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滅盡塵埃 作者: 奧爾良烤鱘魚堡 (連載中)

   
無關風月 2011-10-26 14:03:52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37 1185170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11-13 21:18
第二十九章 三品,或者二品?

  齊將軍的次子齊建霖,心頭一陣犯嘀咕卻不敢多問的張知事,以及剛剛大病初愈的楊澤,三人就這麼行走在蘄春侯府那些縱橫寬闊規劃合理的道路之中。

  因為侯府成人禮,前天這條通往中央廣場的主幹道是很熱鬧的,昨天也同樣是很熱鬧的,今天至早晨的時候也是很熱鬧的。

各房各門族內各支早一兩個時辰就去了中央廣場,現在則因為最後一日的冠禮已經開始,所以沿路都看不到什麼人。

  唯有一名在侯府幹了十多年活的長工正在清理地上的樹葉,看到這對組合,先是自然而然的撥動掃帚,隨即又抬起頭來,望著那位楊三世子的背影,眼睛裏表現出一種茫然和訝異。

  此時一葉飄零而落。似乎一貫如此的蘄春侯府也如這個寒潮不至的春日一般反常起來。

  還沒走到侯府中央廣場,就看到了蘄春侯府的各路長輩族人,年青一代都在那邊交頭接耳,時而有女子驚呼仰慕之聲。

  遠遠便能聽到廣場那邊的主持聲,“六房子弟,楊崢遠,經讖緯院副掌禦廖大人評定,證實卻為氣海境五品修為不差。侯府賜金20枚,食俸位於第三序列,月俸25枚...”

  已經是第三天,盡管現場的人比前兩日稀少了不少,但時而仍然能聽到人群中響起的躁動。

  “楊崢遠十四歲覺醒真氣海,四年時間,就達到了氣海境第五品,只是比劉謙略慢一步,看來侯府戚系之中,也是人人你追我趕...”張知事倒也不是為楊澤大病初愈,就敢來參加這個可能會撞得頭破血流的成人冠禮而一直納悶,當下聽聞中央廣場處的動向,也就跟楊澤解釋,實際上也是在對他旁邊的齊建霖解釋。

  又對楊澤笑,“楊世子因為前些日子惹上風寒,所以你的名字倒是先擱置了,若是世子要進入,我這便去跟上面匯報一下,還請稍等片刻。”

  楊澤拱了拱手,示意勞煩對方了。實際上楊澤若要參與,似乎都用不著通知一個知事層層匯報上去,但畢竟他一脈在侯府中落太久,張知事也只能按照程式來辦。

不過報上楊澤的名頭,估摸著這個過程中被侯府那些管事們層層盤剝的情況就沒有了,若然一個家族小輩,要想這樣臨時插上名額去,還是很為困難的。

  楊澤拱手之中又有些得病過後稍顯的憔悴,是以原本和楊澤並不算親近的張知事,也有些不忍。

想到前些日子楊澤在侯府高層印象轉變的傳聞,心頭倒也是對他生出些好感,想來楊澤轉性過後刻苦無比,也是有把握進入氣海六品的,他自然還是願意看到楊澤順利通過冠禮。畢竟這也關系到老侯爺的面子。

  張知事在那頭活動了一會,人群就有些窸窸窣窣了起來,不少望著場上那邊的人也聽聞消息扭頭看過來,都齊齊注目邊緣處的楊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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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的廣場之上,周圍一圈杉木椅坐的是侯府叔伯長輩,太師椅之上是蘄春侯爺,他身旁則是大曄讖緯院的副掌禦廖永昌廖大人,次一級座次是上林的幾位和蘄春侯府交好的官員世族,在上林城都算是一線國之棟梁重臣。

只不過這已經是第三日,便沒有前兩日那般的熱鬧。

  據聞成人冠禮第一日,蘄春侯府的成人禮幾乎是王都焦點所在。蘄春侯的兩位至交好友,大曄德昭天子左右兩邊的近臣,大曄樞密院院長張萍,國師穀良極都親自到來。

當時熱切的氣氛可以說一時無倆。第一日的冠禮之中就出了劉謙這位戚系中的黑馬,以氣海第四品境界成為王都世家子弟們討論的最有資格進入秋道學院前十的榜單之中。

  今日是最後一日,若不是還有嚴密的流程和蘄春侯的面子,副掌禦廖永昌估計早就走了。此時也是一一看著侯府中尚待過冠禮的剩餘年輕人挨著接受下方秋道學院特派教師的檢驗,有些人通過了,自然欣喜。

有的人未能達標,失望的離開,到了後面當場抹眼睛哭起來的也不在少數。

  侯府客人以下的座次便是蘄春侯的三位兒子,楊澤大伯天子近臣內閣大學士楊偉銘。二伯王國少將軍的楊遠征。還有他的父親楊洪遠。

  再往下便是家族長輩,代表內庫那邊記錄食俸和支取的是紗衣輕幔的薛冉。

  她此刻正一筆筆記錄那些冠禮的所需支給,偶爾抬頭之間,便會收獲家族青年們一道道仰慕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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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府的管事得了下面層層遞上來的匯報,雖然訝異,但畢竟不敢耽擱,快步上前去,來到蘄春侯楊業的耳邊,低聲附言說了幾句。

  楊業就愣了愣,白須的鬍子不怒自威的抖了抖,有些慍色,“這個惱人的小子,當真亂來習性不改。風寒一場大病剛愈,不懂得潛心修養準備,便要爭強好勝,罷了,讓他上場也好。看看他是不是只懂得逞口舌功夫!”

  旁邊的廖掌禦愣了愣,聽聞了大概,眼睛亮了一下,“哦,近聞侯府楊三世子春雨之夜偶染風寒,如今剛愈,便要參於冠禮...年輕一代努力奮進向上,這可是好事!蘄春侯府年輕一輩欣欣向榮,侯府未來必然昌盛。”

    最後一日不似前幾日那般熱鬧有趣,廖掌禦懨懨欲睡,楊澤的名頭,他也有所聽聞,如今聽聞這個屬於爭議性十足的世子現身冠禮,倒是為懨懨的會場注入了一絲活力。廖掌禦立即來了精神。
  一陣窸窣漸漸從老侯爺楊業的座次擴散下去,家族長輩們交頭接耳,隨即傳遞到了叔伯輩的楊偉銘,楊遠征兩人耳邊。

    兩人對視一眼,表情頗有些怪異,轉過頭來,看向早對這些躁動產生疑惑的楊洪遠苦笑道,“你那個兒子,當真是...唉!先不說他是否達到氣海六品,即便是達到了,也是體虛力弱,能不能保持狀態穩步發揮,都是未知之數...”

  已經等不到眾人再如何質疑。下方主持唱喏聲就已經洪亮響起,“楊澤,上場!”

  前方的人流立即朝兩旁裂開,在楊澤面前露出可以通往會場中央的通道。

  男男女女,家族的各方各門長輩紛紛注目過來。

  正在記錄的薛冉也愕然抬頭望去,她原本聽聞楊澤病了,還是去看過一次,盡管她其實很不喜歡他,但看到成人冠禮已經舉行,卻得了風寒躺在床上臥病不起的楊澤,還是有些憐憫且對他命途多舛的感慨,那些曾經對他的恨意,都淡化了許多。

  而此刻看到楊澤出現,她在家族一些優秀青年頻頻追求下也沒有半分動靜的內心,也忍不住有些莫名的跳動。

    也不知是被現場的氣氛鼓動得激昂,還是對他命運未知的擔憂。

  楊澤脫了披在肩上的外套,遞給一旁的齊建霖,後者有些情緒激昂的拍拍他的肩膀,無聲鼓勵。

  來到正中間站定。

  秋道學院派出檢驗的教師半瞇著眼掃了他一眼,然後道,“每年都測試,今天也是如此,還是重復一遍規矩:提聚所有功力朝我打來,不用擔心我承受不住,不要留手,你那點小伎倆還達不到威脅到我的地步。也不要有任何顧慮,記住這是你決定前途命運的時刻,你有且僅有一次機會!希望你超常發揮,明白嗎...那麼,開始吧!”

  每位亟待證明實力的家族年輕人朝他全力攻出一掌,這位身著灰袍傲慢的教習往往只需要單手輕描淡寫的接下,便能知道對方修為是多少。

  然後...然後便是冷酷無比的宣佈鐵律般的結果。

  如此決定一個個人不同的命運。

  四周圍有些人大概猜到結果,便有些意興索然,有些人還是等著看他能否合格。蘄春侯楊業旁的讖緯院副掌禦大人,則在椅子上不安分的挪了挪屁股,覺得侯府的硬木椅子硌得人生疼。

  楊澤閉目,然後猛然睜開,邁前一步,真力伴隨著一拳勃然擊發。

    面前出現了淡淡的真力激蕩!

  沒料到他如此之快便能將一身修為提到巔峰狀態的教習,在措手不及間來得及一掌封住楊澤這記拳力。

  蓬勃的真力透掌而入。勃然悶響之中,教習灰袍猛然蕩起,那些袍子的四個襟腳如同撐開的傘一般憑空展開!

  他整個人退了兩步有餘,左腳腳面在地上猛得一頓,傳出“嚓!”刺耳的聲響,才止住身形。

  臉上那股至始至終帶著的冷傲不見了,還保持著他剛才接下這一拳的駭然失色。

  全場都能聽到教習為化解這一拳退後兩步腳在地上刺耳的摩擦聲,於是都如此寂靜屏息。

  楊澤攻出這一拳之後,便再不停留,如同他輕描淡寫的來,也輕描淡寫的走。

  他披著春光,轉身朝著人群裂開的口子走出去,拿過齊建霖呆呆愣在原地捧於手中的長衫。

  身後才傳來那名教習反應過來,面向大眾艱澀的聲音,“氣海境...三品!”

  隨即是震動過後的不確定,“亦或者...二品!?”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11-14 12:35
第三十章 驚濤,亦或者駭浪(上)

    氣海境...二品!

  “什麼!”楊洪遠猛然從椅子上立起,因為動作猛然而使得面前桌子“啪啦!”倒翻在地,就連膝蓋鈍到桌子的抽冷子疼痛也顧不得了。

  他旁邊的楊偉銘,楊遠征兩兄弟都被波及而手忙腳亂。

  蘄春侯手那一刻拍落扶手,上好的紅衫木太師椅扶手被他下意識一掌之間拍塌下去。把旁邊的讖緯院廖副掌禦大人都駭了老大一跳。

  正提筆記錄的薛冉一對妙目凜然睜圓,望著那位少年離去的背影,手中的這一筆竟然無論如何也寫不到錦書玉帛上面去。

  各大府內知事管事競相四躥,目露兇光,恨不得隨便抓人一口傾盡此刻滿胸憋意。

  然後才是中央廣場風襲稻穗般掠過的嘩然之聲。
  ***********
  “你老老實實跟我說,你究竟是如何找著的門路,你父親到底花了多少金鎊買通的那個秋道學院特派檢驗教習?”

  跟著楊澤徑直走出了軒然大波的蘄春侯府,路過府門外的一株華蓋般綻放的榕樹,一路上終於消化了之前資訊的齊建霖滿臉震動的望著楊澤,“...你們家可真捨得下血本啊!”

