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我的悠閑御史生涯 作者:官笙 (連載中)

無關風月 2011-11-8 15:30:5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81 128254
亦宛然 發表於 2013-5-10 00:11
第一百五三章原來是長公主的兒子


    傅煬一見,連忙站起來道︰“老師,是我攔著姑姑的。”說著,伸出一只手拉著傅青瑤,似乎擔心她真的沖上去跟衛樵拼起來。

    ——那場面就真的驚天動地了。

    衛樵眼神古怪的看著傅青瑤,淡笑道︰“算了,明天我帶人去看看。如果那位公子哥還在的話,就直接帶入御史台讓那位侍郎大人過來領就是了。”

    這個已經是相當的打臉了,如果一個侍郎真的到御史台去領兒子,臉皮薄一點的估計金陵就呆不下去了,即便是臉皮厚的,今後走路也低頭三分。

    傅青瑤一听,小辣椒的性子又犯了,瞪著衛樵怒道“什麼,就這麼算了?”

    姑奶奶受了那麼多氣,讓他爹去領一下就算了?——世上那有這麼便宜的事

    小辣椒這次是暴怒了。

    傅煬這些日子倒是懂了不少人情世故,連忙拉著傅青瑤道︰“姑姑,這樣子已經很嚴重了。”

    “我覺得一點都不嚴重,我要打斷他的雙腿”小辣椒皺著俏臉,咬牙切齒怒聲道。

    衛樵看著她這副恨極模樣,神色疑惑的轉頭看向傅煬。

    傅煬嘴角抽了抽,道︰“姑姑這件事就交給我處理,你去給李掌櫃幫忙吧,她今天很忙。”

    小辣椒不傻,也還沒沖昏頭,自然明白傅煬話里的意思,心里憋著一口氣,圓滾滾的**顫抖著,猶豫一番,惡狠狠的瞪了衛樵一眼,蹬蹬蹬好似要將地面踩壞一般,煞氣凜凜一路冷風的出了門。

    傅煬一臉苦笑,坐下來對著衛樵道︰“老師你不知道,在酒樓里,那家伙企圖非禮姑姑,她又被你下了禁令不準動飛刀,因此動手吃了點虧,現在一肚子火氣。”

    衛樵恍然的點了點頭,笑著道︰“那也行,我幫他們兩都帶到御史台,關在一起,那小子應該不是青瑤的對手吧?”

    傅煬沒想到衛樵會有這麼個注意,看著衛樵眼神古怪一閃,道︰“肯定不是,那家伙一副骨瘦如柴模樣,進去了只有挨打的份。”他是很樂意讓傅青瑤出氣的,何況他也憋了一肚子火。

    衛樵也沒打算找什麼證據,至于公正公平之類也沒想過,直接對傅煬道“嗯,你確定個時間,找人報信的時候最好能讓我恰好趕上他行凶的時候。”

    傅煬也不是迂腐的人,點頭道︰“好,我派幾個人盯著他們,然後再派人在外面通風報信。”

    師徒兩人一合計,一個不大不小的陰謀就出爐了。

    “對了。”事情談好了,剛要起身告辭的傅煬忽然臉色一變的說道,好似想起了什麼。

    衛樵一愣,轉頭看向他。

    傅煬臉色變幻著,猶豫著,許久眼神一定,道︰“老師,我想起這個嚴崇禮是誰了”

    衛樵神色古怪,道︰“不是禮部侍郎嗎?”

    傅煬又重新坐了回來,眼神帶著凝重,道︰“其實這嚴崇禮很出名的,只是我很少出門,對這些也不關心才一時間沒想起來。要說在金陵不認識嚴崇禮的人還真不多,也不是嚴崇禮有名,而是他娘子有名”

    衛樵听著就愈奇怪了,道︰“怎麼又扯到他娘子身上了?”

    “老師,你知道他娘子是誰嗎?”傅煬看著衛樵道。

    衛樵神色不動,道︰“誰?”

    傅煬面色變的嚴肅起來,一字一句的吐道︰“長公主”

    衛樵眉頭一挑,眼神里閃過一道詫異。當今皇帝有兩個公主,一個稱長公主,一個稱小公主。沒想到,嚴崇禮竟然就是大駙馬

    旋即衛樵的眉頭又皺了起來,如果涉及到皇家,那就得細細斟酌了。人家畢竟是血脈關系,再怎麼欣賞你也改變不了人家是皇親貴冑的身份。畢竟血濃于水,人家今天翻臉明天就可以和好,到時候倒霉的還不是他們這些外人。

    傅煬神色也冷靜下來,眼神微微閃動。雖然他父親是輔,但皇室的面子高于一切,要是他真的把皇帝的外孫給怎麼樣了,誰知道皇帝會不會震怒遷怒傅家。即便是皇帝不會震怒,內閣尤其是他那老爹也饒不了他。

    “對了,你剛才是說他娘子出名?”衛樵忽然又抬頭問道。

    傅煬一愣,旋即臉色微紅,嘴角古怪道︰“嗯,出名,很出名,整個金陵沒人不知道她。”

    衛樵微微皺眉,傅煬什麼時候也學會賣關子了。

    傅煬一見,連忙咳嗽一聲,尷尬道︰“長公主生性放蕩,金陵城里不知道有多少個男人是她的裙下之臣。”

