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滅盡塵埃 作者: 奧爾良烤鱘魚堡 (連載中)

   
無關風月 2011-10-26 14:03:52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37 1185173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11-19 19:52
第三十九章 珞玉凈石

  深夜,蘄春侯內的族人行走過別院,透過那些高高的院墻聽到里面的慘呼和楊闕楊文淵的低喝之聲,不由得仰慕而抬頭,“當真是很了不起的三兄弟啊,感情真的...很好!”

  筋疲力竭。

  三人圍坐在地,楊澤再次是渾身腫痛,一身真力耗損殆盡。恨不得倒頭睡死在青草地上才好。

  楊闕坐在原處,臉色有些發白,袍子有幾處被楊澤反擊弄破,氣急的發現自己一身存意境修為,砸在楊澤身上,消耗也有些可觀,喃喃道,“你的成就的確喜人,能夠擋住我三十六次長劍擊打而立于不敗之地,足夠可以驕傲了。”

  楊澤欲哭無淚,“你有本事讓我也拿個東西,若非光靠肉身拳腳抵擋你的長劍,我現在滿手滿身都險些皮開肉綻,今天能不能安然入睡還是個難題。”

  楊闕隔遠遙控長劍,以劍脊抽擊楊澤,楊澤即便是擋住,畢竟也是以肉體硬憾金屬這種堅硬之物,身上多處被抽得青腫不堪。

    就跟被板子打了一樣,其中兩處還是自己屁股上面,現在坐地上都硌著疼痛。

  “若不用肉身硬抗劍擊,你如何能獲得突飛猛進的進境,修行之道容不得半分虛假,盡管可以用靈寶和靈藥幫助,但每一步都必須付出你的血汗。若不壓榨你的體能極限,不壓榨你體內氣海產生提供真氣的能力,你的氣海什么時候才能獲得突破?什么時候在體內凝結第二氣海,達到下一重存意境修為?”楊闕淡淡道。

  楊澤心想的確是這么個理,當初他在和張之洞生死相搏的時候,正是用哪種全身心都投入到為生死存亡而戰中去,才得以在最后關頭突破,修行便是不斷挑戰自己極限的過程。

  而所謂“第二氣海”,便是自體內小腹第一真氣海過后,在體內生出的第二個氣海,第二氣海出現的位置便在左肩氣戶穴處位置。

  第二氣海形成過后,體內兩大氣海在質量上都將產生進化,產生的真氣量也將發生質量和數量上的變化,覺醒修行之途上更強的神通,比如以氣化形,凝念御劍,可以將更高等級的功法施展得淋漓盡致等等,如果說之前的氣海境只是在修行大門外徘徊,那么存意境便真正踏入了修行大門之中去。

  “即便如此,但若接下來的日子每天都和你這樣過招,就算每天泡靈藥澡,我也扛不住啊...”楊澤苦笑道,這樣激烈的動手過招,他還得用相關靈藥來治愈皮肉之傷。

    一想到那些錢,他就肉疼。更重要的問題是,這些可以從內庫以優惠價格拿到的靈藥,就算配成輔助修行生肌活血的藥品,畢竟也療效有限,說到底,靈藥的吸收程度,也是根據個人體質而定的。

  有些人服用或者敷用了靈藥,在藥力進入身體的過程中,也總是會產生各種各樣損耗的,真正產生的藥力,有六七成就很了不起了。

    上次身體的淤青,他也是連續用了數十天藥才將淤積排出體外,而面對更加強悍的楊闕,楊澤覺得自己恐怕遭受的皮肉之苦比自己那個二哥施加的還要厲害,家族內庫里那些普通品次的靈藥已經很難跟得上他的進度。

  楊闕表情古怪的瞅了楊澤兩眼,再看他身上的確是和自己過招留下的那些青腫淤結,想了想,便取下了脖子上的一枚圓形中間打孔的青色玉石。遞給楊澤。

  “這件靈寶名為【珞玉凈石】,一階8級靈寶。是我大前年進入秋道學院的時候,祖父所贈之物。現在交給你,你大可不必擔心,日夜佩戴,其有治愈內外傷加速愈合的奇效。如果覺得其效甚微,將靈藥在鼎中熬制過后,將【珞玉凈石】放入藥鼎之中,它會自行吸收藥力,然后再將完全吸收的藥力原封不動的輸入到佩戴者的身體之中。”

  楊澤接過靈寶,楊闕又道,“對我來說目前沒什么用,就暫時給你用了。用它來浸泡藥物,可以將藥力輸入到你的身體之中,這樣搭配應該會讓你提升不少。”

  楊澤感動莫名,“大哥,雖然這話有些肉麻,不過你對我,真的...很不錯。”

  楊闕皮笑肉不笑,道,“不要誤會,我只是不想下次對你動手的時候,因為有什么愧疚而留有余地。有了這東西作補償,下次我就可以全力施為...你要保重!”

  保重你大爺的。楊澤僵硬的笑,這句話險些脫口而出。
  *************
  等到自己大哥二哥離去,單獨回到別院之中,楊澤還對那件楊闕給予的【珞玉凈石】如獲至寶,這可是他目前有史以來,獲得的第一件一階5級以上的實用類靈寶。當然從長春候世子趙晉處繳獲的那枚靈寶【虎符】不算在內。

  這么一想,楊澤又將虎符掏了出來,虎符是一階7級靈寶,內存有一個存意境級別的功法【虎咆】,但只能施展一次,每施展一次過后會有一個月時間的吸聚天地靈氣回復期。

     所以目前而言對楊澤沒什么用,說不準哪天沒錢了他還可以將這東西分解重塑成其他靈寶,拿去賣了換點錢來花花。他可沒腦子壞到給趙晉還回去。

  目前對他來說有極大幫助的便是珞玉凈石。

  將珞玉凈石戴在胸口,暫時并沒有任何感覺,但半晌之后,一股溫涼的感覺就從前胸處透體而入,像是春天的微風一般,陣陣掠過自己的身體。

  但若是楊澤身上有什么小傷口之類的,倒還好用,然而現在是身體大面積瘀傷,而且明日可能還將有這么一場悲劇的特訓,珞玉凈石本身的治療效果,就顯得相形見拙。

  如同保健藥再好,也不能當真治療疾病一樣。

  楊澤打開了自己屋子里的藥鼎,那里還有上次靈藥熬成外敷沒有用完的藥湯,看到那些黑色紫漿的藥湯,楊澤握著手中的珞玉凈石,還真有些舍不得將如此漂亮的玉石丟進那些藥湯之中。

  不過姑且還是相信這東西的效能。

  一咬牙,楊澤將珞玉凈石置入渾色的藥湯之中。

  玉石入湯,立即像是化學反應般冒出不少泡沫,然后越加劇烈,隨即楊澤驚訝的看到那原本黑成紫色的藥湯,顏色成分竟然在慢慢變淡,變淺,隨即越來越淺,直到黑色變成灰色,然后變成淺色。

  最后楊澤只眼睜睜看到藥湯變成一灘清水。

  除了藥渣沉淀之外,那原本藥的顏色都消失得無影無蹤,只看到珞玉凈石上的翠綠顏色,越加濃烈厚重。

  簡直比凈水器還凈水器!

  楊澤打了盆熱水洗腳,然后裹在被子里,戴上玉石靈寶,運作起凝氣術回復白天體內消耗殆盡的真氣,在一天的疲憊中沉沉睡去。

  半夜之中,楊澤并不知道,他佩戴在前胸的珞玉靈寶,正緩緩發出青綠色的淡淡光芒,輸入吸收的藥力,透入他的四肢五骸中去。

  他的身體發熱,有淡淡的淤積的黑氣從他毛孔蒸騰排出,使得他整個人仿佛裹在一團霧氣里面。身上的淤青腫痛,也被藥力包裹浸潤,破天荒沒有發作疼痛得難以入眠。

  那一夜他美美的做了很多夢,一會夢到自己置身于溫涼的海水中。一會如同在秋日的陽光下入睡,被風簌癢得吹拂。又仿佛夢到初戀女孩伏在自己身上,貼近的鼻息,撥心動弦。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11-20 22:27
第四十章 過客

  第二天一覺醒來,蘄春侯府中楊洪遠剛剛受了大曄德昭天子冊封布政使的洋洋喜氣還沒有散去,楊澤就早早隨同蘄春侯一行進入皇宮外殿。

  皇宮外殿中倒也四散坐了一些世子家臣,都各自聊天,看到他進入過後,一些就近的希望前來結交的世子兩三步上前朝他拱了拱手,“楊世子,近聞楊世子在侯府冠禮經我大曄讖緯院認定氣海境二品修為,未來前途無量,實在可喜可賀...”

  “同喜,同喜...”

  對方隨即介紹自己來歷,是哪家夠得上資格的人出身,楊澤倒也漫不經心的和對方交流。

而隨之大概因為近日裏楊澤的名聲傳出來,和他接觸的人也就越來越多,一個介紹自己來自宣政院,另一個說自己是咨議局出身,楊澤也就一一應諾,但心神不屬。

  隨即抽了個空從外殿溜出去,徑直循記憶去了宮殿那處隱秘的地方。像是有某種魔力在吸拽他一般。

  大曄國宮殿雖然不至於如楊澤印象中的紫禁城那樣曾經三步一崗,五步一哨那麼誇張,但至少外殿以外還是有很多巡哨侍衛,只是外殿以內此處,除了偶爾路過的侍婢,便基本看不到什麼人。更添一股奇異的神秘感。

  七拐八拐,廳內圓廊眾多,往往峰回路轉,柳暗花明。

  但楊澤卻出奇的能記憶起那些所有的回環往復,仿佛在這一刻將記憶力發揮到極大的水準。

  遠遠已經看到繚繞的煙氣,知道自己當初遇到那女子的溫泉已經近在咫尺。

  心頭便不免多了一份急盼,這就像是有一種能牽動自己心境起伏的事物眼看著就能緊緊握入手中一樣,任何人都會感覺到一絲難以抑制的迫切。

  溫泉因為地處溫熱,所以四周各種在溫潤氣候下能生長的花朵都納容其中。斑斕的錦葵,鮮艷的月季,蜿蜒排墻憤怒綻放。

遠處溫泉所在的庭院之中,桃花開繁似錦,遇風而動,漫天嫣紅波浪般此起彼伏。

  轉過半圓月門,桃花瓣飄零而下。落在木橋的柵欄和雕出的小獅之上,落在花臺的簷角,落在來人的腳邊。落在蜿蜒溫泉水中隨流水而去。

  溫熱水汽撲面而至,但楊澤看到的只是那四十九個碧藍的水池,一處飛架拱橋越池而過,橋上八角亭中杳無人煙。

  這副繪卷般的畫面映入楊澤眼睛裏面,卻令他有心臟有陡然一空的感覺。

  站立良久...是很久。

  楊澤才轉身離開。

  他開始有些心煩意亂起來。

  在這個大時代之下,楊澤明白現階段他不過是渺小的蕓蕓眾生之一。對那個女子而言,或許就大樹不察螞蟻,飛鳥忘然于遊魚。就算他把自己拍死在樹上,游魚遊到精疲力竭,恐怕也驚攪不起她眼中半分漣漪。

  而她總像是劃過夜空的彗星一般,或許會在很多人眼裏驚鴻一瞥的出現,但最終又會如過客般轉瞬即逝。
  *********
  夜裏別院又是大哥楊闕禦劍和楊澤戰做一團,楊澤又毫無意外的渾身被劍體抽得渾身皮開肉綻,最後體內真氣依舊被榨幹,跌倒在地,氣喘吁吁。

  楊闕也是在他身旁坐下來,體力有些消耗過大,道,“昨天你扛了我三十六下劍擊,今天竟然扛了四十九次。看得出你有心事,究竟是什麼事情令你如此拼命?”

