。

    燕軍後隊早有一批盾牌手舉盾抵擋,整個隊伍聽說前面便是一線谷,又見魏軍在後發動攻擊,本來疲軟的身子頓時緊繃起來,在將領的呼喝聲中,迅速向一線谷挺進。

    一線谷,顧名思義,乃是群山之中一處極其狹窄的山谷,狹窄彎曲,兩邊俱是陡峭高山,從山谷中仰望天空,如同一線之天。

    燕軍撤退之時,朱小言心中就思量過,想要從群山之中走出去,沒有個三五天那是決計不可能的,如果不能儘早擺脫魏軍,一直由魏軍如同惡狼一樣跟在後面,遲早要出岔子,所以他在撤軍之時,腦中卻始終想著該如何擺脫魏軍。

    思來想去,終究是被他想到了這樣一個所在。

    一線天入口也極狹窄,堪堪只能三匹馬並行而列,再也多不出位置擠下一人,同時進入,也不過一次能行四五人而已。

    魏軍已經迅速追擊過來,燕軍後隊卻已經與魏軍交上手,且戰且退,危急時刻,燕軍前隊終於瞧見了那一線天的入口處,韓漠已經高聲呼道:“弟兄們,快快入谷,不要耽擱!”

    燕軍也知道形勢危急,後隊憑藉地形阻擋魏軍,前隊卻已經開始入谷。

    朱小言上前來,向韓漠道:“你快些走吧,我來斷後!”

    韓漠搖頭道:“你認識路,快些去帶路,我來斷後,弟兄們能不能活著回去,那就要全靠你了。”

    朱小言微一沉吟,後隊的廝殺聲隱隱傳來,他知道不能耽擱,也不囉嗦,向韓漠拱手道:“保重!”

    韓漠淡然一笑,也抱拳道:“保重!”

    朱小言馳馬過去,進了一線谷,韓漠則是握著血銅棍守在谷口之外,看著燕軍兵士往裡面進去。

    後面的廝殺聲越來越清晰,韓漠已經瞧見大批的魏軍向一線谷衝過來,當下將身後的王思宇屍首往上託了托,平靜道:“王兄,看來咱們還要大殺一場了。”當下抖擻精神,催馬迎向了魏軍。

    ……

    朱小言領著燕軍將士在狹窄彎曲的一線天向前挺進,這一線天地面倒也平坦,可是兩邊卻是陡峭的山壁,往上看去,就像兩塊大石板將眾將士夾在當中,而且真如傳言所說,在這山谷看向天空,只能看到一線天,還真是名副其實的一線谷。

    只是行走在這山谷之中,眾將士卻感到了一種壓迫感,總讓人感覺兩邊的閃避隨時都要倒塌下來,將眾人壓死在這山谷之中。

    而且這山谷之中,極其的陰暗森冷,深邃的山谷,光亮極暗。

    不少人心中更擔心,若是在這山谷兩側的山頂上埋伏有魏軍,此時他們只需要從上面向下扔下巨石檑木,又或者亂箭射上一通,只怕大家誰也不能倖免。

    逶迤前行,這一線谷非但狹窄,而且極其漫長,朱小言身邊便有一名燕將輕聲問道:“咱們這般走,要多久能走出去?魏軍會不會尋路從出口攔截我們?”

    朱小言搖頭道:“你不必擔心,他們要繞到出口,至少要一天的時間才可能到達,那個時候,咱們早已經走出一線谷。”

    眾人這才放心。

    沒過多久,後面上來一名兵士,向朱小言道:“將軍,大將軍吩咐你帶著弟兄們盡快走出一線谷,出了一線谷,該向什麼方向撤離,由你來定奪!”他看了朱小言馬背上已經暈死過去的司馬皓月,又道:“大將軍還說,盡量留下他的性命,他還有用,如果大將軍沒能及時跟上,讓你回到大軍之後,將司馬皓月交給韓總督!”

    朱小言一直以面具示人,眾人也只知道他是韓漠的親信,在風騎之中地位極高,但是卻無人知道他的本O真實身份。

    但是朱小言在沙場血戰,更是兩箭射死兩名魏軍大將,雖然不如韓漠那般光彩奪目,卻也是閃耀著燦爛的光芒,燕軍將士欽服萬分,所以這名兵士不知如何稱呼他,只能稱呼一聲“將軍“。

    “大將軍現在如何?”

    “大將軍率領五十名弟兄守在了一線谷入口,用大石塊堵上,魏軍想要進來,十分苦難。”那兵士道:“但是時間若長了,魏軍遲早會想出辦法攻進來,所以大將軍才讓小的過來傳話,不要耽擱,儘早脫身。”

    朱小言點點頭,招手道:“大夥兒都快些,魏軍隨時可能追上來。”

    雖然大家疲累加飢餓,體力匱乏,人幾乎都要崩潰,但是形勢使然,不得不拖著疲憊的身子,在這陰暗森冷的山谷中繼續前行。

    ……

    一線谷入口往內不到十米處,已經堵上了數塊巨石,這處也還真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雖然韓漠只帶著五十個人留下斷後,但是魏軍一時間根本無法進谷來。

    巨石後面,五名個頭高大的燕軍兵士持著盾牌,密不透風,而五名盾牌手之後,則是五名長槍手,其後更有弓箭手。

    韓漠則是身處中心,騎乘在絕影馬上,手提血銅棍,冷視來敵。

    此番燕軍後隊斷後與魏軍廝殺,又死傷了好幾百人,活著進入一線谷之內的,已經不到兩千人,也就是說,此次調來截擊司馬皓月的燕軍將士,已經折損了一半。

    在一線谷的谷口,無數的時候橫七豎八地躺著,魏軍最後的突然攻擊異常兇猛,雙方死傷也都極其慘重,當最後一名斷後燕軍倒在血泊之中時,山谷內韓漠已經領著五十名勇猛的戰士構築了又一道一夫當關的障礙。

    一線谷狹窄的很,魏軍雖然兵力如雲,在一線谷外密密麻麻遍處都是,可是這一線谷一次只能並進四五人,根本發揮不了兵力上的優勢。

    燕軍雖然只有五十人,但是卻憑藉著一道小小的障礙,將上萬魏軍擋在了一線谷之外。

    一線谷外的魏軍將領也都在緊急商議著,一個個神色都極是焦急,卻又極是憤慨。

    司馬皓月被擒之後,他們投鼠忌器,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燕軍突出重圍,而魏軍只能緊隨其後,實際上那個時候,魏軍將領們都是一個心思,既不敢下令攻擊,卻又不甘心就這樣讓燕軍安然撤離。

    不敢進攻,自然是擔心傷了司馬皓月。

    司馬皓月畢竟是皇室宗親,在魏國地位尊貴,若是誰輕易下令發動攻擊導致司馬皓月被殺,那麼全族被誅肯定是逃不了的。

    正因如此,上萬魏軍,數十名魏將,卻無一人敢輕舉妄動。

    直到洞悉燕軍要利用一線谷撤退,魏將之中終於有人醒悟過來。

    燕軍若真是憑藉一線谷撤離,而且活捉走司馬皓月,這將是山南軍有史以來最恥辱的遭遇,了解司馬皓月性情的人知道,若真是如此,司馬皓月寧可死去,也不要山南軍背下如此奇恥大辱。

    萬般無奈,數名山南軍高級將領聚在一起,商議過後,終是下達了攻擊命令,即使導致司馬皓月死去,想必也比活著被燕軍抓走要榮的多。

    那巨石屏障之前,已經堆積了不少魏軍兵士的屍首,巨石後的燕軍長槍手長槍如毒蛇,只要魏軍靠近,便毫不留情地刺過去,很是凶悍,轉眼間又有幾人被扎死,一時間後面的魏兵不敢衝上前來。

    如此僵持許久,猛地聽到魏軍那便傳來中氣十足的聲音:“準備!”

