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我的悠閑御史生涯 作者:官笙 (連載中)

無關風月 2011-11-8 15:30:5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81 128253
亦宛然 發表於 2013-5-9 23:38
第一百四三章紅羅帳(一)


衛樵眼神里笑意一閃,這鄭王府可比禮王府強勢太多啊。

衛樵點了點頭,跟在這老者身后。鄭王乃先帝第十五子,曾領兵鎮壓西邊叛亂,先帝過世后被當今皇帝召回,如今在金陵不過一閑散王爺。但是,但凡能夠與當今皇帝爭奪皇位而且失敗后還活下來的人,沒有一個簡單

這鄭王也一樣,雖然比不上晉王權勢滔天,可有著晉王做擋箭牌,處于暗處的鄭王,誰也不清楚他的實力究竟有多大,膨脹到什么程度。但有一點是肯定的,他的野心未減

老者腳步很快,衛樵懶散的性子有些跟不上,但老者似乎沒有回頭看一眼的,依舊腳步如飛。

衛樵淡淡然一笑,一邊慢悠悠的踱著步子,一邊暗暗思索,今天回去后一定要將那短弓帶在身上。

一個飛快一個慢吞吞,兩者之間的距離一下子拉開了近五丈遠

老者微微皺眉,回頭有些不悅的看了衛樵一眼。

衛樵的性子,是很好說話的人,你客氣他自然不會掃你的面子。但你不給面子,他就會覺得自己面子不夠用,自然就不能再給別人。

衛樵腳步更慢了,低頭悠閑漫步,心里卻在思索鄭王找他的目的。按照他的猜測,鄭王應該不知道這塊金牌在他身上才對。但如果說自己突然異軍突起引得鄭王注意,與晉王一樣來拉攏他的,衛樵卻不怎么相信。

至少要先觀察一段時間,畢竟仕途夭折了太多的所謂的青年才俊。現在就急著下籌碼拉攏,實在是有些操之過急。

那老者見衛樵依舊慢騰騰好似挪不動腳步,眼神微冷,淡淡道:“衛大人,可不要讓世子等久了。”

衛樵挑了挑眉頭,抬眼看著這個臉如枯松皮的老者,心里頗為詫異。

一個下人都如此霸道,那鄭王究竟是一個什么樣的人物?

衛樵淡淡的掃了他一眼,腳步卻還是那個速度。雖然不能不給鄭王世子面子,但這下人甩他臉色——還不夠格。

那老者見衛樵速度不變,眉頭微皺,眼神也冷了下來。

衛樵無動于衷,慢悠悠的踱著步子,對面的茶樓內,他隱約能看到有人在觀察他。

那老者不輕不重的哼了聲,速度也不由得慢了下來。不管怎么說他都是下人,衛樵身份特別又是客人,他不能越禮。

跟著老者上了茶樓,衛樵索性也不再去琢磨,一臉淡笑的上了三樓。

“這位就是金陵第一才子衛立遠衛公子吧?真是久仰”

一身不算華麗的便服,清爽利落,五官柔和,眼神帶笑,神色從容淡然,自信笑容中給人一種儒雅之氣。

衛樵也抱拳笑道:“下官見過世子殿下。”

這鄭王世子連忙上前兩步扶住衛樵的胳膊,道“衛兄見外了,在下也只是個普通人,雖然家父貴為鄭王,但我們過的是普通人日子。如果衛兄看得起,就稱呼我周銘,今天也只談風月,不論其他。”

這個倒是有些出乎衛樵的意料,本以為這世子也是個霸道凜然的人物,不想竟然有如此風度?

衛樵心里微轉,計上心來。不管他是真還是假,收回手臂,淡笑道:“那在下越禮了,便喊世子一聲周兄吧。”

周銘哈哈一笑,道:“甚好甚好,請坐請坐。”

衛樵順著他的手勢,淡笑著在桌邊坐了下來。

周銘一邊喊人上茶,一邊看著衛樵笑道“在下也略聞衛兄的文章,當真是我大齊無出其右,金陵第一才子實至名歸”

衛樵呵呵一笑,傲氣神色一閃,道:“世,周兄見笑,實在不敢當,不敢當啊。”

周銘見衛樵神色難掩興奮,嘴角微撇,又笑著道:“衛兄無需客氣,在下說的都是實話,相信不久之后,整個大齊便會都知道衛兄的大名,到那個時候,衛兄的才氣定然冠絕天下”

衛樵自然知道,他指的是那《太祖軼事》。

衛樵臉上多了幾分傲然之色,但旋即又收斂,淡笑道:“周兄高抬了,在下實不敢當……”

周銘嘴角微扯,眼神里的笑意漸漸少了。

周銘笑呵呵的看著衛樵道“不知衛兄近日可有佳作?”雖然臉上的笑容‘量’不減,但卻發生了‘質’的變化。

衛樵神色靦腆一笑,道:“是有幾首,不過算不得佳作。”

周銘一聽,大聲笑道“那就好,不妨告訴衛兄,今日在下是受金陵才子的委托來邀請衛兄參加莫愁詩會的。”

衛樵一聽神色興奮一閃,旋即又皺起了眉頭。

“衛兄可是有難處?”周銘眼神始終盯著衛樵的臉,一見他興奮之后又皺眉,不由得湊近低聲問道。

衛樵面露難色,道:“不瞞周兄,其實家父生前給在下定了規矩,不準參加這種詩詞集會的。”

“哦?為何?”周銘雖然嘴上這樣問,但心里的疑惑卻減了不少。‘怪不得他很低調,原來是受家規所限,那也難怪他只是論佛驚鴻一瞥便銷聲匿跡了。’

衛樵搖了搖頭,頹然道:“在下也不知。”

周銘點了點頭,眼神轉動著,道:“其實衛兄也不必介懷,這次雖然名義是詩會,但實則是與金陵各地才子交流心得的好機會。衛兄不妨只當路過,聽一聽,不必發言作詩便是。”

衛樵皺著眉頭,猶豫道:“這樣真行?”

“沒問題”周銘肯定的點頭道。

衛樵眼神閃動著,猶自掙扎起來。

周銘眼神冷意一閃,又笑著道“衛兄,到時候游船只約三五好友,在湖中暢談風月,是何等愜意瀟灑,大可不必擔憂。”

衛樵猶豫再三,最后抬頭看著周銘咬著牙皺著眉頭道:“好,就聽周兄的,到時候我去”

“哈哈,這就對了”周銘大笑,道:“到時候我派人去請衛兄,再給衛兄介紹三五好友,定然要玩個高興。”

衛樵臉色猶自有些不自然,跟著淡淡一笑。

周銘見衛樵答應了,便抱拳笑道:“那就這樣說定了,衛兄切莫多想便是。”

——這就算是下逐客令了。

衛樵呵呵一笑,站起來抱拳道:“那在下告辭了,周兄保重。”

周銘也跟著站了起來,笑著道:“呵呵,衛兄走好,黎伯替我送送衛兄。”

“是。”那一直站在不遠處的老者木然的點了點頭。

衛樵又對著周銘抱了抱拳,轉身領先走下樓,老者跟在衛樵身后。

衛樵走出茶樓,那老者便止步,看著衛樵走出十幾步后,便又轉身走了回去。

衛樵走了二十幾步,又慢悠悠的轉回頭,抬頭向三樓看去。

見沒有人影,衛樵嘴角微翹。他不知道今天鄭王是不是也在,但是他可以肯定,來的時候,在三樓觀察他的人,不是這世子殿下

——目光不同

“看來風波已經起了,今后當真是要波瀾壯闊,刀光劍影了。”

在衛樵與徐茂的背影就要消失在轉角的時候,茶樓的三樓上,在欄桿處,出現了兩個身影。

——一個粗壯的中年人,他一身金黃華服,粗眉大眼,眉角冷硬,左臉上一道極其清晰明顯的刀疤,渾身一股無聲煞氣彌漫,一副殺伐果斷模樣。

另一個,便是剛才的周銘。那黎伯現在已經不知道去了哪里。

周銘一臉淡笑的看著衛樵剛剛離開的轉角,對著中年人道“父王,此人雖然有些才學,卻不足為懼。”

中年人赫然便是先帝第十五子,如今的鄭王,周真。

“說說看。”周真依舊看著衛樵消失的地方,眉頭微皺,目光中無喜無悲,眼神閃動間,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周銘回想著剛才衛樵那刻意壓抑著得意的笑容,一臉自信道“我剛才試探了一下,他性格還很浮躁,一些吹捧都經不住,不是一個做大事的人。”

周真轉頭看了他一眼,只一眼,周銘便覺得心里發涼,不敢跟他對視。

周真神色漠然的又轉過頭,淡淡道:“不要輕易下結論。”

周銘臉色微變,連忙道:“父王,你是不是發現了什么?”

周真眉頭一皺,旋即又松開,淡淡道:“沒有。但你不要小看了我那位皇嫂,如果不是周泰太不爭氣,禮王府早就變成東宮了。”

周銘神色一驚,卻有些不信,道:“父王,不就是這衛樵得傅家武家親睞,她想通過他獲取兩家的支持嗎?這里面難道還有什么其他我們不知道的?”

周真淡淡的冷哼一聲,道:“不要輕易小看一個人。無論是搶奪那塊金牌還是后來的關于過繼周泰的傳言,我這位皇嫂的手段當真是令人佩服的。如果不是宮里那位城府太深,憑借她的手段,早就將周泰送入東宮了。哼哼,那位沒有子嗣,如今身體又不好,一些小魚小蝦都跳了出來了。”

周銘沒有說話,他知道,朝廷里,關于立太子的言論正在悄悄醞釀,預計不久,就要掀起風波了。

衛樵馬不停蹄的去找了韓元,韓元正好在。然后又去依韻的獨立小樓,但她卻不在。衛樵又奔著西郊跑去,可惜,印空大師出去拜訪老友了。

衛樵又將一些比較熟識的人拜訪了一下,覺得能請的人都請了一遍,才一身酸軟無力的走了回來。

大門想都沒想,衛樵直接選擇走了后門。

“少爺少爺,你回來了。”兩個小丫頭一見衛樵回來,當即小臉紅撲撲的圍了過來,一臉的興奮。

衛樵呵呵一笑,道:“嗯,打水,洗澡。”說著,便轉身向書房走去。

兩個小丫頭連忙答應一聲,搶著往外跑。

她們剛才在前院幫忙,當真著實震驚了。那是人擠人人挨人擠滿了院子,送禮的都堆滿了好幾個屋子。而且那些名帖,基本上都是五品以上的按照老管家的意思,那就是五品以下的,不收

搖搖欲墜的衛家,一下子天翻地覆,當真是讓她們興奮的有點不適應,甚至都有點無所適從了。

當然,不僅是她倆,其他人表現的更甚。

衛樵自然不知道家里人心思的變化,將今天得到的東西放入抽屜,想了想,又將一把匕首短弓拿了出來。

泡在浴桶里,他將今天的事情,仔細的回憶了一遍。

王元會的臉他是必須要打的,而且還得打的響亮。御史臺那邊應該沒有問題,自己也算是有山頭的人了。工部尚書親自出面,晉王的勢力可見一斑。不過根據傅明正對待王元會的態度可以推斷出,傅府與晉王府是不對付的,今后得防著冷槍暗箭。禮王妃?這個女人現在還不好說,他可不認為禮王府就像表面看的那么簡簡單單,不過應該算是非敵非友吧。鄭王?這個人一直比較低調,韓元并沒有收集到他的多少信息,即便有也一句蓋過,根本沒有過多的介紹。嗯,目前還不好定義。

莫愁詩會?衛樵心里輕輕念叨著。

“少爺少爺,夫人請你過去啦。”衛樵正想的入神,門外小丫頭難掩興奮的叫喚道。

“奧”衛樵答應一聲,一陣嘩啦啦響聲,出了浴桶,擦干,換了衣服,打開了門。

婉兒站在門口,很自然的上來給衛樵整理衣服“少爺,夫人派人來說,那邊差不多了,請你過去。”

衛樵抬頭看了看天,雖然還沒有黑但估摸著還有前戲。伸開雙臂,一邊看著婉兒打理自己一邊道:“都請了什么人?”

婉兒圍繞著衛樵轉著,然后又拿了毛巾給他擦頭發,輕聲“很多呢,除了本家,還有一些外地掌柜,本來沒有走的也請了不少,還有一些大人。都是大人物。”

衛樵呵呵一笑,今天大人物他可是見了不少。想起大人物,他忽然想起最近必須找時間拜訪一下首輔與未來老丈人,這件事還真不能拖。

挽了頭發,整理好衣服,衛樵又仔細的打扮了一番,手持折扇,便向著李惜鸞那邊走去。

李惜鸞小樓前的院子不小,今天慶賀的也是在那里。

“少爺,小姐正讓我請你呢。”衛樵一進院子,魚兒恰好也走了過來。

衛樵‘嗯’了聲,隨意問道“來了不少人?”

魚兒跟在衛樵身邊,稍稍落后半步,偷偷打量的他,這個少爺已經完全不是她能想象的,悄步抿著小嘴道:“嗯,衛家的親朋好友很多,金陵大大小小的官員也來了不少,還有一些留在金陵沒有走的掌柜,有好幾百人。”

衛樵一聽好幾百心里駭了一跳,本想一百左右就很多了,一下子來了好幾百,這可有些嚇人了。

不過想想也是,如今陳家像是給被掏空了的龐然大物,隨時都會倒,而且他現在正值春風得意的時候,來巴結的人多也很正常。

不過衛樵還是有些皺眉,樹大招風,晚上還得給李惜鸞談談。

嗯,好好談談。

衛樵嘴角掛著怪笑,大步向著里面走去。

“衛公子,衛公子,真是衛公子啊……”

“衛公子,在下是滁州田家的……”

“衛公子,在下金陵朱家……”

“衛大人,小人是吏部封……”

“衛大人,小人是大理寺……”

“衛大人,小人是……”

一路上,看到衛樵的人都會圍過來作揖拱手。衛樵一臉從容淡笑,帶著魚兒直奔李惜鸞的小樓。

這些人衛樵一個不認識,再給自己說,自己能記住?

很艱難的殺到了李惜鸞的小樓,聽到里面傳來的笑聲,衛樵知道里面的人在今天都算是比較重要的了。

“小叔。”衛樵剛剛踏進門,李惜鸞就站了出來,輕聲笑道。

今天她一聲白色長披,紫紅色肚兜,腰下是碎花長裙。嬌軀窈窕婀娜,高挺,纖細如柳,俏臉細膩如雪,加上動人嫵媚的笑容更是美艷無雙。

衛樵心里不爭氣的泛起了一絲躁動,但看著后面圍過來的人群,連忙笑呵呵道:“嫂子,錢掌柜,謝掌柜,二叔,三叔,七哥,吆,李掌柜…嗯?這兩位是?”