  顯然他的大腦反應過來之後,對楊澤之前的表現唯有如今的解釋才能讓他大腦得以接受。而至於之前那位教習接住楊澤一拳的動容,還有確實那種四溢的真力所透露出來的某種蛛絲馬跡,都被他可有可無的忽略掉了。

  因為總是有一些事情超脫你的想像,便會下意識的忽略而不去接受於它。

  或者說,對齊建霖而言,他認為自己和楊澤本就是一種人,高門望族看似煊赫,有一層風雅浮光的外衣,但桎梏和拘束令人無法想像。還有一旦旁落,便至此落寂下去的命途,直可讓春花秋月過去,多少朗朗少年漫了白頭。

  人生如箭,轉眼白駒過隙。難得能遇到楊澤這樣知己懂己的難兄難弟。齊建霖很怕有一天,會失去這個兄弟。

  楊澤看著他一直消化半天便得出這樣一個結論,也不知道是好氣還是好笑,也懶得去跟他重又解釋。

  再者楊澤也明白,齊建霖雖然在將軍府是最不受重視的次子,長子的出色映照了他的平庸,雖然他平日笑容滿面,對誰都和和氣氣,任何對他的羞辱也不動氣。但實際上他沒有一刻不想受到他那位全大曄敬仰的上將之父的青睞和重視,體會他自生下來便少有的父愛。

  所以他私下裏也是極為努力地修行,只是資質實在是不佳,不是修行的料子。而反之楊澤一年不到從氣海境七品躍入第二品,中間一口氣邁了四個階層,對任何人而言恐怕都是很難接受的結果。

  齊建霖又何嘗不是如此。楊澤明白朋友之間最初的鴻溝,也就是雙方的差距而引發的。所以一時也不用解釋,齊建霖總會慢慢接受這個事實。

  想到這裏楊澤也就一笑置之,當得齊大將軍之子自己胡思亂想,也不去反駁。

  齊建霖深深地松了一口氣,拉過楊澤前行,“不管這麼多了!既然如此,你也算順利通過冠禮!原本聽到你大病一場沒能參加侯府儀式,我這心都懸著,現在總算暫時放下去了。今日咱們一定好好喝個翻天覆地,必然要大醉一場!什麼蘄春侯府,什麼大將軍府,什麼貴族名門,什麼萬人敬仰,都他娘的滾蛋吧!”

  貴族名門,萬人敬仰,都他娘的滾蛋和毫不重要!

  若是之前楊澤對齊建霖的好感來自於之前的記憶,那麼因為他的這句話,才對這個身材在將軍府錦衣玉食下有些走樣而微胖的傢夥有了不小的好感。

  楊澤破天荒伸出手去攬過他的脖頸,捏了捏他的肩膀,這是他從來就沒有對身邊任何朋友做過的事情。但這一刻,楊澤覺得就這種和身旁的兄弟勾肩搭背晃蕩在這雕梁古棟,閬苑閣樓隨處可見,古意十足仿佛只有繪卷中才存在的仙境世界中。

  也是眼下無以言喻的美妙處境。
  ************
  正如同王都秋道學院招生臨近,各大貴族世家成人冠禮舉行得如火如荼,王都各處食府夜場繁榮不斷的那般模樣。

  上林城的著名食府燕雀樓也是人滿為患。

  燕雀樓只有四層,成環形狀,中央位置是用以歌舞姬表演的錦繡看臺,環形的結構能令四周雅間食客都能清晰看到中央處的妙曼歌舞。也是王都矜貴的一處場所。

  齊建霖就拉著楊澤來到燕雀樓四樓的飯局。

  甫一入門,看到兩人出現,飯桌上在場的人立即有不少人當時就有些不自然起來。

  在場很多人都是楊澤記憶中眼熟的人物。有大曄國掌管外賓事宜鴻臚寺的左少卿大人之女高圓圓,有太府監的林唯楚,他是本次最有可能進入秋道學院十大名單中排名第七的人,差一步跨入氣海三品,也是楊澤,齊建霖這個圈子裏修行之道最出色的人物...至少曾經是。

  但隨即楊澤和齊建霖就發現了眾人神色裏不自然的表情來自于何處。

  這場包下了第四層這個扇區位置的眾人之中,長春候世子趙晉,王國參政之子蔡道林,家門是中書臺的曹成剛幾個不久前和蘄春侯楊家三兄弟頗有矛盾的人也赫然在位。

  趙晉依然是手持一支骨扇風度十足的翩然模樣,蔡道林和曹成剛兩人悠然而坐,旁邊自少不了幾簇以他們為首的人。

    蔡道林和曹成剛兩人也是一副架足姿態的樣子,說聊著一些什麼,下面自然有俯首貼笑的人逢迎。此刻也有些意外楊澤會在這裏出現。不過隨即淡定下來,趙晉更是展開手中骨扇,風雅異常的目視楊澤。

  齊建霖的表情立時就變了變。

  和楊澤,齊建霖交好的高圓圓,林唯楚等人立時面現慚愧之色。

  本來今趟燕雀樓第四層的位置本來林唯楚他們是訂不到的,林唯楚不過是太府監出身,盡管他們這眾人之中有個鴻臚寺的左少卿之女高圓圓,親自到來仍然沒法訂到燕雀樓坐席,被告知早留給了趙晉世子一行。

  近期趙晉風頭正勁,因為和董萱的事跡。在上林高層圈子地位日益攀升,更是引人注目,是以一下子到十分受歡迎。燕雀樓老闆顯然很懂得衡量權重,寧願得罪高圓圓和林唯楚這幫人,也不願惹趙晉蔡道林一眾人不快。

  要知道過不了兩年,趙晉或許便是董司馬家的賢婿,董家在大曄國地位不凡,那更是得罪不得的。

  高圓圓等人也只能暗暗發了一通脾氣,正待離開之時,趙晉一行人就出現了。

  本來因為楊澤的緣故兩方人都相互之間有些敵視,但趙晉卻出面相邀。並不願因沒有訂到一席之地而很沒面子離開燕雀樓的林唯楚高圓圓等人也就順勢答應了,原本也認為楊澤並不會到來,誰知道隨後趕到的齊建霖竟然拖來了眾人情報裏大病之中的楊澤。

  特別這個楊世子還活蹦亂跳宛如沒事人一樣出現在眾人面前,局面立時就尷尬至極。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11-14 12:36
第三十一章 驚濤,亦或者駭浪(下)

  林唯楚從原地站起想力圖圓場,笑,“楊澤,都聽聞你病了,還以為今日你不會來,大家正打算明日去侯府探望...敢情病已無大礙?來來來,那更應該慶賀喝上兩杯。”倒是一時忘記了今日蘄春侯府冠禮最後一日,楊澤既然痊癒,又是否參與?

  齊建霖的冷哼之聲就從此刻有些安靜的場面中響起,“才一夜之間,你們立場倒是轉變得極快啊。”

  林唯楚的表情尷尬的凝在原地,楊澤和趙晉的事情,要說在場誰不知道,那簡直可以扇兩記耳光。

  當中涉及到上林名媛董萱心屬問題,在眾人看來,就算趙晉沒有主動追求,但長春候府從後面拗了蘄春侯府墻角,暗中和董司馬董家達成某種協議,卻是不爭的事實。這之中是長春候趁人之危也好,是董家見風使舵也罷。終歸已經成為定論。

  楊澤在紅樓那天並不僅僅是和董萱劃清楚界限,更是和趙晉一眾劃清界限。

  作為他的朋友一眾,此刻卻還和趙晉一行在一起喝酒暢談,那幾乎就已經不亞於反過來打楊澤的臉了。

  高圓圓有些慌亂的從原處站起來,解釋道,“不是你們想的那樣的,和趙公子之間,其中有些事情可能你們誤會了,不如我們坐下來再談...”

  齊建霖怒道,“不用了,大不了我們另外找地方,我不信這上林城這麼大,還沒有我們兩哥們兒眼不見心不煩安心喝酒的地兒!楊澤,我們走。”

  齊建霖正欲拉楊澤離去。在那頭落座的蔡道林聲音就慢條斯理的響了起來,“齊公子,且慢。”

  蔡道林隨意的坐在席位上,挑目將兩人望著,陰惻道,“齊大公子...你這麼說,就讓人有些不樂意了。今趟遇上我大曄國鴻臚寺左少卿大人的千金高圓圓,以及少府監林唯楚等人,大家彼此之間樂談而往來,你怎麼會脫口說出‘立場’這個詞語來,你難道暗指我們大家之間有些隔閡界線,這就真讓人聽著不舒服...”

  他旁邊的曹成剛也隨即開口,“什麼叫‘眼不見,心不煩’?楊澤楊世子和我們趙世子之間雖然有些小疙瘩,但並不影響大家友誼和交情。齊公子,你這麼說,實在該罰酒三杯!”

  “我不喝你們又能怎樣?”齊建霖瞪視曹成剛等人。氣氛一下子緊繃起來。

  趙晉唰!一聲打開手中骨扇,現出一副漂亮的潑墨山水圖,只是此舉,立時成功吸引眾人目光紛紛落在他身上,笑道,“蔡公子,曹公子你們動輒要別人罰酒三杯,實在是過了...”趙晉朝齊建霖望去,微微一笑,“不過建霖你剛才的話語之間,的確有些不妥,也說錯了話...”

  他提起面前的白玉瓷瓶,給面前一盞空杯斟了滿杯酒,擱下,抬頭灑然笑道,“這樣吧,就喝一杯。若是建霖能喝了這一杯酒,大家之前有什麼不愉快,也都一筆勾銷,彼此之間,仍然是可以喝酒可以暢聊的朋友...”

  盡管他風雅翩然,盡管其處事到位而圓融,令人幾乎生不出惡感。楊澤還是已經見慣了趙晉這類人物。

  談吐間溫文大氣,看似大度而妥帖,然而實際佈置開口之間,自然會產生強壓不容對方辯駁和反抗。要讓所經手的萬事,都朝著他所想像的道路上發展,極強的支配欲和征服欲。

  楊澤很能理解,因為他便是這樣的人物。甚至是宗師級的人物。

  不待齊建霖開口,楊澤就先一步笑道,“是麼,那麼如果不喝趙世子面前這杯酒,又如何?”

  趙晉閉合了手中骨扇,扇脊在右掌拍了一下,錯愕失笑道,“那我便不能讓你們走出門了。定是要讓齊公子和楊世子留下好好喝幾杯才行。”

  這話說得極為隱晦,你若不喝,那便走不了了。

  楊澤笑道,“若是我大哥二哥目前在這裏,不知道趙世子今天還敢不敢攔我於此?”

  “這是兩碼事...楊世子何必混為一談,”趙晉苦笑道,“更何況趙某怎會攔截你們,只是想讓兩位留下讓我稍盡宴請之誼。”

  周圍人都屏息凝視,空氣裏一股無形壓迫的氣場,正繃緊了他們的心跳。趙晉身負氣海境二品修為,楊澤迄今為止不過是氣海境七品,當中差距,實在是不可相提並論。

  “好!那這一杯酒,我來替齊建霖喝。”楊澤笑道。

  周圍林唯楚,高圓圓等人腸子都悔青了,楊澤此舉,等同於是公然認輸,董萱已經移情別戀,如今又在公開場合承認不如她這個未婚夫。

  今日之後,他如何還能再抬起頭來!?

  趙晉亦沒料到是這個結果,神色上的欣喜一閃而過。端起手中的杯子,笑,“既如此,那我便和楊世子共飲一杯。”

  楊澤甩開齊建霖要拉他的手,來到趙晉面前,端起杯子,局勢陡然立變!

  他握杯的手在收回的當兒一個翻轉,杯口朝外,杯中酒液線狀湧出,在半空劃出晶瑩的無數水滴,朝著趙晉直潑而去!

  周圍一片驚呼。

  嚓!趙晉緊急之間,手中載有霧月大師昂貴墨寶山水的骨扇孔雀開屏般展開,盡數擋住楊澤這杯酒。身體長袍立即無聲鼓起,眼神戾氣閃過,顯然動了真怒,正猛然提聚功力。

  所有人在那個瞬間,看到楊澤不退反進,以肩膀為先鋒,瀟灑至極的撞向提聚修為的趙晉。

  而他肩膀的前端,一道雪亮的白芒轟然而發!

  碰!得一聲。燕雀樓第四層木格的窗戶節節碎裂,變成無數木屑,四散拋飛。

  趙晉被楊澤這一記肩撞轟出樓外,手中骨扇變成無數的碎片,身上長袍多處撕裂,落拓而狼狽,死死閉著被真力激痛得睜不開的眼睛,朝著歌舞昇平的樓中央看臺墜落下去!