  看到楊澤搖了搖頭,楊闕和楊文淵也不再追問,打開面前蘄春侯賜予楊澤的一壇雪山大吟,分別倒入三個碗中,三兄弟盤坐在地的喝起來。

  酒碗邊緣磕著自己的牙齒,酒液順著喉嚨灌下,清冽入喉,然後腹中火燒。

  沉默的喝著酒,楊澤突然開口問道,“西陀殿,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

  他的記憶中有這樣的存在,但是卻很模糊,他來自大宗師的記憶裏面,只有流亡到另外大陸的記憶,並無對那座西陀殿詳細的信息。

  楊文淵抬起頭迎向半夜清灑的月光,道,“之所以稱之為神殿,那是千年前的存在。一直持續至今,影響力波及千年時光,所以可想而知其地位受尊崇的地步。”

“貴霜陸洲的人類勢力,無論是帝國,還是王國,亦或者公國,大大小小的無數勢力都無一不對其尊重有加。所以你該明白那是怎樣的地方。”

  楊闕道,“西陀殿位於極北之地,擁有聖徒們不惜萬裏朝拜的聖城西陀,不屬於任何勢力。千年以來的貴霜大陸戰爭之中,西陀殿在其中擔任了很大的調和作用,幾次大陸戰爭裏面,西陀神殿都是耀眼之極的存在。他們的存在可以記述在史詩之中,從歷史中追溯。這所神殿不光歷經戰爭洗禮,更可以將影響力滲透到諸多國家勢力之中。”

“更重要的是,內裏修行者強手如雲,很可能擁有達到修行高塔第六重法明境和第七重賢劫境的修行者。又因為地位特殊,沒有人敢對他們不敬,即便是敢,也要掂量掂量自身的實力。貴霜大陸上面能和西陀殿叫板的勢力,絕不可能超過五個。”

  “西陀殿可以說也是修行者的勝地,但普通人要加入幾乎窮其一生,都不可能沾染到他們半點衣襟...”楊闕道。

隨即又豎了豎耳朵,用敦厚正義的表情掩飾自己的八卦一般,道,“據說此次那名接受大曄德昭天子招待的迦繆聖使,才二十二歲左右,就已經是一個天玄境的高手。這要放在我們大曄國,是絕無僅有的成就!這樣的變態,也只可能從西陀殿那種地方出來。”

  “原來如此...”楊澤品了口碗中的酒液,這樣看來,若那個女孩不是大曄宮殿裏面的人,便極有可能是西陀殿那邊的人了吧...

  想了想,楊澤又看上去很荒謬的問,“西陀殿該不會像是那些變態宗教一樣,不允許男婚女嫁?”

  楊闕和楊文淵聚在唇邊的酒頓住,將楊澤看了半晌,楊闕才搖搖頭,“從來沒有聽說過西陀殿有這樣的規矩。據聞西陀殿中的不少男女,也是能結婚生子的。不過,你怎麼會突然這樣問?”

頓了頓,楊闕用古怪的表情看著他,“該不會你和王都那些花癡的名媛貴女一樣,這幾天打聽那個長得極為好看的迦繆聖使喜歡哪一種類型女子的人,都快把皇宮前院給擠破頭了...”

  流雲發冠,面如冠玉,神態舉止從容不迫。再加上其西陀殿聖使身份,這樣的人在王都應該就是極受歡迎的類型吧?

  “那個迦繆聖使...”楊澤頓了頓,面對自己兩個大哥咧嘴一笑,“我想到他就蛋疼。”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11-20 22:28
第四十一章 重入

  接下來楊澤除了每天夜裏逼得提聚全部功力和楊闕對抗演練之外,白日裏便天天趁著去外殿的功夫朝那處縱深的後院走。

  初時那些在外殿之中各式各樣的世子公子,往往都會上前和他拱一拱手。

  “昨日楊世子忙碌,暫無空閑,今日哥倆兒實在是要好好地聊談一下,我在紅樓訂了一桌流水小筵,不知道楊世子今日可否賞臉一聚...”

  “再說吧,今日家中事務忙碌...”

  楊澤剛像模像樣的回了個禮,對方一時有些意興闌珊的當兒,旁邊一人又拖過他的衣角,低聲笑道,“楊世子今日一會若是家中有事,不知道明日可否來惠明樓,由小生做個東。實不相瞞,素有‘上林十傑’之稱的茅道臨明日也盼望與你一見,對楊世子文采很有些嚮往。”

  “明日的事情,明日再說好吧...我去後院有些事,你們自便...”

  楊澤找個機會,從眾人中脫身出來,去了後院,但除了漫天桃花和溫泉,依舊是徒勞無功,杳無人蹤。

  次時再上殿。人們又拱手來聚。

  “今日不僅有茅道臨,還有魏正康,劉伶遠。上林十傑其三都到了,楊世子怎麼可以缺席?”

  “實在不是今日不去,而是家兄...有病。你知道,我們三兄弟感情很好,他們有毛病,我必須回府照顧著。”楊澤拱拱手。

  “聽聞天子諭令冊封小侯公為蘄春布政使,楊世子才通過氣海二品測試,侯公叔便立即得到封賞,實在可喜可賀。”

  “多謝,多謝,今日還有點事,你們聊...”楊澤又一溜煙而去。

  **********
  “據聞讖緯院今年招生評定中,將楊世子列為重點考察對象,高居錄取榜上前三之列,沒想到楊兄弟平日裏不吭聲不出氣,如今一夜之間,已經是這上林城人們紛紛掛在嘴上熱議的青年才俊了!”

  “過譽,過譽。我...”

  “你還有事?知道知道,我們自便,你也自便...”

  再過幾日,眾人最初是自他剛進殿門邊熱情微笑拱手相迎,變得逐漸在原座席上抬手行禮。

  因為可能剛剛才站起來,他就已經隨意交代幾句進內殿去了。

  後面則是可能一些世子在座位上手剛拱起來,還沒有來得及開口,他就徑直橫過殿去也,揮揮手不帶走一片雲彩。

  皇宮是大曄之中最規矩的地方,這些世子和前途無量的年輕官員們,在這裏也自然是最謹小慎微最守規矩的存在。

每個人都像是小媳婦兒似得在自己的範圍內討論自己的問題,偶爾尿急了憋得受不了才起身去外殿的茅廁方便,方便完過後更是目不斜視,趕緊回來坐在座位上,和旁邊那些個世子初臣繼續聊一些不著邊際毫無營養的問題,比如“今天天氣如何,今天你吃了沒有”之類用以打發時間。

  什麼時候見過如此肆無忌憚趁著無人管束來去自如的楊澤。一些守規矩的君子愁眉苦笑搖頭。一些人則是羨慕得無與倫比。一些人更奉其為自己的偶像,想來可能一輩子都達不到他這般瀟灑無比的地步。

  每日還有一些初進殿的生面孔,想來是受過家中或者仕途上司指點,入了殿便相繼結交在外殿中的各位權貴,無比熱切殷勤。正注意到周圍人神情突地繃緊,循眾人目光望去,看到青袍少年身披春光從大殿門前邁步而入。

  連忙詢問身邊人此人是誰,想來一出現便能引起周圍淡閑的各王公貴族子弟警覺,必然不是等閑人物。

  等聽聞是楊澤之後,正滿臉恍然打算上前藉故攀談,“久聞楊世子...”沒料到周圍人就極為默契的和楊澤相互拱了拱手,目送著楊澤走入內院中去。

  新入殿的新人們面面相覷,木然於其中未曾理解的玄奧之處。就看到身旁的清貴公子們相互對望而又紛紛悠然神往道,“楊世子每日必往繁花開盡的宮殿內院賞花而去...想必楊世子對殿裏的那些花花草草,當真是愛得深沉啊。”

  **********
  蘄春侯府所在的玄武大街,一輛帶有彩鸞內飾雅蘊的馬車緩緩行過。馬車上有一名老僕駕車人,有一位俏麗的丫鬟,馬車停留在人流如織的玄武大街上,在豪華車駕不勝枚舉的王都上林,這駕馬車並沒有引起什麼旁人的諸多觀瞻。人們就算知道是貴人車駕,也不會有太多注意。

  下車在一家靈藥鋪取藥的丫鬟走上車來,車內那個青絲斜垂的女孩才從窗外回過頭來。

  丫鬟循目看向那頭的蘄春侯府, “這個死楊澤,小姐說他是不是裝瘋賣傻,明明都已經達到氣海境二品水準,竟然還裝低調,真的是扮豬吃老虎。害的趙世子也在他手上吃了虧!”

在女子面前的座位上坐下來,憤憤不平道,“小姐像你這樣蘭心蕙質又心好的人實在太少了,那日去鑒寶號,你還順手買下了那副手套靈寶送給他,結果他可是把所有人都當傻子瞞著的呢!你說我要不要現在沖進去讓他滾出來,好好給小姐你一個交待。”

  董萱心微微一動,激起的波瀾便旋即沉靜下去,想到那日裏紅樓之上她跟楊澤所說的那番話,最終還是搖了搖頭,又露出笑容對自己貼身丫鬟罵道,“你留點力氣好不好,只是為了取靈藥帶你出來,要是還這麼聒噪,以後都不帶你出來了。”

  丫鬟吐了吐舌頭噤聲,直到馬車又再度行進,雙目才狡黠的眨了眨眼,道,“小姐,明明這些取靈藥的事情,可以交給府內的下人來做,但你這段時間,已經朝這邊來過幾次了,你是真的要為府中取靈藥,還是想碰到什麼人吶?”