李惜鸞眼波流轉,俏目如水,幽香四溢的站在他邊上,淺笑道:“這位是云老爺,這位是云大哥云飛。”

衛樵連忙‘哦’了聲,笑呵呵道:“恭喜云老爺,恭喜云大哥”

云老爺如今五六十,笑哈哈的還能矜持,倒是看似三十出頭的云飛有些難以自持,對著衛樵抱拳拜道:“還要多謝衛公子,這次得以外放,云某沒齒難忘”

衛樵連忙將他扶起來,淡笑道:“云大哥切莫如此,云家能對危難中的衛家不離不棄不竭余力的幫扶,我和嫂子都心里有數,如今算是苦盡甘來,哪里能忘了恩人。”

云老爺聽了連連點頭,一臉欣慰感慨的看著衛樵:“賢侄有衛公遺風,衛公九泉之下也當大笑三聲。飛兒,記在心里就好。”

云飛面色依然激動無比,對著衛樵重重的點了點頭。

衛樵淡淡一笑,對著幾人道:“都坐吧,今天請大家來喝酒的,其他的不必說。”

幾人對視一眼,俱是點頭微笑。

李惜鸞不動聲色的將衛樵讓與主位,陪坐在他邊上。

衛樵明白她的意思,淡笑著,也沒有拒絕,便順勢坐了上去。。.。
亦宛然 發表於 2013-5-9 23:39
第一百四四章 紅羅帳(二)


衛樵看著比自己稍稍矮了一頭的眾人,呵呵一笑。

這里的幾人都算是衛家親近之人,將來要頗多倚重的。

衛樵目光轉了一圈,落在錢放身上,淡笑道:“錢掌柜,最近事情忙,合作的事,稍稍放放,如何?”

錢放這個時候哪里還能有長輩矜持,心里激動面色從容的笑道:“呵呵,理解,錢某現在不急,哈哈。”說道最后,還是忍不住的笑了出來。

——他做了一個多么英明的決定啊。

眾人也會意,屋里立即笑聲隆隆。

不說如今衛楚合并,衛家如日中天,單衛樵就是炙手可熱,即便沖著衛樵去,錢放也足夠興奮半個月睡不著覺。

眾人笑了一陣,衛樵又道“嗯,生意的事我也不是很懂,衛家還是以嫂子馬是瞻的,今后有什么事直接找嫂子就行。如果官面上有什么問題,大家可以找我,能幫的,絕不推辭。”

眾人一聽,也紛紛點頭。以衛樵的身份再操持這些的確不合適,也未必看得上眼。至于他話里的真假客氣成分多少,他們也不必去想去猜,有這句話就足夠了。

想到這里,眾人又不由得眼神似有似無的去打量眼前這位青年人。如今衛家可以說是如日中天比當年的衛重還要耀眼三分,將一個瀕臨死境的衛家硬是扯了起來,就是這個年輕人風輕云淡抬手之間取得的。

衛樵也看得出幾人在打量他,淡淡然一笑,起身道:“諸位,今日是來喝酒的,走,咱們出去見見大伙,其他的過幾日再細談。”

他只要做定海神針就可以了,如果說的太多反而不好,商場的一切還是以李惜鸞為最佳。

李惜鸞也淺笑著站了起來,道:“酒菜已經上席,諸位今天盡情暢飲”

眾人也立即笑呵呵的站了起來,點頭稱是。

衛樵與李惜鸞并肩走在前面,其他人跟在后面向著門口走去。

“小姐。”衛樵與李惜鸞剛剛出門,魚兒便悄步走到李惜鸞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李惜鸞黛眉微蹙,側身在衛樵耳邊低聲道:“小叔,陳家的禮到了。”

衛樵眼神詫異一閃,旋即笑“那就請上來吧。”

李惜鸞俏目眨動,旋即若有所思的輕輕點了點頭,對著魚兒擺了擺手。

“陳家禮到。”

魚兒剛出去沒多久,一聲大喊從收禮處傳來。

“瑪瑙玉獅一對、什錦麒麟一對、藍田玉印璽一枚……”

眾人一聽就愣住了,本還想著陳家是來搗亂的,沒想到送都是極其珍貴的寶物。

‘難道衛陳兩家和解了?’眾人心里震驚的劃過一道念頭,目光似有似無的在衛樵李惜鸞身上轉了起來。

但隨著院子門口一個肥胖身影走了出來,眾人目光又轉了過去。見來人,眾人心里紛紛松了一口氣。

如果真的和解來的就不應該是這個人。

“見過衛公子,哦,不衛大人。”在眾人目光奇異中,陳立一臉笑呵呵的走了過來,站在階下對著衛樵抱拳道。

衛樵沖他淡淡一笑,道:“陳公子客氣,來的都是客,坐下喝酒,改日我去陳府回禮。”

“呵,那感情好。”陳立當即一臉笑呵呵,抱拳轉身就去找位置了。

“這陳立,還真是一朵奇葩。”衛山摸著胡須,嘴角古怪道。

眾人一聽也紛紛古怪一笑,看著陳立那伸著腦袋左瞅右瞄的背影,也忍不住低聲笑了起來。

衛樵倒不奇怪,他可是‘見多識廣’。一擺手,淡笑道“諸位,入席吧。”

“好,入席,入席。”眾人紛謙讓幾句,向著院子里安排好的桌子走去。

看著幾人走了,衛樵又轉向李惜鸞低聲道“嫂子,陳家那邊要小心一點,我總覺的陳家有點古怪。[]”

李惜鸞輕聲點了點頭,低聲道:“嗯,你上次讓我聯系的掌柜,他們最近也在托錢掌柜牽線搭橋,不過我一直拖著沒有接觸。”

衛樵呵呵一笑,道:“嗯,我就說一句,其他的你看著辦,差不多了,咱們也下去吧。”

李惜鸞淺笑著,跟衛樵邁了下去。

衛樵對李惜鸞倒是完全放心的,女人比男人更加細心。一系列的胡蘿卜大棒揮下去,加上如今金陵利益重新劃分,李惜鸞已經基本控制住了局勢,不出意外,衛家要狠狠的擴張一次了。

衛樵環顧一圈,那些老關系自然有李惜鸞去招呼,他端著酒杯向著相熟的人走去。

“呵呵,劉大人,恭喜恭喜,多謝賞光……”衛樵端著酒杯,對著劉正旭呵呵笑道。

劉正旭自然知道衛樵接任了自己的位置,心里更加明白自己調走就是為了給衛樵騰地方,雖然如今品軼升了實權大了,但以前對衛樵的那種人一等的優越感卻蕩然無存了。

“同喜同喜,衛公子如今仕途家業齊豐收,更該恭賀……”

“哈哈,請……”

“請……”

“邵大人,多謝賞光……”

“蔣兄,多謝支持……”

“天淼,呵呵,好好喝……”

“韓兄,喝……”

“云崖,青瑤,來喝……”

院子里,觥籌交錯,燈光搖曳,一片熱鬧景象。

李惜鸞端著酒杯,也在酒桌上來回的穿梭著。她不像衛樵一杯一杯喝下去,她與人碰杯不過淺嘗輒止。即便如此,沒有多久她便俏臉紅暈叢生,分外嫵媚動人。

在皎潔明月的照耀下,喧鬧的院子漸漸靜了下來,一直到深夜,半醉不醉的眾人,紛紛興盡告辭。

“小叔,你沒事吧?”客廳里,李惜鸞拿著毛巾,給滿臉通紅的衛樵擦著臉,輕聲問道。

衛樵閉著眼睛,靜靜的平息肚子里翻涌的酒氣。今天他沒有刻意壓制,隨性的喝著,即便度數淺,衛樵喝多了還是一陣頭疼欲裂。

忽然間,衛樵睜開眼,伸手拉著李惜鸞要縮回去的玉手,笑道“你開心吧?”

李惜鸞俏臉一紅,瞥著進門的魚兒,低聲道:“不要讓人看到。”

衛樵呵呵一笑,不理會,道:“你說你開心我就放開。”

李惜鸞俏臉緋紅,嫵媚的橫了他一眼,低聲道“開心。”

衛樵呵呵一笑,很不誠實的沒有放手,又道:“那你怎么報答我?”

本來端著水進來的魚兒一見兩人的動作,當即俏臉一紅,連忙放下水,轉身飛似的逃了出去,而且順手關上了門。

李惜鸞一見俏臉更好,抿著嘴唇,俏目閃動的不說話。

衛樵也聽到了關門聲,看著李惜鸞俏臉緋紅,嫵媚妖嬈,美艷無比,心里不禁大動,輕輕坐了起來,低聲道:“那換句話,要我怎么報答你?”

李惜鸞哪里聽不出衛樵話里的意思,看他眼神閃動的光芒,芳心咚咚咚就好似要跳出來一般。

“唔……”

還沒等李惜鸞定過神回話,嬌軀一軟,就到了某人的懷里。瞬間,李惜鸞只覺得呼吸急促,腦中一片空白。

——今晚有些不同。

衛樵雖然半醉,可意識還在,當即雙手并用,屋里當即響起了一陣急促的喘息聲。

門外的魚兒抿著小嘴,耳朵貼在門上,俏臉通紅一片,眼神里滿是羞怯的笑意。

“小叔……”

好不容易脫困的李惜鸞還沒有說完,又被堵上了。

一聲小叔叫的衛樵骨頭都酥了。

衛樵站了起來,一把托住李惜鸞的翹臀,抱著就奔房里走去。不到半路,兩人身上的衣服已經所剩無幾。

大床吱呀一聲,蚊帳應聲而落。

李惜鸞俏臉紅透,俏目似閉非閉,精致的瓊鼻香汗點點,翹挺,起伏,蕩漾著陣陣誘人的弧度。()小腹平淡膩滑,長腿緊繃,一雙如玉小腳隔在半空輕輕打著顫。

衛樵一眼掃過,雙目熾熱,盯著那誘人的小嘴,俯身低頭吻了下去。

沒有多久,大床吱呀吱呀的響了起來,那誘人的淺吟低唱,那急促的喘息,隨著忽高忽低的旋律,蕩漾起陣陣令人血脈噴張的聲浪。

不知道過了多久,隨著大床一聲急劇響動,床上兩人立即驟然僵硬,一切戛然而止。

許久,不停晃動著波濤的蚊帳漸漸平息下來,躲入云層的月亮再次悄然露頭。

李惜鸞俏臉猶自滾燙的貼在衛樵胸前,俏目微閉,心里依舊難以平靜。一只玉手放在衛樵胸口,一只玉指輕輕的轉著圈,回想起這一個月來的驚心動魄,她現在就恍若在夢里。

經過一番激烈運動,半醉的衛樵一下子醒了過來,腦子前所未有的清明。同樣的,他也在回味著最近一個月的自己。想著自己前后的變化,心里忍不住的苦笑一聲。也許是得意也許是壓抑也許是其他,最近一陣子的他,心里躁動的厲害,完全背離了以往的淡薄冷靜,甚至還有些失控的跡象。

不過還好,醒過來還算及時。

衛樵嘴角露出一絲笑容,輕輕低頭,在李惜鸞的額頭輕輕吻了下。

李惜鸞心里急劇跳動了許久,漸漸的平息下來,俏臉蹭了蹭衛樵的胸口,閉著眼睛沒有說話。

安靜的大床上,衛樵摟著李惜鸞,貼著她的秀,低聲道“惜鸞,謝謝你。”

這一句話包涵太多了。

李惜鸞嬌軀一顫,這些年受的辛酸苦楚一時間齊涌心頭,又想著現在苦盡甘來,俏目淚光閃動,抿著嘴唇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么。只是伸出雙臂,將衛樵摟的更緊了。

衛樵也輕輕的摟著她,將她摟住懷里,輕聲道:“不用怕,今后一切有我。你再也不用看別人的臉色,也不用到處求人,不用費盡心思的維持衛家。也不要再拼命賺錢,就安安心心過日子,一切風雨,都由我來為你擋。”

李惜鸞再也忍不住了,咬著嘴唇抬起頭,俏目迷蒙,俏臉梨花帶雨的看著衛樵:“小叔……”

不用說太多,衛樵又低頭吻了下去。

如泣如訴,如怨如慕,低低續續的嬌吟,輕輕揚揚的蕩漾著,彌漫著,久久不停。

窗外越來越亮,還孤單的夏蟬叫的越急切,露水未干便響徹整個衛府。

“小叔……小叔……”

隨著李惜鸞急促戰栗的嬌啼聲,大床劇烈的晃動著。

隨著一聲低吼,一切再次歸于平靜。

過了許久,李惜鸞俏臉紅暈未退,抿著嘴唇摸著滾燙的臉頰低聲道:“小叔,我們起床吧,魚……”

衛樵摟著她的玉背,淡笑道:“不用,魚兒昨晚知道我留下,不會來打擾我們的。”

李惜鸞臉皮本來就薄,一聽俏臉更紅,薄薄的被單蓋住那誘人的嬌軀,伏在衛樵身上,芳心猶在顫,在衛樵耳邊咬著嘴唇道:“那,你放開我,我們說說話。”

衛樵呵呵一笑,放開手臂,讓她從身上滑下,卻還是摟在懷里。

李惜鸞俏臉嫵媚的瞪了他一眼,便順從的趴在他肩頭,蹭了蹭,吸了口氣,俏目又閉了起來。

一陣無聲享受后,衛樵撫摸著李惜鸞光潔玉背,輕聲道“嫂子,你說,我們是不是也應該學爹,給衛家留個后手。”

李惜鸞一怔,俏目睜開,蹙著黛眉思索一陣,低聲道:“嗯,這個我來安排。”

衛樵點了點頭,眼神閃爍著道:“關于二叔的事,可以設一個總的管理機構,統領衛家與楚家的生意,不要合并,慢慢的合作,融合,這種事不能一蹴而就。”

這個的確也是讓李惜鸞頭疼的事,聽著衛樵的話,李惜鸞細細一琢磨便道:“嗯,聽你的。”

“對于陳家,不要急著下手,最好讓他自生自滅后,咱們再出手收拾殘局。”陳家畢竟后臺還是比較結實的,衛家急吼吼的張開嘴去吞,即便最后成功了也會崩掉幾顆牙。

李惜鸞輕輕點了點頭,對于陳家她一直是不管不問的。不是擔心陳家狗急跳墻,而是因為衛樵如今走入仕途,她擔心陳家的靠山會給衛樵穿小鞋。

衛樵蹭著李惜鸞的秀,聞著淡淡的幽香又道“對于錢放肅州的事,先緩一緩,云大哥潭州刺史馬上就會上任,先拿下潭州再說。”

個李惜鸞也是這么打算的。

衛樵想了想,又道“至于衛家內部的,你看著辦。該下的下該上的上,以后盡量管的嚴一些,賬面務必要清晰。”

經過一番折騰,李惜鸞也得出了許多經驗,聽著衛樵的話,輕輕點了點頭。

目前衛家就是這幾個問題了,其他的無關緊要的,自然有李惜鸞去考慮。至于樹大招風之類的,衛樵相信李惜鸞自然有她的考慮,些許小事卻不必都去跟她說。

兩人又膩歪了許久,李惜鸞臉皮薄,實在受不了,硬是紅著臉將衛樵趕下了床。

一晚上四五次,衛樵雖然意猶未盡,但總得顧一下影響,嘿嘿一笑,穿了衣服,在這里用了早飯才頗有些食髓知味的向自己小院走來。

走進門的時候,香菱正在極其認真的研究著那算盤,婉兒正在給衛樵整理被子,徐茂扯著袖子,在桌上使勁的擦著。

主人不在,下人還如此勤奮,一般的主人肯定會欣喜,夸獎一番。

不過衛樵卻一陣翻白眼,心知三人肯定也知道他昨夜留宿李惜鸞小樓里了。搖了搖頭,轉身向著書房走去。

三人一見衛樵什么也沒說,很快便轉頭對視一眼,見衛樵進了書房連忙湊了過來,看著衛樵的背影,低低的笑了起來。

衛樵也不理會三人,攤開宣紙,拿起毛筆,神色冷然,重重的揮筆。

‘夫君子之行:靜以修身,儉以養德。非淡泊無以明志,非寧靜無以致遠。夫學須靜也,才須學也。非學無以廣才,非靜無以成學。慆慢則不能研精,險躁則不能理性。’

衛樵落筆,緩緩的吹干。

昨日一夜春風,衛樵不僅夙愿得嘗,更多的是腦中一下子冷靜下來。回想著最近一系列舉動,卻是躁動的厲害,失了本心。

“少爺。”

衛樵正看的入神,抬頭后愕然現,身前多了六個手掌。

衛樵神色古怪道“干嘛?”