    “射!”

    隨即,便見到一陣陣火箭從魏軍中間射過來,那火箭如蝗,落到五十名燕兵之中,當下便有數名燕兵被射死,韓漠揮動手中的血銅棍,擋開幾支火箭,叫喝道:“前面不要妄動,其他人舉盾!”

    魏軍那邊並沒有停止射箭,火箭嗖嗖射來,有幾名燕兵中箭之後,身上的衣裳已經燃燒起來。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1-12-23 15:13
本帖最後由 uuuuuuuuuu 於 2011-12-25 18:43 編輯

第九五二章 巨石
   

    五十名燕軍勇士留下來斷後時,倒是留下了不少武器,弓箭不少,盾牌自然也不少,人手一面,那箭矢陡然射來,射死四五人,其他人卻已經用盾牌朝上,前後擠在一起,在上面宛若形成了一面大大的保護盾,火箭嗖嗖射進來,都是擊在盾牌上面,並不能傷害燕軍勇士。

    燕軍勇士一面舉盾擋著火箭,一面將同伴身上燃燒的火焰撲滅。

    守在巨石後面的勇士卻依然堅守住,盾牌兵穩健地舉著盾牌,已有同伴為長槍手擋著箭雨,魏兵趁著火箭射進來之後,早有一群人擁擠著衝進來,想趁勢翻過巨石,這邊長槍兵依然是連連出槍,即使對方將長槍砍斷,燕兵後面便有同伴重新遞給長槍去,若是本方有人被魏兵長槍紮傷,後面立時有人填補上去,總之是絕不放一名魏兵進來。

    這五十人心中十分清楚,在自己身後,就是數千弟兄,魏人既然發狂,那麼一旦放他們進來,身後近兩千弟兄也就危矣。

    哪怕是全部戰死在這裡,也不能讓一名魏兵過去。

    而且他們更為激動的是,與他們留下來斷後的,乃是堂堂西北大將軍,大將軍親自留下來與自己同生共死,這份榮耀,並不是每一個人都能享受到的。

    也不知怎地,在戰場上見識過大將軍的威勢之後,眾人對韓漠已經生出崇敬之心,只覺得有韓漠在旁邊,此戰必勝。

    魏兵顯然也發現了火箭射進去之後,根本無濟於事,魏兵上前依然是倒在巨石旁邊,俱都是心急如焚。

    此時在一線谷外,十多名魏軍將領集中在一起,將地圖鋪在一塊巨石上,圍著地圖,正在爭論著什麼。

    “絕不可能!”一名將領搖頭道:“最慢兩個時辰,他們就可以走出一線谷。”他指著地圖道:“一線谷兩側,最近的道路繞到對面出口,也要八個時辰,等到我們趕到那邊,他們早已經沒了踪跡。你們看,出了一線谷,有數條道路可以隨他們選擇,想要再住追上他們甚至是包圍他們,那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他看向一將道:“所以想要分兵去堵出口,那是絕不可能!”

    “那麼我們是否能夠登上一線谷山頂,若是能夠登上山頂,從上面向下投擲石頭,這幫傢伙定會被砸成肉泥。”一將沉聲道:“而且我們可以從上面直接追擊,燕軍筋疲力盡,行軍速度或許比我們想像中的要慢,說不定我們能夠在出谷之前就能趕上他們,居高臨下,讓他們一個不剩!”

    “羅統領倒是想的天真。”一將冷笑道:“你自己也不看看一線谷這兩邊的山崖是個什麼樣子,咱們即使有登山工具,但是弟兄們登上這陡峭山崖,不但凶險,而且亦不是一時半刻便能做到。本將還要告訴你,這上面亦是崎嶇不平,陡峭無比,就算登上去,也極難行軍,而一線谷內雖然狹窄,可是道路卻很平坦,走起來很是迅速……你也不想想,燕軍如今是在逃命,便是筋疲力盡,那也是要撒開蹄子往前跑,豈會走的慢。”他握著拳頭,冷聲道:“這燕軍裡面還真是有高人啊。這一線谷素來人跡罕至,連本將都差點忘記還有這樣一處所在,燕軍卻能找到這裡並從這裡甩掉我們……他們對這裡的地形,怎地比我們還要熟悉?”

    “照你這樣說,咱們就這樣束手無策,被燕軍那幾十個小丑擋著?”那名羅統領顯然不滿:“你莫忘記,元帥尚在他們手中,如此奇恥大辱,我們難道就這樣看著他們將元帥抓走?”

    “現在才說這些有何用。”旁邊有人冷淡道:“元帥被擒,一個個都不敢動手,眼睜睜看著燕軍將元帥帶走……!”

    “你當時不也沒有下令攻擊?”亦有人冷笑道:“你怕擔干係,別人難道就要擔上罪責?若是誤傷了元帥,誰擔當得起?”

    “都別吵了!”一將怒聲吼道:“諸位莫忘記,咱們肩負之任,乃是要拿下韓漠,打亂魏軍的入侵步伐。元帥當初就說過,這是一步險棋,若是拿不住韓漠,又失了惡陽嶺,那便是兩面皆空,我大魏危矣。本來翰墨已成掌中之物,可是如今卻生出如此巨大變故,惡陽嶺那邊,估計已經失守,為今之計,我們只能盡全力拿住韓漠,不惜一切代價……!”他的目光盯著那狹窄的卻擁擠不堪的一線谷入口,微一沉吟,終於道:“付統領,你出身九工營,是否能夠迅速造出投石車,咱們用投石車砸進去,看他們能否抵擋得住!”

    被喚作付統領的搖頭道:“投石車不是一時半會便能造出來。”忽地想到什麼,道:“我營裡有十幾名大力士,可讓他們往裡面投擲巨石塊,看看能否砸死他們!”

    “也只能如此了。”

    當下魏軍立刻召集大力士,又令人準備巨石,在這片石山下,要找到巨石自然不是困難之事。

    大力士們做好了準備,前邊是盾牌兵在前用來防止燕軍射箭,保護大力士,大力們則是準備用巨石向裡面砸進去,逼退燕軍。

    魏軍諸將都覺得這是個好法子,都聚在一線谷谷口,等著大力士逼退燕軍,隨時往裡突進去。

    正在此時,忽見得一名斥候急匆匆而來,手中握一竹筒,飛奔到一名將領面前,單膝跪下,呈上竹筒,“急報!”

    那將領臉色微變,急忙接過竹筒,手一用力,竹筒便即碎裂,他從中取出一封書函,仔細看了看,臉色更是變得可怕,身體震了一震,一臉驚恐地抬起頭,看向了其他諸將。

    “出了何事?”

    這將領將手中書函遞給別人,一字一句道:“風國人……打過來了!”

    ……

    趁魏兵大力士準備之時,韓漠等人稍微得到了片刻喘息之機。

    僅憑這幾十人,已經拖住了魏軍近一個時辰。

    這一短暫鬆弛下來,韓漠才感覺自己全身上下疼痛難忍,心中清楚,定是自己使力過猛,肌肉超負荷運用,早已經過了承受之力,先前一直處於緊繃狀態,身體肌肉也都是緊繃著,感覺不到身上的疼痛,​​但是此時稍微鬆一些,那疼痛感便瀰漫上來。

    他咬牙忍住,就在此時,聽得前面的燕兵叫道:“大將軍,不好了,他們又有新花樣了!”

    韓漠沉聲道:“他們想怎樣?”

