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 權臣 作者:沙漠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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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關風月 2011-9-29 16:48:0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32 1467131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2-1-1 10:36
第九六七章 骨肉相殘


    韓玄齡本以為韓漠是顧全大局不與韓滄計較才離去,剛剛松下心,卻見到韓漠去而復返,又回到帳中,頓時皺起眉頭來。

    韓滄神情冰冷,見韓漠入帳之後,徑自向自己走過來,那臉上神情陰冷,不知為何,他卻是感覺渾身很不自在。

    韓漠快步走到韓滄面前,二話不說,一拳頭已經往韓滄的面龐打了過去。

    韓玄齡離得有些距離,也想不到韓漠竟然會進來二話不說出手打人,神色大變,韓滄自然也沒有想到韓漠真的敢對他動手,但是他的武技底子實在不淺,雖然韓漠出其不意,韓滄又帶了軍棍之傷,但他還是迅速作出反應,一隻手已經從下面扣上來,那是要去扣住韓漠的手脈。

    只不過他尚未扣住韓漠的手脈,就感覺自己的小腹一陣劇痛,韓漠既是聲東擊西,看似是要以拳頭打他的面龐,實際上卻是用腿踢向了他的小腹。

    韓漠突然出手,速度快極,韓滄能夠應對上面的一拳,那已經是很為難得,他哪裡還料到韓漠竟然在下面還有一手。

    韓漠這一腿,自然也是有分寸的,不會傷害到韓滄的內臟,但是這一腿之​​力,盛怒之下,終究非同小可,韓滄竟是被這一腿踢到榻上,重重落在上面,那胸腔一時間憋住,竟然順不過氣來。

    韓漠卻已經迅速上前,一把掐住韓滄的脖子,冷聲道:“我給了你面子,你卻屢屢與我為難。你罵我,我可以忍,但是你對她出口不遜,就別怪我不客氣。”他鬆開手,淡淡道:“這裡,並不是你口無遮攔的地方!”

    韓玄齡已是上前來,一把拽開韓漠,臉上神色難看至極,沉聲斥道:“小五,你……你怎地如此胡來!”

    韓滄很快順過氣來,二話不說,榻邊放著他的佩刀,他握住刀柄,抽刀出來,回身便往韓漠砍過來,厲聲道:“韓漠,我砍了你!”

    韓漠順手抄起身邊的一把椅子,惡狠狠地往韓滄砸了過去,口中怒聲道:“還當我真怕了你?”

    韓滄大刀過處,喀嚓一陣響,那椅子已經被劈成兩半。

    他劈開椅子,還要上前,韓漠亦是抬起帶著異金屬手套的右手,氣勢凶狠地揮動著迎上來,韓滄大刀砍下,韓漠竟是用異金屬手套生生迎上,那大刀砍在拳頭上,竟是發出“嗆”的一聲響,火星四濺,而幾乎在同一時間,韓漠的左手揮出,重重擊在韓滄的左邊臉頰上,聽得“咚”的一聲響,韓滄嘴中一顆牙齒飛脫出來,更是飚出口血。

    “住手!”

    韓玄齡從韓漠出手後,便冷眼旁觀,神情難看,此時終於喝出聲來,人已經擋在中間,探手抓住韓滄的手,順勢奪過他手中的佩刀,一巴掌打在韓滄的臉上,隨即又一掌將韓滄推開,又回過身,反手往韓漠的臉上扇了過去。

    韓漠見是韓玄齡,哪敢動手,挨了韓玄齡一巴掌。

    韓玄齡臉色鐵青,看了看韓滄,又看了看韓漠,緩緩抬起手中的大刀,厲聲道:“這是什麼?”

    韓滄臉上已經腫起一塊,甚至有些發紫,嘴角兀自向外溢出鮮血,一雙眼睛怨毒無比地看著韓漠,如同一頭被激怒的公牛,似乎還要衝上去,但是魁梧的韓玄齡立於中間,就如同一座山,他卻不敢妄動,只是雙拳緊握,牙齒咬在一起,幾乎要將自己的牙齒咬碎。

    韓漠亦是帶著冷笑,臉上雖然顯得平靜,但是眼眸子中的寒芒卻是極其冷厲。

    “韓滄,你說,這是什麼?”韓玄齡晃晃手中的刀,向韓滄厲聲問道。

    韓滄恨恨道:“刀!”

    “你也認得這是刀?”韓玄齡痛心疾首道:“你用刀子,是想殺了小五嗎?”

    “是他先動手!”韓滄雙拳格格作響:“他眼中沒有我這個大哥,以下犯上,我要為家族清理門戶,將他斬殺於此!”

    “清理門戶,也輪不到你。”韓漠一直以來對韓滄都是極力容忍,直到今天,他都是帶著緩解矛盾的心情而來。

    他心中也清楚,韓家能有今日,確實是因為在面對外敵之時,家族上下同心協力,這才讓東海韓族有了今天的地位。

    韓正乾和韓正坤亦是曾經無數次教導過韓族的子弟,所謂兄弟齊心其利斷金,一個家族想要昌盛下去,首要的條件,便是兄弟和睦,絕不能出現內亂。

    韓漠一直記著這句話,也深知這句話的道理,正因如此,雖然韓滄一直以來陰陽怪氣,對韓漠一副古怪的態度,但是韓漠還是盡可能地壓住自己心中的不滿,維護著兄弟間的和睦。

    但是到了今天,韓漠也終於明白,自己和韓滄的嫌隙,絕不會因為自己的容讓而得到緩解,恰恰相反,自己越是退讓,對方反倒是越來越咄咄逼人。

    這個世界上,無論古今,總會有一種人,將別人的容忍當成膽怯,根本不會去體會別人是為了維護大局之心。

    毫無疑問,韓滄便是這樣的人。

    韓漠現在也明白,對於這樣一位大哥,如果繼續忍讓下去,反而會讓他的氣焰更為囂張,只怕在今後的日子裡會生出更多的麻煩來。

    於公於私,他都要打壓一下這位心胸狹窄的兄長,要將他的傲氣狠狠地壓制一番。

    更何況韓滄今日口不擇言,竟是對蕭靈芷大加侮辱,韓漠豈能忍耐。

    ……

    “小五,你住口。”韓玄齡將手中的刀丟在地上,厲聲道:“滄兒固然不該用刀對你,但是你可還知道長幼有序?他是你大哥,便是他做錯了什麼,你也不能對自己的長兄出手?這叫什麼?這叫骨肉相殘,刀子和拳頭只能對敵人,難道是用來對付自己的兄弟?”

    韓漠冷眼看了韓滄一眼,這才向韓玄齡道:“二伯,誰是誰非,您都是看在眼裡的。我無意與他動手,但是他既然是長兄,也該拿出長兄的胸襟來。”頓了頓,緩緩道:“芷兒在賜婚之前,就與我情投意合,此事我也是準備向他解釋的,即使是賠罪,那也並非不可。芷兒前番為了救我,差點丟了性命,她對我有情有義,我也不能負她!”他豁然抬手,指著韓滄道:“你出言不遜,侮辱於她,便是再選擇,我也是還要揍你一頓!”

    韓滄抹去嘴角血跡,握拳冷笑道:“好,要打,咱們找個沒人的地方繼續打,不死不休!”

    韓玄齡見這兩人兀自針鋒相對,知道雙方的隔膜絕非一時半會難以消除,心中升起一種極為不安之感,臉色也是愈發地陰沉。

    韓家這一代,四大直系男丁。

    除了韓漠和韓滄,便是韓濱和韓源。

    老二韓源是韓玄齡的親生兒子,自然了解兒子的秉性,知道韓源生性忠厚,沒有爭強好勝之心,不會挑起族中的風波。

    老三韓濱更是一個天性散漫之人,沒有名利之心,只求自己活得快活。

    而恰恰是韓滄和韓漠,卻是族中最不穩定的因素。

    韓滄長子長孫,雖然性情怪癖,心胸狹窄,但是在韓族後起子弟中,卻也算是一位人才,而且不出意外,更是日後韓族家主的繼承人,在族中的地位是極高的。

    而威脅到他地位之人,又恰恰是韓漠。

    韓漠在這一帶子弟之中,無論智慧和能力,那絕對是冠絕眾人,如今更是身份顯赫,掌控西北軍,早已成為韓族後輩之中的第一人。

    正因如此,自然會讓心高氣傲目空一切的韓滄大是不滿。

    若是這兩個人能夠和睦相處,共同維護韓族,韓族必定還能繼續興旺,可是事實恰恰相反,最不能出現嫌隙的兩個人,今日反而撕破臉皮大打出手。

    韓玄齡憤怒之餘,心中卻也是感到很是吃驚,更充滿著憂慮之心。

    他也清楚,韓滄性子固然是固執無比,而韓漠有時候認起真來,那也是一個三頭牛也拉不轉的人,如果一味地喝罵,對這兩人之間的嫌隙根本不可能起。

    他看向韓漠,沉聲道:“小五,明日大軍還要進發,你一軍主帥,軍務繁多,先回去。”

    韓漠也知道韓玄齡是不想看到事情進一步惡化,他今夜一腿踢中韓滄,還賞了韓滄一記拳頭,這心裡的怒火稍微減輕不少,也不看韓滄,向韓玄齡拱手道:“二伯,你也早點歇著。”再不多言,轉身便往帳外行去。

    韓滄還要說什麼,韓玄齡驟然轉頭過來,神情冷厲無比,韓滄見到,到嘴邊的話生生地憋在了口中,只是冷哼一聲,在榻邊坐下,緊咬牙齒,眼眸子深處的怨怒絲毫不減。

    韓玄齡沉吟片刻,終於道:“滄兒,不管如何,戰事未了之前,你還是不要再生事端,若是你覺得事情難以解決,我們這父輩都管不了,大可等到戰事完結,有大宗主和二宗主出面來管此事。”他看著韓滄,緩緩道:“小五的性子,你也知道,他真要是傻起來,誰也攔不住,如今身處西北軍中,他是一軍主帥,若是你觸犯了軍法,他真要治你之罪,便是連二叔我,那也是保不住你的!​​”

    說完,韓玄齡再不言語,丟下臉色陰沉的韓滄,徑自出帳而去。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2-1-2 20:25
第九六八章 風蕭蕭兮露水寒


    鐵馬金戈,在晨曦的風中,泛著冰冷的寒意。

    晨風撫過,燕軍主帥韓漠以及韓玄齡鐵奎幾名中路軍大將正在一條小河邊騎在馬上等待著,河邊草叢的青草葉子上,滾動著晶瑩的露水。

    忽聽得鐵奎道:“過來了!”

    十一騎快馬飛馳而來,當先一人正是御史大夫姜思源,在他身後,則是十名跟隨護衛他的的殿前護衛,從燕京城出發時,皇帝給他配了五十名金殿武士,卻也都是驍勇善戰之輩。

    姜思源今日穿了一身嶄新的大夫袍服,頭戴正冠,馳馬過來,在韓漠面前幾米處停下,這才拱手道:“韓大將軍,久等了!”

    韓漠搖搖頭,笑道:“姜大人肩負勸降重任,乃是為國辦大事,便是再多等一會兒,那也是應該的。”

    姜思源正色道:“韓大將軍,不管什麼原因,你能將這樣的使命交給本官,本官深感榮幸。本官此番前去,自是要憑三寸不爛之舌,讓魏帝開城投降,如此可讓黎明少受苦難,亦能讓雙方將士少流鮮血。”

    韓漠催馬上前兩步,嘆道:“姜大人,我大燕乃是堂堂大國,行事自是要先禮後兵。勸降,是要向他們講禮數,若是魏人不與我們講禮,咱們再與他們講兵。”拱手道:“姜御史此番入城,一切都要多多保重!”

    姜思源哈哈一笑,道:“大將軍放心,就算魏人頑固不化,難以勸降,正所謂兩國交兵,不斬來使,魏人這點道理也該懂吧。”沉聲道:“拿上來!”

    從後面上來一騎,恭敬向姜思源呈上一柄劍。

    姜思源橫握寶劍,“嗆”的一聲,拔出了利刃,肅然道:“就算魏人沒有信義,要斬殺本官,本官堂堂大燕使者,也絕不會讓他們殺死本官。這把刀,從現在開始,便陪著本官一同入城,勸降成功倒也罷了,若是失敗,魏人想要取本官的腦袋,本官便自己先取下來,絕不會讓魏人佔這個便宜。”

    韓漠此前一直以為姜思源只不過一介文人,嘴皮子固然利索,但是膽子應該不大。

    只是料不到這位文官竟然也有這股視死如歸的膽識,頓時肅然起敬,正色道:“姜大人切莫存有如此想法。若是魏人拒不投降,你也不必與他們相爭,想方法脫身才是。”

    “多謝大將軍關心。”姜思源將劍刃套入劍鞘之中,佩戴在腰邊,正色道:“本官此番進城,那是要堂堂正正從京都城正門而入,便是要出來,那也要光明正大從京都城正門出來,大將軍和諸位放心,這是本官第一次與他國接觸,但卻絕不會辱沒我大燕的國威!”