“給喜錢。”香菱白嫩小手抬高了許多,脆聲道。

香菱瞪大眼睛說的理直氣壯,的確,大家族這種事雖然沒有規定,但是約定成俗的。一般主人有好事,都是要給下人一些賞賜作表示的。

衛樵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不用說,其他兩人都是她鼓動的。

衛樵向懷里掏了掏,還有幾塊碎銀,每人兩塊,看著三人俱是笑嘻嘻的神色,衛樵也笑了“好了,這件事不準外傳,知道嗎”

“是少爺。”三人得了賞錢,自然高興的答應下來。

其實是衛樵做賊心虛了,只要有心人想打聽,兩人的事根本就瞞不住。

衛樵剛想將幾人揮走,連忙又道:“香菱,把官服拿過來,對了還有算盤。”一邊說著,一邊又把剛寫好的字遞給婉兒道:“裱起來,放書房里。”

兩人答應一聲轉身離去,徐茂愣愣看著兩人離開,又看向衛樵道:“少爺,那我干什么”

衛樵抬頭看了他一眼,道“過一陣去把轎子準備好,咱們去御史臺。”

“奧”徐茂答應一聲,連忙轉身向門外跑去。

在屋里準備一番,衛樵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便換了官服,拿了算盤便向門外走去。坐在轎子里,晃晃悠悠的向著御史臺上班去。

“衛中丞。”

“見過衛中丞。”

“衛中丞請。”

當衛樵邁入御史臺大門的時候,見到的人都十分恭敬的打著招呼。滿臉堆笑,一臉的熱情。

衛樵心里暗嘆這些人的消息靈通,點頭微笑,直奔三院后面走去。

一路暢通無阻,衛樵直接本著御史大夫的班房走來。

走進門,衛樵抬眼就看到牛一郎正伏案專注的寫著折子。

衛樵一愣,剛要抱拳相問,卻現牛一郎身前不遠處的另一張桌子,傅明正正斜靠著椅子手里拿著一本書看的入神。

衛樵眉頭挑了挑,旋即輕輕一笑,抬腳走了過去,抱拳躬身道“衛樵見過傅主簿。”

傅明正抬起頭看著衛樵,放下書,指著一邊的椅子笑道:“來了,坐。”

衛樵還沒坐下,一邊的牛一郎看的心里一陣嫉妒。雖然他與傅明正‘在一起’辦公不少日子,可一直是畢恭畢敬,兩人也算是‘相敬如賓’,牛一郎從來沒有過這種待遇

衛樵抱拳道謝,大大方方的坐了下來。

很快,下人便端著兩杯茶走了過來,放下茶便躬身退了出去。

傅明正端著茶,笑呵呵道“怎么樣,有沒有什么不習慣?”

衛樵神色淡然,笑道:“還沒有,雖然陌生不過還可以適應。”

傅明正點了點頭,放下茶,道:“嗯,剛開始都會不適應,時間長了就好。嗯,昨天吏部那處理的不錯。”

衛樵點頭一笑,沒有吱聲。傅明正這句話,就等于接過他的投名狀了。

傅明正又看了衛樵一眼,若有深意道“你大概還不知道吧,內閣要外放王元會。”

衛樵心里一動,神色淡淡道:“去哪?”

傅明正嘴角笑意一閃,道:“反應不錯。本來他是拒絕的,不過內閣態度很堅決,他便退而求其次,要求去崇州。”

衛樵眉頭一挑,崇州可是以前衛家生意的大動脈,即便崇州是塊繁華之地,但也很難說王元會去那里沒有報復衛樵的私心。

傅明正饒有興趣的看著衛樵“怎么樣,有什么想法?”

衛樵笑著搖了搖頭,道:“如果是以前我或許會阻攔,但現在卻沒必要。”

傅明正一愣,旋即點頭道:“也對,潭州比崇州大了許多,崇州有點事衛家也可以從容應對。”

衛樵也沒指望云飛的事可以瞞過傅明正,淡笑著點了點頭。

傅明正又道“可我想攔著他,你說怎么辦?”

衛樵眉頭微皺,明白這算是傅明正對他不大不小的考驗了。低頭沉吟了一陣,道:“西北災害不減,可以設個賑災副使什么的,規格提的高一點,派王元會過去。”

傅明正眼神帶笑的點了點頭,也明白衛樵的意思。無非是明升暗降,給王元會虛職,剝奪他實權。

兩人不似官僚有點似朋友那般的低聲聊了起來。傅明正很健談,天南海北的奇事趣聞,天文地理,雜書奇談他都有涉獵,往往說的妙趣橫生卻又不乏哲理性。而衛樵聽多說少,往往一句兩句點中要害,偶爾一句人深省,又不時冒出有點大逆不道卻深合物理讓人反駁不得的話語。

這是兩人第一次聊天,可以說是很愉快的。傅明正對于衛樵的那種欣賞之情越來越重,甚至還有點忘年交的意思。

這些看得一直埋頭工作的牛一郎眼熱不已,跟傅明正關系好到這個程度,不飛黃騰達都沒天理了。

衛樵神色始終淡笑,他也早就看出來,傅明正栽培他,好似因為他跟他年輕的時候有些像,許多人也都這么認為。

——但他肯定,不止這個緣故

沒有多久,林豐正也下朝回來了,一見衛樵與傅明正聊的正開心,連忙躡手躡腳的坐到自己桌上,拿起公文,自顧自的做了起來。

無論是牛一郎還是林豐正都已經習慣了傅明正的作風,兩人只要老老實實做自己的事,傅明正一般是不會打擾的。

兩人的聊天在繼續,不知不覺說到了民變上。

傅明正聽完衛樵的話,皺著眉道“嗯,說的不錯,官逼民反,民變的根源還是官身上。不過,要想直接追究當地官員的責任,恐怕有些麻煩。”

衛樵也知道,不僅是官官相護的問題,有時候出的問題也很復雜,根本就不好追究到人,也很難找到責任人。

衛樵沉吟了一陣,道“朝廷一般都是先擱置責任,平息事態,事態過后才會徹底詳查。我看可以這樣,將各自的權職責任明確,一定要明確到個人,到時候追究直接一路追究下去,上中下三極,連坐。”

傅明正眉頭皺了皺,眼神微微閃動起來。顯然,衛樵的話似乎打動他了。

傅明正思索許久,抬頭看著衛樵,道:“嗯,這個辦法不錯,不僅是地方,內閣六部也可以推行。”

傅明正平平淡淡的一句話,牛一郎身后那一直看似兢兢業業辦公的林豐正右手忍不住一抖。

內閣六部牽扯無數人,如果真的按照衛樵說的這樣搞,那估計他會被無數人恨死。而且這樣推行,估計阻力會前所未有,空前的乎所有人想象。

衛樵可不是初出茅廬的傻小子,聽了傅明正的話,一臉淡然的低頭喝茶,不吱聲。

內閣六部,那是誰都可以進的嗎?誰沒有個七姑八姨,看似分工明確的六部,盤根錯節的復雜程度,估計沒人能搞清楚。不要說傅明正了,即便是輔想要推行估計都困難重重,哪怕是皇帝圣旨下了,困難也依舊不會減少多少。

傅明正見衛樵不說話,也知道他心里所想,淡淡一笑,端著茶杯,眼神若有所思的閃爍起來。。.。
亦宛然 發表於 2013-5-9 23:40
第一百四五章雙雄會(一)


與傅明正又談了許久,直到午飯的時候,兩人才結束談話。

傅明正雖是御史臺主簿,卻也的的確確是名義上的,他在御史臺待的時間極少,與衛樵說完,便離開了御史臺。

御史臺有自己的廚子,衛樵與林豐正牛一郎一起吃飯,看著兩人那復雜無比盯著自己的目光,在兩人幾乎目不轉睛中衛樵一頓飯吃的心驚肉跳,渾身不舒服。

吃完飯,衛樵便來到了殿院。沈雨桐的辦事效率還是極高的,一個簡潔明亮的小屋子已經收拾好了。

一張可供躺臥的長榻,榻上一張不大不小正好夠用的桌子。桌上筆墨齊全,伸手就可以夠到右手邊的茶壺與杯子。

簡簡單單,樸素之極,卻也基本完備,辦公無礙。

沈雨桐站在邊上,一臉的淡笑。他倒是不心虛,整個御史臺,就沒有奢華的屋子。

衛樵也很滿意,真奢華了他還不習慣,笑呵呵點了點頭,道:“嗯,不錯。將過往一些折子,處理方法的慣例,給我一些,我看看熟悉一下。”

“是大人。”沈雨桐神色微微拘束,微帶恭敬的答應一聲,轉身出去。今天他也去找過衛樵的,知道他與傅明正談了上午。以往那種‘有點交情’的心里優越感,一下子變的極其渺小了。聽說是一回事,見到就是另一回事了。

衛樵盤腿坐在榻上,拿出算盤,攤開宣紙,拿出鉛筆。

這算盤雖然做出來了,但還是要再推算一番。這東西他在小學三年級學過的,但四年級的時候就基本全還給了老師。算盤珠子多少他記得,大致做出來沒問題。但如果給他一算盤,他基本是用不上來的。

衛樵甩了甩,然后將下面的打回原位,開始認真的計算起來。

他要將口訣整出來,雖然忘記的差不多,但他估摸著推算一下,也就差不多出來了。

沈雨桐抱著一疊折子出現的時候,衛樵正趴在案上算的入神,不時側頭撥弄一下算盤珠子,打了啪啦響。

沈雨桐一見,悄悄將折子放下,悄聲退了出去。

“沈兄,衛大人怎么說?”沈雨桐剛回到班房,郭子峰就湊了過來。

劉春雨同樣也有些激動,御史臺是個清水衙門,他們從來不指望往上爬,而是希望外調或者外放,哪怕是一個七品縣令也比現在好啊。

沈雨桐如今是殿院管事,比他們兩人大一級,想起衛樵一直平平淡淡的神色,他搖了搖頭,道:“不知道,我看不出衛大人的性格,拿不準。”在一起共事多年,他也沒必要糊弄他們。

兩人對視一眼,顯得有些失望。兩人的目的很簡單,衛樵的背影他們都知道,就是想通過他,換個地方。

沈雨桐對于兩位‘前輩’的心思也明白,笑呵呵道:“勿急勿擾,過一陣看看再說。”

兩人點了點頭,心里卻還是有點忐忑。雖然都是有點積蓄的,但衛樵的根腳他們也都清楚,不缺錢,不缺人脈,女人就更不缺了。男人的弱點衛樵一個沒有,他們沒處下手,心底沒底。

衛樵并不知道他剛上任手下就想著跳槽,正專心致志的跟宣紙上密密麻麻的數字叫板。

本來以為很簡單的事,衛樵推理了半個時辰,總算將用法給推算出來。同時也將口訣給推導出來,疊好宣紙,打算下午帶回去給家里的幾個小丫頭掃盲。

辦完私事辦公事,衛樵拿起折子,一個一個翻起來。。這殿院管的事情比較多,處理方法漸漸形成了一個慣例。

似乎這個時候所有人都極其重視規律,每個衙門都能形成規則。殿院多年下來,已經形成了一個辦事流程,每件事都有套路,照著做就可以了,沒有人會費事去認真調查了解什么。

衛樵正看的入神,沈雨桐又走了進來,低聲道:“大人。”

衛樵放下折子,轉頭看著他道:“有事?”

沈雨桐點了點頭,猶豫著道:“大人,陳家那邊出事了。”

衛樵眉頭一皺,道:“那個陳家?”

沈雨桐走進一步,低聲道“就是金陵布商,前些日子與您衛家爭奪金陵商業協會會長的陳家。”

畢竟這涉及私事,他來通報本就有些不合適。

衛樵心里一動,轉身下榻,道:“是什么事?”

沈雨桐退后一步好讓衛樵穿鞋,道“陳家家主,陳琦,死了。”

衛樵正穿鞋的腳一頓,抬頭看他,詫異道:“確認了?”

沈雨桐點了點頭,道“嗯,金陵府派人來通報,確認已經死了。”

衛樵微微皺眉,將腳塞進鞋子里。他別的不擔心,就擔心陳家狗急跳墻,想要與衛家拼個同歸于盡什么的。雖然衛家現在也不懼,但那也是個煩。

衛樵思索了一陣,道:“嗯,我知道了。殿院你留意一下,我去一趟。”

沈雨桐一聽,連忙道:“大人,要不要派人跟著你。”

衛樵擺了擺,道:“不用,我去去就回。”

這個節骨眼上,衛樵必須要知道陳家的態度,不然總是心驚膽戰的等著也不是個事。至于陳家想要像當年老爹一樣虎嘯金陵,那根本不可能。不說金陵不少大人物都對這事很敏感,陳家根本不敢亂來。而且,邵易壓力也不小,這一陣子一直盯陳家。如果當真舊事重演,估計第一個掉腦袋的就是他,所以,不怕他不上心。

沈雨桐不好再說什么,但還是立即將衛樵去陳府的消息傳給金陵府。衛樵出了事,不僅御史臺要受牽連,金陵府會是第一個倒霉的

衛樵叫上徐茂,徒步向陳家走去。

陳琦這個人,衛樵不去評判他,由于以往恩怨情仇,加上現在的對立關系,衛樵評價難免公正,最多就是半個梟雄,而且生不逢時,與衛重生同一時代。即便衛重死了,又碰上了衛樵。

陳廷,如果是純商人斗爭,衛樵即便融入了衛家家主角色,也不見得是陳廷的對手。畢竟這里的規則與未來大不相同,想要用商業手段徹底打垮一個大家族,根本不可能,也不現實。

陳府的大門前已經掛上了白布,門口無人,兩個石獅子孤零零的佇立著,冷冷清清。一陣冷風過境,幾片落葉飛舞,平添一股凄涼感。

衛樵隱約能聽到院內的哭泣聲,卻并沒有抬腳走進去。

徐茂看著衛樵只是站著不說話,眼睛眨了眨,看著不遠處陳府的大門,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你來了。”沒有多久,陳廷就走了出來,站在衛樵面前,淡淡道。

沒有怒,沒有恨,沒有悲,也沒有怨。平平淡淡就好似日久不見生疏了的老友,目光淡然中夾雜著一絲難言的復雜。

衛樵淡淡的點了點頭,道:“找個地方喝一杯。”

陳廷轉身看著對面一家茶樓,道“晚上還要守靈,不遠處一家有一家茶館,我們陳家的,敢去嗎?”