    衛樵‘哦’了聲,眼神微微閃爍。這樣說來,嚴崇禮這兒子倒也不是老虎的屁股。

    衛樵想了想,笑著道“其實也不用擔心那麼多,要是擔心夜長夢多,你明天就給傅閣老下請帖,後天正是開業。”

    衛樵這主意當真是有點‘餿’,很餿,非常餿

    衛樵現在很想知道,傅閣老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兒子辛辛苦苦開起來的酒樓在他這個當朝輔的眼前被人莫名其妙的給封了,那表情不知道會是什麼樣子。

    傅煬一听,臉色也變了變,但旋即連忙搖頭,有些苦笑道︰“老師,那樣我這酒樓就沒法開了。”

    衛樵也知道他心里最擔心的是什麼,呵呵一笑,道︰“行了,這事我會給你處理的。對了,我今天去了你們傅府,見了傅閣老,放心沒事,只管下你的請帖就是。”

    傅煬一听,頓時大喜,連忙道︰“多謝老師。”眼前的麻煩他除了一些憋悶外他倒也完全沒放在心上,他一直憂心忡忡的還是關于他父親親自給他捧場的事。如今听了衛樵的話,自然無比欣喜。

    ——————————————

    衛樵送走了傅煬,便坐在桌邊思索起來。涉及到駙馬就跟晉王完全不一樣了,得罪王元會還有人罩著,可是得罪了長公主,那就麻煩了。

    關系錯綜復雜,衛樵一時間也想不出什麼好的辦法,走到床邊,躺在了上面,琢磨半天也沒有找到好辦法,最後狠,‘大不了我就真的搬出輔這尊大佛,看不嚇死你們’

    “少爺。”忽然間,香菱伸著小腦袋,驀然出現在衛樵眼前。

    衛樵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道︰“去,沒事練算盤去,少爺我正忙著呢。”

    小丫頭嘻嘻一笑,連忙伸出白嫩小手殷勤的在衛樵肩膀上捏了起來。

    衛樵裝作沒看見,閉起眼楮假寐。

    “少爺。”香菱見衛樵一臉享受的就好似要睡著一般,連忙膩膩叫喚道。

    衛樵哼哼,繼續假寐。

    香菱見衛樵一副昏昏欲睡模樣,連忙推了推她,膩聲道“少爺,人家有事跟你說。”

    衛樵眼皮挑起一道縫,懶懶的鼻音聲道︰“嗯。”

    香菱抿著小嘴,猶豫道︰“少爺,人家不想算賬。”

    衛樵眼皮睜開了,道︰“為什麼?”

    “人家算不好。”小丫頭小臉有些怏怏的低聲道。

    衛樵眉頭一皺,道︰“有人說你什麼了?”

    香菱雖然性子活跳了一些,但做事一向認真,極少犯錯。

    小丫頭搖了搖頭,大眼楮閃了閃,抿著小嘴,拉著衛樵的衣角道︰“少爺,人家就在你房里好不好,人家不要去算賬。”

    衛樵神色不動,淡淡一笑,道︰“呵呵,我早就想說了,我房里不能沒人的,這樣吧,你跟婉兒今後就不要跟他們摻和了,晚上我跟嫂子說去。”

    以前讓兩個小丫頭摻和這些事,無非是李惜鸞想將衛家權力移交過來,但如今衛楚兩家合並,已經組成了一個臨時的機構,現在,完全不需要他這邊再插入進去了。

    “真的少爺?”小丫頭驚喜的大眼楮閃亮道。

    衛樵笑著點了點頭,腦中卻靈光一閃。剛才煩惱的事,忽然間有了主意。

    “去,給少爺我準備筆墨。”衛樵揉了揉小丫頭的小腦袋,笑著坐了起來。

    香菱立即嬌憨的答應一伸,飛快轉身向書房奔了過去。

    衛樵起身,向書房走去。坐在椅子上,小丫頭一臉討好的將筆遞了過來。

    衛樵沾了沾墨,鋪開紙,在上寫道︰金陵府尹,邵大人謹見︰

    小丫頭兩眼泛光,小腦袋也湊了過去。

    衛樵將事情大概陳述了一遍,將傅煬的身份極其隱晦的點了一下。

    折疊好放入信封,遞給小丫頭道︰“去,派人送去金陵府。”

    小丫頭立即答應一聲,一溜煙的跑了出去。

    看著小丫頭歡快的身影,衛樵笑了笑,估摸著小丫頭是受了委屈,卻不敢跟自己說。想了想,衛樵琢磨著晚上乘李惜鸞意亂情迷的時候吹吹枕頭風,不能讓身邊人受了委屈不聞不問。

    旋即又想到邵易,那個大胖子彌勒佛,這家伙看似貪婪愚蠢,但能坐上金陵府尹寶座,沒有三分道行早就尸骨無存了。

    “希望你能看出來吧,不然這次你要危險嘍。”衛樵想著明天就要開場的好戲,嘴角翹起一道淡淡的笑意。

    晚間,衛樵剔著牙,一臉舒服的躺在床上,表面淡然的拿著書在看,心里卻有些急不可耐心思不屬。

    李惜鸞臉皮太薄,衛樵去可以,但必須在晚上,而且還不能讓人看見。

    窗外天色漸漸黑了下來,衛樵搖頭暗道︰解放女性同胞任重道遠,我輩仍需努力。

    月上柳梢,樹影婆娑。

    一道人影飛快的鑽入了李惜鸞的小樓,沒有多久燈火通明的房間一聲驚呼,接著便是關了窗戶,吹了燈。
亦宛然 發表於 2013-5-10 00:12
第一百五四章風起御史台