  繚繞的歌舞姬尖叫聲中四散。

  無數人瞠目結舌紛紛望頭過去。

  那一刻。

  全場死一般寂靜。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11-15 23:16
第三十二章 浮誇

  長春候同樣是大曄先族,只是威望上面並不如當年大曄一騎當千的蘄春侯。

  如此多年過來,長春候府無論是地位還是名聲,在大曄之中的確是比不上蘄春侯,這是不爭的事實。

  然而近期之間,卻因為董司馬家牽扯出來的種種緣故,使得長春候府的年輕一代趙晉,進入了王都各方談論的視野。

  大曄王都上林年輕人每年輩出,除了在術緯國治之路上勵精圖治之外,不少人也奮力朝著修行之途攀登。

  世俗和修行兩座高峰,雖然從來被人號召區分隔斷開來,但所有人都知道,這是根本無法分割的整體。

  每年都有無數人朝著這方面攀爬,所求的無非是能進入大曄的高層視野,獲得在大曄相當的地位和榮耀。

  東門的世子為何要和西門的世子結交?那些欽定的王侯軍部系統接班人為何如此受到多方擁戴拉攏?修行出眾的人為何受到各方勢力的爭取?說到底,人脈仍然是除了修行實力以外重中之重的財富。

  趙晉之前不過是王都小有名氣的一名公子,或許早進入不少人視野,但還算不上就此能登上上林城年輕一代最傑出的那個舞臺。

  然而卻因為董司馬家董萱的緣故,讓他硬生生一躍踩著楊澤腦袋頂而上。

  所以才會有人開始擺在臺面上說趙晉是大曄少見的修行進境出色之人,開始說趙晉穿著打扮用的是誰家著名的剪裁,開始說秋道學院是否有教師已經談論過這位才俊如此等等的熱議。

  就算是在這個燕雀樓之中,包括高圓圓在內很多屬於齊建霖楊澤一脈交好的女生們,接觸過後也對趙晉產生了不小的好感和某種躍動而不清楚的情愫。

  畢竟趙晉等人在王都聲望開始鵲起,人都是一種趨利避害的動物,或許這番話有些重了些,但總歸每個人都是希望向著好的方向前進,這無可厚非。

  這些王都公子小姐們說到底仍和蔡道林,趙晉等人沒有什麼沖突和大的恩怨,不至於將關系搞僵最後不好相處。

  更重要的一點便是,他們以前追隨楊澤和齊建霖。則是因為兩家都是大曄國家大勢大顯赫之家,以前可以單純因為這些名頭而以齊建霖楊澤馬首是瞻,跟在他們身後。

  但隨著各人慢慢長大,明白兩人都是支脈旁落,最後將是這上林城越來越沒落下去的人物。而趙晉相比卻欣欣向榮,未來成為董司馬賢婿,和軍部高官司馬家這條線搭上聯系,又是今年進入秋道學院的熱門人選,前途更是不可限量而耀眼。

  如此一來,在年輕輩中的吸引力自然大增。

  說到底今日看到蔡道林等人雖然是有意刁難齊、楊二人逼酒,但誰都沒有憤慨的意思,反倒希望兩人趕緊喝了酒,好讓對方沒有口實,從而把事情草草化解下去,那麼他們便不至於太難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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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接下來楊澤從潑酒到出手再到趙晉被轟出窗外,整套過程都在瞬間連貫一氣呵成,幾乎沒有絲毫的停頓。

  直到趙晉墜向四層樓的下方,在四散的歌姬中立定。眾人聚會的屋子裏還依舊保持著落針可聞的靜謐。

  蔡道林等人原本是訕笑等著看平日裏高傲的楊澤如何服軟的表情,因隨後的震驚而扭歪在一邊。

旁邊的中書臺之孫曹成剛平日反應最快,看楊澤動起手來,還待出言幫襯為趙晉搖旗吶喊幾句,隨後的結果便讓他所有的聲音只化作了靡靡之音,“這是...怎麼一回事?”

  趙晉讓齊建霖因說錯話而罰一杯酒,而如若不喝酒,便不讓兩人離開。而兩人修為不如趙晉,楊澤的大哥二哥也不在身旁,於是這杯酒是必然要喝的。

在半盞茶不到的時間之前,在場的所有人都如是想的。

  直到楊澤一躍身跳出窗外跟隨趙晉之後落在下方。房間裏的眾人才“嘩”然潮水一般湧到窗戶邊緣去,似乎想真的瞪大眼睛看個清楚。

  不過各中類似于林唯楚這類眼力較好的,早已經看出了楊澤那記肩撞,達到這樣的程度,實力實在深不可測...甚至,很可能連他這個公認他們這個圈子最強之人都超越了。

  趙晉勉強落地,這個時候燕雀樓四周的那些食客們喧鬧的聲音都停止了,紛紛注目朝中央劇臺處看去。

原本還以為酒樓方面的特供表演,但這燕雀樓雖然在王都地位不及紅樓船舫,和王將軍府的那座產業巖春館。倒也是一處有名的食樓。

  在場的多少也有些達官顯貴,認識趙晉和楊澤兩人,也不足為奇。而有些人就算不認識兩人,但看著隨後從肇事雅間探出頭來的那些一兩個面熟的臉孔,便大概或許猜到了些什麼。

  面對趙晉一臉驚疑不定的神情,楊澤拱拱手道,“你們怎麼一點不尊重別人的意願,我已經說過了,今日不喝酒,便是不想飲酒。也沒工夫陪你們聊風花雪月,在董家問題上,你似乎已經贏了,沒必要再跟我示威,或者再來調解好關系,我認為兩個男人之間,既然事情到了這個份上,便沒有再深入交流的必要...你卻硬要將我留下來,無非也就憑仗著自己修為比我高。雖然我不知道誰說過,拳頭硬就是真理。但很不幸的是,看樣子我的拳頭還要比你更硬一些。”

  “所以我說的話,就是硬道理。”
  ********
  探出頭的眾人之中,看著下方的情形,曹成剛一個勁的搖頭,“怎麼可能,楊澤這句話什麼意思,他難道說自己拳頭比趙世子硬?...他一個氣海七品憑什麼自比趙世子?”

  齊建霖強抑住心尖的那種急劇起伏,不愧是將軍之子,很拿得住氣質,也很裝13的剮了曹成剛等人一眼,輕描淡寫道,“我好像忘記了告訴你們,早在今天最後一日的蘄春侯府冠禮上面,楊澤通過了秋道學院教師的測試,教師給出的成績是:氣海境二品!”

  話一說完,驚愕中的蔡道林眉毛都抖了起來,食指伸出,顫抖的指了指下方楊澤,又最後顫抖的指向齊建霖,極度惱怒道,“齊建霖,以前我以為你是老實人,沒想到你也會用虛張聲勢這一套。楊澤以往是氣海七品,現在你告訴我是氣海境二品,請問誰信?”

  “他是不是想進入秋道學院想瘋了!?實弱假強,虛張聲勢這一套應該是皖金國那些詭計多端的人才會用的法子,你生在堂堂大曄國,你父親是大曄首屈一指的將軍,你是大曄子民,怎的你也如此浮誇?”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11-15 23:17
第三十三章 靈寶虎符!

  正在楊澤和趙晉立在下方對峙的當兒。

  幾名灰衣男子拱衛了一名大腹便便,身著織錦繡衣,面朗紅潤看似財運亨通的中年男子前來。

  男子便是燕雀樓的老闆趙錦榮,因為名字裏添了個趙姓,這段時日對常來樓裏的趙晉便是諸朵拉攏貼近,當即更是笑瞇瞇道,“趙世子,發生了什麼事情,要不要讓我們燕雀樓來解決。”他雖然帶著笑,但這一刻望著楊澤的眼睛裏卻掠過一縷陰沉。

  又看向楊澤帶著威脅的皮笑肉不笑道,“這位小哥,知不知道你正對面站著的趙公子是何許人,在燕雀樓鬧事,只怕不合適吧?”

  趙錦榮並不認識楊澤,因燕雀樓平日裏還不夠楊澤等人廝混的檔次。不過他並不是笨蛋,也知道面前此人既然是趙晉那一桌的,家裏在王都便非富即貴。但他甘冒此險得罪面前此人,正是看中趙晉最近崛起的聲望和董司馬家的那份未來夫婿關系。

  若是他此時不表忠心,便很難再找到這樣的機會和趙晉拉攏關系。要知道在王都要做些生意,做大了哪能不得罪一些人。但若是傍上更大的人物,自然便可以視那些小人物于軟柿子隨意捏弄。

  誰知道楊澤看也不看他一眼,淡淡道,“我當然知道他是什麼人...”而後這才餘光瞟了這個在上林城結交多方顯貴,在上林也可以橫著走的趙錦榮一眼,“我懷疑的是,你知道不知道我是什麼人?”

  “笑話!荒謬!”趙錦榮伸出一根胖指頭虛指楊澤,有些氣急,額前的黑發隨意搭在一邊,罵起了幾十年前老家的諢語,“我怎麼知道你是雞鴨鵝狗!我管你是什麼人,在我燕雀樓,和趙世子作對,便是不給我趙錦榮臉面!我還如何在這上林混下去?”

  “那麼我可以保證,你很快就混不下去。”這番話擲地有聲,楊澤掃了此人一眼,早看透了他臨機為了拉結趙晉的做法,也懶得和他多說。

  多少年來,還第一次有人敢跟自己這麼說話,趙錦榮一時氣得臉上的贅肉都在顫抖。

正待再罵幾句楊澤過過憋悶的癮,趙晉的手就拍了拍他的肩膀,陰沉道,“趙老闆,今天的事情,你用不著參與,今天貴樓一切損失,將由我來承擔。”

  隨即趙晉朝正中的楊澤望過去,冷哼一聲,“楊澤,我承認你有很大的進步,但你憑什麼就這麼篤定的認為...你的拳頭就比我硬?”

  “楊,楊澤?”燕雀樓的趙錦榮險些沒咬到舌頭,此刻再一看淡然立在那一邊不過十八歲的少年,哪里是他想像中那種倨傲的樣子,更何況一貫傳言蘄春侯這個世子修為差勁,從來不受重視。

而今表現出來的實力,哪還輪不到侯府重視?當即再想到剛才罵楊澤是雞鴨鵝狗,這麼一來,等同於連帶著蘄春侯爺都一併罵了,這個橫行上林結貴無數的食樓老闆在此刻雙腳都在打閃,險些想把自己舌頭吞回去。

  此番模樣立即引發周遭看熱鬧的人一番嗤笑,看趙錦榮這番勢利之模樣,只怕是今天過後幾夜摟著那幾房小妾都睡不安穩了。

  但更多人還是將目光放在了趙晉和楊澤的身上,驚訝於楊澤的改頭換面,那座上林城宏偉的蘄春侯府在這段時間裏面,到底發生了什麼。

  豈不知道如今的蘄春侯府亦和現在的燕雀樓人眾一樣,同樣是諸事不理,一團亂麻。
  *******
  扇也折了,窗也撞了,衣襟也不整了,大概在眾人面前如此狼狽還是頭一遭,趙晉一貫在乎的臉面此刻盡數跌落,更可怕的是讓他想到今天此事宣揚出去的後果,所以這個虧,他便不能吃。

  銀牙一咬,趙晉疾步踏出,每一步都踩裂地上的木板,一步比一步沉重,到最後一步地上木板足有三尺的方圓都被踏裂盡碎,然後提身躍起,與此同時他腰間的玉牌憑空懸起,然後被他握在手中。一道淡淡的黃色虎頭,正在他前方形成!

  “是靈寶虎符!”周圍有識貨的人驚呼出聲。

  “虎符一擊,足以達到存意境下階功法的威力,但卻要歷經一個月吸聚天地靈氣才能再度使用!趙晉是當真動了真怒!”

