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 權臣 作者:沙漠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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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關風月 2011-9-29 16:48:0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32 1467193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10-31 19:16
第八五六章 幽泉宮詭異事件

二皇子身著一身黑色的長袍,戴著帽子,遮擋著面孔,跟在一名宮女的身後,很激動地行走在幽泉宮的長廊上。
宮女提著燈籠,粉紅色的燈光照著長廊的道路,身形苗條,但是那一對臀兒卻很是渾圓緊翹,在前面走動時,左右扭動,如同風擺一般,二皇子很有興趣地盯著那一對搖曳生姿的圓臀打量,臉上顯出邪邪的笑容,心中暗想著,如果有可能,待會兒將這有著渾圓臀部的宮女一起就地正.法。
經過兩條長長的廊子,到得一處殿門前,宮女便停了下來,站在門前,低著頭,嬌聲道:“二皇子,就是這裏了,奴婢不敢進去……!”
二皇子湊上前去,將宮女抱在懷中,伸手在那圓滾滾的豐滿臀部揉捏著,果然是軟綿綿的肉感十足,極其彈手,宮女臉上通紅,有些慌張扭著身子,顫聲道:“二皇子……!”
“你先別走,在外面等著。”二皇子在宮女臉上親了一下,邪邪笑道:“本王看上你這一對肥美的屁股蛋.子了,待會兒本王讓你進去,讓本王好好嘗嘗味道。”
宮女咬著嘴唇,不敢看他,二皇子又愜意地揉捏一陣,想到慶后尚在裏面等候,頓時更加興奮起來,一根手指挑起宮女下巴,道:“可不許走,若是待會兒喊你不見了,本王可要不高興的。”
宮女輕輕“嗯”了一聲,俏面緋紅。
二皇子這才眉飛色舞松了手,走到裏面去。
殿內一片寧靜,靜得可怕,竟是看不到一個人影,影影綽綽的燈火跳動著,很是詭異。
二皇子心中暗想:“倒是會挑地方,這地方還真是偷情的好處所。”他倒不疑有其他,這裏沒有宮女太監,顯然是慶后為了方便偷情,將那幹人都調離出去。
他順著殿宇往左拐,四下裏打量,一時間也沒看到慶后的蹤跡,微皺起眉頭,低聲喚道:“母后,你在哪里?兒臣來了!”
四下裏並無回應,靜得可怕,他停下步子,微皺眉頭,卻忽然看到前面不遠處的一根玉柱子後面,似乎有人影閃動,頓時喜笑顏開,快步上前,叫道:“原來母后在這裏,讓兒臣好找!”
香風飄過,卻見那玉柱後面的人影一閃,一具美妙的身體穿著純白色的紗裙,如同魅影般飄然而去,二皇子急忙加快步子,追上去,笑嘻嘻道:“原來母后喜歡捉迷藏,好得很,兒臣就陪母后玩捉迷藏。”他只覺得刺激無比,興奮起來,跟著那身影追過去。
那身影動作極其敏捷,在殿宇中如同柳絮般飄動,紗裙飛揚,嬌軀美妙,二皇子一時間根本追不上,前面一陣陣濃郁的幽香撲鼻而來,這讓二皇子大感刺激。
不知不覺中,到得幽泉宮深處,那身影閃進一處房間內,二皇子一路追上去,也進入房內,只見這是一間並不算寬敞的房間,卻也奢華精美,在房間的正中央,擺放著一張精緻的雕花大床,大床四周都是黃色的幔帳遮擋,一時間也看不到床上的動靜。
二皇子四周看了看,方才那個身影卻已經不見蹤跡,不由盯著那大床慢慢走過去,臉上顯出淫邪之笑,心想慶后或許正在那大床之中等待著自己。
他緩步靠近過去,正要將黑帽子掀開,腳下忽地一滑,差點跌倒,站住身體,不由往下看去,卻是大吃一驚。
他方才沒有注意地面,只盯著那張大床看,此時腳下一滑,卻才發現,在這大理石的地面上,竟然有一條長長地血跡。
這條血跡竟是從床邊的地面蔓延過來,扭扭曲曲,殷紅一片,在那大理石地面上,竟豁然放著一把長劍。
二皇子只覺得這把長劍極其熟悉,彎下身子,撿起那把長劍,細細看了看,只見在那劍身之上,刻著一個“耀”字。
二皇子臉上顯出震驚之色,因為他此時竟是發現,這把帶血的長劍,竟然是自己三把佩劍之一,喚作怒龍劍,這上面的“耀”字,正是自己的名諱。
“怎會在這裏?”二皇子只覺得匪夷所思。
三把佩劍,都是二皇子花費心血得到,視若珍寶,悉心收藏,他記得這把佩劍是自己此次進京所帶,今夜為了要與慶后偷情私會,並沒有佩戴在身上,可是這把劍此時卻詭異地出現在幽泉宮中,甚至沾滿了血跡。
二皇子不是膽小之輩,否則也不敢打慶后的主意,但是或許平日裏驕橫慣了,這腦子卻是一時間不得清醒,握著手中沾血長劍,緩緩站起身來,皺著眉頭,順著那血跡緩緩往大床靠過去。
他現在倒是擔心慶后被人謀害,如果那樣的尤物被人害了,當真是可惜無比。
這傢伙腦子蠢,但是膽子大的沒邊,終是走到大床邊上,此時才看清,鮮血果然是從床上蔓延下來,在床鋪邊上,鮮血甚至還在一滴滴往下流。
二皇子伸手抓住幔帳,咬著牙,猛力一拉,往那床上看去,見到床上的景象,“啊”地叫了一聲,連退數步,就如同見了最恐怖的厲鬼,臉色煞白,額頭上竟是在瞬間就冒出冷汗來。
就在他驚魂未定全身顫抖之間,一個驚恐的聲音從他身後傳過來:“北地王,你……你這是要幹什麼?”
二皇子豁然轉身,只見在他身後不遠,嬌豔無比的慶后卻是從床邊走出來,兩手握在一起放在胸前,身著白色輕紗,如同最美麗的牡丹花綻放著,只可惜這朵玫瑰花此時一臉驚恐,那張美豔的臉上,充滿著震驚之色。
“不是我……!”二皇子驚叫一聲,終於回過神來:“母后,這……這與我無關……!”
慶后一臉驚恐,一隻手捂著嘴,緩步後退。
“母后,真的不是我。”二皇子臉色煞白:“父皇不是我殺的……!”驚恐之中,看著慶后豔若桃李的面孔,渾身一個激靈,腦子靈光一閃,竟似乎是想到什麼,他那張慘白的臉扭曲起來,眸子裏的驚恐之色也化成怨毒之色,顫聲道:“是你……這……這都是你安排的……!”
慶后鳳目中劃過寒芒,臉上卻依然是驚恐之色,她的身體慢慢向房門移動,顫聲道:“北地王,你……你說什麼?本宮……本宮聽不懂……!”
“你這個賤人!”二皇子緊握手中沾血寶劍,一步一步走向慶后:“你將本王引誘至此,就是想要陷害本王。是你這個賤人殺了父皇,想要栽贓到本王的身上……!”他提起手中劍,怒不可遏,厲聲道:“這把劍,是你派人從本王那裏偷來的……原來從一開始,你就想好如此設計本王……!“
在這一刻,二皇子的腦子竟然是異常的靈光,此時此刻,他終於明白,眼前這個豔若桃李的美婦人,心機卻是那般的陰沉狠毒,這一手,卻是一箭雙雕之計了。
慶后嘴角泛起冷笑,最終卻依舊顫聲道:“北地王,本宮……本宮不懂你說什麼……!”她猛地向房門奔過去,嘶聲叫道:“來人啊,救命啊……!”
二皇子又怒又急,提劍追過去,厲聲道:“你想陷害本王,本王一劍宰了你!”他此時對慶后充滿了無比的怨恨,先前對慶后肉體的垂涎,早已經拋到九霄雲外去。
他殘忍好色,在北地郡為王之時,那是動輒殺人,此時被慶后陷害,那也是滿腔怒火,什麼也顧不得,只想一劍將這個心機陰毒的女人殺死。
慶后步伐輕盈,如同一朵白雲往外飄去,二皇子雖然急步追趕,一時間卻根本追不上。
慶后一面四聲叫喊,更是一面將自己身上的衣裳撕扯,那雲鬢髮髻更是散開,一副被欺淩過的模樣,飄至門外,早有一群持刀護衛以及先前根本不見蹤跡的大批宮女太監紛紛湧過來,所有人都瞧見慶后哭泣著從房內奔出來,紗裙被撕裂,雲鬢淩亂,烏黑的秀髮如同瀑布般飄灑下來,她雙手捂住胸口,而身著黑色袍子的二皇子,則是手提沾血寶劍,正兇狠地從後面追上來。
二皇子追出來,見到大批人手湧過來,頓時知道自己這次是真的被這個豔若桃李心若蛇蠍的美婦人狠狠算計了一把。
此情此景,再加上自己往日的性情,誰也不會懷疑慶帝之死與自己有關。
淫奸皇后,殺死皇帝!
這樣的罪,必死無疑,二皇子此時已經知道自己落入了慶后精心設計的陷阱之中,此時此刻,他沒有他念,無論如何,也要將這個陷害自己的女人殺死。
他追著慶后,只可惜那些衣甲冰冷的宮中衛早已經在他的面前橫成一道牢不可摧的人牆,而慶后也安然無恙地躲在了人牆後面。
慶后楚楚可憐,悽楚地抽泣著,美豔的臉上梨花帶雨,嫵媚中卻有著悲傷驚恐之色,此時早有宮女拿著衣裳過來,為慶后遮擋住了暴漏幾處春光的身體。
二皇子手持利劍,厲聲喝道:“都給本王閃開,是這個賤人害死了父皇,本王要宰了這個賤人!”
所有人都是冷冷地看著他。
誰也不相信他的話,一個明顯被欺淩的柔弱婦人,一個手持利劍素來就殘暴好色的皇族敗類,誰是誰非,不需要多做懷疑,就能得出結果。
二皇子的兇殘之名,由來已久,莫說他被封到北地郡之後的胡作非為,只說當初還在皇宮之時,那時候便殘忍好殺,淫.欲無度,凡是上京城中被他看中的女子,無論是宮裏宮外,無論是黃花閨女還是人妻美婦,幾乎沒有一個能逃脫他的手掌,也正因如此,宮中的宮女太監畏之如虎,而朝堂的臣子們也都是對他怨言頗深,商鐘離和老丞相等一批臣子竭力保舉三皇子為儲君,也就是因為看到二皇子的荒淫無道,不是明君人選。
只是在場之人卻都震驚,這個兇殘的皇子,竟然敢做出殺父淫.母的事情,當真是天人共憤。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10-31 19:16
第八五七章 這紛亂天下

二皇子雖然面對著強大的公眾護衛武士,但是他卻並無懼色,在他眼中,這些武士即使再強壯,那也不過是一群奴才,絕不敢對自己動武,所以他只頓了頓,看到慶后那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更是滿腔怒火,提劍上前,厲聲喝道:“都給本王閃開,誰要攔著本王,本王活埋了他!”
慶后卻是珠淚如雨,顫聲道:“他……他殺了聖上,他殺了聖上……!”