    第二天,衛樵醒來的時候,李惜鸞已經不在了。摸了摸身邊殘留的幽香,衛樵伸了個懶腰也坐了起來。

    對于外面有幾個伙計被配到鄉下的事情他還完全不知情,穿了衣服下床,依舊是那兩個小丫頭照顧他洗漱,小臉紅撲撲的,垂著頭不敢看衛樵。

    按理說,衛樵與李惜鸞這樣偷偷摸摸的婚前‘同居’在大戶人家來說應該還算正常,不過畢竟是未經人事的小丫頭,害羞還是難免。

    衛樵今天起的晚了,急急忙忙洗漱,然後奔著自己小院走去。匆匆忙忙的穿了官服,飯也沒吃就出門了。

    婉兒已經听說那邊的事情了,沒好氣的瞪了眼邊上笑嘻嘻樂顛顛的香菱。

    小丫頭吐了吐小舌頭,小臉開了花似的活蹦亂跳的做事去了。

    “哼,我告訴你們,這是我們公子交代的,你們趕緊給我辦好,不然我們少爺怪罪下來,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衛樵剛剛走進殿院班房,就听到了這聲囂張無比的冷哼。

    衛樵神色古怪,誰這麼大膽子敢在這里耀武揚威。

    衛樵悄步走了進去,掃了一眼,眼神更加古怪起來。

    一身下人服飾,十**模樣,手持折扇,滿身戾氣的對著沈雨桐一干人大聲教訓著。

    “我說,听到沒有,听到了,立即就去把那酒樓給封了哼,金陵府府尹是個滑頭,當真以為我們少爺不知道他的想法,你們等著瞧,不出三天他就得卷鋪蓋滾蛋”

    用折扇指著幾人,又是一聲大喝,氣勢相當的足。

    衛樵淡淡一笑,對著沈雨桐幾人做了個口型,悄然坐到一邊。

    沈雨桐雖然不明白衛樵怎麼想的,但見他要他們‘答應’這家伙,幾人對視一眼,連忙道︰“請嚴公子放心,我們立即派人去封了那鴻泰樓,包嚴公子滿意”

    那家丁一見他們一改拖拖拉拉吞吞吐吐模樣爽快的答應了,立即臉色一喜,暗自得意自己的威脅起作用了。

    不過他還是板著臉冷哼一聲,道“哼,算你們識相,立即派人過去不要讓我們少爺久等,我這就去回稟我們少爺”

    沈雨桐幾人唯唯諾諾連連點頭,那家丁轉身要走,一見衛樵大馬金刀的坐在那邊悠哉樂哉的喝茶,眼神奇怪的一掃,但是他任務已完成,沒有必要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多呆。沖著衛樵冷哼一聲,大步走了出去。

    衛樵嘴角微翹,這殿院感情都是嚴家後院了。

    “大人。”沈雨桐幾人連忙走了過來,一臉苦澀抱拳躬身道。

    衛樵淡笑著擺了擺手,對著沈雨桐道︰“我初來乍到,以前一直閉門讀書,對于金陵的事情知道的並不多,所以有時候話還是跟我說明白的好,最好點的透一點。”他知道,昨天沈雨桐沒說,肯定是以為他知道嚴崇禮的身份,可偏偏衛樵還真不知道

    沈雨桐神色尷尬一閃,連忙道︰“是大人。”

    衛樵見幾人猶豫不定的神色,知道他們心里為難,笑著道︰“不妨跟你們透個底,金陵府不是怕麻煩,也不是不敢封那鴻泰樓,而是根本封不了。別說金陵府,即便是刑部會同御史台,沒有內閣的批示,也封不了”

    都是自己手下,有時候還是必須要展示一下肌肉的。

    幾人一听就是臉色一變,已經牽扯上長公主了,難道還要涉及到什麼大人物?

    沈雨桐幾人也都不是什麼傻子莽撞的人,見衛樵不說透,自然也不敢追問。沈雨桐猶豫了一下,低聲問道︰“那,大人我們現在該怎麼做?”

    ——衛樵既然這麼說,顯然就是有了腹稿。

    衛樵也不為難他們,看著沈雨桐道︰“待會兒你點二十個衙役,隨時候命,御史台關押人的地方也騰兩間出來,其他的就不用你們管了。”

    幾人猶豫了一下,看向沈雨桐,沈雨桐也猶豫起來,畢竟這涉及到長公主以及未知的大人物,他芝麻綠豆小官根本不夠人看,如果無知無畏的沖鋒在前免不了做炮灰,但如果這個時候不表現,這位年輕的上司顯然眼里又不揉沙子。

    ——很難選擇

    沈雨桐卻目光一閃,咬了咬牙,點頭道“大人,還是我去吧,您去不大合適。”

    衛樵笑著擺了擺手,道︰“我必須去的,嗯,你去也行,有些地方的確需要人來圓個場。”

    “是,大人。”說著,沈雨桐轉身出門,去點衙役了。其他幾人頗為尷尬,連忙也告辭各干各的事了。

    衛樵也不理會,喝了杯茶,就向著自己的小屋走去。

    這件事要私下和解基本是不可能了,不說那位見家丁可見其人的嚴公子,即便是傅煬與傅青瑤也不會罷休的。堂堂輔公子妹妹不人欺負的不敢出聲,那以後還有臉在金陵城混嗎?