  董萱抬起皓腕,作勢欲打。丫鬟連忙避開,又喃喃道,“就算是現在碰不到...隨之便是招生進入秋道學院,那也會遇上的!”

  **********
  這段日子就這麼過著。最初楊澤還有想碰上那名女子的期望,但自發現她的身份地位可能很高,自己現階段不太可能何其有太多交集以後,這種心思也就淡了。

總歸每日要和蘄春侯上殿,他也不願呆在外殿中應付那些所謂王公士族沒有營養的清談聊天,更何況對那個迦繆聖使頗有種逆反心態,便索性通過外殿去內院走走,有時也就順帶走到那處溫泉位置去,然後又踩著凋落的桃花走回來。

就跟散步一般。

  這幾日裏他就這麼從蘄春侯府到皇宮內院來來往往。每夜都接受楊闕的“魔鬼訓練”。

  這天神清氣爽的醒來,突然感覺前些日子身上的那些淤青,竟然好得極快,雖然身體仍然有昨晚和楊闕對打留下的腫痛之外,但淤積青腫,已經淡化很多。

  他每一天佩戴珞玉凈石蘇醒過來,都感覺身體輕盈舒暢,睡前那種筋疲力竭的感覺,都有極大的改善。

  看來珞玉凈石能完全吸收靈藥中的藥力,然後再將藥力沒有半點損耗的輸入給人體,當真是見到了效果。這真是一塊效果令人驚喜的靈寶。

  但再看佩戴胸前的珞玉凈石,原本吸收了藥力無比翠綠的顏色,如今在這些日子楊澤的每日佩戴過程中,翠綠也都淡化了不少,露出了些白料子。

  這種狀況,應該是前些日子靈寶吸收的藥力即將消耗幹凈。楊澤恐怕又要從內庫採集一些靈藥,以應付這種每天的損耗了。

  清晨起來收拾好洗漱完畢,楊澤再跟著侯府的車馬,進了皇宮殿中。

  如以往進入外殿殿門。一些人看到他走入,幾乎都已經拱起手來打算和他行個見面禮。卻破天荒看到楊澤在最近的一個仕途初順的年輕官員旁邊坐下來,兩人就開始從認識,接著攀談聊起天來。

  這讓周圍的人大跌眼鏡,半晌過後才有人借機向楊澤接觸,發現其極為暢談,一旦閑聊起來,竟然不如以往那般不可接近,反倒是極讓人有和其結交的沖動。

  楊澤有以往閱歷加身,自然應付這些拉近關系綽綽有餘,沒有幾盞茶時間,便立即讓人對其產生改觀。不知不覺之間,身邊圍攏過來的人都多了起來。

  直到聊到口乾舌燥,楊澤起身藉口上廁所暫時清靜清靜,就看到那外殿后面通往內院的縱深道路。

  心裏有一些猶豫不定的感覺。因為他不知道如果再這麼過去一次,是不是同樣會面對失望。

  最終楊澤還是深吸了一口氣,心想再去一次,也不會掉一塊肉,那為什麼不順便去散散步。想到這裏,他隨即再邁步前行,朝著內院深處走去。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11-21 17:10
第四十二章 狐貍和小王子

  依舊是那處桃花盛開的地方,泉水繚繞,霧氣蒸騰,亭臺飛架。

  楊澤就這麼在那座極富沖擊力的八角亭上面,見到了那名極美的少女。

  一身素白色裙袍,前襟是淡藍色的褶邊,修長的素袍如魚尾墜地,她的黑發瀑布般垂下,又在腰際處被發帶輕輕收束,不過才十七八歲年齡,整個人已經清麗得不帶煙火氣,可以預見未來的將如何魅惑眾生。

若是之前看到她洗澡會讓楊澤邪火直冒恨不得將她狠狠推倒。那麼此刻面對她那張素袍之上的美麗面容,楊澤竟然生不出絲毫褻瀆於她的猥瑣想法。

  這對從前見到一個女人便會自然而然想像到對方赤裸模樣的楊澤來說,是極不可思議的事。
他見過她的胴體,但此刻卻半分沒有去想她素袍包裹下優美動人的身軀是什麼樣子。

  他第一次覺得和一個女孩這麼呆在一起,即便只是聊聊天,竟然都會讓人感覺極其滿足。

  這麼一想楊澤覺得自己當真是墮落了啊!

  但隨即想到西陀殿的那名迦繆聖使,再看到這名少女,楊澤莫名的心情大好起來,心想若兩人都是同一個地方出來,那可就真的有些天差地別。

雖然同樣都高傲,然而那位迦繆卻是骨子裏睥睨的傲慢。

而面前的女孩,雖然不喜與人相處,但仍然聰穎,從自己無意看到了她洗浴,她不是暴起殺機三下五除二將自己給宰了,而是肯聽完他的解釋,雖然表達了她的不爽,但仍然能耐著性子面對他楊澤。

  正是她身上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氣質和涵養,令楊澤有種被吸引的心動感。

  只是楊澤在重遇少女心情正有些起伏激昂不定的時候,卻不知道少女見到他的那一刻,她聖峰冰川般的面容,也出現了些微的動容。

  怕的只是她不出現,既然出現,楊澤便絕不可能有任何扭捏的可能,盡管站在此女身邊,都會讓人生出自慚形穢之感。

  少女就看到那頭的楊澤大咧咧上了橋,然後來到自己面前。

這讓她蹙起眉頭,素手卻沒有任何受影響的握著白玉瓷瓶,將瓶中漿液倒入面前的白色瓷杯裏面,然後端起在唇邊輕嗅,美目朝他望來,道,“我記得提醒過你,不要再往這裏來了。”

  “本來不打算過來的,只是今天恰好路過,沒想到你有雅興在這邊品酒,既然之前認識了,我想著就過來打個招呼。”楊澤這番話純粹是信口胡謅。但能將信口胡謅說得讓人覺得就是那麼回事,也是一種本事。

  少女破天荒微笑起來,編貝般的白齒隙出,像是陽光照在雪峰上的清冽。如同戳穿一個頑童的謊言道,“是嗎?那為什麼我每天都能在這裏看到你?”

  “嚇?”楊澤吃了一驚,“你每天都在...我怎麼沒見到?”

  女孩轉過頭去,臉上帶著淡淡一種高深莫測的微笑,不再回答。也不知道是因為楊澤這種拙劣的謊言而不悅,還是根本就沒有在意他是不是對她說謊。

  楊澤不知道這幾天裏面她是不是就在某個自己所不知道的位置,望著自己到來,而又悻悻離開的樣子。

  目光瞥見桌面上那盒裝有糕點的精緻錦盒,楊澤搓了搓手,指了指那食盒,心裏面卻是冒出幾天前嘗到的那些糕點的美味,饞蟲也勾了起來,道,“剛才從那邊散步過來,真有些餓了,不介意吧?”

  說罷正準備爛熟人一樣去揭開盒蓋自己拿來吃,就看到一隻瑩白的纖手搭在了盒子上面,然後朝著她那邊移了移,遠離了楊澤。

  喝了口水,女孩面帶淡淡微笑,始終不去看楊澤。

  但此番態度,似乎說明瞭很多問題,刻意保持距離,甚至類似於一種逐客令。

  楊澤甚至不知道她此刻那種高深莫測的淡淡微笑是不是在努力維持她僅有的好脾氣。

  楊澤有些喪氣的一屁股在凳子上坐下去,凝視眼前的女孩,嘆了一口氣道,“你很像一隻狐貍。”

  “狐貍!?”女孩再好的脾氣相信此刻也忍不住了。

  她如何不知道狐貍是一種奸詐虛滑的生物,盡管她再對他一再容忍,認為他只是外面進來宮廷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某個貴族子弟,不經世面,還暫時不懂對權威的敬畏,也因此忍耐對方的莽撞無禮。

盡管光這些理由,就足以讓這個卑微的貴族子弟死不止一次了。這些她都忍了,誰知道對方竟然變本加厲的辱罵自己,她那清麗曜黑的眼眸子裏,一抹紅光閃過,怒意陡然升騰而起!

  周圍仿佛立時暗了下去,一股極為可怕的精神威壓,從這個有著一對大眼睛的女孩身上勃然迸發。

  四周的樹陡然撲簌一下,那些滿樹的桃花,沿著這處的亭子,紛紛跌落而下,仿佛下了一場艷紅的雨。

  “看來你並不知道這個典故...”楊澤卻如若不見,似乎不受影響一般,平靜的笑了笑,“那是一個小王子的故事...”

  “一個來自其他星球的小王子,你可以理解為其他世界…他被一朵花傷害,然後分別到了六個行星,嗯,世界……最後他遇到了一隻狐貍,一隻等待他馴養的狐貍……”

  “後來,小王子還是走了,他不會回來了。這只狐貍在最後對他說,她傷心了。但她還是會仍然停留在原地,看風吹過麥田,看陽光在樹梢跳舞。”

“狐貍以前不喜歡麥田,因為她不喜歡吃米飯。但她遇上小王子過後,她就喜歡上了麥田,因為麥田的顏色是金黃的,小王子的頭發也是金黃的,所以這會讓她想起他,在他永遠離去的那些日子,狐貍從此愛上了風吹麥田的聲音。”

  楊澤靜靜地講完這個故事,女孩從最初的憤怒,再到聽他講“典籍”的慢慢平靜,然後到入神,最後是她原本如聖峰般不會有半分波動的眼睛裏,開始被這個故事打動微微泛紅。

  無比動人。

  “這下我應該可以吃了吧...”楊澤伸出手去,準備揭開食盒。他和女孩的身體靠得更近了些。

  少女回過神來,那雙微紅的眼睛目視楊澤,然後伸出手輕輕打了他手臂一下,道,“我不是那只狐貍!”

  楊澤身體震了震,單手扶住圓桌,終忍不住,一口血噴了出來。染紅了錦盒,也將少女面前的白玉瓷瓶噴出驚心動魄的血珠。

  如周圍散落艷紅的桃花瓣。

  女孩嚇了一跳,大眼睛中掠過一絲懊悔,有些無措的望著自己手掌,“我,並沒有用力...”