二皇子幾步沖上來,伸手往一名武士身上推過去,仗劍往後面的慶后刺過去,只是他的長劍只刺出一半,就感覺自己的腹間一陣劇痛,他驚恐地低下頭,卻只見到一名武士冰冷的長槍已經刺入了他的小腹之間。
他無法置信,一個小小的宮中衛,怎敢對自己動手。
但是他還沒來得及多想,第二把長槍的槍鋒也已經刺入了他的胸口,第三支……第四支……長槍一支又一支地無情地刺入他的身體。
他手中長劍已經落地,瞳孔擴張,感覺到全身上下劇痛無比,卻又如同墜入冰窖一樣,一股子深入骨髓的寒意籠罩全身。
身體上的槍眼,噴濺出一道道血水,二皇子絕望地看著人群中那個美豔的婦人,眼眸子裏的神色,從怨怒竟是漸漸變成無比的恐懼。
在那張美豔的外表之下,卻有著蛇蠍一樣的心腸。
他這一生,殺了許多許多人,甚至以殺人為樂,但是正如人們所說,自作孽,不可活,屠人者終被人屠。
倒在血泊之中,二皇子雙目圓瞪,死不瞑目。
……
……
離上京城千里之遙的燕國臨陽關西北大營,上京城二皇子殺父淫.母的事情發生六日後,韓漠就得到了消息。
雖然韓漠一早就清楚,商鐘離一死,上京城后黨必定會掀起一陣暴風,但是他卻有些吃驚,想不到慶后的動作竟然是這樣快,那個看起來美豔的婦人,動起手來卻如同雷霆一般。
雲滄瀾被冠上了謀逆之賊的罪名,如今在慶國全國通緝,下落不明,二皇子深夜欲要在宮中奸.淫慶后,更是劍殺了慶帝,爾後被宮中侍衛直接殺死在皇宮之中。
這兩件事情,詭異無比,其他人不清楚,但是韓漠等到消息的第一時間,就知道雲滄瀾和二皇子肯定都是栽在了慶后的手中。
二皇子的能力,韓漠並不清楚,但是雲滄瀾的本事,韓漠卻是頗有瞭解的。
雲滄瀾在慶國,絕對是後起之秀中的佼佼者,可是沒有了商鐘離這棵大樹,雲滄瀾竟然不是慶后的一合之敵,這讓韓漠感到意外之時,卻也深刻地瞭解到慶后手腕的厲害。
慶國的局面,倒是韓漠樂意看到的。
慶后是個有野心的女人,陷入權力之中不能自拔,而這樣的結果,必定是讓慶國陷入劇烈的震盪之中,慶國雖然地大物博,但是近年來國力越來越孱弱,如果慶國在這一次權力的轉換中沒能夠控制好,就必定會讓慶國的國力進一步減弱。
如同許多人預料的一樣,韓漠得到消息後第三日,從慶國方面又有新的消息傳過來,慶國高陽郡發生了動亂。
高陽郡居住著北胡的後裔,聚居在北部兩縣,有三十多個村落,將近二十萬人。
慶國東北高陽、中山、陽平三郡駐有王延平的東北軍團五萬人,在高陽一郡,則是駐有兩萬重兵,就是為了震懾北蠻後裔。
魏國對慶國發動攻勢之後,三萬北胡鐵騎也出人意料地出現在雁門關外,而且很快就攻破雁門關,進入了慶國的境內。
東北軍團總督王延平立刻調兵應戰,更是從高陽郡抽調了一萬兵力北上抗敵。
北胡雖然只有三萬鐵騎,但是戰鬥力極其兇悍,王延平雖然握有四萬軍隊,卻也不敢輕易與之進行正面決戰,死守關卡,以防為先。
為了預防高陽郡的北胡後裔叛亂,王延平事先更是將北胡各村落數十名族長都已經軟禁在南陽郡安國城內。
王延平這樣做,那是為了以防萬一,讓北胡後裔投鼠忌器,可是實際上這樣的做法,反倒讓不少北胡人心中充滿了怨恨。
南陽關這邊的戰事陷入僵持階段,而北方戰線卻激烈非常,王延平率領東北軍團與北胡鐵騎持續苦戰,雙方互有勝負,但是北胡人的強悍,讓慶軍一度後撤,中山郡有大片的地方落入了北胡人的手中,燒殺掠奪,滿目蒼夷。
而王延平所部非但陷入困勢,更為緊要的是,其糧草後勤已經陷入短缺的狀況,打的異常艱難,因為要加強防禦,兵力不足,又從駐守南陽郡的一萬守軍中抽調了五千趕往前線,更是在當地強征糧草補充軍需。
按照韓漠得到的消息,北胡後裔見到王延平的東北軍團在前線吃緊,而南陽郡的駐軍虛弱,趁勢鼓動,聚集了一大批人,沖入了兩處縣城的兵器庫,得到了不少兵器,就此動亂起來,而當地駐軍立刻從安國城出動鎮壓,前腳離開安國城,卻有數千名北胡後裔繞道後方,在內應的幫助下,破了安國城們,奪取了安國城內的兵器庫,更是在安國城內縱火燒殺。
總之一句話,高陽郡現在是混亂一片,東北軍團後方出現火情,雖然五千駐軍全力鎮壓,殺死無數北胡後裔,但是火勢一起,卻並沒有能一時間便撲滅下去,慶國的北部,已經陷入岌岌可危狀態。
韓漠倒也能夠想像,南陽郡的叛亂,自然是北胡人派出了密探進入腹地,聯絡起了當地的北胡後裔,雙方是同根同源,雖然北胡後裔在慶國的土地上生活了上百年,但是他們一直保持著自己的習俗,更是嚴禁與中原人通婚,如今北胡與慶國交戰,那些北胡後裔的心裏自然是偏向北胡人的。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北胡後裔渡過了許多年的平靜生活,未必都願意發起動亂,但是有一群人蠱惑起來,再加上慶國官府處理不當,造成了北胡後裔的憤怒,而且上京城的變故顯然更是讓北胡後裔感覺到了機會的來臨,星火一燎,大火驟起。
胡人和慶人積壓下來的仇恨和矛盾,在這一刻徹底地爆發出來。
不過根據韓漠得到的消息,雖然北胡後裔趁勢暴動,在南陽郡燒殺劫掠,卻嚴重損害了慶國人的利益,當地的慶國民眾,立刻在官府的組織下,全郡皆兵,慶國的北方,從軍方到民間,僅僅幾天之內,就成了胡人和慶人肉搏的修羅場。
又兩日後,在南陽關休整的魏國軍隊顯然得到了消息,知道慶國後方大亂,立刻對隆山下的林誠飛所部進行試探性攻擊,只不過這顯然在林誠飛的預料之中,魏軍被伏,丟下了一千多具屍體倉皇撤退。
魏軍雖然勇悍,但是一支軍隊僅僅兵士強悍卻是不成,比起後續將領的培養,司馬擎天顯然不如商鐘離,三獸將都是獨擋一方之將,林誠飛更是善於防守的良將,魏軍暫由薛破夜代任魏軍大都督之職,但是能力顯然遜色于林誠飛。
慶國處處狼煙,二皇子弑君十日後,韓漠再次得到消息,慶國六部九卿已經集體上書,請太子登基,重振朝綱。
慶國崇仁帝國喪之後,慶國立刻舉行登基大典,將三皇子簇擁上了皇位,建號天正,稱為天正皇帝,而此時的朝政,已經完全掌握在後黨的手中。
三皇子懦弱,雖然身為皇帝,但是朝中大權,盡皆掌握在慶后的手中。
慶國風起雲湧,這些天來,西北將領每日裏都會聚集到大帥營帳,將一個有一個消息帶過來,而韓漠也明顯看到了這些將軍們眼中顯出的興奮期盼之色,話裏行間,將領們已經表現出了求戰的欲望,如今慶國雖然立了新君,但是國內局勢極其動盪,南北兩邊都有強敵攻擊,這個時候如果燕國發兵北上,慶國士氣衰弱,必將不堪一擊,而燕國必定能夠佔領慶國大片土地。
自從大燕立國以來,西北軍無一日不想著揮師北上,攻克慶國,只不過在此之前慶國的國力確實遠強于燕國,燕國只能採取防守之勢,哪怕後來慶國國力衰弱,卻橫空出來商鐘離這位絕世名將,依然讓燕國無力北上,現如今慶國強敵環伺,可說是大燕立國以來從沒有過的機會,在這樣的機會面前,西北軍從將軍到士兵,都表現出了強烈的求戰欲望。
披甲上陣,大丈夫但求馬革裹屍還!
將領們的意思,韓漠看在眼中,他又何嘗不想在沙場上建功立業,那樣才能真正地成為西北軍的大帥,但是他更清楚,在自己的陣腳沒有穩定之前,絕不可輕舉妄動。
沒有蕭懷玉的西北軍,並非鐵板一塊,如果自己不能夠充分掌控西北軍,那麼其中的隱患遲早會爆發出來。
所以北方風雲湧動,他卻鎮定無比,按照自己的想法,一步一步往前進。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10-31 19:17
第八五八章 帥帳前立威

已是燕國平光十年一月初,按照燕曆,離年關也不過個把月時間,只不過對於西北將士來說,越是靠近年關,便越是難熬的時日。
誰不思鄉?
如同韓漠所估算的,這一天正午時分,從邊關趕來的第一位總兵已經抵達,但是韓漠卻並沒有接見,只是讓人安排款待,等到五大總兵到齊,再舉行會議。
韓漠發出的召令,有先有後,是設計好讓五大總兵能夠在一兩日之內同時抵達,所以次日黃昏時分,秦洛前來稟報,各關總兵都已經抵達,隨時可以召見。
韓漠知道接下來自己將要面對一生中極其重要的一個時刻,他無法確定憑藉自己手中的權杖,真的能否實現蕭靈芷提出的計策。
調將不調兵,是當前祛除西北軍隱患削弱各總兵兵權的最佳方法。
但是這樣的命令一出,五大總兵能否遵從,他們是否真的會當面發下命令,先將各關的中層將領調動?如果這幾位總兵不遵從將領,那又該當如何?總不能將他們都殺死。
但是蕭靈芷說的很對,要想真正地進一步掌控西北軍,就必須削弱五大總兵的兵權,否則始終會是心腹之患。
自己沒有蕭懷玉那樣的威望,不可能以威信震懾住五大總兵,如果五大總兵聯手發難,以自己在西北軍中的根基,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
但是韓漠心中十分清楚,一旦自己沒能夠掌控住西北軍,那麼許多的麻煩將會接踵而至。
韓家如今在朝堂上風光無比,一來確實是韓族頗有根基,另一個至關重要的原因,就是因為自己手握西北兵符,暫時擁有西北軍最高指揮者的名義。
如果自己在這邊稍有閃失,握不住手中的兵權,那麼皇族必定會以最犀利的的手段切開自己與西北軍的聯繫,而韓族也將面臨著極其嚴峻的形勢。
他願意相信,當他握不住西北兵權的時候,如今對韓家展開笑臉的蕭家必定會露出猙獰的牙齒,而皇族也必會興起風雷手段,對韓家進行重重的打擊,至於那些依附在韓家的各路官員,只要見到韓家失勢,必將四散逃開,撇清與韓家的關係。
許多人在表面上看到,韓家如今風光無限,韓玄齡坐鎮東海鎮撫軍,韓滄登上忠義營寶座,韓漠手握兵符代管西北軍,而且還兼任豹突營指揮使,這幾支人馬,強大無比,是支撐韓家的幾根柱子。
但是韓漠卻十分清楚,韓滄如今根本沒能掌握住忠義營,自己在西北這邊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真正穩固的兵力,也只有韓家百年來的那一支東海鎮撫軍。
如果自己和韓滄握不住手中的兵權,僅僅一個東海鎮撫軍,根本無法與皇族相抗。
……
時當黃昏,韓漠坐在大帳中,而五大總兵已經在大帳營門外等候著傳召。
靜坐在大帳中,韓漠沉思許久,正如蕭靈芷所言,如今慶國內亂,面對北胡和魏國兩大強敵,對燕國是避之唯恐不及,絕不可能在這種時候來招惹燕國。
而這樣的時機,恰恰可以讓自己有機會實施調將之策,即使產生一定的負面影響,也會有足夠的時間進行適應。
韓漠撫摸著佩戴黑色異金屬手套的右手,輕輕撫摸著手指頭,黑手套之下,掩飾著他還存在的兩根金手指。
一根金手指,讓他從八卦困中死裏逃生,剩下的兩根金指,如果可能,他希望今天有一根能發揮作用。
等在營門外的五大總兵,每一個人的神色都是很為嚴肅。
他們當然不知道蕭懷玉已經死在天涯峰上,而且如同所有西北將士一樣,他們從來都沒有將蕭懷玉和“死亡”這個字眼聯繫在一起。
韓漠領兵回京,伍天紹被斬殺這些事情,五大總兵自然都已經知道,對於此事,個人心中自有其想法,但是這詭異的事情發生,他們幾乎都認為這後面操控的是蕭懷玉,如今魏慶大戰,他們總覺得蕭懷玉不會只是眼睜睜地看著,這背後是否有蕭懷玉的某種計畫?