    既然不能和解,那難免要得罪那位嚴侍郎與長公主,衛樵能夠壓下王元會那是有傅明正堅定的後台,但是長公主就不同了,他的氣勢根本連嚴侍郎都壓不住,畢竟人家可是實實在在的駙馬爺,跟他完全不一樣,更別說還有一位貨真價實的公主在後面

    衛樵昨天受小丫頭啟,有了主意。

    ——先敲一個悶棍,然後來個太極,將水攪渾,乘亂快刀斬亂麻的解決了這件事。

    事情雖然有了腹稿,但衛樵還得小心把握著節奏,邊看邊調整,不能讓事情脫離掌控,不然引火燒身也說不定。

    衛樵坐在榻上,握筆在紙上寫著,思索著,許久,一臉自信的淡笑道“嗯,人先帶到御史台關起來再說。”

    衛樵想完,便將這張宣紙揉了揉,扔到垃圾桶,拿出邊上的折子,認真的看了起來。

    沒有半個時辰,衛樵就听到外面又是一陣熟悉的色厲內荏的大吼大叫。

    衛樵微微皺眉,真當我殿院是你們嚴家開的?

    衛樵放下折子,道“來人。”

    “大人。”門外一個侍衛走了進來,抱拳道。

    衛樵右手敲擊著桌面,旋即道“傳我的話,將這東西關起來,沒我的命令,不準放出來。”

    “是大人。”侍衛可不管其他,他只負責傳話。

    很快,外面就傳來一陣氣急敗壞的大喊“啊,你們干什麼,你們知道我是誰的人嗎?我是我們嚴少爺的書童我們嚴少爺是長公主的心肝寶貝,你們敢拿我……”

    衛樵搖了搖頭,又道︰“讓他住嘴,可以適當的教訓一下。”

    門外立即答應一聲‘是’。本來已經被拖的極遠的嚴少爺書童一聲淒厲慘叫,猶如被人偷了十萬兩銀子一般,慘叫聲幾乎傳傳遍了整個御史台。

    拖著他幾個侍衛心里一陣膩歪,就打了一下你的嘴,用得著這麼激動嗎?你又不是皇子皇孫,有這麼精貴嗎?

    清淨了,衛樵又拿起一折子,靜靜的看了起來。

    嚴少爺的書童被御史台扣了,而且被打了,尖銳慘叫響遍御史台,現在就是想壓也壓不下來。不僅御史台內部議論紛紛,很快御史台外面也風波漸起。

    “大人。”沈雨桐輕輕走進衛樵的小屋,抱拳躬身道。

    即便有了心理準備,沈雨桐還是沒想到衛樵這麼快就動手了。如今扣下了這書童,無疑是將御史台,將殿院,將衛樵他自己架在火上烤

    衛樵轉頭淡笑的看著他,道︰“怎麼樣,有沒有後悔?”

    沈雨桐一愣,立即躬身沉聲道︰“下官為大人效勞,盡忠職守,絕不後悔”

    ——這句話說出來,無疑就表示他下定決心跟著衛樵了。

    這麼快就有人要表示效忠,衛樵自然高興,笑呵呵道︰“嗯,不用擔心,雲崖其實,並不姓雲。”

    既然表示跟自己走了,衛樵自然要有所表示,但至于能不能領悟,就是沈雨桐自己的事了。

    對于莫愁湖邊的一個小酒樓,沒人有興趣去查,即便真的查了,自然會有人去遮掩,是查不到傅煬的真正身份的。至于小辣椒,她在酒樓里可不是還這麼酷的模樣,不然這酒樓估計也沒人敢進。稍稍打扮一番,嬌俏的小姑娘就再也沒人能認得出了。

    于是,莫愁湖邊的鴻泰樓,在外人看來,就是一個普通的夫妻店,或許家里有點閑錢,但絕對不會往官宦人家上面去想,更不可能想到掌櫃會是輔的兒子與妹妹。

    知道傅煬是衛樵學生的人不多,知道傅煬開酒樓的人更少。沈雨桐自然不可能知道傅煬,即便他去打听,沒有絕對的關系與實力也肯定打听不到。

    但衛樵這麼說了,那肯定是有深意的,沈雨桐琢磨不透也要擺出一副恭敬模樣來︰“是大人,下官這就去辦。”琢磨不透,卻也琢磨出一點味道來,那就是這位‘雲崖’公子並不是軟柿子,即便是長公主想捏——至少也極為刺手

    衛樵笑著擺了擺手,道︰“不用,在這等著,待會兒邵大人會過來,我帶你們親自去。”不管是傅煬還是那位嚴公子,衛樵都得親自跑一趟,不然他們肯定壓不住場子。

    “是大人。”沈雨桐退了出來,本來緊張的心情多了一絲底氣。

    衛樵若無其事的看著折子,倒是急壞了殿院甚至是整個御史台的人。本來今天提前下朝的林豐正一听這件事,已經轉到向傅府去了。而御史台另一位御史中丞牛一郎,這個時候也頗為皺眉。沒了主事的人,按照資歷來,待會兒來找麻煩的人,估計怒火會全部噴到他身上。他職小位卑,估計還不夠那群人一個手指頭一戳的。