  看到她這般天性流露的緊張和懊悔,楊澤雖然身體是痛苦的,但心裏卻莫名的溫暖。

  輕擺了擺手,“不是...是剛才你動怒,有點傷...沒關系,只是胸悶頭暈,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在這裏坐一會休息休息就行了...”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11-22 00:34
第四十三章 她的名字

  不僅是胸悶頭昏,楊澤甚至身體的氣血都在上下翻騰,吐出一口血,稍稍緩解不適,但眼前憑空出現無數黑色麻點,然而這些麻點像是泡沫般此起彼伏,他感覺原本晴朗普照的天氣,都在逐漸的黯淡下去。身體也在慢慢失去控制。

  女孩看到楊澤倚著桌子有些慘白的面容,神色很不定的猶豫了一下,這份猶豫轉瞬即逝,化成一種憐憫,隨即探手入懷,從懷中拿出一隻素色手帕,攤開是一枚通紅的丹藥。

  塞入到他口中。入口還帶著些溫熱的餘香,但隨即藥力化開。清涼卻又並不刺激的味道迅速散開,頓時胸口的沉鬱悶結都疏解許多。

  女子迅速伸手搭在楊澤的手腕上,一股浩瀚真力輸入,沿著他經脈毫無阻礙而上,通過手臂,然後透散到四肢五骸中去,說不出的舒服,原本胸悶鬱結想吐的胸口,似乎也被這種清泉般的真力注入而緩解。

  回復清醒。看到女孩的面容似乎因為運功,而浮現出紅澤,像是陽光下緋麗的花瓣。令楊澤的心臟也在這春末夏初的日光中暖和起來。

  肉體是痛苦的,但他看著此刻面前慢慢忙活的女子,內心卻是安寧的。

  “你只是氣海境二品修為...承受的威壓過於強大,從而使得自身內腑真氣流紊亂,氣血翻騰...明天應該就沒事了。”女子起身,淡淡說道。

    這一刻似乎又回復了之前的那般不會為任何事物動容的明麗。

  “一來一去,如果還不知道大家的名字,也不太好說認識...我叫楊澤...”楊澤納悶的望著女子,心想她剛才應該是存定了主意要殺死自己的,但關鍵時刻轉念。且也並不冷厲無情,否則也不會出手幫助他調理內腑傷勢。

  只是她剛才忙碌的樣子,實在是...很動人。

  然而楊澤在自報家門過後,面前的女子似乎並沒有開口道出自己姓名和楊澤拉近距離的意思。

  秀眉輕蹙而不語,頭已經側向一旁,遠觀庭院美景。

  像是無論如何,今日和楊澤的所見所聞,也在她明鏡無塵的心頭留不下任何一絲一毫印跡。

  盡管楊澤給她講了一個小王子和狐貍的成人童話,也曾來來往往朝這裏期待碰上什麼的跑了很多趟,更在這樣的景觀涼亭上吐了一口血,或許還被她輸入柔和的真氣調理。但似乎這並不意味著,他就可以和她建立真正的聯系和往來。

  她像是蠻荒中的雪山聖峰,然而那裏並沒有道路,所有妄圖尋覓道路通往山峰的人,都會跌得粉身碎骨死無全屍。

  楊澤自嘲的一笑,突然發現之前自身的那種想法是何等淺薄。

  他最終還是沒有完全褪去以往玩世不恭疏狂兆達的習性,而這樣習性的人,大概已經有太多前僕後繼的敗退在這個女子面前。

    她那雙眼睛背後淺淺高深莫測的微笑,並不是楊澤之前認定的好騙或者他如何略施手段就能輕易接近。

    事實上,她是一切都盡在掌握,包括他的心思,他看似無賴裏隱藏的企圖,他自認為比較高明的搭訕手段,落在她的眼睛裏,如同一個孩子表現自己的自尊和掩飾自身缺點般的拙劣。

  一著錯,則步步錯。

  楊澤苦笑著起身,覺得這個時候自己離去,也總比讓別人不耐煩從而下逐客令的好。

  回想起初見女子的驚艷,從而令楊澤那寂如深湖的內心突然繼蘄春候的親情之後起了極大地漣漪和波動,讓他感受到了同樣一種上輩子他曾經感受過的,但最終錯過的某種心臟激烈搏動感。

    所以會生出一股動力,讓他每天動力十足的朝這個全天下最危險但也最刺激的宮殿內院深入,會每天去猜測她背後的身份和來歷,會懷念亭子裏她食盒勾引出他饞蟲的糕點,會不由自主的想接下來發生些什麼...

    這一切就像泡沫,當初看上去泛著光,卻終究會“啪”一聲寂滅,像是從來沒有發生過。

  “這幾天裏面,的確是打擾了...抱歉。”

  楊澤手扶了一下桌子,最後看了一眼女子漂亮的側臉,轉身走下拱橋,溫泉流水的霧氣蜿蜒而起。然後漸漸將他的來路和回頭路籠罩遮蔽,將他身影掩沒在濃霧之中。

  女孩那對弧光淡亮的眸子這個時候仿佛才有了焦點,落在楊澤筆挺的背脊之上,看著即將把他裹挾的霧氣,緊閉的雙唇才微微噏動,“紀靈兒。”

  聲音比雲雀穿行鳴啼還要動聽。比泉水蜿蜒過曲折窄壁還要清澈。

  楊澤朝庭院月牙之門而去的肩膀輕輕地聳了聳,隨後轉過身來,望著那個瀑黑壯觀長發垂於腰際的女子。她站在那裏,笑容在煙氣裏越加明媚。

  楊澤呆了呆,最終還是揮揮手離去,“我走了,明天有點事情,也許後天...會來。”

  *************
  “你的意思是...你們就這樣進一步的接觸了?”一輪銀月高掛的蘄春候府別院之中,二哥楊文淵似笑非笑的望著楊澤。

    他們面前擺著一盤裝有油炸堅果的碟子,泛著濃鬱的香氣,三人一人一盅酒。時而用手拈起一兩粒堅果子嚼著下酒,磕侃著近聞。

  楊澤連兩人喝掉自己那蘄春候賜給的雪山大吟的心痛也顧不得了,還是覺得這種事情,給自己身邊在這個世界最親近的人之二敘述並尋求之中的疑惑,也並無不可。

  “會不會,她是德昭天子身邊的人?”

  楊闕和楊文淵表情古怪起來,才道,“你是頭一回進入皇宮,大概才有這樣的詢問,並不為奇,德昭天子目前為止身邊只有兩個女人,但據我所知,她們的名字都不叫紀靈兒。而德昭之下有一位太子一位公主,但根據年齡來看,都不似你口中那個女子的年齡...”

  楊闕再伸出手指摁探楊澤的脈搏,神識沿著楊澤的經絡內視了一番,收回來, “事情實在是相當的古怪,我施展神識探入你體內探視了一番,的確有你受過十分之重傷勢的痕跡,普通人若是有這樣的痕跡,只怕現在早是已經體虛孱弱,生機危懸。”

    搖搖頭,“然而你並非如此,甚至還生龍活虎,最重要的是,你的小腹之中有股極為強勢的真氣,正自內而發護住你內腑,從而使你周身真氣異常活躍,生機充沛無比。似乎正在快速的癒合傷勢。”

  楊澤掀起手袖,看到的是毫發無損的雙臂,道,“前幾日裏我和大哥過招,這裏一直留有淤青,雖然最近在用珞玉凈石療傷,然而絕對沒有這樣的奇效,只是不過大半天的時間,手上的青腫就消失不見,不光如此,連我身體上的那些淤青,都是如此。這恐怕是那女孩給我服用的那粒丹藥所致。”

  “這是沒可能的事情,”楊文淵搖頭道,“放眼大曄國,就算是王國秋道學院之中,也絕對不會有療傷效果如此之好的丹藥,這樣的靈藥必然已經超出了普通靈藥的範疇,絕對已經抵達上品靈藥的階級,這樣的上品靈藥,極為罕見...”

  “有極高的修為,同時又有這樣罕見的靈藥,”楊闕一皺眉,“難不成那女子,是西陀殿的聖使一行其中之一?”

  兩人隨即側目以一種極不太相信的神情看著楊澤。

  看著自己兩位大哥,楊澤嘴角有些抽動,“...你們那是,什麼表情?”

  如果在深宮內的那名女子是西陀聖使,如果楊澤誤入別人的起居領地,這些或許在自己這個三弟身上或許可能發生。

  而若是要說他不過一個小小大曄世子,竟然能搶了平日裏高高在上西陀殿聖使的小食糕點,甚至對方還喂了他一粒絕對罕有的靈藥...甚至還問到了她的真實名字。

    對大曄國秋道學院的高材生楊闕和楊文淵來說,可能說明天一夜醒來,楊澤就踏入存意境修為還更要讓人信服一些。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11-23 11:15
第四十四章 基督山伯爵的故事

  楊澤一覺醒來,並沒有一夜奇遇極為霸道逆天的踏入存意境修為,震得全王都上林人仰馬翻。只是一夜之間身體的內外傷,竟然好得七七八八,楊澤這才見識到極為罕見靈藥的威力。

只是可惜的是那女子的靈藥只對療傷有極為顯著的效果,而非修行境界的提升。若是這麼一覺醒來自己還能頓升一兩重境界,那是做夢都會笑醒的美好事情。

  但就如自己大哥楊闕所說,任何事物都會有其反面性,若是真有這樣效果的靈藥,恐怕都沒有人敢輕易服用,極短的時間裏修為瘋長,換來的便是對自己前途的永久性損害,或許終生都再難以寸進一步。

  比如秋道學院的那粒元丹,在看到楊澤修行有起色之後,楊闕反倒建議他達到氣海境一品再來服用,這樣的修為基數之下,能夠將元丹帶來的成長負效應減低到最小,從而不用對修行前景造成揠苗助長的損害。

  自楊澤成人冠禮當天的驚人表現之後,現今侯府內還有很多人都難以接受這樣的結果。所以大部分人對楊府別院,都是敬而遠之。

  那個少年從當初的氣海境第七品,卻在短短不到一年時間裏面,突破至第二品。

全天下很多時候都會有這種類似于天才的傳言,比如流霜國那邊傳出誰年紀輕輕便入選了帝國修行院。或者皖金國的邊境戰場上,出現了某個帶五千人兵馬的少年將領,敗了大曄國幾員猛將。類似種種,天才的定義和怪物實質上並無本質不同。