當大將軍的傳召令抵達各關之時,五大總兵也頗是驚訝,或許每個人的內心深處都有某些想法,但是並無人敢違抗傳召之令。
在他們眼中,韓漠能夠暫行兵權,只能是蕭懷玉暫時授予,他們可以不將韓漠放在眼裏,但是卻不敢違抗蕭懷玉的意思。
大帳之中,終於傳來了召見的命令,五大總兵互相看了看,這才齊步往大帳中行去。
也就在這時,一名官員卻從後面急匆匆過來,一臉怒色,也不看五大總兵,竟是腳下生風,直往大帳過去。
五大總兵瞧那官員官服,都是皺起眉頭。
這名突然而至的官員,正是欽差大臣姜思源,這一陣子他在西北大營還真是小心翼翼,早起晚睡,甚至將軍中條例熟讀在心,生怕被韓漠抓住把柄,更是為了韓漠一旦觸犯軍法,他便即發難。
時當冬日,全軍的兵士都只是訓練,至於墾荒種地還要等到開春之後,有專門的軍田用來耕種。
而姜思源這一陣子的任務,便是每日裏監察訓練情況,至若韓漠,這一陣子表現的很是平靜,也讓姜思源松了口氣。
但是今日他卻突然得到消息,西北軍五大總兵齊至臨陽關西北大營,更有兩名總兵昨日便趕到了這裏,他卻一無所知,這讓他火冒三丈。
毫無疑問,這些事情自然是韓漠背著他幹下的,連招呼也不打一聲,這讓姜大人的自尊心受到了極大的創傷。
聽聞五大總兵已經聚集在大帥營帳外等候,正在營中看書的姜大人立刻快馬而來,怒氣衝衝要見韓漠,質問一番。
五大總兵只見到姜思源沖到大帳前,幾名護衛上前抵擋,那姜思源卻是撒潑般撞開護衛,硬是闖了進去。
上谷關總兵朱子澄是個孔武粗壯的猛漢,瞧見那姜思源撒潑般的模樣,嘴角冷然一笑,滿臉不屑之色,停住腳步,向旁邊宣武關總兵杜威努努嘴,低聲道:“老杜,你瞧瞧那德行,這就是在朝中議定國事的朝官嗎?”
這兩人是西北軍中的老兵,在西北軍中都已經超過二十年,從當初的少年已經長成了如今的中年猛將,亦都成為了西北軍的總兵。
二十年前,這兩人一同入伍,在之後很多年的歲月之中,並肩作戰,生死與共,雖然後來分散開,如今更是成為一關總兵,但是當年的鐵血友情,至今也是沒有消散,而西北軍許多人都知道,這朱子澄和杜威乃是過命的交情。
杜威身形比之朱子澄要矮瘦一些,但是卻自有一股鐵血軍人的威勢,皮膚粗糙,左下鄂處有一道很清晰的刀疤,蔓延的脖子上,看上去頗有些猙獰,他淡淡一笑,道:“那是御史大夫,瞧那身光鮮的官服就知道。”
眾將見到姜思源沖進了大帳中,也都停下腳步,並沒有立刻進去,隨即便聽到大帳之中傳來姜思源的怒喝聲,似乎正在斥責著什麼。
眾將心中冷笑,眼前這座大帳,乃是西北軍大帥營帳,在眾人眼中,那是至高無上的存在,蕭懷玉在邊關十多年,莫說有人敢在這座營帳裏面呵斥咆哮,便是連聲音大一點也沒有幾個人敢做到。
此時姜思源一介文官,卻敢在大帥營帳之中放肆,這就等於是在褻瀆大帥的權威,更是在西北軍的頭上動土,五大總兵一個個都神情難看。
他們知道大帥營帳之中,暫行兵權的是韓漠,韓漠任由姜思源在大帳之中咆哮,這讓幾人很是不滿。
就當幾人臉色極其難看之時,卻聽到帳內傳來一個極冷酷的聲音,“來人啊!”隨即便見到數名護衛進了大帳中。
轉眼間,便見幾名護衛從大帳之中將那位御史大夫拖了出來,那姜思源口中兀自叫喊著:“韓漠,你膽大包天,你這是抗旨……抗旨,那是要砍頭的。你當這西北軍是你韓漠的嗎……這是大燕的軍隊,這是聖上的軍隊……你怎敢……怎敢對本官動粗……!”
五大總兵眼看著幾名護衛冷漠地將姜思源拖到大帳旁邊不遠,早有人上前來將他按倒在地,便有一名護衛冷聲道:“韓將軍有令,御史大夫姜思源擅闖大帥營帳,有違軍法,杖責二十,加上上一次十五軍棍,共計三十五軍棍!”
姜思源被幾名粗壯的護衛按在地上,當著五大總兵的面,便有兩名護衛取過軍棍,一左一右,冷漠地對著姜思源的屁股打下去。
一開始,姜思源還大聲叫喊著,幾棍子下去,便已經是慘叫起來,叫聲極響,但是一棍一棍打下去,姜思源的聲音越來越小,到得二十多軍棍時,姜思源已經是面色蒼白,咬破了嘴唇,幾乎叫不出聲音來,那兩名護衛接下來的幾棍子,顯然變得輕了,自然是韓漠交代不要打死了。
這軍棍不比平常棍子,那是專門用來應付經過訓練的勇悍兵士,姜思源一介文官,三十五軍棍打下去,已經是奄奄一息,昏死過去。
五大總兵互相看了看,都顯出吃驚之色。
這位年輕的將軍膽子還真是不小,竟是敢杖責欽差大臣,這讓五大總兵隱隱感覺到了這位年輕將軍並不是一個善茬,只是“擅闖大營”這個罪名,卻是維護大帥營帳的權威,卻又讓諸將頗為欣慰,剛剛對韓漠的不滿之心,也消散不少。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11-1 23:01
第八五九章 調將

姜思源被抬下去後,便見一名護衛迎上前來,拱手道:“諸位總兵大人,韓將軍有請!”
諸總兵都是整理了一下盔甲,臉上肅然一片,加快步子,往大帳中走過去,不管大家對韓漠的感覺如何,但是既然蕭懷玉讓韓漠執掌兵權,那就要對韓漠表現出足夠的尊重。
眼見便要到得大帳,其他幾名將領都是快步而行,而宣武關總兵杜威卻豁然停下步子,他的目光投向大帳左側,臉上顯出極奇怪的神色。
上谷總兵朱子澄見杜威停下步子,不由也停住腳步,回頭問道:“老杜,怎麼了?”
都尉皺著眉頭,沒有理會朱子澄,而是迅速加快步子,竟往大帥營帳左側走過去,朱子澄疑惑不解,卻也跟著他走了過去。
其他幾位總兵也都回頭看了看,但是都沒有停下腳步,而是依然往大帳中過去。
杜威步伐極快,走到大帳左側,停住步子,四下裏看了看,臉上顯出極其古怪神色,那眼眸子深處,竟然閃著一絲激動之色。
“怎麼了?”朱子澄疑惑不解,“老杜,你瞧見什麼了?”
杜威歎了口氣,搖頭道:“是我花眼了……沒什麼,咱們進賬吧!”頗有些黯然地往大帳正門走過去,走出幾步,又回頭看了看,隨即又是搖搖頭,苦笑了一聲,加快步子。
朱子澄摸了摸粗糙的下巴,滿臉疑惑,嘟囔道:“老杜啊,你這疑神疑鬼的性子還沒改?不會是在這裏看到什麼女人了吧?”
杜威瞥了朱子澄一眼,低聲道:“莫在這裏胡說。”
朱子澄呵呵一笑,二人這才並肩到得大帳門前,摘下了佩刀,交給帳前護衛,這才一起進入了帳中。
……
當三位總兵率先進入大帳之時,韓漠已經從帥位上起身來,清俊的臉上滿是溫和的笑容,上前來,率先抱拳道:“幾位總兵辛苦了!”
他代任西北大將軍之職,暫時是這些總兵的上司,但是他畢竟資歷尚欠,根基不穩,這幾位總兵都是從死人堆裏爬出來的猛將,所以他自然要表現的謙和一些,若是大馬金刀坐著等這些總兵參拜,總是會讓這幾位總兵感覺到不舒服。
率先進入的,乃是淄河關總兵萬俟青、臨照總兵孔非,另一位元韓漠卻是認識,那是溳水關總兵夏侯德,幾個月前出使慶國,使團從溳水關出關,二人是打過交道的。
三大總兵俱都單膝跪下行禮,韓漠已是笑著讓幾人起身來,就在此時,杜威二人也入賬參見,韓漠拱手還禮,帳內早已經設下了坐位,韓漠回到座中坐下,隨即讓五大總兵俱都在營中安坐。
幾人摘下頭盔放在手中捧著,互相看了看,目光這才齊齊看向韓漠。
溳水關總兵夏侯德最是感慨,幾個月前兩人會面時,他和曾想過短短接個月之後,兩人竟是在這樣的場合下相見,那個使團的副使,竟是一躍成為了西北軍大將軍,雖然只是暫代,但還是讓夏侯德吃驚不小。
大帳之內一時間顯得很是寂靜。
對於五大總兵來說,這一次奉召前來,主要還是積于蕭懷玉的威勢,其實另一個方面,在五大總兵的心裏,此番集聚臨陽關,必定有著極重大的事情。
而且五大總兵這幾日也是得到了慶國方面傳過來的消息,在他們的心中,只覺得這次集聚臨陽關西北大營,恐怕是要舉行一次重大的軍事會議,換句話說,在幾大總兵的心裏,他們第一個想到的卻是燕國可能要出兵了。
韓漠面對五大總兵,臉上淡定無比,甚至帶著淡淡的微笑,幾位總兵心中卻也都在想:“這韓漠的氣場倒是十足。”
“諸位總兵想必都清楚,韓漠得到大帥囑託,暫行西北軍權。”沉寂片刻,韓漠終於打破了沉寂,“此番請諸位前來,卻也是有事相商!”
上谷關總兵朱子澄立刻問道:“韓將軍,末將是否能斗膽問一句,大帥如今何在?”
韓漠雙手抱拳往右上方拱了拱,正色道:“本將知道諸位很想知道大帥如今的下落,但是本將不得不遺憾地告訴諸位,大帥的行蹤,如今還不能洩露。”
諸將互相看了看,都是一臉疑惑。
蕭懷玉離營而去,究竟要做什麼大事?
“這一次召集諸位前來,那也是大帥的交代。”韓漠臉不紅心不跳,臉上一片肅然,既然有資源利用,他當然不會棄之不用,在自己真正掌握大權之前,將許多重要的舉措歸結到蕭懷玉的身上,這自然是一個極佳的處理方法。
諸將斂容。
在不知道蕭懷玉已經死去的情況下,誰也不敢懷疑有人敢冒用蕭懷玉之名。
“本將並不知道大帥為何有此交待。”韓漠掃視眾將,緩緩道:“但是既然受大帥之令,本將就只能奉命行事!”
“韓將軍,是不是要打出去?”臨照總兵顯出興奮之色。
韓漠淡淡一笑,緩緩道:“要不要打出去,朝廷沒有命令下來,我們自然是不能輕舉妄動。開戰,關乎一國興衰,更要進行充分準備,朝廷方面沒有命令,我們就只能等待。”
雲水關總兵夏侯德皺眉道:“敢問韓將軍,此番將末將等召喚過來,又是所為何事?”
韓漠微一沉吟,才道:“調將!”
“調將?”眾將一時間沒聽明白,都是顯出疑惑之色。
韓漠肅然道:“按大將軍的吩咐,諸位總兵將各自調換……!”他從桌上拿起一份文冊,翻開念道:“上谷關總兵朱子澄,調任溳水關,臨照關總兵孔非,調任淄河關,溳水關總兵夏侯德,調任上谷關……!”他娓娓念來,五大總兵的臉上齊齊變色。
這次調將,五大總兵盡皆調換,而且調任距離最少也有一關之隔,顯然是經過精心的部署。
等韓漠將調任令讀完,大帳內衣時間寂靜的可怕,五大總兵臉上的神色都很是難看,而韓漠則是輕輕合上文冊放在桌子上,慢條斯理地從桌上端起茶盞,輕輕抿了一口。
許久之後,上谷關總兵朱子澄才率先起身,直視韓漠,淡淡道:“韓將軍,末將敢問,為何要這般調動?自我等上任以來,大帥從沒有過調將之舉,為何要在這種時候突然調將?”
孔非亦是道:“韓將軍,您可知道,若是我等調離,各關必將出現波動,調將之舉,是有害無利!”
韓漠淡淡笑道:“本將只是宣讀命令,卻並不是解釋命令。”頓了頓,道:“如果諸位真想知道原因,恐怕要等哪一天大帥親自向你們解釋了。”
“恕末將斗膽,末將不相信大帥會下達這道調令!”朱子澄冷聲道。
韓漠神情淡定,道:“朱總兵的意思,卻不知所為何指?如果不是大帥下令,又是誰下的這道命令?”