    “他們來了一群個頭極高身體極壯之人,瞧樣子是軍中大力士。”前面燕兵聲音中微帶驚慌:“他們想要用巨石砸開一條路來!”

    韓漠聞言,頓時皺起眉頭來。

    雖然能夠抵擋住魏兵衝擊,也能夠以盾牌抵擋住對方的箭矢,可是對方如今派出大力士來用巨石開路,這就有些難以應對了。

    畢竟那些大石砸過來,勢大力沉,這些勇士雖然鬥​​志昂揚,可是畢竟體力匱乏,想要以盾牌抵擋巨石砸下來,那是無比困難之事,能夠抵擋住一兩塊大石,到了三四塊,那是根本沒有力氣去承受的。

    若是繼續守在這裡,很有可能就要被對方大力士砸出的巨石活活砸死。

    四周燕兵俱都看向韓漠。

    韓漠微一思索,立刻將王思宇從自己背後解下,然後小心翼翼負在絕影馬背上,隨即從身上取出鐵鉤指,套在了兩隻手上。

    眾人一時間都不明白韓漠的用意。

    韓漠沉聲道:“諸位,你們先且頂住,引開他們的注意力!”隨即將血銅棍用衣襟綁在背上,並不多言,貼近左邊的山壁,鐵鉤指扣住陡峭山壁,便開始往上攀爬。

    諸人都是滿臉疑惑,聽的前面傳來聲音道:“弟兄們,魏狗上來了,大家小心!”

    諸人立時都舉起盾牌,有人已經道:“後隊射箭,擋著他們!”

    山谷最裡面的十名燕兵立時彎弓搭箭,往一線谷谷口方向射過去,嗖嗖之聲大作,那邊魏兵盾牌兵在前慢慢向裡面過來,後面則是並行著兩名大力士,這谷中狹窄能通五人,但是這大力士卻都是身材高大威猛之輩,身軀比之普通人要大出不少,勉強並行三人而已,卻還要空出一處讓與後面同伴上前輪換,所以只並行兩人。

    兩名大力士手中都是聚著極龐大的石頭,少說也有兩百來斤重,口中“嗬嗬”叫著,漸漸逼近燕兵的巨石障礙,卻見那兩名大力士已經停下步子,顯然是確定了距離,隨即便見他們猛地將手中的巨石投擲而出,那兩塊巨石一前一後飛過來,直往燕兵人群砸過來。

    “轟轟”兩聲,兩塊巨石一前一後砸在了緊密相接在一起的盾牌陣上,那巨石本就重逾兩百來斤,這番一投擲出來,那壓力陡增,眾燕兵雖然咬牙盯頂住,但是怎奈力不由人,頓時將盾牌陣砸散開來,更有數人已經支撐不住,硬是被那巨石砸了下去,兩人被砸中腦袋當即死去,另有一人被砸在腰骨處,慘叫出聲,更有一人被砸斷了一條腿,大腿已不能抽出來。

    燕兵眾人都是驚駭無比,若是這般堅持,不能想出法子對付那些大力士,只怕這群人真要被巨石一個個一個砸死。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1-12-25 18:45
第九五三章 戰事


    魏兵見巨石有此效果,頓時都大聲歡呼起來,魏兵盾牌手後面,又有兩名大力士上來,呼喝著,將手中的巨石投擲過來。

    燕兵已經生出驚駭之心,可是卻又都堅忍不退,這一次兩塊巨石砸過來,又有三四名燕兵勇士被活活砸死。

    留下斷後的五十名勇士,已經折損十餘人,不過剩下三十多人。

    這些人心中清楚,若是照這樣下去,用不了多久,大夥兒都得死在巨石之下,可使偏偏又無法想出應對法子來,後面的燕兵連連射箭,可是魏兵大盾抵擋,根本射不傷那些大力士。

    眾人此時想到韓漠,已有幾人向旁邊山壁看去,卻瞧不見韓漠的踪跡,疑惑間,目光搜找,終是有人發現韓漠卻已經攀爬到極高之所,如同蝙蝠一樣貼在山壁上,若不細看,實難瞧見,而此時他所處方位,竟然已是到了魏兵那邊的頭頂處。

    那群魏兵只顧著對付燕兵,根本沒有註意韓漠什麼時候上去,就連韓漠此時在他們上方,他們也是懵然不覺,兀自叫喝著,從後面又有大力士舉著巨石擠上前來。

    正欲將巨石投擲出去,在眾人呼喝聲中,忽聽得一陣古怪的聲音傳過來,那聲音就如同有人在敲打什麼東西一樣,在這狹窄的山谷之中,所有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砰!”

    “砰!”

    那敲擊聲一點一點傳下來,雙方兵士一時間都是疑惑萬分,面面相覷,四周看了看,忽聽得有魏兵驚叫出聲:“你們看,那是什麼?”

    眾人順他手指瞧去,不由都是大吃一驚。

    只見山谷左邊石壁之上,韓漠竟然貼在上面,一隻手扣在山壁上穩住身子,另一隻手卻已經掄起手中的血銅棍,正對著山壁一塊凸起的壁石猛力敲打,那敲打之聲,正是從上面傳過來。

    那凸起巨石極是巨大,棱角毫無規律,只是從山壁中突出而已,如同魔鬼的獠牙,而這一線谷兩邊山壁,多的是這種凸起岩石。

    “不好,快退出去,那石頭要掉下來了!”終於有人醒悟,明白韓漠意圖,大聲叫起來。

    當下魏兵亂作一團。

    那巨石一旦從上面被砸落下來,後果實在不堪設想,下面的人必定都要被砸成肉泥,魏兵都已是魂飛魄散,大力士哪裡還顧得上向燕兵砸巨石,轉身便走,他們手中舉著巨石,行動緩慢,山谷之中頓時擠成一團,魏兵們叫罵著,越亂越擠,一時間難以脫身,也就在這時,聽得“喀拉拉”聲音響起,已經有人淒聲叫道:“不好了,石頭砸下來了!”

    從半空之中,一塊巨石向下墜落,速度快極,魏兵鬼哭狼嚎,那巨石終究是落下來,面積巨大,一下子竟是有七八人被巨石砸成了肉泥。

    韓漠並沒有歇手,又移動了一點距離,掄起血銅棍對著另一塊巨石敲打起來。

    魏兵眼見同伴被活活砸成肉泥,更是慘嚎著往外退,已有人喊道:“射死他,拿箭射他下來!”只是這個時候都擔心被巨石砸死,哪裡還顧得上射人,有兩人倒也是胡亂射了兩箭,卻對韓漠毫無傷害。

    很快,那塊巨石又被韓漠打下來,“轟隆”落在山谷中,又砸死了好幾人。

    這兩塊巨石落下後,又在山谷中堵上了兩處障礙。

    韓漠此時所處距離谷口不遠,魏兵叫嚷著退出去,谷外的魏將明白過來,立刻令谷口的弓箭手向韓漠射箭,韓漠卻已經迅速往回撤,他攀爬的極高,而且離谷口頗有一段距離,那些弓箭手雖然出箭如蝗,卻沒有一箭射中韓漠。

    燕軍勇士們見得韓漠如此神威,俱都歡呼起來,在他們眼中,韓漠此時宛若天神。

    韓漠從山壁下來,諸人俱都欽服道:“大將軍神威,我等欽佩之至!”

    韓漠擺了擺手,道:“他們……他們一時半會是不敢上來了,大夥兒……也莫懈怠……!”

