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 權臣 作者:沙漠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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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關風月 2011-9-29 16:48:0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32 1467133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2-1-7 01:24
第九七八章 聖旨


    這一日黃昏時分,韓漠巡視了一遍大營,剛剛返回大帳還沒坐下,帳外有人急匆匆禀道:“大將軍,京里有欽差到來,派了前哨斥候,距營地不過二十里地了。”

    韓漠陡然一怔,隨即吩咐道:“速去通報韓總督和鐵總兵,對了,還有夏侯總兵,令他們隨本將前往迎候欽差。”

    他心中頗有些驚訝,不知道這個時候,朝廷為何會派來欽差。

    他正好甲胄,戴頭盔,出賬了絕影馬,先行去迎欽差,卻也並不求速,只是緩緩而行,行處不到十里地,鐵奎率先敢來,隨即韓玄齡也快馬到來,只夏侯德營地偏遠,一時間並沒有趕到。

    韓玄齡皺眉道:“朝廷派來欽差?怎地事先沒有一點動靜。”

    鐵奎也道:“莫非咱們按兵不動,朝廷有人不明真相,只以為我們是畏戰不前,所以派來欽差催戰?”

    韓漠和韓玄齡聽鐵奎這樣一說,倒是覺得很有道理。

    畢竟按兵不動,坐等魏人消耗,這是燕軍目前堅定不移的戰略,前線的情況,自然也是瞞不住,這十數天來,消息只怕早已經傳到了京里,京中下不明情況,有人言前線畏戰不前,卻也並非不可能​​的事情。

    欽差的隊伍​​顯然速度很慢,韓漠等人又行了三四里地,才遠遠瞧見遠方顯出一隊人馬來,正在此時,身後馬蹄聲響,回頭去看,正是夏侯德帶著幾名護衛趕到。

    一群人都下了馬來,在路等候,見到來著不過二十餘騎,馳到近處,那群人也都翻身下馬來,有三人率先前來,身後則是跟著二十多名御林軍護衛。

    韓漠卻是一眼認出來,前行三人之中,有一人卻是熟悉之人,卻是御林軍豹突營騎兵隊護軍參領肖木。

    肖木瞧見韓漠,臉頓時顯出幾分激動之色來。

    肖木居於左首,中間一人卻是一名太監,眼生的很,而右首一人,韓漠卻也認得,乃是禮部侍郎宋世清,卻也是熟人,當初是與韓漠一同出使過慶國的同伴。

    韓漠帶人迎前去,他雖然已是西北大將軍,位高權重,但是卻顯得很是和氣,拱手道:“諸位一路辛苦了!”

    宋世清和肖木同時前行禮道:“大將軍,韓總督!”

    那太監也前來,一臉笑容,尖著嗓子道:“大將軍,咱家可是先要向你恭喜了!”

    肖木知道韓漠不認識那太監,介紹道:“大將軍,這位是宮中的柳公公,此番奉聖之命,作為欽差前來傳旨。”

    韓漠笑道:“原來是柳公公,辛苦了。只是不知柳公公所說的恭喜,卻是喜從何來?”

    柳公公笑瞇瞇道:“大將軍難道不知道?就在咱家從京里動身之前,貴府之可是添了新丁,尊夫人可是為大將軍產下了麟兒啊!”

    韓漠一時沒反應過來,問道:“什麼?”

    宋世清也笑道:“大將軍,尊夫人不久前為大將軍添了一位小少爺,這可是天大之喜啊。”

    韓漠呆立當地,一時間雙目圓睜,韓玄齡卻是大笑起來,重重拍了拍韓漠的肩膀,粗聲笑道:“傻小子,你當父親了,我也當了爺爺了。 ”

    韓漠心中欣喜萬分,他想跳起來,卻只覺得全身血液翻滾,口中喃喃道:“當父親了……我……我當了父親……!”又是激動又是興奮,一時間甚至如同傻瓜一般。

    鐵奎等人都笑起來,紛紛拱手道:“大將軍,韓總督,可恭喜你們了!”

    韓漠興奮道:“鐵……鐵總兵,你……唔,你去準備酒宴……好酒……對,好酒好菜……那個,那個一來為諸位接風洗塵,二來……二來為我兒子出生慶賀……!”

    韓玄齡笑著大聲道:“鐵總兵,你派人去我大帳,我那邊有兩壇子好酒,專程帶過來,一直沒有開封,今晚拿出來嚐嚐滋味。”韓漠做父親固然是激動興奮,他這個做二爺爺的,卻也是高興無比。

    韓家韓漠這一輩,堂兄弟四人,韓滄早已娶妻,但是一直沒有誕下孩子,老二韓源如今尚未娶親,老三韓濱倒是有了兩房小妾,但是都沒有生產,反倒是韓漠為韓家生出了第一個承接之孫,韓玄齡自然是很為高興。

    當下並不多說,只是互相介紹一番,這才迎轉回營。

    韓漠瞧欽差一行人一個個風塵僕僕,面帶疲倦之色,知道是連續趕路,問宋世清道:“宋大人,你們趕路似乎很急啊?”

    宋世清道:“不瞞大人,接到旨意之後,我們晝夜兼程,沒有一刻耽擱。”

    韓漠奇道:“什麼事如此心急?”

    宋世清臉頓時顯出奇怪之色,道:“等宣過旨意,大將軍自然曉得了。”

    韓漠點點頭,心中雖覺奇怪,也不多問,一行人到了帥營之外,那柳公公便道:“大將軍,可是現在就宣讀聖旨?只是聖交待下來,宣旨之時,軍中包含都指揮使在內的將領,必須盡數在場。”

    韓漠更是覺得古怪,如今西北軍的最高指揮官便是自己,宣讀聖旨,只需向自己傳達,最多有韓玄齡這位副帥在旁便可,何須要將高層將領俱都召集過來?

    但是既然有此交代,自然也不好違抗,笑道:“柳公公,正值大戰之時,諸將分居各處,一時間都有軍務在身,難以立刻聚集過來。好在也不急在一時,諸位一路勞累不堪,用過酒宴,好好歇息一晚,本將今夜先傳令下去,令諸將明日一早聚集於此,到時候柳公公再宣旨如何?”

    柳公公點頭道:“大將軍既然如此說,自然依照大將軍的意思行事。”

    此時天已入黑,就在帥營之中設下了酒宴,這前線之地的酒宴,自然不能比京中,但是今夜酒宴卻也是拿出了軍中最好的酒菜。

    一來固然是為了給欽差一行人接風洗塵,而另一個緣由,自然是為了韓漠新出世的孩子。

    得知范筱倩為自己產下一子,韓漠激動的心情一直沒有散去,宴會之,亦是甚為歡悅,那些煩心之事也不去想,至若京中此次派來欽差十分怪異,他也暫時不想。

    席間觥籌交錯,除了向欽差一行人敬酒,更多的則是諸人向韓漠恭喜,韓漠心情愉快,來者不拒,宴席過了一半,就已經飲下甚多烈酒,酒勁也開始來。

    若是往日,韓玄齡自然要勸韓漠少飲,但是今日得知麟兒誕生,他知道韓漠心情大好,也不勸說,只是自己卻盡量少飲。

    畢竟所處乃是前線,事關重大,絕不能因酒誤事。

    等到宴會散去,韓漠固然已是醉醺醺的,那位柳公公卻也是醉的迷迷糊糊,被人攙扶下去,眾人隨即也都散去。

    這一夜在睡夢中,韓漠亦是感覺十分的興奮。

    次日早,卻是鐵奎過來喚醒,洗刷過後,出了大帳,卻見到營中的都指揮使以將領俱都來到,眾人見韓漠出來,都是拱手行禮。

    說好一早宣讀聖旨,只是那位欽差劉公公顯然是昨夜飲的多了,韓漠派人去催,終是姍姍來遲。

    柳公公過來之後,看了看諸將,問道:“大將軍,人是否都到齊了?”

    “孔非孔總兵以及兩名都指揮使分兵佔領了魏國的田元城,所以不能到來。”韓漠道。

    柳公公微微皺眉道:“只是聖意說過,要都指揮使以的將領​​俱都在場,才能宣讀聖旨啊?”

    眾將面面相覷,只覺得大是怪異。

    韓漠皺眉道:“柳公公,難道是要本將去將孔非以及那兩名都指揮使召喚回來?如今他們鎮守田元城,掐住魏國糧道,那是斷然不能離開的。 ”

    韓玄齡也道:“聖只怕並不知道前線的戰況。柳公公,孔非等人,萬萬不可調回來的。”

    宋世清走到柳公公身邊道:“柳公公,旨意宣讀之後,若是有必要,可令人將聖旨意往那邊傳達。戰場之事,非同兒戲。”

    柳公公想了想,才點頭道:“既如此,咱家便先宣讀聖旨。”

    韓漠立時前兩步,韓玄齡、鐵奎、夏侯德​​等一番將領跟在身後,俱都單膝跪下,等待聆聽聖旨。

    柳公公從袖中取出黃綢,緩緩打開,看了諸將一眼,才尖著嗓子宣道:“奉天承運皇帝召曰:西北軍連戰連捷,顯我大燕國威,振我燕軍雄氣,朕心甚慰。諸將驍勇,功勞卓著,望諸將勝而不驕,再接再厲,平剿西寇,待功臣之時,三軍將士,必將厚賞。”宣到這裡,柳公公頓了頓,眾將還以為宣讀完畢,只是一份激勵士氣的旨意,孰知柳公公看了韓漠一眼,繼續宣道:“統帥韓漠,年輕有為,統兵有方,令我燕軍勢如破竹,朕心甚歡。今特宣韓漠急速回京,朕詢軍務,又行封賞,接旨即返,不得有誤。前線軍務,暫交由副帥韓玄齡執掌,欽此!”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2-1-7 23:14
第九七九章 授符


    柳公公旨意一宣,在場諸將都是神色大變,韓漠垂著頭,眼中寒芒乍現,但是很快就消失,而柳公公卻已經捲起黃綢上前來,笑瞇瞇道:“大將軍,聖上對您可真是器重,此番召大將軍回京,定是要大加封賞的……大將軍剛剛得了一位小少爺,如今又要加官晉爵,實在是雙喜臨門,咱家先向大將軍道喜了。”

    四周諸人卻都是對此話不以為然。

    韓漠如今掌控兵權,在東燕一國,權勢之雄,那是絕不輸於權傾朝堂的韓玄道,說到底,韓家如今真正的權勢,卻是以韓漠為支柱的。

    如此權勢,東燕已經沒有其他官爵可以比及了。

    韓漠緩緩起身來,接過黃綢,微笑道:“來人,帶柳公公下去用早餐。”

    柳公公忙道:“大將軍,聖上旨意說的清楚,接旨之後,便要即刻動身赴京……!”

    韓漠淡淡一笑,道:“柳公公,旨意雖是如此,但是你也瞧見了,這裡有將近十萬大軍,魏人虎視眈眈,就算要走,本將也總要花費時間安排一下,你且先去用餐。”

    柳公公皺眉道:“那大將軍準備何時啟程?”

    韓漠淡然一笑,並不理會,竟是轉身便往帥營之中走去。

    柳公公一怔,眼眸子深處隨即顯出一絲惱色,但是身在此處,他臉上卻不敢表現出絲毫的不滿,韓玄齡已是令人領著柳公公下去。

    眾將不約而同地跟在韓漠的身後,一起進入了大帥營帳之中。

    此時韓漠正坐在帥椅之上,左手手指輕輕撫摸著自己的眉角,若有所思,眾將一個個神色凝重,進了帳內,一時間也無人說話,只是在帳內站著,只有韓玄齡微皺眉頭,在旁邊的一張椅子上坐下,似乎也在想著什麼,帳內一時死一般的寂靜。

    “大將軍,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凌雲終於打破了死一般的寂靜,沉聲道:“這個時候,大將軍怎能返京?”

    鐵奎也正色道:“大將軍,臨陣走將,絕非兒戲,大將軍如果此時返京,必會影響軍心,甚至會導致三軍士氣下降。聖上……該當明白這個道理才是!”

    夏侯德亦是眉頭鎖成一線,欲言又止,終是沒有說出話來。

    便又有幾名都指揮使憤憤道:“大將軍,此時萬萬離開不得。”

    “大將軍,莫若上一道折子,加急送回京中,將這裡的情況告知於聖上,請聖上收回成命!”