朱子澄沉聲道:“究竟誰下的命令,末將就不知道了。”直視韓漠,“韓將軍既然說這是大帥的吩咐,為何大帥在此之前不親自下達這道命令,反而要韓將軍來下達?既要調將,韓將軍可有大帥的手令?如此重大調動,末將不相信大帥連一份手令也沒有。”
對於出現的阻力,早在韓漠的意料之中,如果一切順利,韓漠反倒感覺奇怪了。
他面不改色,平靜道:“本將說過,本將只負責執行大帥的軍令,至於緣由,本將相信諸位遲早都會知道。”頓了頓,淡然一笑道:“至於大帥手令,本將沒有,但是本將手中有大將軍兵符,本將不知道這枚兵符能否代表大帥的意思!”說完,韓漠取出兵符,握在手中,亮在了諸將面前。
諸位總兵雖然知道韓漠身有大將軍兵符,但是此時親見,也還是微微變色。
五大總兵並非只是粗勇的武夫,否則也不可能被蕭懷玉提拔為邊關總兵大將,韓漠陡然下達調將之令,五大總兵還是極其敏感地從中嗅到了詭異的味道。
但是此時大將軍兵符就在眼前,難道要違抗軍令不成?
在西北軍中,違抗軍令,其罪當死。
一時之間,大帳再次陷入沉寂之中。
半晌過後,溳水關總兵夏侯德才緩緩道:“韓將軍,按理來說,末將等該當遵從軍令。”頓了頓,又道:“只不過我等身為大燕邊關守將,也要為我西北軍考慮。在座諸位,包括末將在內,對各自所駐守的關卡都是瞭若指掌,無論地形,將士部署等等,都是一清二楚。末將覺得,一個將領只有熟悉自己的防區,才能夠有足夠的能力守住關隘,可是一旦調動,我等將要花費極長的時間去適應新的環境,一旦發生意外,甚至都不能作出有效的處置……所以末將並不知道大帥為何要下達這道軍令。如果大帥在此,末將必定會斗膽詢問,我等身為邊關守將,自然有職責向大帥提出自己心中所想……!”
韓漠微笑道:“夏侯總兵說的是。”
“韓將軍無法給我們解釋,我們自然不敢多問。但是韓將軍既然受大帥囑託,自然知道大帥身在何處,還請韓將軍向大帥稟明我等憂慮。”夏侯德緩緩道:“如果大帥堅持己見,確實要調動我等,只要一份手令,我等自當遵從!”
朱子澄立刻點頭道:“不錯,只要大帥手令在,末將必當遵從軍令!”
韓漠悠然一笑,平靜道:“如此說來,沒有大帥的手令,諸位便不會遵從這道軍令,本將的理解沒有錯吧?”他直視朱子澄,笑道:“朱總兵,本將手中的兵符,就等於是一個擺設,無法調動你,是也不是?”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11-1 23:02
第八六零章 當年鐵血紛飛時

朱子澄看著韓漠,年輕人雖然臉上帶笑,但是眼眸子中的犀利神色卻是掩飾不住,這讓朱子澄禁不住皺起眉頭來。
韓漠冷然一笑,淡淡道:“駕輕就熟的事兒,誰都願意做。若是換做本將,也不願意調動,守著自己熟悉的地方,守著自己熟悉的人,得心應手。但是本將再次重複一遍,這是大帥軍令,本將奉令照辦,至若大帥何樣想法,本將不知。可是本將卻知道,大帥既然有此重大決定,那就必定有他的想法,本將要做的,只是將大帥所傳達下來的命令付諸實現。”他緩緩站起身來,依然手握兵符,從桌後緩步走出,一步一步走到朱子澄面前,一雙眼眸子犀利無比,與朱子澄眼睛對視,淡淡道:“言盡于此,朱總兵要不要服從軍令?”
朱子澄瞳孔收縮,就在此時,從頭到尾一直沒有吭聲的淄河總兵萬俟青忽然道:“韓將軍所言甚是,大帥下達這道軍令,必有其緣由。末將自當奉命!”
韓漠轉頭看向萬俟青,只見此人年近五十,留著小鬍鬚,神情淡定。
萬俟青在五大總兵之中,年紀最長,而且擔任總兵的年頭最長,一直以來都是鎮守在淄河關,素來寡言少語,此時突然冒出一句話來,到時讓幾名總兵感到驚訝。
萬俟青面不變色,只是看著那張帥案,平靜道:“我等俱是大燕邊關守將,對我等而言,最緊要的便是團結一致,守好我大燕的每一寸疆土。我萬俟青在邊關已經快三十年,心中所想,只是要守護好我身後的燕國黎民。無論是一名總兵,又或者是一名兵士,無論是身在淄河關,又或者是身在溳水關上谷關,能夠將一腔熱血流在邊關,我等便已無憾。”他的聲音沉穩而緩慢:“韓將軍既然手握兵符,得大帥囑託,自然是大帥經過深思熟慮,我等自當視韓將軍為大帥,遵從軍令!”
萬俟青的性情,這些同僚或多或少瞭解,沉默寡言,而且不大合群,但是卻是一位老成持重的將領,在西北軍中是有極高威望的。
眾人想不到,在這個時候,萬俟青卻突然站出來支持韓漠。
非但諸將沒有想到,就連韓漠也想不到萬俟青忽然出來支持自己,他淡淡一笑,點頭道:“萬俟總兵所言甚是,咱們身為軍人,最大的職責,就是保護國土了。”
萬俟青這番話說出來,其他諸將反倒不好說什麼了。
如果再反對下去,倒像是為了謀求私利一般。
朱子澄皺著眉頭,瞥了萬俟青一眼,緩緩坐下去。
韓漠兩邊看了看,緩緩道:“如果諸位沒有異議,請即刻簽發調令……各軍自偏將統領以上,都要調動……!”
幾位總兵面面相覷,他們都不是傻子,到了這個份上,誰都知道這是要打亂調動,削弱總兵的兵權了。
韓漠也不理會他們難看的神色,沉聲道:“來人,取紙筆來!”
很快,從帳外進來兩名帶甲護衛,手中拿著紙筆。
兩名護衛剛一入營,杜威就如同觸電一般,豁然站起,盯著其中一名護衛看著,臉上神色激動無比,朱子澄本來皺著眉頭,看到杜威突然站起,頗感詫異,順著他目光往帳門看去,竟然也如同觸電一般站起來,張了張嘴,竟是沒說出話來,臉上卻如杜威一般,都顯出極其激動的神色。
韓漠正往座中行去,感覺這二人站起來,還以為有什麼意外,豁然轉身,卻見到杜威和朱子澄緩步往入賬的兩名護衛走過去,頓時皺起眉頭來,不知道這兩人要搞什麼鬼。
……
只見杜威和朱子澄走到一名護衛面前,竟是同時單膝跪下去,杜威聲音甚至哽咽:“紀大哥,我以為……此生再也見不到你!”
朱子澄亦是哽咽道:“朱子澄見過紀將軍!”
萬俟青凝視著那護衛的臉孔,也緩緩站起身來,他雖然喜行不顯於色,但是此時此刻,臉上還是微顯激動之色,歎道:“原來你還活著!”
韓漠固然一臉驚訝,孔非和夏侯德二人也是有些茫然。
這名護衛,韓漠自然清楚無比,能夠成為他的貼身侍衛,自然是韓漠極其信任之人,這名護衛並不是其他人,卻是韓漠親自收納的鏢頭鐵奎。
韓漠當初前往風國,乃是混在關氏貿易行的商隊之中,而商隊則需要鏢局保駕護航,鐵奎正是那次護鏢的鏢頭。
韓漠與鐵奎風國一行,看到了鐵奎的才幹,所以回京之後,找了個機會,讓鐵奎跟了自己。
一直以來,鐵奎表現的很是低調,但是韓漠每一次出行,鐵奎都會跟在他的身邊,不顯山不露水,燕京平亂之戰,鐵奎也是參加了。
這次前來西北,鐵奎自然是以護衛的身份跟在韓漠身邊,護衛左右。
可是此時杜威和朱子澄竟然同時跪倒在鐵奎的面前,這讓韓漠好生詫異,而且從二人的稱呼中,似乎鐵奎並不姓“鐵”,而是姓“紀”。
能夠讓兩大總兵跪倒在身前,這鐵奎顯然不是一般人,毫無疑問,鐵奎肯定與西北軍有著莫大的淵源。
鐵奎低頭看著跪在自己身前的二人,歎了口氣,只是將手中的紙筆遞過去,平靜道:“今日鐵奎非當初紀風年,受不起你們這一跪,快起來!”
杜威和朱子澄眼眶都有些泛紅,接過紙筆,卻並沒有立刻起來。
鐵奎伸出兩手,一手一個,將二人拽起來,等二人站直,他才用力拍了拍二人肩頭,平靜道:“記住誓言,保家衛國!”也不多說,向韓漠拱了拱手,就此退下去。
韓漠摸著下巴,匪夷所思,回到帥椅邊坐下。
……
……
五大總兵從帥帳中走出來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下來。
鐵奎手握佩刀刀柄,在大帳便四處巡視著,見到總兵們出來,停下步子,望著正看向他的杜威和朱子澄,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杜威和朱子澄正要上前,鐵奎卻是搖了搖頭,轉過身去,繼續在帳邊巡邏。
杜威和朱朱子澄互視一眼,知道此時上前相談並不合適,看著鐵奎背影轉到帳後,正猶豫間,萬俟青卻已經上前來,平靜道:“活著就好!”並不多說,緩步離去。
杜威歎道:“不錯,活著就好,這些年,派人打聽,始終沒有他的消息,本以為他已經遇害,今日能再見到……!”
兩人一臉感慨,緩步離開大營。
鐵奎走到大帳後面,抬頭向北望去,那邊漆黑一片,夜色蒼穹,他緊握刀柄,站立許久,如山般穩定不動。
腳步聲響,鐵奎轉過頭,卻見到韓漠一身戎裝走過來,正要抱拳行禮,韓漠卻已經扔過一隻酒皮袋子來,鐵奎伸手接過。
韓漠並沒有立刻說話,只是往旁邊走過去,鐵奎知道韓漠必有話說,緊跟其後,到得木柵欄邊,韓漠背負雙手,停住步子,也是望著漆黑的北面,輕聲道:“你似乎對北方有很多的感悟!”
鐵奎站在韓漠旁邊,拔開酒塞,提起酒袋子滿飲了一口,平靜道:“十三年前的上谷之戰,你可曾聽說過?”
韓漠點點頭,道:“如果是半年前問我,我未必知道,但是你今日問我,我卻是知道的。”頓了頓,緩緩道:“十三年前,十五萬慶軍全面進攻我大燕,慶軍集中兵力,強攻南陽關和上谷關,其中上谷關有慶軍五萬之眾,而守軍當時不過一萬五千人。僅僅五日,上谷關便被攻破,我軍後撤,慶軍挺進,但是在塗良川卻遭受我軍埋伏,慶軍折損近六千人馬,而我軍僅傷亡不到一千人,可說是大勝!”
鐵奎又猛灌了一口烈酒,看了韓漠一眼,問道:“後來如何?”
“雖然取得塗良川大捷,但是我軍與慶軍兵力太過懸殊,我軍撤至了上谷城。”韓漠平靜道:“上谷城是靠近邊關的縣城,所以比之內陸的縣城要堅固許多,我軍一萬多人固守上谷城,抵擋慶軍,等待救援……!”
“沒有援兵!”鐵奎握起一隻拳頭:“上谷守軍在慶軍的包圍下,竟是堅守了二十六日都未曾被攻破,死傷慘重,他們想堅守到援軍抵達,可是……當時他們被包圍之中,並不知道,整個北線燕軍,都被慶軍打的節節後退,而上谷城已成了突出的孤城……!”
韓漠神情微顯黯然,沉吟片刻,終於道:“那是一群勇士!”
“上谷城的糧草本就不足,再加上水源被慶軍切斷,城破已經是時間問題。”鐵奎緩緩道:“被圍二十七日,城中因為饑渴已經死了許多人,所以那支軍隊的將領,萬般無奈之下,做出了突圍的決定。他經過觀察,選擇從西門突圍,因為當時的情況,西門的慶軍兵力最為薄弱,但是這一決定,或許是他一生中犯下的最大錯誤。”
韓漠歎道:“當日深夜我軍自上谷城西門突圍,但是慶軍似乎預料到城中守軍已經守不住,會有突圍之舉,所以故意顯出西門軍力薄弱,實際上西門之外,早已經設下了重兵埋伏,而我軍出城之後,沒有走出二十裏地,就被慶軍包圍,那一戰,我軍傷亡八千人以上,幾乎是全軍覆沒,突圍而出的,不過兩千之眾,上谷城更是當夜便被慶軍佔領!”