衛樵淡笑著點了點頭,道:“我擔心陳家其他人,但相信你。”

陳廷蒼白的神色擠出一絲笑容來,道:“那走吧。”

兩人在欄桿邊一張桌子坐了下來,兩人轉頭順著大道便可看見陳家的大門。

冷風漸漸,塵土慢揚。兩人坐在二樓,誰也沒有先開口。

陳廷盯著陳府的大門,眼神閃動著,許久,輕輕嘆了口氣。忽然抬手指一處拐角,對著衛樵道“那里,以前經常是車水馬龍,恍若鬧市,人群洶涌,絡繹不絕。如今,秋風漸起,咋暖還寒。”

衛樵能感覺到陳廷的心里的悲涼,端著茶杯,看著那漸漸凋落的枯樹,眼神淡淡,無喜無悲。

許久,陳廷嘆了口氣,轉過頭,看著衛樵眼神里的平淡無波,奇怪道:“你現在春風得意,應該意氣風發志得意滿才對,怎么反而比以前更加的淡薄冷靜了。”

衛樵淡淡搖了搖頭,道:“先前修煉不夠,最近又突破了。”

陳廷嘴角微抽的輕輕一笑,沒有出聲。又轉過頭,看向陳家的大門。偶爾有人過來,進去沒多久又很快出來。稀稀落落,一片凄涼破落景象。

過了許久,陳廷有轉過頭,淡笑道“其實,如果衛家現在出手相救,我們陳家還有三分機會挺過來。”

衛樵也轉過頭,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你也突破了。”

陳廷明白衛樵的意思,嘴角泛起一絲苦笑,端起茶杯,搖了搖頭。

雖然有些同情陳家,但讓衛家輸血去救陳家,不說衛樵,衛家估計沒幾個人會答應。現在還有不少衛家人急吼吼的要求搶奪陳家財產,擔心下手太遲好處少了。

衛樵說的沒錯,一系列打擊之下,本來滿心高傲的陳大少,漸漸的冷靜下來,隨著心境的變化,他的性格也受到了影響。

兩人再次沉默下來。兩家的關系注定金陵只能有一個勝利者,相對的,就是必須有一個失敗者。

過了許久,沉默中,陳廷輕輕抬起頭,目光驟然厲芒一閃的看著衛樵。

道:“其實我很恨你。”。.。
亦宛然 發表於 2013-5-9 23:41
第一百四六章雙雄會(二)


衛樵一愣,看著陳廷的神色,目光淡淡卻也微帶著詫異。

陳廷盯著衛樵,臉龐輕輕抽搐,一字一句道“很恨很恨”

衛樵看著他,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沒有反駁。換做是他,也會恨。

“不過,我現在要感謝你。”陳廷眼神厲芒飛速消失,再次變的平靜淡然。

“哦。”衛樵有些好奇,笑道:“為什么要感謝我?”

陳廷的目光又轉向了陳家大門口,看這兒那起伏的落葉,淡淡道“人貴自知,以前我一直看不清自己,滿腔傲氣,目空一切。可是,父親說的對,這樣的我,即便這次擊敗了衛家,將來總有一天會遇到更可怕的慘敗。現在我還年輕,受點教訓還來得及。”

衛樵嘴角淡笑,道:“也就是說,陳家還有機會?”

陳廷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自信,笑著道:“怎么,只能允許你衛家留有后手,不準我陳家準備后路。”

衛樵眉頭一挑,旋即‘唔’了聲,點了點頭。也對,陳家也都不是傻子,即便是全力一搏,也不會不給子孫留一條活路。

衛樵沒有在陳家后路上多想,看著陳廷神色淡笑道:“你好像不是很傷心?”

陳廷嘴角苦澀一笑,看著陳府的大門,滿臉悵然道:“如果說不傷心估計我自己都不相信,爹的病其實本就是撐不過這個秋天的。最近家里亂的厲害,什么牛鬼蛇神都跳了出來,外面又受了點刺激,昨晚沒挺過來。”

衛樵點了點頭,神色淡淡。陳琦所受的刺激,衛樵知道,大多數來自他。

兩人沉默了一陣,陳廷轉過頭,看著衛樵道“昨天晚上,我一度想直接沖上衛家,像衛重當年那樣,將衛家殺的血流遍地,尸橫遍野。小說巴士。”

神色平淡,語氣默然。

衛樵點了點頭,不動聲色的淡笑道“理解。”

陳廷看著衛樵始終不變的神色,嘴角苦笑一聲,嘆了口氣,道:“沒想到現在激你發怒都這么難了。”

衛樵呵呵一笑,道:“你現在打算怎么辦,金陵很多人還在克制著,一旦到了他們忍不住化身為狼撲上去的時候,陳家就危險了。”

“不是危險,而是立即轟然倒塌。”陳廷笑著給衛樵接了一句,神色蒼白中帶著無比的惆悵。

衛樵看著陳廷,點了點頭,沒應聲。

“我想讓你買下這院子。”忽然間,陳廷目光盯著陳府大院,淡淡道。

衛樵也轉過頭,在陳府大院上掃了一圈,道:“你打算離開金陵了?”

陳廷眼神定定的看著陳府,許久,嘆了口氣,道:“是啊,不離開又怎么樣?即便你們衛家不趕,其他人也不允許我們留下。走,都走,走的一干二凈。”

衛樵點了點頭,端起桌上的茶杯。陳家離開在他的預料之內,意料之外的便是陳廷的變化。

陳廷轉過頭,目光淡淡的看著衛樵,道“我想讓你給我保留這個院子,終有一天,我還會回來的。”

陳廷語氣淡淡,絲毫聽不出波動,只是眼神里那一閃而逝的不甘,還是被衛樵給注意到了。

衛樵嘴角一笑,道:“這是養虎為患,你怎么知道我就會答應你?”

衛樵話音未落,陳廷便看著衛樵,干脆利落道“你會答應的。”

衛樵一愣,旋即嘴角微翹,端著茶杯搖頭笑道:“如果你哪天回來了,我一定頭疼不已。”

陳廷篤定的神色微微一變,嘆了口氣,滿臉悵然,道“沒用了,你現在已經越過龍門,我追不上了。尒説妑仕朂姺浭噺w.iαóδhúoΒs.℃ǒΜ至于商場上,呵呵,你真的那么在乎嗎?”

衛樵有些詫異的看著陳廷,眼神里若有所思。

都說最了解你的人是你的對手,這句話果然沒錯啊。

陳廷見衛樵不說話,淡淡一笑道“怎么樣,給我留著,將來我還你兩倍的銀子。”

衛樵呵呵一笑,不上當,道:“行,給你留著。至于到時候贖回的價錢,到時候再談。”

這院子的價錢現在肯定是折舊賣,到時候,衛樵怎么可能也用折舊價讓陳家贖回。

陳廷會意的點頭一笑,又轉頭看向陳府的大門,微微一愣。

衛樵轉頭過去,眼神也微帶詫異。

——李惜鸞帶著一幫人,浩浩蕩蕩進了陳府。衛山,衛樓,衛偕,甚至是錢放幾人都在內。

本來極其冷清的陳府大門,一下熱鬧起來。

李惜鸞進去沒多久,陳府大門前便排起了長隊,吊唁的人一直綿延到衛樵陳廷兩人剛才所看的拐角。

很顯然,李惜鸞透了口風,很多觀望的人放下了擔憂。還有一些人是沖著李惜鸞來的,抑或者是來探衛陳兩家口風的。

陳廷盯著那接踵而至的人群,幽幽的嘆了口氣,道“她是個好女人。”

衛樵嘴角掛起一絲淡笑,沒吱聲。雖然心里也有些詫異,但對于李惜鸞這個動作,他極其贊賞的

陳廷轉過頭看著衛樵,蒼白惆悵的神色多了一絲復雜,道“我們辦完喪事就走,還有個六七天。”

他知道衛樵來的目的,本來還有心讓衛樵難受一陣,如今看來自己的氣量還是太小。

衛樵知道他的意思,沉吟一陣,道:“嗯,回去我打個招呼,壓他們一陣子。”

陳廷點了點頭,道:“我就不說謝謝了。”有衛家發話,那群豺狼虎豹,忍個六七天的面子肯定是要給的。有了六七天,他就能平平靜靜的為陳琦辦完后事了。

兩人又聊了一陣,陳家那邊便有人來找。陳廷看著衛樵,深深的嘆了口氣,一臉感慨惆悵的下了樓。

衛樵看向通向陳府的大道,塵土慢揚,一身白衣的陳廷滿身凄涼。

但衛樵看到的卻不是陳廷凄涼的現在,而是隱然傲笑的未來。

“也不知道我現在做的是對還是錯?”衛樵看著陳廷走進陳府大門,忽然低聲自語道。但旋即又搖了搖頭,除非是萬不得已,不然他還干不出殺人滅口的事來。

衛樵沒有再去陳家拜祭,直接回了御史臺。

御史臺的事雖然雜亂無比,但他剛剛上任,事情大多也都有殿院自身處理,所以衛樵現在還是以熟悉為主。待在小屋內,看著折子,思索著處理方法。桌上放著一本全新的折子,他右手握著鉛筆,不時的記著什么。

“大人。”

要到下班的時候,沈雨桐又抱著一疊折子走了進來。

衛樵轉過頭看了一眼,指著桌子淡笑道:“放這兒。”

沈雨桐將一疊十幾本折子放在衛樵桌上,躬身道“大人,這是最近金陵府轉過來的訴狀,他們無法處理,轉給我們的。”

衛樵一愣,旋即點了點頭。對于御史臺的職能他也了解一些,金陵府那邊權限不夠的話,會轉到御史臺來。而御史臺作為三司之一,可以單方或者會同刑部一同處理。

衛樵將東西整理一下,便下了塌。

衛樵剛剛走出殿院門口,徐茂就迎了過來,走上來低聲道“少爺,府里來了客人,夫人派人讓你一下班就回去。”

衛樵‘嗯’了聲,正好今天也沒什么事,道:“那回去吧。”

“好。”徐茂憨笑著答應一聲,轉身跑出去準備轎子了。

“大山,知不知道是什么客人?”坐在轎子里,衛樵掀起窗簾向徐茂問道。

徐茂走在轎邊,轉頭看著衛樵搖了搖頭,道:“不知道,夫人派的人沒有說。”

衛樵點了點頭,放下窗簾。既然李惜鸞沒有說,那顯然是不太方便。

轎子直接抬進了衛府,在門邊停了下來。剛下轎,一個家丁就走了過來,躬身道“少爺,客人是從后門進來的,現在正在您院子里。”

衛樵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帶著徐茂向自己小院走去。一邊走一邊思索著來人是誰,這么躲躲藏藏的。

當衛樵踏進房門的時候,一個中年人正坐在他客廳的桌邊,饒有興趣的打量著。

——秦勻。

衛樵神色一絲古怪閃過,直接走了進來,淡笑道:“原來是秦大人,稀客稀客。”見是秦勻,衛樵就不必那么拘謹客氣了。

秦勻轉頭見衛樵走進門,站起來笑呵呵的打量道:“呵呵,多日不見,原來小友還記得秦某。”

衛樵淡淡一笑道:“秦大人恕罪,一直想著登門拜訪,就怕打擾秦大人。”

兩人客氣著,便坐了下來,婉兒很快端著兩杯茶走了進來,上好微微躬身又退了出去,不忘關門。

見沒人了,衛樵看著秦勻呵呵一笑,道“秦大人來了為何不走正門?”

秦勻抿了口茶,笑著道:“我倒是想走,可擔心有人找麻煩。人家對付不了你,可收拾我還是小菜一碟。”

衛樵‘唔’了聲,淡笑著點了點頭。

衛樵笑了聲,又道“那秦大人今天所來是?”

秦勻看著衛樵那淡淡然神色,心里也有一絲古怪。他心里其實一直在奇怪,為什么皇帝會將那塊重于泰山的金牌交給衛樵?不過如今一路看來,皇帝的眼神卻是太過毒辣。衛樵的表現,要比當初的王元會強上不止一籌。哪怕是當初的傅明正,也要遜上一點。

還有讓他嘆氣的就是,衛樵對他總是帶著若有若無的防范。有心跟他親近,卻拿他一點轍都沒有。

秦勻心里嘆氣,面上卻不動聲色,道“今天來,的確是有些事情要與小友說一下。”

衛樵點頭,淡然中一副洗耳恭聽模樣。。.。
亦宛然 發表於 2013-5-10 00:07
第一百四七章差點毒死晉王的女人


    秦勻看著衛樵微微肅然的神色,呵呵一笑,道︰“不用緊張,你這一陣子做的還是比較有分寸的。就是里面有一些東西估計你不清楚,我跟你透露一二。”

    衛樵淡笑點了點頭,他這肅然之色本就是做給他看的。

    秦勻喝了口茶,道“那,先從廟會茶樓說起吧。其實傅大人的用意,我能猜出一二,其他的我不知道,但有一個目的我很清楚︰就是將你推出來。最近朝堂上暗波涌動,傳聞皇上身體不好,一些人暗中推波助瀾的逼迫皇上早立太子。而傅大人這個時候把你推出來,有些轉移眾人視線的意思。”

    衛樵有些恍然,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傅家身份本就很敏感,而傅明正身份也比較特別,涉及到軍中,他身邊突然冒出一個人將王元會臉給打了,而且還是當眾極其響亮的那種,確要讓很多人驚訝猜疑一番。

    秦勻看了衛樵一眼,又道“嗯,你大概還不知道傅大人的立場。他是一個比較特殊的人。他有很多想法。有的跟傅閣老相近,有的又與皇上一般無二。雖然看似矛盾,但也正常。他的立場,大多數情況還是代表著皇上。皇上也是通過他,協調與內閣關系的。”

    衛樵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這個他之前就有朦朧感覺。不過皇上通過傅明正說是協調與內閣關系,不如說是協調與輔的關系。

    “第二個,就是你們衛陳楚的金陵商業協會之爭。”秦勻見衛樵點頭,接著說道︰“你也看出來了,表面是你們衛陳兩家會長之爭,但實際卻是傅明正與王元會之爭,然後背後的皇上與晉王也被牽扯進來。這還不止,最後傅閣老與武帥也被卷了進來。從你們之間的爭斗就可以看出朝堂的復雜。皇上也並不是像傳言那樣——一言九鼎的。”

    衛樵一臉的淡然,目光中露出沉思之色。這個他早就看出來了,琢磨出的大致與秦勻說的差不多。

    似乎為了給衛樵消化,過了一陣,秦勻道︰“我不知道傅大人為什麼也肯下大力氣栽培你,但我希望你能好好跟傅大人學。傅大人的才學遠勝王元會,當年如果不是傅閣老強勢堅持,傅大人出走入軍,今日的王元會還不知道在哪個旮旯里掙扎。”說到最後,秦勻一臉的冷笑不屑。

    衛樵神色不動,心里卻微震。估計這里面又是一段常人不知道的秘辛。

    秦勻又頓了一陣,道“接著就是你入職御史台,嗯,這個是傅大人提名的。內閣沒有意見,吏部本來是要卡的,不過御史台比較特別,傅大人根本就沒走吏部就把事情給定了下來。”

    衛樵點了點頭,這大致也是吏部給下馬威的一個原因。

    秦勻看了衛樵一眼,組織一下語言,道︰“關于聖旨,這個具體我不清楚,不過我听說本來皇上是要召見你的,可是不知道什麼原因被傅閣老給擋了,所以就變成了傳旨。”

    衛樵‘唔’了聲,想起傅煬傳來的話,心里不由得暗思︰‘不要急著站隊?嗯,也好,我就先看看再說。’

    秦勻沒有在這上面多說,又道︰“吏部的事,呵呵,這個就有點說法了。”

    衛樵見秦勻神色帶笑,也淡笑道︰“怎麼,有什麼說法?”