  下一刻趙晉面前的黃色虎頭已然成形,在身體落下的瞬間朝楊澤砸下去。封死了下方楊澤所有的空間,那股氣壓之下,周圍陡然一沉。

  旁邊第一層樓周圍的人,被那股空壓所攝,心頭都是重重的煩悶了一下,可想而知在對方重壓之下的楊澤,面對的是何等壓迫力。

  這一刻就連樓上的齊建霖等人都猛的抽冷子的吸氣,虎符是氣海二品才能施展的靈寶,但一擊之下,可以達到存意境功法的威能,氣海境以下就算是一品修為,都要暫避其鋒。

這個趙晉從頭壓下,顯然是不會給楊澤任何躲避的空間。是要當著全場一擊,無論楊澤現在修為是否是二品,也要被他打趴在地吐血!

  那麼今日之事流傳出去,仍然是他趙晉占得上風!

  正在趙晉心頭一喜的當兒,就看到黃光虎頭的覆蓋之下,一道雪白白芒迎頭而至。和當時將他撞出窗外的白氣如出一轍,只是這道白芒,形態上更加凝聚,更加的匹練鋒銳!

  和黃色虎芒絞在一處,便是驚人真力的鼓動震蕩。

黃白光芒撞擊,絞殺,然後被相互扯得四分五裂,砰然炸碎,四周一二層的人的肩膀似乎都伴隨著這個聲音聳了聳。白黃的真力飛蕩激散,站的近些的人感覺胸腔都引發了共振,心臟都似乎要跳了出去。

  趙晉落向後方,簡直不敢相信靈寶一擊居然被面前不過氣海境的楊澤全數抵擋。

  他用的,是存意境功法!

  楊澤也被震退一步,不等他氣海無比翻騰,雲體術便隨即運作。

  唰!得出現在趙晉左側,尚在震驚中的趙晉只看到他單手如擒小雞般抓過自己握有靈寶的右掌,一翻就將靈寶抄在手中,宛如卸下了他的武器,然後一個旋身,一腳撩中他的腰部,將他橫地踢飛出去,撞入底層另一間雅居之中,不知道打翻了多少杯盞碗碟。

  等到楊澤立定,仔細看手中繳獲的那枚虎符,還心有餘悸於趙晉借助其一擊的威能。

  若非他學會了藏雪刀,在這一擊硬碰之下,恐怕他早被打翻在地吐一斤血喪失戰鬥力了,就算是氣海二品的修為也無法抵擋。

  靈寶當真是一種可怕的存在。

  此時回過神來的楊澤才四面張望,看到周圍偌大環形四層樓結構的燕雀樓,有人手撫欄桿,有人瞠目以對,有人張著嘴巴,有些前一刻的驚呼還停留在耳邊。

有妙曼女子望著趙晉被踹飛的方向軌跡,蹙眉捧心各種心疼不忍。

  那些憑欄依幹和把酒忘飲的人們。那些在陰影中拉長的面如土色和圓睜的眼珠。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11-15 23:17
第三十四章 贈予你罷

  雲霞逐漸遮了最後天光,王國的艦隊從近海遊弋歸來,船帆在餘暉中旌旗般招展。城鎮帶著一份祥和的氣息。

  但大曄人民知道真實的情況並不如眼下一般祥和寧靜,大曄國除了陸界上紛爭不斷的東皖金,西流霜兩大強敵之外,海外還有一座名為鹿島國的域外島國,這個島國國土面積並不算大,然而其在貴霜大陸洲地位倒也不小,皆是因為位列貴霜陸洲十大宗派最次席的鹿島神道齋便位於其中。

  神道齋如大曄國秋道學院地位一樣,屬于鹿島國尖端武力修行勝地。

  那位曾傲慢于鹿島國王甚至大曄周圍諸國的宗主是有數的邁入修行第五重樓道通境的人物。

    不過鹿島神道齋倒是極為傲慢,天性高高在上,其中出來的修行者名聲也不大佳,從大曄國外圍虛境之海,盛唐聯合帝國到另一龐大人類領地高紋聯盟海外水域,都是由鹿島國的海盜們分地盤踞,而海盜們多得是從神道齋出身的修行者。

  大曄國海域邊境便經常和這些海盜,以及鹿島國進行沖突,因為對方占據水域地利,是以時常處於下風,大部分王國艦隊也都是承擔近海巡弋的工作。

    今趟海域的大曄艦隊似乎又吃了敗仗而歸,對眾人所認識到的鹿島國海盜和艦船強悍來說,似乎並不足為奇,這應該是經常發生的事情。

  但大曄的海軍軍部系統卻不免將迎來一個難眠之夜。

  而此刻上林城中,燈火通明的蘄春侯府似乎也將迎來一個難眠之夜。
  **************
  數層樓的蘄春侯府議事堂燈光透亮,侯府家門的幾乎所有長輩都位於堂室之中。各類話聲此起彼伏。以往安靜的議事堂,此時鬧嚷嚷一片。

  蘄春侯楊業不怒自威的就坐主席位置,白須沿著唇邊流淌下來,一雙眼睛如黑湖般沉斂。令人感覺到他威儀外貌下深藏的睿智。似乎無論是大野朝堂,還是千軍萬馬,都能被他此狀懾服。

  開口的是族內的叔輩,面對蘄春侯道,“才多長時間,自上次董寧和侄長孫楊雲婚宴的時候,楊澤的表現分明就未曾達到氣海境六品!然而這才半年不到,居然就連升五級,幾乎是一個月躥升一級,若是說他天賦奇佳,又有各種上等的靈藥靈寶幫助,達到這一個程度,我相信!但現在,平日楊澤哪里來這些靈藥滋補?怎麼可能就有這樣的進步?”

  “二叔,依你的意思是,我們現在看到楊澤的進步,都是幻覺?我們今天看到的,都是大家抹瞎了眼不成?”楊洪遠終於忍不住開口,雖然對楊澤進步他也感覺訝異,但對方如果想一筆這麼抹殺,他也不可能答應。

  “你!”被楊洪遠如此開口質問,說話的家族叔長也一時有些氣結,主要是什麼時候楊洪遠敢用這樣帶著怒意的語氣質詢自己,還是有史以來首次,平日裏哪輪得到他開口說話?

  族內叔輩長老調整過來道,“若是楊澤當真憑借實力晉入氣海境第二品修為,我們侯府諸位長輩,誇獎他還來不及,又何能如此猜度於他。只是向來侯府冠禮,便要公平公正,如此才能給他人以交代,不墮我們王府名聲...”

    “且年青一代有如此潛力,這也是往我們這些老臉貼金的事情。但越是如此,便越要明辨清楚。這裏面是不是有各中內幕...”

    這名叔輩于此“嘿”然一笑,有些輕蔑的另有所指道,“畢竟只是秋道學院教師接了他一掌,他的實際情況,還未受到實戰檢驗...而那些教習,也自然有弄錯的時候...”

  這話說得直讓楊洪遠怒意中生,“難不成你認為我用銀子賄賂了秋道學院教習不成!?”

  周圍人幾房叔輩都不置可否,事實上他們也有此疑問,只是談到這份上,便懂得適時緘口,等侯爺定奪,自有明鑒。

  作為少將軍的二伯楊遠征一貫看不順眼楊澤,也因為楊澤其父沒什麼本事,便對自己這個三弟一向輕慢慣了,此刻聲音也大起來,要隱隱把楊洪遠壓下去的意思,厲聲道,“你不要去多想這些,事情要一步一步來,你那個兒子我們都知道平日是什麼樣子,現在該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問詢的問詢,調查的調查。如果切實查出楊澤沒有什麼問題,那麼侯府自然會給他一個公道!”

  話是雖然這麼說,但這位少將軍的表情,倒很有一分看到底等待撕開那層面紗,揭開某種掩藏在下面黑幕躍躍欲試的興奮姿態。絲毫不覺得還能還楊澤什麼公道。

  這個時候,一個略微沙啞沉穩的聲音響起,“楊澤,還沒有找到麼?”
  **************
  在眾人爭論之中。有“獅心侯”之稱的楊業終於開口。這番聲音響起,激烈駁雜的聲音一時都像是躥入罅隙的魚蝦一樣杳無影蹤。

  眾人中管理侯府外事事宜的三長叔狹長的眉頭揚了揚,帶起不少褶皺的抬頭紋,卻頗有幾分老貴族的風骨,道,“回侯爺,今天各房各部知事我都調了人手出去找人,目前為止,還沒有回報。”

  立時響起一些小眾的窸窣聲。

  一些人是自來看不上楊澤的,小聲冷笑,“當然沒有回應了,那小子一旦回來,真實修為必然暴露,他又怎麼可能自投羅網...”

  “怕的是這個事情傳出去倒是沒什麼,若是傳到當今天子的耳朵邊上,徇私舞弊,那我們蘄春侯府可是丟死的臉了...”

  有幾個叔伯長輩還是對楊澤有所改觀,當下有些欷歔道,“楊澤或許憊懶點,甚至愚鈍點,都不是問題,至少他品性也還不錯...但如今事情若真是如此,那就太可惜了...”

  原地處的楊洪遠直氣得捏緊雙拳發抖,幾次欲拍案而起,但畢竟抑制住了。這裏不是尋常家宴,不止是蘄春侯在座,這裏還是侯府的議事堂,是侯府除了宗祠外最神聖的處所,他萬萬不能在這裏砸爛面前的桌子。

  就在眾人私下風聲冷語和質疑喟嘆之時。

  外面急急忙忙的沖來了侯府總管事。因為持有一旦有楊澤消息可以立即上報議事堂的侯爺諭令,總管事是毫不猶豫的沖門而入。

  面對目前侯府各長輩相關人等,急得喘口氣都是奢侈,“楊澤,楊世子回來了!”

  “不像話,今日是侯府冠禮,他竟然公然就走了,趕快讓他進來!”外圍的一個叔伯連忙道,朝著楊業看了一眼,似乎是擔心侯爺震怒。

  那總管事氣喘吁吁,面上立時現出一絲為難之色,“只是,只是...”

  蘄春侯看在眼裏,聲音威嚴的低喝道,“到底出了什麼事,但說無妨!”

  總管事心一橫,道,“只是剛才楊三世子在燕雀樓,和長春候家趙晉趙世子發生了沖突,將人家人給打了...”

  “我就知道這小子會胡鬧!出去定會惹出事情來!”二伯楊遠征那股憋著揭露楊澤的興奮到了現在才找到了發泄的口子,立時宣洩而出。

  但隨即卻戛然而止,像是被掐了脖子的公雞,扭頭問侯府總管事,“你剛才說什麼?楊澤把趙晉給打了?你確定沒有說錯,那個趙小兒憑什麼敢說這番話,難不成是想栽贓我蘄春侯府,誰都知道長春候最得意的就是這個叫趙晉的孫子身負氣海二品修為,他難不成綁著自己的手給楊澤打?”

  總管事哭笑不得,臉上的肉都因為僵硬的笑容堆了起來,“小侯公...事情,事情的確是如此...就是楊三世子,把那個趙晉給揍了一頓...”

  很多人訕然的笑容凝固了。

  而此刻在侯府那些人人指點議論處,楊澤邁步走進了內院,在幾位知事的帶領下,徑直朝已經炸堂等候他多時的議事廳而去。
  ***************
  侯府各處仿佛一夜間被點燃了,那些花園回廊,亭臺樓榭之間,府內人皆在消化此事。

  此刻的議事廳外面,一眾府內戚系年輕男女聚集於此,看到府門嘎然而開,夜色和府內燈火下頗為清麗的薛冉邁步走出。外圍的人立時一窩蜂圍了上去。

  “長老們找你對質,是不是確認楊澤從薛冉姐你這裏支給了靈藥的事實?”