鐵奎臉上肌肉扭曲,猛見他抬起一隻手,狠狠地砸在木柵欄上,就聽“喀嚓”一聲響,那根木柵欄竟然被一拳打成兩段。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11-3 20:40
第八六一章 紀風年

韓漠看著鐵奎,那次風國一行,韓漠就感覺鐵奎處事冷靜卻又果敢無比,乃是個極其謹慎之人,比之普通的鏢頭還真是大有不同,也正是如此原因,他才將他招攬到自己的手下。
只是今日他才知道,這鐵奎竟然與西北軍大有牽連,而且這番話說完,他已經隱隱猜到了什麼。
商鐘離十六年前擊退魏軍後,大力發展軍備,在十三年前,猝不及防地對燕國發動了突然襲擊,僅僅不到半年時間,大片的燕國土地落到了慶國人的手中,也正因如此,才出現了後來名震天下的蕭懷玉。
當時慶國分為兩路軍隊,一路從吳郡的上谷關進攻,一路則是從臨陽郡的臨陽關進攻,當時西北軍也是世家爭權的一個極其主要方面,因為權力的錯綜複雜,導致了西北軍號令不一,戰鬥力極其孱弱,面對商鐘離所統帥的強悍慶軍,西北軍節節敗退,吳郡三分之二的土地淪落到慶軍之手。
由於西北軍的潰敗,那場戰爭初期值得記憶的戰鬥實在沒有幾場,如果說稍微能讓人提及的,也就是上谷城之戰了。
上谷關僅僅支撐了五日,終被攻破,守關將士急速後撤,而慶軍輕敵冒進,卻被打了一個伏擊,傷亡慘重,只不過他們的兵力遠勝於燕軍,所以雖然大敗一場,但是站穩腳跟後,立刻強勢挺進,而上谷關守軍則是退守到距上谷關不到一百五十裏的上谷縣城,就在那座縣城之內,守軍死傷無數,水源更是被切斷,堅持二十六日已算得上是奇跡,最終選擇突圍,卻被慶軍埋伏,幾乎全軍覆沒,只要部分殘餘突圍出去。
據說那一戰悲壯無比,燕軍雖然中伏,被數倍慶軍圍攻,但是卻在那一戰中表現出了燕人的勇氣和堅韌,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
鐵奎突然提起十三年前那一戰,這讓韓漠在瞬間就猜出,如果不出意外,鐵奎恐怕也是那場戰爭的生還者。
對於那一戰的細節,韓漠知道的實在不多,畢竟是燕國最恥辱的時候,所以燕國的人們大體上也只知道燕軍大敗,慶國人佔領了自己的大片土地,幸好後來有蕭懷玉的出現,才抵擋住了慶人瘋狂的進攻,更是在短短三年之內,便以處於弱勢的燕國軍隊擊敗慶軍,收復了失地。
韓漠還隱隱知道,蕭懷玉正式成為西北大將軍之後,參加上谷城之戰的將士,都被大加重用,那些都是從死人堆裏爬出來的悍勇之士,雖然所剩不多,但每一個都是精銳。
韓漠瞥了鐵奎一眼,卻見到鐵奎的眼角微泛淚光。
“韓將軍可知當時的上谷關總兵是何人?”鐵奎轉過頭,凝視著韓漠。
韓漠心中一震,終是想到什麼,肅然道:“莫非……!”
“紀風年!”鐵奎一字一句道:“當時的上谷關總兵,便是紀風年。判斷失誤,自西門突圍,葬送近萬將士的生命,就是這紀風年所為!”
韓漠張了張嘴,一時間沒能說出話來。
紀風年!
對於韓漠來說,這並不是一個熟悉的名字,因為燕國那段恥辱的歷史,雖然死傷無數,但是一切的名字,都被後來最炫目的“蕭懷玉”三字所掩蓋。
上谷城之戰固然留下了記載,但是實際上對於那次戰事的將領,卻很少提及,而韓漠一直以來,對於那段歷史瞭解的也並不是很清楚。
此時他才知道,那個在逆勢中曾經設計殺敵數千,更是以弱勢兵力堅守一座孤城達一個月之久的西北軍將領,名字叫做紀風年。
他更震撼的,則是就在不久之前,他才知道鐵奎的另一個名字正是“紀風年”。
這個曾經的鏢頭,如今自己的貼身護衛,竟然是當初上谷關的總兵,韓漠吃驚之餘,只感覺匪夷所思。
一時之間,疑惑湧上心頭。
如此猛將,怎地會成為一名鏢頭?他為何最終又是答應跟隨自己,成為了自己的一名護衛?
鐵奎飲烈酒,緩緩道:“朱子澄、杜威都是經過上谷城之戰的勇士,杜威當時是我的親衛隊校尉,朱子澄則是馬軍隊偏將統領,十三年前,他們都曾是我的部下!”
韓漠深吸一口氣,他此時才明白,為何杜威和朱子澄見到鐵奎之時,是那般的激動,原來這二人當年竟然是鐵奎的部下。
“可看到杜威下顎的那條刀疤?”鐵奎看著韓漠,平靜道:“那是在戰場上,他為我檔的一刀,只要偏一點,就必死無疑。後來是我將他綁在我的身上,殺出了重圍。朱子澄當時與兩百多名兄弟被圍困,我帶人折返回去,殺了一條血路,救出了三十二個人,包括朱子澄在內……!”
輕描淡寫幾句話,韓漠卻仿佛看到了那場慘烈的廝殺,看到無數燕兵浴血拼殺,在鐵奎的帶領下,殺出重圍。
韓漠歎道:“中伏,怪不得你。那個時候,無論從哪個門突圍,都會陷入慶軍包圍之中。”他平靜道:“而且當時的情況,無論換成是誰,都不會比你做的更好!”
鐵奎歎道:“十三年來,我日夜思索,當時所為,對是不對。當時城內尚有好幾萬百姓,我丟下了百姓,率兵突圍,卻將將士們帶上了死路。”
韓漠沉默片刻,終於問道:“你為何後來卻成了和盛鏢局的鏢師?”
鐵奎亦是沉吟許久,才道:“當時西北六大總兵,只有我一人不是世家子弟,折損上萬人馬,我自然沒有資格再在西北軍中待下去。突圍之後,不過一個月,朝中就派人押解我回京,交由大理寺審處,只是兩日,也由不得我辯駁,大理寺便定下了罪名,說我統兵無方,輕敵冒進……嘿嘿,判了個斬立決!”
“什麼?”韓漠吃了一驚,雖然鐵奎此時好生生地活著,但是那樣的判決,還是讓韓漠感到不可思議。
一個在前線殊死抵抗的將領,設計斬殺近萬敵軍,最後迫於無奈選擇突圍導致被伏,雖說有戰敗之罪,但是卻並非能力問題,無論如何也不該判處斬立決。
不過微微一想,這鐵奎能夠成為六大總兵唯一一位非世家子弟,肯定是有著傑出的將才,很有可能是燕國先帝的提拔,這樣的人物在西北軍中肯定會很扎眼,也會讓世家忌憚,所以戰敗之後,自然會有無數人想置其於死地。
韓漠搖了搖頭,世家之爭的隱患,時刻顯現,現在想起來,如果不是世家子弟中出了一位蕭懷玉,這大燕的江山十三年前只怕就淪入慶國之手。
“不過就在拉赴刑場前夕,大理寺卻突然將我放出了牢獄,判決的結果改成了貶為庶民……!”鐵奎平靜道:“我後來才知道,是蕭大將軍在後面活動,說服了內閣,才讓我免於死刑,只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饒,內閣最終丟出了貶為庶民的裁決。”
“我的老家已被慶軍佔領,滿目蒼夷,家人都已不再在。”鐵奎眼眶泛紅。
“這十幾年,你……怎麼過來?”韓漠輕歎道。
鐵奎沉吟片刻,沒有回答,只是緩緩道:“庶民就要有庶民的活法……!”
“為何會答應跟著我?”韓漠問道:“你還願意再上戰場?”
“我欠兄弟們無數條命。”鐵奎堅毅的臉上一片肅然:“我曾經答應過他們,只要有機會,我定然會為他們復仇……飲慶人之血,祭奠眾兄弟英靈。”他看了韓漠一眼,緩緩道:“我只是覺得,如果跟在你身邊,或許有一日我真的能夠回到這片土地,或許真的有機會讓慶人償還弟兄們的血債……但是我沒有想到我竟然會這麼快就來到了西北……!”
韓漠輕歎道:“來到西北並不困難,但是想要報仇雪恨,我想卻不是一時半會的事情!”
鐵奎微微點頭。
“那麼以後,你是叫做鐵奎,還是……紀風年?”韓漠凝視鐵奎問道。
鐵奎目視北方,緩緩道:“紀風年早已經死了,如今只剩下鐵奎!”
“好。”韓漠笑道:“鐵奎,這幾日我正想著,臨陽關總兵一位空缺,什麼人最合適擔任,現在看來,我已經找到合適的人選了!”
鐵奎一怔,隨即皺起眉頭。
“你不必有太多疑慮。”韓漠緩緩道:“你想報仇,我遲早會給你機會。”頓了頓,笑道:“不必擔心諱言,你的能力,這個位置非你莫屬。至於朝中的壓力,你也不必多想,我既然暫行軍權,那麼任免總兵的資格,總還是有的……!”