    韓漠高聲道:“拿酒來!”

    立時有人拿來行軍酒袋子,韓漠接過一隻酒袋​​子,遞給姜思源,肅然道:“姜御史,大軍之中,也只能以這一袋子酒敬你,為你壯行!”

    姜思源接過酒袋子,此時韓玄齡和鐵奎也騎馬上前來,包括韓漠在內,每人一隻酒袋子。

    “姜御史,本將敬你!”韓漠舉起酒袋子,便要率先飲一口,便在此時,在金戈鐵馬的軍陣之中,忽地傳來一陣極清晰又急促的馬蹄聲,眾人循聲望去,只見一名灰甲大將騎著千里良駒飛馳而來,那大將臉帶面罩,馬術精湛,手持長槍,身後背著長弓箭盒,正是朱小言。

    韓漠皺起眉頭,朱小言如今應該帶著四百多名風騎兵在中軍後隊行軍,怎的卻來到了這裡?

    ……

    朱小言馳馬到得韓漠旁邊,看了一眼即將出發的薑思源,這才向韓漠道:“大將軍,能否借一步說話?”

    韓漠猶豫了一下,這才調轉馬頭,帶著朱小言行到一旁,此時燕軍中路大軍整形齊整往前挺進,士氣正旺的將士從旁邊一隊又一隊而過。

    “我要入城!”朱小言面具下的眼睛凝視著韓漠:“讓我隨同使者入城!”

    韓漠皺起眉頭,淡淡道:“你擅離職守,就是為了來和我說這句話?”

    朱小言緊握手中長槍:“我的身世,你已經清楚。”

    韓漠微微頷首,他與朱小言前往黑塔之時,倒是從杜無風和朱小言的對話之中,了解了二人從前的恩恩怨怨,也大致了解了朱小言的身世。

    “我是魏國言門子弟。”朱小言緩緩道:“我真名是言赤信,魏國前任宰相乃是我的爺爺,這事兒你都是知道的!”

    “是!”

    “爺爺在魏國為官幾十年,桃李眾多,朝中亦有一干賢能之臣以爺爺為首,共同輔助魏帝。”朱小言聲音平淡:“狗皇帝殘暴不仁,不顧黎民生計,在司馬擎天的慫恿下,一力發展軍備,也正因如此,爺爺在朝中屢屢上奏,亦有一大幫賢臣跟隨爺爺一起,共同勸說狗皇帝與民休養,不可窮兵黷武。爺爺乃是朝中老臣,言語頗有分量,他反對狗皇帝和司馬擎天整軍備戰,自然被狗皇帝是為眼中釘肉中刺!”

    “所以……你們言家飛來橫禍?”韓漠嘆道。

    朱小言握著長槍的右手青筋暴突,冷聲道:“狗皇帝不敢光明正大對爺爺下手,卻是暗中派了杜無風的黑旗刺殺我的家人。那一夜,我言氏一門遭遇滅門慘禍,除了我言赤信,再無一個活人。”

    韓漠皺眉道:“所以你才到了東海?”

    朱小言微微點頭:“不錯。我知道自己當時孤身一人,勢單力薄,絕對不可能報此滅門大仇,若是一時衝動,反倒會自取滅亡,我言氏一門的血海深仇便再也無法得報。”

    韓漠輕嘆道:“你當初前往東海,難道是有心要投入我韓族門下?”

    朱小言搖搖頭,道:“一開始只是避難,如果沒有遇上你,我或許很快就會離開東海去往他處。但是當日與你相遇,你要收留我,那時候我忽然想到,如果真的投身在你們韓族,或許真的有一日能夠得報大仇!”

    韓漠道:“看來你很看]書}}就來ωO有遠見,至少杜無風已經被你殺死!”

    “狗皇帝和司馬擎天整軍備戰,這一場大戰,遲早是要發生。”朱小言平靜道:“魏國攻慶,你燕國遲早也會捲入進來,那時候我只是想,如果身在你韓族之下,或許真的有一日能夠藉著你韓家之勢,出現在沙場之上,那時候便有機會雪我之仇了。”

    韓漠神情淡然,並沒有說話。

    朱小言凝視著韓漠,緩緩道:“韓漠,如果沒有你,我的仇未必能報,你這份恩情,我記在心中。”

    韓漠沉吟片刻,終於道:“你想進城,難道是準備入城行刺魏帝?”

    小言並無隱瞞:“杜無風已死,他是我最後的仇人,只要取下他項上人頭,我言氏一門的血海深仇便即得報。你派使者入城勸降,大有機會能見到那狗皇帝,而這也是我的機會!”

    “想要刺殺魏帝,絕非易事。”韓漠嘆道:“姜思源此番入城,只有十名護衛,即使加上你,總共也不過十二人,怎麼可能刺殺得了魏帝?而且姜思源也未必會配合你做如此凶險之事……!”

    “你莫忘記,我是言門子弟,你更不要忘記,狗皇帝昏庸無道,殘暴不仁,受他迫害之人多不勝數,這京都城內,未必沒有我的同道中人。”朱小言聲音低沉而緩慢:“如果我能得手,我固然得報大仇,你也是受益不小。狗皇帝一死,京都城內必然大亂,到時候要攻破京都城,那將容易許多。”

    “你可想過,刺殺魏帝,凶險無比,且不說成功的可能性不高,就算成功,你有辦法脫身?”韓漠搖頭道:“你若想殺死他,等到城破之後,自然有機會。我答應過你,一旦城破,魏帝落入我手,我會讓你報仇!”

    “京都城一旦被破,誰都有可能殺死他。”朱小言聲音堅決:“而我,絕不允許狗皇帝死在其他人的手裡,就算是死,我也要取狗皇帝人頭。 ”

    韓漠抬頭望著依舊朦朧昏暗的天幕,沉吟片刻,終於道:“你已下決心?”

    “是!”朱小言點點頭,“但是臨行之前,你必須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城破之後,你要約束你的軍隊,絕不能枉殺城中百姓。”朱小言緩緩道:“魏燕兩國,同根同源,都是炎黃子孫,天下大勢,亦是分久必合,若是四國統一,百姓們倒是能比現在要過的安定的多。我不在乎你們攻打魏國,甚至不在乎你們吞併魏國,但是你們絕不能屠殺魏國百姓……韓漠,這是我唯一的條件。 ”

    韓漠立刻點頭道:“好,我答應你!”

    朱小言那一雙從來都是冷漠的眼睛,這一次竟然顯出從沒有過的笑意,他伸出左手,平靜道:“韓漠,與你兩年知交,深感榮幸,若是能夠活著出來,後半生,會償還你的恩惠!”

    韓漠也伸出手,與朱小言握在一起,“小朱,我的兄弟,一切保重!”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2-1-2 20:26
第九六九章 魏之軍略


    京都城外五十里處,便是魏軍防線的第一道屏障,削得尖尖的倒樁密密麻麻延伸開去,這樣的倒刺木樁每隔十里便設​​下一道,倒刺木樁後面又是粗木樁子構築成的巨木柵欄,柵欄後面便是燕軍軍隊了,其弓兵守在第一線,時刻警戒著,之後便是長槍兵。

    三道防線,縱深三十里,而魏國的精銳騎兵則是布陣在最後方,集結在京都城下,作為最後一道防線。

    不可否認,魏人在短時間內能夠構築成如此防禦工事,已經十分的了不起,而想要突破如此防線,不付出慘重的代價,絕不可能辦到。

    京都城不破,魏國就難以說敗,只要這座古都固守住,魏國各地還將會陸續地出現許許多多的軍隊,這些軍隊將以京都城為中心凝結起來。

    只要京都城守得越久,那麼形勢也將會對魏國越來越有利。

    魏國大將薛破夜連丟南陽關亭水關,更是損兵折將喪失大批輜重糧草倉皇而退,這自然引起魏國朝臣們的憤怒。

    司馬擎天在戰場上突然消失,魏國許多的重臣已經知道此事。

    他們自然也知道,南陽平原之戰,乃是薛破夜指揮,而南陽關和亭水關的丟失,薛破夜是難辭其咎。

    就如同其他兩國一樣,雖然各軍的主帥都不見踪跡,此事各國上層都十分清楚,即使是普通官員也有不少人知道,可是三國都沒有對外說出來。

    同時保持著一種心照不宣的態度。

    薛破夜的戰敗,讓魏國的朝臣們紛紛呈上折子,彈劾薛破夜,不但要求魏帝罷免薛破夜的兵權,更是要以戰敗治罪處斬薛破夜,給魏國將士一個交代。

    若論起來,薛破夜丟失兩關,而且將魏國王牌騎兵鐵馬騎葬送於一役,那足夠砍十次腦袋。

    眾所周知,慶國聖將商鍾離在慶國有著極高的地位和權勢,慶**方在本國內也是勢力強大,但是比起魏國,慶國的軍方顯然是略遜一籌。

    魏國的皇帝乃是一位好戰之君,一心想著一統天下,也正因如此,由這位皇帝支撐以司馬擎天為代表的軍方,在魏國可說是勢力遠比慶* *方強勢。

    而此前唯一在朝中能夠稍微制約軍方的,只有那位言老宰相,但是兩年前就連這最後一根刺也被挑掉之後,軍方可說是聲勢浩大,西魏一國,也徹底成為軍事帝國。

    軍方的強大,自然是踩著其他各派勢力站起來,特別是文官集團,幾乎淪為軍方的僕人,一切都在為軍方的軍事政令服務。

    這些文官忌憚於軍方的強勢,雖然不敢在明面上與之相抗,但是內心之中自然是極其不滿和怨恨的。

    當大家隱約感覺到司馬擎天有可能再也回不來,又見到軍方新的代表薛破夜戰敗失利,哪怕如今正值危難之時,卻還是不放過這次打壓軍方的機會,無數的文官群而起之,彈劾的奏摺如同雪片般飛到了魏帝的案頭。

    但是這位魏國的皇帝雖然性情暴虐,倒也不是一位無能之君。

    他十分清楚,如今魏國面臨敵國反攻,形勢危急,正值生死存亡之際,若是依照文官們的彈劾奏章,一刀砍了薛破夜的腦袋倒是利索,可是薛破夜死後,又有誰來擔當大任,統兵禦敵?

    這二十年來,司馬擎天在皇帝的支持和信任下,手握兵權,成為魏國最耀眼的將星。

    也正是因為這顆將星太過耀眼,顯得魏國其他的將領都是無比的黯淡。

    這些年來,除了司馬擎天一直高舉名將之巔,魏國雖然號稱第一軍事大國,竟是再也沒有出現一位重量級的大將。

    而魏國上下也因為擁有司馬擎天這位名將,竟是從來不在乎是否還有新的大將出現,又或者說,因為司馬擎天的權勢,有些武將即使有才幹,卻也不敢完全顯露出來,一旦稍微蓋過司馬擎天的風頭,等待他的未必是榮耀,很有可能是災難。

    一顆將星閃耀,無數庸才將領聚於其下,所要做的,只是服從軍令而已。

    相比較而言,反倒是薛破夜在魏軍之中還頗有分量,此人年輕之時便跟隨司馬擎天,偶爾也表現出了一定的軍事素養,也正因如此,司馬擎天對他倒是頗為器重,慢慢提拔上來,最後甚至成為了司馬擎天身邊的副統帥。

    魏帝心中清楚,臨陣換將固然是兵家大忌,而現在最可怕的,卻是魏國根本無將可換。

    一旦真的將薛破夜處決,卻是找不到一位合適的將領來指揮京都城保衛戰。

    面對著滿朝鋪天蓋地的叫嚷聲,這位魏國的皇帝憑藉著一句“勝敗乃兵家常事,大敵當前,不可斬將”以及他那乾坤獨斷的霸氣將所有人的嘴壓制住,然後又親自撫慰薛破夜一番,依舊將魏國兵權放在薛破夜的手中,更是令他統帥十萬魏軍,組織京都保衛戰。