  當一個怪物就這麼降臨侯府,以往那些對楊澤一家持有輕慢或者無視態度的人,便很難接受那種對方原本不如自己,卻一夜之間崛起的現實。

  當然也會有一些人意圖和楊澤一家接近,不過那都是楊洪遠和楊母程英去相處接待的關系,大部分和楊澤無關,或者楊澤並不想去接觸這種望風而迎,趨炎附勢的人們。

  不過家族戚系一輩的子孫之中,仍然對這個楊澤存在著相當的戒備。
  **********

  那日路過蘄春候府中庭之中,看到戚系一眾子弟正在中庭演武場討論研究修行之學,有很多人都在場,族內長叔那邊的子孫楊明,楊寅,王維等等一些楊澤記憶中叫得出名字的人都在相互研討武學,而戚系子孫中為首的劉謙也在其中。

看到楊澤過來,眾人立時就停止了熱議,紛紛將他給望著,但目光中卻不少帶著些疏漠和警惕。

  要知道楊澤算嫡系子孫中一員,無論怎麼來看,都和老侯爺血親上面的聯系要緊密一些,這也造就了侯府戚系很多人從自發心底的一種落差感。

這些年來,為了彌補這樣的落差,無數人都在想方設法獲得老侯爺和侯府元老級長輩們的青睞。而比較廢柴的楊澤,無形中就已經成為了大部分人用來踩下他攀比而上的墊腳石。

  “至少比楊澤強!”這成為了侯府戚系一代掛在嘴邊的聊以自慰的口頭禪。

  而今楊澤突飛猛進的突破,對這些戚系一輩來說,無異於一座沉甸甸的大山,罩頭給壓了下來,曾經習慣有他墊底的人,如今反倒對自身未來迷茫和不確定了起來。

  戚系一派,如今感覺立時被孤立了一般,卻又倍加的團結。如今眾人在演武場更是拼命修煉,看到楊澤出現,不少人立時就圍攏起來,氣氛陡然間緊張起來。

  當中有不少人曾經鄙夷過楊澤,盡管沒有當面和他撕破過臉皮,但無容質疑,侯府看似龐大,但圈子比較小,相信那些背後碎嘴於他的話語,或多或少都曾傳到過他耳朵裏面。

  楊澤卻像是對面前家族不少子弟緊繃的表情和看似隨意實則有目的聚攏的模樣視而不見,只輕輕一笑,便準備橫越過中庭而去。

  誰知道這樣的淡淡一笑放在眾人眼裏,便如同對他們聚攏起來探究修行的行為有股嘲笑的味道。不少人暗自捏緊拳頭,一些脾氣稍沖的人,都隱有怒意,打算越眾而出,只是被旁人暗地阻止。

  楊澤閑庭信步的走過,旁邊目視他的人群,窸窸窣窣的排開一個口子。楊澤移目看去,正看到戚系子弟中為首的劉謙站在那處,臉色不定的盯著他。

  “楊澤表弟,你早就預料到了會有這麼一天的吧。”劉謙冷冷開口,將邁步的楊澤留在了原地。

  “此話該當何講?”中庭灑滿跳躍的光線,楊澤眼皮微睜,目視劉謙。事實上他對這個府內戚系子孫中的領軍人物並不厭煩,甚至還很欣賞他的刻苦。但是若對方咄咄逼人,以他的性子也是不能容忍的。

  “上二月春日,年節之中。你曾經將自己比作噬強而食的鯊魚,將我們比作中看不中用的錦鯉。你是早知道不久之後有這樣的突破,所以才那般羞辱我們的吧...”

劉謙目視楊澤,面目青白,“這其實並不怪你...若是我也有兩位在秋道學院深研的大哥照料,相信我也可能通過某種法子,在短時間內取得這樣的進步。”

  周圍人立即傳來一陣小聲的議論認同之聲,楊澤在短時間裏達到這樣的修行境地,幾乎是一些人要數年才能取得的成績,若沒有其他的便捷法子,是不可能的。

  “你是什麼意思?”楊澤愣了愣,道。

  “我知道大曄國最玄妙的秋道學院擁有能令人提升修為的辦法,然而那些辦法終不得正道,甚至會永遠桎梏你的修為境界,楊澤表弟,你並不是魯莽之輩,我只希望你永遠不要誤入歧途。否則我現在是氣海境四品修為,但終有一天,我還是會超越你的。”

  劉謙一番話,旁人臉上又露出深以為然的神情。

  “那好,我等待你能超越我的那一天。希望很快能到來。”楊澤並沒有久待,也並不想和家族這些戚系子孫再鬥嘴不止,笑了笑,腳步再行,於眾人眼裏依舊閑散的遠去。

  直到楊澤背影消失在中庭轉角。有人才憤而失笑道,“戚!他太過於囂張了,就像是我們不知道他是靠服用秋道學院靈藥進階的一樣!”

  隨即眾人紛紛開口,“只是可惜了,服用秋道學院那類珍貴靈藥,最少也要氣海境二品的體質才能負擔,這楊澤竟然為了爭一時之氣,如此激進,可以說,他的修行前景,終歸是毀了...”

  “那又如何,如果不用這種靈藥,他一輩子都進境緩慢,說不定等待大家有朝一日都進入存意境了,他恐怕都達不到氣海二品。這樣一來,未曾不是福氣,至於日後弊端,那是以後的事情了。”

  眾人早聽聞大世子楊闕和二世子楊文淵自秋道學院冬假回來這段日子,和楊澤走得很近。楊澤的修為突飛猛進,恐怕和兩人不無關系。

只有服用了元丹一類的靈藥,才能換得這般成果。然而用這樣的辦法無非是最蠢笨的修行方法之一,一般服用這樣的丹藥必然需要有一定的基礎,如果貿然服用,效果將揠苗助長。

  此刻在眾人眼裏,楊澤已經是氣海境二品修為,但恐怕未來,也就將永遠的止步於氣海境二品了。

  •••••••••
  再幾日裏,蘄春候每日去皇宮的時間逐漸的少了,楊洪遠受了賜封,接下來便是在忙碌接手布政使的事宜。

楊澤本沒有去外殿的理由。然而因為有侯府出入牌,是以也是進出殿堂而無礙。

  並沒有人對楊澤每日的例行到來而產生疑惑,楊澤先是和幾位熟識的貴族公子打了交道,然後又轉而隨人介紹認識一些新面孔,介入一些新圈子,發展自己遊刃有餘的社交風範,隨後才侃得眾人各自抱團火熱的時候,出了外殿辦自己真正正事而去。

  那處泉水環繞的庭深別院。楊澤步上拱橋,然後在紀靈兒面前指了指空閑的圓凳,微微一笑,“這裏,有人嗎?”

  紀靈兒之前一直觀景對其視而不見的清澈眸子才移到他身上,“如果我說沒有,你是不是會立刻就走?”

  隨即她的面容流露一絲俏麗的神情,道,“要坐就坐,不要假裝說些廢話好嗎。”

  楊澤是徹底怔了怔,才撓著頭坐下來,之前一度都是看著她高深莫測難以與她產生任何聯系的樣子,沒想到紀靈兒摒棄了那一副任何事物都不放在心上的姿態過後,竟然破天荒有股難以言明的親切感。

  目光巡視在楊澤身上,紀靈兒無比洞悉的道,“你身體已經沒有大礙了。”

  “是,多虧了你的出手幫助和那粒效果極好的丹藥。那應該是放眼整個大曄都沒有的療傷奇效。”

  紀靈兒對楊澤這番帶有試探的話語並沒有正面回應,只是側開頭去,道,“那也是因為我而起的。我無意傷了你,自然要為你療傷。”

  “一來一去,我還吃了你那麼多點心,也算扯平了。”楊澤咧嘴一笑,“說實話,我真有些饞你這些糕點...很難得的好吃...”

  楊澤說著探手去取擺在圓桌的食盒糕點,這次紀靈兒並沒有把食盒拿回來,只是律動的長睫毛微亮的望著他,淺笑道,“這次你用什麼瞎編的故事來交換呢?”

  楊澤微微一愣,又尷尬的笑了笑,顯然女孩早明白楊澤的故事並非來自所謂的“典籍”,而完全是他的信口胡謅。

不過即使是瞎編,也不是沒有根據的瞎編,楊澤當下拿起一塊入口綿軟的米糕塞入嘴裏嚼。心想用故事換這樣美味的食點,還有這個背景深厚程度和美麗成正比的女孩作陪,那應該是暫時最愜意無比的事情。

  當下搓了搓碰了糕點有些粘的手,唇角邊繚繞著溫泉的煙氣,燦爛一笑,“今天,我們講一個基督山伯爵的復仇故事...”

  •••••••••
  “...就這樣...唐泰斯從一個善良淳樸的青年,經過小島監獄的磨礪和老神甫的傳授過後,成為了一個有淵博知識,高雅儀容以及無數財富,並有充分的心機智謀去謀算他仇人的人物……

他回到了故鄉,那三個曾害過他,搶走他未婚妻的人,都已經飛黃騰達,成為當時地位顯赫的人。他決定將拿第一個仇人費爾南開刀……

費爾南養尊處優,為謀取私利壞事做盡...最終,費爾南在眾叛親離之下,舉劍自殺...他報了第一個大仇...接下來,接下來...”

  就在紀靈兒豎耳靜靜聆聽的關鍵時刻,楊澤抬頭看了看日頭,道,“接下來因為時間關系,先講個上集,我要回去了,明日我們再講下集...”