    在場諸人,多數人還是想不明白,在這最為緊要的節骨眼上,皇帝陛下為何會下達這樣一道聖旨,以皇帝陛下的聖明,難道不知道這是一個實在很不合時宜的旨意?

    忽聽得一個聲音淡淡道:“欽差前來下旨,難道要抗旨不遵?”

    諸人循聲看去,只見卻是韓滄在人群中不冷不淡地說了一句話。

    韓滄在西北軍中並無官職,但是他終究是忠義營指揮使,身份並不低,孔非分兵之後,便由他暫管右翼軍。

    今日宣旨,他自然也是到場,只是從頭至尾一聲不吭顯得極其冷淡而已,此時驟然說出此語來,眾將都是看了看他,便有幾人皺起眉頭來。

    韓漠一直沒有吭聲,等到眾人靜下來,他才看向韓玄齡,問道:“韓總督,此事……你如何看?”

    韓玄齡神情嚴峻,並沒有立刻回答,沉思良久,才道:“諸位將軍說的固然有道理,但是……大將軍總不能抗旨!”

    韓漠淡然一笑。

    他已明白,宮裡讓柳公公聚集都指揮使以上將領才宣讀聖旨,其目的就是讓所有人親耳聽到這道旨意。

    旨意前半段,所謂的激勵諸將,只是一個掩飾而已,其真正目的,無非是要召自己回京。

    這道旨意諸將皆知,若是自己不遵從,自然是抗旨。

    韓漠微一沉吟,向鐵奎諸將道:“軍務要緊,你們各自回去,這道旨意,暫不要對外有絲毫洩lù!”

    諸將互相看了看,終是齊齊躬身,都退了下去。

    韓漠獨留下韓玄齡,等眾人出帳之後,才向韓玄齡道:“二伯,依你之見,小五此番要不要回京?”

    韓玄齡神情一直是嚴肅無比,凝視韓漠緩緩道:“小五,臨陣走將,這確實乃是兵家大忌,只是……聖上如此急召,只怕……!”說到此處,他終是沒有說下去。

    韓漠含笑道:“二伯,聖上是猜忌小五。”

    韓玄齡臉色一沉,但是終究什麼也沒說,臉色和緩下來,道:“小五,你莫多想。聖上召你回京,或許是真的另有用意。”

    韓漠嘆道:“二伯,小五敬你,心中有話,只能向你說。”

    韓玄齡也知道韓漠在家族之中,對自己很是敬重,而他也對韓漠很是喜愛,溫言道:“小五,此刻只有你和二伯,你心中有什麼想法,儘管向二伯說來。”

    韓漠點頭道:“二伯,聖上心中疑我,那是自我得到兵符之時便已開始,這也不須隱晦的。”

    韓玄齡知道韓漠這是要與自己說真心話,嘆道:“小五,自古至今,為君者,對手握重兵的大將,從沒有放心過,其實……這也怨不得聖上。”

    “小五當初抓緊兵權,不為其他,只是為了保住我韓氏一族,不要步其他世家覆亡後塵。”韓漠肅然道:“小五的性子,二伯知曉,自由散漫,實際上並不喜歡這樣的戎馬生涯。”

    韓玄齡看著韓漠,眼中滿是柔和之色,道:“小五,你為韓家所盡的心,族中是看在眼中的,你是個好孩子……!”

    韓漠起身來,走到韓玄齡身邊,就在韓玄齡身邊的椅子上坐下,輕聲道:“二伯,小五.不瞞你,如果此番不是二伯在軍中,旨意上明言由二伯暫時接管西北軍務,小五定要以'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之辭違抗一回旨意的。”

    韓玄齡伸手輕輕拍了拍韓漠肩膀,道:“你的性情,二伯知道,這等事情,那是敢做的。只是二伯卻要囑咐一句,日後行事,當勇則勇,但是有時候卻還是要守著規矩辦事。”

    韓漠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只是帶著敬意地看著韓玄齡,道:“好在二伯如今在這裡,倒是免了小五抗旨之最。聖上既然要詢問小五軍務,又要封賞,小五便回京看看,聖上會給小五什麼樣的封賞。”頓了頓,笑道:“恰好筱倩產下孩子,我這個做丈夫的正好可以看看筱倩,亦可以看看我那兒子。”此時此刻,說到“兒子”,韓漠兀自帶著幾分激動。

    韓玄齡道:“小五,二伯會即刻上折子派人送回京里,勸說聖上儘早讓你回來。”他微笑道:“這西北軍上下,對你敬服的很,由你統兵,士氣如虹,二伯定會勸說聖上由你親自統兵攻下京都城。”

    韓漠呵呵一笑,隨即神色嚴肅起來,道:“其實論起帶兵打仗,二伯遠遠高出小五,小五帶兵,喜好兵行險招,固然出敵不意,但是往往藏有巨大風險……!”黯然道:“山南郡之戰,便是如此,固然有其他原因,但是小五兵行險招也是難辭其咎的。”

    韓玄齡正欲說話,韓漠卻已經起身來,站在韓玄齡面前,從懷中取出了那枚千斤之重的兵符,雙手捧住,恭敬送到韓玄齡面前,“二伯,西北軍就交給您了,拜託了!”

    韓玄齡身體一震,緩緩站起身來,盯著韓漠真摯的眼睛,並沒有立刻接過兵符。

    韓漠看著韓玄齡的眼睛,道:“二伯,你教過我,慈不掌兵,小五一直記得。但是如果能少死一個人,咱們就多帶一個人回去。”

    韓玄齡嘆道:“小五,兵符,二伯先接下,但是二伯今日在這裡向你保證,這枚兵符,很快就會回到你的手中!”

    韓漠將兵符放進韓玄齡的手中,含笑道:“兵符無論在小五手中還是在二伯手中,都可保我韓氏一族平安,這就足夠了。”

    韓玄齡伸手輕輕拍了拍韓漠肩膀,正色道:“你我雖是伯侄,但是你能將兵符交給二伯,足以說明你心xiōng之豁達。二伯說過,這枚兵符很快便會重新交給你,那便不會失信。”

    就在此時,聽得帳外傳來聲音道:“大將軍,宋世清求見!”

    韓漠向韓玄齡道:“二伯,軍務要緊,你且去處理軍務。”

    韓玄齡收起兵符,神情肅然,也不多言,出帳而去。

    韓玄齡前腳出去,韓漠便讓宋世清進來,笑問道:“宋大人找本將有事?”

    宋世清上前來,恭敬一禮,隨即從懷中取出一封信函呈上,道:“大將軍,這是戶部尚書韓大人托下官帶給您的書信。”

    韓漠聽說是韓玄道的書信,接了過來,取出信函看了一眼,卻只見上面只寫了兩個字:“速歸!”那字跡韓漠卻也認識,正是韓玄道的筆跡。

    韓漠將信函塞到懷中,笑道:“有勞宋大人了。”看似很隨意問道:“宋大人,京中是否安穩?”

    宋世清神色古怪,欲言又止。

    韓漠讓宋世清坐下,才道:“宋大人似乎有心事?”

    宋世清終是道:“大將軍,不瞞你說,臨行之前,京里……京里確是出了一些事情,有件事情,還與……還與大將軍大有關聯。”

    韓漠面不改色,鎮定自若,淡淡笑道:“哦,那是何事?”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2-1-8 18:22
第九八零章 兩份信函


    宋世清想了想,往帳門瞅了瞅,這才身體前傾,微微湊向韓漠,低聲道:“不知大將軍是否知曉,京里此前發生過一樁大事。”頓了頓,見韓漠神情淡定地盯著自己,才輕聲繼續道:“進京趕考的學子們,曾經受人蠱惑,在京中鬧事,連續三日堵在御史台前……!”

    韓漠皺起眉頭來,知道父親韓玄昌正是管理此番京試的主要官員,問道:“受人蠱惑,什麼蠱惑?”

    宋世清神色有些尷尬,猶豫了一下,才道:“蕭太師離世後,戶部韓尚書成為了內閣首輔,所以……所以那些學子便放眼韓大人乃是……乃是大燕第一權臣……!”

    韓漠面不改色,淡然一笑,道:“讀了幾本所謂的聖賢書,就當真以為自己知曉天下事嗎?這幫讀書人,都以為自己洞悉世事,但是卻往往淪為他人的工具和棋子。”

    “大將軍說的是。”宋世清輕嘆道:“那幫學子正是被人利用,堵在了御史台門前。只是那一日領頭的三名學子一夜之中盡皆死於非命,這京裡的學子便以為是韓大人憤怒所致,竟是糾結了大批學子又堵在了戶部尚書府前,折騰了許久,最終才好不容易散去。正值大考,所以那幫學子製造的混亂也一度沉寂了一陣,只不過他們對於韓大人,想必是心中頗有怨言的。”

    “這是與本將又有何干系?”韓漠奇道。

    宋世清道:“本以為此事會就此了結,誰知道……哎,大將軍,你或許不知,就在不久前,不知哪裡來的傳言,說大將軍在前線輕敵冒進,一意孤行,率領四千將士飛蛾撲火進入山南郡,因為……因為……!”說到這裡,一時間卻不敢接著說下去。

    “不必忌諱,有什麼話,你儘管說來。”韓漠臉色也微微陰沉下來。

    宋世清小心翼翼道:“那幫學子毫無見識,此番定然又是受人蠱惑,說大將軍在西北軍中唯……唯我獨尊,貪功冒進,讓數千將士白白死去,乃是大燕的罪人,兩千學子糾集起來​​,在京中大肆鼓譟,要朝廷撤換大將軍,而且……而且似乎有不少大臣往宮裡上折子,說什麼民心不可違,大將軍……大將軍之職不可由您再擔任……!”

    韓漠並沒有恍然大悟之色,眼眸子中反而顯出極其冰冷之色,他沉吟許久,才盯著宋世清問道:“宋大人,聖上……龍體是否安泰?”

    宋世清一怔,道:“大將軍知道聖上龍體欠佳嗎?”

    韓漠身體一震,眼中一道光閃過,沉聲問道:“宋大人,你的意思是說,聖上果然龍體欠佳?”

    宋世清嘆道:“大將軍有所不知,不久之前,聖上曾在朝會之上,當朝溢血……恐怕是……哎,聖上日理萬機,這龍體實在算不得安康,如今已是多日不曾上朝了!”

    “不曾上朝?”韓漠眼角一跳。

    宋世清點頭道:“是啊,太醫院的院使張衡親自入宮為聖上診斷過,聖上的龍體因為操勞過度,需要靜養一段時日,如今朝事暫由韓大人率領內閣處理。”

    韓漠神色平靜,緊接問道:“如此說來,宋大人臨行前,並未見到聖上?”

    宋世清搖頭道:“聖上如今正在靜養,自然是不能打擾的。據說皇后娘娘日夜照料著聖上,太醫院張衡也每日里進宮診治,想必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韓漠緩緩靠在椅子上,若有所思,眼角卻是禁不住地輕輕跳動著。

    宋世清起身道:“大將軍,韓大人的信函已經帶到,也算不辱使命了。下官途經惡陽嶺歇了小半日,卻也了解到,大將軍率軍進入山南郡,乃是為了截擊山南軍,若非大將軍在山南郡拖住司馬皓月,攻下惡陽嶺,必會耗費更長時日,傷亡也定會大的多,而且下官如今也知道,大將軍竟然生擒了那司馬皓月,雖然他已自盡身亡,但是如此大功,誰也不敢否定。”他看了韓漠一眼,小心翼翼道:“那幫鬧事學子不明真相,人云亦云,此番回京,大將軍只要將事實真相告知於聖上,再昭告京中,自能堵住那一幫學子的胡言亂語。”

    韓漠心道:“你以為此番召我回京,僅僅是因為那幫讀書人鬧事?朝廷再昏庸,也絕不可能因為一群讀書人的叫嚷便會犯下臨陣換將的大忌。”但是這話自然不會說出口。

    宋世清見韓漠不說話,而且表情奇怪,自然不知韓漠心中在想什麼,只能先行拱手告辭。

    他剛剛出了帥帳,迎面過來一人,卻是此番同來的肖木。

    二人都是拱手笑了笑,擦肩而過之時,兩人眼中同時劃過異色。

    肖木禀報入帳後,臉上神色便頗有些激動,上前拱手道:“大將軍,一向可好?”