    ……

    薛破夜此時正在京都城外圍的第一道屏障處,身後跟著數名部將,遙望著天際,他的神情很是嚴肅。

    連番戰敗,讓這位魏國大將充滿了恥辱感。

    如今他需要藉這次機會來一雪自己的恥辱,更是要一雪魏軍的恥辱。

    雖然面對著燕慶兩國兩軍,要同時指揮京都城南北兩面的作戰,而且還必須要以弱勢兵力應對,但是薛破夜還是表現出了一個大將應有的膽魄。

    聯軍拿下亭水關後,魏軍迅速後撤,爾後更是接到了魏帝的旨意,重兵集結至魏軍京都城,以保護魏國首都為要。

    薛破夜除了在綏定郡一些險要關隘留下有限的兵力把守之外,幾乎是將所有的魏軍兵力都集結到了魏郡。

    雖然私下里不少人都在議論,魏軍如此撤退,丟失大片土地,乃是魏**人的恥辱,而魏帝要求魏軍集結於魏郡,不過是貪生怕死而已。

    但是薛破夜心中卻覺得固守京都城卻未必是為敵僅僅為了個人的安全考慮。

    京都城是魏國國度,只要國都存在,魏帝活著,也就表明這個國家依然存在,依然有一面旗幟飄在魏國上空。

    可是一旦國都被破,魏帝身死,那麼魏國六郡必將毫無凝聚力,一盤散沙,那些分散開來的魏國勢力,很快就會被拿下京都城的聯軍分兵鎮壓下去。

    而聯軍一路向魏郡挺進,也證明聯軍確實是想拿下京都城,先取魏國首都,將魏國這面旗幟撕裂。

    所以薛破夜覺得,在當前形勢下,集結重兵於京都城,以保住京都城為戰略目的,卻也是最好的選擇。

    燕慶聯軍二十餘萬向魏國腹地挺進,看起來聲勢浩大士氣如虹,可是薛破夜靜下頭腦來冷靜想了想,卻覺得燕慶聯軍卻也未必真的如表面那般強大。

    實際上在他看來,燕慶聯軍的隱患極大,若是魏軍能夠好好利用,也未必不能反敗為勝。

    對此,他曾與魏帝在某一夜徹夜長談,分析了敵我雙方的種種優劣。

    他雖然在戰場上連敗幾陣,卻也並非庸才,能夠得司馬擎天器重,還是有兩把刷子的。

    在他的陳述中,魏國固然有著兵力以及士氣上的劣勢,但是卻也有著聯軍不可比擬的優勢,至少佔著天時地利,而且在這種國難之時,雖然也確實存在著不少趁亂起兵的地方亂黨,但是總體而言,魏國人對於聯軍的反攻,還是表現出了共有的仇視,也就是說,至少佔了七分人和。

    京都城本就是堡壘一塊,易守難攻,若是調動人力物力在京都城外再修建數道防禦工事,形成堅固的屏障,那麼聯軍想要拿下京都城,就必須先突破數道防禦工事,而要突破這幾道工事,必定會損失慘重,聯軍的損失越大,那麼對聯軍的士氣也就越加有影響。

    等到他們突破數道障礙之後,還要面對魏國精銳騎兵的最後衝擊,等到真正的兵臨城下之時,那已經是經過了數場的苦戰,遭受的損失必定不小,而士氣也畢竟大大削減。

    那個時候,魏軍已是全面退守京都城,固守這座古老而堅固的古城,損兵折將士氣大大削減的聯軍那時候想要攻下這座城,必將是更加困難,只要聯軍久攻不下,士氣進一步受打擊,魏軍甚至能夠發起反攻,存在著反敗為勝的可能性。

    魏帝聽薛破夜如此分析,本來還有些不安的心頓時興奮起來,隨即又聽薛破夜談論聯軍存在的巨大隱患,頓時便更加的激動,信心大增。

    在薛破夜的口中,聯軍的隱患巨大,第一條便是深入敵國腹地,後勤補給線漫長無比,這無論對慶軍還是燕軍來說,都將是嚴峻的考驗。

    後勤出現差錯,前方的兵力越多,所產生的後果也就越嚴重。

    薛破夜甚至準確地分析出,就算燕國人能夠支撐下去,慶國人卻絕對禁不起長期的廝殺,一旦進攻受挫,久攻不下,那麼慶國的後勤必將出現問題,而慶國人到了那個時候,就不得不選擇撤兵。

    只要慶人撤兵,留下燕國一軍,就算燕國人強悍勇猛,卻也未必真的是魏人的敵手。

    聯軍存在的第二個隱患,便是他們的同盟並不是牢不可摧,而是一種利益驅使的短暫結合,其實聯軍內部的矛盾隨時可能爆發出來,而且京都保衛戰一旦正式打響,隨著時間推移,聯軍這個致命的隱患將愈加暴漏出來,而魏國完全可以加以利用。

    薛破夜又談了其他幾點隱患,但是僅這兩點,就足以讓魏帝充滿了信心。

    但是魏國君臣卻也知道,想要這些隱患爆發出來,還是要取決於魏國本身能不能支撐下去,如果聯軍攻勢兇猛,京都城很快就被攻破,那麼這所謂的己方優勢和敵軍隱患,也就只是一紙空談了。

    君臣議定之後,便下定決心,不惜一切代價守住京都城。

    自那日開始,薛破夜便開始從魏郡各縣調來大批的人力物力,日夜不息地在京都城外修築防禦工事,更是進一步加固京都城。

    而聯軍拿下亭水關後,進行了一番休整,多少也給魏軍備戰留出了時間來。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2-1-3 13:55
第九七零章 斷糧道


    薛破夜此時領著幾名部將遙望遠方,在第一道防禦工事二十里地之外,就是連綿的燕軍軍營,依稀可以看見飄揚在半空中的燕字大旗。

    “薛帥,燕人都到了四日,沒有一絲進攻的跡象。”身邊一名部將道:“他們這是想幹什麼?”

    魏**方最高統帥乃是大都督,大都督一職二十年來竟然都是由司馬擎天擔任,雖然如今司馬擎天早已沒了踪跡,但是為了穩住軍心,大都督一職如今依然空缺著。

    而燕帝為了撫慰薛破夜,安他之心,下旨封其為平寇大元帥,總攬京都保衛戰軍務,如今魏軍上下,皆稱他為“薛帥”。

    薛破夜手中握著馬鞭,淡淡道:“你還不知道,本將也不曾提起過,這燕人派了使者進城,面見陛下!”

    “派使者進城?”

    旁邊一名魁梧大將粗聲道:“廖將軍有所不知,在燕軍抵達之前,燕國人就已經派了一隊人馬前來,我本想將那群人捆到薛帥大帳,不巧薛帥正好趕到,令我將那群人放進了城去。”

    那廖將軍看向薛破夜,奇道:“薛帥,燕人派使者入城,那是要做什麼?”

    “要做什麼?”薛破夜神情淡定,面無表情道:“兵臨城下,你覺得會做什麼?”

    廖將軍皺眉道:“如此形勢,只能是……勸降!”

    薛破夜瞥了他一眼,淡淡笑道:“你倒也不笨。不錯,燕人正是派來使者勸降。”

    廖將軍臉上現出怒意,恨聲道:“燕人實在是太過狂妄了。”他盯著薛破夜的眼睛,問道:“大將軍,既是勸降使者,你怎能讓他們進城?直接將他們斬殺便是。”

    “兩國交兵,不斬來使,這樣的道理你也不懂?”薛破夜緩緩道:“燕人這叫先禮後兵,故作仁義。”隨即眼中劃過一絲狡黠的光芒,道:“只不過燕人如此懂禮數,咱們也不能太過強硬,總要好好招待他們一番。”

    廖將軍顯然只是一個粗勇武夫,並不能明白其中玄機,粗聲道:“招待他們?若是末將,便用手中這把刀去招待他們。”

    那先前說話的魁梧大將立刻道:“廖將軍,聖上和薛帥深謀遠慮,你豈能洞悉其中玄妙!”

    廖將軍粗聲道:“黃將軍,照你這樣說,你是懂囉?”

    “我也不懂。”黃將軍道:“但是薛帥既然讓那幫人入城,自然有薛帥的道理。”

    薛破夜淡淡笑道:“不錯。燕人送上門的機會,我們豈能不收。”

    “機會?”廖將軍和其他諸將都是一臉茫然。

    “燕人不急於進攻,就是擔心我魏軍勇猛,更擔心要攻克咱們的國都,需要付出慘重的代價。”薛破夜撫著頷下粗須道:“所以他們明知我們絕不可能投降,但還是抱著最後的一線期望,派了一位御史大夫作為使臣前來,想憑藉三寸不爛之舌說服我們……這也便是燕軍至今為止沒有進攻的原因。”

    “末將這兩日還在奇怪,慶國人抵達之後,便從北面開始猛攻,連續攻了兩日,死傷慘重,這才消停下來,可是燕人卻按兵不動,原來這燕人竟是在做著不戰而勝的好夢。”廖將軍冷笑道。

    “燕人希望不戰而勝,咱們就給他這個希望,暫不驚醒他們這個美夢。”薛破夜淡淡笑道:“只要和談不結束,燕人就抱有希望,一時半會兒不會對我們發起進攻。為了迷惑燕人,陛下還特意下旨,由禮部尚書為首,組成了和談團,專門與那個姓薑的時辰談判……!”

    “真的談起來了?”廖將軍睜大眼睛。

    “名為談判,實為拖延時間。”薛破夜肅然道:“當初燕國人與我大魏商談結盟一事,竟是談了一兩個月,這一次咱們談他個把月,燕人也挑不出毛病來。”

    “談那麼久?”廖將軍似乎明白了什麼,隨即皺眉道:“可是燕國人會和咱們談嗎?”

    薛破夜抬起手,用馬鞭指著遠方燕軍連綿軍營,平靜道:“我大魏組建和談團的事情,已經專門給韓漠送去了消息,他知道我們答應談判,必定會繼續按兵不動,等著接下來的談判結果。至若談判的時間,嘿嘿,那吏部尚書昨天恰恰患病​​,如今正在病中,起碼要三五日才能痊癒,雙方談判也正處於中斷,禮部尚書甚至按照陛下的吩咐,向燕國使者隱晦地暗示我們有可能答應投降,如此一來,燕國人自然捨不得就此罷談,只能等上幾日了。等到禮部尚書病好之後,自然還有其他方法繼續拖延下去,總之是拖得時間越久越好,既不能拒絕燕人,卻又不能真正答應,燕國人患得患失,就未必真的會打過來。”他轉過頭,望向北邊,冷笑道:“只要燕國人暫時按兵不動,我們就可將主要精力用來應付慶國人……!”

    廖將軍立刻道:“薛帥說的是,如此說來,燕國人入城勸降,卻還真是給了我們大好機會。慶國人本就是小丑一般不堪一擊,開始兩日那般兇猛,打了兩日,死傷慘重,便原形畢露,再也不敢進攻了。”

    薛破夜正色道:“只要如此支撐下去,慶國人久攻不下,時日久了,他們糧草接濟不上,遲早是要無奈撤軍的。”

    黃將軍頗有憂慮道:“薛帥,山北郡那邊,我軍壓力極大,一直這樣下去,只怕也支撐不了多久。”

    薛破夜也是皺起眉頭來,沉吟片刻,終於道:“藤子衝打防守,還是有一手的,而且山北郡多是險峻關隘,這些年來為了提防慶國人從山北郡入侵,在各處險要關隘也加固了工事,袁幕短時間內還是打不過來的。而且袁幕也有著同樣的麻煩,他們的後勤不給也會出問題……山北郡後退之時,要么將糧草帶走,一時帶不走的便即燒毀,袁幕在山北郡當地得不到任何糧草上的補充,只能依靠慶國國內補給,只是據本帥所知,慶國國庫空電~腦訪問虛,此前更是被韓漠詐取了二十五萬石糧食,他們的糧草極度缺乏……嘿嘿,慶國人撐不了多久。”

    諸將聽薛破夜這樣一說,俱都微顯出輕鬆之色。

    黃將軍似乎想到什麼事情,問道:“薛帥,慶人知道燕人派使者前來勸降嗎?”

    薛破夜嘴角劃過狡黠一笑,道:“本帥昨日已拍箭手射出箭書,將此事通知了慶人,只不過……慶人所知道的,並不是燕人來勸降,而是燕人派使者暗地來議和!”

    “議和?”諸將面面相覷,很快,其中已有數人明白過來,顯出古怪的笑意。

    黃將軍揮拳道:“薛帥,實在是妙啊。慶人若是知道燕人背著他們派人來議和,燕慶聯軍必然出現裂痕,那對我大魏大有益處。”

    廖將軍道:“薛帥,林誠飛若是知道這消息,必然會派人前往燕軍大營詢問,韓漠想必也會解釋清楚吧。”

    “這是自然。”薛破夜淡然一笑:“只是韓漠再怎麼解釋,慶國也一定會對燕人有猜忌之心。只要慶人對燕人起疑,就會擔心燕人真的會暗中和我們走在一起,他們更會擔心燕人會反戈相向,與我大魏聯手,調轉刀口去對付他們……那時候,他們非但會分心提防燕國人,甚至有可能害怕出現太過嚴重的後果,為以防萬一迅速撤軍……!”說到此處,薛破夜輕嘆一聲,道:“戰場之上,風雲變幻,勝敗難料。本帥在南陽關之時,也從未想到那一戰會敗成那個樣子……!”禁不住搖了搖頭,隨即掃視身邊諸將,正色道:“諸位,我軍目前雖然看似處於弱勢,但是諸君切莫存有敗軍之想,只要我三軍將士全力以赴,定能夠反敗為勝,扭轉戰局。”

    諸將俱都肅然稱是,黃將軍微一猶豫,才輕聲道:“薛帥,京都城內外,僅將士便有十多萬,還有數十萬百姓,這幾十萬人每日里要消耗大批的糧食,目前雖然京中各大糧倉的糧食都是滿倉囤積,但是真要算起來,恐怕也撐不了多久,還需要往西邊派人催糧,特別是天水郡那邊,要嚴令地方官員想盡一切辦法籌集糧草補充過來,如今正值大戰時期,多一顆糧食對咱們都是有用的。”

    薛破夜微微點頭,隨即向廖將軍道:“廖永,北邊慶人那頭,覺不能有輕敵之心,林誠飛乃是一員悍將,要謹慎提防。”向黃將軍道:“黃維,韓漠此人,狡猾多端,雖然派來使者,看似按兵不動,但是我們還是要小心他使詐,莫以為他們按兵不動,便掉以輕心疏於防範,必須日夜注意燕軍動靜,絕不能有絲毫馬虎!”