  紀靈兒桌下的雙手突得捏緊,眼眸子裏惱怒之色掠過,看得出忍住了要打他幾拳的沖動。而後發現自己沒有立場,又回復蠻荒雪山般的高雅平靜,一如以往平淡的點了點頭。

  只是看向楊澤的眼睛,讓他莫名感覺到一股冰徹的寒意。

  最後目視楊澤離開別院。

  紀靈兒倏長的睫毛才輕輕律動了一下,貝齒咬了咬嘴唇,想到那天溫泉發生的事情,眼睛在面龐微紅的當兒生出一絲惱然,“他當初,到底...看到了什麼沒有?”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11-23 11:16
第四十五章 功勞

  白亮的劍影化作無數的殘影劍跡,倒映著夜空的月色,裹挾出一個個劍影彌漫的光圈,宛如一條遊走的長龍,朝著夜色下一個快速在墻埂房檐兔起鵲落的身影追擊。

  身影和虛空掠走的長劍一前一後,一個逃,一個追。就連隔在兩者間的樹葉,都被長劍俐落的切成兩片,身影用來借力的樹枝,隨即便被乾脆的斬飛。

  楊澤伸出一腳點在地上的草葉之上,只是一陣草葉簌抖,連影子都看不清楚,便消失不見。

  然而即便楊澤身法再快,還是比不上那神出鬼沒虛空中飛掠速度極快的四寸螺紋青銅劍,總是能在身影力圖擺脫逃離劍影覆蓋的時候,以最不可思議的方式出現在他的逃路前方。

  楊澤猛的點地,從地上一彈疾掠而起,險險避開腳下青銅劍身呼嘯而過的橫掃,背部已經泌出無數冷汗,如果被這記劍背拍中,他兩天之內身下這雙腿,絕對不要想好好站立起來。


  正在他力圖擺脫如跗骨之俎般緊追不舍長劍掠向一旁的瞬間,他去處的空間再高速浮現楊闕所控制的白蛟般飛行長劍,長劍因為這個高速的半空回環掃擊而導致劍身都弓彎起來,像是一個正扭著腰肢靈活十足的人,劍身拍向楊澤身前!

  一旦拍中,普通人恐怕肋骨都會折斷數根。

  清喝聲乍響,楊澤雙手化作兩記手刀朝長劍迎去,兩道白芒唰!唰!而出,同時斬中長劍劍身!

  清唳的脆響傳來,長劍倒飛而出,楊澤轟出的兩記藏雪刀刀芒都被雙雙擊碎,同時震得整個人都反方向朝地面墜去,然後在地上單手一撐,往後橫移幾步,迅速站定。

  楊闕憑空出現在長劍倒飛的前方,單手伸出拍中自己長劍劍身,劍身竟然被他這麼一掌拍彎下去!一種類似於弓弦彎到了極致然後繃發的聲音響起!

  長劍從他手上猛得反彈而出,因為速度太快,甚至帶著一縷淒嘯的破風聲。在夜色的掩蓋下只有一道淡青色的虛影,再度朝楊澤飛速襲進。

  楊闕雙手劍訣一捏,青銅劍如懵大悟般在半空一抖,隨即劃出無數詭異的飛行軌跡,分出幾十道影子,帶著巨大動能,劍浪雨點般朝著原地站立的楊澤席捲而去。

  同時旁邊的楊文淵訕笑道,“你大哥的這套【狂浪襲】,已經是一個存意境中品劍法,雖然只有七成火候,也可以發出六六36道劍浪,這也是他至今為止最得意的功法之一。你最好的記錄是擋住24條劍浪。今天不知道能不能破這個記錄,擋住28條就算是極大地進步!”

  楊澤眼睛裏的信心一閃而過,雙手劃出淡淡白芒,絲毫沒有之前同時發出兩記藏雪刀真力不濟的狼狽,相反不退反進,雙手車輪一般卷舞,撞入楊闕的劍浪之中。

  青銅劍身和肉掌相撞此起彼伏“劈劈啪啪”的聲音響起。

  看得一旁楊文淵都目光振奮之色熠熠閃動,下意識計數楊澤擋住的劍浪條數,“十八...二十二...快突破你之前記錄了!...二十八!好!...三十一!怎麼可能...三十六!”

  啵!一聲輕響。

  半空飛旋的長劍直接被擊飛出去,從最初如有兇惡靈性的狂厲攻擊之物,像是頓時消失了控制它的靈魂,在半空緩慢的化了條毫無生氣的弧線,砸在青石板地上,拖行出去,翻滾出叮叮哐當的聲音。

  楊澤還保持著單手劈飛長劍的動作,氣喘如牛,眼睛裏湧現一股復雜的驚喜。

  楊闕的【狂浪襲】被破了!

  先不說一旁的楊文淵有些傻眼的表情。

  就連楊闕也立定調息,臉色從蒼白中轉了一些血色,才驚疑的看著楊澤,“怎麼可能,我這套【狂浪襲】,越到後面威力越大,按理說以你氣海境二品修為,能擋住二十八道劍浪已經很了不起!而你體內的真力也應該被榨幹耗盡了,那已經是你的極限了...”

  說著楊闕身體微震,目光透出股匪夷所思,“難道你...已經...”

  “的確...”楊澤從靜靜閉眼感悟中睜開,仿佛體驗到了某種令人難忘的感覺,話語中有無法抑制驚喜的開口,“氣海境二品,今日正式宣告突破!”

  “我已經是,氣海一品了...”

  ***********
  氣海境一品修為。歷經近九個月的時間,楊澤終于距離修行高塔真正的大門,那玄奧的存意境境界,僅僅只有一步之遙。

  這對修行之道象徵力量和真理的世界來說,楊澤確切的感覺到,自己正若有實質的握緊了這個世界真正掌握話語權的力量。

  “這是沒有可能的!距離你達到氣海境二品境界,前後不過一個多月的時間,你就有這樣的突破,而在我們秋道學院,也就是大曄國號稱天資最了不起的高材生聚集地,最快從氣海境二品突破氣海境一品的人,近五年之中也只有寥寥數人而已,”

楊文淵第一時間手拍上楊澤體內,輸入真力查探,續道,“這寥寥數人之中其中一人便是我們師兄,他最快也用了兩個月的時間!而現在你竟然還要略勝他一籌!”

  盡管有前世大宗師的記憶碎片,但那些畢竟對楊澤來說太過遙遠和模糊,現在這種肉眼可見親身體驗的進步,就足以給他帶來一種幸運和破繭而出的陣陣驚喜。

  “近五年之中?”努力壓抑了自身的某種優越感,楊澤還是敏銳的察覺到這個資訊,問,“難道五年之前,這個記錄並不算什麼?”

  “也並非如此。只是秋道學院的歷史之中,能夠被列為天資優越的人還有一些。”

“其中一人當初達到氣海境一品的時候,因為學院疏漏忘記了記錄,從而他沒有獲得可以幫助自己提升的元丹,但卻只用了兩個月時間,就從氣海一品自發的突破進入了存意境。而大曄國的左將軍王詔,當初便是在一年之內,從地玄境二品突破進入了天玄境界,震驚了整個大曄國。”

  “地玄境界,”楊澤笑了一下,“對我來說目前還是比較遙遠的吧。”

  “並不遙遠,如果你依舊保持這樣的進取之心和資質,修行之道貴在進取,這些境界有朝一日必然會降臨在你身上。”

  楊闕說完,又皺了皺眉,“只是你的進境這幾日能夠看出突飛猛進的速度。你曾說過那個女孩輸入過一股真力給你,我前些日子探視你的體內便發現,這股真力不光用以輔助藥效,更對你周身各大要穴都有庇蔭之功。”

“今日探視,那股真力便已經無影無蹤,想來你能如此之快突破進入氣海境一品,這股真力的輔助和你前些日子受內傷的潛能刺激,實在功不可沒啊...”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11-26 13:57
第四十六章 藏雪柔勁

  氣海境從九品到一品,正是對一個人修行之途來說,最為要緊的打下基礎時段。在大曄國之中,有些人八歲覺醒體內真氣海,邁入氣海境。有些人或許在十歲,十一歲,有的甚至還更晚。

自覺醒之後,氣海境每一層都需要艱難地修行鋪墊打好基礎才能邁進,越往上就越難。

  一般來說,一個人從氣海境二品達到氣海境第一品。總會比氣海境三品邁入氣海境二品所用的時間更長,要更困難一些。

  氣海境是一個檻,然而一旦突破邁入達到存意境之後,修行之門將徹底的打開。

  每個人都會見識到博大精深的修行之途,永遠有無限的可能。這個時候的修為上升,則是完全看個人造化,有人艱難的用十年時間從氣海境七品修行到氣海境一品,但突破存意境九品一直抵達存意境三四品,卻可以用不了一兩年的時間。

  也有人用三年到五年時間就奠基了氣海境修為,突破到存意境,卻卡在存意境五六品之上,永遠難以寸進一步,比如楊澤之父楊洪遠。

  還有譬如大曄公認修為在右將軍齊樂毅之上的左將軍王詔,可以從短短一年時間,從地玄境上升到天玄境。成為大曄有數的高段位修行者。

  上天是公平的,可以讓每個人追求修行之門,探究這世界究極真理。然而也是殘酷的,每個人都因為自身境遇限制而在修行之路前進的路途各有長短,以此便造就了各種各樣不同的人生。

無數蕓蕓眾生,如螞蟻般奮力往上攀行,前仆後繼,而站在金字塔頂層的,往往只是極少部分人。
  楊洪遠受敕封為蘄春布政使,如今正在慢慢接手相關事宜。皇宮今日宮禁,楊澤入不得殿去。

    紀靈兒輸入一道真力治療自己,從而誤打誤撞致使他突破至氣海境一品修為。楊澤也沒有辦法去感謝紀靈兒,自然也暫時只能將基督山的下部復仇故事推後補述。

  作為王國秋道學院存意境高材生楊闕,以及氣海境潛力學員楊文淵。秋道學院院長一行抵達王都,他們是無論如何也要敬陪末席。

  平日裏楊澤朝王宮內院偷入養成了習慣,現在一時諸事皆無,反倒不知道自己去處如何。本欲去往侯府中庭演武廳,但想想也就算了。

    侯府年輕的戚系一代人和他關系並不好,這從前些天他們的那番要超越自己的“宣言”就可見一斑。雖然如今侯府他是何處都可以去,但是去了演武廳那頭,只是徒增尷尬而已。和府中這群少年少女饒舌,楊澤並不感興趣。

  既然踏入了氣海境一品,那麼在元丹的幫助下,離踏入存意境境界將僅僅只有一步之遙。

  不過畢竟初入氣海一品,體內氣機仍然並不穩定,真氣存量僅僅是剛過了一品門檻,底子還是薄了一些。

    氣海境一品服用元丹,只是能將副作用可能產生的幾率減小到最少,並不是完全沒有。所以為了自己的未來著想,楊澤覺得至少還應再等幾日,至少自身體內真氣充盈到水準線以上,鞏固之後再來服用。

  閑在別院,楊澤便開始改進自身的功法,他目前所會的功法除了一個氣海境中階的炮拳,一個氣海境上階的雲體術,便是一個真正具備威力的存意境下階功法藏雪刀。

  這段日子楊澤一直都在翻看藏雪刀的功法古卷,研討藏雪刀的後續變化和發展。藏雪刀是一種極為剛銳,大有一擊擊出,有去無回慘烈意境的功法。

  這樣的功法並非是因狩獵魔獸而創,擊殺魔獸的修行者們更重要的是運用智慧,而絕不會用此等功法和天性殘暴悍勇的一些獵食魔獸正面對抗,那是最愚蠢的辦法。所以這套功法初創者原本是用在戰爭之中,以悍勇殺敵著稱。