    他與韓漠交情不淺,也跟著韓漠辦了不少事兒,這次久別重逢,自然也是頗為歡喜。

    韓漠上前來,力度適中地捶了肖木胸口一下,笑道:“肖木,前方有仗打,你只能守在京城之中,這拳頭是不是癢癢了?”

    肖木遺憾道:“大將軍,若不是你前來西北之前囑咐末將,要好好帶領豹突營,末將真是想跑到這裡來跟你縱橫沙場。”說到這裡,忽地想到什麼,竟然也如同那宋世清一樣,從懷中取出一份信函,壓低聲音道:“大將軍,這次末將能來,是兵部所調,令末將率領二十名御林軍護送柳公公來此。這是末將臨行之前,兵部尚書範大人親手交給末將的信函,一再囑咐末將,此份信函,必須要親自送到大將軍手中,而且不能讓其他人知道。”

    韓漠接過信函,只覺得事情是越來越詭異,怎地連岳父​​大人也會偷偷送來一份信函?

    他打開來,取出信函,看了一看,眉頭頓時緊鎖。

    韓玄道送來的信函,僅僅兩個字,是“速歸”二字,而范雲傲的信函,卻也是惜墨如金,簡單明了一行字:“拒旨留軍,八風不動,千萬要緊!”

    這兩份信函,意思截然相反。

    韓漠再一次確定,燕國京中,必然要發生天大的事情。

    兵出山南郡被賣,秀公主被刺,昌德候失踪,風國出兵,欽差宣旨,兩道信函……!

    韓漠神色凝重,將這一份信函也收進懷中,做回帥椅,若有所思。

    “大將軍,聖上前番下了旨意,暫由龍驤營指揮使代行狼甲、豹突二營指揮使職權,京中的兵權,如今有大半掌握在白異的手中。”肖木上前來壓低聲音道。

    韓漠聞言,臉上顯出疑惑之色,這個消息,卻又與他內心深處所想的那個情況頗有些違背,皺眉沉聲道:“肖木,宮裡……究竟是何情況?”

    肖木聲音極低道:“大將軍,末將所知並不多。只是知道,聖上龍體有恙,大半個月不曾上朝。”頓了頓,又道:“白異接管兩營指揮權之後,下達了軍令,御林軍將士,沒有他的軍令,不可出營,末將此番前來,是兵部調派,亦是得到了白異的同意才成行。”

    韓漠摸著下巴道:“除了這些,還有什麼?”

    肖木搖搖頭,似乎想到什麼,問道:“大人知道京中那些學子鬧事吧?”

    “因為我在山南郡的失利?”

    肖木點點頭,“大將軍,末將總覺得有些古怪。你在山南郡被圍,這事兒連末將事先都不知道一絲風兒,那些學子卻是如何得知?就算是從前線傳回去,也不應該如此迅速,更不可能我們軍方未知那些讀書人卻反倒先知道了……末將總覺得,這背後必有蹊蹺。”

    韓漠眼皮子跳動,沉吟片刻,終於道:“肖木,你先下去準備吧,我們明日一早啟程回京。”

    肖木吃了一驚,道:“大將軍,你……你當真要回京?”

    韓漠點頭道:“我心中有許多疑團,而且……!”說到這裡,他頓了頓,揮手道:“去吧,我自有主張。”

    肖木猶豫了一下,還是勸道:“大將軍,末將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你和我之間不需如此忌諱,有什麼話,你儘管說。”

    “大將軍,恕末將直言,京里的事兒,只怕不簡單,朝局看似很平靜,但是……太過於平靜反而有些不正常。”肖木正色道:“如今前方戰事正緊,大將軍還是……!”說到這裡,知道若是勸說韓漠不要回京,那就等於是在勸說韓漠抗旨,所以並沒有接著說下去。

    韓漠是聰明人,自然明白肖木這句話的意思,那是告訴自己,燕京城可能有一場風暴要起,這個時候若是​​回京,說不定會陷入危局之中,身為燕軍前線主帥,韓漠完全可以以戰事為由拖而不回,如此自可避過京中的凶險。

    至若抗旨,以後完全可以解釋一番,只要手中握有兵權,自然不會害怕朝中的任何人。

    韓漠深知肖木說這番話,那是真正的自己人,微微一笑,並不多說。

    肖木也不多擾,退了下去。

    韓漠靠在椅子上,腦子飛速轉動。

    京中有變,這自然是肯定的事情,但是他現在卻不好判斷,要掀起大風浪的,究竟是誰。

    兩份信函透漏出來的信息,卻是讓韓漠感覺到了十分的詭異。

    如果按照秀公主的話以及某些端倪來看,似乎是韓玄道要掀起一場大風波,但是白異控制御林軍以及范雲傲的一份書函,卻讓他又覺得事情似乎另有蹊蹺。

    他並不會忘記,雖然韓族如今強勢,但是正因如此,皇族和其他世家更會視韓族為眼中釘肉中刺。皇帝長時間不上朝,這是不是煙霧彈?

    這一次,有沒有可能是皇族聯合其他世家,準備對韓族進行一場致命攻擊?

    自己在山南郡被出賣,有沒有可能是皇族在背後使絆子,其目的就是想除掉自己這個不安分的因子?又或者說,藉這次失利,召自己回京,罷免自己的軍權?

    但如果范家與皇族走在一起,那麼范雲傲就不該來這樣一份信函。

    朝堂風雲,詭詐險峻,知曉內幕的人少之又少,韓漠如今身在前線,實在難明其中詭計。

    若真是皇族與其他世家聯合,想要發起一場攻勢,那麼韓玄道來函令自己速歸,其中必有道理。

    他靜坐於帳中,沉思許久。

    黃昏時分,鐵奎和神弓營指揮使凌雲被韓漠傳進帥帳之中,二人在帳中良久,出來之時,兩人神情很是嚴峻,但眼眸子裡的神色卻又堅定異常。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2-1-9 23:45
第九八一章 荒村外


    次日清晨,大多數的燕軍兵士還在睡夢之中時,韓漠便已經踏上了返京的歸途。

    他換上了一身輕便的衣裳,戴上了斗笠,晨風輕柔,韓漠自軍中帶上了十名驍勇護衛,加上欽差一行人,三十多人在天還沒有亮的時候,便在韓玄齡等一干燕軍高級將領的簇擁下,離開了大營。

    “小五,此次返京,一切小心。”韓玄齡肅然道:“折子我已經交給了柳公公,回京之後,他會將折子呈給聖上,聖上聖明,自會​​讓你很快回來。 ”

    韓漠含笑道:“只怕等我回來之時,二伯已經率軍攻下了京都城。”

    見離營有一段距離,停住了馬,回身向諸將道:“各位,軍務要緊,就此別過吧!”

    諸將俱都拱手,神色各異,但是大都頗為凝重。

    韓漠看著那一張張飽經風霜的臉,心中感慨,此番一別,不知道何時能夠返回。雖說當前燕軍施行消耗之策,但是幾場惡仗在所難免,今日前來相送的諸位將領,他日再見之時,卻不知還能有幾人活下去。

    人群之中,韓滄自然沒有前來相送,韓漠目光從鐵奎和凌雲身上掃過之時,微頓了頓,笑了一笑,隨即道:“諸位,日後還請諸位鼎力相助韓總督,揚我大燕國威!”

    “大將軍放心,我等必會英勇殺敵,攻破京都城,不負大將軍期望。”諸將齊聲道。

    雖說韓漠被傳召回京,但是旨意上可沒說罷免韓漠兵權,諸人依舊稱呼為大將軍。

    韓漠轉過身,見韓玄齡看著自己,那眼光之中帶著關心之色,心中感激,竟是張開雙臂,側身抱向韓玄齡,韓玄齡也是輕輕抱了抱韓漠,輕聲道: “一路保重!”

    韓漠點點頭,忽地湊近韓玄齡耳朵,聲音極低道:“二伯,當心有變,不可輕信任何人……!”他這一句話,在場無其它人聽見。

    韓玄齡微一皺眉,但是卻也知道韓漠這是關心自己,分開之後,輕拍了拍韓漠手臂,道:“我理會得了。”

    韓漠再不耽擱,拱手辭別,諸將亦是拱手,又與柳公公諸人客套一番,隨即便見到韓漠的絕影馬脫弦之箭馳出,柳公公等人也迅速跟上,三十餘騎呼拉拉地緊隨其後。

    韓玄齡與諸將看著他們的身影消失在眼幕之中,這才折返回營。

    ……

    韓漠一行人卻也是日夜兼程,他絕影馬耐力驚人,速度奇快,如果是自己一人,只怕用不了幾日便可以晝夜兼程趕回燕京。

    只是柳公公一群人的坐騎雖然也算是馬中良駒,但終究比不上韓漠的絕影馬,跑的久了,自然會倦乏,少不得沿途逗留歇息,等到駿馬恢復過來。

    快馬加鞭,不到四日,便即趕到了惡陽嶺,惡陽嶺乃是返京必經之路,万俟青得到消息,自然是出來迎候。

    他見到韓漠回來,亦是微微吃驚,聽說韓漠要返京,輕嘆道:“大將軍,臨陣走將……只怕對士氣影響不小!”隨即似乎想起什麼,禀道: “大將軍,末將剛剛得到消息,風**隊在山南郡大破山南軍,據說山南軍損失慘重,如今已經被打散,只有一小部分推到了北部這頭,風**隊已是拿下了山南郡大部分城池……!”

    韓漠心中頗為吃驚,想不到風國人進攻竟然是如此犀利,吩咐道:“派人立刻將這消息送給韓總督,另外惡陽嶺這邊乃是進退之要道,万俟總兵如今肩負重任,一切都要小心謹慎,除了我大燕軍隊,無論哪支軍隊都不允許從這裡進退。”

    万俟青點頭稱是。

    韓漠雖然心中早已經對万俟青起疑,但是一來手中尚無證據,二來此刻卻也是局勢所然,惡陽嶺當下還需要万俟青鎮守,所以他面上並沒有表現出任何懷疑之色。

    在惡陽嶺補充了乾糧和水,並沒有耽擱太久,一行人繼續往京中回趕。

    從惡陽嶺到到亭水關,快馬行程,那也是有三兩日路程,這一路上任意卻也稀少的很,特別是黃昏過後,道路之上幾乎沒有行人。

    這日黃昏過後,天色將黑,眾人的馬匹也確實倦了,行到一處小村,僅有十來戶人家,但是室內皆空,並無一人,看起來異常的蕭條。

    韓漠知道,這種蕭條蒼涼,那是大戰之時的一種必然景象。

    柳公公道:“大將軍,馬匹倦了,不如就此歇息一宿,明日大清早趕路?”

    這一路上,這位柳公公因為駿馬的連續趕路,一路上也是被顛簸的夠嗆,不同於其他人都是身體強壯,韓漠、肖木和眾護衛都有武功底子,柳公公和宋世清則是毫無武功根基,他們自京中日夜兼程趕到前線,僅歇了一日便有回返,這一番顛簸,可是讓二人吃盡了苦頭,只不過是聖命難違,不得已而已。

    此時此刻,二人實在難以支撐,再加上馬匹也確實疲累,所以這才向韓漠請示,希望能夠在這裡歇息一晚。

    韓漠與絕影倒也不覺得有多疲倦,但是他也並不急著返回京城,點頭同意。

    當下一行人入了村子,選了靠左的三間屋子歇息下來,肖木更是派了人在村子四周巡視一番。

    用過乾糧,眾人各自歇息,好在時值夏日,夜裡並不寒冷,便是席地而眠卻也無礙,韓漠則是坐在屋角處,瞇眼歇息。

    也不知過了多久,韓漠忽聽得腳步聲響起,睜開眼睛,卻見一個影子靠近過來,尚未出聲,那影子已經道:“大將軍,是我!”

    韓漠聽出是肖木的聲音,問道:“怎麼了?”

    肖木湊近歸來,壓低聲音道:“村子東頭有一群人,行踪很是詭異,所以過來禀報一聲。”

    “一群人?”