  一身黃紗身形妙曼的薛冉輕輕點頭,回頭朝著議事廳那頭望了一眼,內庫從來不允許事先賒領東西。

    但今趟薛冉卻並沒有受到任何責罰,因為她給楊澤的那些靈藥,說是楊澤欠著內庫的款項,實際上這些賒賬,都是她用自己的月俸補上去的。

  想到大廳裏楊澤那番自信的模樣,薛冉心中就有些微凜,一年不到達到氣海境二品修為,這在整個上林城,除了個別極天才的人之外,這也是可怕的進境吧?

  “呵,那有什麼,那幫長老真是老糊塗了,不過是從內庫支領一些藥材,就問東問西的。更何況若不是薛冉姐給楊澤送出藥材,他怎麼可能有這麼快的修行速度。等著吧,薛冉姐被獎賞還來不及...”

  “真是想不到,原本還有疑惑,還以為秋道學院的教習出了問題。但楊澤此次燕雀樓一怒動身手,真的是為咱們蘄春侯府出了一口惡氣啊!”

     “趙晉那小子暗地撬了董萱過去,外人都在戳咱們侯府脊樑骨呢!只希望那高高在上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裏的董家大小姐,看到那個名義未婚夫被打得鼻青臉腫的模樣,不要把腸子悔青了才好...”

  “經此一事,他長春候也只能啞巴吃虧,難道還會將這件事告到陛下天子那裏去?長春候只可能盡量把這件事壓下去,哈哈,他還沒有腦子壞到希望這件不光彩的事情街知巷聞吧?”

  人群中侯府內戚系最傑出一人的劉謙則呆呆的望著被眾人圍住的薛冉,她仍然有往日令無數青年垂涎飽滿的胸脯和動人的腰線,只是劉謙卻從來沒有見過一天之中,薛冉那融化冰冷的臉上出現了這麼多種動人的表情。
  ****************
  就在議事廳為楊澤目前修行抵境進行問詢之時,一封來自遠方的信及時呈遞到了議事廳蘄春侯的手中。

  信是來自侯府最有名的產業之一,湯溝雪山溫泉酒坊。

  所有人都知道,那裏有個連侯爺都很尊重的老酒師溫荃。

  這也是溫荃親自手書的信件,開頭是:

   “侯爺萬福。恕老友無禮...楊世子當日來雪山練氣修行,我見他勤奮刻苦,為其所動...便將大雪山吟釀不斷供應...足有半百小壇有餘,為其提供修行之助,雖有酒釀之助,但其效甚微,三世子之進境,實乃自身苦修之功...如上種種,擅做主張,請侯爺降罪!”

  信當即念完,議事廳又是哄然一片。雖然今夜已經“哄然”了很多次了。

  二伯楊遠征險些沒跳起來,“數百小壇湯溝吟釀!?這是多大價值?...定該嚴懲啊!”

  一小壇雪山吟釀如果擺上桌,已經足夠這個國家的任何一個官員小貴族沾沾自喜,至少代表獲得了在王國應有的一定地位。而在王都一些嗜飲這種美酒的士大夫高官王侯世家之中,只怕一家也沒有過數十壇的存量,要喝都得向蘄春侯討去。

  蘄春侯本人對湯溝大吟釀也頗為著重,那是上林城的一處珍珠。而楊澤泡溫泉的日子,三個月裏面早晨飲,吃飯飲,泡泉水飲,前前後後喝了半百小壇。

  在場眾人已然無語。楊澤隨即已經是捅了一個巨大的馬蜂窩!

  只待蘄春侯獅顏大怒的那一刻。

  現場落針可聞的寂靜。

  卻看到蘄春侯輕撫白須,看向楊澤,黑湖一樣深邃的眼睛毫無表露絲毫雷霆怒火,只是淡淡道,“今日之事,就如此了罷。”

  眾人齊刷刷險些眼珠子沒掉落砸下來的將蘄春侯給望著,沒有聽到他的雷霆震怒,反倒是輕描淡寫的將此事拂袖而過。

  隨即楊業續道,“既然楊澤你喜歡那東西,平日裏也極少喝到...那麼著我手書,發函給溫荃,讓他立即遣人連夜送十壇新鮮佳釀下山...就贈予你罷。”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11-18 14:26
第三十五章 我看不慣,你就不允許存在

  侯府依舊是那個侯府,數百坪的占地,掩映在竹林樹叢中的樓臺亭榭,有蜿蜒繞過庭院的清溪,有遊廊穿行于景深的花園。

  和往日一樣,然而卻又不太一樣了。

  各處知事來回行走於那些內外墻和遊廊之間,人人來往如織穿梭,面露興奮之色,相互之間窸窣低語,那模樣放異時空的現代猶如討論一場昨夜世界盃精彩的進球。

  楊澤和楊洪遠邁步回到內院,早看到楊母程英遠遠而立。

  旁邊的張知事還在她旁邊說著什麼,氣氛活躍異常,不斷攀談。

    那張知事的嘴是洋洋灑灑不間斷,“...呵,我就說楊世子這孩子有出息,想當年三世子,八歲凝結真氣海,八歲是什麼概念,全上林城找得到幾個?雖然後面進展得慢了,但那是三世子一時心思不在這裏,他這孩子從小我就看著喜歡,知道絕不會比他兩個大哥差...”

  張知事聲音壓低,細聲如述衷腸道,“之前府內大家都說那個戚系子孫的劉謙如何如何,但說到底,畢竟楊世子才是嫡出嘛,這侯府大大小小上上下下,還是得指望他和他兩個大哥啊...”

  “果不其然,這楊世子稍稍把心思用在修行之上,這份天賦就蹭蹭蹭的朝上猛漲!一年之內提升五個品次。上次婚宴上某某,某某某還私下裏編排楊世子修行的奇差成績,現在看到了吧,當時是人家楊世子根本就不屑展露自己真實修為啊!”

  程英笑著點頭回應,平日裏她笑起來絕對是內斂而溫和的,她是大家出身,向來笑不露齒,語莫掀唇,但現在卻因為內心巨大的驚喜而合不攏嘴來。

    事實上自楊洪遠去參加家族議事廳會議的時候,她就一直守在這裏,等待他的回來,等待今日成人冠禮上那個爆了棚的自己兒子的歸來。

  張知事也是于此一陣神侃。而事實周圍路過的諸多知事管事對他則投來無比的羨慕之色。

    平日裏因為楊澤這一脈旁落,大多數知事都想著如何去和大房,二房搭建各種關系門路,路子搞好了,大房二房以後隨便將府內哪個親近的知事朝他們接手的產業一調,過去那可就是地區的長官級別,那就等同于鍍金了。

  就只有三房楊澤家這邊沒什麼搞頭。所以逢年過節府內知事管事也沒想過給楊澤家送點什麼禮品拉近關系。

  卻沒想到張知事這陰差陽錯,居然和楊澤家關系搞好了起來,今日還是他帶路領楊澤去的冠禮場所,於是這個三世子一鳴驚人。

    眼下張知事立即成為侯府內知事級別中的紅人,就連旁人打聽三世子的情況,都第一時間找上他的門來。當下是相當虛榮。

  看到楊澤和其父楊洪遠前來,張知事看寶貝似得上上下下將楊澤看了個仔細,又對楊洪遠鞠了個躬,道,“小侯公,三世子,你們一家人慢慢聊,我還有事,還有事。侯爺囑咐內庫送來的東西,我還要去禮備一點,晚些就給你們送來...”

  楊洪遠拱手送別張知事,這才看向一直等待爺倆歸來的程英,看到程英那泛紅的雙目,楊洪遠乾咳了一聲,拿出一副小侯公的某些威嚴,手拍了拍楊澤的肩膀,寬厚的面容對程英笑了笑,“嗯...我們家澤兒今天參加了府內冠禮...秋道學院的陸教師確認過了,讖緯院廖大人下的手書,的確是達到了氣海境二品無疑...”

  楊洪遠頓了頓,看似輕描淡寫,卻難抑激動的道,“今天他祖父還說了,一次送他十壇的湯溝大吟釀...祖父多少年不曾這樣過了。”

  說到這裏,面前程英的眼淚又再次的湧然而出。

  楊澤莫名有種想哭的沖動。

  他想到了異時空的那次高考,那晚萬家燈火,他卻一人清冷的獨坐在家中,家裏堆了一個星期的泡面,卻一天都沒有吃飯,也沒有開燈。他爸他媽正是事業風生水起之時在外出差,恐怕連他什麼時候考試,成績是什麼樣,未來要去哪里都不知道。那就是無數家庭都在籌備的高考前夕,他卻孤獨而茫然,從那一次便開始恨那個家庭。直到他後來事業大成,卻又面對自己葬禮的那一夜。才明白一切都永遠回不去了。

  而這一刻楊澤卻在這個時空和世界之中,感受到了那曾經渴望得到,卻從來沒有得到過的某種情感。

  父母的寄望,希望自己如鷹隼般展翅高飛的期盼和激動。無論在哪個時空裏,在哪個地方,總有那麼一兩個人,是真正希望你優秀而頂天立地起來的。

  現在來體會這種感覺...真的很是美好。

  楊澤終於明白冥冥中的造物者補償了自己什麼。
  ***********
  那一夜楊母程英做了很豐盛的晚餐,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吃著,卻時而被打斷,因為陸續有人前來拜訪,送禮恭賀之類。

  那一夜楊澤看到印象中的楊洪遠和程英露出了比以往多得太多真誠而發自內心的笑容。

  像是他們生命在這一刻綻放開來,自此怒放。

  楊澤愛極了這種感覺,因為他曾經缺乏,所以現在如此珍視。

  這樣想來,前些日子為了制止張之洞的刺殺,那份隱忍和慘痛的惡戰,無論受了多大的皮肉之苦,對一個追求內心安寧和守護某種事物的男人來說,都是極為值得的。

  而楊澤更從那位大宗師的記憶裏知道這個世界到底有多麼浩瀚,到底有多麼遼闊,到底有多麼廣袤的文明和巔峰的修行之路。

  如果他繼承了記憶中那位大宗師的力量,現在是不是生活都將翻天覆地?難道還怕那些潛伏意圖顛覆大曄國的那些狗屁勢力?

    只怕舉手彈指之間,就能將大曄周圍的敵國盡數滅去,無人敢從旁開半句腔發表半聲抗議。這或許就是這個擁有力量的修行者為何會受大陸上各國各大勢力擁戴追捧的原因。

  但生活沒有如果,他沒能擁有大宗師的力量,卻有了他記憶的碎片。慶幸的是他可以利用這些寶貴的資訊資源重頭開始積蓄自己的力量。

  資訊就是生產力啊。

  所以自這一刻開始,楊澤首次對生活在這個世界擁有了無比遠大的理想和令心臟蓬勃跳動的目標。

  在這個修行為尊的世界之中,既然力量可以表達自己的意志。那麼他便要用修行的力量貫徹自己來自異時空的意志!

  對那些蠢蠢欲動的大曄內患陰謀勢力,給予毫不留情的打擊。因為我看不慣。

  對那些可能影響到自己周圍一切想保護守護住東西的威脅,都要將其轟殘之渣。因為我看不慣。

  這是很霸道的邏輯,因為我看不慣,所以你就不允許存在。

  楊澤以前是一個很懂得運用手腕達到目的的人,他懂得用生意場上的零和博弈幹掉對手最大限度的爭取自身的發展繁衍。

  於是眼下也將如此,楊洪遠,程英,大哥楊闕,二哥楊文淵,薛冉,蘄春侯府,乃至於直接決定了他是否在這個世界上生活得不動蕩,不飄搖的大曄小國。

  他必然要用不斷增長的實力在這力量為尊的世界上取得一席之地,讓周圍的一切在他的羽翼掌護之下,朝著更光明的遠方奔去。

  這就是他來自異時空的靈魂,在這個世界上暫時被粉飾的夢想,或者說更為赤裸血腥的野心。
  ***********
  一夜之間,楊澤的名頭響徹上林城大街小巷。有好事者更直接將其列入了王都“上林年輕十傑”之一。這種稱號類似於某市十大優秀青年評選。

  在上林城此類活動樂此不疲,楊澤的上一個稱號是和王國右將軍之子齊建霖並列稱為“王都雙廢”。這個名頭跟了他七年。

  現在上林那些熟悉楊澤的人碰面還有搖頭苦笑,“讖緯院認定的氣海境二品修為,只要不是當時蘄春侯府眾人的眼睛瞎了,讖緯院和秋道學院那些院長和教師腦袋瓜傻了,長春候世子趙晉自己把自己打了...那麼就可以確定,楊澤的確是突破了,一躍接替了趙晉,成為最有潛力被秋道學院錄取榜的前三甲之一!”