    兩將俱都拱手稱是。

    正在此時,見得一匹快馬飛馳而來,乃是背上插著小旗子的探子,到得近處,翻身下馬來,跪倒在地,急促道:“禀報薛帥,燕軍一支軍隊迂迴繞至京都城西部,攻占了田元城!”

    “什麼?”薛破夜大吃一驚,其餘諸將也都是豁然變色。

    魏將俱都知道,田元城乃是魏軍西部的一座縣城,亦是交通要地,從天水郡運來的糧草,必須要從田元城經過。

    拿下田元城,不但魏郡西部的糧草難以籌集,便是天水郡的糧食也難以送達過來。

    “他們有多少人?”薛破夜沉聲問道:“田元城有兩千守軍,怎可能如此輕易失手?”

    “回禀薛帥,燕軍至少有兩萬軍隊在夜間突然包圍了田元城,發動強攻,田元城內信使無法派出,在燕軍的強攻下,最終陷落。”探子回道:“田元城如今已落入燕軍之手!”

    薛破夜緊握拳頭,臉色陰沉,一字一句道:“韓漠這是……斷我糧道!”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2-1-4 08:59
第九七二章 于大人的難題


    韓漠眼睛一翻,十分不悅道:“于大人,你這話本將可就听不明白了?本將問你,這話是你自己所言,還是林誠飛讓你這樣說的?本將還要問一句,你這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于海見韓漠臉上顯出怒色,心中還是有些忐忑,忙道:“韓大將軍莫誤會了,這並非林將軍之言,論起來,也不是本官之言啊。”

    正在此時,帳外一名兵士送了兩盞茶進來,粗茶而已。

    “哦?”韓漠斜眼瞥了于海一眼,拿起茶盞,才道:“卻不知如此有傷貴我兩國和氣的話,最早出自何人之口?”

    于海肅然道:“韓大將軍,本官也不瞞你。魏人幾天前已經將你們派遣使者的消息以箭書射給我們,你可知道魏國人是怎麼說的?”

    “本將還真想知道。”韓漠看似饒有興趣。

    于海神色古怪道:“魏人聲稱,大將軍派使者入城,是要與魏人議和!”

    韓漠面泛平靜笑容,道:“于大人自然是不會相信這樣的鬼話,否則也不會對本將如此明言了。”摸著下巴道:“京都城遲早要被攻破,貴我兩國聯軍勝局已定,本將實在想不出有什麼理由要與魏國人議和……于大人當知道,所謂議和,往往是弱者迫於無奈對強者的一種外交選擇,而現在,我們才是強者!”

    于海將信將疑,微一沉默,終是道:“那麼韓大將軍可想過何時進攻?本官自然是相信大將軍的,可是魏人將這一消息傳到我軍之中,我慶軍諸多將領得知此事之後,卻是對貴軍頗有怨言。既然是同盟,就該共同進退,如今我軍浴血廝殺,貴軍按兵不動,如此下去,只怕對貴我兩國都無多大益處,反倒會便宜魏國人。”

    “謠言止於智者。”韓漠淡淡笑道:“本將還是相信,貴軍之中,像于大人這樣的智者還是佔多數的。”頓​​了頓,抬手指著帳門道:“于大人方才也見到了,本將剛剛召開一次軍事會議,那是要配合貴軍對京都城發動進攻,可是……!”說到這裡,搖了搖頭,沒有繼續說下去。

    “可是什麼?”于海忍不住問道。

    韓漠嘆道:“可是不少將領對於即可發起進攻還是有保留的。”

    “這倒奇怪了,軍人以喋血沙場為最大榮耀,還有什麼可顧忌的?”于海皺眉道:“難不成貴軍的將軍們見到魏國人的城池太堅固,所以心中生出畏懼之心?”

    韓漠神色一沉,厲聲道:“于大人,你這話在本將面前說說,本將念你心中焦急,不去怪你,可是這話若是被我部下的將軍們聽見,本將是在難以保證你能夠活著離開我的大營。”

    于海也自知此言有些冒失,只是冷哼一聲,也不敢多說。

    “將軍們不即刻進攻,正如先前本將所言,由於良好的家教,本將此番做錯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不該派人前去京都城勸降。”韓漠握起拳頭道:“本將以禮相待,是要先禮後兵,可是魏人實在太過野蠻,到今日也未能給本將一個答复,甚至連我們的使者也遲遲未能回來……!”

    “韓大將軍,魏國人真是無恥至極。”于海立刻道:“如此無義之國,大將軍更應該揮軍進攻,讓他們明白究竟誰的拳頭硬,讓他們為自己的無知和無禮付出代價!”

    韓漠點頭道:“本將也正是如此決定。可是部下的不少將軍卻以為,使者未歸,我們絕不能在這個時候發起攻擊,一旦此時發起攻擊,我們的使者必定要被魏國人屠殺,我大燕十萬大軍,卻眼睜睜地看著因為我們的進攻導致使者被殺,傳揚出去,將軍們覺得這將是奇恥大辱……于大人,這說起來,也未嘗沒有道理,我大燕十萬健兒,連一名大燕御史都保不住,何以面對國內同胞,所以因為此事,先前在這裡發生一場爭執,到現在為止,本將都是頭昏腦脹,心情煩亂。”

    于海道:“大將軍保重身體。只不過……難道大將軍就這樣一直等下去?魏國人若是不將大將軍派遣的勸降使者放回來,貴軍難道就一直這樣按兵不動?”

    “自然不會。”韓漠正色道:“咱們到了這裡,就是要攻滅魏國,這京都城,那也是必須要攻下,豈能一直按兵不動?”頓了頓,又道:“這每耽擱一日,所消耗的物資不計其數,長此下去,我軍可是支撐不住的。”

    于海這才微微鬆了口氣,道:“既如此,卻不知大將軍準備何時進攻?”

    “本將已經決定,向魏國人發出最後通牒,令他們在規定時日之內放出我們的使者,否則,本將只能狠下心來,不顧城中使者的安危,對京都城發起進攻了!”

    “那麼大將軍給他們的最後期限是幾日?”

    “正在考慮。”韓漠道:“但是此事也要給對方台階下,總不能太過強硬的。”盯著于海的眼睛道:“于大人,你回去之後,請林將軍儘管放心,我軍將會在最快的時間之內,配合貴軍發起攻擊!”

    于海微微點頭,看著韓漠,似乎想說什麼,但是欲言又止,猶猶豫豫。

    韓漠含笑道:“于大人還有什麼事情?”

    于海似乎下定決心,終是道:“大將軍,確實有一件大事,需要與大將軍商議!”

    “于大人請講!”

    于海看起來頗有些尷尬道:“大將軍可還記得當初許下的承諾?”

    “于大人是指?”

    “大將軍,貴國曾在我們手中借了一批糧食和武器裝備。”于海道:“大將軍說過,等到魏國人退出南陽關,便會將武器裝備歸還給我國,而且還曾承諾,只要貴國的糧草抵達,便……便將藉去的糧食歸還我軍,還希望大將軍能夠信守承諾啊。”

    韓漠頓時皺起眉頭來,道:“于大人,本將看你是記錯了吧?”

    于海頓時急了起來,道:“大將軍,你……你可不能說話不算話,本官……本官記得清楚,絕對沒有錯!”

    “定是錯了。”韓漠語重心長道:“于大人,本將也記得,當時本將好像是說,等到大戰過後,便將武器裝備歸還。當時貴國面臨魏軍進攻,似乎只要將魏人趕出南陽關,大戰便會結束,可是後來的戰事發展你也知道,貴國雖然在我軍的幫助下,將魏人趕出國土,可是你我兩國並沒有停止進攻,而是繼續攻入了魏國本土,這場戰事,並未結束,所以……按照我們的約定,這批武器裝備並沒有到歸還的時間啊。”

    于海臉憋得有些紅,想爭辯,可是當時好像確實是這般說的,一時間不知說什麼才好。

    韓漠端起茶盞,抬手道:“于大人飲茶。”自己飲了一小口,才繼續道:“于大人,貴國是禮儀之邦,這知恩圖報應該懂得吧?鄙國雖然不求貴國回報,可是……你們也不能過河拆橋啊?鄙國犧牲無數將士性命,幫助貴國擊退魏人,如今戰事未歇,貴國就準備將我們藉來的武器裝備要回去​​,此時傳揚出去,只怕天下人都要責備貴國過河拆橋,忘恩負義吧?”

    于海想了想,才道:“大將軍,武器裝備你們暫可不歸還,但是這糧食卻不能不還了。據本官所知,貴國從國內已經運送了不少糧草抵達,而且據說後面還有大批糧草供給上來,所以……還望大將軍信守諾言,盡快將藉過來的糧食歸還我國。”他苦笑道:“大將軍,這次過來,林誠飛可是下了死命令,若是討不回糧食,本官回去只怕要被他砍了腦袋的。”

    韓漠皺眉道:“林將軍真是過分,怎能如此對待于大人。”迅即道:“于大人,本將記得,是借了貴國二十五萬石糧食,對吧?”

    “是是是!”于海忙道:“還請大將軍盡快歸還。”

    韓漠搖頭嘆道:“于大人,此事……只怕有些困難。”

    于海立刻急道:“大將軍,這可是你親口允諾的,絕不能失信。”

    “本將知道。”韓漠點頭道:“本將當時確實說過,只要鄙國糧草抵達,便會歸還歸國糧食,但是直到今日為止,鄙國的糧草也尚未完全抵達啊。”

    “大將軍,休要瞞人。”于海道:“貴國從國內運來了大批量草,本官是一清二楚的,怎能說糧草沒有抵達。”

    “于大人莫急,你是聽差了。”韓漠慢條斯理道:“本將是說糧草未能完全抵達,不是沒有抵達。'完全'二字,你沒有聽到嗎?”

    于海聞言,頓時一愣。

    “本將當初承諾,並非虛言。對本將來說,要讓軍隊保持戰鬥力,糧草是絕不可少,所謂三軍未動糧草先行,可見糧草之重要。”韓漠緩緩道:“于大人所說不錯,鄙國國內確實運來了一批糧草,數量也確實不少,但是這僅僅是其中的一部分,自我大燕國內,還會有幾批糧食送達……但是在所有糧食送達之前,我軍糧草沒能完全充裕之前,本將是絕不會輕易損耗存積的軍糧。于大人開口讓我償還二十五萬石糧草,如果真的在這個時候歸還,我燕軍糧食將所剩無幾,還如何支撐將士用糧?”

    “大將軍,你這是……你這是強詞奪理,你這是在耍賴!”于海急紅了臉,從椅子上起身來,呼吸急促起來。

    韓漠皺眉道:“于大人,請你注意用詞,本將的脾氣一向不好。你可知道,我燕軍將士的眼睛,如今只盯著兩個地方,一個是京都城,一個便是我燕軍後面的糧庫。京都城我們要不惜一切代價打下來,而糧庫我們則是不惜一切代價保住他。如今軍糧的支出,已經不是本將能夠做主,本將若是此時下令從糧庫調出二十五萬石糧食,不出一個時辰,我的部下必定就會因為此事出現譁變,後果將不堪設想。“

    于海無奈道:“大將軍,貴國出兵幫助過我大慶,我大慶也不是不通情理之邦。貴軍借去二十五萬石糧食,其中五萬石,就等於是給予貴軍的酬勞,剩下的二十萬石,還請大將軍通融,儘速歸還。”

    韓漠搖頭道:“目前情況下,確實不可。等到我軍糧食完全抵達,就算你們不要,本將也會派人將糧食給你們送回去……說話算話,素來是本將的美德之一! ”

    “大將軍,你不能這樣。”于海急道:“你燕軍要吃飯,我慶軍也要吃飯啊。”

    韓漠奇道:“于大人,據本將所知,貴國在南陽郡可是囤積了上百萬石糧食,怎麼可能缺糧?”