    “大將軍,好像是一群道士。”肖木低聲道:“咱們的人沒有驚動他們,回來禀報,他們好像正在找尋什麼東西。”

    韓漠微一沉思,伸手抓過身旁的血銅棍,低聲道:“咱們去看看。”

    肖木道:“好!”又道:“大將軍,咱們帶多少人?那群道士有十來個人,也不知道做些什麼,咱們還是要小心提防。”

    “帶上三五個人便是。”韓漠輕聲道:“咱們去探探就好,人多了反倒不好。”

    肖木當即叫來五名護衛,其中一名便是先前探得道士踪蹟的斥候護衛,又吩咐留守的護衛小心提防,這才往存在東頭去。

    眾人並沒有騎馬,韓漠只是覺得在這種地方陡然出現一群道士,頗有些古怪,所以想要一探究竟而已,心中卻也並不想在道上多生是非。

    順這一片林子往前行,正要走出林子,韓漠便見到前面不遠出現數道身影,他立時抬手知會身後眾人,自己卻是率先蹲下了身子,身後肖木諸人也都蹲下身子,一時間都隱匿在小樹林中。

    韓漠視覺奇佳,隱隱看到五六條身影正從林邊經過,看似很匆忙,但是瞧他們的打扮,也並不像是道士。

    隱隱聽到其中一人道:“侯爺,這裡有樹林子,咱們不如到這裡歇息片刻,他們不會找到。”

    隨即便聽一個聲音道:“咱們布下踪跡,他們直以為咱們往南去了,追往那邊去,可是那純陽老道狡猾無比,只怕已經發現了破綻,往這邊追過來,咱們須得快些離開這裡。”

    那聲音極輕,韓漠身後的幾名護衛未必聽清,便是肖木也未必能夠聽得清楚,但是這幾句話,韓漠卻是聽出了大概。

    “純陽老道”四字鑽入耳中,他心中微微一驚,心道:“難道純陽老道便是說那慶國的純陽國師?”

    他知道慶國通天觀的觀主便是純陽真人,那純陽真人亦是慶國國師,當初也是有過一面之緣的。

    只是卻實在奇怪,純陽國師在慶國地位尊崇,怎會突然來到這裡?

    忽聽有一個十分虛弱的聲音鑽入耳中:“繼續趕路,不……不可歇息,林福說的不錯,純陽……純陽只怕已經追過來了!”

    韓漠聽那聲音,身體一震,雖然有許久不曾聽見,而且那聲音聽起來十分的虛弱,但是韓漠還是瞬間便聽出來,那正是昌德侯曹殷的聲音。

    純陽國師出現在這裡,已經讓韓漠十分吃驚,而曹殷出現在這裡,更是讓韓漠身體一震。

    他從秀公主口中得知,曹殷出使慶國之後,遲遲未曾返回燕國,似乎在慶國發生了某些事情,為此,秀公主甚至已經帶著受傷之身前往慶國親自打探。

    而一直杳無音訊的曹殷,今夜卻出現在這裡。

    聽他們話中的意思,竟似乎是在受到純陽國師的追殺一般。

    曹殷聲音中氣不足,韓漠心中猜測,那定然是受了傷,如果此刻曹殷一群人被純陽追上,後果只怕不堪設想。

    就算加上自己這邊幾個人,那也未必是純陽那幫人的對手。

    而韓漠此時心如電轉,卻是在思考,純陽國師為何會追殺曹殷?難道真如秀公主此前所言,是燕國內部有人與慶國方面已經達成了某種交易,要令曹殷不得返回燕京城,以免打亂了燕京那邊的局勢?

    韓漠並沒有立刻帶人出去與曹殷相見,依舊是靜靜待在小樹林之中,看著曹殷等人從樹林邊經過。

    忽聽肖木在自己身邊輕聲道:“大將軍,那幾個人……並不是先前探到的道士。”

    韓漠微微點頭,知道肖木等人並沒有發現昌德候的身份。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2-1-11 11:20
第九八二章 樹林中


    曹殷等人走過去之後,肖木又低聲問道:“大將軍,那幾個人看起來行踪也頗詭異,好像是往村子那頭行過去,咱們是不是跟上去?”

    韓漠一雙眼睛只是瞅著外面,沉吟一番,才問那名發現道士踪蹟的哨探道:“你方才在何處見到那群道士的?”

    那哨探忙湊過來低聲道:“大將軍,走過這片林子,前面有個小山坳,順著小山坳轉過去,那裡還有一處小山崗,方才小的就是在那邊看到了一群道士,沒有驚動他們。他們當時聚在那裡似乎商議什麼,小的離得遠,並沒有聽到。”

    “是騎馬嗎?”

    “不是,都是徒步。”

    韓漠點點頭,向那哨探吩咐道:“你行事機靈,現在就迴轉到村子裡,就說情況有變,讓大夥兒都戒備起來。”

    那哨探低聲稱是,即便往回返去,動作矯健,還真是機敏的很。

    肖木低聲問道:“大將軍,咱們是不是去追尋那群道士?”

    韓漠搖頭道:“咱們就在這裡等上一陣子,只怕不用咱們去尋,那群道士很快便要來這裡了。”

    肖木方才並沒有聽到昌德候等人的對話,自然不知道昌德候等人正被純陽真人追趕,奇道:“大將軍,你怎知道士會過來?”

    韓漠輕嘆道:“若是不過來,反倒是好事了。”心中卻沉思:“若真是純陽真人追殺曹殷,我該不該出手相救?”

    ……

    此時韓漠的內心,可說是極其複雜。

    曹殷今夜出現,他自然是震驚無比,聽到他們幾句話,韓漠就已經知道,恐怕真如秀公主所言,燕京城內,果真有人與慶國人達成了協議,讓慶國人將曹殷留下。

    雖然不知曹殷是如何脫身,一路被追殺至此,但是被純陽真人一路追趕,曹殷想要脫身,絕非容易之事。

    韓漠之前心中一直心存懷疑,亦想過秀公主對自己說的那番話,是不是皇族故布迷陣,給自己設下的一個迷局。

    但是今夜曹殷被追殺,看來皇族設下圈套的可能性實在不大,曹殷作為皇族的重要人物,皇族若是準備對世家發難,少不了這樣一個人物,換句話說,與慶國人私下達成協議的,萬萬不會是皇族。

    如今燕國的政治形勢倒也明朗,除了正統的皇族,最強大的家族自然就是韓族。

    慶國人要與燕國暗中有協議,只能是選擇強大的勢力,毫無疑問,燕國內部有資格與慶國暗中達成協議的,也只有皇族和韓族。

    曹殷被追殺,直接表明與慶國人達成協議的不會是皇族,那就只能說明韓族十有**與慶國暗中有聯繫了。

    韓漠自然明白,隨著世家一個一個地衰弱甚至是隕滅,韓族在燕國的地位也是越來越耀眼,皇族當初施行的平衡之策,已經過時。

    這種時候,韓族已經成了皇族最忌憚的家族,若是有機會,韓漠相信皇族一定會對韓族進行削弱,甚至會進行清除。

    面對這樣的威脅,韓族本身自然也不會坐以待斃。

    韓漠的骨子裡,對於君愛臣忠這套理論並不以為意,在他看來,所有人爭鬥的目標,無非是讓自己能夠好好活下去,如果皇族對韓族動手,韓漠會毫不猶地選擇保護自己的家族,不怕與皇族開戰。

    但是他卻也明白一點,皇族畢竟是正統,在皇族沒有真正動手之前,自己只能盡可能地積蓄實力,韓族本身也不宜過早出手,否則在天下人看來,韓族終究要背負上叛族之名,日後會出現許許多多的麻煩,非迫不得已,韓漠並不願意讓事情演變的太過糟糕。

    只是以目前的形勢來看,韓族與皇族似乎已經開戰在即了。

    雖然那道旨意召自己回京,讓韓漠心中出現了許多種的解釋,但是他卻十分清楚,如果以韓玄道為首的韓族真的準備與皇族開戰,昌德侯曹殷就絕不能返回京城。

    昌德候在狼甲營的地位根深蒂固,親信黨羽遍布其中,而且他身為皇族中人,在燕國的政壇有著一定的影響力,這樣的人物如果回京,勢必會增強皇族的力量。

    身為韓族的一份子,韓漠自然不願意看到皇族的實力有所增強。

    而且他現在已經隱隱感覺到,慶國派出純陽真人追殺昌德侯曹殷,只怕韓族本身在其中也起到了極大的作用,自己如果此時救下昌德候,只怕是破壞了自己家族的計劃。

    只是讓韓漠心中十分不悅的,卻是韓族的所有計劃似乎都在瞞著自己,按理說自己掌控西北軍,手握強大兵權,已經是韓族內部的實權人物,韓族如果有所計劃,就算不將具體每一步透露給自己知道,也應該讓自己知道大概的行動目標才是。

    可是韓漠的感覺,似乎族中的許多事情總是瞞著自己,甚至是瞞著自己的父親,這讓韓漠疑惑之間,內心深處也隱隱感到了一種不安。

    ……

    “大將軍,似乎有動靜!”韓漠正在沉思之間,肖木的聲音忽然在耳邊響起。

    韓漠忙從沉思中緩過神來,仔細聆聽,果然聽到一陣腳步聲響起,韓漠回身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幾人頓時都是握緊手中的武器,伏在林中。

    果然,片刻間,韓漠便瞧見林外不遠處一群人迅速過來,今夜天上有月,韓漠視力驚人,卻是看得清晰,來者有十多人,當先一人道袍飄揚,頭上梳著道髻,手中握一拂塵,白髮飄飄,仙風道骨,竟似乎真是自己在慶國見過的那位純陽真人。

    那純陽真人看似只是輕步慢行,但是整個人卻如同沒有骨頭一樣,輕飄飄的,他雖動作緩慢,但是偏偏速度驚人,似乎是駕風飄行一般,他身後那十多名道士,身上倒不是道袍,乃是穿著八卦勁衣,腰中繫著帶子,不過頭上卻是道髻,每人手中握著長劍,這些人腳下生風,一路急奔,與純陽真人相比,似乎是一個在慢慢走一群人在快步奔跑,但是不知為何,那純陽真人一直行在前頭,身後那群人速度雖快,卻無一人能夠趕上純陽真人。

    韓漠心中吃驚,只看這動作,就知道純陽老道的武技驚人。

    韓漠這兩年來,武技日趨上升,比之當初剛到燕京城之時,武技已經強出太多太多,他身兼三大武功心法,更是有著絕學《八部棍術》,再過得幾年,武技必定會進入另一個巔峰的階層。

    只是現在畢竟習練的時日還較短,並沒有融會貫通,相比起布速甘純陽真人這類高手,那還是有一定的差距。

    內行看門道,純陽真人神仙般的行走動作,已是讓韓漠感覺到這位老道武技的高超,他心中暗想:“今夜看來麻煩不小,以這老傢伙的本事,只要追上曹殷,我就算出手相助曹殷,也未必是他的敵手啊。”

    他知道曹殷的武技也是不弱,但是能夠將曹殷追的四處逃竄,這老道的武技由此可見一斑。

    忽地想到,這純陽老道似乎是慶後的人,難道這老道從上京城奔波而來,卻是慶後所派?一念至此,韓漠心中更是吃驚,難不成韓族竟然是與慶後暗中聯絡?

    他心如電轉,先有布速甘刺殺秀公主,如今又有純陽真人追殺曹殷,而秀公主和曹殷俱都是皇室中人,其他兩國竟然大動干戈,出手對付燕國皇族中人,這要是換作平常,那是極難想像之事,但是如今卻是先後發生,難道這次對付皇族,竟然同時涉及到三國?

    究竟是不是韓族捲入其中?

    韓族難道竟然暗中糾結了其他兩國勢力,想成了一個如此隱秘的同盟?

    韓漠只覺得身上有些泛寒。

    慶後、布速甘這二位幾乎都是代表一國之人,能夠將這二人拉入地下同盟之中,這是何等強大的同盟,若是韓族在其中倒也罷了,若不是韓族而是另有其人,那對韓族的威脅可就實在是太大了。

    他心中越想越吃驚,肖木卻已經在旁輕聲道:“大將軍,這幫道士似乎也往村子那邊去了,咱們要不要追上去?”

    韓漠神色凝重,皺起眉頭,握緊血銅棍,知曉今夜實在是一個凶險詭異之夜,低聲道:“咱們跟上,拉開距離,切莫讓他們發現我們在後面。”

    肖木道:“大將軍,這群道士行踪詭異,看來是在追趕前面那一行人。”頓了頓,壓低聲音道:“那領頭的道士看起來武功不弱,那群道士看上去也不是善茬……!”

    韓漠點了點頭,回頭向身後幾人道:“你們都聽好了,咱們現在回村子去,待會兒沒有我的命令,便是出了天大的事情,也不能擅自行動!”