  “這下之前嫌厭楊澤沒本事的董家小姐,王國軍部董司馬家...嘖嘖,倒還真不好說他們當初的眼光囉...”

  那些王都名媛貴女們又將以前手絹上抄寫的那些詩重新拿了出來念,
“我本是清都山水郎,天叫散漫與疏狂,
詩萬首,酒千觴,幾曾著眼看侯王,
玉樓金闕慵歸去,且插梅花醉春陽。”

“好一個‘醉春陽’,好令人心動的詞。只是不知道今日過後,楊世子除了武名鵲起之外,會不會文名同樣響徹上林呢?好期待哦...”

  那些喜歡製造輿論的人們似乎都是這樣沒心沒肺的,也曾忘記了他們曾經也如此熱烈的貶低過那名少年。

  “已經回不去了...”只有一個王都聞名的公子在月滿上林的觥籌之間,酒過半酣說了句讓周圍人深思的話,“楊澤能有如此修行境界,我不相信是他自己苦修突破的。相信董家董萱的摒棄才使得他勤奮起來大幹一番。男人身邊似乎總有這麼一個人,讓他刺痛使其日趨月異間成長。但往往在他成長起來以後,那個曾刺痛他的人,便永遠成為過去了。”
  **********
  隨後又一個消息讓不少人大跌眼球。王都橫行跋扈慣了的左將軍王詔之子,中郎將王征傳聞風寒閉門在家靜養,小瘉過後,便給蘄春侯府楊澤發了數封邀請函。

  巖春館在那幾日更是概不開張接待,一律不受任何人預定席位,只等貴賓降臨,掃榻相迎。

  但楊澤似乎很懶得去搭理這種邀請,一概沒有回應。

  直惹得王都著名雄偉的巖春館那幾日如望眼欲穿的小媳婦般立於風中瑟瑟。

  那個包著斷手又不敢出門的王征,門前的榻褥子都快被掃帚掃穿了,最後也沒有等到那個曾屹立在冷雨中的人影。

  ********************
  這段時間裏面,大曄國迎來了最大最高規格的一場接待盛事。

  貴霜大陸地位極高的西陀神殿聖女使者一行,在經西部大陸沿路各國各聯盟帝國一路掃榻國賓相待過後,走走停停,於近日抵達了大曄王國。

  大曄德昭天子和秋道學院院長前往迎接。王城群宴。

  蘄春侯楊業和膝下三子便要時常去往國殿參與接待。

  楊澤卻也因通過成人冠禮,聲名的改觀而能陪同蘄春侯而出入皇宮無礙。倒是見識了大曄國的國殿皇宮美景。

  又因為出入皇宮無礙,是以楊澤很悠閑的行走在那諾大的宮城之中,穿行于山水異石,蜿蜒清流之間,倍加愜意。

  至於皇宮內殿,他是不會去的,早從一些人口頭的議論中,知道西陀神殿是超脫於大陸各國各個政體武力和勢力之上的超然存在,就連在大曄之上的聯合帝國都加倍重視,希望討好拉攏擁有超然地位的西陀神殿。

    如今西陀殿使者一路抵達大曄國,那種禮待更是不一般。

  他本身只是一個世子身份,是根本去不了皇宮內殿的。他跟著蘄春侯等人來到皇宮,也只是想見識一下天子處所有何玄妙美景。

  宮殿很大,但似乎宮內也因為西陀殿使者的到來,或許都集中到內殿去了,幾乎都看不到什麼人。

    楊澤便漫無目的的閑逛,順帶想想修行的各般好處和目前的難題。回過神來,竟然不知道自己在偌大的宮殿中位於何處。

  周圍煙霧繚繞,宮燈明石亮著柔和的光芒,奇石林立,泉水蜿蜒,流淌之處散發淡淡熱氣。

  應該是宮內溫泉之所在,溫泉池呈幾層狀梯次排列,水碧藍無比,猶如進入仙宮。

  “嘩啦!”一陣水聲卻突然打斷楊澤的發愣。

  他放目朝遠方一處水泉望去,心臟就那麼陡然之間像是被人猛拽了一下。

  接下來的場景令他呼吸都不由自主的急促起來。

  那些霧氣散盡的水泉那頭,首先映入他眼簾的是一頭柔順還發著熱氣的烏黑秀發。秀發下沿是一位少女優美的身軀,肌理冰徹白皙,兩條長腿盈立,腰肢至翹臀的線條驚心動魄,立在湖水之中,宛如精靈。

  楊澤無比痛恨自己接下來的目光褻瀆了她的美好,他的雙目貪婪而不受控制的沿著她粉頸移向前胸那動人飽滿的弧線,瞥見那之上一點嫣紅,仿佛全世界最魅惑眾生的畫面,就如此毫無保留的顯露在自己面前。

  楊澤感覺到自己的眼皮眼眶眼臉都在激跳,血液從脊椎唰然湧入腦門。

  暗罵自己無恥,居然偷看別人洗澡,但畢竟是個男人,就依然還是有男人的劣根性啊。然而面對這一切,楊澤居然略略的感覺到一種自卑。

  無法喘息,不敢喘息。任何的異動似乎都會打碎眼前的美妙。

  然後就會向煙花一樣轉瞬湮滅。

  女孩側身而立,鼻翹堅挺,注目著粼粼調皮的水光,那對寥若晨星的眼瞳卻因為走神而微濛,她不知道在若然想些什麼。

  但就是這樣的神態表情,讓她具備一種凜然眾生的美麗。

  這是很狗血的畫面,這是很讓楊澤鼻腔血腥味湧動的畫面。這是前世見過無數整容到登峰造極美女的他也感到一種震撼的畫面。

  一直屏息如卡著脖子的楊澤終於劇烈的喘息起來。

  而這個聲音同樣打破了水中女孩的沉思,敏銳的捕捉到了聲音傳出的方位。

  然後朝著這邊輕輕望來。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11-18 14:26
第三十六章 希望,再見

  站在靜水浴池之中身線修長的女孩,聞聲螓首就這麼望過來,與他目光對於一處。

  優雅而不慌亂,敏銳而不迷離。

  寂靜。

  歡喜。這可能是楊澤那相比自慚形穢的心深處才有的某種猥瑣情緒。

  兩人對望,煙霧繚繞,波光粼粼,周圍七七四十九個大小相疊梯次分明的溫泉池猶如仙境。

  只是短短一瞬,楊澤卻覺得如同過了一日般漫長,那不是時間能夠解釋的概念。

  那還是楊澤首次有這種感覺,在對方清朗曜黑眸子注視下的面紅耳赤,心跳驟然重擊胸膛,一下一下,有力而鈍重。

  他心動了。

  若是莊周夢蝶,若是南柯一夢,那便請永不要醒來!如果回歸現實,那麼楊澤便要為此刻如何解釋這一切而摳破腦袋。

  女孩的目光是微濛的,就像是某個夏天她偶然抬頭望向遠方的風景,又像是她有時會蘭心未泯的俯瞰蕓蕓之眾生。

  但隨即她這種微濛立即蕩然無存,那仿佛沒有焦點的目光一時間廖若晨星的亮起。岸邊那個冒失闖入她世界中的男子,就這麼倒映在了她淡棕色的瞳眸之上。

  隨後她一股惱怒的情緒平地從她很難動怒的內心處激起。

  而更大的問題是,面前這個看樣子像是偶然闖入這裏的人居然沒有半分避退的樣子,竟然就這麼愣在自己面前。

  女孩猛地沉入水中遮住自己的胴體,只留下露在外面的秀頸和腦袋。

  激起嘩然水聲。楊澤立時背心冷汗的回應過來,天體浴見過不少,但還是首度見到這麼震撼靚麗的天體浴,駭然之餘連忙低頭避開那邊女孩在池水外寒光畢露足以刺死人一百遍的眼睛。

  **************
  盡管那對眼睛有攝人心魄般的美麗,楊澤此時也莫敢直視一秒,垂頭看著自己腳尖解釋,但滿腦子都是剛才的畫面,“...實在不好意思,這裏太大,剛才閑逛,有些走迷了路。不知不覺到了這裏,實在是無心的...”

想了無數種解釋,楊澤最後還是實話實說,雖然一個男人在這種情況下說“無心的”這個詞大概沒什麼信服感。

  頭大如牛,換種情況,楊澤或許能夠快速的處理眼前的一切,甚至可能處理得很好,然而此刻跳動的心臟卻讓他難以淡定下來。

心頭叫苦,不知道這個世界女子對發生這種事情是怎樣的看法,若是非得讓自己負責什麼的...那就負責吧!不過如果就像是那些所有電視裏演得一樣要立即殺死自己以證清白,楊澤心忖自己該不會死得如此之狗血。

  而低下頭的楊澤並沒有看到,就在他連忙解釋的這個當兒,女孩所處身的池子,乃至她周圍那四十九個池子中的水流,都伴隨著女孩氣急之下雙目裏閃爍的寒芒,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動,旋轉,洶湧。

  仿佛下一刻就要化作洶湧狂暴至極的能量,撕裂摧毀眼前的一切事物。

  但隨著楊澤那斷斷續續手足無措的解釋,這四周圍那些湧動不安攢動得水流,那些激蕩潛伏後湧躍躍欲出的浪花,在女子羞怒交加而後稍稍霽融的寒目下,才緩緩不甘心的消減,收斂下去,再到那股無形力量的消失。只有幾十個水池裏還在慣性旋轉的水流,形成一道道壯觀的漩渦。

  仿佛在嘲笑眼前那個少年並不知道自己剛剛才從生死一線中游離回來的卑微渺小。

  *************
  “你是宮殿外面的人?”女子的聲音響起,出奇的好聽。

  她的身份特殊,幾乎在任何一個地方,都會受到規格很高的待遇,身邊各種受人尊崇地位來歷的人無論是敬畏的,尊重的,甚至仰慕的,形形色色各種都絕不會少。因為如此,便更喜歡獨處時安靜的生活,是以她所處的這個位置,如今方圓之內都不會有人進入。

  這已經是這座殿內所有人都知道的規矩,現在的大曄國皇宮內部,對這一處地方簡直比禁地還要禁地。

  她閱人無數,且目光裏充滿洞悉世事的聰穎,看眼前少年的穿著隨意,不是殿內普遍正式的穿著式樣,隨即便能推測出這個結論。

  在大曄國,這裏便是天下間最規矩的地方。

  所有進了皇宮的人都會按照事先擬定的流程和活動范圍路線,在他們自己的軌跡上行動,不可能逾越半分,也自然不可能有人會像是為了好奇心看風景研究歷史人文毫無畏懼之心的四處亂闖。

只有楊澤那來自異世界的靈魂才如此這般沒有桎梏拘束,沒有天子禮法,那些所謂的等級局限和卑躬屈膝,在他眼裏形同虛設。

  當天下間最規矩的地方遇到了天下間最不規矩的人,所以他便胡亂到了這個似乎比禁地還要禁地的地方。

  “是,大曄如今有國務,跟隨家父進來,他們事情多,我就隨處走走。想事情想得發神,沒注意走到這裏來了...”