    想了想,牛一郎還是來到了衛樵的小屋里。

    衛樵看著一臉苦相的牛一郎,呵呵笑道︰“牛兄不必急,事情是小弟接下的,那些人,自然也都由小弟來抗。”衛樵在御史台已經有些日子,對于這位勤勤懇懇的同僚他還是頗多好感的,兩人接觸頗多,也算是有了些交情,關系頗為親近。

    牛一郎苦笑一聲,道︰“立遠,不是我怕擔責任,而是這件事估計整個御史台都要背牽扯進去了。也不怕你笑話,我是知道雲崖公子身份的。”

    衛樵一怔,旋即想起他是林豐正的人,那天茶樓里林豐正也在,傅明正說的很透徹,估計林豐正跟他透露了一些。

    衛樵看著他呵呵一笑,道︰“既然牛兄都知道了,為什麼還一副愁眉苦臉模樣?”

    牛一郎見衛樵還是一副風輕雲淡模樣,搖頭苦笑道︰“立遠,你是不知道這件事的麻煩程度。不說嚴侍郎跟晉王走的頗近,勢力龐大,即便是長公主,額,她的人脈即便不考慮她的皇室身份也極其可怕。到時候,可就不是向你們商業協會那麼簡單,神仙打架打完了就算了,這件事一旦真的鬧開,還不知道會牽扯多少人,鬧出多大風波呢。”

    牛一郎在御史台也待了多年,對于官場的事也算是知之甚深。這件事即便到現在也可以完全低調處理消弭無聲的,但這麼久過去了還沒動靜,顯然是有人要拿這件事做文章,要將這件事鬧大,現在即便有人想阻止估計也阻止不了。

    衛樵淡淡一笑,他多少也感覺出了一些,似乎這件事有人刻意的在後面推波助瀾。

    ‘那這件事,究竟針對誰?’

    衛樵眼神深邃一閃,笑著道“牛兄,要不你也出去一趟。”

    牛一郎一愣,旋即搖了搖頭,道︰“我不能走,我走了那御史台就群龍無了,林大人知道了也會對我失望,我不能走。”

    衛樵點了點頭,想了想,道︰“那牛兄其他事不要管,就先穩住其他兩院,咱們內部不能再亂了。”

    牛一郎一听,臉色微變,連忙起身道︰“立遠說的不錯,我差點忘了,我這就去親自坐鎮,這里你多費心。”說完,急匆匆的走了出去。御史台魚龍混雜,真要是有人在內部做手腳,還真是件麻煩事。

    衛樵看著牛一郎離去,沉吟一陣,對著外面道︰“金陵府邵大人來了,直接領到我這里。”

    “是大人。”外面侍衛答應一聲。

    衛樵又拿起折子看了起來,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淡笑。如果這件事有人是沖著自己來的,那麼目的會是什麼呢?如今自己可以說是炙手可熱,一邊跟傅家打的火熱,一邊又是武家未過門的女婿,而且不少人知道後面還站著一個大菩薩,真有人要對付自己——那是腦袋秀逗了。

    可若不是對付自己,那就要細細琢磨他們的目的了。

    沒有多久,門外侍衛舉著一個折疊好的紙張走了進去,道“大人,有人給您送信。”

    衛樵‘嗯’了聲,接了過來,待那侍衛退出去後,打了開來。

    ‘老師︰他們在路上了。’

    傅煬的自己,有些潦草,青澀中帶著一絲可見的力道。

    衛樵笑著點了點頭,自語道︰“現在就等邵易的消息了。”

    “大人,金陵府邵大人求見。”衛樵話音一落,外面的侍衛忽然大聲道。

    衛樵嘴角微翹,真是想什麼來什麼,立即道︰“請進來。”

    邵易挺著肚子,一臉肅然的走了進來,一見衛樵下榻就苦笑著道︰“衛大人,這次我可是上了你的當了。”

    衛樵哪里不知道他的想法,擺手笑呵呵道︰“這件事過後,我帶邵大人見見傅閣老,畢竟這次你也是有功勞的。”

    衛樵將功勞兩個字咬的輕了一些。

    邵易肅然的臉色頓時又變成了彌勒佛,呵呵笑道︰“跟衛大人合作就是高興。”說著,從懷里掏出一個小本子遞給衛樵。

    衛樵打開看了一段,目光中笑意一閃,抬頭看向邵易,滿意道︰“嗯,很充分,東西在哪?”

    邵易呵呵一笑,道︰“在我外面的一個院子里,如果衛大人不放心可以派人帶走。”

    衛樵笑著搖了搖頭,道︰“我對邵大人是很信任的。嗯,事情都差不多了,我現在要去鴻泰樓。”

    有了手里這東西,邵易就是想反水也沒機會,倒也不怕他臨陣倒戈暗度陳倉之類。

    邵易對于衛樵的信任倒是有些意外,一愣之後立即呵呵一笑,道︰“好,我親自帶人跟衛大人走一趟。”

    衛樵多少有些詫異的看了邵易一眼,旋即淡笑道︰“也好。”