鐵奎微顯詫異之色。
雖說自己曾經是一關總兵,但是如今畢竟只是一名小小的護衛,而韓漠眼也不眨竟然將一名護衛直接提拔為總兵大將,這讓他詫異之餘,卻也覺得這年輕人的氣魄實在不小。
韓漠作此決定,卻並非僅僅是因為鐵奎的能耐。
既然鐵奎對杜威和朱子澄這二人有影響力,那麼將鐵奎攏住,變成自己的嫡系,就很有可能以此為契機,讓杜威和朱子澄也進入自己的嫡系系統。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11-3 20:40
第八六二章 嫡系將

接下來幾日,西北軍高層兩件大事井然有序地進行著,一件事情自然是調將之事,五大總兵終究是不敢違抗軍令,簽署了調換部將的命令,而且韓漠當即便令人傳達軍令,這是目前最緊要的事物,自然是要迅速處理。第二件事情,則是召集了臨陽關眾將領,宣佈了由鐵奎擔任臨陽關總兵。
韓漠十分清楚,“鐵奎”這個名字,名不見經傳,如果驟然將這樣一個人一步登天提拔到總兵的位置,秦洛這般將領即使嘴上不說,心中卻一定很是不滿。
在宣佈這道命令之前,他特地將秦洛等十多名將領召集在一起,大家席地而坐,非常融洽地飲酒暢談,話題無非是魏慶之間的戰事而已。
在場將領都在分析著這場仗的結果,如果沒有燕國的參與,慶國恐怕難逃大劫,不少將領更是分析著,如果慶國被魏國佔領,以魏國人好武之風的性情,接下來只怕要對燕國動手,大家的話中意思,無非是透著一種意思,就是燕國對於此戰不能坐視不理,等到魏慶消耗差不多,就該出兵了。
只不過雙方對於攻打哪一國,卻是出現了分歧。
王思宇一派的意思,那是要趁著慶國內憂外患,從臨陽、淄河以及溳水三路出關,進攻慶國,慶國面對魏、北蠻、燕三國的合圍,不可能抵擋得住,燕國要佔領慶國的土地,並不是困難的事情,以最少的代價奪得最多的利益,是符合國家利益的。
但是秦洛一派對於攻打慶國,卻是提出了截然相反的意見,他們覺得慶國固然好打,但是真要聯手魏國攻慶,一旦慶國被滅,那麼接下來燕國肯定要面對魏國的攻擊,而北蠻作為魏國的盟友,在魏國給予極大利益的許諾下,很有可能幫著魏國攻打燕國,那個時候,燕國肯定要陷入苦戰之中。
如果是那樣,還不如先挑硬骨頭,在西南戰線聯合慶國攻打魏國,如果真的將魏國擊敗,那麼燕國接下來調轉槍頭對準慶國,那反而要容易對付的多,到時候的局勢,很可能就成為燕國與北蠻夾擊慶國,避免因為先攻打慶國而導致遭受魏國和北蠻聯手攻擊的局面。
雙方各有道理,爭執不下,韓漠則是笑而不語,等到酒過三巡,韓漠才將眾人話題一轉,試探性地提及了十三年前的上谷城之戰。
陡提此戰,氣氛頓時凝重起來,在場都指揮使、將統領俱都黯然下來,這卻出乎韓漠意料,如此看來,在場諸將似乎都知道上谷城之戰。
一陣沉默後,秦洛率先打開話夾子,提到了紀風年設計斬殺慶軍六千的大捷,這讓在場的將領們都興奮起來,當提到上谷城被圍,後來突圍卻中了埋伏,數千燕軍將士血染疆場,眾將領都是義憤填膺,不少人眼睛赤紅,勾起了眾人對慶國的憤恨以及對犧牲將士們的懷念。
其後秦洛仗著酒意,言辭之中,對於朝廷當時的處理表現出了不滿,按照眾人得知的情況,紀風年在突出重圍之後不久,便被朝廷派出的人員押解回京,至於後來的處置,卻沒有公佈於眾,但是自那以後,紀風年便再也沒有回來,許多人都已經懷疑紀風年已經被秘密.處死。
畢竟當時世家爭權,紀風年身為總兵中罕見的非世家子弟,一直是世家的眼中釘肉中刺,在上谷關任職其間,也是處處受掣肘,既然抓到機會,世家絕對不會放過紀風年。
談及至此,韓漠明顯從諸將領的語氣中感覺到他們對燕國世家之爭的厭惡和反感。
更有一名偏將統領酒意極深,提及自己的長兄當年就是喪生在上谷城之戰,更是酒意之下,直言當年西北軍中的世家將領不戰而退卻不受任何處罰,反倒是血戰而敗的紀風年要被處死,言語頗為犀利,終是被王思宇生生打斷。
諸將此時才想起,韓漠正是世家子弟,神色頓時都尷尬起來。
韓漠此時忽然明白,蕭懷玉在西北軍中威望如神祗一般,恐怕不僅僅是因為蕭懷玉那力挽狂瀾的能力,他清除世家勢力,任人唯才,不看出身,將那些如同寄生蟲一樣依附在西北軍身上的世家庸才清洗,提拔那些有才能卻難以出頭的非世家將士,這一系列的措施,也是蕭懷玉能夠得到西北軍擁戴的一個重要原因。
西北軍在蕭懷玉之前戰鬥力極弱,並非他們不勇敢,眾所周知,燕人的韌性那是強悍無比,他們戰鬥力的低下,直接原因就是因為他們看不到前景。
那時的西北軍,高中層將領幾乎都被世家壟斷,即使有調換,也只會是世家子弟候補上去,普通兵士便是再有能耐再有功勞,那也是難有出頭機會,像紀風年那樣非世家子弟能坐上總兵之位,那簡直是一個奇跡。
普通士兵永遠只有當做炮灰的命運,無論如何努力也難以有大的發展,這樣就直接導致了士兵沒有進取心,失去了戰鬥欲望,自然讓整個西北軍的戰鬥力下降了大大的檔次。
韓漠摸著下巴,見眾將神色尷尬,含笑道:“諸位不必忌言,我雖然也是世家子弟,但是與諸位一樣,我一直都認為,古往今來,無論哪個國家哪支軍隊,要想強大,有一條規則一定要遵守……功必賞,罪必罰!”他溫和笑道:“我若是一名士兵,出生入死,立了大功,卻只是多吃一碗飯,又何必拿性命去拼?我拼命,是為了讓自己和家人活的更好一些,如果拼了命,什麼都沒有改變,只是讓那些將軍們繼續升官發財,我憑什麼去拼?愛國?他媽的,當官的不去愛國,為什麼要以愛國這樣的荒謬理由來欺騙我們這些普通人出生入死?所以,我一直覺得,要想讓每一個人真的去拼命,不要給他們愛國這樣的口號,給他們立下功勞相應的獎勵,才是真實的。立了功,不管你是世家子弟還是普通兵士,都要給予相應的獎賞,犯了錯,無論是你是誰,照樣給老子去受罰,這才是賞罰分明,也才能讓十幾萬人擰成一股成,化成一隻強有力的拳頭,狠狠打擊任何與我們為敵之人!”
韓漠這番話說的極其實際,可說是推心置腹,雖然夾雜著粗語,但是眾將領聽在耳中,卻覺得說不出的舒服,只覺得韓將軍這一番話當真是至理名言,深得我心。而且這些話,頗有忌諱,但是韓漠卻毫不避諱說出來,那顯然是將眾人當成自己人,眾將都覺得韓將軍乃是一個實在人,幾名沒有隨韓漠入京的將領,一時間對韓漠大生好感,甚至有種相見恨晚的感覺。
對於大多數人來說,吃肉、升官、光宗耀祖遠比什麼保家衛國要實際的多。
我為國付出自己的熱血,而國自然也要給與我相應的榮耀,天經地義。
到了這個時候,韓漠終於道:“當年紀風年總兵蒙冤,此事我是在半年才知曉,得知如此良將不為朝廷所用,我是很為遺憾的。所以我派了不少人,四下打聽紀總兵的下落……!”
秦洛一怔,奇道:“韓將軍,你的意思是說,紀總兵還活著?”
韓漠微微一笑,點頭道:“非但活著,我還親自出面,終是將紀將軍請了出來……!”
紀風年當年設伏,取得塗良川大捷,是那場戰爭初期燕國最大的一場勝利,雖然燕國國內並沒有宣揚這些事情,但是這些西北軍對當初的歷史自然是熟悉的,紀風年後來雖然戰敗,但是瑕不掩瑜,他的威名,在西北軍中卻也是流傳甚久。
韓漠一說將紀風年請出來,眾將都是驚訝萬分,卻見韓漠站起身,走出帳外,片刻之後,牽著鐵奎的手進了帳中。
鐵奎神情淡定,一身護衛服侍,眾將看見,面面相覷,他們並無人見過紀風年,此時看鐵奎相貌,自然認不出,但是鐵奎那張飽經風霜棱角分明的臉,一看就知道是軍人出身,雖然已是往事,但是鐵奎身上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
秦洛和王思宇對視一眼,竟是情不自禁地上前兩步,對著鐵奎深深一禮,其他將領也都紛紛起身,向鐵奎鄭重行禮。
這是後繼之將對前代的深深敬意。
鐵奎看著眼前一張張飽經風霜的臉,上前一步,雙手抱拳,也是對著眾將深深一禮。
韓漠溫和一笑,緩緩道:“臨陽關總兵一位空缺,臨陽關乃是我大燕第一重關,總兵人選不可不慎,本將思慮再三,想讓紀總兵委屈此職,不知諸位意下如何?”
韓漠本以為會有一些阻力,畢竟是將一名毫無官職的庶人直接提拔為總兵大將,實在有些不可思議,但是出乎他意料,王思宇和秦洛對視一眼,立時單膝跪下,齊聲道“末將參見總兵大人!”他二人身後那一群將領互相看了看,顯然對韓漠這一決定還是感到了一絲驚訝,但是僅僅一瞬間,嘩啦啦一陣響,眾將全都單膝跪下,聲音有力:“末將參見總兵大人!”
鐵奎又是深深一禮,韓漠松了口氣,想不到自己的安排這樣順利完成,心中卻也頗有一絲興奮,無論如何,臨陽關總兵,終是自己的嫡系了。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11-3 20:41
第八六三章 北方殺胡令

蕭靈芷這一陣子雖然足不出戶,但是卻過得很是開心,每日裏韓漠都會抽出時間與她耳鬢廝磨,而韓漠有時候處理軍務回來很晚,蕭靈芷也會如同一個溫順的妻子,靜靜等他回來。
身處鐵血軍營,兩人卻是柔情蜜意,說不出的溫暖。
夜晚相擁而眠,說著情話,又或者為韓漠出謀劃策,幫助他處理軍中事物,例如裝備方面、後勤方面、人員選撥方面等等,有時候都能夠討論一晚上。
可以說,這一陣子,是蕭靈芷一生中最快樂的日子,而且風氣老大朱小言是清楚營帳中有韓漠的女人,所以這處大營帳外面護衛森嚴,任何人不得入內,而且朱小言每日裏都會派人將飯菜送到帳內。
邊關吃的是大鍋飯,而且這個季節,京裏過來的後勤供給並不充裕,軍隊裏食用的主要是伙食營準備的醃菜,很難有新鮮菜供給。
朱小言想到這一點,這個男人倒也特別關照蕭靈芷和小君,時常會派人出去狩獵,打到獵物令人洗剝乾淨,將肉送到營裏,又時常弄些新鮮菜過來。
一開始兩日都是煮熟後送來,但是味道卻是很難吃,韓漠知道蕭靈芷善於烹飪,直接讓朱小言弄了鐵鍋爐子到了營帳之中,由沈非韓必圖親自動手在帳篷裏搭了個小灶台,直接在營裏烹飪。
早餐和午餐,韓漠都會與將士們一同用餐,但是一般到了晚上,他就會回到自己溫暖的小窩,與蕭靈芷和小君一起用餐,到第七日,韓漠乾脆讓朱小言也一同到帳篷裏吃晚餐,朱小言卻也沒有拒絕,只不過吃飯時候話不多,吃完飯就離開。
到了第九日,韓漠想了想,為了活躍氣氛,乾脆將沈非、韓必圖、梁綰三名風騎隊長也叫過來,蕭靈芷也不介意,反倒喜歡熱鬧一些。
開小灶,三人自然是求之不得,看到蕭靈芷,那都是厚著臉皮一口一個嫂子,叫的蕭靈芷俏臉緋紅心裏卻甜滋滋的,而三人每日裏都會派人出去打獵,每日裏或多或少都會有些獵物回來,所以整個西北大營,這處大帳之中的伙食卻是最好的,而且蕭靈芷廚藝極佳,每次做出來的東西,都是盤碗皆空,就連沉默寡言的朱小言有幾次也忍不住呆呆道:“好吃,以後還吃這個……!”