    眾人稱是,韓漠這才起身來,握著血銅棍,領著幾人小心翼翼穿行在樹林之中,往村子返轉回去。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2-1-15 11:07
第九八三章 惡道


    韓漠領著幾人在月色下往村子回返,卻不敢行的太快,免得被前面的道士們發現。

    純陽真人一行人速度甚快,竟果真是往那村子行去,沒過多久,隱隱便瞧見了村子,純陽真人的速度便慢了下來。

    “國師,村子裡有人!”一名道士低聲道,其他人卻也隱隱看到,在那村邊,有不少馬匹的影子閃綽,卻是韓漠一行人的駿馬。

    純陽老道拂塵一擺,在村口站定,身邊一群道士已經握劍散在純陽老道身邊。

    純陽老道一雙陰鷙的眼睛從那群馬匹身上掃過,目光又從那十幾間屋子掃過,聲音低沉,淡淡道:“去看看!”

    當下便有兩名道士握劍靠近過去,速度快極,動作輕盈,很快便靠近過去。

    沒過多久,忽聽得村子那邊傳來格鬥聲,很快,便見到一名道士如飛般從村子裡奔出來,高聲道:“這裡有埋伏!”

    聲音之中,已從村子裡奔出十多名手握大刀的燕國武士來,有人厲聲喝道:“你們是什麼人?”

    純陽老道面無表情,他身後的十幾名道士卻是同時竄出,長劍破風,丁零之聲大起,動作齊整而嫻熟,極其輕盈,奔上前去,已經在燕國武士面前橫成一線。

    燕國武士們都停了下來,打量一群道士,一個個都露出奇怪之色,卻並沒有急著向前衝過來。

    “你們是什麼人?”一名燕國武士沉聲道:“為何出手傷人?”說完,一擺手,後面已經上來一名武士,手一甩,將一名道士丟在地上,那道士心口被刺了一劍,雖然還在微微抽搐,但眼見是活不了了。

    眾道士神色大變,那燕國武士已經冷聲道:“不怕和你們說明白,你們的同伴入屋之後,便即傷了我們一人,要廝殺也不急在一時,說清了來路,是敵是友大家都有分曉,免得誤會。”

    純陽老道的目光並不停留在那群燕國武士的身上,而是在村子那十幾間屋子掃視著,很快,他的嘴角便泛起一絲冷漠的笑意。

    韓漠此時領著肖木等人就在不遠處,見到自己人已經與這群道士正面對峙,肖木等人意欲沖上去,韓漠卻是輕輕擺手,示意諸人暫且按兵不動。

    ……

    純陽老道立於月光之下,白須飄動,神仙一般,但是他的聲音卻帶著寒意:“與魔同行,皆為魔道,離魔修道,方為正途,貧道勞問諸位,他現在在何處?”

    眾燕國武士聽到這莫名其妙一句話,一時間面面相覷,不知道純陽老道這句話究竟是何意思。

    純陽老道見燕國武士不答,淡淡道:“除魔衛道!”

    他話聲剛落,便見到那十多名道士劍光疾動,在月光之下,寒光匹練,這十多人幾乎是在轉眼間便散開,速度奇快,竟是在頃刻間便已經將燕國武士圍在中間。

    韓漠瞧見,心中暗道:“這是劍陣!”

    劍光匹練,道士們一動手,燕國眾武士也不示弱,已經有人沉聲道:“拿下他們!”眾武士揮刀迎上,雙方立時戰作一團。

    只是剛一交上手,雙方強弱便一目了然,這群燕國武士刀法雖然犀利勇悍,但都不是什麼高明刀法,而那群道士卻一個個劍法靈動,身形矯健迅速,一個個身手俱都不弱,而且這十幾名道士配合默契,已經施展出劍陣來,只靠勇武拼殺的燕國武士自然是萬萬不敵。

    刀光劍影之中,聽得連聲慘叫,已經有數名燕國武士倒地,其他武士強自抵擋,雖然勇悍之下擊中了兩名道士,卻也只不過讓對方受了些皮肉之傷,並不致命。

    只是片刻間,十幾名燕國武士,竟然被殺了三四人,剩下眾人卻都是被道士制住,要么長劍對準了咽喉,要么就是對準了心臟。

    這一場廝殺,只在瞬間便結束。

    忽聽得又一陣腳步聲響,從村內又飛步本來十餘人,當先一人一身官服,正是禮部侍郎宋世清,他身後一群武士見到同伴被制,有人便要衝過來,宋世清抬手止住,緩緩上前來,拱手道:“諸位是何路神仙,為何要在這裡與我們為敵?”

    那一眾道士只是持劍制住燕國武士,並不言語,純陽真人掃視了宋世清等人一眼,忽地閉上眼睛。

    就在此時,卻聽得一陣聲音傳出:“侯爺,事到如今,不如出來一敘,你燕國武士已為貧道所製,侯爺出來一見,他們必將安然無恙!”

    這聲音平靜異常,在這荒村之中遠遠散開,包括不遠處的韓漠等人也都是異常清晰地聽到。

    韓漠一聽這聲音,更是吃驚,知道這是勁氣所發,而且勁氣渾厚,這純陽真人還真是一個大大棘手的人物。

    那聲音過後,宋世清等人一時不解,四周看了看,並無異樣。

    一陣沉寂之後,純陽真人的身形忽地一動,如同鬼魅一般,竟是竄到那人群之中,探手掐住了一名燕國武士的脖子,爾後又如同鬼魅般從中出來,一隻手抬起,那武士魁梧健壯,在純陽真人手中卻如同羽毛一般,輕飄飄地,毫不費力。

    那武士被掐住咽喉,呼吸不得,全身更是綿軟無力,想要抬手反擊,卻根本無法抬起。

    “侯爺,你入魔太深,貧道為你念一段《道德經》,可化你身上魔氣,何不出來一見?”純陽真人那彌散開去的聲音再次響起:“此人因侯爺之故,已入魔道,侯爺若是不能出來相見,貧道只能除魔衛道,此人雖非侯爺所殺,卻因侯爺而死,侯爺心中可愧?”

    宋世清大吃一驚,厲聲喝道:“好大膽子,你們是否慶國人?如今我大燕與你慶國結盟,乃是友邦,你為何要殺我燕國武士?破壞兩國盟約,你們可知道後果?”

    他話聲剛落,卻見到純陽真人手一抖,他手中燕國武士直直飛出,“砰”地落在地上,竟是動也沒有動一下,就此死去。

    燕國人俱是悲憤交加,宋世清身後諸人便要衝上來,卻聽得一名道士冷聲道:“誰敢妄動,他們都得死?”那十多名道士立時長劍微微向前,已有數柄長劍劍鋒刺入了被制燕國武士的肌膚之中,雖然沒有真正深入,卻已經溢出鮮血來。

    見同伴被制,燕人一時間卻不敢繼續上前,唯恐同伴被害。

    他們一個個心中既是悲憤又是震驚,想不到這一群道士武功不但高,而且心腸冷酷狠毒,全無出家人的慈悲心腸。

    而且他們實在不清楚,這群道士為何深夜至此,更要出手傷人,那道士口中的“侯爺”,又是指誰?

    韓漠此時緊握血銅棍,青筋暴突,他又何嘗不想就此衝出,與純陽真人血戰一場,但是他十分清楚,就算自己這邊的人盡數出去,恐怕也不是這幫道士的敵手,而且此刻那幫道士制住了數名燕國武士,真要廝殺起來,那幾名被制的武士瞬間便要喪命。

    他心中十分明白,要對付這幫道士,就算己方人數佔優,卻也不能以力取之,只能用智,但是面對著純陽道人絕對的武技實力,想要想出對付他的法子,實在是困難無比。

    純陽真人見昌德侯曹殷依然毫無動靜,神色依然是冷峻一片,淡淡道:“侯爺若是希望看到貴國武士一個一個地為你陪葬,貧道也只能滿足你的心願。 ”

    他話聲落後,身形又如鬼魅般竄到人群之中,如同先前一樣,又抓出一名燕國武士,這一次也不多廢話,手一擲,那武士飛出,落地而死。

    韓漠拳頭握的更緊,肖木等人目眥俱裂,俱都看著韓漠,只待韓漠一聲令下,便即衝出。

    韓漠眼見連死數人,心中亦是憤怒無比,眼中殺機濃郁,卻還是沒有立刻衝出。

    正在此時,忽聽得一個聲音傳出來:“住手!”

    聲音之中,卻從昏暗的村子裡緩緩行處一群人來,數人握刀在前,如狼似虎,靠近過後,一人從中緩緩走出來,錦衣華服,氣質雅然,正是昌德侯曹殷。

    韓漠看見昌德候出來,心中卻是生出幾分敬意,卻也感覺曹殷的人品實在不差。

    宋世清瞧見一群人從村子裡出來,卻是有些吃驚,等到看清曹殷模樣,大吃一驚,快步上前,跪倒在地:“侯爺,你……​​你怎地在這裡?”

    曹殷臉上蒼白,但是神色卻很是鎮定,看了宋世清一眼,一步一步靠近過來。

    純陽真人手中拂塵在夜風中娓娓飄動,他看著曹殷,緩緩道:“侯爺果真是宅心仁厚。自上京城到這裡,侯爺弱智非凡,貧道幾次都不能追上侯爺了。”

    曹殷淡淡道:“事到如今,也不需太多廢話,你放他們離開,本侯任你處置!”

    純陽真人道:“侯爺不要誤會。我大慶皇帝陛下一片熱情,要留侯爺在慶國多住一陣日子,侯爺卻實在讓我皇帝陛下失望,怎能不辭而別?”頓了頓,才道:“貧道前來,只是請侯爺隨貧道回上京城,不敢怠慢!”

    曹殷冷笑道:“本侯很想知道,拖住本侯不令返國,你們慶國究竟是與我大燕哪一位巨姦有過聯絡?”

    韓漠雖然離的頗有一段距離,但是​​聽力驚人,這句話卻是聽的清楚,心中佩服曹殷洞悉關竅之餘,卻也更加堅信燕京城定有大事發生。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2-1-15 11:08
第九八四章 鶴鳴


    純陽真人並沒有回答曹殷的話,只是平靜道:“侯爺,天下紛爭,是非太多,貧道斗膽,請侯爺入我道觀,與貧道共參道理。道法自然,博大精深,貧道自信,侯爺若是能與貧道參研三五載,必會忘卻塵世紛雜,求得心中大安樂。若是侯爺三五載之後依然不解乾坤道法,自可重返世俗,貧道如此安排,不知侯爺意下如何?”

    曹殷淡然道:“純陽,你要的是本侯,這些人,你讓他們離開吧!”

    宋世清立時道:“侯爺,慶國卑鄙無恥,明里與我大燕結盟,暗裡卻要傷害侯爺,我等誓死要保護……!”

    他話聲未落,昌德候已經厲聲斥道:“住口,就憑你們些許本事,也想對付這位純陽國師嗎?你們可知道,這位乃是慶國通天觀觀主純陽國師,受慶國太后器重,在慶國可是位尊權貴之人,你們豈是對手?”揮手道:“還不速速離開這裡。”

    宋世清一愣,一時不明白曹殷為何如此疾言厲色。

    韓漠在那邊聽見,心中卻是瞬間明白,昌德候顯然是知道今夜凶多吉少,自己只怕是萬難逃脫純陽老道之手,所以想找機會讓宋世清等人離開。

    曹殷當然不想不明不白就這樣死在純陽的手裡,他顯然也預感到燕京城風雲將起,只要宋世清等人脫身,自能將今夜發生之事帶出去。

    純陽老道何等狡猾,曹殷這一手,他哪裡不知道,只是輕嘆道:“侯爺用心良苦,只是侯爺也該知道,如今你我兩國結盟,若是這裡的事兒傳將出去,對貴我兩國都不是什麼好事。”他掃視了那一眾燕國武士一眼,緩緩道:“按照常理,貧道是絕不能讓他們走脫一人,但​​是……侯爺宅心仁厚,上天亦有好生之德,貧道給侯爺一個機會,不知侯爺是否答應?”

    “什麼機會?”

    純陽緩緩抬起一隻手,道:“侯爺,貧道畢生所學,精華皆在這一式'破魔掌',侯爺若是能夠接貧道三掌而無礙,貧道向您保證,絕不傷你燕國一人!”

    宋世清怒聲道:“純陽,你放肆……!”