    兩人一前一後的出了門,御史台二十衙役,加上金陵府的二十衙役,一共四十人,都是一些精干之人,站在院子里彪悍精神,隱然帶著煞氣。

    衛樵看了一眼,余光瞥著一臉嚴肅的邵易,嘴角帶著淡笑,轉頭對著沈雨桐道︰“可以了,走吧。”說完,轉身向著不遠處的轎子走去。

    今天,得把氣勢拿出來,必須要壓住所有人

    邵易也對著他那領頭的衙役擺著官腔道︰“全部都听沈管事的。”說完,也向著一邊的轎子走去。

    旋即,隨著兩頂轎子緩緩走出御史台大門,後面的四十個侍衛,分成兩排,在沈雨桐騎馬帶領下,小跑著跟在他們身後,魚貫著出了御史台,直奔莫愁湖邊的鴻泰樓而去。
亦宛然 發表於 2013-5-10 00:12
第一百五五章傅煬掄了棍子


    “小子,識相的就把這酒樓讓出來,我心情好,說不定還打賞你幾百兩銀子”

    鴻泰樓里,一個骨瘦如柴,神色得意的公子哥晃蕩著扇子,一臉欣賞的望著鴻泰樓內的擺設,看其模樣似乎完全沒有把傅煬放在眼里,看著看著,滿臉愜意,就好似在看自己東西一般。

    ——嚴松,嚴崇禮獨子。

    嚴松轉過頭,伸手拍了拍被雕刻成福祿壽齊祝賀式的柱子,滿意的點頭笑道“不錯,連根柱子都弄的這麼有味道,難怪第一天開門就這麼多客人,好,很好。”

    傅煬眼神冷笑一閃,神色淡淡的看著嚴松。不說他如今經歷了不少,單說他的身份也沒將嚴松放心上。但畢竟閻王好惹小鬼難纏,而且這小鬼後台還比較踏實,何況傅煬又不想把事情鬧大怕影響以後生意才忍氣吞聲到現在,心里卻暗自替他可憐,傅青瑤整人的手段他可是深有體會的。

    不過暫時還等忍一下,不能暴露了身份。傅青瑤已經被他趕去了樓上,他實在是擔心她會忍不住用飛刀插這家伙。

    傅煬嘴角冷笑一閃,手里開始撥弄算盤,這是婉兒送給傅青瑤的,可傅青瑤玩刀的手自然玩不轉這東西,又轉給了傅煬,傅煬知道是自己老師搗鼓出來的東西也不敢小視,對照著那張紙,開始練習起來。這一陣子已經極其熟練,手指飛快,打的 里啪啦響。

    酒樓里還是有幾桌客人的,不說這里的環境古樸典雅,關鍵是給人一種舒心感覺,完全沒有壓抑感,吃的悠閑自在,愉快輕松。臨走都送點小禮物,雖然不值錢但看著漂亮,不時行家一般不識貨。而且吃過兩頓後,第三頓還給打折,飯菜便宜好吃實惠,他們也喜歡,因此‘試營業’沒幾天,這里就有不少回頭客,生意也算得上是紅紅火火。

    雖然幾桌人都在吃飯,耳朵卻都豎著在听。不能說完全是看熱鬧心態,多少對這個仗勢欺人的公子哥有些憤懣。但出于本能的謹慎,‘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和謹言慎行的需要,誰也沒有率先開口仗義執言的打抱不平。

    門口邊上站了六七個家丁,俱是雙手抱臂,一臉得意冷笑。

    嚴松對于傅煬的無視完全沒有在意,但神色卻明顯帶著遺憾,左瞧右看,沒有再見到那個有點脾氣卻嬌俏可人的小姑娘,身材一流,皮膚白皙,尤其是那根翹辮子,一跳一跳撓的他心癢癢。

    嚴松轉了一圈,又一臉得意的看著傅煬,道“我說雲掌櫃,咱們也否說其他,想來這兩天你也打听出我誰了。這樣,酒樓歸我,你還當你的掌櫃,算算日子給我送錢就是,怎麼樣,我夠大方吧?”

    傅煬抬頭看了他一眼,無喜無悲,又低頭繼續算賬。他現在暗暗慶幸听了衛樵的話,先準備充分‘試營業’,不然嫩頭嫩腦的真開起來,現在估計真的就完了。不說自己經驗不夠,單說銀子如流水般花出去,他又沒太多積蓄暫時也沒進賬,根本就撐不起來。即便現在‘試營業’,一切都壓縮在一定範圍內,可還是有些捉襟見肘施展不開,前些日子傅青瑤都瞞著他當飾,如果不是他現的早那父親送她的玉鐲就真當了。

    懷里揣著衛樵新給的五千兩銀子,傅煬算是真正明白外面的不容易了。眼前這位嚴公子倒是打的好算盤,如果要是其他人說不得就真成功了。

    現在的傅煬總算有些明白衛樵的心思了,人情冷暖,世俗炎涼,他如今是感受甚深,終于體會到普通人過日子的艱難了。心里感嘆之余也極慶幸自己十幾年好不容易鼓起的那一股沖勁,如果不是,自己現在還窩在家里涂胭脂,想想傅煬都覺得羞愧的要撞牆。

    嚴松見傅煬一邊 里啪啦的打著莫名其妙的玩意一邊搖頭嘆息完全不搭理他,再好的耐心也沒了。

    嚴松雙目冷色一閃,扇子在桌台上敲了敲,道“小子,你這麼不識趣,可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傅煬挑起眉頭,道︰“你想干什麼?”