    說完這句話,韓漠忽覺得胸腔一陣憋悶,而且頭暈腦脹,身子竟是一陣發軟,向後栽倒,只感覺身後有人托住自己,又聽得手下眾人驚聲道:“大將軍,你怎麼了……!”迷迷糊糊之中,便什麼也不知道了。

    ……

    ……

    惡陽嶺。

    這是燕軍前進道路上最大的一道障礙,韓玄齡帶領著數万燕軍,一路上勢如破竹,只短短十日時間,便打到惡陽嶺下。

    這惡陽嶺果然是易守難攻之地,燕軍猛烈攻擊,花了四日時間,終是攻克惡陽嶺,惡陽嶺上也插上了“燕”字旗。

    燕軍拿下惡陽嶺之後,並沒有立刻進軍,而是在惡陽嶺進行休整,亦是等候後勤糧草跟上來。

    燕國國內已經徵調了五萬軍隊,正往邊關前線開赴過來,增加兵力,此外更是籌集了大批的糧草輜重,從燕京迅速向這邊補充過來。

    拿下惡陽嶺之後,燕軍挺進魏郡的道路上便無艱險關隘,隨時可以長驅直入,直進魏郡。

    韓玄齡一面令部下時刻打探慶軍那邊的戰況,一面又連續派人打探韓漠那支軍隊的消息。

    自從韓漠分兵前去截擊山南軍之後,燕軍這裡這邊始終沒有得到韓漠一點消息,此番攻打惡陽嶺,山南軍沒有出現增援,韓玄齡只感覺十有**是韓漠托住了司馬皓月。

    拿下惡陽嶺也已經過去五日,全軍也已經休整的差不多,慶軍那邊的消息也傳過來,經過沿途苦戰,慶軍也已經攻下了他們道路上的最後一塊硬骨頭,如今已經陳兵魏郡邊界。

    烏沐河那邊,袁幕兵團的消息也是傳過來,慶國西北軍團與魏軍在烏沐河進行了殊死之戰,雙方都是死傷慘重,清澈的烏沐河河水已經被染紅,而袁幕所部也終於在兩日之前奪下了烏沐河西岸,只不過這並不表明他們已經取得了勝利。

    魏國在當地集結了一批兵力,依然在烏沐河西岸五十里構築了一道防線,做好了繼續阻擊的準備,相比綏定郡這邊的戰況,山北郡那邊的戰鬥顯然是要慘烈的多。

    慶軍主將林誠飛已經兩次派人前來,要求燕軍繼續向前挺進,兩軍以兩翼之勢向魏郡發起進攻,直取京都城。

    韓玄齡心中清楚,進入魏郡之後,戰事必將激烈起來。

    魏軍元氣大傷,卻並不表明他們已經不堪一擊,更不表明魏國便能如此輕易被拿下。

    魏國國民悍勇,生性堅韌,​​不輕易屈服,內亂自然是少不得,可是遇到外敵入侵,卻也能夠凝結在一起,共迎強敵。

    烏沐河那邊的山北郡戰事,便是如此,魏軍死傷慘重,兵力不足,但是卻有許多魏國百姓自發拿著武器前往前線,與魏軍集合在一起組成了防禦戰線。

    而更多的魏國民間義士,值此國難之際,卻都紛紛地聚集到魏郡,協同魏**方保護他們的都城。

    按照韓玄齡所得到的情報,魏軍集結在魏軍的正規軍不下十萬人,民間也已經集結起超過兩萬人的民團加入了京都城外圍的布防。

    慶國目前已經集結了八萬人的兵力,連上袁幕所部,已是超過十萬大軍,戰鬥力雖然在三國之中最弱,但是數量卻並不少。

    燕國韓漠率領六萬人出關,數場大戰,如今不到五萬人。

    燕慶雙方都是在燕慶邊境留有守軍,雖然雙方結為盟軍,但是從邊關抽調軍隊還是極為謹慎,只是因為兵力吃緊,慶國從鎮南邊軍抽調了三萬人,將綏定郡這邊的兵力增加到瞭如今的八萬,而燕軍亦從留守的六萬西北軍中抽調了一萬兵力補進來,依然達到六萬之中,而且尚有從國內集結的五萬大軍正迅速開赴過來,一旦等到那支軍隊抵達,燕軍進入魏國的總兵力將達到十一萬人。

    要維持如此龐大的軍隊,所要的糧草自然不是小數目,好在韓漠先前已經從慶國得到了二十五萬石糧食,國內也籌集了不少糧草,倒是能夠支撐軍隊的運轉,而且韓玄齡攻城略地之際,每拿下一塊地方,除了安撫當地百姓,嚴令軍隊不得擾民殺生,卻也是極力蒐集糧草,從各地的武器庫將武器裝備俱都收集起來。

    他十分清楚,真正的慘烈之戰並沒有來臨,一切都在魏郡。

    魏人在魏郡集中精銳,即使燕慶兩國加起來二十萬大軍兩路夾攻士氣低迷的魏人,那也需要經過極其慘烈的戰事才有可能攻下京都城。

    韓玄齡甚至計算過,一旦真的打起來,魏人頑強抵抗,在他們有足夠的糧草支撐下,燕慶聯軍未必能夠拿下京都城,即使要拿下,那也不是三五個月就能夠成功。

    所以真要進入魏郡進行決戰之前,他必須要進行最妥善的準備,不但要有足夠的兵力和糧草,還要有精密的作戰計劃。

    拿下惡陽嶺之後,韓玄齡便一面等候後續部隊的增援,一面與燕軍諸將商討進入魏郡之後的作戰計劃,林誠飛數次派人催促進軍,韓玄齡卻並沒有即刻答應。

    自亭水關入關之後,燕軍勢如破竹,攻城略地,雖然無數魏人向魏郡撤逃,但是畢竟還有許多百姓留下來無力撤離,每拿下一座城後,燕軍卻也要留守一部分兵力保證後方秩序,沿途下來,數座城池竟然已經分下了五六千人,也正因如此,韓玄齡感覺到兵力不足,所以才從西北軍緊急.抽調了一萬人補充兵力。

    實際上拿下惡陽嶺之後,因為戰事的折損以及沿途駐守的兵力,雖然抽調一萬軍力來,他手中如今依然不過五萬之眾,以五萬之眾進入魏郡進行決戰,韓玄齡卻是不敢輕易冒這個險的。

    另一個重要原因,便是韓漠。

    韓漠是一軍主帥,揮軍進入魏軍,自然也要他回來,更為重要的是,韓玄齡必須得到準確的消息,他需要知道山南軍如今是個怎樣的情況。

    魏風邊境兩萬山南郡,韓玄齡估測至少有一半兵力過來,換句話說,在山南軍游動著上萬山南軍,如果不能確定他們如今的所在和狀況,燕軍貿然進兵魏軍,那麼這支山南軍必將是一大威脅。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1-12-25 18:46
第九五四章 山中歲月


    又過了兩日,韓玄齡依然沒有得到韓漠消息,心急如焚,而另有消息傳來,從國內徵調增援而來的五萬人馬晝夜兼程,已經進入了魏國境內,再過得三五日,便能集結到惡陽嶺。

    黃昏時分,韓玄齡終於得到禀報,前往山南郡截擊司馬皓月的軍隊已經來到惡陽嶺會合,而且敵將司馬皓月被生擒回來。

    韓玄齡得報,又驚又喜,急忙出營。

    此時燕軍營外,一隊人馬正緩緩往營裡進來,這些死裡逃生的燕軍兵士一個個衣甲殘破,身上的血污凝成黑褐色,而每個人的臉上亦都顯出疲憊不堪神色,不少將士包紮傷口的衣襟也已經破舊不堪,猛一看去,就如同一支打了敗仗的殘兵,在朱小言的率領下,卻還是保持著陣型進入了營地。

    營地裡的燕軍將士看到他們的樣子,就知道這群人必定是經過了生死血戰。

    韓玄齡率領燕軍十多名將領快馬而來,遠遠望著這一群疲憊不堪的隊伍,韓玄齡和諸將都是微微變色,靠得近處,韓玄齡心中更是吃驚。

    此番前往截擊司馬皓月的部隊,人數將近四千人,可是此時回來的,明顯不足一半,換句話說,這支部隊必定是損失極其慘重。

    韓玄齡翻身下馬,迎上前來,身後諸將也都齊齊下馬。

    朱小言見到韓玄齡過來,勒住馬,翻身下馬來,身後將士也都停下腳步,這一停步,許多將士再也堅持不住,一屁股坐了下去,便再也不願意動彈。

    朱小言上前去,躬身行了一禮,聲音嘶啞:“韓總督!”