    秦勻嘴角笑意吟吟道“其實在這之前,內閣就有風聲要將王元會調離吏部,不過反對聲不小,內閣聲音也不統一,傳到皇上那里,皇上猶豫再三,沒有回信,這事內閣只好暫時擱置了。而你那天過去,顯然是觸及了王元會的痛處。如果你真的將事情鬧大,估計王元會肯定要落得一個淒涼配的下場。不過還好你沒有鬧大,不然王元會撕破臉皮還真是有些麻煩。一個吏部主事侍郎破罐子破摔,引起的震動恐怕整個金陵都要地震,而且王元會還不是一般的主事侍郎。”

    衛樵淡笑著點了點頭,沒吱聲。他沒有鬧大倒不是怕王元會落馬牽出什麼人,而是考慮到他剛踏入仕途就把王元會給扳倒,那後遺癥實在太多,不利于他今後展。

    而且看著秦勻的神色,估摸著他還不知道王元會已經被調整了。

    秦勻笑了笑,又道︰“關于仲啟,嗯,這個人是晉王人,算不得心腹卻也是半個軍師。為人極聰明,有智謀,不過缺點就是有些高傲,還有些好色,做不得大事。”

    衛樵點了點頭,從這位工部尚書的話語動作里他就感受到他的傲氣了。

    “他來拉攏你,應該是晉王已經注意到你了,”秦勻看著衛樵一副你應該得意模樣,笑道︰“能夠一下子派出一個工部尚書,晉王的魄力還是那麼令人吃驚。不過你能一口回絕,而且還那麼徹底,倒是令人很吃驚。”

    衛樵神色不動,看來自己做的幾件事,有心人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了。

    衛樵淡淡一笑“也不是我拒絕的太徹底,是那位仲大人拉攏人的技巧太差。”

    秦勻呵呵一笑,又端起茶喝了一口,看著衛樵微帶肅然道“晉王的野心路人皆知,拒絕他自然是對的。大考之後,以你的身份肯定是要進入朝堂的,到時候切莫沖動,不要被一腔熱血沖昏頭腦茫然無知的做了別人的馬前卒。”

    秦勻這樣說,神色也復雜起來,顯然他就是有著血的教訓的。

    衛樵對二十年前的事多多少少知道一些,笑著點了點頭。

    秦勻吐了口氣,又笑著道“再一個,就是禮王妃的事。”

    衛樵精神一怔,抬頭看向秦勻。這個女人他有些猜不透,對于她的過去也是一知半解。

    秦勻見衛樵露出好奇之色,若有深意道︰“禮王妃,她比較特別。她…比傅閣老還長了一輩,跟傅家關系比較特殊。與皇後親如姐妹,皇後也的確有過繼周泰的意思,在宗室內,她的氣勢很足。”

    秦勻說的比較含蓄,但衛樵還是能夠听懂一些,空穴來風未必無因,秦勻說的含糊,那就是說這位禮王妃所用的手段不太好明說。

    “這還不是最重要的。”秦勻神色微微肅然,道︰“最重要的是,當初晉王有心染指她,結果差點被她毒死”

    衛樵眉頭一挑,驚異道︰“毒死?”

    秦勻點了點頭,眼神了光芒閃動,沉聲道︰“不錯,就差一點本來兩人一直貌合神離的合作,但是晉王卻對禮王妃露出了yin念。禮王妃看似柔弱,其實性格卻頗為堅毅,手段狠辣,也很瘋狂。當時整個太醫院都被驚動,在晉王府折騰了整整三天三夜,才將一只腳踏入閻王殿的晉王給拉了回來。”

    衛樵心里驚駭莫名,連皇上都拿他沒轍的晉王,竟然差點被那個禮王妃給毒死?衛樵心里一陣後怕,那天傷了周泰,還好沒有在她家喝過什麼,不然說不準她就給自己下了什麼藥

    看著秦勻靜靜的坐在那里,眼神里光芒涌動,衛樵眼神若有所思。估摸著秦勻是有些可惜懊惱吧,懊惱晉王那個時候怎麼沒被毒死。

    兩人沉默許久,衛樵淡淡一笑道“下面是不是應該說說鄭王了?”

    那天他本以為鄭王世子是個人物,故意試探一下,可惜,有點失望。只是他還有一個疑惑,就是那天在三樓觀察他的人到底是不是鄭王?如果一直低調的鄭王都露面找他了,那就表示他真的被所有人注意到了。

    秦勻一愣收斂了恍惚的神色,笑呵呵道︰“嗯,的確該說鄭王了。鄭王,當年西北民變,加上西域叛亂,鄭王率軍十五萬大軍平叛。用時三年時間平定了西北叛亂也掃平了西域,那個時候又恰逢先帝去世。鄭王也是有野心的,不過等他回師的時候,金陵已經基本穩定,皇上也坐穩了皇位,而且還在鄭王入金陵的必經之路擺上了三十萬大軍鄭王見無機可乘便放棄兵權,入金陵做了閑散王爺。”

    衛樵點了點頭,又是一個功高震主的人物。

    秦勻眼神里閃過一道厲色,道“別看鄭王平時很低調,不顯山不露水。如果不是晉王跋扈頂在前面,使人們忽略了鄭王。到時候一旦鄭王的勢力暴露出來,我敢肯定,足夠讓所有人震驚”

    衛樵端起茶杯,淡淡的的喝了一口。心里卻在感嘆︰本來朝堂就足夠復雜了,如今看來還只是冰山一角。

    秦勻說完淡淡吐了口氣,看著衛樵笑著道︰“小友無論才華還是心思都是青年翹楚,將來前途自是不可限量。不過我有一句話要送給小友︰進入朝堂,多听多看,少說少問”

    衛樵一愣,放下茶杯,抱拳道︰“多謝秦大人提醒,衛樵記住了。”這可是明哲保身的金玉良言,說不定還是秦勻一輩子宦海浮沉得出的經驗教訓。

    秦勻點頭一笑,低頭沉吟一陣,看著衛樵猶豫半晌,將到喉嚨里的話又咽了回去。站起來笑呵呵道“嗯,要說的就這些。小友如果有什麼疑問只管去我府上便是,切莫生分。”

    衛樵笑著起身,道︰“好,我送秦大人。”

    秦勻笑著,隨著衛樵出門去。

    秦勻臨上轎,忽又轉身,道︰“小友,不妨與印空大師多走動走動。”

    衛樵一愣,旋即淡淡一笑,道︰“好。”

    秦勻這才點了點頭,轉身上了轎。轎夫立即起身,抬著轎子晃晃悠悠的走了。

    衛樵看著秦勻的轎子消失在轉角,嘴角劃起一絲古怪笑意,道︰“當真以為我不知道你是我便宜老丈人派來的?”。
亦宛然 發表於 2013-5-10 00:08
第一百四八章拜訪傅閣老(一)


    繁星如野,月光盈盈。

    粉紅的羅帳還在輕輕搖曳,道道波浪從上向下緩緩蕩漾,起伏。大床那絲絲啞啞的聲響還在輕輕回蕩,一股醉人的幽香彌漫。

    李惜鸞如瀑布般的青絲撒在光滑的玉背的上,俏臉紅暈未退的伏在衛樵胸前,睫毛輕輕眨動,好似猶在回味剛剛的驚心動魄的余韻。一條薄薄的錦被蓋在兩人身上,露出李惜鸞圓潤雪膩的香肩與衛樵結實的胸膛。

    衛樵頭枕著床框,一只手在錦被里撫摸著李惜鸞妖嬈嬌軀,一只手墊在頭下。微閉著眼楮,神情極其愜意,胸口起伏著,隱隱感覺好像還少了點什麼。

    李惜鸞小嘴微張,俏臉如潮,**猶自輕輕起伏。一條潔白如藕的玉臂橫在衛樵胸前,那如玉的小手指還在輕輕打著顫。

    衛樵咕咚一聲,聳了聳喉嚨,心里忽然想著有根煙就好了。不過隨即就感到肩膀上絲絲涼涼的疼,伸手摸了一下,苦笑一聲道︰“嫂子,下次換另一邊吧,你每次都咬一個地方。”

    李惜鸞抬頭,嫵媚的白了他一眼,道︰“哼,誰讓你不听話。”

    衛樵嘿嘿一笑,身子向下移了移,摟著他面對面的盯著她的俏臉,低聲道︰“那你剛不是還喊著要……”

    “啊,不說不說,我不說了”還沒有說完,衛樵立即大呼小叫起來。

    李惜鸞松開小嘴,瞪了他一眼,又伸手給他揉了揉。

    衛樵伸手抓著胸口的玉手,笑呵呵道︰“其實一點都不疼。”

    李惜鸞杏眸圓瞪,作勢欲咬,衛樵連忙道︰“疼,真疼。”

    李惜鸞得意一笑,俏臉微紅的靠在衛樵胸口。這個時候,她總是不喜歡多說話,喜歡靜靜的听衛樵的心跳聲,還有自己的心跳聲。默默的等兩人心跳一致的時候,每到那個時候,她總會特別的開心。

    衛樵呵呵一笑,摟著她,心里滿是巨大成就感。

    兩人無聲相擁,靜謐了許久。

    衛樵左手撫摸著李惜鸞的滑膩玉背,低頭看著她的俏臉,輕聲道“我今天看到你去陳家了。”

    李惜鸞拱了拱腦袋,示意知道了。

    衛樵神色帶笑,道“當時我正和陳廷在茶樓上喝茶,那茶樓正好可……”

    衛樵沒說完,李惜鸞驀然抬起頭,神色驚訝的看著衛樵,目光閃動著又輕輕一笑,俯下身,道︰“他應該是有事情求你吧。”

    衛樵目光還在回味那剛才驚鴻一瞥的*光,吞了口唾沫,也知道她是擔心陳廷對自己不利,呵呵一笑道︰“嗯,被你說中了,你猜猜他求我什麼?”

    李惜鸞伸出光潔玉臂抱著衛樵的胸,白皙的額頭貼著衛樵的下巴,輕聲道︰“猜不到。”

    衛樵淡淡一笑,道︰“他說陳琦的喪事需要六七天時間,讓我給金陵那些窺視陳家的人打個招呼,寬限一段時間。”

    李惜鸞俏目微閉,似乎很享受這樣的感覺,檀口輕啟,道︰“嗯,明天讓人傳話出去。”

    衛樵頭蹭了蹭她光潔額頭,已經撫摸到她翹臀的左手一頓。心里不得不感嘆一句︰果然是一個極聰慧的女人。

    跟第一次差不多,被衛樵折騰了一夜的李惜鸞,第二天紅著臉將賴著不下床的衛樵給趕了下去。

    衛樵厚著臉又輕薄一番才志得意滿的下了床。

    兩人穿戴好,衛樵若無其事的洗漱,邊上兩個十四五歲的小丫頭卻小臉紅撲撲的,躲在一邊抿著小嘴大眼楮滿是羞澀的笑意,衛樵估摸著是大概听到了早上兩人在床上的嬉鬧。

    衛樵知道李惜鸞臉薄,笑呵呵的擺手,讓兩人出去。

    兩個小丫頭連忙轉身出去,走出門口隱隱還能听到兩人脆脆的笑聲。

    衛家形勢大好,一下嚴苛的李惜鸞也變回溫和本性,只是過來洗漱的時候俏臉微紅卻硬板著,不搭理衛樵。

    不過衛樵幾個撓癢癢就原形畢露,嬌嗔軟語不斷。對于李惜鸞的嬌斥,晚上不準偷偷來來了也不準上床之類的威脅衛樵完全耳旁風,全不在意。

    李惜鸞也無法,只能任憑衛樵‘胡鬧’,其實心里甜蜜的同時也一直都在擔憂那位未過門的公主殿下。

    魚兒俏臉也有些不自然,李惜鸞只能強裝鎮定,看的正吃飯的衛樵一陣怪笑,這也少不得在桌下挨幾腳。

    吃過飯,衛樵回到自己小院子,將算盤的算法給兩小丫頭解釋一番,又親自演繹一下指法,直到兩人‘懂’了,才走進書房,認真的看起書來。

    雖然他不用大考,但書卻不能丟下。大考一天一天接近,多少人魚躍龍門,多少黯然落第,就在大考後五天揭曉。同樣的,五天之後他就要接受殿試,一樣決定著他是龍飛九天還是虎落平陽。

    殿試一般考兩樣東西,一個政論,一個是詩詞文章。在殿試對于文章不高,畢竟無論是通過舉薦還是科舉進入殿試,那都是極具才華之人,所以詩詞文章隱隱有點象征意味不那麼重要。倒是政論往往是重點難點,不少才華橫溢的士子都在這一關被刷了下來,黯然離場。

    衛樵最近就是惡補這方面的知識,萬一自己在殿試上啞口無言爆了冷門成了黑馬那就真的會跌碎很多眼鏡,嚇死很多人的。

    “少爺,時間差不多了。”過了許久,香菱就笑嘻嘻的跑到衛樵身前,低聲道。

    隨著衛樵兩日夜不歸宿,這小丫頭一直沒大沒小的嘻嘻笑笑樂不停。

    衛樵對于香菱的‘取笑’完全無視,放下書點了點頭,道︰“去拿我官服來。”

    “奧”

    很快,衛樵換了官服,在兩個小丫頭搗鼓一陣後,便出門上班了。

    衛樵晃晃悠悠的坐在轎子里,眼前晃悠著李惜鸞那亦嬌亦嗔的如花俏臉,想了想,忽然挑起窗簾,看向徐茂道︰“大山,你知不知道武帥府在哪邊?”