    于海欲言又止,猶豫一番,終於道:“大將軍,實不相瞞,當初為了應對魏軍,我慶國幾乎所有的糧食都囤積在了南陽郡。可是魏軍退兵之後,朝廷裡頒下旨意來,我大慶東北軍團以及西北軍團都需要糧草供給,而上京城根本調不出糧食來,所以只能從南陽抽調,南陽郡的糧草,已經是被抽調了一半……!”

    “原來如此。”韓漠同情道:“看來貴軍也確實很困難啊。只不過……我燕軍的情況也同樣困難,于大人既然以誠相待,本將也實不相瞞,其實鄙國國內也是糧草緊缺,戶部雖然極力籌集,可是尚沒有到得秋收之時,根本難以籌集到大批糧草。如今我軍也是定量供給,很是困難啊。”上前來,輕輕拍了拍于海的肩膀,道:“于大人,你的處境,本將很同情,可是本將實在無能為力。只是請你轉達林將軍,貴我兩軍應當發揚艱苦奮鬥的精神,與苦難作鬥爭,支持下去,很快就能擊敗魏人,所有的難題都會迎刃而解……!”溫和一笑,柔聲道:“相信本將,沒錯的!”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2-1-4 15:17
第九七三章 國貧之下,難有強兵!


    于海最終還是兩手空空而歸,所得到的,只是韓漠一句模棱兩可的進攻承諾。

    這般又過了三日,慶軍迫於壓力,再次對魏軍防線發起了進攻,而韓漠考慮到雙方畢竟還是軍事同盟,也是令鐵奎帶領兩萬軍隊往前壓出了十多里地,與第一道防線後面的魏軍幾乎都能互相看到對方的衣著裝備。

    但是稀奇的是,雙方雖然都是號角連連,戰鼓震天,可是卻沒有人率先發起攻擊,雙方的箭手雖然張弓搭箭,但是第一支箭卻都沒有從雙方陣營之中射出。

    比起京都城北邊傳來的慘烈無比的廝殺怒吼聲,南邊卻保持著死一般的平靜。

    烈日當空,戰馬打著響鼻,而雙方的兵士都是肅然地望著對方。

    燕軍在魏軍的箭矢射程之外停下了步伐,然後是長達半個時辰的對峙,直到從後方一支響箭射到空中,鐵奎才揮手,手持虎面盾牌的燕國盾牌兵列成一隊,組成了一道鋼鐵匯聚而成的壁壘,在這道壁壘後面,便是燕國的弓箭手,其中便有凌雲麾下的神弓營兵士。

    魏國名震天下的鐵馬騎已經被韓漠摧毀,而蕭懷玉苦心訓練出來的神弓營還依然完整,他們非但馬術精湛,而且射術驚人。

    魏人看著那漫長的鋼鐵壁壘一點點推進過來,神情頓時都緊張起來。

    魏人在骨子裡,瞧不起慶人,但是他們對於遙遠東方的燕國,卻保持著一定的敬意。

    南陽關之戰,固然讓魏人對燕人有了更深的了解,產生了對敵人所擁有的怨怒,但也同時存有對強者的敬畏。

    比起慶人,燕人給魏人帶來的壓力顯然要大得多,震懾力也更要強的多。

    燕人沒有發出山呼海嘯的吼聲,在前進之中,顯得很靜,陽光之下,那些僵硬而線條清晰的鎧甲依然冰冷,雕刻的栩栩如生的虎面盾牌之上,虎頭張著血盆大嘴露出鋒利的獠牙,無聲的軍團前進之中,鎧甲的摩擦聲清晰可聞,而這股聲音,更讓人生出一股子寒意來。

    終於,從魏軍的第一道柵欄後面,一支利箭射向了進入射程範圍之內的燕軍,而這一支利箭,帶起了一陣箭矢狂潮。

    燕**團沒有繼續前進,那虎面盾組成的鋼鐵壁壘停下來,而壁壘之後,燕軍的箭矢如同蝗蟲般撲向空中,在“咻咻咻”的聲音之中,那些鋒利的箭矢又如同雨點般從空中傾瀉而下,狠狠地砸入了魏軍陣中。

    雙方的箭矢在空中交錯縱橫,就如同以箭矢編織成了一道天網,黑壓壓的一片,甚至一度遮擋住了天空中的陽光。

    就是在這陽光之下,雙方以箭矢進行著京都城下的第一次正面交鋒。

    ……

    箭雨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雙方的陣中也有不少兵士中箭倒地失去性命,但是燕軍卻並沒有繼續前進,給予了魏軍足夠的震懾力和壓力之後,從軍陣後方響起一陣金鳴之聲,燕軍的箭雨頓時停歇下來。

    就像兩名很紳士的劍手,當燕軍停止射箭之後,為人也給予了相應的反應,在燕軍沒有繼續向前之時,魏人也停止了箭雨的攻擊。

    盾牌後面的箭手們收起弓箭,托住戰死同伴的身體,在虎面盾的掩護下,緩緩向後撤退。

    木柵欄後面的魏軍將士們,十分疑惑地看著燕軍緩緩後撤,直到從他們的眼中消失,面面相覷,感覺到今日戰事實在是古怪。

    當燕人從他們眼眶之中出現的時候,他們本以為今日必定要面臨一場殘酷激烈的廝殺,但是萬萬沒有想到,燕軍竟然是以這樣一種雷聲大雨點小的進攻結束了兩軍在京都城下的第一次交鋒。

    負責京都城南部警戒的黃將軍瞇著眼睛,他手握腰間佩刀,半晌過後,終於喃喃自語:“薛帥果然是料敵於先,這燕國人……還真是不敢真打!”

    這一日南邊的燕軍固然只是進行了一次試探性的進攻,或者說只是進行了一次場面性的進攻,並沒有取得實質性的突破,可是北部的慶軍,卻在林誠飛的統帥之下,從正午時分竟是直殺到入夜時分,經過浴血廝殺,終是以極其慘重的代價突破了魏軍的第一道防線。

    在魏人眼中,被突破一道防線,也就代表著京都城的危險增加了一分,所以在這一日的戰鬥力,魏人的第一道防線並沒有因為慶軍的全面進攻而有絲毫的退卻。

    固守在第一道防線的一萬五千名魏國兵士面對潮水般的慶**隊,表現出了堅韌的意志和頑強的鬥志,雙方在漫長的防線之上,廝殺大半日,屍首堆積如山,鮮血更是染紅了大地,空氣中瀰漫著濃郁的血腥味,魏軍戰死近三千人,才全線退守至第二道防線之後。

    而慶軍此戰的傷亡,也將近五千人。

    毫無疑問,這是雙方開展以來,死傷最為慘重的一戰。

    雖然最終以慘重的代價拿下了魏軍的第一道防線,但是慶軍顯然已經無力繼續前攻,只能暫作休整。而雙方的對峙距離,已經縮短到第一道防線與第二道防線之間的十里地距離,到了這樣的時刻,雙方的精神更是進一步緊張起來。

    十里地的距離,幾乎是近在咫尺,對於雙方來說,對方隨時都有可能發起突然攻擊,如此短的距離之內,只要一方稍有疏忽,就可能遭受極慘重的損失。

    對於慶人來說,他們憤怒於燕國人的按兵不動,更不願意看到燕國人坐收漁翁之利。

    可是目前的形勢,卻又迫使他們不得不發起一輪又一輪的攻擊。

    來自上京城的壓力自不必說,更讓林誠飛擔心的是己方的士氣與後勤。

    幾戰下來,慶人損兵折將,受創頗重,直接影響到了慶軍上下的士氣,南陽關和亭水關兩番勝利鼓起的士氣,因為進入魏國本土之後的連番苦戰而漸漸消弭了下去。

    對於慶人來說,他們不能夠向燕人那般盡可能地以消耗戰術拖延下去。

    主將林誠飛十分清楚,隨著時間的推移,如果長時間攻不破京都城,那麼慶軍的後勤將會變得越來越麻煩。

    離秋收尚有數月,而慶軍的後備糧草,絕對沒有能力支撐到秋收。

    他有時候在心中痛恨慶國的官僚們,如果不是他們的窮奢極欲,如果他們意識到遲早有這一戰而做好應對準備,慶軍如今絕不能落入如此糟糕的處境。

    慶國坐擁天下二十六郡之中的十一郡,國土遼闊,人口眾多,物產豐富,更擁有被視為天下糧倉的南陽郡,可是到了真正打仗的時候,這個作用十一郡的龐大國家,竟然在後勤上出現極大的危機,不得不說是一種辛辣的諷刺。

    包括林誠飛在內的慶國高層十分清楚,如果在糧草斷絕之前還沒能攻下京都城,那麼慶國各路大軍必將出現問題,那個時候將不僅僅是不是無奈退軍的問題,各路大軍甚至會因為缺糧而出現騷動甚至是譁變。

    東北軍團依然要提防正在消化東北三郡的北蠻人,西北軍團則是與慶國大將藤子衝率領的慶軍僵持在山北郡,還有提防著燕國人的鎮南邊軍,加上林誠飛的十萬部眾,慶國的總兵力是最龐大的,但是他們的消耗也同樣是最龐大的。

    慶國四路軍,任何一路因為斷糧而出現騷動譁變,那必將造成不可估量的嚴重後果。

    就算到時候慶國真的無奈撤軍成功,可是慶國人絕不願意看到燕國人拿下京都城。

    所以如今擺在林誠飛眼前的,只有華山一條路。

    不惜一切代價,以最快的時間攻破京都城。

    身為一名軍人,林誠飛有時候想問題卻也直接而簡單,他一直想不明白,在如此時刻,慶國的那些官宦大族,他們每一個人的莊園裡都囤積著大批壓榨盤剝而來的財富和糧食,卻為何不能拿出來用來支持慶國的西征。

    那些人像吸血鬼一樣盤剝著龐大的國家,吸取著國家的血液和養分,過著窮奢極欲的奢靡富貴生活,盤坐在這個國家的最頂端,讓這個龐大的國家一點一點地虛弱下來,卻還大言不慚自詡為國家的精英棟樑,可是當這個國家出現危難之時,這群人卻如同死狗一樣趴在一邊,只是護著自己的那塊骨頭,對於這個國家的利益,卻沒有一絲一毫的考慮。

    林誠飛有時候私下里經常在想,如果自己是一位江湖俠者,最痛快的事情,或許便是去斬殺那些所謂的精英棟樑。

    夫大丈夫者,取貪官污吏之梟首,痛哉快哉!

    可是身為一名軍人,他卻只能浴血廝殺,護衛身後那個龐大的國家,護衛一個國家的尊嚴,護衛那片土地上的子民,同時也要護衛著那群蛀蟲的奢靡生活。

    看著堆積如山的屍首,想著這些屍首之前還是一個個鮮活的生命,看著幾張甚至還很稚嫩的屍首臉龐,林誠飛只覺得自己的身體寒意甚濃。

    當他們攻下了魏軍的第一道防線之後不久,韓漠那邊就已經得到了消息。

    而韓漠同時也得到了孔非從田元城那邊送過來的消息。

    孔非主力駐守於田元城,但是卻每日都派出小股斥候在魏軍西部游弋,防止有漏網之魚,就在昨日,孔非派出的一隊斥候發現了從天水郡派出的車隊,繞了一個大彎子,準備從田元城北面百里之外的一條河道運糧入京都城。

    孔非立刻親帥五千兵馬,直撲過去,摧毀了那支車隊,更是從中繳獲了近十萬石糧食。

    此消息傳來,燕軍主將俱都是興奮無比,一個個顯出歡喜之色,只是在諸將之中,韓漠卻瞧見夏侯德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這幾日召開的軍事會議,夏侯德都是沉默寡言,當其他人都顯得興奮之時,這位夏侯總兵看上去卻總似乎有什麼心事一般。

    即使偶爾笑一笑,也似乎很勉強。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2-1-5 09:09
第九七四章 一把短刀


    時當深夜,燕軍軍營一片肅靜,行將六月,這天氣亦是炎熱的很,只不過營裡的將士們依然穿著甲胄,在這種時候,誰都不敢有絲毫的鬆懈。

    韓漠此時依然是在帥營中燈下讀書。

    接觸軍事,也只是這兩年的事情,在那之前,韓漠自然也是偶爾翻越了不少兵書,大多都是生澀難懂,沒有經過真正的戰爭,對於書中的許多軍事道理很難明白。

    但是自從得到蕭懷玉傳授的兵法之後,許多的道理卻是深入淺出,韓漠卻是看的興致勃然。

    如今蕭懷玉那套兵法,韓漠從頭到尾翻了幾遍,也都細細閱讀過,但是想要消化,卻並非短時間內完成,如要靈活運用,那更是需要經過一場場大戰去歷練實踐才成。

    蕭懷玉兵法中的許多道理,韓漠深以為然,也越看越佩服,他亦是找了許多的軍事史書,細細閱讀,從古代的戰例中尋找與蕭懷玉兵法中相吻合的道理,用於加快消化。

    此時他所閱讀的,卻是漢時大司馬驃騎將軍霍去病的戰例史書,便是夜深,卻也依舊捨不得放下書卷。

    忽聽得帳外傳來一陣腳步聲,又聽得一個聲音問道:“大將軍可歇息了?”