風騎是韓漠的親信軍隊,他拉到西北來,就是為了讓這些兵士適應邊關的艱苦,達到鍛煉風騎的作用,而且風騎的訓練,從未間斷,甚至從某種程度上說,比之西北軍訓練的更為艱苦。
風騎駐地的幸福之家,自然從無洩漏,偌大的西北大營,除了風騎的小部分人,竟是沒有任何人知道在這艱苦的邊關,韓漠卻是過著攜美共度的滋潤生活。
初涉西北軍事,除了要加速控制西北軍系統,韓漠每日裏還要處理諸多的軍務,雖然西北的許多軍務都按照蕭懷玉的模式進行處理,都有相關負責人,但是韓漠要瞭解西北軍,要儘快熟悉西北軍,就必須去親自熟悉諸般事物,軍隊的訓練自不必說,輜重裝備、糧草後勤、邊關的軍力部署,還有邊關的各項設施,例如軍中傷兵營,軍中儲備庫,鍛造營,鐵匠營,車馬營,甚至於蕭懷玉時期保有的軍妓,他都是親自視察,而且更是抽時間從西北大營前往臨陽關,佇立關頭,熟悉邊關的地貌形勢。
除了西北軍務,每日裏還有從前方不斷傳過來的情報,甚至有些情報的內容大不相同,零零總總,在熟悉軍務期間,韓漠每日裏還真是疲憊的很,幸好當日一頓軍棍將那名欽差大臣打的躺在床上起不來,否則以姜思源那張嘴,肯定還要給韓漠添加很多的煩惱。
雖說每日裏都很是辛苦,但是即使再辛苦,一旦回到蕭靈芷身邊,他全身的疲倦之感就會消失殫盡。
鐵血陣中的柔情,自然是每一個男人都夢寐以求的。
韓漠與蕭靈芷情深意重,但是韓漠卻從沒有發現,每一天過去,蕭靈芷的貼身丫鬟小君就會多一分竭力掩藏的愁容。
自京城出發,時至今日,不知不覺中,竟是一個月過去。
她看到蕭靈芷與韓漠在一起柔情似水心滿意足的樣子,心中卻是無比的酸楚,她知道這一段時日可能是蕭靈芷一生中最幸福的時刻,可是這樣的時刻何其短暫,每一天夜色降臨,就等於這樣幸福的日子就少了一天。
韓漠每日回到帳內,都是看到蕭靈芷溫柔的笑容,他自然不可能想到,這樣的時光也許並不長遠。
……
鐵奎成為臨陽關總兵以後,臨陽關到時出現過一陣騷動,但是在秦洛等人的輔助下,很快就處於平靜,而姜思源得到這個消息之後,躺在床上,大聲斥駡,喝罵韓漠是獨攬軍權,是別有居心,是不將朝廷放在眼裏。
杜威和朱子澄與鐵奎找機會敍舊,這且不提,但是看到韓漠竟然直接將鐵奎從庶人提拔為總兵大將,杜威和朱子澄對於韓漠的氣魄還是十分欽佩的,這樣的任命,並不是任何將領都有膽魄做出來,先前心中因為調將對韓漠的不滿情緒,卻也減弱不少。
各總兵的調令快馬發出,而各關很快飛信傳寶,各關將領接到調令之後,也並沒有太多的遲疑,便互相調防。
調將之策,從頭至尾,韓漠做的迅速而快捷,姜思源被軍棍懲罰之後,也得到了韓漠調將的消息,便在榻上寫了奏摺,要飛鴿傳信往京城去,可是那飛鴿還沒飛出西北大營,就被射術驚人的朱小言一箭射下來,而且從那天開始,姜思源的營帳四周,都有人監視著,至若往京城去的信鴿,再沒有一隻飛出西北大營,都是飛出不多遠,就被人射下來。
姜思源此番帶來的,那是專門有十隻訓練有素的信鴿,隨時往京裏稟報,正常情況下,幾乎每日都有信鴿回京,而京中也每日都有信鴿來到,形成了一個有效的聯絡通道。
姜思源被軍棍懲處之前,這條資訊通道一直有條不紊地進行著,可是自那日之後,韓漠當機立斷,將這條資訊通道不生不息中切除。
京裏來的信鴿以及姜思源往京裏去的信鴿,都成為了那個帳篷裏的夜間晚餐。
韓漠在西北軍中雷厲風行實行調將策略,就是為了抓住權柄,這可說是他要下出的極其關鍵的一步棋,他也知道這件事情朝廷遲早會知道,但是能夠讓朝廷晚一日知道,自己也就多一日的時間,畢竟他並不希望自己在處理此事的時候有京裏的壓力扣過來,等到一切事情木已成舟成為事實,他也就可以坦然與朝廷陳述了。
姜思源一開始並沒有察覺,但是連續四五日都沒有收到京裏來的消息,他就感覺事情有些不對勁,又過兩三日,他信鴿已經用完,卻依然沒有一隻信鴿回來,他就確定消息管道被斬斷了。
姜大人怒火中燒,他休養了近十日,已經可以下地走動,當下便前往大帥營帳,要找韓漠討個說法,可是到得大帥帳前,裏面一句話丟來,“軍務繁忙,暫不召見”,這讓姜大人又氣又急,而且他這次還真不敢往裏面闖,要是那個軍閥式的年輕將軍又以擅闖帥營的罪名給自己一頓棍子,那可是實在受不了,所以他只能在營外大聲叫嚷,聲稱自己是欽差大臣,韓漠不能如此無禮,可惜喊了半天,裏面沒有一絲回應,那些護衛見到姜大人像潑婦一樣叫喊著,都是用一種奇怪甚至戲虐的眼神看著他,這讓姜大人的自尊心再一次受創。
他在帳外等了兩三個時辰,大帥營帳毫無反應,萬般無奈,他只得回營,寫了奏摺,含淚將韓漠在西北大營的“惡行”寫成奏摺,派了兩名護衛黃昏時分離營快馬送往京城。
只是這兩名護衛剛出西北大營,就被一群西北兵抓了起來,秘密關押,罪名很簡單,擅離職守,而姜大人完全被蒙在鼓裏。
韓漠派人盯緊姜思源,控制他與京城方面的聯繫,除此之外,並無多少時間來處理他。
調將會議過去近十日後,慶國北方的消息又傳過來,王延平所部又敗一陣,損失慘重,後退百里,中山郡大片國土落入北胡人手中,而高陽郡的動亂一直持續,無數人死喪生在這場動亂之中,高陽郡當地官府以五千東北軍為主力,大量招募當地百姓,組建了“滅胡團”,而王延平更是親自下達了滅胡令,凡中原百姓,見胡人者,俱可殺之。
留在臨陽關西北大營的五名總兵大將,在韓漠的吩咐下,也一個一個前往新的關隘走馬上任,韓漠自然少不得安排暗黑吏員一路跟隨,看看他們是否按照軍令上任。
夜色深沉,處理完一天的事務,韓漠終是從大帥迎出來,騎馬返回自己的住處,看到大帳中的火光,韓漠知道蕭靈芷一定是像往常一樣等著自己回來,心中升起一股暖意,翻身下馬,加快步子,上前掀開了營帳。
往日這個時候,蕭靈芷要麼是在燈下看書,要麼是在小君的陪伴下下棋,可是今日進帳,裏面卻顯得極其安靜。
韓漠掃了一眼,臉色已經微微變色。
只見小君卻是躺在地上,雙目緊閉,一動不動,而蕭靈芷則是側躺在床榻上,面朝裏面,一時間看不清她究竟如何。
如果只是睡著,韓漠自然不會吃驚,但是小君躺在地上不動,明顯是發生意外,他心中一沉,快步上前,到得床榻邊,翻過蕭靈芷,只見蕭靈芷亦是雙目緊閉,不過臉上還是頗為紅潤清美,韓漠立刻將蕭靈芷抱在懷中,很是焦急,聲音卻輕:“芷兒,你怎麼了?芷兒……!”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11-3 20:41
第864章 身世

蕭靈芷的嬌軀依然是軟綿香暖,韓漠緊張地檢查了蕭靈芷身上各處,並無其他異狀,至少從表面上看,安然無恙,而且呼吸也很勻稱,並無奇怪之處。
只是他輕叫兩聲,蕭靈芷卻是始終醒不過來,倒像是中了迷藥一般。
他輕輕放下蕭靈芷,又起身去抱起地上的小君,將她放在床上,也是看了看,如同蕭靈芷一樣,外表並無異樣。
他眉頭緊蹙,一時間卻是疑惑萬分。
正在此時,卻聽身後傳來一聲輕笑,韓漠大吃一驚,那笑聲似乎就在自己的耳後,顯然是有人悄無聲息地進了帳中。
他習練《氣經》,五感驚人,雖然是焦急之下,但是如果外面有人進來,自己也不可能毫無察覺,可是如今身後偏偏有那一聲輕笑,對方入賬自己偏偏沒有察覺,可見對方的手段之高。
而這處大帳,沒有稟報,即使是朱小言,也不可能毫不通報就直接進來。
他心中一緊,便要回身出手,可是就在一瞬間,一種熟悉的香味鑽入他的鼻中,他臉上的冷峻之色頓去,嘴角泛起一絲笑意。
而此時,一把匕首輕輕頂在他的腰間,韓漠臉上反而顯出淡淡的笑容,十分輕鬆地環抱雙臂,輕歎道:“雪姬姐姐,難道你每次出現就不能正常一些嗎?”
他說完這句話,身後便響起吃吃嬌笑,那把頂著他腰間的匕首也收了回去,韓漠轉過身,在他眼前,不是那美豔絕倫的豔雪姬又是何人?
豔雪姬身著黑色緊身衣,將她性感的嬌軀勾勒的曲線起伏,豐乳肥.臀,嬌笑之間,搖曳生姿,波浪起伏,那嬌美的臉上,明媚妖嬈,豐神冶麗,一頭烏黑的秀髮如同瀑布一般,愈顯肌膚的雪白細膩,而那一股子如狐般的狐媚氣息,卻是從骨子裏散發出來。
看著那張豔麗宛若桃花般的俏臉,韓漠只能心中感歎:“傾世紅顏,媚絕天下!”
豔雪姬一隻玉手捂著小嘴,吃吃嬌笑,隨即白了韓漠一眼,湊近過來,吐氣如蘭,膩聲道:“小混蛋,老娘出現的如何不正常了?”
“鬼鬼祟祟!”韓漠聞著她身上那熟悉的體香:“幸好你身上的味兒我熟悉的很,要不是我聞到這種味道,你現在必已傷在我絕世神功之下!”
“絕世神功?”豔雪姬輕輕“呸”了一聲,嫵媚妖嬈中帶著幾分嬌蠻:“韓將軍,我還真想知道你的絕世神功是個什麼樣子,要不咱們現在就比劃比劃?”
韓漠歎道:“許久不見,怎麼一見就打打殺殺,這樣不好。”
豔雪姬白了他一眼,隨即嫵媚一笑,水蛇般扭動纖腰,香.臀輕擺,走到床榻邊,伸手在蕭靈芷的俏臉上輕輕摸了一下,道:“韓將軍好福氣啊,在大營之中,竟然還帶著這樣嬌滴滴地美人兒,連我都羡慕死了。也怪不得在這四周重兵守衛,是不是擔心這嬌滴滴的美人兒被人偷了去?”
在這種場面相見,韓漠還是感到有些尷尬,只能問道:“雪姬姐姐啊,你將她們怎樣了?”
豔雪姬美眸之中眼波流動,幽幽歎道:“看來人家在你心中毫無地位。你見到我,關心的只是她們,也不問問我過得怎樣?”瞟了韓漠一眼,嫵媚中帶著嗔怪:“男人啊,就是這般喜新厭舊……!”
韓漠心中暗想:“若是論起新舊,認識芷兒可比認識你早。更何況我也沒有喜新厭舊,你們我都是喜歡的。”這話沒有說出來,他只是走到豔雪姬身邊,牽起豔雪姬一隻滑膩的小手兒,柔聲道:“誰說你在我心中沒有地位?你該記得……我的身子是被你第一個占去的,你這輩子都要對我負責的……!”
豔雪姬雪膚紅唇,臉泛桃花,酥胸起伏,咬著紅唇白了他一眼,風情萬種道:“你這小混蛋,話兒是不是說反了?”隨即輕聲道:“不要擔心,只是點了她們的穴道,三個時辰之內醒不來而已,可莫心疼……!”
韓漠微微一笑,這才放心,握著豔雪姬的手,牽到旁邊的椅子上坐下,讓豔雪姬坐在自己的腿上,那豐滿滾圓的香.臀坐上去,極有彈性,舒服無比,豔雪姬卻已經湊近韓漠的耳邊,吐氣如蘭,吃吃嬌笑道:“小混蛋,你現在可不能動手動腳,我可不敢保證她們是否真的會睡三個時辰。”
韓漠撇了撇嘴,湊近低聲道:“我都沒有動手動腳,你這是提醒我,還是主動勾引?”
豔雪姬風情萬種膩聲道:“就算是我勾引你,你敢如何?”說到這裏,這狐媚子故意將那引以為傲的挺拔酥胸往前挺了挺,顫顫巍巍。
韓漠雖然每次看到這尤物都會有一種衝動,若是換個環境,怎麼著也得與這妖嬈尤物大戰三百回合,但是在這樣的場面下,卻還真是不好亂來,苦笑道:“雪姬姐姐,饒了我吧……!”
豔雪姬吃吃一笑,仔細打量韓漠的臉龐,幽幽歎道:“我的小男人還真是有本事,才幾日不見,就成了西北軍的大將軍,小女子真是佩服!”
韓漠乾笑一聲,道:“只是暫行軍權而已!”
豔雪姬從韓漠腿上起來,冷冷一笑,道:“暫行軍權?你敢說蕭懷玉沒有死?”
韓漠吃了一驚,隨即皺起眉頭來。
豔雪姬看著韓漠,輕歎道:“你也不必瞞我。”她臉上那股子嫵媚笑容消失,顯得很是淡定:“魏營沒有司馬擎天的動靜,慶營沒有商鐘離,你燕營沒有蕭懷玉,這樣詭異的事情,你當我全不知道?”
韓漠平靜道:“你都打探過?”
豔雪姬微微頷首,凝視韓漠道:“你告訴我,他們到底怎樣了?商鐘離如今是死是活?”她曼妙的身子嫋嫋走到韓漠身旁,竟是蹲在韓漠兩腿之前,美眸中滿是期盼之色,握住韓漠的手,輕聲道:“你接任蕭懷玉的兵權,自是握有他的兵符,你一定知道他們現在的下落!”
韓漠輕輕拉起豔雪姬,讓她重新坐在自己腿上,微一沉吟,才輕聲道:“天涯峰!”
豔雪姬柳眉微蹙,隨即美眸閉上,片刻之後,才幽幽道:“他們……是否再也下不來了?”
韓漠神色凝重,點了點頭。
豔雪姬苦笑道:“原來是在天涯峰……!”
韓漠皺眉問道:“你為何那樣關心商鐘離的死活?”這話一問出口,身體猛地一震,似乎想到什麼,眼中顯出吃驚之色,看著豔雪姬。
豔雪姬微微點頭:“你猜的不錯,那個薄情寡義的男人,就是他!”