    韓玄齡見朱小言身上血跡斑斑衣甲殘破,皺眉道:“大將軍呢?到底發生何事?”

    朱小言眼眸子下的一雙眼睛冷厲地掃了韓玄齡身後諸將一眼,鐵奎、万俟青、孔非、夏侯德等一干將領聚在其中,所有人的眼睛都盯著朱小言。

    朱小言微一沉默,終於道:“大將軍吩咐屬下將他們帶回來,屬下幸不辱命!”

    韓玄齡聞言,身子一震,一股不祥的預感籠上心頭,他身後眾將亦都是微微變色。

    “說,大將軍如今在哪裡?”韓玄齡一把抓住朱小言胸口衣襟,關切之情溢於言表:“他讓你帶弟兄們回來,他去了哪裡?”

    朱小言眼眸子顯出古怪之色,終是將此次遭遇簡略說了一遍,最後才道:“大將軍帶著五十名弟兄守住了谷口,我們走出一線谷,在群山之中撤離,行了六日,才走出了山地……大將軍他們一直沒有跟上來。”

    朱小言雖然說得很簡略,但是其中的驚心動魄,卻是讓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眾人看著那一個個筋疲力盡坐倒在地上從鬼門關闖出來的將士,實難想像在那般狀況之下,他們還能活著回來,其中的艱辛,若不親臨,實難感受。

    但是眾人心中卻也知道,這幫勇士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卻也直接將山南軍拖在了群山之中,對於燕軍迅速拿下惡陽嶺,那是居功至偉。

    韓玄齡驚訝於司馬皓月竟然將兩萬山南郡全都抽調過來,更驚訝於燕軍被他們圍困,此時心中擔心韓漠,卻又不能在眾將士面前驚慌,皺著眉頭,一時間沉默不語。

    秦洛聽說王思宇已經戰死,眼睛赤紅,雙手握成拳頭,問道:“司馬皓月如今在哪裡?”

    朱小言沉聲道:“帶上來!”

    隨即從後面人群中出來兩名兵士,抬著雙腿已斷卻依然被五花大綁的司馬皓月出來,走到韓玄齡面前,將司馬皓月扔在了地上。

    司馬皓月面無表情,雙目噴火,秦洛已經拔出刀來,上前兩步,便往司馬皓月腦袋上砍了下去。

    韓玄齡厲聲喝道:“住手!”

    秦洛要為王思宇報仇,可是韓玄齡這一聲喝,他這一刀卻不能劈下去,咬牙切齒,終是冷哼一聲,收回了刀。

    諸將見司馬皓月果真被擒來,只覺得匪夷所思。

    司馬皓月以兩萬之眾包圍韓漠不到四千人,最後反被韓漠擒住,這事兒確實讓人感覺不可思議,眾人都恨不得親眼目睹那一戰究竟是怎樣一番場景。

    “司馬將軍,你現在可後悔沒有及時增兵惡陽嶺?”韓玄齡看著司馬皓月,淡淡道:“本將沒有與你正面交手,實在可惜,看來你我注定不能在沙場上一決雌雄了!”

    司馬皓月冷冷看了韓玄齡一眼,緊閉雙唇,冷哼一聲,閉上眼睛,並不言語。

    韓玄齡一揮手,吩咐道:“將他待下去嚴加看管!”

    万俟青立時召喚並是將司馬皓月帶了下去。

    朱小言向韓玄齡拱手道:“韓總督,大將軍令屬下辦的事情,屬下已經辦到。”也不多言,轉身竟是走到雲電馬邊,翻身上馬,調轉馬頭,就要離去。

    身後諸將見朱小言如此,俱都覺得他對韓玄齡失禮,但是他畢竟是有功之將,大家也都知道此人是韓漠的親信,也都不好出聲斥責。

    韓玄齡皺眉道:“你要去哪裡?”

    朱小言也不回頭,只是淡淡道:“大將軍交付的事情已經辦到,我要回去找他!”

    主人聞言,聳然動容。

    韓玄齡嘆了口氣,道:“你且等一等!”吩咐道:“鐵總兵,你抽調二十名驍勇善戰之士,隨同他去尋找大​​將軍,備足乾糧和水!”回身向諸將道:“大將軍之事,誰也不許洩露出去,違者……斬!”

    ……

    韓漠迷迷糊糊之中,只覺得自己的身體時冷時熱,夢中竟是夢到了許多的家人,隱約夢到自己正抱著剛剛出生的孩子逗樂,轉眼間孩子便已長大,自己帶著他在東海之上乘風破浪立於舟頭,那海風吹在身上,竟是瑟瑟發寒,忽地感覺身子暖起來,卻是自己的嬌妻范筱倩給自己披上了衣裳。

    隨即范筱倩的容貌為之一變,變成了蕭靈芷的模樣,正溫柔無比地貼最]好]書在自己的懷中訴說著相思之苦,不知為何,懷中蕭靈芷抬起頭時,卻又變成了豔雪姬嫵媚妖嬈的臉龐,媚笑細語,自己竟是聽不得她說什麼,忽見得豔雪姬嬌媚的俏臉神色大變,韓漠只感覺一團陰影從自己身後上來,一刀砍向了自己。

    韓漠大叫一聲,從夢中驚醒過來,便聽得身邊有人驚喜叫道:“大將軍醒來了……大將軍醒來了……!”隨即聽得一陣嘈雜的腳步聲響起,又聽得一陣興奮聲音響起:“這下好了,大將軍沒事了!”

    韓漠睜開眼睛,便瞧見一張張雖然疲憊卻十分興奮的臉龐來,正是與自己在一線谷斷後的幾十名弟兄。

    這些人有一半是風騎中挑選出來的勇士,與韓漠感情本就不同,此番大夥兒同生共死,更是感情深厚。

    見到一張張臉龐,韓漠感覺全身兀自有些酸痛,掙扎著坐起來,四下里看了看,卻見到正身處一處極大的山洞之中,自己身邊點了一堆篝火,火勢正旺,那暖意正是這篝火傳來。

    “這是在哪裡?”韓漠問道:“魏國人呢?”

    旁邊一人道:“大將軍,咱們也不知道這是哪裡,我們已經在這山里走了三日了,一直找不到路,好像……好像是迷路了!”

    “三日?”韓漠吃了一驚:“我……我睡了三日?”

    立刻有人道:“是。那日大將軍嚇退魏人之後,魏人又進來試探了兩次,被我們亂箭射回去,後來便沒了動靜。一直到當日深夜,魏人竟是一次也沒有進來,後來我們派人出去看了一看,卻發現魏人已經撤兵了,一線谷外連一個魏兵也沒有。”

    “撤走了?”韓漠皺起眉頭來。

    魏人即使一時攻不進來,也不至於就此放棄吧?難不成山南軍又有其他打算?又或者他們內部發生了其他什麼事請?