    曹殷眼皮子跳動,隨即淡然一笑,道:“國師如此寬容,本侯就算接你三掌,又能如何!”

    純陽國師微微點頭,道:“侯爺果真是有皇家氣派,貧道敬服。”忽地一轉頭,目光犀利,竟是瞧向韓漠這邊,沉聲道:“汝等邪魔小丑,還不出來。”

    韓漠心中暗嘆,這純陽老道果然是厲害,恐怕早就知道這邊埋伏了人。

    他對自己的掩飾本領還是頗為自信,自知若是自己一人,純陽老道未必就能發現,但是肖木等人方才在盛怒之下,已經微微暴漏了形跡,以純陽老道的本事,發現這邊有埋伏,也不是什麼稀奇之事。

    他緩緩站起身來,手握血銅棍,緩緩走過去,笑道:“純陽國師,慶國一別,時日不長,想不到今夜竟能在此重逢,國師別來無恙啊?”

    純陽國師瞧見韓漠,眼中劃過一道異色,顯然想不到埋伏在這裡的竟然是韓漠,拂塵一擺,單手行禮,道:“原來是韓大將軍,貧道有禮了!”

    曹殷見到韓漠,也是微顯錯愕之色,見韓漠向自己點頭,曹殷也微微點頭。

    韓漠距離純陽國師尚有十步之遙停下,肖木等人握刀跟在後面,對一眾道士都是虎視眈眈,宋世清一群人見到韓漠出來,士氣為之一振。

    韓漠盯著純陽老道,含笑道:“國師不在通天觀煉丹護法,卻千里迢迢來到這裡,不知有何貴幹?”

    純陽國師平靜道:“侯爺願接貧道三掌,以消諸位魔障,貧道只能從命!”

    韓漠肅然道:“國師,我們這群燕國臣子,豈能眼睜睜看著本國侯爺受你三掌?我勸國師還是領著你的部下速速離去,免得傷了貴我兩國的和氣。”

    純陽國師搖頭道:“貧道出口成金,絕不食言,既要出掌,便不會收回。”

    韓漠嘆道:“國師,你好歹也是一國權貴,說話怎地這樣不要臉。你若真有本事,怎地不接我們三掌?若是你能接下我們三掌,就說明國師確實是武藝精湛,我們不是對手,只能任由處置了。”

    純陽國師搖頭道:“貧道乃是正道,爾等乃是墜入魔道,這自古俱是正道除魔,豈能讓魔道侵襲?”

    韓漠抬起手,指著純陽國師,亦是搖頭道:“明明做著齷齪之事,卻還能如此大言不慚,我倒真是佩服國師,莫非國師所修的是臉皮道?這臉皮還真是厚如城牆。”

    他知道純陽老道武藝精深,動起手來,十有七八不是對手,但是今夜形勢,一戰在所難免,只能動亂純陽心神,讓他生惱,或許還能多出一兩成機會。

    只是這純陽國師氣定神閒,淡然道:“無論修何道,能除魔,便是正道。”

    曹殷已經沉聲道:“韓漠,不需多言。本侯既然允諾受他三掌,也不會食言。”他看著純陽,平靜道:“純陽,本侯若真能受你三掌,你需信守承諾,放他們離開。”

    純陽唱了一聲道號,高聲道:“侯爺放心,貧道絕不食言。”

    韓漠厲聲道:“你敢傷侯爺?”血銅棍橫提,勁風陡然散起。

    純陽卻是已經形如鬼魅,直往昌德候撲了過去,韓漠的身形卻也已經動起來,整個人如同獵豹般衝出,血銅棍臨空向純陽老道砸了下去。

    純陽老道速度極快,韓漠的速度也不慢,這一棍勁氣雄渾,氣勢不凡,純陽老道“咦”了一聲,顯然也驚訝於韓漠的武技,卻見他右手微抬,手中拂塵竟是往血銅棍捲了上去,瞬間就像無數的爪子抓住了血銅棍。

    韓漠只覺得血銅棍勁氣激盪,一股極為強勁的勁氣從血銅棍上蔓延過來,血銅棍亦是劇烈地抖動起來。

    那勁氣蔓延而來,韓漠只覺得握著血銅棍的右手一陣發麻,虎口隱隱作疼,手中銅棍幾乎要脫手而飛,他咬牙忍住,口中厲喝一聲,拼盡力氣,手中血銅棍不退反進,直往純陽老道身上戳過去。

    純陽老道本以為自己的勁氣定能震開韓漠的手,想不到韓漠手中銅棍非但沒有被震飛,反倒是往自己繼續攻過來,心中亦是有幾分吃驚,想不到韓漠年紀輕輕,竟能抵擋住自己的強大勁氣,

    而且韓漠攻過來的銅棍,似乎威力也不小,純陽老道眼中寒光乍起,口中忽地發出一聲清嘯,如同鶴鳴,韓漠聽到這聲音,知道事情有些不妙,果見得純陽老道的道袍豁然膨脹起來,韓漠就覺得從純陽老道的身體內散發出一陣強烈的勁風,就如同一處颶風之源,而且那股勁風撲面而來,韓漠卻是無法向前,心中暗驚:“這老道使的什麼招術?”

    鶴鳴清長,曹殷已經高聲叫道:“韓漠,小心……!”

    韓漠聽得曹殷招呼,右手陡然一拉,生生扯過血銅棍,整個身體向後翻到,千鈞一發之際,卻見到從純陽老道的拂塵之中陡射出兩道白色光芒,卻豁然是拂塵上的白絲在勁氣催動下,幻成兩道暗器激射過來,若不是曹殷出聲提醒讓韓漠頓生驚覺後撤,韓漠十有**要被這兩道白芒擊中。

    韓漠在千鈞一發躲過那兩道白芒,卻見那兩道白芒從他頭皮堪堪掠過,一道白芒打入一棵大樹樹乾之中,另一道白芒最終打在一塊石頭上,那白芒擊中石頭的一瞬間,就听得“喀嚓”之聲響,石頭竟然碎裂成數塊。

    韓漠心中大惱,這老道雖是出家人,但是心腸卻實在是毒辣的很。

    純陽老道見韓漠躲過,卻並沒有繼續對韓漠發起攻擊,身體風一般飄向曹殷,左掌擊出,速度如電,正擊在曹殷的胸口,曹殷被擊中這一掌,整個人便即騰騰騰往後連退七八步才站定,身體晃了晃,“哇”的一口鮮血噴出,宋世清便要衝過去扶住,孰知純陽真人已經再次跟上,拂塵擊出,打在宋世清的身上,宋世清整個人便即飛出,而純陽跟上曹殷又是一掌,曹殷這一次再也受不住,身體直直飛出,爾後重重落在了地上。

    肖木等燕國武士大驚失色,也顧不得那些被道士們制住的同伴,揮刀往純陽衝過去,韓漠已經翻身起來,二話不說,抬起手,扣動安裝在袖中的袖箭,數道寒星直往純陽老道身後打了過去。

    這數點寒星又快又急,純陽老道本要對曹殷擊出第三掌,感覺到身後寒風襲來,也不回頭,只是拂塵向後揮來,那數點寒星竟是全都打入了拂塵之中。

    眼見這老道出手凶狠,輕描淡寫之間發揮出超強的武技,韓漠心中暗暗心驚,眼見純陽已經再次往昌德候曹殷撲過去,知道這是要擊出第三掌,更是吃驚,人如獵豹,提著血銅棍衝過去,厲聲喝道:“休要動手!”

    只是離得距離不近,那純陽老道是有心要置曹殷於死地,此時此刻,想要從純陽老道手下救出曹殷,那已是萬萬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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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八五章 獅子吼


    純陽老道以拂塵擋下韓漠的袖箭,眼見曹殷躺在地上起不得身,眼中寒意劃過,沉聲道:“侯爺,能抵受住貧道這最後一掌,貧道便再不為難。”

    此時曹殷的五臟六腑幾乎都已經被震裂,可說是奄奄一息,好在他一直以童子之身修煉功法,乃是正宗的純陽之體,勉強以殘存的勁氣撐下來,但是此時的他卻如同蠟燭之火,只需風一吹,便要熄滅,而純陽老道這最後一掌,那便宛若一道狂風,真要打在曹殷身上,那便是有死無生了。

    純陽老道掌上勁氣雄渾,身體輕盈往曹殷撲至,一掌便要往曹殷頭上拍下,便在此時,卻聽得一個雄渾的聲音響起:“阿彌陀佛,手下留情!”聲音之中,純陽感覺身側勁風襲來,又快又急,那勁風宛若金剛般極是強勁,以純陽老道的武道修為,心知勁敵來至,自己這一掌拍下去,固然能讓曹殷魂飛魄散,但是自己若是被身側擊來的這一掌打中,就算不死也要重傷。

    他自然不會以自己的性命去換曹殷的性命,千鈞一發之際,手腕子一轉,拍向曹殷的這一掌陡然向身側轉去,迎向了從身側擊過來的一掌。

    “砰!”

    兩掌相接,一陣勁風激盪而起,兩道身影一觸即分,各向後飄出七八步遠這才落在地上,純陽老道落地之後,身形晃了晃,臉上的神色難看之極。

    ……

    在場諸人眼見得曹殷便要喪生在純陽老道的手中,燕國諸人都是驚怒交加,但是卻驟然見到一個身影似乎憑空冒出來一般,大家眼睛一花,便看到那身影飄至純陽老道身邊,在眨眼間,純陽老道和那身影便即分開。

    那身影與純陽老道對了一掌,大多數人根本沒有看清,韓漠卻是看得一清二楚,等到兩人分開,他看向那身影,見得那人身形不高,一身灰色僧衣,白須飄飄,卻正是許多不曾見到的玄機大師。

    玄機大師雖然身形不高,但是站在那裡,宛若一座大山,穩定泰然,自有一股祥和之氣。

    玄機大師救過碧姨娘性命,而且菩薩心腸,乃是大智慧的高僧,韓漠對他十分敬重,見他出現,急忙上前幾步,向著玄機大師深深​​一禮,道:“大師別來無恙?”

    玄機大師轉頭看著韓漠,含笑道:“原來是韓施主。”

    就在此時,卻聽得有一陣腳步聲響起,眾人循聲望去,只見從昏暗處又奔出三四人來,當先一人灰色勁衣,面上卻帶著一張銀色面具,韓漠見到,立時便認出,此人卻是墨十二郎​​,亦是慶國的大皇子。

    墨十二郎快步到得玄機大師身後,看了韓漠一眼,隨即望向純陽老道,冷笑道:“老賊道,尋覓良機始終不得,你助紂為虐,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玄機大師並不多說,快步到得曹殷身邊,蹲下身子,出手如電,探指往曹殷身上點去,肖木等一干燕國武士不知玄機大師身份,還以為玄機大師要出手傷害曹殷,已經有人往那邊衝過去,更有人厲聲道:“休得傷了侯爺!”

    韓漠見狀,厲聲喝道:“都不要動。”心中清楚,玄機大師定然是在看曹殷的傷勢。

    純陽老道見到玄機大師,臉色十分難看,又見墨十二郎喝罵,淡淡道:“邪魔小丑,貧道豈能畏懼於你們?”看向玄機大師,冷笑道:“大和尚,你素來與世無爭,今日卻又為何多管閒事?”

    玄機大師也不答他,封住曹殷多出穴道,又起身到得宋世清身邊仔細看了看,隨即伸手在宋世清胸口按動片刻,宋世清很快便醒來,從口中吐出一口黑血,玄機大師從身上取出藥丸,塞入宋世清口中,道:“服下去!”