韓漠倒吸一口冷氣。
在慶國之時,那個旖旎的夜晚,豔雪姬在他的懷中,曾經對他訴說了一個極其淒婉的故事,故事的主角,一個薄情寡義的高貴男子,一個潔身自好的賣唱女雲姬,還有後來她們生下的一個女兒。
那天夜裏,韓漠就知道,這個故事實際上就是豔雪姬的身世。
賣唱女雲姬是豔雪姬的母親,但是他卻一直不知道,那個薄情寡義的男主角又是何人?他也曾懷疑過故事中的男主角便是慶國令人敬仰的聖將商鐘離,但是卻感覺那實在有些匪夷所思,不敢確定,但是今日,他終於確定下來,豔雪姬竟然是聖將商鐘離的女兒。
他情不自禁地握住了豔雪姬有些發涼的手兒,他能夠瞭解豔雪姬現在的心情,但是卻無法切身體會那種複雜的心情。
豔雪姬十多年來,就是想著有朝一日能夠擊敗商鐘離,然後將商鐘離帶到雲姬的墳前,讓那個男人為他的所作所為去懺悔。
但是如今商鐘離卻死在天涯峰上,豔雪姬的願望再也無法達成,甚至父女二人臨死前都沒有見上一面。
毫無疑問,豔雪姬的心中對商鐘離充滿了仇恨,但是卻又不能否認,商鐘離的的確確是豔雪姬的親生父親。
如今商鐘離身死,豔雪姬的心情自然是複雜到極點。
是快意?是遺憾?是難過?
或許都有吧。
豔雪姬螓首輕輕靠在韓漠的肩頭,韓漠能夠感受她的嬌軀微微發顫,看了躺在床上沉睡的蕭靈芷,終是伸出手,輕輕抱著豔雪姬。
夜色幽靜,豔雪姬終是幽幽歎了口氣,道:“既然去了,該了結的便要了結。”她美眸看著韓漠,輕聲道:“他……還在上面?”
韓漠“嗯”了一聲,這天底下只怕還沒有幾個人能從天涯絕巔帶著屍體下來。
豔雪姬起身來,反牽住韓漠的手,輕聲道:“我要帶你去見一個人,他在等著你,你願不願意去?”
“見一個人?”韓漠從椅子上起來:“見誰?”
“故事裏還有一個人!”豔雪姬眨了眨美麗的眼睛,淡淡一笑:“那個男孩,接下女嬰的男孩,在女嬰殺死大太太之後,從商鐘離手中救出女嬰的那個男孩!”
“是……商鐘離的徒弟?”
豔雪姬點點頭,平靜道:“他在等你,想要見你!”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11-7 19:26
第八六五章 雪姬夜引路

西北大營往西南方向不到五十裏,有一條蜿蜒流淌的小河,正值冬日,這條小河早已經被冰凍起來,順著小河往西,便有一處桑樹林,林中有一棟破舊的木屋子,或許是早年守林人用來守林之用,不過現如今早已經廢棄。
韓漠跟隨著豔雪姬騎著絕影,從西北大營賓士而來,一路上駿馬顛簸,豔雪姬在他身後抱著他的腰,身體摩擦,火辣嬌軀那一堆挺拔的酥胸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地在韓漠背上摩擦著,少不得一番香豔旖旎,韓漠愜意之間,最疑惑的卻是自己將要見到的商鐘離大弟子。
有豔雪姬在身邊,就等於有了天底下最強大的保鏢,自然不需要帶護衛在身邊,而且他也換了一身普通的衣裳,以免自己的盔甲太過招眼。
自己如今坐鎮西北,必然有無數雙眼睛定在自己身上,本國他國的密探刺客只怕都在等著機會。
在桑樹林那棟破舊的木屋前勒住馬,二人翻身下馬來,豔雪姬將罩在頭上的斗篷帽子摘下來,烏黑的秀髮瀑布般傾瀉而下,舉手投足間,嫵媚氣息十足,令人心神蕩漾。
韓漠將絕影系在一棵樹上,這才看向那棟木屋子,皺起眉頭,問道:“他……就在裏面?”
豔雪姬點點頭,也不多說,扭動柳腰,輕聲道:“你跟我來!”腳步輕盈,向那棟破舊的屋子走過去,韓漠猶豫了一下,看著豔雪姬搖曳生姿的曼妙背影,終是跟了上去。
雖說如今他的身份註定了他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但是對與豔雪姬,他還是十分信任的,更何況以豔雪姬的身手,真要另有所圖,自己也絕不是對手。
加快步子走到豔雪姬身邊,牽住豔雪姬的手,豔雪姬轉頭看了他一眼,眼波流動,輕笑道:“小弟弟乖,姐姐帶你去見朋友!”
韓漠問道:“好姐姐,我和他也不熟,他為什麼要見我?”忽地想到什麼,道:“他是聖將的大徒弟,也就等於是……等於是你的師兄,所謂長兄如父,難道……難道你是要讓我見見你的家人,將咱們的事兒定下來?”
豔雪姬白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你還真有膽子娶我啊?”
韓漠急忙點頭道:“這個不必懷疑,只要你同意,咱們隨時可以將婚事辦了……!”
豔雪姬吃吃一笑,道:“小混蛋,你若真娶了我,我可不能對你守什麼三從四德,要守也是你向我守三從四德,什麼都聽我的,若是違了我的意思,你的日子可是不好過。這樣,你還敢娶我嗎?”
韓漠嘿嘿一笑,道:“至於怎麼守,等咱們商量婚事的時候,坐下來好好研究便是。”
豔雪姬風情萬種一笑,走到屋門前,白了韓漠一眼,輕聲道:“小混蛋,進了屋,可不許胡言亂語,小心我咬死你!”說到這裏,沖著韓漠齜了齜牙,那潔白的牙齒,無絲毫兇惡之相,反倒是說不出的嬌蠻嫵媚。
韓漠心兒跳了一下,這時候到得門前,豔雪姬將手兒悄無聲息從他的手中抽出來,輕輕瞧了瞧那扇已經很是破舊的門。
門被打開,探出一個腦袋,韓漠倒是認識,卻是豔雪姬手下三名親信之一的瘦麻杆,一張長長的臉,看了看豔雪姬,隨即看了看韓漠,微微點頭。
韓漠也是點點頭,跟著豔雪姬進了屋內。
屋內很是昏暗,點著一堆篝火,篝火旁邊,一對乾草之上,竟是躺著一名灰衣人,而屋角處,豔雪姬另外兩名手下二虎和猴子正坐在那裏,二虎的手臂用布巾包紮著,似乎是受了傷,見到豔雪姬和韓漠進來,二人也都向韓漠點了點頭。
豔雪姬輕步走到躺在篝火邊的灰衣人身邊,跪坐下去,柔聲道:“他來了!”
韓漠皺著眉頭,一步一步走近過去,只覺得這個人的身形很是熟悉,等到靠近,看到那人面孔,不由大吃一驚,失聲道:“白……白夜郎!”
躺在篝火邊的,竟豁然是韓漠那位神經師兄白夜郎。
碧姨娘患疾,韓漠請白夜郎前往風國一行,白夜郎倒是痛快答應,可是自那一去之後,便即音訊全無,韓漠怎麼也想不到,今日會在這裏再見到白夜郎。
難道白夜郎就是商鐘離的大弟子?難道他就是幾次救下豔雪姬的那個男孩?
他吃驚之間,打量一番,卻見到白夜郎那身灰衣,竟是佈滿血跡,血跡已幹,血跡也已經變成了暗褐色,瞧他的樣子,竟似乎是受了極重的傷勢。
他急忙蹲下去,看著白夜郎,只見白夜郎那張臉上很是蒼白,一雙眼睛卻看著自己,韓漠凝視那雙眼睛,卻發現眼內的那種平靜眼神竟是自己從未見過,曾經的白夜郎,眼神冷漠,有時候甚至渾濁茫然,總是有些神經質,但是此時這雙眼睛卻異常的清澈,也異常的清明,在他的唇邊,竟然還帶著一絲溫和的笑意。
“你……怎麼了?”韓漠皺起眉頭,看向豔雪姬,“他怎麼成了這個樣子?你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豔雪姬美麗的臉上頗有些黯然,並沒有回答,只是用一種憐愛的目光看著白夜郎。
白夜郎張了張嘴,聲音竟是十分柔和:“你……來了!”
這種語氣,韓漠也從沒有在白夜郎的口中聽到過,眼前的白夜郎,除了外表一模一樣,整個人的性情卻似乎是另外一個人。
韓漠點頭道:“我一直不知道你的下落,你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白夜郎溫和一笑,氣力似乎很虛弱,輕聲道:“我記得我答應過你一件事情,可是……我並沒有做到,實在對不起,答應你的事情,可能無法實現了。”
韓漠輕握住他手,搖搖頭,柔聲道:“無妨,我已經找到了。”
“那就好。”白夜郎說話顯然很吃力,呼吸微急促,“當面向你道歉,雖然……很愧疚,但是你能夠原諒,我……我也就無憾了!”
韓漠只覺得匪夷所思。
那個神經質且冷漠無比的白夜郎,怎地變得如此真誠有禮。
豔雪姬伸出手,輕輕撫摸著白夜郎的額頭,柔聲道:“你別說話了,好好歇著,你見到了他,掛念之事已了,明日我們就可以去風國,找風國聖醫為你療傷!”
白夜郎艱難地搖搖頭,道:“恐怕是堅持不到了……。”
“不要胡說。”豔雪姬眼圈兒有些泛紅,“你多少危險都挺過來了,這點小挫折,難道還支撐不下去?”
白夜郎勉強一笑,又問韓漠道:“家師……家師如今生死如何?”
韓漠看了看豔雪姬,卻見豔雪姬微微點頭,那自是要自己如實說出來,於是道:“聖將已經離世!”
“果然是這樣了。”白夜郎臉上顯出黯然悲傷之色,又看向豔雪姬,輕歎道:“雪姬,師傅既然去了,曾經那些恩恩怨怨,你就讓它去吧。這些年,你活得累,事到如今,就不要再有牽絆了……師傅雖然做的不對,但是……終究是你父親,你離開之後,他……也是時常掛念著你,並非鐵石心腸……!”
“你別說了。”豔雪姬眼角掛著一滴淚珠,“你現在要多歇息,不要耗費體力。”
白夜郎溫和一笑,道:“現在不說,以後只怕沒有機會了……!”他咳嗽兩聲,呼吸也微顯急促,但還是很平和地道:“如果有時間,你回府裏去看看。你當年住的的房間,師傅一直都親自打掃的乾乾淨淨,裏面的擺設,與你當初在府上的時候一模一樣……!”
“當年如果不是你出面阻擋,他早已經殺了我!”豔雪姬咬著紅唇道。
“傻丫頭,你以為師傅真要殺你?”白夜郎輕歎道:“他真要殺你,就算我出面,當真能阻止他?你當年意氣用事,殺了大太太,師傅他老人家如何能接受的了,只不過是一時怒火而已……你後來幾次找他,他如果要殺你,你還能走得了?你當然不知道,每一次你失敗離開之後,師傅都會在你的屋中坐上一整天,誰也不能打擾……!”
豔雪姬美眸閉上,不再說話。
韓漠一臉疑惑,現在的白夜郎與從前的白夜郎,判若兩人,此時的白夜郎,溫文柔和,韓漠錯愕不已,白夜郎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出去走走!”豔雪姬起身來,並不多言,推門出去。
白夜郎無奈地歎了口氣,看向韓漠,輕聲道:“我記得,你學過我傳授的《氣經》!”
“是!”
白夜郎道:“雖然那時候的我並不是真的我,但是……你我之間也算是極有緣分……若是還顧念這份緣分,日後好好待她……如果遇上可造之材,可將《氣經》傳授下去,莫讓這門絕學失傳……!”
韓漠聽他說“那時候的我並不是真的我”,又是一陣疑惑,但還是點點頭,輕聲道:“你放心,你的話我記住了。你好好歇息,很快就會好起來!”
白夜郎似乎很累了,輕輕一笑,閉上眼睛。
韓漠這才起身來,走出門外,只見豔雪姬那曼妙的身姿正站在不遠處一棵大樹旁邊,黑暗一片,若不是韓漠視力好,一時間倒是難以看到。
他緩步走過去,到得豔雪姬身旁,只見豔雪姬雙臂環抱胸前,沉吟不語,見到韓漠過來,轉頭看著韓漠,忽然間,身體便靠近過來,韓漠張開雙臂,將她抱在懷中,只覺得她嬌軀微微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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