    嚴松嘴角冷哼一聲,道“實話告訴你,御史台那邊已經答應封你的酒樓了,稍後一旦查出你的酒菜有問題,難免你要進牢里去吃一番苦頭。”

    衛樵又低下眉頭,掃了眼賬簿,右手習慣性的又打了起來。

    “我酒菜沒問題。”

    嚴松一听,似乎遇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一般,湊近躬身低頭抬臉的看著傅煬,一臉驚訝的眨著眼楮道︰“雲掌櫃,你沒事吧?昨天可是有好幾個人上吐下瀉的從這里出去,有人還昏迷了,人家家人可是都告到金陵府了。”

    傅煬眼神里怒色一閃,冷哼道︰“那人我已經開除了。”

    “什麼人?”嚴松一臉的奇怪,睜大眼楮道︰“雲掌櫃,你酒樓里酒菜有毒,這可不是你能賴得掉的?”

    聲音不大,但足以讓一二兩樓都听到。

    樓上的幾個人本來吃的好好的,一听紛紛皺眉,立即低聲議論起來。

    “這里的飯菜真的有毒?”一個第一次來的客人問。

    “我這是第二次,吃的很好啊?”另一個是熟客,倒是很公正的說道。

    “你們不知道吧,昨天有人吃壞肚子,現在正在金陵府打官司呢。”另一桌一個深明真相的客人湊過來低聲道。

    幾人一听,紛紛變色。有一桌客人連忙一把碎銀扔在桌上,下樓就走。

    傅煬右手緊握,眼神冷冽的抬頭看向嚴松,一臉的咬牙切齒。

    嚴松嘴角翹起,一臉得意的笑。

    “ 嚓”

    忽然間一聲 嚓聲響,那嚴松頓時一聲慘叫連連後退,嘴歪眼斜托著下巴一屁股坐在地上,雙目大睜一臉的錯愕。

    泥菩薩還有三分火氣,何況傅煬的身份不比他低,憑什麼要一忍再忍感覺著拳頭有些疼,傅煬雙目愈的冷然。

    嚴松完全怔住了,感覺著臉上酸酸麻麻的疼,眼神里一片呆滯。

    他是誰,他是長公主的獨子從小就被含在嘴里,而且當今皇上曾經一度考慮從女兒那邊過繼兒子繼承大統,讓他的身份更是大增數倍。從小到大,別說打,就是一句重話也沒人跟他說過

    可是今天,他被人打了?一個無錢無勢,小小的酒樓掌櫃給打了?

    那群家丁也愣住了,他們平時跟著嚴松干這種算是很頻繁了,向來都是順順利利無往不勝,今天這一幕,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更不是他們可接受的現象

    他們也傻了。

    傅煬臉龐抽搐,雙目怒火閃爍。一拳頭下去,心里的怒氣不但沒消散,反而更加的爆棚。如果不是桌子擋著他,他早就沖過去狠揍這混蛋了。

    不過即便有桌子擋著,傅煬也嗎沒打算放過他,繞過桌子,從側門邊抽出一個木棍,一臉憤怒的沖了過來。

    既然揍了,那就狠狠揍,揍的徹底

    “啊啊啊,給我打,打,打死他”

    靜寂的酒樓里,忽然間出嚴松極其猙獰淒厲的吼叫。

    嚴松一看傅煬拿著木棒沖過來,眼神立即有了光彩,怒極交加的厲聲大吼。

    氣急失控打一拳他還能理解,但這家伙竟然掄起棍子一副要狠揍他模樣,這不是他能接受和理解的,完完全全已經出了可承受的範圍

    ——他有點瘋了。

    傅煬心里的怒火一下子爆了,點燃的怒火燃燒了理智,掄起棍子就對著坐在地上的嚴松窮追猛打起來。

    听著自家少爺大呼小叫的慘叫厲吼聲,一群家丁立即神色大變的向傅煬沖了過來。

    “住手,大膽你知道你打的是誰嗎?”

    “不想死的立即住手”

    “還打,找死,立即給……”

    五六個家丁邊跑邊喊,但還沒到傅煬身前,三把飛刀寒芒一閃,重重的落在幾人腳前。那飛刀入木板足有一寸深,噌噌噌~~顫抖著,一陣讓人心驚肉跳的寒芒晃悠著他們眼楮。

    幾人猛然停住,一臉後怕的抬頭向樓上看去。

    小辣椒俏臉寒霜,身子一躍,直接從二樓跳了下來。在幾個家丁暗吞口水後怕中,來到傅煬邊上。看著氣勢十足,掄著棍子打不停的傅煬,眼神里一陣喜悅閃過。

    “啊,小子,你死定了,你死定了,啊啊啊……”

    嚴松一邊用手擋一邊後退,眼神里一片惡毒,嘴里嗚嗚呀呀的大喊大叫,就好似瘋了一般。

    “住手”

    傅煬打的正歡暢,外面一聲大喝轟然傳了進來。

    旋即一隊衣甲鮮亮的軍卒大步走進來,領頭的是一個滿臉大胡子的將軍模樣人物。

    傅煬也打累,站起來向外看了一眼,頓時臉色額微變。

    御林軍

    ——金陵皇家禁衛軍,由皇帝親領

    從衣甲上看,的的確確是御林軍

    傅煬與傅青瑤對視一眼,俱是神色古怪。御林軍是拱衛金陵的,他們怎麼會來這里了?