    韓漠聽出是夏侯德的聲音,放下手中書,道:“是夏侯總兵嗎?可是有緊急軍務,你進來吧。”

    夏侯德這才進了帳內,拱手道:“大將軍!”

    韓漠看著夏侯德,問道:“夏侯總兵,是有軍務?”

    夏侯德抬起頭,看著韓漠,張開嘴,欲言又止,神情頗有些古怪,但是卻一個字也沒有說出來。

    韓漠越發覺得奇怪。

    這幾日夏侯德就顯得沉默寡欲,似乎滿腹心事,今夜卻又在這夜深之時前來,而且看起來也顯得很是怪異,禁不住皺起眉頭來,問道:“夏侯總兵,可是有什麼為難之事?”

    夏侯德護腕下的兩隻手竟是握起拳頭來,終是道:“大將軍,末將……末將有一事相求!”

    韓漠笑道:“你說。”

    “末將冒昧,若是大將軍應允的話,請大將軍現在隨末將去一個地方!”夏侯德神情看起來很是凝重,聲音也很緩慢。

    韓漠一怔,問道:“去哪裡?”

    夏侯德道:“大將軍,恕末將無禮,你只要隨末將去,便知道是什麼地方。現在……末將還不能說!”

    “夏侯總兵,你這是葫蘆裡賣什麼藥?”韓漠皺眉道:“究竟出了何事?”

    夏侯德堅定道:“大將軍,你什麼都不必問。你若是還信得過末將,現在便隨末將去,若是……若是大將軍不願意去,就當末將沒有說過。”拱手道:“末將打擾大將軍,還請大將軍恕罪,這便告退!”

    韓漠淡淡道:“你等一等!”他將桌上書卷收拾好,這才出來,道:“帶路!”

    夏侯德一怔,道:“大將軍……願意跟末將去?”

    韓漠笑道:“夏侯總兵深夜前來,邀本將去往一個地方,自然不是小事情。本將既然能幫上忙,自然也不會推辭的。”

    夏侯德嘆道:“大將軍果然是​​好膽識,既然如此,還請大將軍換一身普通兵士裝束,大將軍這套甲胄,太過顯眼。”

    韓漠一身銀色盔甲,在夜裡還真是顯眼。

    他心中十分疑惑,實在不明白夏侯德這是弄的什麼玄虛。

    ……

    燕軍近十萬大軍,軍營蔓延幾十里地,夏侯德負責大軍左翼,韓漠換上了一身普通的裝束,甚至騎上了一匹普通的戰馬,隨著夏侯德往燕軍左翼營而去。

    到得左翼營,夏侯德放緩馬速,向韓漠道:“大將軍,咱們下馬!”

    韓漠一心想弄明白夏侯德要搞什麼鬼,剛開始見他神神秘秘,還以為他要帶著自己離開軍營去往偏僻之處,可是一路所過之處,皆是在軍營之中,此時更是到得了左翼營的大將帳外。

    韓漠下了馬來,夏侯德拱手道:“大將軍請隨末將來!”徑自往大將營帳過去。

    那大將營帳處於大軍之中,乃是夏侯德的營帳,此時營帳內並無火光,看上去漆黑一片,而且營帳四周,卻沒有一名守衛,兩百米之內,竟無一名兵卒。

    韓漠感覺事情大不尋常,跟在夏侯德身邊到得營帳邊上,夏侯德停住步子,向韓漠道:“大將軍,請進!”

    韓漠皺眉道:“你便是要帶本將來這裡?”

    “是!”

    韓漠問道:“夏侯總兵,都到了這裡,你想要做什麼,儘管說來,為何要與本將故弄玄虛?”

    夏侯德立刻肅然道:“大將軍,末將不敢故弄玄虛。大將軍進去之後,所有的一切自然明白。”

    韓漠瞧著那漆黑的帳篷,眉頭鎖在一起。

    此時雖然十分詭異,但是韓漠卻反倒覺得夏侯德應無害人之心,否則也不會這般直接讓自己過來,讓自己生出提防之心。

    他實在不知道帳內究竟是何情況,好奇心大起,終是向夏侯德道:“夏侯總兵,咱們進去吧。“

    夏侯德搖頭道:“大將軍,末將在外面守護,不能進去。”

    韓漠更是感覺古怪無比。

    卻見夏侯德已經單膝跪下,恭敬道:“大將軍不要懷疑末將,末將以性命保證,今日請大將軍秘密來此,乃是有大事,你進去之後,所有的一切便都明白。”

    韓漠猶豫了一下,終是道:“好,本將信你!”他上前去,掀開了帳篷,心中兀自戒意十足,提防著埋伏,輕步踏入了帳內。

    帳篷之內,死一般的寂靜,更是一片昏暗,韓漠雖然視力比之常人要強出不少,但是在漆黑一片的帳中還是難以看清。

    隱隱聽到輕盈的腳步聲在自己的前方幾步遠微微響起,更是隱ωo。隱瞧見在自己的前面有幾個身影閃爍,韓漠雙手成拳,屏住氣息,做好了應對的準備,平靜道:“夏侯德帶本將來此,是你們要見本將?”

    對方並無說話。

    韓漠冷笑道:“既然敢叫本將前來,卻怎地連話也不敢說?你們究竟是何人?”

    忽聽得寂靜的帳篷之內響起一聲幽幽的嘆息。

    韓漠心中一驚,雖然僅僅只是一聲輕嘆,但是他卻感覺頗有些熟悉,究竟是誰,一時卻又想不起來,忽見其中一個身影上前兩步,隨即帳內便出現一點火光,卻是那人打開了火折子。

    那人用火折子點燃了桌上的油燈,帳內頓時便亮了起來。

    藉著火光,韓漠此時終於看清,在這帳中,竟然是早就有了三人。

    桌子後面,背身站著一人,雖然是炎熱夏日,可是此人卻披著長長的紫色袍子,袍帽蓋在頭上,那寬敞的袍子將那人的身形完全掩蓋住,只看背影,一時間卻也不知是何人。

    倒是在那紫袍人兩側,卻各站著一名黑色勁裝之人,這二人細腰挺胸,雖然俱都蒙面,卻都有著一雙水靈靈的眼睛,經豁然是兩名女子。

    這兩名女子看起來身手應該不弱,兩人的手中竟然俱都扣住暗器,燈火之下,手中的暗器隱隱泛著寒光,那兩雙看起來頗為漂亮的眼睛,此時正滿含戒意地盯著韓漠,顯得極是小心。

    韓漠皺起眉頭,沉聲道:“你們究竟是何人?”

    話聲落後,終是聽到一個柔美的聲音輕輕道:“韓大將軍,多日不見,你現在可真是風光無二啊!”話聲之中,那紫袍人緩緩轉過身來。

    韓漠見到那紫袍人面孔,大吃一驚,失聲道:“公……公主殿下!”

    面前這紫袍人,竟豁然是已經隱居在紫藤谷的秀公主。

    韓漠這一驚實在是非同小可,他知道秀公主如今應該身在紫藤谷,離這裡亦有近千里之遙,實在想不到她竟然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秀公主的面孔看起來依然是秀美無比,一雙媚眼兒凝視著韓漠,只是那張漂亮的臉蛋此時卻顯得很是蒼白。

    秀公主的肌膚素來白嫩細膩,但是往日里都是那種嬌嫩的***,完全不似今日這般,那是一種病態的蒼白,她那曾經紅潤無比的香唇,此時卻似乎顯得有些髮乾,色澤暗淡了不少。

    但是她的氣質依然是一如既往的高貴優雅,站在那裡,如同美麗的牡丹花靜靜綻放。

    她抬起雙臂,將袍帽往後褪下,便顯出了美麗至極的容顏來。

    雖然年過三十,但是風姿綽約,顏若秋水,面似芙蓉,肌膚若雪,鴉鬢烏亮,那絕美容顏和成熟氣質的組合,絕非一般女子能夠比及。

    “本宮聽說,為大將者,當有處事不驚的本領,韓大將軍見到本宮,卻顯得如此吃驚,看來這個大將軍實在有些不稱職。”秀公主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清美無比。

    韓漠上前兩步,單膝跪下,恭敬道:“臣將參見公主殿下,臣將不知公主殿下前來,未能迎候,還請公主殿下賜罪!”

    “你還當本宮是公主?​​”秀公主淡淡問道。

    韓漠皺起眉頭,秀公主這冷不丁的一句話,頗有些怪異,韓漠一時鬧不清楚究竟是什麼意思,只能​​道:“公主殿下,臣將若有什麼失禮之處,還請殿下降罪!”

    秀公主幽幽嘆道:“韓漠,本宮問你,你想不想殺了本宮!”轉頭看了旁邊一名女子一眼,那女子立時上前,取出一把短刀,放在了韓漠面前的地上。

    “你想取本宮性命,便用這把刀。”秀公主幽幽道:“本宮死在你的手上,並不委屈。”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2-1-6 15:56
第九七五章 傷痕


    韓漠聞言大驚,沉聲肅然道:“公主,臣將不知哪裡做錯了,會讓公主對臣將有如此誤會。若是臣將有所差錯,還請公主殿下明示。”

    秀公主凝視著韓漠,終是輕嘆道:“韓漠,你先起來吧!”

    韓漠起身來,微一沉吟,才終於問道:“公主,你來這裡,卻不知所為何故?公主乃萬金之軀,這戰場凶險,實不宜在此多留。”

    秀公主在桌邊的椅子上坐下,淡淡道:“你們先出去吧!”

    那兩名女侍衛躬身退下。

    “韓漠,其實本宮自己也不知道,為何會來到這裡。”秀公主在燈下,容顏如玉,但是神情卻頗有些黯然:“或許本宮內心之中,只覺得你能夠幫助本宮吧。”

    韓漠心中奇怪,但還是上前兩步,已經能夠聞到秀公主身上散發出來的幽幽體香,輕聲問道:“公主是有事要吩咐韓漠去做嗎?”

    “你先坐下吧!”秀公主看了韓漠一眼,臉上微現疲倦之色:“本宮到這裡已經三日,思來想去,最終還是讓夏侯德帶你來見本宮。 ”

    韓漠皺眉道:“公主已經來了三日?為何不早些傳召臣將?”

    “因為本宮一直在猶豫。”秀公主緩緩道:“本宮不知道你是敵是友!”

    韓漠微微吃驚,沉聲道:“公主,是不是發生了什麼變故?為何公主今日所言,臣將聽不明白?”

    秀公主美眸盯著韓漠眼睛,俏臉上顯出似笑非笑之色,淡淡道:“韓大將軍是真的不明白,還是在與本宮演戲?”

    韓漠只覺得今日之事處處透著詭異,輕嘆道:“公主,演戲的事情,是台上戲子們幹的,我韓漠只做光明磊落之事,在公主面前,也不會虛偽到演戲的地步。”

    秀公主見韓漠神色真摯,心知韓漠所言只怕十有七八是真,淡掃蛾眉微微蹙起,沉吟片刻,終於道:“韓漠,本宮給你看一樣東西!”

    韓漠問道:“什麼?”

    秀公主並不答話,只是緩緩起身來,轉過身去,解開了紫袍的領帶子,褪了下來,裡面亦是一身紫色的裙裝。

    韓漠疑惑間,卻見到秀公主又將上身外衣脫了下來,只剩下了裡面貼身的潔白小衣。

    “公主……!”韓漠有些吃驚,此時此刻,秀公主突然寬衣解帶,實在出乎韓漠的預料。

    但是他卻感覺到,秀公主此時十有**不是為了誘惑自己,更不是要做某些香豔的事情,她褪去衣裳,只怕是另有原因。

    秀公主身姿曼妙,她背對韓漠,又慢慢將小衣褪下,便只剩下了貼身的乳白色肚兜,玉背袒露出來,只有一根肚兜的帶子橫在了玉背之間。

    背脊平坦,香肩如削,那肌膚在燈下白膩的耀眼,而且嬌嫩如處子。

    纖腰盈盈一握,宛若水蛇。

    但是韓漠幾乎在第一時間便發現,在秀公主雪白如玉的玉背之上,竟然有一條極清晰的印跡,那印跡斜在玉背之上,有三根手指長短,更有兩根大拇指粗細,色澤暗紅,在那白如雪的玉背上極其的顯眼,觸目驚心。

    韓漠心中吃驚,起身來,竟是情不自禁地上前去,一時顧不得什麼男女有別,在秀公主身後細細看了一看,才吃驚道:“公主,這……這是傷痕!”