    只聽那人道:“是啊,大將軍,都撤走了。我們在一線谷外四處打探,確定魏人往南邊撤走了。”頓了頓,又道:“所以我們就從一線谷撤離,出了谷口,那一千多弟兄早已經撤退,我們在夜里便直往北走,後來不知怎地就迷了路,這大山連綿起伏,我們翻了幾座山頭,也沒尋找出路,便連一戶人家也沒見到,實在沒法子,只能在山中轉悠,今日找到這處山洞,也就在這裡歇息下來。大將軍,你現在是否無事?黃鬍子的父親以前是行腳大夫,也懂些醫術,黃鬍子說你體力透支,並不是什麼大礙,但是要休養,他還在山里找了草藥,熬了湯藥為你服下……!”

    旁邊一名長著粗鬍子的漢子憨憨笑道:“大將軍,也不知那藥對不對,不過吃不死人……!”覺得這話很有些古怪,大漢臉一紅,有些尷尬直撓頭。

    韓漠伸手拍了拍他肩​​膀,微笑道:“你不必謙虛,我覺得身子已經好多了,可多謝你了。”

    黃鬍子聞言,頓時欣喜無比,能得大將軍誇讚,實在是榮幸之至,連聲道:“不敢謝,不敢謝,若不是大將軍,咱們……咱們早就死在魏人的手裡了。”

    韓漠聞言,頓時黯然。

    雖然朱小言領著一部分弟兄撤退,但是此番終究是折損了兩千多人,這是韓漠出生至今最大的挫折。

    他四下里看了看,只剩下了三十人左右,自己那匹絕影馬竟然也在山洞之中,已有人在餵馬料。

    此時一名兵士拿著一條剛剛烤好的肉腿上來,恭敬道:“大將軍,這些天你昏迷著,只能餵你水喝,這是剛烤好的野兔肉,你嚐嚐看! ”

    韓漠接過兔子腿,倒也是烤得焦黃冒油,問道:“食物可夠大家吃?”

    “大將軍放心,這山里就是野物多,大夥兒每日里都能打到不少,足夠充飢。”

    韓漠這才點頭,咬了一口,卻也香嫩可口,讚道:“烤的好,好吃。”又有一名兵士上前來,手裡倒拿著頭盔,頭盔裡面竟然盛了清水,遞上來:“大將軍,這是山泉水,清甜可口,你也嚐嚐!”

    韓漠微笑點頭,就著清水吃兔肉,雖然味道難以與那些瓊漿玉液美味佳餚想比,但是韓漠卻覺得這是自己一生之中吃得最美味的食物。
ab336 發表於 2011-12-29 23:13
第九五五章 司南

用過食物,韓漠只覺得經過這一番長睡又加上食物的補充,身體已經恢復不少,忽地想起一事,問道:「王指揮使如何?」

諸人面面相覷,神色都變的黯然,終於有人道:「大將軍,王指揮使已經……已經去了!」

韓漠其實早已猜知是此結果,此時確定,心中一陣黯然。

「大將軍……!」一名兵士小心翼翼道:「本來在一線谷陣亡的十多名弟兄屍首也與王指揮使的屍首一同背回來,可是……可是黃鬍子說,這樣背著他們的屍首往回走,回到大軍之前,他們的身子便要壞了。而且……而且這個季節,屍首若是不及早埋了,會有毒生出來,所以咱們只能將王指揮使和弟兄們的屍首找了個偏僻的地方先埋下了。不過我們做了記號……!」

韓漠微微頷首:「早些入土為安也是好的。」想著有兩千燕兵的屍骨留在山南郡不得歸鄉,心中更是黯然,卻又十分自責。

「大將軍,小的……小的冒昧,弟兄們……弟兄們都想知道一件事兒……!」那黃鬍子坐在旁邊,火光之下,那大鬍子亂蓬蓬的一團,只是表情卻頗有些古怪。

韓漠溫言道:「什麼事兒?」

黃鬍子和眾人互相看了看,終於壯著膽子問道:「大將軍,小的不會說話,若是說的不對,你別怪責小的。」

韓漠柔聲道:「咱們都是共同出生入死過的兄弟,有話儘管說來。」

黃鬍子猶豫了一下,終於道:「大將軍,弟兄們都說這次我們被魏軍包圍,是有人出賣了咱們,這是不是真的?」

他此言一出,幾十名兵士俱都圍攏過來,所有人都看著韓漠。

韓漠沉吟了一番,終於道:「事情沒有查明白之前,我也是不好確定。但是我們的行軍隱秘,事先也是做了周密的安排部署,如果不是被人出賣,我實在難以想明白為何魏人會知道我們的行蹤,甚至能夠設下圈套將我們包圍。」

本來這些都是他心裡所思,並不對外人說,但是這些人都是與他同生共死過,此時問來,韓漠還是將心中疑惑道了出來。

韓漠這樣一說,眾兵士臉色都難看起來,不少人眼中都顯出憤怒之色,已經有一名兵士道:「大將軍,究竟會是誰出賣了咱們?兩千弟兄就這樣被他害了……!」

其他人也都紛紛道:「大將軍,咱們一定要找出內奸,要將他碎屍萬段,為弟兄們報仇!」

韓漠點點頭,微一沉吟,神情冷峻,語氣堅定:「你們放心,我今日就當著你們的面立誓,究竟是誰出賣了咱們,我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而且我答應你們,找到內奸之後,無論他是誰,我都要砍下他的腦袋,為死去的弟兄們報仇。若是違背此諾言,天地不容!」

「大將軍,我們相信你。」

「是啊,大將軍,只要有你,一定可以找出內奸。」

聽韓漠如此承諾,眾人都激動起來。

這群勇士並不畏懼死亡,在沙場之上,血染戰袍,為國征戰,對他們來說,那是一種身為軍人的榮耀。但是如果是被自己人出賣而無辜戰死,這是身為帝國軍人難以接受的事情,他們心中的怨氣在凝結著,如果不能找出內奸誅殺,這股子怨氣便永遠不會消失。

今日韓漠當眾承諾要查出兇手並且保證要誅殺,也就等於遲早會為眾人排出心中的怨念,更能為無辜戰死的弟兄報仇,眾人自然是心中感激。

眾人在這山洞裡歇息了一夜,次日一早,韓漠醒來時,早有兵士準備好了清水和烤好的食物,大夥兒吃完之後,在韓漠的帶領下,便走出了山洞。

韓漠牽著絕影馬,四下里看了看,身處山林之中,四周要麼是陡峭的山壁,要麼就是茂密的樹林,根本難以辨別所處何方,就是連方向如今也難以確定。

韓漠問身邊人道:「你們可還記得方向?」

身邊諸人面面相覷,終於有人道:「大將軍,一開始從一線谷出來,我們還是知道往北而行,可是後來在夜裡趕路,遇到幾處大山,便轉了個彎繞道,也不知道後來方向對了沒有。有幾次圍獵……這山林之中,實在難以辨明方向,所以這才迷路。」