    他聲音渾厚,自有一股威嚴,宋世清便即將藥丸吞入了肚中。

    玄機大師見宋世清服下藥丸,這才緩緩起身來,看向純陽老道,雙手合十,神色威嚴:“阿彌陀佛,純陽國師,你也是出家之人,上天有好生之德,國師又何必痛下殺手,草菅人命?”他看向那些已無聲息的屍首,搖了搖頭,臉上滿是無奈之色。

    純陽老道冷聲道:“大和尚,本國師所為,乃是為了國事,你好歹也是慶國人,這件事情,貧道勸你還是不要插手。”

    “天下芸芸眾生,從無分別。”玄機大師聲音雖緩,但是中氣十足:“俱都是十月懷胎而降,一生之中,俱要經受生、老、病、死、怨憎會、愛別離、求不得七苦,入署則酷,入冬則寒。或許一生道路頗有不同,但是卻都只有一條性命,國師取人性命,如同螻蟻,可知螻蟻亦是世間眾生,不可輕賤。”頓了頓,平靜道:“貧僧還請國師放下屠刀,莫要再傷性命。此處亡魂,貧僧在此為他們念誦《往生經》替他們超度。”

    純陽老道拂塵一抖,淡淡道:“大和尚,莫要以為貧道懼你。貧道知道,當年評定十方名將,天機老人所論的在野五大名將,你位列其中,但是貧道… …貧道可從不相信什麼十方名將……!”說到這裡,純陽老道身體微微晃了晃,顯然方才與玄機大師對接一掌,已讓他受了一些傷。

    墨十二郎抬步上前,抬手指著純陽國師道:“妖道,當年你與妖后狼狽為奸,做些無數齷齪之事,更是大肆打壓佛門子弟,我大慶本事佛門之邦,人心存善,但是你這群妖道登堂入室之後,慶國便成為烏煙瘴氣之所。你們明為修道,實則是妖后的爪牙,禍國殃民,慶國淪落到今日之衰,你們這群妖道亦是難辭其咎?”他臉上憤怒之色極濃:“當年大通天寺是何等聖潔之地,佛光普照,萬民敬仰,我師更是傳世人以善,如今那齊天觀,卻是一群邪魔外道盤踞之所,今夜殺了你這妖道,來日還要將齊天妖觀一把火燒個乾淨!”

    純陽老道看著墨十二郎,眼眸子閃爍這怪異之色,片刻之後,才冷笑道:“就憑你區區孺子,也敢在本國師面前叫囂嗎?”

    墨十二郎狂笑道:“事到如今,還要自稱國師嗎?今夜取你狗命,斬去妖后手臂,明朝自可將妖后斬於刀下!”說完這句話,他再不猶豫,手中大刀揮動,已經如一頭兇猛的野狼沖向了純陽老道。

    玄機大師雙手合十,口中喃喃念著什麼,神色看起來頗有些無奈。

    純陽真人與玄機大師對了一掌,玄機大師乃是正宗的金剛勁氣,雖然比不得純陽真人所修勁氣那般霸道,但卻雄渾無比,固然沒有對純陽真人造成極重的傷害,但是卻震動了純陽真人的數道筋脈,而這幾道筋脈卻正是霸道勁氣匯集必經之脈,受到創傷之後,這幾處筋脈的勁氣運轉就十分地不暢,換句話說,純陽真人十成勁氣,此刻卻根本不能完全運出,所運出者,不過六七成而已。

    墨十二郎衝到純陽真人面前,手中的大刀已經臨頭砍了下來,純陽老道拂塵探出,卷向了墨十二郎的大刀。

    若論武技,純陽真人自然是在墨十二郎之上,但是交手之後,墨十二郎並沒有立刻處於下風,他竟似乎對純陽真人的手段很是了解,刀光閃動,變幻莫測,純陽真人身形輕盈,拂塵飄動,看似柔和,但是殺氣盎然。

    韓漠看在眼中,心中卻也頗為驚訝。

    一年多前,韓漠曾與墨十二郎交過手,二人的本事,那時尚在伯仲之間,誰也奈何不了誰。

    只是這一年來,韓漠的武道修為突飛猛進,遭遇當初不可同日而語,他身兼三大功法,其八部棍術亦是很為純熟,雖然八部棍術不全,但是前面數部卻已經融會貫通,棍法行雲流水,犀利無比,其功法配上這套八部棍術,已經擁有了極強的武技修為。

    比較起來,墨十二郎如今的武技修為定在韓漠之下。

    但是此刻墨十二郎能與武技高超的純陽真人相鬥,甚至沒有處於下風,自然是讓韓漠很為吃驚。

    墨十二郎如同一頭兇猛的野狼,刀法嫻熟靈活,招式也很為怪異,而純陽真人動作輕盈瀟灑,乍一看去,宛若一位老神仙在翩翩起舞。

    若是不明真相的人陡然看見,那墨十二郎面具如鬼,純陽真人卻瀟灑如神仙,還道純陽真人乃是善類,而墨十二郎乃是惡鬼了。

    在場所有人,除了玄機大師閉目誦經,其他人俱都目瞪口呆地看著那二人相鬥。

    韓漠瞧了片刻,忽地明白,心道:“看來墨十二郎早就準備要一戰純陽老道了。他這一套刀法,未必厲害,但是恰恰處處壓制住純陽老道的招術,只怕這一套刀法是專門用來對付純陽老道了。”

    鬥得片刻,純陽老道沒有占到絲毫便宜,臉色愈加難看,猛地身體後退兩步,便在此時,在場諸人便又聽到了那清長的鶴鳴之聲響起。

    韓漠心中吃驚,知道這鶴鳴定然是純陽老道的一種功法,乃是聚氣發難的前兆,正要出口提醒,猛聽得一聲巨吼響起。

    那巨吼聲竟猶如雄獅怒吼,聲震四方,竟在一瞬間將玄機老道那鶴鳴之聲壓了下去。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2-1-15 17:16
第九八六章 玄機授藝


    這宛若雄獅的巨吼,正是從玄機大師身上發出,也不見玄機大師有任何動作,依然是雙手合十,如同泰山般穩穩站立,雙目緊閉,但是雙唇卻已經不動。

    他雙唇微動,整個身體卻如同一個強大的聲源,那獅子吼連綿不絕,在場諸人聽到這巨大獅子吼,不知為何,雖然覺得聲音響亮,身上卻並無不適之感。

    反倒是純陽真人,那鶴鳴之聲被壓制之後,他的臉色瞬間變的蒼白,身體似乎在顫抖,便是招式也不再連貫,似乎正在禁受極大的痛苦。

    墨十二郎雖然刀法一直壓制純陽真人的拂塵,但是始終不能對純陽真人造成真正的傷害,實際上隨著時間的推移,純陽真人有著遠超於墨十二郎的武技和經驗,遲早會找出墨十二郎刀法中的破綻,給予重重一擊。

    此時獅子吼壓制鶴鳴,讓純陽真人一時顯出慌亂之態,墨十二郎知道時機已到,寒刀竟是直切中路,這一刀的速度快極,而且力道之大,已經是傾盡了墨十二郎的全力。

    這一刀,真是他的最後殺招,亦是瞅准了純陽真人最致命的破綻,這幾年來,為了除掉純陽,墨十二郎苦練這套刀法,而這一刀更是他習練了千百遍,其目的便是取純陽真人的致命殺招。

    這一刀砍過去,純陽真人果然是大驚失色,就听得大叫一聲“不好”,身體向後撤,可是這一刀威力確實驚人,刀鋒已經觸到了純陽真人的胸口直劃下去,那道袍已經被劃開,而純陽真人在後撤之時,手中拂塵往墨十二郎抖過來,拂塵上的白絲並沒有化成利器而出,但是韓漠先前打入進去的幾枚袖箭卻驟然從裡面射出來,打向了墨十二郎的身體。

    墨十二郎吃了一驚,刀勢微滯,就是這一滯,純陽真人已經掠開,返身便走。

    墨十二郎以為純陽真人是畏戰而逃,豈容他走脫,躲過那幾枚袖箭,快步趕上,玄機大師此時眼睛驟然睜開,沉聲道:“小心有詐!”

    墨十二郎此時殺意正濃,玄機大師這一聲雖然雄渾有力,他卻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純陽真人奔出四五步遠,陡然止步,墨十二郎近在咫尺,卻見到純陽真人陡然回身,眼中寒芒閃過,手中拂塵揮動過來,墨十二郎只以為那拂塵之中還有暗器,側身往左閃躲,殊不知純陽真人這一拂塵卻是虛招,他的身體卻如同鬼魅般迎上來,一掌便拍向墨十二郎的胸口。

    武道修為,他固然不如玄機大師,但是純陽真人已是當今天下罕見的武道高手,玄機大師的獅子吼壓制住他的鶴鳴,令他的勁氣不能運轉順暢運轉,但是他的武技卻是高妙,故意裝作落敗,實則是引誘墨十二郎追上來,只要墨十二郎的刀法不能連綿,他便能找出破綻。

    他這一計,果然成功,以拂塵探出讓墨十二郎判斷錯誤,從而導致刀法中斷,而純陽真人窺出破綻,立時以最快的速度其上,擊出犀利一掌。

    墨十二郎跟隨玄機大師多年,得蒙傳授武藝,雖然遠不足達到玄機大師的武道境界,但是在武者之中,卻也絕非泛泛之輩,純陽真人一掌擊來,他全力閃躲,只是純陽這一掌實在太快,他終是被純陽一掌擊中了肩頭,整個人頓時直飛出去,身在半空,卻感覺自己的胸腔血液翻滾,在半空中就有鮮血從口中噴出,重重落在地上。

    純陽如影隨形,竟然跟了上來,手中拂塵捲向了墨十二郎的脖子。

    就在此時,卻見光芒一閃,一根銅棍從旁殺出,挑起了拂塵,正是韓漠從旁陡然出手。

    韓漠挑起血銅棍,隨即銅棍橫掃,正是虎部棍法中的一記招式。

    這一棍勢大力沉,純陽身體不敢向前,身體向後飄去,韓漠的銅棍隨即跟上,施展蛇部棍法的一式,戳向了純陽真人的咽喉。

    玄機大師不動如山,靜靜看著韓漠出手。

    比起墨十二郎,韓漠的武技自然要高出幾分,只是墨十二郎​​那套刀法是專門為了對付純陽真人而練,韓漠卻是不能知道純陽真人武技中的破綻,自然不知道以什麼樣的招術克制,只能放開手腳,施展出八部棍術與純陽真人周旋。

    只鬥了不到二十回合,純陽真人就漸漸處於上風,韓漠的八部棍術雖妙,但是純陽真人身法靈巧無比,而且武技詭異,韓漠一時間大是吃力。

    墨十二郎倒地之後,掙扎了幾下,卻感覺自己體內血氣滾動,頭暈腦脹,一時間竟是無法站立起來。

    玄機大師來到墨十二郎身邊,微微看了看,出手點了墨十二郎幾處穴道,亦從身上取出藥丸塞進了墨十二郎口中,令墨十二郎服下,這才起身,雙手合十,見得韓漠的棍法行雲流水,而且棍法很是玄妙,禁不住微微頷首。

    只是見得韓漠漸漸受制,連遇險招,玄機大師眉頭微微一緊,忽見韓漠腳下步法極是怪異,細看幾下,眼中微露出驚異之色。

    韓漠此時施展的,正是白夜郎傳授於他的太極步。

    太極步共有八卦步法,但是白夜郎當初只是傳授了其中的三卦。

    韓漠所學這三套步法,固然玄妙,但是終究沒能形成完整的套路,若是應對一般人,自然是令人頭暈眼花難以捉摸,可是若真是與一流高手對敵,其中卻是存在著巨大的破綻。

    純陽真人一開始見韓漠步法詭異,身法如同鬼魅般飄忽不定,還真是頗為吃驚,可是片刻之後,便察覺到了韓漠步法中的破綻,嘴角泛起冷笑。

    他瞅准韓漠的路數,竟是看透了韓漠的下一步路數,拂塵直向韓漠下一步擊過去,正是料敵於先。

    韓漠這太極步施展出來,便習慣地按照步法行走,瞧見純陽擊向自己的下一步,他的一隻腳依然習慣地踏出。

    玄機大師在旁看得分明,知曉韓漠這一步若是落下去,定要被純陽擊中,千鈞一發之際,聲若洪鐘:“左坤外引,踏入震位,右旋離位而過……!”

    旁人不知玄機大師此語是何意思,但是韓漠陡聞此言,卻是心中一震。

    他這一步本來毫無選擇,按照習慣只能往前踏落,但是玄機大師一句話,卻讓他在這生死存亡的一刻,腦中靈光閃過,竟是生生按照玄機大師的指引,側力一引,落在了另一個位置,一下子便讓純陽真人的攻擊落空。

    玄機大師雙手合十,聲音未息:“回坤位,三步乾連,踏兌位,右引順艮位……!”