  在戰爭之中創造出來的功法,最重要的便是以勇著稱,是以盡管有不少破綻,但藏雪刀大開大合,步步都有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意圖。這恰是披靡戰場最需要的特質。

  藏雪刀功法記錄的古卷中一些後人經過摸索,便發展出了後續的變化。即是從剛銳十足的真力,轉化成柔勁。

    剛性的真力可以將藏雪刀真氣凝聚的刀芒斬出五步左右,但若是將剛猛的真力轉化成柔勁,便可以極大數倍於現在的距離,達到十步以上。
  楊澤目視前方的大樹,緩緩調集體內真氣,邁前一步,落地的腳掌在地面踩散開不少的塵土,一道白芒就從楊澤的手上揮擊而出。

    前方長出新嫩枝丫的樹一陣簌抖,堅韌的樹皮表面呈現一個拳頭大小深入三寸的洞。裏面是被澎湃真力轟擊過後參差不齊的碎木茬和灰屑,木質纖維已經完全被破壞。

  這是藏雪刀的剛勁。

  右手揮出這一擊剛勁過後,一個轉身,楊澤左手一抖,他左手指尖和大樹一處枝丫之間的空間,突然波動起來,一道白氣鼓動周圍的空氣,出現在他的左手和樹那邊的枝丫之間,像是一條天地間憑空生出的淡淡白線。

  這邊是藏雪刀的柔勁!

  楊澤左手一抖,這條白線仿佛受力一緊,大樹的那處枝丫突然地朝外彎曲,受了大力拉扯。隨後繃直!擺蕩,枝丫葉簇和周圍摩擦發出“嘩颯颯”的聲響。楊澤整個人受那道白線這麼猛一拉扯,離地而起,朝著大樹茂盛的樹冠飛掠。

  從地面來看,楊澤就完全受那條繃緊於他的左手和樹枝中白線的影響,劃出一條拋物線飛向大樹,臨近樹冠的剎那,楊澤憑空連番揮擊,手中無數條刀氣四面八方擊發,沒入茂密的樹冠之中。

  嚓!嚓!嚓!嚓!宛如鋒利的鐮刀砍過樹枝密集的聲音響起。

  楊澤從樹冠等高的位置落地,半蹲。身後無數的枝葉緊隨其後紛紛墜地砸落。

  再看那株原本耀武揚威在春季威力下怒放枝丫的大樹,此刻如同一個富商被剝去了華飾錦服的臃腫外衣,高瘦尖的身子於寒風中瑟瑟發抖。

  *********
  別院之外有腳步聲傳來,大概是聽到了院內楊澤的動靜,張知事急迫的聲音在外面就響了起來,“楊世子你可在別院?”

  走出院門,正看到張知事疾步而來,這段日子之中,楊府和這位府內知事關系委實不錯,以往楊澤還不熟悉,現在彼此之間倒也熟絡了,就笑,“春季要修剪的樹木,我這別院是不用登記在案,可以省去了。”

  卻看到張知事于驚喜中拉著楊澤衣袖道,“楊三世子,謝天謝地,你在別院就太好了。”

  “今日府上年輕人去了上林城巖春館小聚,御史長孫上官燕今日也在巖春館宴請西陀迦繆聖使,不料雙方竟然沖突起來。上官燕是被秋道學院院長親點內定的今屆入院第一人。”

    “如今府內一眾人都被扣在巖春館。要讓蘄春侯府去領人。我還以為你也在其中,如今看到你在府內,我這心裏也松了一口氣吶...否則侯爺大怒,可是承擔不起的...”
無關風月 發表於 2011-11-26 13:57
第四十七章 拾階而上

  府內戚系劉謙等一行人,在巖春館被人給扣下了?

  張知事話還沒說完,那頭回廊的位置,楊澤在上林的死黨齊建霖快步入府而來,見到楊澤頗有些如釋重負。

齊建霖遠遠便道,“我早料到你在府內,從巖春館回來,我立即過來這邊,你們府上的劉謙等人,今趟可是捅到了馬蜂窩了,和上官燕那邊搞出矛盾。他老太爺上官無念這個御史是越坐越把穩,上官燕更是高居秋道學院今趟招生十大潛力榜名首第一位,存意境八品的修為,當真是上林城青年一代無人排名在他之前。”
“不過話說回來,你們府上劉謙一行人其實沒什麼輕重,惹上招生潛力榜第一的上官燕,也讓他碰碰硬石頭,知道知道教訓。我唯一擔心你在他們一行,或者隨後要過去,這才來你們蘄春候府看一趟,既然你和他們並不是一起,我也就放心下去了。”
  齊建霖來到楊澤面前,臉上帶著幾分看熱鬧的笑容,“你們府內戚系一脈有時候也相當不像話,讓他們吃吃苦處也好。免得真以為這上林城就可以趾高氣昂了,畢竟有時連你這個三世子都不放在眼裏。”

  齊建霖以前和楊澤並稱為“王都雙廢”,和楊澤關系極好,自然很多時候也都知道蘄春候府中這等嫡系和旁系之間的諸多矛盾,對劉謙等人壓根沒有什麼好感。

  楊澤聞言揚了揚眉頭,“上官燕?”

  齊建霖顯然對這個名字沒有什麼好感:“雖然我們和上官燕那一群人向來關系不是很好,但不得不說這小子資質實在是......很好。前年還是王都人人羨艷氣海二品,去年年初竟然就一步邁入了存意境門檻,今年年滿十八周歲,居然又曝出達到了存意境八品,天資可以說大曄年輕人中都找不出幾個來。”

    齊建霖眉毛一挑,有幾分妒忌得道,“據說秋道學院院長今春抵達上林,曾撫其頭而笑,欽點予準其免試錄入秋道學院。結果他當面婉拒,更是要親自參加入院大考,所以現在上林很多人都認為,他若參加入院考,招生榜上高居首位的人,將非他莫屬。”

  “更何況今趟來自西陀殿的聖使迦繆除了天子宴請,都概不出席任何私人聚會,而今身為禦史長孫的上官燕竟然能宴請到他,這讓上官燕更是一時出盡風頭。”

  楊澤眉頭蹙起,疑惑問道,“雖然在這府內,我對那群井底之蛙般的人也沒有什麼好感......但是蘄春候府的人,又怎麼會和上官燕這樣的人發生爭執,以至於別人還不讓他們走了?”

  張知事一直在旁默然不語,只是臉上帶著一副和蘄春候府同榮辱的苦澀。他在候府中幹了二十來年,一生最好的年華都付諸於此,早已經和候府融為了一體。

  既然如此,也有一些親疏相別的劃分。以前楊澤地位旁落自然不提,現在楊澤表現出過人天份,再加上楊洪遠的封官入爵,地位中興,自然對楊澤這個嫡系子孫,要比戚系的劉謙等人更重視一些。

  今趟張知事過來,也純粹是關心楊澤。而看到楊澤置身事件之外,他鬆了一口氣之後,畢竟是候府中人,張知事對劉謙等人還是有些憂慮。

    楊澤問起,張知事就道,“今日戚系一眾巖春館小聚,沒料到禦史大人長孫上官燕正在宴請迦繆聖使。劉謙他們人多,就吵了一些,引得對方不悅,雙方爭執起來,其中言語又辱及了大小姐薛冉,大小姐出手教訓了他們其中一人,事情就激化了。”

  *************
  一場候府內戚系子孫在巖春館的一場小聚,這樣的小聚上林很多世族子弟之間都會有,有些一個星期一次,有些甚至數天一次,像是蘄春候府,一般此類聚會大概都是一月到兩月一次,這些一般都是各自隨份子湊錢。雖然是貴族世家,然而大家各自食俸有限,一般也不會去太過奢華的地方。

  然而今趟候府內年輕人在巖春館那類地方,已經是很難得的一回奢侈了。但偏偏適逢不巧上官燕請到了西陀殿迦繆聖使赴宴,對方風頭一時無倆,自然看不慣任何人還在自己面前妨礙清靜,惹眼打擾。

  “他們要我祖父親自去領人?”楊澤揉了揉太陽穴,覺得事情有些有趣,笑道,“他們哪里來的自信,敢要讓蘄春候來帶人,憑什麼就能驚動到我祖父?難道請到了一個習慣裝腔作勢的迦繆聖使,就以為自己和西陀殿有了聯系,什麼都可以不放在眼睛裏面了?”

  “西陀殿使者地位崇高,這是無容質疑的事實。這個上官燕能讓迦繆聖使赴宴,也有些本事。大概就是這樣的本事,讓他明顯信心膨脹。”齊建霖冷哼一聲道。

    “這不足為奇,上官無念野心極大,現在甚至軍部和朝堂上都有聲音說要讓上官燕自秋道學院畢業之後,官拜屯軍僕射,掌管糧草調動內事勤務。”

    “上官家的這些行為,明眼人一看便知深淺。他們攀附權貴慣了,如今不惜一切代價要和西陀殿拉上關系,也實屬正常。人一旦有些成就,便會膨脹,上官家毫無疑問是這句話的現實體現。”

  楊澤笑了笑,“下一輩年輕人之間的打打鬧鬧,如果說還要驚動到長輩,這是不是非常的不禮貌?”

  齊建霖怔了怔,“你該不會......?”

  楊澤邁開腳朝外走去,“我是想去看看,到底是什麼樣的人,能把府上那群錦鯉給留在了巖春館,還放出這樣的話。而且那個在入院潛力榜排名第一的上官燕,我還真想見識他長得是怎樣的一副模樣?”

  ************
  楊澤決定去一趟巖春館,只是無意中聽聞被留在巖春館的府上年輕一行人之中,那個內庫副管事,家族戚系一輩僅次於劉謙的薛冉也在其間。

  去巖春館那種地方進行小聚,憑欄依吊,清談玄妙,原本應該是很愜意也很符合上林年輕人行為的方式,然而卻落個這樣的結果,就未免有些是對侯府丟臉的事情了。

  對于薛冉,楊澤多少還是受過她的恩惠,雖然恩惠並不多。上一輩子有很多人對他好,但有多少人對他的好意並不是沖著他的財富身份地位,而僅僅是出乎於他這個人而來?