韓漠抬頭向天上望去,林蔭茂密無比,近日又似乎是個陰霾的天氣,空中無日,一時間還真不知如何辨明方向。

韓漠心中清楚,如今身處山南郡群山之中,要想回到綏定郡,只能是往北方走,如果連方向都無法確定,很可能只會在大山之中漫無目的地轉悠。

他想了片刻,終是吩咐道:「來人,用頭盔接些清水來!」立刻有人拿著頭盔去接水。

韓漠則是從山上殘破的盔甲上取下了一根銜接盔甲的小鋼針,有兩根小拇指長短,拿著小鋼針走到山壁處,將鋼針一段在那石壁上摩擦了一陣。

眾人一時間都是疑惑不解,不知道韓漠這是要做什麼。

接水的兵士很快捧著頭盔回來,呈給韓漠道:「大將軍,水來了!」

韓漠道:「你端著頭盔。」又喃喃自語:「也不知道有沒有用!」

那兵士有些奇怪,本以為韓漠是要山泉水飲用,可是現在看來,大將軍顯然不是為了飲用,乃是另有用途。

三十二名兵士都是佩刀在身,除了幾名兵士散在周圍戒備,其他人都圍攏上來,想看韓漠究竟要做什麼。

韓漠小心翼翼捏住摩擦過的小鋼針,彎下腰,從地上撿起了一片小樹葉,走到盛滿清水的頭盔旁邊,將樹葉放進了頭盔的清水之中。

那樹葉子漂浮在水面上,捧著頭盔的兵士不明白韓漠要做什麼,誠惶誠恐,大氣也不敢喘。

韓漠隨即將小鋼針小心翼翼地橫放在樹葉之上,神情亦是頗為肅然地盯著水面,湊在頭盔旁邊的幾人頓時都瞧見,那小鋼針竟然在水中開始緩緩擺動,很快就停住。

韓漠微一沉吟,向那捧著頭盔的兵士道:「你手不要動,轉一個方向!」

兵士立刻小心翼翼捧著頭盔轉了一個身子,韓漠跟著那兵士轉動慢慢轉動,眼睛始終盯著懸浮在樹葉子上的小鋼針,瞧見那小鋼針果然也慢慢移動,嘴角泛起一絲笑意,指著一個方向道:「那邊是北邊!」

眾人都是有些驚訝,不知道韓漠為何如此確定。

韓漠含笑問道:「你們可記得是從哪個方向來到這裡的?」

黃鬍子大聲道:「小的記得,是從那邊過來的!」說完,衝著另一個方向指了指。

韓漠嘆道:「看來咱們還真是走錯方向了。咱們一直是往西邊走,這下子還要往回折返一段,再折而向北了。」

黃鬍子忙問道:「大將軍,你怎麼知道咱們走錯路了?你說那邊是北,如何得知?」

韓漠指著那頭盔道:「你們可聽說過指南針?」

「指南針?」諸人大部分都是疑惑不解。

「那你們可聽說過司南?」韓漠又問道,他忽然想起來,指南針這個時候應該還是喚作「司南」。

「大將軍,小的聽說過。」一名兵士立刻道:「小的以前在家鄉時,聽一位教書的夫子說過,他說有種東西可以在人迷路的時候指出方向,無論是在大海還是在沙漠,都少不了那東西,好像就叫『司南』。」撓頭道:「只是小的不曾見過!」

韓漠笑指頭盔道:「現在你便見到了,這就是司南,有了它,咱們在這樹林裡就能知道方向,不會迷路!」

「這便是司南?」眾人好奇無比,俱都上來細細觀看,已經有人道:「大將軍,你真是厲害,連這個也知道。」

韓漠笑道:「很簡單的東西,日後你們再迷路,就知道如何辨別方向了。」心中知道在山南郡不能太多耽擱,想要走出群山,那還需要幾日時間,便道:「大夥兒都準備一下,咱們先往回走,然後再向北折返。路上還要小心謹慎,這便是魏人的地盤,也不知道山南軍如今究竟身在何處。」吩咐道:「一路之上,你們在左側行進,你們三人在右側,你們三個在前面探路,有任何情況,可以呼叫示警,其他人都在中路向前,沒有走出這片山林之前,一切都要小心。」

那黃鬍子道:「大將軍,這山林裡還有不少猛獸,突然就會竄出來,咱們就有兄弟傷在猛獸的利爪下。」

「是!」韓漠點頭道:「所以大家都要小心。好了,咱們現在即刻出發,我們先確定了方向,往前直行,這司南上的小鋼針過一陣子便會失去磁性,所以一旦方向不確定,便要重新生磁……!」

眾人茫然,不明白什麼是磁性,卻見到韓漠一揮手,諸人再不猶豫,按照韓漠吩咐,三人迅速往前探路,另有六人左右兩翼分開,這才回返。

一路之上,謹慎小心,因為這山林之中多的是蛇蟲虎豹,為了避免被野獸偷襲傷害,所以天一入黑,韓漠便令部下找尋地方歇息,頭一天倒還找到一處山洞,第二日卻只能在一處密林中歇息,令人輪換守夜了。

不過路上的飲食倒是無憂,山中總是能夠遇到泉水之處,那些山林野味卻也足夠大夥兒吃的飽飽的,絕影馬也能夠有足夠的野草充飢,歇歇走走,到了第四日上,韓漠便領著眾人按照指南針顯示的方向折而向北。

如此行了四日,卻是沒有見到人影,不過從山勢地形來看,似乎就要走出山南郡的群山,眾人都是一陣興奮。

第五日黃昏時分,韓漠正領著眾人在一處山谷中往前行,前面忽地傳來哨聲,那是前面探子的信號,韓漠立時警覺起來,一揮手,眾兵士俱都拔刀在手,便瞧見前面三人迅速往回奔,到得韓漠身前,向韓漠稟道:「大將軍,前面來了一群魏人,有四五十人,數量極眾,瞧那打扮,似乎是一群獵人!」

韓漠冷笑道:「哪有四五十個獵人一同行動的,只怕是山賊吧?」

「大將軍,咱們該怎麼辦?」

韓漠尚未回答,卻聽得前面傳來粗猛地聲音叫道:「都不要動,再動射死你們!」聲音之中,從山谷前方呈扇形湧出一群人來,一個個彎弓搭箭,正對準了韓漠一行人。
ab336 發表於 2011-12-29 23:13
第九五六章 風國來了

韓漠部下眾人都是握緊了刀,相比迎面而來的那群人,燕兵自然是訓練有素,進退有致,七八名兵士已經上前去,手持盾牌組成了一道防線,其他兵士則是或拿長槍或拿大刀,更有數人也是彎弓搭箭,面對來敵。

論起人數,對方多了二十多人,但是若論起戰鬥能力,燕兵自然是佔據上風,這一路上渴飲山泉水,飢食山中肉,身強體壯,精力充沛,之前的疲憊早已經散去,此時若動手,對方未必能佔了便宜去。

不過韓漠卻也知道,若此時與對方動上手,固然不會輸於對方,但是兵家有言,傷敵一千,自損八百,迎面而來的那群人看起來也都是凶悍之輩,瞧他們都是佩刀帶弓,絕非普通之人,交起手來,自己這邊的弟兄恐怕也要傷亡不輕,頓時便沉聲道:「弟兄們都不要輕舉妄動,一切有我!」

那四五十人呈扇形圍上來,距離十多步遠停住,忽聽得其中一人叫道:「哎喲,好像是當兵的。」

韓漠一行人從亭水關出發之時,為了掩人耳目,那都是換上了繳獲的魏兵甲冑,雖然如今甲冑大都破損不堪血跡斑斑,甚至有一半的人甚至都已經褪去了身上殘破甲冑只穿著裡面的短衫,但是對方還是能夠輕易看出這是一群軍人。

韓漠故意低沉著嗓子,用一種聽起來比較嘶啞的聲音喊道:「你們是什麼人?為何要擋我們去路,是要造反嗎?」

便見從那邊走出一名魁梧大漢,穿著短褂,敞著衣襟,露出毛茸茸的胸口,兩條手臂黝黑粗壯,臉上更滿是橫肉,掛著弓背著箭盒,手中握著一把銅叉,似乎是他兵器,這人顯然是這群人的頭領,走出來數步,才高聲道:「官爺們別誤會,咱們都是好人,不是造反。」