    此前習練太極步,韓漠只學會三卦,固然覺得步法精妙,但是他卻也感覺到步法中時常出現滯停生硬之感,許多的步子走起來很是僵硬,但是玄機大師此時在旁指導,已經懂得三卦太極步的韓漠深知太極步的路數和法門,對玄機大師的指導一聽便懂,順著玄機大師指導的路數移動,便覺得往日里許多生硬的步法竟然順暢起來,而且行走之間,更是輕鬆。

    他卻不知道,他個人只是感覺步法輕鬆順暢起來,可是在其他人的眼裡,他的步法卻是更加詭異起來,完全不合常理的步法,竟是在他的腳下十分輕鬆地自如幻化。

    他的速度快極,又加上那詭異的步法,越走越順暢,越順暢速度便愈快,在玄機大師連綿不絕的指導聲中,韓漠的身形竟是越來越快,沒過多久,在旁看到這場拼鬥之人,竟是難覓韓漠的真身,月光之下,所有人只看見純陽真人的身邊似乎又一鬼魅在纏繞,忽高忽低,忽左忽右,忽前忽後,那些燕國武士目瞪口呆地望著,知道那鬼魅身影便是韓漠,卻無法相信韓大將軍竟然有如此高深莫測的功夫,便是肖木也是睜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純陽真人武道修為極深,旁人看不清韓漠的動作,他卻能看得出來,只是韓漠的步法已是變幻莫測,他根本無法看出韓漠的步法路數,而且韓漠的銅棍又是犀利無比變化多端,饒是他武技高超,此時卻只能拼命舞動手中的拂塵,防止韓漠偷襲得手。

    良久之後,玄機大師才停下聲音,看著韓漠的步法,微微頷首,眼中微微露出一絲讚賞之色。

    韓漠身處戰陣,與純陽真人全力拼殺,他卻不知道,玄機大師方才口授的,正是太極步的另外五卦步法口訣。

    韓漠自身將三卦太極步習練的純熟無比,對於太極步的運用法門已是爐火純青,如此生死存亡之際,玄機大師口授另外五卦步法,韓漠竟是以驚人的天賦和領悟能力,在這片刻之間便已經大致融會貫通了全部八卦太極步,雖然玄機大師口授的五卦太極步一時施展的不是純熟,但是卻已經掌握訣竅,與自己的三卦步法融會貫通。

    當今天下,論起步法之詭異玄妙,卻是沒有一人能及得上他。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2-1-16 22:03
第九八七章 將計就計


    純陽真人固然是天下罕見的高手,但是這太極步他卻是從未領教過,陡然見到這門功夫,心中就頗為震驚,而且玄機大師就在身側,他卻時刻戒備著玄機大師會從旁偷襲,不能完全將心思用來對付韓漠,拂塵幻化成一片白光護在身體四周,韓漠身影鬼魅般在他身邊四處游動,他一時間卻是奈何不了韓漠。

    墨十二郎服下藥丸之後,那種頭暈腦脹身子發軟的感覺慢慢消散不少,此時見到韓漠在玄機大師的指點之下,領悟了圈套太極八卦步法,那施展出來的威力,也確實讓人眼花繚亂,臉上亦是顯出驚訝之色。

    韓漠的步法越走越順暢,一開始他為了領悟玄機大師所授口訣,以純陽真人為標杆,繞行在他的四周,將那套口訣運用於實戰之中。

    這套步法,以純陽真人這樣的高手為對手施展,自然是進步神速。

    太極步法,玄妙無比,令人難以捉mō,不過如果此時純陽真人若是能夠運轉勁氣,韓漠固然能以玄妙步法躲避純陽真人的進攻,卻未必能夠衝破純陽真人的勁氣接近過去。

    只是方才純陽真人與玄機大師對上一掌,勁氣便被封堵了兩三成,而玄機大師的獅子吼鎮住他的鶴鳴,不但讓純陽真人的勁氣再受損耗,更是讓純陽真人心中升起了畏懼之心,不敢輕易鶴鳴聚氣,免得玄機大師再次出手。

    也正是有頗多顧慮,純陽真人此刻只能發揮五成的本領,而韓漠依靠太極步和八部棍術,竟是足以與他五成本事相抗。

    後起之秀中,能達到韓漠這等武道境界的,實屬罕見,純陽真人以往出手,除了一直忌憚天敵玄機大師之外,還真是無往不利,今日卻被韓漠這個年輕人纏的艱難不堪,他心中吃驚之餘,卻亦是憤怒不已。

    兩人你來我往,相鬥許久,純陽真人連出殺招,若是一般角色,早已是死在這拂塵之下無數次,可是韓漠的步法實在是讓純陽真人摸不透規律,那些凌厲陰狠的殺招,卻在韓漠輕盈迅捷的步法之中,被輕鬆化解。

    反倒是步法漸漸熟練的韓漠,卻已經能夠憑藉著八部棍術,時不時地擊出精妙招數,好在這純陽真人也是厲害角色,若是換成一般人,只怕早就被血銅棍擊中。

    實際上這也是韓漠首次與天下一流高手單獨對戰,純陽真人固然不能發揮全力,卻也足以讓韓漠鬥志旺盛。

    又鬥了二三十回合,兩人依然僵持不下,忽聽得墨十二郎高聲叫道:“韓漠,攻他正胸,那裡是他罩門!”

    韓漠此前就見到墨十二郎最後一刀直劈純陽真人胸口,隱隱感覺其中必有原因,此時墨十二郎出聲提醒,頓時明白,純陽真人的致命之處,正是胸口正中。

    他心中大定,找到攻擊之點,便連續往純陽真人的胸口猛攻。

    他棍術雖然精妙,但是純陽真人也不愧是武道高手,雖然是以輕巧的拂塵應對韓漠的血銅棍,卻將自己的前胸護的嚴嚴實實,難有破綻出現,韓漠八部棍法連番上陣,棍影閃綽,甚至隱隱發出風雷之聲,可是在純陽真人的全力護衛之下,竟是難以突破到他胸口。

    一旁肖木等人見到韓漠久攻不下,俱都是心中擔憂,瞥見純陽真人手下那群道士兀自以刀制著自己同伴,肖木身形移動,握緊大刀,身後的燕國武士立刻跟上,圍上前去,宋世清那邊的燕國武士見肖木等人上前,也不猶豫,呼拉拉地衝上前去,將那群道士團團圍住。

    一眾道士立時握緊了刀,一名道士沉聲道:“誰敢動手?”此時純陽真人正與韓漠對戰,而且道士們顯然也知道玄機大師乃是了不起的武道宗師,俱都不敢輕舉妄動,固然不敢與肖木等人廝殺,卻也不敢在此刻真的殺了被制的燕國武士。

    肖木抬刀厲聲道:“爾等妖道,還不放人?若是放人,或許還能留下一條性命,否則……殺無赦!”

    那群道士亦是純陽真人身邊的親信,倒也有膽識,有人沉聲道:“你們敢往前一步,大不了魚死網破,誰也活不了!”

    一時間,雙方眾人俱都僵持不下。

    便在此時,忽聽得一名燕國武士驚聲叫起,眾人循聲看去,只見得月光之下,銅棍閃光,竟是從韓漠的手中脫手而飛。

    燕國武士們都是大驚失色,而那群道士一時間忘記尚有玄機大師在此,有幾人歡呼出聲。

    ……

    韓漠與純陽真人纏鬥許久,好不容易卻是瞅見了純陽老道胸前露出小小的破綻,這破綻只是瞬間隱現,而韓漠卻是深知,與高手對敵,等待的,就是這瞬間即逝的一絲破綻。

    他毫不猶疑挺棍突進,直戳純陽老道的胸口。

    那銅棍勢大力沉,卻又如毒蛇般刁鑽靈巧,眼見得便要攻入,但是那破綻在韓漠出棍的瞬間,便立刻封住,而韓漠棍勢已去,那是全力一擊,電光火石之間,卻是難以收回。

    純陽老道這破綻,卻是他故意顯露出來,就是要誘敵深入。

    他見引得韓漠的銅棍過來,心中大喜,早就準備好了連招,拂塵迅速纏上了銅棍,而左手卻已經探出,抓住了棍身,在這一刻,他冒險一試,勁氣透注棍身,那是要以勁氣震開韓漠的手。

    與韓漠纏鬥許久,他知道韓漠本身的武技未必驚人,但是一套棍法卻實在是神出鬼沒,所以打定主意,先奪下血銅棍,那麼失去血銅棍的韓漠,必然會不堪一擊。

    事情果然如他所料,他勁氣灌注棍身之後,那邊韓漠叫了一聲“不好”,撒手放棍,純陽老道拂塵一擺,那銅棍立時被捲起,飛到了空中。

    就在他以為得計之時,猛聽得利器破空之聲響起​​,隨即便見到數點寒星打向了自己的胸口。

    純陽老道這已經非同小可,他的拂塵捲向空中,這一刻那是真正的露出了大破綻,想要揮下拂拂塵抵擋這幾枚擊向自己胸口的寒星,已經是萬萬來不及。

    電光火石間,他明白自己非但沒有讓韓漠中計,反倒給了韓漠將計就計的機會。

    韓漠正是將計就計。

    純陽老道露出那一絲破綻之時,韓漠心中就明鏡似意識到,這必然是純陽老道設下的局,否則以純陽​​老道如此修為,絕不可能在這種時候輕易露出一絲破綻。

    而且韓漠幾乎在瞬間就意識到,純陽老道露出這個破綻的目的,十有**是要引自己的銅棍深入進去,從而抓住機會奪下自己的銅棍。

    韓漠亦是在出棍的一剎那,便想到了將計就計之法。

    純陽老道拂塵纏棍,捲而向天,在這一刻,中門大開,那才是真正的破綻,韓漠脫手放棍之時,手腕子下扭,已經扣動了袖箭。

    西花廳配製的袖箭,裡面設置了九支小型袖箭,而且俱都浸過毒藥,每一次扣動機關,可以同時射出三支袖箭。

    韓漠先前使用過一次,而袖中尚有六支袖箭,銅棍脫手瞬間,連續扣動了兩次機關,六支袖箭前後射出,正打向純陽老道的胸口。

    二人距離甚近,袖箭速度又快如閃電,純陽真人萬般無奈之下,橫出左手抵擋,怎奈六支袖箭方位不同,“噗噗噗”之聲連續發出,有四支閃電般的袖箭竟是被純陽真人生生抵擋住,但是餘下兩支袖箭,卻沒入了純陽老道的胸口。

    韓漠心知純陽老道非同一般,連口兩次機關後,只怕對方盛怒之下魚死網破,立時施展太極步,鬼魅般往後閃退。

    純陽老道被擊中胸口,果然是神色大變,眼眸子中充滿了恐懼之色,卻又滿含著怨毒之色,如同白鶴般騰起,探手便往韓漠抓過去。

    此時他已經無心顧及玄機大師就在不遠處,鶴鳴聲起,積攢起全身的勁氣,那是定要將韓漠​​斃於掌下。

    就如同先前一般,那鶴鳴之聲起,玄機大師的獅吼之聲也在夜空之中彌散開來,純陽真人本來騰空躍起,宛若仙鶴,但是這獅子吼一發,這只仙鶴就像被箭矢射中,從半空中落下來。

    純陽老道落於地上,胸口處卻是勁氣瘋狂外洩,他身上的道袍也膨脹起來,臉上肌肉就像被颶風吹動,劇烈抖動起來,眼眸子深處滿是驚懼之色。

    韓漠躲開之後,瞧見純陽老道立於地上,再無方才神仙般的仙風道骨之姿,四肢詭異地扭動著,體內更是發出“劈裡啪啦”的古怪聲響。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只覺得詭異非常。

    很快,卻見得從純陽老道的胸口迸射出一道細小的血柱,隨即是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不過片刻間,竟是從純陽老道胸口迸射出幾十道細小血柱,鮮血噴湧而出,月光之下,詭異可怖。

    純陽老道身體卻不能動彈,只是嘶聲吼道:“大和尚,再有……再有兩年,你非我敵手……!”

    玄機大師雙手合十,“阿彌陀佛,純陽,你修霸道功法,卻不知傷人傷己。”

    墨十二郎已經掙紮起身來,狂笑道:“純陽妖道,你的破魔掌果然還沒有修煉成功……兩年,哈哈哈,你如今連兩個時辰也活不了了!”

    忽見純陽老道身體陡然動起來,騰空而起,直往玄機大師撲過來,聲音已經變形:“大和尚,我要與你同歸於盡……!”

    韓漠見純陽老道表情猙獰可怖,身體卻如同白色的雪團撲向玄機大師,驚聲道:“大師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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