    秀公主雙臂環抱胸前,雖然是夏日,但是嬌軀卻微微顫抖,她轉過身來,將肚兜微微往下拉了一下,顯出蓓蕾之上的大半截子雪白雪.乳來,那驚心動魄高高隆起的雙峰如同山巒,雪白山巒之中那深邃的溝渠更是迷人至極,只是韓漠此時卻無心欣賞,因為他看到,從秀公主鎖骨之下,亦有一條如同背上一般的暗紅印跡,直延伸到雪.乳之上,下面雖然被肚兜掩蓋住,但是韓漠猜測這條痕跡應該也不會太短。

    秀公主閉著眼睛,輕聲問道:“看到了沒有?”

    韓漠心中竟是大生憐愛之心,如此金枝玉葉,身上竟然出現這樣兩道傷痕,秀公主必是受過不小的苦痛。

    他輕聲道:“公主,這是傷痕?”

    秀公主微微點頭,苦笑道:“不錯,是傷痕。”

    韓漠心中很是吃驚,他清楚秀公主的武道修為,那絕非泛泛之輩,雖然未必能及得上蕭懷玉司馬擎天這類恐怖高手,但是卻也是這塊大陸之上罕見的一流武技高手。

    這塊大陸之上,能夠讓秀公主受到如此傷害,那是屈指可數,韓漠甚至覺得,除了十方名將這樣的人物,恐怕天下沒有人能夠做到。

    “疼嗎?”韓漠看著那暗紅的傷痕,憐惜道:“我這裡有金瘡藥……!”

    聽韓漠關切之意真誠,秀公主睜開眼睛,嘴角泛起淡淡的笑意,道:“已經上過藥,最遲三個月,傷痕便會痊癒,不會留下疤痕。”

    “那就好。”韓漠鬆了口氣,隨即皺眉問道:“公主,這是何人傷你?”

    秀公主取回衣裳,穿上小衣,隨即取過外衣披上,這才輕聲道:“雖然傷痕三個月便會消失,但是……本宮想要內傷痊癒,至少需要半年功夫。”

    韓漠立時皺眉道:“公主受了內傷?”

    秀公主穿好衣裳,重新坐下,道:“不錯,否則本宮或許也不會來到這裡。本宮如今受了內傷,許多事情難以去做……!”

    “公主,究竟是誰傷了你?”韓漠眼眸子中顯出憤怒之色,沉聲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南蛇布速甘!”秀公主淡淡吐出了一個名字。

    韓漠身體一震:“是他?”不解道:“他怎會找上公主,又怎會出手傷害公主?”握起拳頭,冷笑道:“南風國這是要與我大燕為敵嗎?”

    秀公主搖搖頭,道:“韓漠,你錯了,布速甘不是想與我大燕為敵,恰恰相反,以本宮看來,他是想要依ω附於我大燕。”

    韓漠一時被秀公主弄迷糊,道:“公主,臣將……不明白您的意思。”

    秀公主凝視著韓漠,輕輕道:“這話並不矛盾。在布速甘的眼裡,燕國的江山已經不姓曹,他要與另一個家族聯手,達到依附於大燕的目的,更是要達到借燕國之勢的目的。對付本宮,只不過是想要幫助另一個家族取代曹氏皇族,讓我大燕改姓!”

    韓漠心中一緊,似乎意識到什麼,雙拳握起。

    “韓漠,你現在是否明白本宮的話?”秀公主泛起一絲冷笑:“至於布速甘與哪一族聯手,也用不著本宮說明白吧?”

    韓漠立刻道:“公主,恕臣將失禮,公主此言,是否太過?”

    秀公主搖頭嘆道:“韓漠,難道你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韓漠皺眉道:“公主不知道想要臣將知道什麼?臣將只知道,我韓氏一族精忠報國,公主今日這般說,臣將也不妨直言,我韓氏一族在朝中固然與其他世家頗有爭執,互相之間也確實存在著明爭暗鬥,但是絕不可能與風國人暗中勾結,更不可能有不臣之心,此點還請公主殿下明察。”頓了頓,繼續道: “世家相爭,我韓氏一族也少不得許多仇敵,有些人大放厥辭,在背後污衊本族,那些妖言傳入公主耳中,讓公主生出疑惑,臣將也是能理解的。但是公主乃是冰雪聰明之人,什麼是真,什麼是假,自能夠明辨出來,若是公主被那些無恥謠言迷惑,臣將實在……深感失望!”

    秀公主淡淡道:“韓漠,你當真敢保證你韓族沒有與風國勾結?”

    “自然沒有!”韓漠正色道。

    秀公主俏臉生寒,冷笑道:“你韓氏一族人丁極眾,在朝中為官者不知凡幾,你敢保證所有的人都與你一般,從無與風國人勾結?你敢保證你們韓氏一族沒有一人有不臣之心?”

    韓漠頓時一怔。

    秀公主那一雙美麗的眼睛此時極是嚴肅,盯著韓漠漆黑如墨的眼珠子,並不說話。

    半晌過後,韓漠才道:“臣將不敢對公主說虛話,臣將並不能保證,我韓氏一族的每一個人都能做到忠心耿耿,亦不能保證沒有一人私下里與風國接觸過。但是臣將卻敢保證,若是真的有人暗中與風國人勾結,甚至有不臣之心,臣將的家族,必會給聖上和公主一個交代,絕不會對那等人手軟。”

    秀公主幽幽嘆道:“韓漠,本宮一直相信你不是一個奸佞之人,或許正因如此,本宮才千里迢迢來到這裡與你相見。但是你說的這句話,本宮並不相信!”

    韓漠皺眉道:“為何?”

    “如果只是一些無關輕重之人,本宮相信你的刀子可以砍下去,為你們韓族正名,但是……!”秀公主柔軟的聲音頓了頓,才一字一句道:“但是本宮擔心,那位心懷不軌的韓氏族人,就連你韓漠,也奈何不得!”

    韓漠眼皮子跳了跳,似乎想說什麼,終究沒有說出來。

    秀公主緩緩道:“布速甘是什麼樣的人物,你不會不清楚……像他那樣的人物,既然要暗中與你們韓家牽扯上,豈會找尋那些無關緊要的韓氏族人?以他的身份和地位,要與你們韓族相連,會與誰勾結,本宮覺得,你韓漠不是笨人,應該能夠猜到!”

    “不可能!”韓漠立刻道:“公主,這絕不可能。”

    秀公主冷冷一笑,淡淡道:“真的不可能嗎?”

    韓漠盯著秀公主美麗的眼睛,肅然道:“公主,你說我韓族與布速甘有牽扯,有何憑證?”

    秀公主俏臉上蒼白一片,平靜道:“我燕國內部若是無人與布速甘牽扯在一起,布速甘就沒有膽子敢到紫藤谷對本宮下手。”

    “不能因為布速甘刺殺公主,就毫無根據地將我韓族牽扯進去。”韓漠神色冰冷,寒聲道:“還請公主不要沒有證據,便誣衊我韓氏一族的清名,更請公主殿下睜開智慧的眼睛,不要對我韓族有所猜忌!”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2-1-6 15:57
第九七六章 句句驚心


    韓漠的態度,顯然是在秀公主的預料之中,她俏臉平靜,淡淡道:“韓漠,本宮今日並不想與你爭辯什麼。本宮只想問你一句話,你要老實回答本宮。”

    韓漠神情肅然道:“公主請問。”

    “本宮問你,如果你們韓家真的有不忠不仁之徒,你會作何選擇?”秀公主美眸盯著韓漠的眼睛:“你是選擇為了大燕而大義滅親,還是要包庇族人,同流合污?”

    秀公主這句話甚是直白,韓漠一時間怔住,卻是不知如何回答。

    秀公主見韓漠神情凝重,起身來,過去拾起那把短刀,遞給韓漠道:“你若是要與不臣之人同流合污,日後本宮必成你的障礙,只怕此時有許多人都在找尋本宮的下落,要取本宮的性命才甘心。你是瞧見的,本宮現在受了內傷,未必是你的敵手,而且……本宮也不願意與你動手,你現在便可那這把刀殺了本宮,日後便會少了本宮這個大麻煩。”

    韓漠奪過那把短刀,一把丟開,厲聲道:“你想幹什麼?為什麼如此逼我?我……我怎能動手殺你……!”

    秀公主幽幽嘆道:“你是捨不得殺我?”

    她自稱“我”,顯然是心境頗有改變。

    韓漠苦笑道:“公主,就算不以君臣而論,我也是將你當做朋友看待的,從無將你當成敵人,我是不會殺你的。”

    秀公主亦是苦笑道:“韓漠,有時候本宮在想,如果本宮不是皇族中人,你也不是世家子弟,我們或許真的可以成為朋友,只可惜……!”

    韓漠搖頭道:“並無甚麼可惜的。有些事情,事在人為,公主若是心中將韓漠當成朋友,就不需要忌諱什麼身份。”頓了頓,才道:“公主,你告訴我,你為何會對我韓家有如此大的誤會?你是否還有什麼事情沒有告訴我?”

    秀公主微一沉吟,終於道:“布速甘武功高強,他前往紫藤谷,並非一人,而是帶了手下的蛇眾……從紫藤谷四面突進,那是要致本宮於死地的。 ”

    韓漠皺眉道:“那公主如何突圍出來?”他心中明白,布速甘既然帶人襲擊紫藤谷,以他們的實力,秀公主想要脫身,絕非易事。

    “本宮確實差一點就死在布速甘的手裡。”秀公主神色竟是顯得異常平靜:“布速甘被稱為叢林之王,位列十方名將之一,武技果然是非同小可,本宮身上的兩條傷痕,便是他長鞭所留,勁氣滲透到本宮體內,如果不是易總管拼死相救,還有一幫神秘黑衣人突然冒出來擋住風國人,本宮今日到不了這裡來。”

    “易總管?”韓漠皺眉奇道:“神秘黑衣人?”

    秀公主道:“易總管趕在布速甘到達之前到了紫藤谷,只是相差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布速甘的人就對我紫藤谷發起了攻擊。”她極為好看的嘴角泛起一絲冷笑:“襲擊之前,他們顯然是做足了功夫,對紫藤谷內的情況十分熟悉,而且進攻的方向,都是從紫藤谷的緊要地段出現……本宮甚至一度認為,有內奸出賣了紫藤谷內的消息,才讓布速甘對紫藤谷的情況瞭如指掌。”

    韓漠奇道:“易總管去了紫藤谷?”

    秀公主並沒有直接回答,只是道:“本宮為圖清靜,在紫藤谷內並沒有安排多少人。但是如果不是布速甘,本宮也相信沒有幾個人能襲殺至紫藤谷內。”她輕嘆一聲,道:“本宮沒有想過有一日會與風國的叢林之王交手,亦沒有想到他的武技是那般的驚人……!”

    “是易總管救了公主?”韓漠問道。

    秀公主微點螓首:“易總管到達紫藤谷的時候,功力已是大弱,明知不是布速甘對手,但還是挺身而出,為本宮擋住他,本宮這才得以脫身。本宮那時已經受傷,幾名部下護著本宮離開紫藤谷,但是布速甘手下那幫高手窮追不捨,而本宮部下越戰越少,最後只剩下你方才看到的兩人之時,本宮以為大限將至,卻不想橫裡出現了十幾名黑衣人,駿馬長弓,為本宮擋下了那群人,更是在危急時刻,為本宮騰出了三匹駿馬,本宮這才能夠擺脫布速甘的人……!”神色淡然:“本宮素來對許多事情看得十分清晰,但是這一次卻是在猜不出來,那一群黑衣人究竟是何人所派?”

    韓漠道:“公主,如此說來,易總管和那批突然出現的黑衣人,只怕已經是兇多吉少……!”

    秀公主點頭道:“想必都已戰死,但是本宮卻不會讓他們白死。”

    韓漠也是握拳道:“公主放心,布速甘率人刺殺公主,那便是風國對我大燕宣戰,我大燕絕不會就此罷休!”

    秀公主凝視韓漠,聲音輕柔,語氣卻很是平淡:“韓漠,布速甘乃是風國數一數二的人物,他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代表著風國的立場,這一點,你覺得他不明白?”