他見到韓漠一行人的盔甲,只當這都是魏國兵士。

韓漠冷笑道:「既然不是造反,為何要用弓箭對著我們?你們真是好大的膽子。」

壯漢急忙回身道:「都放下了,是自家人。」那群人這才放下弓箭來。

那壯漢高聲問道:「是了,官爺們這是要去哪裡?瞧官爺們的樣子,倒似乎是迷路了,不知我們是否能幫上忙!」

韓漠也不多廢話,伸出一隻手,向那壯漢招招手,道:「你過來!」

那壯漢一愣,猶豫了一下,回頭看了看手下眾人,見自己人多勢眾,對方雖然是當兵的,應該也不敢將自己怎樣,小心翼翼走過來,但還是在距離四五步遠的地方停住,抱拳道:「小人侯彪,見過大人。」

韓漠打量侯彪幾眼,才道:「我們是山南軍的人,老子是山南軍統領,你叫老子韋統領就是。」

侯彪笑道:「原來是韋統領,久仰久仰!」

韓漠心中暗想:「你若是久仰我的名字,還真是見鬼了。」面上卻神情肅然,道:「咱們和燕人打仗,後來迷了路,所以走到了這裡來。」

侯彪心道果然如此,忙道:「韋統領定然是打了勝仗,追趕燕人所以迷路。」

韓漠咳嗽一聲,指著那一大群人道:「侯彪老子來問你,這都是些什麼人?你們佩刀帶弓,聚集在一起,又是要做什麼?」

侯彪猶猶豫豫,一時間也沒有說話,韓漠冷哼一聲,侯彪終於道:「韋統領,大夥兒都是民間義士,聚在一起,是要共赴國難,為國出力!」

「為國出力?」韓漠冷笑道:「一大幫人在山谷裡遊蕩,出的哪門子力?本將看你們是要在這裡趁火打劫吧?」

侯彪忙擺手道:「韋統領誤會了。不瞞韋統領,這從前大夥兒還是做些沒本錢的買賣,但是如今國難當頭,強敵入侵,大夥兒就只是一心想著為國出力了。本來大夥兒商議著這幾日要前往京都城參戰,抵禦外敵……!」

韓漠淡淡道:「要去京都城,那是往這個方向走嗎?」

侯彪擺手道:「韋統領莫急,本來是要去京都城,可是昨兒個得了一個消息,有一群燕人進入山南郡,不知意欲何為,我們這是要去追拿他們。」

「燕人?」韓漠皺起眉頭,身邊諸燕兵拿槍握刀的手依然穩健有力。

「是是是,我們得了消息,昨晚就有人放了信號,對方有二十多人,雖然喬裝打扮,但肯定是燕國人。」侯彪肯定道:「咱們的人已經跟上了他們,沿途留下了記號,我昨日得到消息後,便聚集了這幫義士,循著沿途記號追了過來。那幫燕人必定是燕國的探馬,若是將他們抓住交給官府,嘿嘿……!」說到此處,他臉上顯出掩飾不住的興奮。

實際上此時從京都城已經向魏國各地發出了命令,大魏國土上的每一位子民,無論身份貴賤,只要能在此次保國之戰中建功立業,便能夠得到封賞,即便是那些江洋匪盜,只要有心報國,與國患難,照樣可以赦免其前罪,既往不咎。

正因如此,從魏國各地湧向京都城集結起來的江湖民間人士多如牛毛。

魏國生活貧苦,許多的百姓迫於無奈,落草為寇,相比起來,四國之中,魏國的匪患是最為嚴重的,而作為山林地區的山南郡,匪患就更是猖獗。

侯彪便是山南郡山區的悍匪之一,手下也是有十多名弟兄,平日裡幹著打家劫舍的勾當,為人悍勇,在這片地區的山賊之中,很有些名頭。

山賊乃是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買賣,若非無奈,誰也不願意走上這條路,如今魏國朝廷頒下旨意,不論出身,只要能夠前往燕京城外集結參戰,即可免去以往所有罪責,既往不咎,而且立下功勞,還能夠得到封賞。

侯彪等人得知這個消息,便邀集了不少同行,準備一同前往京都城,從軍立功,能夠謀一個好出路。

就在出發之前,卻得到了一個消息,有一隊燕人佩帶著兵器,進入了山南郡這片山區之中。

得知這個消息的侯彪,立刻感覺機會到來。

他手頭上人手不足,而且感覺那一隊燕國人不好對付,為了萬全,他派了兩名機靈的手下跟進,沿途留下記號來,他自己則是派人通知了附近其他幾撥山匪,糾集了四五十人,感覺足夠應對那一隊燕國人,這才沿途順著留下的記號一路追來。

這幫山匪心中清楚,如果能將那一隊燕國人擒住,那定然是大功一件,必定能夠受到官府的賞賜,所以一個個都是興奮無比。

碰上韓漠這群人,侯彪等人還以為是追上了那群燕人,這才湧上來動手。

韓漠此時心中疑惑,不知道他們追拿的那群燕人是誰,心中卻也懷疑是不是韓玄齡派來打探消息的燕軍探子,於是道:「巧的很,我們也正準備往京都城去,既然遇上這事,少不得出手幫你們一把。」

侯彪神色古怪,笑道:「韋統領客氣了,這事兒不敢煩勞諸位官爺。」又顯出疑惑之色問道:「韋統領是要去京都城嗎?你們不是山南軍嗎?為何要去京都城?」

「為何去京都城,還要與你稟報嗎?」韓漠冷冷道。

侯彪忙笑道:「不是不是,只是聽說風國人打進來了,都以為山南軍守在風國那邊,不知道韋統領還要進京!」

「風國人打進來了?」韓漠皺起眉頭,眼中微顯吃驚之色。

侯彪道:「也是聽其他弟兄風傳過來,不知道是真是假。只說風國有數萬大軍已經除了風國境內,進入了咱們大魏國境……!」他握住拳頭,用力揮了揮:「那幫蠻夷,這叫趁火打劫了,以前只敢窩在自己的洞裡不敢出來,如今見到我大魏國難當頭,就出來插了一槓子。不過有你們山南軍在,那幫蠻夷很快就要抱頭鼠竄了。」

韓漠心中很是吃驚,他知道風國素來都是與世無爭,前朝動亂,天下四起之後,南方三郡擺脫了控制,建立了風國,立國百年來,雖然也經過許多次戰爭,特別是與魏國,時常兵戎相見,甚至與燕國也曾有幾次刀兵之爭,但是一直以來,風國人都是在本國國土之上作戰,幾乎沒有過離開本國國土出兵作戰的歷史,此番陡然離開本國,進入魏境,確實是令人吃驚的消息。

換句話說,如果這個消息屬實,那麼魏國面臨的不將只是燕慶聯軍的攻擊,而是要面臨中原四國另外三國的全面攻擊。

讓韓漠驚訝的是,他身為燕國軍方最高統帥,而且手裡還有著很完善的情報網絡,卻對風國參戰的消息事先一無所知。

任何一國要發動一場戰爭,絕不可能是心血來潮之事,事先肯定是要做出各樣的準備。

風國出兵數萬,那顯然是傾力出兵,如此大的軍事行動,事先肯定是經過了詳加的策劃,而其他國家事先一無所覺,那麼只能證明風國對此次的軍事攻擊計劃十分的保密,瞞過了許多人。

很顯然,風國人肯定也瞞過了司馬皓月。

若非判斷風國不會輕易出兵,司馬皓月也不敢如此大膽,將兩萬山南軍全數抽調出來。

能夠瞞過司馬皓月的眼睛,風國人看來還真是詭異的很。

他忽然明白過來,為何山南軍在一線谷進攻受挫,卻突然撤離,現在看來,不是他們想要撤離,而是後方軍情緊急,他們只能撤兵回頭去應對風國人的威脅了。

中原四國,全數捲進這場戰爭,這場中原大戰,亦是變的越發的殘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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