楊澤心想這是什麼個解釋啊,不過看女孩等他解釋的情況來看,這女孩也不是胸大無腦,自己若是要偷窺的話,這裏石頭這麼多,為什麼不隨處躲在一個掩藏物後面欣賞。你見過什麼人偷窺如此這般正義?

  “嗯,就是這樣。”解釋半晌,發現女孩沒什麼動靜,抬頭望去,征詢意見。

  卻隨即迎來女孩的嗔聲,“那你還不轉過身去!”

  楊澤尷尬至極的訥訥轉身,回過神又不禁苦笑,一著不慎,將自己陷入如此地步,當真是有些丟臉。但這份丟臉之中,他又隱隱有種莫名其妙的振奮,男人果然是一種猥瑣的動物。

  身後傳來摩挲穿衣的聲音。聽到那些令人心襟輕蕩的聲響,楊澤已經無可抑制的想起之前看到的霧氣中美景,這麼一想,鼻腔裏又有一種隱隱想噴薄的血腥味道。

  半晌之後,女孩似乎已經穿好衣服,並朝他邁步而來。

  楊澤默著時機轉過身來,繼續打算客套性寒暄性的解釋道歉,順便和她多說兩句話,卻不由得心神微震,眨了好幾下眼才掩飾住內心的起伏。

  **************
  映入眼簾的是女孩換上的一身典雅素凈的裙袍,裙袍收腰貼身,沿誘人的腰線而下,前襟的剪裁凸顯了修長的粉頸和漂亮的鎖骨,白皙無暇的肌膚是不是吹彈可破楊澤暫時猶未可知。此刻她的清雅微寒的美麗,宛如從繪卷中走出來一般。

  但楊澤卻絲毫沒有從女孩身上感受到此刻一丁點的溫和氣場。

  來到楊澤身旁,女孩那黝黑到深不見底的眸子看了他一眼,這一眼卻莫名讓楊澤有些心寒。

  隨後她嘴角輕輕揚起,“好看嗎?”眼睛裏卻沒有於此相符絲毫的笑意。

  “我什麼都沒看到...就算看到了...”女子的目光怒意再升起來的瞬間,楊澤笑著補充道,“...這裏霧氣這麼大,什麼都看不清楚...”

  他還想要看清楚?女孩忍住了一巴掌將其拍死的沖動。以大樹從來不會將螞蟻行為放在心上的信條說服自己冷靜,邁步朝前行去。走上一座亭子。

  只是她越是這般微怒不發的高高在上神態,便越讓楊澤有一種面對阿爾卑斯山峰般亟待攀登征服的沖動。

這一刻楊澤覺得自己的目標不光是要追求在這個世界保護周圍人擊破一切的力量,還首次希望嘗試牽住面前女子那雙修長素手是怎樣的滋味。

  八角亭通過一條橋飛架在水泉之上,亭子中的桌面上擺著細竹篾編就的蒸籠,裏面有特色的小吃,還有晶瑩瓷盤上清香撲鼻的糕點。

  楊澤食欲大動,指了指桌面,“逛了半天,肚子有些餓了...”

  女孩蹙了蹙眉,然後將面前的糕點朝他推了過去,暗藏冷刃的一笑,“我開始覺得你有點無恥。”

  從他無以間見到人家女孩的身體,再到人家接受了他的解釋和一些之後的客套話,再到上了亭子的過程中,女孩終于給了楊澤第一個可以算作評價的評價。

  如果說之前的誤會可以原諒,那麼是不是現在開始清楚了他是怎樣的一個人?

  楊澤就像是充耳不聞這句“評價”一般,坐下來大吃特嚼,不忘道,“都給我吃?那怎麼好意思呢?”只是那副吃相哪像是“不好意思”的樣子。

  楊澤吃著點心的當兒不忘透過這個地勢較高的八角亭俯瞰四周,周圍都是宮殿那些雕梁畫棟和植林,茂盛而鬱鬱蔥蔥,但似乎周圍幾乎都看不到什麼人,才知道女孩在這裏洗澡是有底氣的,大概若不是他楊澤誤打誤撞,這裏根本就不會有人來。

  女子清冽的眼睛微微瞇了瞇,最終淡淡道,“今天的事,我不追究...但吃過了你就離開吧,不要再來這裏了。”說完,她的目光轉移開去,仿佛在想其他的事情。

  “你是殿裏面的人?”楊澤抬起頭問,“公主?或者王妃?”盡管知道以女孩的年齡,後一個身份不太可能。

  女孩概不回答,楊澤好生沒趣。

  就在女子心裏漸漸有些煩悶,手指真力蠢蠢欲動,打算若楊澤再糾纏不清立即將他轟飛的當兒。

  楊澤將面前瓷盤她的小點全部吃完的撫拍肚子起身,一副酒足飯飽的樣子,對女孩灑然一笑,“吃飽了,誤入此處,有些小誤會,承蒙大度,也謝謝你的款待。天色不早,我也該走了,免得我父親到時候找不到我,罵我不守規矩。”

  隨即楊澤下了小亭,循著出庭院的地方,回過頭對那頭亭內靜默坐著不似凡間之人的素裙女孩揮了揮手,道,“明天你會在這裏嗎?”

  這番話大概就像是某種邀約一樣響徹這空寂的庭院之中。只是沒有回應。

  女孩黑寥的眸子朝他淡淡看了一眼。

  楊澤咧開潔白的牙齒笑道,“明天我還會過來。希望能...再見。”

  說完轉身而走的楊澤心裏面無恥而猥瑣想著的是怎麼說好歹自己也看了人家女孩的身子,所以應該負起責任,管你是什麼地位,什麼身份來歷,在他這個來自異時空的靈魂面前,似乎都不是什麼障礙和問題。

  他終有一天會捏緊握住她那只芊手。

  *********
  從來冰雪聰穎高高在上的女孩卻破天荒從楊澤舉手投足間體會到一種奇特的感覺。

  因為大概從來就沒有人敢這樣略顯無恥的接近她,還有他故意的那欲擒故縱有些可笑的手段,都讓這個平日洞悉萬物女孩對楊澤產生一種與眾不同甚至有些良好的觀感。

  只是如果知道楊澤離開時候內心那些齷齪的想法,這個身份地位都迥同凡異的女孩會不會立即怒起運功把他轟得不留半點塵埃?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11-18 14:27
第三十七章 去了哪里

  楊澤潛心修行在蘄春侯府成人冠禮上突破到了氣海境第二品,隨後又在王都著名燕雀樓以絕高的實力猛揍了趙晉世子一通。

如果這些都沒有發生,這幾天侯府上下對楊澤的印象就不會改觀,所以像是接著而來的西陀殿使者行至大曄國,被國賓接待,而楊澤能夠跟隨蘄春侯一行出入皇宮的事情也就同樣不會發生。

  如果他沒有去皇宮,那麼楊澤也就不會像逛大觀園一樣參觀大曄皇宮,也就不可能陰差陽錯的走到大曄宮殿的那處隱秘處所,楊澤也就更不太可能遇上那個令他很為動心的女子。

  這一切都從他的異時空靈魂來到了這個世界自己身上轉變而發生。

  楊澤首次感受到了某種命運和歷史正在自己面前變革的快感,似乎也就是從此開始,他也將迎來一個全新的,很可能未知的人生。

  這種未知的感覺卻讓他隱隱心生激奮。

  楊澤從皇宮裏七拐八拐,奇特的是這次出來卻無比清晰明白尋到了來路方向,很快的,外殿便遠遠在望。

  *************
  外殿便是楊澤被蘄春侯一行留在那裏的地方,今趟大曄招待國賓,大曄夠得上資格的王臣世族都到了,大部分隨同而來的世子和家臣從客都留在的是外殿。

    蘄春侯楊業和楊洪遠將楊澤留在外殿,也是希望楊澤能夠跟今日到場的這些各方世子家臣好好結交打好關系,建立起日後的人脈。

  這換做在從前,要在國宴上面帶楊澤入殿,是根本不可能的。

  此舉是真正意味著蘄春侯府現今開始對他楊澤進行重點培養。

    若無意外,他很可能就會步入他的兩位大哥同樣的前路,進入秋道學院研習,獲得極好的資格,打下人脈基礎,然後從秋道學院出來,估摸著就能登上大曄高官的位置。

    現在侯府和族人將極大地希望放在他們三兄弟身上,亦是希望他們成為未來蘄春侯府下一代顯耀的領頭人。

  但楊澤對安安靜靜呆在外殿和那些同樣規規矩矩小媳婦兒似得各類世子家臣接觸寡淡的聊天毫不感興趣,他對異時空這座大曄宮殿的興趣似乎還要更高一些,所以才會誤打誤撞誤入深處。


  楊澤是通過外殿后門出來的,所以一路暢通無阻,返回也幾乎是如此。盡管有些侍女驚異不定的望著楊澤歸來的方向,雖然眼裏有極大地畏懼,但畢竟不敢多問。

  眼看著就將從後門進入外殿的時候,突然旁邊的花園轉角處走來一大批人,沿路的侍女紛紛半跪下去行禮,楊澤沒工夫看來的是哪一群人,不禁腳步加快,準備迅速進入殿堂之中去,然後該幹嘛幹嘛,等待蘄春侯一行從內殿忙完正事返回。

  就聽到身後傳來一個威嚴的人聲,“楊澤。”

  能夠在皇宮內叫出自己名字的人,楊澤幾乎不用去想也知道是何人。

  轉過身來,便看到當先一個面寬口闊,顯得有幾分方正黎嚴的錦衣男子排頭的人群緩緩走來。

  唯一能和排頭的錦衣中年男子並肩而行的是一位身著繡織黃衫的青年男子,頭戴流雲發冠,面如冠玉,袖袍不知道是什麼樣式,袍口寬大,頗有飛揚之風,男子細長的眉毛之下搭配一雙疏離的眼睛,倒是極為明朗好看。只是那對目光,似乎望向任何事物都有分毫不在意之感。

  兩人之後,則是大曄國文武不少官員,都陪側其間。其中蘄春侯楊業,自己父親楊洪遠一行就在這個隊伍之中,開口叫住他的正是自己祖父楊業。

  楊澤立時就能反應過來眼前這是怎樣的一行人。在宮殿裏往往這麼一行文武官員列隊看似遊賞花園的前行,但事實上地位高低依次分明。

    以蘄春侯在大曄之威望,還是只能位列這個隊列裏第三排的位置,第二排則是大曄首輔大臣陶淵亮,禦史大臣上官無念,國師谷良極,等等三公一行。

  那麼第一排的那位中年錦衣男子,身份已經呼之欲出!

  而至於他旁邊那個頭戴發冠面容俊朗的青年男子,能夠和大曄德昭天子並列而行,估摸著就是那所謂西陀殿的聖使一行。

  楊澤記起基本的禮儀,躬身行了一禮。

  這眾文武官員和大曄天子組成的隊伍就傳來一陣躁動之聲。

  顯然私下裏對他楊澤近期的表現並不陌生。

  德昭天子停下腳步,目光矚目楊澤,打量一番。

    楊澤正在垂首行禮,卻平地對這個大曄天子的打量生出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仿佛對方的目光,有些柔和,不似第一次見面打量的那般銳利。也不知道這是怎樣生出的一種古怪感覺。

  這種打量的時間轉瞬即逝,德昭天子才對蘄春侯寬厚一笑道,“楊侯,這便是你那位孫兒楊澤?”

  “回聖上,此子正是我第三孫楊澤。天性魯莽,倒有些頑劣,讓他好好呆在外殿之中,沒料到他呆不住,此時竟跑出來閑逛...”蘄春侯上前躬身行禮,這話雖然有對楊澤責備的意思,但是臉上卻沒有半分怒意,還掛著些許笑容。

  那四周的文武大臣便竊竊私語,“這個蘄春老兒,當真是得了便宜又賣乖啊,誰都知道他近來這個不成器的第三孫也爭氣起來了,讖緯院測試硬生生拿了個氣海境二品,十八歲氣海境二品,這可以說是很了不起了,放眼大曄,有此進境的也不過寥寥幾人...”