    韓漠走到秀公主對面坐下,道:“布速甘能夠成為叢林之王,更是屢次擊退魏國人的侵攻,自是一位見識不凡聰明絕頂之輩,這些道理,他自然明白。 ”

    “不錯,既然他明白這些道理,難道他就不考慮如果一旦刺殺本宮不成功,會有怎樣的後果?”秀公主俏臉生寒:“素來謀大事者,不謀成功先謀失敗,一旦事情失敗,該當如何處置,只有如此,才能有進有退,是為萬全之策。布速甘自知一身關乎整個風國命運,行事豈敢兒戲?他刺殺本宮,自然是早就算計好,就算本宮脫身,我大燕也不會對他風國不利。”

    韓漠感覺這中間卻是大不尋常。

    “你為何不問本宮,布速甘為何料定我大燕不會因此事對他風國動武?”秀公主美麗的眼眸子中微帶著古怪之色。

    韓漠只能道:“還請公主賜教。”

    “韓漠,你心中其實很明白,只不過有些事情,你自己不願意往那裡去想而已。”秀公主幽幽嘆道:“正如本宮先前所言,布速甘若是沒有與我燕國內部的權勢人物勾結,雙方已經達成了某種協定,他又豈敢對本宮動手?他定是得到了某種保證,才有如此膽量。”

    韓漠並非傻子,實際上他心中十分清楚秀公主話中的意思。

    秀公主雖然話鋒並沒有明言,但是只要不是傻子,也知道秀公主口中一直所說的燕國內部權勢人物,自然就是如​​今在大燕國權傾朝野的韓玄道了。

    韓漠當然不相信韓玄道會在私下里與風國人有勾結,更確切地說,他不敢相信這個事實。

    不可否認,韓漠亦曾在某些事情上對韓玄道有過一絲疑惑,但是他寧可相信韓玄道所謀只是為了對付其他世家,其目的終究是為了保住韓氏一族。

    要讓他相信韓玄道乃是以為不忠不仁的大奸人,實在很是困難,他不願意去相信,甚至不敢去想。

    ……

    韓氏一族最威嚴之人,自然是遠在東海的韓正乾和韓正坤,相較而言,韓正坤雖然在韓族威望極高,但是卻甚少管理族內之事,族內一應事情,都是族長韓正乾處理,所以從族內來說,韓正乾自然是當之無愧的第一人。

    但是論起在燕國的權勢,如今卻是韓玄道最有權勢。

    可以說,韓族如果是一棵參天大樹,那麼韓正乾和韓正坤便是這棵大樹的樹根,而韓玄道卻是這棵大樹的樹幹,韓氏族人,便都依附在這棵大樹之上。

    韓漠身為韓族子弟,如今雖然手握兵權,風光無限,但是其根脈,還是連在了韓玄道的身上。

    韓玄道若真的與風國人勾結,幕中策劃有不臣之心,韓漠實在不知道該將自己放在什麼樣的位置上。

    他臉上神情異常凝重,秀公主卻顯得很是平靜,道:“韓漠,本宮不妨再告訴你幾件事情!”

    韓漠知道秀公主接下來所言,必定還是讓人十分吃驚之事,肅然道:“公主請講。”

    “你可知道,昌德侯曹殷早前作為大燕使臣,前往慶國商談結盟攻魏一事?”

    “是。”韓漠點頭道:“我知道。”

    拿下亭水關之後,聯軍並沒有輕進,而是各自向京中禀報,等待著京中的旨意,也正是在那段時間,燕​​國派出昌德候曹殷為使臣前往慶國商談結盟攻魏之事,此時也很快達成協議,聯軍便挺軍西進。

    “那你可知道昌德候如今身在何方?”秀公主柳眉鎖緊,神情嚴峻。

    韓漠皺眉道:“談判之後,侯爺自然是返回燕京……公主,難道侯爺出了什麼事情?”

    秀公主淡淡道:“那麼本宮告訴你,直到今日,昌德候依然是杳無音訊,並未返回燕京。”

    “難道侯爺如今還滯留在上京城?”韓漠心中一緊。

    “他是去談判,不是去遊玩,而且他行事也不會如此沒有分寸,怎可能一直滯留在上京城?”秀公主美眸之中劃過寒光:“本宮懷疑,是有人故意要將他留在慶國,不願意看到他回到燕國。”

    韓漠心中吃驚,愈發覺得事情詭異無比,皺眉問道:“公主是說,慶國人有意要留下侯爺?”

    “未必是慶國人。”秀公主波瀾不驚道:“可能是慶國人,可能是風國人,也有可能是……燕國人!”

    韓漠一怔,“燕國人?”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2-1-6 15:58
第九七七章 滿腹疑云何處尋?


    秀公主淡然一笑,道:“你素來聰明,這句話,應該不會不懂。”

    韓漠目光閃爍,一時間並沒有說話。

    “昌德候出使慶國,便是你們韓家的那位大人物舉薦,他是何用心,本宮也不明說。”秀公主緩緩道:“但是皇族之中,本宮和昌德候的能力,卻成為某些人最忌憚的對象。本宮身在紫藤谷,再用手段支走昌德候,我二人拒不在京中,某些人便可以在京中胡作非為了。本宮既然遇刺,那麼昌德候如今想必也是兇多吉少……!”

    韓漠眉頭緊鎖,雙拳握起,不知為何,身上竟然泛起一股子涼意。

    “本宮並非是要千里迢迢來這裡搬弄是非。”秀公主緩緩起身來:“本宮來找你,只是因為本宮相信,你韓漠還算是一個忠義之人,至少不是那種野心勃勃之人,本宮所言是真是假,想必很快就有許多事實擺在你面前。”

    韓漠沉吟片刻,終於問道:“公主想要韓漠做什麼?”

    “本宮並非要你做什麼,而是希望你什麼都不要做。”秀公主凝視韓漠道:“你如今手握兵權,本宮身受重傷,就算你有反意,本宮也奈你不何… …本宮先前也說過,你若真有反意,趁現在無人知曉本宮身在此處,可以現在就將本宮殺了,否則必會成為你日後的麻煩。但是你若能夠明曉是非,本宮心中敬你!”

    韓漠也站起身來,肅然道:“公主,雖然你今夜說了許多,對我韓家大有猜忌,但是這些都無真憑實據來證明。”頓了頓,道:“公主受了重傷,若是公主願意,先在這裡調養,至若布速甘刺殺公主之事,我會派人立刻去調查,一定要查出真相。”

    秀公主搖搖頭,道:“本宮今夜便要離開。”

    “啊?”韓漠吃驚道:“公主受了傷,你……你要去哪裡?”

    “昌德候情況不明,本宮必須前去找尋打探。”秀公主平靜道:“韓漠,我皇族如今身在危局,本宮雖然想過平靜的日子,但是似乎沒有那個福氣。”她神情黯然,看著那跳動的燈火,沉吟許久,才終於道:“今日一見,日後是敵是友,全憑你的心意了。若是他日你的刀子斬殺本宮,本宮不會怨你,若是本宮……本宮殺你,你也莫後悔今日放本宮離開……!”說完這句話,輕輕嘆了口氣,俏臉上一片黯然,但是那眼眸子深處,卻又是果決之色。

    韓漠見她弱柳之身,身受重傷千里奔波而來,如今卻又要遠赴慶國找尋昌德候,心中竟是升起一陣憐意,道:“公主,真相未明,你莫多想。你還是在這裡先將養幾日,我派人去打探昌德候的下落便是……!”

    秀公主搖搖頭,道:“如今正值大戰,關乎我大燕國運,更關乎無數將士生死,任何影響軍心之事,暫不能傳揚開去。”他凝視著韓漠的臉,又是沉吟片刻,終是輕聲道:“韓漠,你能不能抱一抱本宮?”

    韓漠見她眼中甚至有幾分乞求之色,情不自禁上前,將她攬在懷中。

    秀公主輕聲道:“皇族命運,這副擔子或許已經壓在了本宮的肩上。本宮……本宮感覺很重,也很累……本宮更感覺十分無助……!”

    韓漠輕輕撫摸秀公主秀發,輕聲道:“公主,韓漠向你承諾,布速甘傷了你,韓漠必定向他十倍奉還公主所受的傷害。”

    秀公主並沒有說話,在韓漠懷中片刻之後,終是輕輕推開,重新從後面將紫色袍帽掀起罩住螓首,又打量韓漠一番,再不多言,轉身便走。

    韓漠想要叫住,卻只是張了張嘴,終是什麼話也沒有說出來。

    他緩緩在桌邊坐下,眉頭重新皺起,神色凝重,若有所思。

    片刻之後,腳步聲響,韓漠抬起頭,卻見到夏侯德從帳外進來。

    “公主走了?”

    “是。”夏侯德恭敬道:“大將軍,你現在也知道了,我夏侯德是公主的人,你想如何處置,一切隨你。”

    韓漠皺眉道:“夏侯總兵,你這話什麼意思?”

    夏侯德神情淡然,道:“夏侯德是一個武夫,許多人都以為末將是自來投軍,其實末將曾經是公主身邊的一名護衛而已。只不過那時候公主覺得末將有幾分將才,只是在她身邊做一名護衛,似乎屈才,便要為末將謀個一官半職……!”

    韓漠還真不知道夏侯德竟然有這樣的淵源,頓時皺起眉來。

    “但是夏侯德粗人一個,在京中為官,只怕過不了三天就要得罪一大幫子人,所以謝絕了公主的好意。公主見如此情況,便寫了舉薦信讓末將前來西北軍。”夏侯德緩緩道:“不過末將來到西北軍之後,並沒有拿出舉薦信,免得蕭大將軍認為末將是藉勢而來。好在蕭大將軍用人唯才,末將在西北軍中也立下了不少功勞,得蒙蕭大將軍器重,這才一直做到總兵一職,但是當初公主殿下的恩惠,末將從沒有忘記。”

    “原來如此。”韓漠淡然一笑:“夏侯總兵不忘舊恩,實乃仁義之士。”

    夏侯德道:“末將不敢稱仁義,只存保家衛國之心。公主令末將去請大將軍前來,已是表明了末將的立場,所以大將軍想要如何處置,夏侯德絕無二話。”

    韓漠神色一沉,冷笑道:“夏侯總兵是覺得我韓漠另有心思,知道你身份後,要排除異己?”

    夏侯德搖搖頭,道:“大將軍心胸狂廣,為人義氣,而且才能卓著,這些大家都是看在眼裡,夏侯德並不多說。”頓了頓,才道:“但是大將軍也該明白,如果真有一日大將軍對皇族不利,末將……!”

    他話沒說完,韓漠已經打斷道:“夏侯總兵,你這般直言,我很欣賞你的真誠。你不必心急,如果真有那麼一天,我第一個會清除你,但是如果沒有那一天,你這位難得的將才,本將是不會放棄的。”他從椅子上起身來,上前去輕輕拍了拍夏侯德的肩膀,道:“忠誠的人,總是值得人去尊敬的。”

    ……

    秀公主來去如風,此後幾日,韓漠心中卻始縈繞著秀公主的話語。

    他雖然不相信韓家會有人暗地裡與風國人勾結,但是出現的許多事實,卻又讓他十分肯定,風國人或許真的在私下與燕國某位大員有牽扯。

    至少布速甘定然與燕國的人有牽連。

    正如秀公主所言,布速甘雖然個人武力強悍,但他代表的終究只是一個弱小的風國,如果他身後沒有一個強大的屏障,絕不敢對堂堂大燕公主動手,換句話說,他也沒有理由對秀公主出手。

    幾日來,他腦海中出現一個個場景,那些場景凌亂無比,但是卻似乎又有某種聯繫。

    說到韓家與風國有牽扯,他第一個想到的便是柳如夢。

    風國一行,竟是令他十分震驚地發現,風國的大祭司竟然是藏在自家後花園的如夢姐,而且那位大祭司卻似乎忘記了從前的事情一般。

    他心中十分疑惑,為何堂堂風國大祭司,卻要隱於韓家在東海的後花園,而且不為任何人知道,這中間藏有什麼樣的秘密?

    難道韓家真的與風國早有聯繫?

    可是此時自己卻為何沒有尋到一絲蛛絲馬跡?

    而且風國內部的情況,也異常的詭異,布速甘為何坐視風國內亂不理,任由拓胡家的落長拓胡風掀起血雨腥風,破壞風國的酋長輪換秩序?他身為風國名將,位高權重,威望無匹,卻為何坐視白頭人與紅頭人的內部殘殺?

    更詭異的是,就在不久之前得到訊息,風國人竟然已經集結數万大軍,出兵攻入了魏國之境,而事先卻無一絲徵兆。

    很顯然,這種種怪異,顯然是有著緊密的聯繫。

    但是因為柳如夢一節,卻隱隱顯示著風國的一系列詭異事件之中,還有著韓家的影子存在。

    當初柳如夢出現在韓家,韓漠不知她身份,心中也曾猜測過柳如夢背景不同尋常,但是卻也並無多想,直到在風國再見柳如夢,那一見,卻在他心中留下了無數的疑團。

    他也曾想回到東海那後花園之中,想瞧一瞧風國那位看似熟悉卻又陌生無比的大祭司是否真的是柳如夢,但是他卻一直有事牽絆在身,竟是不能回東海一看虛實,而且柳如夢身份保密,除了自己,卻又不能讓其他人去看視,至若書信往來,那更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今時今日,想起有關柳如夢和風國的種種詭異事件,他腦中似乎浮現出某種清晰的痕跡,但是想要理清之時,卻又感覺腦中一片迷糊,沒有絲毫頭緒。

    大戰之時,一心二用本是大忌,但好在這數日燕軍一直按兵不動,平日軍中還有韓玄齡鐵奎等一干人處理軍務。

    只是這一日黃昏時分,一位韓漠根本沒有想到的人物竟然來到了前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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