    徐茂昂頭挺胸的走在轎子邊,一听小眼楮眨了眨轉過頭憨憨道︰“少爺,應該在東邊,西邊我看遍了,沒看到武帥府。”

    衛樵點了點頭放下簾子,眼神若有所思。三品大員以上的房子,一般都是皇帝賞賜,在皇宮東邊。

    有些問題是不能拖的,雖然心里沒底,但總歸要解決的。

    “衛中丞。”

    “見過衛中丞。”

    “衛中丞來的真早。”

    ……

    衛樵進門的時候,無論是路過還是相逢都極其熱情。能混到這個程度都不傻,年紀輕輕的就上了高位,沒有一兩分本事是不可能。當然,他們更在意的是衛樵的背景後台。

    衛樵也沒有多說,看到的俱是客氣點頭微笑。遇到不屑或者故作清高的也淡淡一笑,不予理會。

    殿院的小屋內,衛樵坐在榻上,靜靜的翻著折子,一邊看一邊記,神情極其專注。劉春雨與郭子峰都來添過茶送給折子,卻誰也沒有將話說出口。

    大約過了大半個時辰,沈雨桐帶著一個折子走了進來,輕輕遞給衛樵。

    衛樵一愣,轉頭看著他︰“什麼問題?”

    沈雨桐躬著身,神色有些不自然道︰“是金陵府那邊剛送過來的,本來是有人向金陵府舉報這家酒樓飯菜不干淨,酒質過期有毒。金陵府派人去查探,結果那酒樓派一個女人將衙役給打了,金陵府少尹大怒,下令封了酒樓。但酒樓掌櫃不從,傳聞他放話出來,要讓這少尹丟官坐監。金陵府那邊要拿人,又擔心惹麻煩,就轉來了御史台。”

    衛樵微微皺眉,他雖然對金陵府的辦事流程中不甚清楚,但沈雨桐的話,怎麼听都覺得不對,什麼酒樓竟然派出一女人將金陵府的衙役給打了,而且金陵府還封不了一酒樓,必須御史台出面?不是里面有貓膩就是這金陵府太無能。

    衛樵打開折子一看,沒看幾行臉就黑了,轉頭眼神不善的看著沈雨桐。

    沈雨桐躬身低頭不說話,頭上卻輕輕冒汗。

    衛樵也知道沈雨桐是好意,擺了擺手道“你去吧。”

    沈雨桐如蒙大赦,立即退了出去。

    衛樵又拿起折子,神色有些哭笑不得。

    看到‘雲崖’兩個字衛樵倒是沒有多想,但看到‘鴻泰樓’三字衛樵就不用想了。傅煬自從做了酒樓掌櫃,就一直使用‘雲崖’這個名字。而且也沒幾個人知道傅煬的來歷,只有少數人知道他是衛樵的學生。這幾天也是鴻泰樓試營業的日子,沒想到剛開門就有麻煩上門了。

    衛樵也不用看,用屁股想都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惡性商業競爭,官商勾結,小辣椒怒極將人打了,封樓傅煬被逼急放了狠話。

    衛樵手里握著折子,本想立即去找傅煬的,但一想又坐了回去。

    ——這不正好是一個拜訪傅閣老的機會嗎?

    衛樵想了想,將折子裝入懷里,轉身下榻。又問了傅閣老下朝的時間,衛樵便出了御史台大門,坐著轎子向傅閣老家里走來。

    傅閣老的規律他已經知道,一般是現在還在朝上,待會兒還要在內閣待一陣子,直到午飯的時候回府。

    轎子搖搖晃晃,一路向東。

    衛樵在轎子里想了想,索性一下子將兩人都解決吧,掀開簾子看著徐茂道“大山,停在遠處,等傅閣老回來我們再進去。對了,待會兒你去找找看,將武帥府找出來。”

    “好的少爺。”徐茂立即答應一聲,目光在前面梭巡起來。

    “少爺,就這里吧?”又一陣子,徐茂湊近窗戶低聲道。

    衛樵掀開轎簾看了看,這里恰好是一個拐角,遠遠能看到傅府的大門,也不太引人注意。

    衛樵點了點頭,道︰“嗯,就這里吧,你去找找,看看武帥府在哪個地方。”

    “是少爺。”徐茂答應一聲,向著東面走去。
亦宛然 發表於 2013-5-10 00:08
第一百四九章拜訪傅閣老(二)


    衛樵看著傅府那古樸無奇的大門,眼神微微閃爍著。

    大齊高層如今顯得無比的奇特,當年先帝已立太子,臨終前卻又行廢立之事,也或許不是,但畢竟是是當今皇帝坐穩了皇位。而當時的太子現在的晉王勢力滔天,自是不甘心,先帝過世沒多久就陰謀‘掃除奸佞’,復闢帝位。

    可惜,當今皇上也是久經軍旅之人,與武徒關系密切,而武徒也得了先帝密詔,更是直接率兵入了金陵。

    當時朝堂上群臣幾乎一邊倒的支持晉王,即便是當時的輔也已經被架空,而且晉王已經控制了整個金陵,駐扎在金陵郊外拱衛金陵的禁軍也掌握大半,雙方只有你死我活,很自然的在金陵拼殺起來。

    結果似乎是雙方誰也沒有奈何得了誰,後來逐漸便形成了如今四大巨頭彼此牽制掌控大齊的局面。

    衛樵不知道這里面還藏著什麼秘密,為什麼晉王沒有死,如今依然跋扈囂張在朝堂上呼風喚雨。但有一點是肯定的,皇帝,傅瀝,武徒三人肯定有人護著晉王牽制皇帝,讓皇帝投鼠忌器不能把晉王怎麼樣,甚至對他的野心勃勃還只能睜一眼閉一只眼

    這些衛樵早就想通,看著傅府的大門,衛樵又想起傅閣老轉遞給自己的那副畫,心里卻是百思不得其解,不明白傅閣老究竟要表達什麼意思。

    “少爺。”

    衛樵正想的入神,抬頭看是徐茂,連忙道︰“哦,找到了?”

    徐茂撓了撓頭,道︰“少爺,找是找到的,不過我也被現了。”

    衛樵一怔,奇怪道︰“什麼意思?被門口的侍衛看到了?”

    徐茂似乎也不知道怎麼說,皺著眉頭道“不是,是一個女的,她看了我很久。”

    衛樵神色古怪,向他身後看了一眼,當即眼神一亮,指著他身後不遠處露出的一個小腦袋道︰“是她嗎?”

    徐茂一愣,轉身回頭,卻一現一個矯捷輕巧的身影飛逃離。

    “對對對少爺,就是她,就是她一直盯著我看。”徐茂眼楮一睜,咧嘴笑道。

    衛樵笑著點了點頭,道︰“她叫秀兒。”

    徐茂轉頭看著衛樵,眨著眼楮道︰“少爺,你認識她?”

    衛樵淡淡一笑,剛要開口,忽然眼神微眯,只見一個轎子搖搖晃晃的落在了傅府門口。

    很快,從轎子里下來一個一身華服的中年人,挺著大肚子,鼻孔朝天一臉的傲氣,搖搖晃晃向府里走去。那兩旁的侍衛立即過來點頭哈腰,那中年人完全無視,很快就消失在大門口。

    衛樵搖了搖頭,轉頭對著徐茂笑呵呵道︰“嗯,待會兒少爺我給你介紹一下。”

    徐茂立即憨笑著連連點頭“好。”

    衛樵看著徐茂的模樣哈哈一笑,這小子也不老實了。

    沒多久,又一頂轎子緩緩走了過來,壓下轎子,一個身體硬朗,胡須泛白的老者緩緩走出轎子。

    一身樸素單衣,神色柔和,慈祥,就好似一個普通老者。走出轎子,又對轎子揮了揮手,看著轎子繞著院牆走向側門的時候才邁步向大門口走去。

    衛樵點了點頭,道︰“大山,你留下看著轎子,我進去拜見傅閣老。”

    茂笑著點頭。

    又了過了一陣子,約莫著傅瀝已經回到後院,衛樵才揣著折子向傅府走去。

    衛樵還沒走到階梯,兩個侍衛就站在階梯上,盯著衛樵厲聲大喝道︰“什麼人,這里是傅府,不相干的人立即離開。”

    衛樵向上抱拳大聲道︰“在下衛樵衛立遠,特來拜見傅閣老。”

    ‘衛樵衛立遠?’其中一個侍衛眉頭皺了皺,又看了另一個一眼,轉頭對著衛樵冷聲道“什麼衛樵衛立遠,趕緊離開傅府是你隨便來的地方嗎?”

    衛樵一愣,果然,傅府比吏部還霸氣啊。

    衛樵也不在意,又抱拳道“傅閣老知道我的,還煩請通報一聲。”

    那侍衛卻听也不听,直接冷哼道“哼,我們老爺知道的人多了,每個都通報還不累死我們,趕緊走,不要妨礙我們當差”

    衛樵心里有些哭笑不得,只好道︰“是傅閣老傳話讓我來的。”

    那侍衛一听就微微皺眉,盯著衛樵冷聲道︰“是誰傳的話?”

    衛樵淡笑道︰“是傅煬。”

    那侍衛又一皺眉,思索著,轉頭看向另一個道︰“傅煬是誰,你認識嗎?”

    那侍衛也皺眉,看了衛樵一眼,向後走去,轉了一圈,很快又了走回來,在剛才那侍衛耳邊低聲道︰“是七少爺的名字。”

    那侍衛臉色微變,目光閃動的在衛樵身上打量起來。七少爺一向很少出門,最近听說一直都在內院讀書,什麼時候當起傳話的人了?

    “要不,去通報一聲?”剛才進去問的侍衛也猶豫起來,又低聲道。

    那侍衛盯著衛樵打量一陣,猶豫一下也點了點頭。

    “什麼事啊,擠在門口干什麼?”那侍衛剛要轉頭,一聲淡淡的喝問便傳了過來。

    那兩侍衛一見,連忙肅立抱拳道“見過四少爺。”

    一身華服,雙手扶著大肚子,小眼楮淡淡的掃過衛樵,道︰“什麼事啊?”

    那侍衛抱拳道“回稟四少爺,這個人說是七少爺傳老爺的話喊來的,小的正要通報。”

    那四少爺小眼楮轉向衛樵,盯著衛樵微微眯起,許久,冷哼一聲道︰“一個四品官,用的著老七傳話嗎,你們這些侍衛,一點腦子都沒有。”

    那侍衛一听,連忙道︰“是,小的立即將他趕走。”

    那侍衛說著,轉身下階梯就要真的趕人。

    衛樵嘴角微撇,心想壞了,今天出門根本就沒有帶什麼信物過來,如果不讓進今天還真進不了。

    那侍衛下了階梯,正要怒斥趕人,一聲嬌喝遠遠傳了過來。

    “住手”

    清脆,還帶著一點憤怒。

    眾人立即被這聲音吸引過去,紛紛轉頭。

    衛樵一愣,轉過頭,只見武清寧一身白衣,腳步看似不緊不慢卻飛快的走到了他跟前。那喊話的正是她身邊的侍女秀兒,她一把推開已經對著衛樵豎起來的長槍,板著俏臉嬌斥道︰“沒眼力的東西,站一邊去。”

    那侍衛完全蒙了,只能被推到一邊。

    衛樵對著武清寧淡淡一笑,道︰“我打算待會兒過去找你的。”

    武清寧清澈的雙眸靜靜的看著他,輕聲道“我會等你出來的。”

    聲音空靈,清透,有一股說不出的悅人心肺的力量。

    衛樵也看著她,笑著點了點頭。

    秀兒推開那侍衛,俏目瞪著看向上面的四少爺。她剛才那句話明明白白的就是指著和尚罵禿驢,就是明目張膽的當面罵這四少爺的,嗯,而且還是當著傅府的大門。

    如果是平時這位四少爺肯定早就跳腳喊人抓人了,不過這一刻卻陪著笑臉,大肚子顫巍巍的飛快走了下來,看著武清寧笑呵呵道︰“原來是清寧啊,這位是?”

    他這會兒卻是明知故問裝傻子了,武清寧的性子金陵上層幾乎都知道。她從來就沒有跟任何一個同齡男人說過幾句話,而如今卻站在一個男子身邊,儼然一副站台子模樣,再加上先前已經知道玉佩的事,他再傻再笨也明白衛樵是誰了。

    武清寧俏臉清冷,卻是看也沒看這四少爺一眼。

    倒是秀兒熟知自家小姐性格,板著俏臉道“喂,傅明理你別擋著道,我們家姑爺要見傅閣老,還不去通報。”

    傅明理被一小丫頭呵斥,如果平時早就一大耳光扇過去了,這個時候卻連連點頭,笑呵呵道︰“好好,通報,立即通報。”

    傅明理一副小心翼翼模樣,眼前這位姑奶奶可是敢跟皇帝拍桌子的人,他這點道行完全不夠人家一拳頭的。

    傅明理說完,身後的的一個侍衛早就拔腿往里跑了。

    衛樵呵呵一笑,看著武清寧道︰“我的轎子在那邊,待會兒我們去莫愁湖游船。”

    武清寧似乎有些猶豫也有些好奇,俏目眨了眨,脆聲道︰“好。”

    傅明理一听眼珠子都瞪了出來,一向生人勿近的武大小姐竟然答應一個男子去游船?這個消息要傳出去,估計金陵才子們要跌碎一地眼珠子。

    很快,一個侍衛就滿頭大汗急匆匆的跑了回來,一臉恭敬抱拳道“衛公子,老爺請您進去,還有破曉將軍,老爺也一並有請。”

    武清寧抿了抿薄唇,看著衛樵輕聲道︰“我不進去,你跟傅閣老說。”

    衛樵笑著伸手摸了摸她秀,道︰著,轉身拾階而上。

    衛樵一觸而收,並沒有現,武清寧嬌軀那輕微的一顫。

    這次不僅是傅明理雙目圓瞪,一臉駭然,即便是秀兒也俏臉呆滯,小嘴微張。

    以前宗室里也有一家伙自負才華橫溢儀表堂堂大膽的伸手企圖拉武清寧的手,結果那家伙還沒踫到被打斷了兩只胳膊,現在听到‘武’字就抖。

    武清寧俏目輕輕的掃了傅明理一眼,轉身向著衛樵轎子走去。

    “小姐真的落凡塵了。”

    秀兒看著武清寧的背影,小嘴嘀咕一句,‘啊’的一聲連忙追了上來。
亦宛然 發表於 2013-5-10 00:09
第一百五十章拜訪傅閣老(三)