  “是啊,看他說是自己這個孫子頑劣魯莽,實則心裏面恐怕早樂開花了吧,這也算是一筆驚喜。哎,我府上那幾個子孫要是什麼時候能如此頑劣魯莽一回,我這老臉也能找地方擱...”

  “今趟秋道學院招生,恐怕這個楊澤的名次是鐵打不動的錄取了...”

  ***********
  德昭天子擺了擺手,眼臉半垂的望向楊澤,淡淡一笑,“頑劣?魯莽?能作出我本是‘清都山水郎,幾曾著眼看侯王’的楊三世子,又怎麼可能是魯莽頑劣之輩?”

  楊澤一度認為這裏人與人之間的信息來往比較閉塞,但此刻才真正感受到身為大曄國天子所掌握的情報和信息量,就連自己當初閑著扯淡念出的這首詩,甚至還沒有在上林城傳開來,這個大曄國天子便能知道了。

    這種情報能力,足以讓楊澤震撼。

  而事實上楊澤並不知道,大曄天子之所以知道這些,只是專門針對他搜集過情報而已。

  只是德昭天子如此一說,震撼的不光是楊澤,周圍文武官員都怔了怔。看向楊澤的神情又更加不一樣了。

    蘄春侯臉上掠過一陣喜色,又對楊澤道,“楊澤,這位便是當今大曄聖上,得聖上贊譽,還不叩謝行禮!”

  “免禮!我需要的是發自內心的行禮。”德昭天子眼神盯住楊澤,又在眾人驚異中道,“楊世子第一次見我,我不過客套一句,何來贊譽之說,又何用贅踐禮儀?”

  周圍人都鬆了一口氣,之前那句發自內心行禮,足以讓眾人吃上一驚。楊澤發現自己開始喜歡這個君王起來,倒是頗有幾分魄力,沒有那些過於花巧的架子。

  隨即楊業又面向那位和天子並肩而立的青年男子,對楊澤道,“這位便是西陀神殿的迦繆聖使。”

  楊澤倒是對對方那股輕慢而妥然的神態很看不過眼,說不上來為什麼有一種不舒服感,似乎在對方眼裏,一眾人同如螻蟻,都不會經他心上一過,這不需要對方有任何實質性的表態,以楊澤見多識廣的眼神目光,哪還不能分辨對方的此種如洪荒山峰般外表看不出來,但骨子裏傲慢的神態。

  盡管不舒服面前傲慢的此人,楊澤還是不得不承認對方臉長得不錯。也順勢行禮,“見過迦繆聖使。”

  隨之此時這個雙目狹長的男子卻至始至終若有所思,望著楊澤,又看向他剛才行步過來的方向,那對原本疏離的眼珠子,此刻轉動到楊澤的身上來,一縷精厲的神色閃過,緩緩開口,“你剛才...去了哪里?”

  眾人齊刷刷朝楊澤看來。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11-19 19:52
第三十八章 月滿上林

  “你剛才...去了哪里?”看似很隨意低沉的嗓音,然而卻帶著一股無形逼壓的味道。

  因為對方有此一問,是以眾人也隨之警惕。

連蘄春侯楊業,以及大曄秋道學院院長等人都微微正神,朝外殿連通的縱深處望去,隨後扭頭過來看向楊澤,臉色已經肅然和莊穆起來,似乎很害怕楊澤觸碰和打擾到什麼存在一樣。

  對這個迦繆聖使有些不客氣的訊問,楊澤心頭極不舒服,心想你既然是大曄客人,又不是宮殿之主。那麼我去了什麼地方關你鳥事。

  當下自然不會表露出來,而是淡淡一笑,“在殿內一時呆的煩悶了些,又見外面春光正好,便出來隨便走走,看矮牽牛和蒲包花。在庭院欣賞石斛,風信子和美女櫻,是人生一大樂事。”

  有人笑了起來,這個楊三世子當真是如傳聞般“瀟灑”。

  迦繆聖使便始終有些莫由名來的煩躁,那對透著些鷹翳的眼睛淡掃楊澤,道,“既如此,那你應該明白,這殿外有些地方,你是去不得的。”

  這話立即令周圍大曄的一些文武官員不高興了,心想誰都知道陛下在殿裏開辟出文武百官甚至宮廷衛士侍婢都不能打擾你們西陀殿一行的起居區域,那真是對西陀殿的尊重。

大家都知道這點,你雖然貴為西陀殿使者,但如此反客為主,是否就有些太過了些。

  當即蘄春侯也站出來面對迦繆道,“我是叮囑他不得離開外殿附近,想來我這三孫也懂得規矩,不會逾越。”

  迦繆也自知這番言語追問,有些過了,但一看到楊澤,他就平地裏心內不安,是以才有這一番問詢。

  當即面對蘄春侯解答,也不做聲,淡淡點頭。流雲冠帽輕擺,透出無限孤高。

  楊澤沒有回答,只是看向迦繆的時候,已是滿臉的笑容。平地又讓對方煩悶起來。

  對方看似輕慢傲然,而實際上他楊澤更加的淩傲,心想既然你都如此提醒了,那我不光是今天來,明天我還要來,以後天天都借著外殿便利朝那處走。

那個女子,老子是天天都要見的。你這個戴了頂帽子就裝唐老鴨的人又奈我何?

  ***********
  出了宮殿,來到皇宮外車駕的停放處所,楊澤才看到自己父親一臉紅光,正納悶之間,宮廷傳事官員迎面走來,高呼諭旨,“大曄德昭天子諭,著賞蘄春侯楊業,蘄春布政使楊洪遠花翎十尺,足金百枚...”

  “蘄春布政使?”楊澤扭頭看向楊洪遠。

  楊洪遠上前接了諭旨,行了禮數,才回過身來,拍拍楊澤肩膀,“殿下今日問到,便隨即冊封,德昭天子對我蘄春侯府的恩澤,當真浩蕩...”

  蘄春布政使,管著蘄春一州三郡的人事和財務。本來這也在蘄春侯治下,只不過自己父親經德昭天子如此賜封,那在侯府上上下下以及家族之中,那以往旁落的地位,恐怕此刻就宣告崛起。

  看到自己父親一臉潤澤亢奮的姿態,楊澤也受其感染而有些激昂,心想自己第一眼看到那大曄天子,便比較順眼,如今看來,還真有些恩澤浩蕩...

  這個天子陛下,對蘄春侯府的照顧,當真是沒話說的。

  而此刻的大曄宮殿之中,德昭天子陪送迦繆聖使一行之後,和國師谷良極單獨行走在閬苑之中。

  “流霜刺客的事情,調查得怎麼樣了?”

  “目前正在佈線之中,但情況有些不太樂觀。一些脈絡,似乎隱隱和朝堂上幾位大人有些不小聯系。”

  “朝堂幾位大人?”德昭天子眼睛裏的厲芒一閃而過,“某些人是不是嫌這大曄的江山平穩得太久了...久到似乎連‘天子之威’這四個字怎麼寫都不知道了?”

  似乎天氣有些驟冷,打了個噴嚏,抹了抹鼻子,德昭才轉過頭望向谷良極,“他陰錯陽差發覺了釘入大曄江山的一些鉚子...我賞了他父親一個大官做做,他在府內的地位也該明顯逆轉...食君之祿,承君之恩。這小子,多少應有些感激,也總該有點國家榮譽感了吧...”

  谷良極有些無奈苦笑的搖了搖頭,頗有道骨的瘦長身影罩在春色之中。

  ***********
  回到蘄春侯府,早已得到楊洪遠受德昭天子冊封為布政使消息的侯府一陣歡騰,一些長輩侯府管事早早在侯府外相迎。

  看向楊澤和楊洪遠兩父子的神情都熱切得和往日大不相同。

  到了府門之外,兩匹快馬箭射而至,下來的分別是楊澤大哥二哥。兩人才隨同秋道學院副院長至上林講座返回,當即勾肩搭背的摟著楊澤直往侯府後面別院而去。

  這幾日因為秋道學院院長副院長王都一行,他們作為秋道學院很著重的弟子,自然隨同,就連成人冠禮都沒有到場觀看,今日才趕回來。

  “你春寒病得那日我們正好去迎接學院院長一行,侯府又通過你的冠禮可以單獨延後的決議,是以這才放心離開,若是知道你最後一日竟然去了冠禮現場,我們無論如何也要看你當日是怎樣驚掉眾人大牙?”楊文淵猛拍楊澤肩膀笑道。

  楊文淵捏著楊澤肩膀,神情欣喜和羨慕交織,復雜道,“不過你的進境還是令我始料不及,你才突破三品多長時日,我感覺那個冬天還沒有過去,你就已經達到了氣海境二品,已經和我持平,無法穩言打得過你,這讓我以後如何動手教訓你?”

  “你滾一邊兒去!”楊澤對他當時那番“殘酷訓練”還記憶猶新,那些日子整天在這個變態人妖二哥毆打下生存,絕不想再來第二遍。

  相比起來,楊澤那穩重敦厚的大哥楊闕似乎還靠得住一些,他旋兒詢問此刻內心一直隱隱激昂著的問題,“你當初給我元丹的時候說過,服用那大曄寶貴的元丹之後,可以立即讓人一躍提升兩個品次,那我現在是不是可以立即服用,明天一覺醒來,我就已經正式進階存意境!?”

  只要想著那枚元丹帶來的誘惑,楊澤就日夜難眠,至少是他目前修為最快的提升方法。

  前些日子若是忌憚自己身子大病初愈受不住,他恐怕早服用了下去。

  “還是有些問題,當初給你元丹,並不知道你進境如此之快...”楊闕搖了搖頭。

   “元丹存意境修為的人吞下,或許只能增長一個品次,但氣海境服下,至少連升兩品,然而這種拔苗助長的方式對氣海境修為者極為不利,很有可能造成以後永久的修煉障礙。現在你潛力資質如此平穩,這種方法便要押後一段時間,至少等到你晉入氣海境一品,那樣影響也就不大了。”

  “所以,你要盡快突破進入氣海境一品!那時候再服用元丹,便可一夜達到修行第二重樓,存意境第八品的修為!”

  楊文淵桃花眼朝楊澤掃視過來,舔了舔嘴唇興奮道,“要盡快進階,除了刻苦的修行之外...別無途徑。”

  “那是自然,”楊澤不動聲色點點頭,對這個臉長得比女人還漂亮的死人妖提醒道,“不要妄想再趁此機會修理我,你該明白,現在對上我,你不會討得什麼便宜,說不定還得將自己搭進去。”

  夜風於無聲中鼓起。

  楊澤聽聞動靜下意識扭頭看過去,看到淒厲的夜色之下,自己身旁的大哥楊闕那敦厚的面容隱沒在黑沉得不見底的夜色中,他的長袍剌剌擺動,身後所背負的長劍嗤嗤輕顫,似乎躍躍欲試,下一刻便脫鞘而出。

  他的聲音宛如魔神般傳來,“從現在開始,由我來指導你修煉。來吧,用你全部力量來阻擋我的進攻。”

  “不是吧...大哥...”楊澤發現自己聲音被風吹得有些抖。

  “你四歲時搶我的包子,六歲時偷我的錢袋,十歲時到處宣揚我喜歡丞相孫女,使得別人車駕見到我就遠遠躲開三個街區...”楊闕那張敦厚的臉又自慘白月色中浮現,溫和笑道,“不過不要緊,這些我都沒有放在心上...”

  你妹的記這麼清楚你還沒有放在心上!?

  長劍以柄為先鋒離鞘而出,波!的一聲,楊澤身體被撞飛出去。長劍緊隨其後窮追猛打不斷抽擊,劈頭蓋臉。

  慘哼聲響遍月色下的上林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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