  這輩子他沒有地位和財富,沒有人有義務和權利必須對他好,所以現在對他有恩惠的人,對楊澤來說,都必然要給予回報。

  他不喜歡太復雜的回報方式,也懶得去做那些表面功夫。只是如果像是現在這樣,對方要不由分說將人扣下,他覺得自己還是可以代表蘄春侯府,去把人給要出來。
  ************

  巖春館是和紅樓船舫在上林城並駕齊驅的高級會客場所,這是全王都都人盡皆知的事情。所以上官燕在這裏最高規格的位置宴請西陀殿聖使迦繆,沒有人會認為不妥,也沒有人會認為上官燕大膽到用了以往德昭天子尋左將軍王詔喝幾杯小酒的處所而有擅越嫌疑。

  都認為這是足夠資格的事情。因為上官燕宴請的是西陀殿的使者。

  而就是這樣的地方,到目前為止楊澤別院還壓下了大概七八份來自這一處主人的邀請函。

  當日監視準備行刺的張之洞行蹤的時候,楊澤就曾經對巖春館那頭的歌舞昇平並不感冒,所以覺得那樣的地方,去了便再不想再去第二遍。而今日卻不得不再度踏足。

  進了巖春館大門,有些認識兩人的在齊建霖的詢問下,指了指樓上第五層樓的位置,那是最初沖突的發生地,也是如今侯府戚系一群人的所在之處。

  沒有人敢攔此刻踏樓而上的齊建霖和楊澤兩人。不光是館內管事知道齊建霖是右將軍之子的身份。還知道與他一同前來的人,正是這段時間少主等候多日望穿秋水的那個人物。

  齊建霖卻還在旁面色青白勸道,“要不然再從長計議,上官燕並非浪得虛名,他可不是趙晉能夠相比,要不乾脆我們去找到你大哥楊闕過來主持此事,只要你楊闕楊文淵兩位大哥今日在此,還是他未來秋道學院的師兄級人物,必然同樣能夠解決這件事。”

  “他們兩人目前都在陪學院院長,抽不出空來處理這等事情,我說過了,你也可以不用去,這畢竟是我們侯府的事情。”楊澤道。

  齊建霖面色紅白一陣,然後攬過他的肩膀,一時豪氣上湧道,“既然大家是兄弟,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情,管他刀山火海,咱們豁出去了!”

  楊澤對他微微一笑,然後抬頭看向巖春館五樓,拾階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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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登樓,蹬人!

  劉謙臉色青白一陣,坐在青玉石凳之上,周圍是侯府楊明,楊寅,王維等人圍在他旁邊。敵視而戒備的看著闖入他們雅座,正前方站立的一個面色現出不均勻泛黑,眼睛細窄的男青年。

  剛才劉謙就是和此人對了三拳,前兩拳堪堪對敵,第三拳劉謙胸口如遭重錘一擊,踉蹌退開,被震得嘔吐起來。嘴角沾染著白沫,身體輕微顫抖,被周圍人扶住。有女子不惜用隨身攜帶的手帕,幫他擦去嘴邊的汙漬。

  薛冉和府中幾名少女站在一旁,臉上怒意上湧,對男青年罵道,“程文淵,你什麼時候做了上官家的走狗,今日之事,上官燕仗勢壓人,我們侯府,定然是要討個公道的!”

  被叫做程文淵的男青年此刻正挽了挽袖口,頗為蠻橫哂然笑道,“何來仗勢壓人之說,你薛大小姐敢對我們朋友動手,那便是先聲奪人。上官公子陪客人之中,不屑親自出手,我只是看不慣代勞而已。既然要動手,那便是拳頭和實力說話...”

  隨即男子斜眼掃向下方的劉謙,冷覷道,“我聽說你們中的劉謙在秋道學院招生潛力榜榜上有名,如今看來,也不過如此,以氣海四品對上我氣海三品,也僅僅能支持三拳...蘄春侯當年在大曄建功累累,如今這一代府上,恐怕個個都有些草包膿包。”

  兩聲怒喝,立時有兩人一躍而上,正是劉謙身旁的楊明和楊寅,此刻眾人肺都要氣炸,兩人盡管不敵,此刻也再忍不住了。他們平日修行是氣海六品水準,但因為自小要好,想來配合默契,一左一右,便朝著程文淵兇猛的撲過去。

  程文淵卻並不為之所動,只是悠然自得的對蘄春侯府眾人雅座之外被簾子遮蓋住的那幾處雅居笑道,“又有兩條狗撲上來咬人了,上官兄,我是將他們手卸了,還是把腿給他們打折了,以好提醒蘄春侯爺以後少放這等狗犬出來搗亂。”

  那簾子背後傳來一個陰柔而頗有磁性的聲音,“迦繆聖使在此。程兄只略施薄懲就好,不要傷筋動骨,再者一會蘄春侯爺到來,我等小輩不便給他交待。”

  這番對話看似慢條斯理,然而卻在短短的時間之內發生,卻絲毫沒有給人以急促的感覺。且最後一個聲音口口聲聲等蘄春侯到來,潛意識便是若蘄春侯不至,這些人便走不了了。

  程文淵此刻眼睛裏的精芒一閃,左右手掃出,一左一右反扣住楊明和楊寅兩人揮拳過來的手腕,用力在兩人腕脈處一掐,然後再一抖一送,兩人慘哼,分頭朝後倒去,被後面的人接住。

雖然說什麼略施薄懲,但程文淵此刻手上的勁道卻是極為刁鉆,兩人的那兩只手,估計沒有十天半個月的時間,不要想再提重物和用力。

  在對方有肆無恐的笑容和輕描淡寫的閑談之中,蘄春侯府眾人這邊已經是哀憤交加。盡管胸腔裏面滿是憤怒,但他們這邊最傑出達到氣海四品境界的劉謙也非對方三合之敵,又如何報今日一箭之仇。

  御史大人和蘄春侯在朝堂之上向來都是釘鉚,上官家和楊家從來都互為芒鋒相對。今日最後就算蘄春侯不不來,而是府內有些名望的長輩,相信上官燕也不敢不放人。然而一旦如此,又有迦繆聖使在旁,蘄春侯府這個臉最終還是會徹底丟定了。

  薛冉銀牙都要咬碎了,幾次欲越眾而出,但都被身旁侯府內的幾名女子攔住。

  最終劉謙放下捂著胸口的手,還是站了起來,擋在眾人前面,壓下剛才和程文淵對抗被對方暗勁所傷的胸口刺痛,低聲對身後人說,“我把他攔下來,你們想辦法脫身出去一兩個人,如果叫到大世子和二世子過來!今天的事情或許還有轉機。”

  劉謙最終還是聰明的,知道事情若是捅到侯府長輩那邊去,今日府中長輩來要人,蘄春侯府今趟無論如何也會受到影響。而若是楊闕和楊文淵兩人過來,對方想必也不敢囂張,只得乖乖放人。

  而接下來最關鍵的問題是,劉謙能不能拖住負責將眾人攔在雅座裏的程文淵。

  眼看著劉謙有拼命的姿態,程文淵搖了搖頭,笑道,“我勸你最好還是不要打硬闖的主意,否則我真會想動手打折你一兩條腿才好...”

  對面有竹簾遮擋的雅座之中,又傳來上官燕和迦繆對話的聲音,“不知道今次聖使從西陀殿而來,還會呆多長時間,什麼時候走?”

  “春末夏至,便會再度起行。橫歷諸國,完成殿內授予的任務,再返回西陀的時候,便該是秋天的時間了...”迦繆的聲音傳出,周圍人聲就悉數的靜了下去。

  “聖使一行,幾乎橫穿了大半個盛唐聯合帝國,更要抵達西境高紋聯盟諸國,此番游歷,定然辛苦。”

  “哪里,不過是品兩三盞好茶,賞五六處風景而已。”幾乎被西部貴霜陸洲大部分人類勢力接待尊重,一路受貴賓之禮而下,這般境遇,能被濃縮成兩三盞好茶,五六處風景。只怕也只有迦繆這等身份才能如此佻然,卻又讓人覺得順理成章。

  自己這邊在對手的強橫面前是傷的傷,憋屈得憋屈,無奈得無奈,被壓制得動憚不得。

  而對方等人竟然還能悠閑自若的聊風月,聊好茶和風景。這等輕視和彈指間的壓迫,才最讓人感到屈辱。

  薛冉是緊緊捏著拳頭,劉謙等戚系青年眼中怨怒的火氣直燒,卻又礙於傷勢和實力不濟而不敢出手,只能從內心斥責自己的無能。

    有些少女眼睛裏的水花團團打轉,屈辱和憤怒交織起來,一波波沖擊內心,一些承受力弱的女孩,已經低聲抽泣。
  *********

  “就是現在!走!”劉謙猛喝一聲,從原地由靜轉動,朝著前方的程文淵掠去,將胸腹處得痛悶壓制下去,一腳撩起,飛踢程文淵,給眾人爭取離開的時間。

  那個陰柔而磁性十足上官燕的聲音在這一刻適時從竹簾後的雅室響起,“給了他們足夠的臉面,卻不肯好好坐著,既然不願意坐,便讓他躺著好了。”

  程文淵眼睛裏陰沉興奮的精厲之色一閃而過,單手擋住劉謙這記飛踢,另一隻手指節捏緊凸起,極為狠辣的朝他的膝蓋處點去。

    這灌注了他氣海三品的真力,一旦點中,劉謙膝蓋絕對如雞蛋殼般粉碎性裂開,就算日後能站起來,都會留下隱疾。

  發現對方意圖,劉謙的面容在這一刻現出極為可怖的恐懼。而周圍所有想要趁此機會離開巖春館這處軟禁之地的人,哪里知道劉謙竟然連阻對方一下都難以辦到。眼看淒慘的局面就在眼下發生。

  突然橫地裏生出的一隻腳,極為刁鉆的踩在了程文淵的腰眼子上面。

  然後重重印下一個腳印!

  手正朝著劉謙膝蓋叩落的程文淵身體突然被這股大力蹬飛,砸在旁邊的木墻之上,碰!得彈了一下。才再一次重重靠實木墻。

  楊澤一隻腳立地,一隻腳抬起,還保持著這一腳踩出的動作。

  眾人瞪大了眼睛看著剛才把自己這邊眾人當軟柿子想捏就捏的程文淵就這麼被蹬趴在墻上。

  沒有人知道楊澤是什麼時候出現的,但這一切就這麼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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