    沒有九曲十八彎,也沒有左一個回廊右一個轉角,一個管家模樣的中年人帶著衛樵直奔後院走去。

    只有兩個轉彎,衛樵便來到了傅瀝的客廳。

    衛樵曾經想過好幾種見面方式,書房不理不睬故作高深的心里壓迫,迎出書房春風和煦的慈祥老者,院子里不冷不熱的不聞不問,種種想法都想過,但惟獨沒有想到這種場面。

    不大不小的客廳里,傅瀝面西朝東的坐在桌前,一身樸素的淡青色長衫,沾著白粥米粒的胡須輕輕翹起,幾根凌亂的貼著下巴,雙手干枯的端著一碗小米粥,就著兩樣小菜——伸著頭正在吃飯。

    這就是一個普通老者,身邊連個服侍的丫鬟都沒有。甚至,衛樵看得還有些淒涼感覺。

    衛樵看著有些愣,腳步也停在了門口。

    傅瀝抬頭夾了口菜,似看到了門口人影,轉頭看著衛樵,放下碗笑呵呵道︰“來了,進來吧。”

    衛樵嘴角抽了抽,僵硬的神色露出一絲淡笑,走進去恭敬行禮道︰“見過傅閣老。”

    傅瀝炯爍的目光在衛樵身上一掃,旋即點頭笑道︰“嗯,不錯,坐下吧。給立遠盛碗飯,再加兩個菜。”

    衛樵本想拒絕,可是卻找不到拒絕的借口。那種假惺惺的虛偽客套,衛樵覺得完全不能用在眼前的老者身上。

    樵淡笑一聲,挨著傅瀝坐了下來。

    傅瀝似滿意的笑呵呵的點了點頭,又端起碗,稀稀呼呼的又吃了口,轉頭看著衛樵笑道︰“人老了,胃口不行,今天早上沒吃飯就去上朝,站了半天,剛到內閣班房就餓了,熬了一陣子,這才回來吃點東西。呵呵,吃慣了老太婆的飯,其他地方吃不下去。”

    衛樵心里的驚悸已經壓抑下來,淡笑著點了點頭。

    很快,下人就端了碗米飯,又加了兩盤菜——韭菜炒蛋,還有一條魚,盤子不大。

    傅瀝笑呵呵道︰“這魚不是老太婆炒的,老太婆炒的魚不好吃。”

    衛樵笑了笑,拿起了筷子,在傅瀝眼神詫異中,夾了一口氣,嘗了嘗,笑著道︰“嗯,細而不膩,比我們家廚子好多了。”

    傅瀝哈哈一笑,似乎極開懷,笑道︰“好好,那吃,吃。”

    衛樵笑著點了點頭,端起碗就真的吃了起來。

    外面那管家眼神里滿是詫異,盯著衛樵的背影滿臉古怪。傅家來過不少人,也不是沒有這種情況,但無一不是被尷尬的請了出來,而這衛樵竟然坐下去,陪著老爺吃飯了?

    管家知道自家老爺的威望,這件事如果傳出去,說不定會引起多大的風浪來。

    衛樵除了剛開始的心里驚詫外,現在已經基本適應。傅瀝一邊吃,一邊詢問傅煬的事情,衛樵據實回答,偶爾不動聲色的夸獎一兩句,當說到傅煬開酒樓的時候,衛樵不動聲色的試探著問了幾句,傅瀝滿臉笑容,不時點頭微笑,也點評一兩句,似乎對傅煬這個‘大逆不道’之舉並沒有生氣,反而很贊成。

    “嗯,不錯,雲崖從小性子弱,鍛煉一下也好。”傅瀝放下筷子,眼神里復雜光芒一閃,淡淡的笑著說道。

    衛樵也飛快的將碗里的飯扒碗,含糊道︰“雲崖進步很大,閣老應該去看看。”

    傅瀝呵呵一笑,道“嗯,應當去,等他開業的時候,讓他給我下個請帖,哈哈……”似乎是想到兒子給自己下請帖時候的為難神色,傅瀝忍不住的笑了起來。

    衛樵想象著傅煬那為難模樣,也跟著笑了起來。

    傅瀝笑了一陣,轉頭看向衛樵,道︰“吃好了?”

    “嗯,差不多了。”衛樵淡笑著道,其實也就七分飽。

    傅瀝也沒追究,站起來道︰“那跟我來書房。”

    衛樵立即站了起來,跟在傅瀝身後。

    傅瀝的書房卻不是簡簡單單可以進去的,當真是五步一崗十步一哨,防守極其嚴密。衛樵看著路兩邊幾步一崗的那殺氣凜凜侍衛,再想著暗中隱藏的力量,暗自點了點頭,這才應該是一個輔的宅院。

    傅瀝推開書房門,抬步走了進去。

    傅瀝的書房倒是極大,同樣簡樸,三四個書架,堆滿了書。對面的書架前擺放著一張桌子,上面文房四寶齊備,桌子的東面擺放著一張床,上面被褥齊全,僅夠一人睡。其他地方擺放著一些桌椅,還有些古董類的各種藏品。

    瀝走到書桌前,指著面東朝西的一張椅子道。

    衛樵依言坐了下來,目光開始在書房里打量。如果硬是要挑些值錢的東西,估摸就是那些看似珍本孤本的書籍,那些古董藏品衛樵估摸著值不了幾個錢——太新。

    許久,傅瀝端著兩杯茶走了過來,放在桌上,自己也跟著坐下,笑呵呵的看著衛樵道︰“雲崖那小子目光不錯。”

    衛樵恭敬的接過茶,淡笑道︰“閣老夸獎了。”

    傅瀝笑著,認真的審視著衛樵,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道︰“今天來是有什麼事吧?”

    衛樵一愣,眼神微閃,本來欲掏出懷里的手一頓,笑著道︰“一直想來拜訪閣老,今日得空就來了。”

    傅瀝淡淡一笑,他知道今天衛樵該在御史台值班,卻也沒有追問,笑著道︰“我那幅畫,可看懂了?”

    衛樵身體微微坐正,很誠實道︰“讓閣老見笑了,晚輩琢磨了許久,還是一點頭緒都沒有。”

    傅瀝淡笑著點了點頭,似乎並沒有奇怪,看著衛樵含笑道︰“我之前畫了一副一模一樣的畫給王元會,他看了三年,然後便做了晉王的女婿。”

    “他看懂了?”衛樵眼神詫異一閃,道。

    傅瀝嘆了口氣,道︰“看懂了,只因為看懂了,他才做了晉王的女婿。”

    衛樵微微皺眉,有些不太明白。

    傅瀝看了衛樵一眼,也沒解釋,笑道︰“劍已出鞘,無血不回。這是王元會給我的答案。”

    衛樵一听便輕輕搖了搖頭,這句話顯然不是那幅畫的寓意,應該是王元會對那幅畫的回答。

    傅瀝目光中似有一些失望,淡笑道︰“王元會也的確是一個聰明人,他的確是看破了我的心思。”

    衛樵想這兒這句話,沉吟著,沒吱聲。

    傅瀝見衛樵不說話,呵呵一笑道“不用去想那麼多,一幅畫而已,無關緊要。”

    衛樵心里搖了搖頭,傅瀝肯定是想暗示什麼,只是他還有些猜不透。

    傅瀝看了眼衛樵,又道︰“你比當年的王元會要強很多,即便比之明正也要勝上一籌。我不知道皇上怎麼想的,但我想告訴你的是,朝堂的平靜安穩來之不易,一旦打破了這種平靜,無論是大齊紛亂的內部還是外面蠢蠢欲動的匈奴,都足以讓大齊萬劫不復,百姓受苦受難。”

    傅瀝的話音一落,衛樵本來堵塞的腦子忽然一清——他有些明白傅瀝的意思了。

    大齊就像是一把已出鞘的利劍,這把劍能傷人更會傷己,寓意著大齊現在很危險。‘清’與‘靖’代表的應該是傅瀝心中的兩種勢力,傅瀝不管你是‘清’還是‘靖’,他要求的一個‘穩’字,是一個平衡,維持大齊上層穩定的平衡

    ‘劍已出鞘,無血不回’,而王元會他不要這種平衡,他要打破這種平衡,所以選擇了晉王

    衛樵明白了傅瀝的心思,心里的一塊石頭也頓時煙消雲散,想了想,認真的斟酌著措辭道︰“閣老放心,大齊的安穩局面來之不易,任何人都不應該輕易的去打破。”

    按照衛樵對歷史的理解,這種情況,一般只有兩種處理方法最好︰溫水煮青蛙、快刀斬亂麻。大齊這種情況,快刀肯定會大亂,那就只能慢慢來了。

    傅瀝听了衛樵的話滿意一笑,蒼老的神色露出欣慰之色,道︰“嗯,西邊那邊災害不減,你衛家作為金陵大商戶,是不是該表示一下?”

    衛樵一愣,眼神疑惑的看著傅瀝,完全不知道他一下子怎麼將話題轉移到了西北的賑災上了。

    難道是王元會的事?

    衛樵心里轉動著,淡笑道︰“嗯,我們衛家也正在考慮,向西北捐贈五萬兩銀子,以用于災民的米糧。”

    “五萬?”傅瀝看著衛樵重復了一句。

    衛樵看著傅瀝那不動聲色的表情,心里古怪,皺著眉頭作思索狀,又道︰“我們會盡最大力量,擠擠的話出個十萬應該沒有問題。”

    傅瀝神色依舊不動,淡淡道“十萬?”

    衛樵心里古怪更甚,道︰“那,衛家全家湊湊,應該能湊夠十五萬。”

    “十五萬?”傅瀝這次卻是微微皺眉道。

    衛樵心里都快哭了,要多少你就說嘛。

    衛樵皺著眉頭,這次是真的皺了“嗯,那,全力給個二十五萬。”

    傅瀝臉色露出一絲不悅,道︰“你這小子別的都很好,就是太摳門,這樣吧,出個八十萬吧,做個表率。”

    衛樵一听心里猛然‘咚’的一聲跳了起來。

    八十萬?衛家雖然家大業大湊出個八十萬沒問題,但一下子八十萬,也不是說拿出就拿得出的,而且如今還在一個關口上,一下子抽出八十萬,非出事不可。
亦宛然 發表於 2013-5-10 00:10
    第一百五一章拜訪傅閣老(四)


    八十萬?這傅閣老的胃口實在是大了些,簡直就是獅子大開口

    別說一下子拿不出,就算拿得出衛樵心里也滴血。

    傅瀝的話其實沒錯,衛樵小農意識還是比較扎實的,經常會有點‘摳門’。

    ——不過,自己的銀子無緣無故的掏出那麼多,擱誰都難受

    衛樵心里計較一番,覺得必須要爭取一下,當即苦著臉道︰“閣老,不是我摳門,實際上衛家根本拿不出來這麼多銀子。別說商業協會剛過,我們衛家浴火重生百廢待興,即便是全盛的時候,也不是隨便就能拿出這麼多銀子的。八十萬,衛家去年全年流通的也就這個數字。”

    傅瀝審視了他一番,似乎也覺得自己要的太狠,旋即道︰“那六十五萬,六十五萬別告訴我沒有。”

    看著有些吹胡子瞪眼的傅閣老,衛樵心里古怪的直撓頭,六十五萬比八十萬確實少了不少,再加上人家是輔,總不能跟他像菜市場小販那樣討價還價吧?

    衛樵依舊一臉苦相,偷偷看著傅瀝的神色,猶豫了半晌,又沉吟了半天,還是鼓著勇氣吞吞吐吐道︰“五十萬,而且還得寬限些時日,不然湊不齊。”

    傅瀝微微皺眉,但見自己把衛樵逼成這樣,似覺得又有些過意不去,呵呵一笑道︰“好,那就五十萬。明正估計也回來了。他對你那個‘責任攤派’很感興趣,你找他聊聊吧。”

    衛樵如蒙大赦,立即躬身道︰“那小子就告辭了。”

    傅瀝笑著擺了擺手,臉上隱隱微帶得意。

    衛樵生怕他再提別的要求,立即掉頭就走了出來。剛走到門口忽然一拍大腿——上當了。

    傅瀝把價格抬的那麼高顯然是想讓他壓價,但他顧忌著傅瀝的身份一口應承了下來,哎,也不知道里面被坑了多少。

    “老狐狸”衛樵低聲嘀咕了一句,一臉心疼的飛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衛樵剛剛離開,一個影子飛快閃入書房。沒多久,書房里傳出傅瀝的哈哈大笑︰“這個小狐狸。”

    衛樵沒走多遠,就有人來領著衛樵向傅明正的院子走去。

    傅家人丁興旺,幾乎每個少爺小姐都有自己獨立的小院。傅明正身份特別,隱然是傅家的繼承者,住的自然不差。

    “見過父親了?”衛樵一到門口,傅明正坐在桌邊,端著茶向他笑道。

    衛樵一听就翻了翻白眼,五十萬啊,就這麼不聲不響莫名其妙的沒了。有點不甘心,眼神微轉,衛樵一臉苦笑的走了進來,道︰“見過了,閣老一下子要我拿出五十萬兩銀子來。”

    傅明正一愣,放下茶杯,道︰“父親沒說做什麼用?”

    衛樵也跟著坐了下來,搖了搖頭,一臉苦相道︰“說是捐給西北災民。”

    捐給災民?傅明正微微皺眉,五十萬可不是個小數目,朝廷下撥的賑災銀兩也不過兩百多萬兩,衛家一家就拿出了四分之一?

    傅明正看著衛樵滿臉苦笑的神色,輕輕一笑,道︰“你等著,我給你去問問。”說著,便起身向外走去。

    衛樵見傅明正出了門,心里舒了口氣,苦笑的臉色也收了起來,嘴角劃過一絲淡笑。

    老子敲詐我,我就從兒子這邊補回來。

    很快,傅明正又走了回來,見衛樵神色已經恢復,便笑著道︰“行了,五十萬不虧。”

    衛樵一愣,道︰“怎麼說?”

    傅明正端起茶喝了一口,道︰“五十萬,買個爵位,你說劃算不劃算?”

    衛樵眼神一亮,道︰“你是說,閣老是讓我捐銀子買爵位?”

    傅明正笑著搖了搖頭,道︰“不是父親,是武帥,他說你的身份娶他女兒不太合適,在內閣打了招呼。”

    衛樵恍然大悟,旋即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心里對這個未來老丈人,好感度一百八十度升溫。

    傅明正說完這事便笑著道“好了,這件事即便定下了,你回去後盡快將銀子拿出來,宗室那邊也沒話說,就等聖旨了。”

    衛樵呵呵一笑,道︰“倒是多謝閣老了。”

    傅明正看著衛樵,神色也古怪一笑道︰“你剛才是不是在父親書房門口低聲說了一句‘老狐狸’?”

    衛樵一听立即額頭冒汗,那麼遠都能听見,這傅閣老耳力也太好了點吧?

    傅明正見衛樵尷尬無比,笑意更深,道︰“不用那麼緊張,父親還說你是‘小狐狸’。”

    衛樵嘴角抽了抽,臉色尷尬不減。心里估摸著自己剛才裝模作樣賴銀子,傅閣老其實也是心知肚明的。

    傅明正擺了擺手,剛要說話,忽然道︰“對了,我進門之前看到清寧站在拐角,她不是在等你吧?”

    衛樵一愣,旋即道︰“是等我。”

    傅明正看著衛樵雙眼滿是驚喜,大笑道︰“不錯,不錯既然佳人相候,我就不打擾你們了,去吧,我們明日再談。”說著,就一副趕人的架勢。

    任誰都知道,武清寧就好似跌入人家的仙子,空靈,飄渺,聖潔。如今能夠站在外面等一個男子,這簡直是不可思議的事情。

    衛樵看著傅明正掩飾不住的笑意,也笑了笑,起身抱拳告辭。

    走出傅府,衛樵站在大門口,果然看到武清寧一身白衣飄飄,神情淡淡的看著傅府的大門。

    衛樵不知道她有沒有驚喜,但他心里還是有些欣喜的。

    衛樵走了過去,看著徐茂道︰“大山,讓轎子回去吧。”

    徐茂不明就里的還是答應一聲,轉身吩咐轎夫。

    衛樵又看向武清寧,淡笑道︰“我們走走吧。”

    武清寧睫毛眨了眨,看著他脆聲道︰“好。”

    兩人穿過一個小巷子,並肩走在石板路上。一個一身青衣,英俊從容,一個白衣如雪,清麗動人。

    衛樵看著對面的一家茶杯,淡笑道“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地方嗎?”

    武清寧目光也看過去,抿了抿嘴唇,脆聲道︰“一個梨牛半畝田,收也憑天,荒也憑天;粗茶淡飯飽三餐,早也香甜,晚也香甜;布衣得暖勝絲綿,長也可穿,短也可穿;草舍茅屋三兩間,行也安然,待也安然;雨過天晴駕小船,魚在一邊,酒在一邊;日上三桿我獨眠,誰是神仙,我是神仙”

    衛樵一愣,這詩,他記得應該沒傳出去吧?

    但旋即衛樵又忽然想了起來,笑呵呵道︰“原來是被你撿到了。”

    武清寧輕輕點了點,脆脆的‘嗯’了聲。

    兩人隨意的走著,並肩而行,偶爾衛樵說兩句,武清寧‘嗯’一聲,衛樵問得多了,她才開口說一句。

    後面跟著秀兒與徐茂,兩人都沒有說話,目光緊盯著衛樵與武清寧,都顯得頗為好奇。

    兩人並肩著,衛樵斟字酌句的思索著,一邊走一邊說道“其實,我今天找你,是有事想跟你說的。”

    武清寧似乎習慣了兩人的說話方式,又輕輕的‘嗯’了聲。

    衛樵心里有點忐忑,有點心虛。他本以為這里三妻四妾才正常所以心安理得,直到這個時候才現,有些東西深入骨髓是改不了的。

    不過衛樵沒有逃避的習慣,腳步停了下來,認真的看著武清寧,語氣緩慢道“嗯,是嫂子的事。”

    武清寧也停了下來,靜靜的看著衛樵,俏目一如既往的清澈如水,俏臉也依然清冷如玉,似乎沒有任何變化。

    饒是衛樵性子淡然堅毅,這個時候也難免有些有些緊張。

    過了許久,在衛樵心里忐忑中,武清寧輕輕的點了點頭,道“嗯。”

    衛樵靜靜的看著她,等著。

    可是他等了許久,武清寧卻再也沒有說出一個字。

    不知道過了多久,武清寧似乎也覺自己應該說些什麼,抿了抿玉唇,輕聲道︰“我可以叫她姐姐的。”

    衛樵一愣,旋即心里的石頭轟然落地。武清寧的話,顯然就是她可以接受李惜鸞的。

    “謝謝你。”衛樵將武清寧摟在懷里,溫聲道。

    武清寧被衛樵抱住的一剎那,嬌軀輕輕的顫了一下,即便隨即鎮定下來,也依舊緊繃著身體,顯得極其僵硬。

    而兩人不遠處,秀兒小嘴微張,瞪大眼楮,一臉的不可思議。

    “他們抱在一起了他們抱住一起了,小姐沒有反抗小姐沒有打人……”

    徐茂看著秀兒有點癲的樣子,微微皺眉,感覺秀兒很奇怪。為什麼不能抱在一起,為什麼要反抗,為什麼還要打人?

    衛樵摟著武清寧有些僵硬的嬌軀,心里長久以來的壓抑總算被釋放出來。聞著武清寧身上淡淡的幽香,心里一片寧靜。

    武清寧睫毛眨了眨,她忽然感覺到心髒咚咚咚跳的厲害,一股奇怪的情緒縈繞在心頭,秀眉微蹙,俏臉不禁升起了一絲疑惑。

    絲絲細雨不知道何時彌漫了金陵的天空,如煙如霧,朦朧中,只見煙雨不見樓台。

    大街上,來來回回的人群,不少人的目光都注視著這對忘情相擁的情侶。很多年以後還有人記得,夏秋交接之際,在喧鬧的街頭,細雨蒙蒙中,這對中興大齊的傳奇夫妻,是這樣浪漫的定情。
亦宛然 發表於 2013-5-10 00:10
第一百五二章憋屈的傅煬


    兩人並沒有去游船,而是肩並肩,腳步輕輕的走在去西郊的小路上。漫無目的,隨意的走著。

    細雨蒙蒙,兩只燕子在頭頂盤旋,嬉戲,不遠處的山丘青靄中蕩漾著朦朧的霧氣,一條古樸的青岩石階好似無盡頭一般的延伸到雲遮霧繞的山巒里。

    ——有些詩意,有些畫意。

    武清寧余光注釋著身邊的男子,俏目眨了眨,嘴角不知何時掛起了一絲淡淡的笑意。

    而後面的兩個拖油瓶帶著一路的震撼,不緊不慢不遠不近的跟在兩人身後。

    衛樵看著遠處的山色,心里也平靜如水。

    站在一處石階前,點點細雨落在兩人身上,不帶一絲寒意。兩人並肩看著遠處,靜靜的享受著這份難得的寧靜。

    “這個送你。”兩人並肩站立許久,武清寧忽然轉頭對著衛樵脆聲道。

    衛樵一怔,轉過頭,卻現她手里多了一個錦布,錦布打開,露出一個白色的馬甲狀的衣服。

    衛樵好奇一笑,道︰“這是什麼?”

    武清寧輕聲道“軟甲。”

    衛樵伸手試了試,有些軟有些韌,眼神一閃,道︰“是刀槍不破的那種?”

    武清寧輕輕點了點頭。

    衛樵詫異的看了她一眼,明白她這是要送給自己,卻還是笑著道“我一書生用不著,你常在外面走,自己穿著吧。”

    武清寧抿了抿玉唇,脆聲道“送給你的。”

    話音沒有多少變化,但衛樵還是听到了一絲倔強的味道。

    衛樵猶豫了一下,淡笑道︰“好,我收下了。”

    武清寧這才輕輕點了點頭,嘴角隱隱帶著一絲笑意。

    衛樵收了軟甲,從懷里掏出一把匕。這是他特地讓人打造來防身的,不光樣式好看,鋒利程度作用也很多。

    “這個送給你。”衛樵將匕遞給了過去。

    武清寧俏目眨了眨,似些疑惑的看著衛樵。

    衛樵輕輕一笑,道︰“給你防身用。”

    武清寧輕輕的看著衛樵,似乎在猶豫,過了許久,看著衛樵一直平放著的手,輕聲道︰手接了過去。

    衛樵這才笑了笑,道︰“過幾日我去武帥府拜訪,你是不是留個信物給我。”

    武清寧輕輕搖頭,脆脆道︰“不用,你報名字就可以了。”

    衛樵點了點頭,想來武帥府應該比傅府容易進。

    武清寧俏目眨了眨,似乎猶豫了一陣,輕聲道“我要回去了。”

    衛樵一愣,看了看天色,道︰“嗯,我送你。”

    武清寧抿著玉唇,輕輕轉身。

    兩人轉身向回走去,一如剛才來的時候,衛樵說的多,武清寧听的多。

    衛樵將自己的生活大致講了一些,李惜鸞也稍稍提及一些。武清寧倒是沒有特別的反應,只是偶爾輕輕點頭‘嗯’一聲,衛樵追問多了,才抿著嘴唇說出一句來。

    兩人並肩走,忽然間衛樵感覺右手一涼,低頭看去,卻現武清寧冰涼的小手輕輕握住了他的手。似乎是明顯感覺了衛樵的一頓,武清寧輕輕轉頭,看著衛樵脆聲道︰“書里都是這麼寫的。”

    衛樵听著她好似解釋一般的話音,手微微用力握住她冰涼小手,笑著道︰“沒錯,是應該這樣。”

    武清寧沒有說話,兩人手牽手,肩並肩的向著來路走去。

    後面不遠處一個拐角,秀兒冒出小腦袋,盯著兩人的背影,俏目大睜,小嘴不停的開開合合,一副捶胸頓足模樣。

    “小姐被抱了?會笑了?還主動牽手了…啊啊啊,不行,我都回去告訴老爺……”

    看著秀兒完全失控模樣,徐茂搖了搖頭,一臉憨厚的看著兩人的背影,嘿嘿笑道︰“我也要找個娘子……”

    兩人很快就走到了一個岔路口,不約而同的停下了腳步。

    “你是不是要親我一下?”武清寧看著衛樵,脆聲道。沒有臉紅,也沒有矯揉造作,平平淡淡就好似在敘述著今天晚上該吃什麼一樣理所當然。

    看著衛樵愣的神色,武清寧又道︰“書里都是這麼寫的。”

    的確,她最近在看一些言情小說,上面都是這麼寫的。一對情侶幽會分別時,男的都會深情款款的親那女子的臉頰。雖然她不知道為什麼,但書上就是這麼寫的。

    衛樵心里悸動的跳了一下,旋即淡笑道︰著,摟著她的肩膀,輕輕的在她吹彈可破的俏臉上親了一下。

    武清寧眉頭一蹙而逝,心里有著一股難言的感覺升起。

    武清寧對著秀兒做了個手勢,又看向衛樵道“我走了。”

    衛樵笑著點了點頭,看著她轉身忽然又道︰“過幾天有人約我去莫愁湖泛舟,我們一起去吧?”

    武清寧又轉過身,俏目靜靜的看著衛樵。

    衛樵也淡笑的看著她,對于這個可人的女孩,他是打心底里喜歡的。

    久,武清寧輕輕點頭,旋即便轉身。

    秀兒跟在她身後,一臉古怪的看著衛樵,似乎想從他身上找出什麼不一樣。

    煙雨霏霏,朦朧中,一身白衣的清麗女子,猶如畫中仙子一般,靜靜的漸漸遠離。

    徐茂不知道何時走到衛樵的身邊,看著漸走漸遠的武清寧的背影道“少爺,她就是少夫人啊?”

    衛樵一愣,忽然間意識到一個問題。

    其實,或許並不是他多麼優秀,武清寧可能是不討厭自己,並且接受了她父親的安排,知道要嫁給他,于是,她是在盡一個妻子,現在是戀人的義務,而並不是多麼的喜歡他。

    ——先前我也不是這麼樣嗎?

    衛樵臉上燦爛一笑,他現在很喜歡她。

    “走,我們回去吧。”

    衛樵先是去了御史台,讓人將‘鴻泰樓’的事情查了清楚,不過當听到是吏部侍郎嚴崇禮兒子在搗亂的時候,衛樵就微微皺眉,心里琢磨著說不得要拿傅閣老出來嚇人了。

    在御史台待到下班,衛樵一如往常的坐在轎子,晃晃悠悠的回府。

    坐在轎子里,摸著有些冰涼輕巧的軟甲,聞著那清新的幽香,衛樵知道,這應該是武清寧貼身穿過的。

    衛樵嘴角帶著淡淡的笑意,從這上面看,武清寧對自己也不是完全沒感覺的。

    衛樵掀開簾子,看著徐茂道“大山,武帥府還記得怎麼走吧?”

    徐茂轉過頭憨笑道︰“少爺放心吧,我都記下了。”

    衛樵點了點頭,道︰“嗯,過幾日我們去武帥府拜訪。”今天剛去拜訪了傅瀝又與武清寧‘幽會’再去登門,顯得有些不合適。

    衛樵坐回轎子里,琢磨著準備些禮物去才行,第一次登門絕不能寒磣。

    衛樵坐在轎子里晃悠悠的回府的時候,他還不知道金陵掀起了多大的波濤。

    無論是內閣還是宗室,對于衛樵封爵倒是沒有多大異議,就是封哪個爵,品階,然後就是封地食邑,意見不一爭論不休從早上一直吵到了下午,依然沒有得出個結論來。

    宗室與內閣爭論,其他地方卻也再次悄然興起了關于‘衛樵’的話題。各種表情想法都有,私下的爭論也不能說不激烈。

    衛樵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已經被人念叨了無數遍,他剛下轎,一個家丁就走了過來,道︰“少爺,雲崖公子等了很久,面色極不好看。”

    衛樵呵呵一笑,擺了擺手,道︰“嗯,我知道了。”說完,便向著自己小院走來。他估摸著,雲崖是受了那嚴崇禮兒子的欺壓,而他自己的身份又不能暴露,所以只能悶忍著,心里一定憋了一肚子火氣無處可泄。

    果然,剛走到小院,就听到了嗖嗖的聲響,轉頭看去,傅青瑤正對著門口的一棵樹拼命的甩著飛刀,那架勢就好似那棵樹跟她有多大仇恨一般。

    一身黑色緊身裝,小蠻靴,緊身護腕,俏臉滿是煞氣,俏目似瞪似眯的盯著不遠處的大樹,飛刀一把接著一把的甩過去。

    衛樵看了眼那棵樹,上面已經插了十幾把,寒光閃閃。

    衛樵又轉頭看向屋內,傅煬也看到衛樵走了過來,連忙出門,滿臉不甘憋屈的對著衛樵抱拳悶聲道︰“老師。”

    衛樵呵呵一笑,道︰“我都知道了,進去說。”

    小辣椒頗有些咬牙切齒的瞪著衛樵的背影,如果不是衛樵不準他們暴露身份,那家伙早就被她插滿飛刀了。

    兩人坐下,兩個小丫頭上了茶,站在一邊。

    衛樵笑呵呵看著傅煬,道︰“怎麼樣,被人打壓了?”

    傅煬好脾氣,可是這次卻也緊皺眉頭,眼神里忍不住的噴火。顯然,他是真的被氣到了。

    傅煬一番咬牙切齒,皺著眉頭恨恨的沒有說話。他倒不是生衛樵的氣,他現在眼前全是那位侍郎公子的囂張身影。再想著自己多日來的辛苦被人說封就封,心里的難受根本就無法用言語說不出口

    滿心的憋悶憤懣,卻無處可泄

    小辣椒小蠻靴踏的格外的響,蹬蹬蹬,俏臉滿臉煞氣的瞪著衛樵道︰“我要把那家伙大卸八塊”

    衛樵挑眉看了她一眼,笑道︰“你能打家丁,怎麼不把那什麼公子的也一並給打了?”

    小辣椒一听更怒,瞪著雙眸,咬著貝齒,俏臉緊繃的盯著衛樵,一副要沖上來跟他拼了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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