    “蔡叔叔,蔡叔叔救我……”地上本來奄奄一息的嚴松一下子來了精神,連滾帶爬的跑了過來,大聲疾呼道。
亦宛然 發表於 2013-5-10 00:13
第一百五六章對陣御林軍


    嚴松還未待走近,蔡通的就暴怒起來“是誰誰這麼膽子把我佷兒打成這副模樣給我站出來”

    吼聲震天,隱隱能听到木板的顫動聲。

    小辣椒俏臉一沉,手里多了兩把飛刀。蹙著眉頭,她現在什麼也沒想,就是不能讓人傷害傅煬

    傅煬一陣泄後也冷靜下來,知道自己沖動了,但沖動之後卻現,揍人的感覺還是那麼爽

    沉著臉,皺著眉,盯著蔡通沒有說話。

    他倒是沒有多少擔心,他對衛樵的信心比自己還多。何況,他一個輔少爺,本分手法,即便是皇帝也不能拿他怎麼樣,何況這些小蝦米

    蔡通一臉陰沉,軍靴蹬蹬蹬踏了過來,那氣勢聲響自然非小辣椒可比。走到兩人跟前,冷眼一掃,冷聲道︰“帶走”

    蔡通的話鏗鏘有力不容反駁,還帶著軍人特有的冷煞之氣。

    蔡通話音一落傅煬立即大喝一聲︰“慢著”

    傅煬可是知道,如果今天被帶走那到時候可就什麼也說不清了。

    所以,他們不能被帶走,必須等衛樵來

    “大人,御林軍的人進去了。”一名衙役半跪在衛樵身前道。

    莫愁湖邊,離鴻泰樓不遠,衛樵一行人停留在一處樹林轉角,悠然的欣賞著莫愁湖無邊的綠波。

    衛樵‘唔’了聲,看著莫愁湖上來來去去的游船,漫不經心道︰“是何人帶隊?”

    “殿中左護都尉蔡通。”那名衙役道。御林軍與金陵府打交道不少,他認識也屬正常。

    衛樵淡笑,道︰“嗯,再探。”

    他出現是必然的,但得找準時機。

    “是。”

    “你是什麼人”傅煬擰著眉頭抬頭看著蔡通道。不動聲色的站到傅青瑤身前,以手擋著她。

    蔡通神色冷屑,雙目如毒蛇般的盯著傅煬,道“哼,本將是誰你不用知道,帶走”

    隨著他一揮手,他身後立即走出四個個煞氣凜凜的士兵,鏗鏗鏘鏘的站到兩人身後。

    傅青瑤本來緊張的俏臉一陣泛紅,她還是第一次看到傅煬有如此男子氣概的時候。

    傅煬目光閃爍,冷哼道︰“御林軍什麼時候可以隨便抓人了,你就不怕來日朝堂上御史參你一本”

    傅煬即便再懦弱,在對朝堂無知也知道御林軍是干什麼的。眼前這毛臉將軍顯然是公器私用,公報私仇袒護那嚴松

    蔡通冷笑一聲,道︰“知道的不少,不過知道再多也救不了你,帶走”

    他一聲落下,那四個士兵當即上前,一下子就將兩人給圍了起來,如果兩人再不配合,他們就會瞬間采取暴力制服兩人

    傅煬眉頭緊皺,眼神閃爍,暗暗計算著時間,按理說衛樵早就應該到了。

    傅青瑤同樣俏臉緊繃,手里的刀子銀光閃亮,怒目瞪著那毛臉將軍。她向來天不怕地不怕,如果不是傅煬也在這,她早就飛刀揍人了。

    “好,我跟你們走”傅煬皺著眉頭,臉色冷沉道。今天的事情已然鬧的人盡皆知了,不管是為了傅青瑤還是為了將來的酒樓生意,他都不願讓事情再次擴大。

    蔡通嘴角微翹,道“這就對了,來人,綁上”

    傅煬臉色又是一變,心里怒火驟然升騰,但勢比人強,他咬著牙還是忍了。

    ‘哼,都當我傅煬好欺負,等著,我不會這麼算了的’

    以手擋著要怒的傅青瑤,傅煬冷聲道︰“讓他們綁,到時候我要他們大將軍親自給我解開”

    傅青瑤哪里受過這樣的氣,但傅煬一臉沉穩霸氣,還是忍著怒氣俏臉冷冽點了點頭。

    很快,兩人就背五花大綁綁的結結實實。嚴松一瘸一拐的走了過來,一臉冷笑的看著兩人,咬牙切齒道︰“待會兒看我怎麼收拾你們”

    傅煬兩人俱是冷笑。

    蔡通拍了怕嚴松的肩膀,笑著道︰“走吧,你父親還等著你回去。都帶走”

    說完,幾個士兵推搡著兩人,向著門口走去。

    衛樵听著衙役的回報,淡笑著點了點頭,轉向沈雨桐道︰“你帶人去,我和邵大人稍後就到。”

    沈雨桐立即明白了衛樵意思,答應一聲,帶著四十個衙役,急匆匆向著鴻泰樓趕去。

    邵易自然也明白衛樵的用意,笑呵呵道︰“衛大人,今日天氣正好,邵某請酒,不知道衛大人能否賞光?”

    衛樵看著他呵呵一笑,道︰“邵大人請酒那自然要去的。”

    兩人對視一眼,笑了笑,俱是心照不宣的回了各自的轎子。

    很快,御林軍十幾人,御史台與金陵府各二十人,‘恰巧’的踫上了。

    “你們是什麼人?”沈雨桐坐在馬上,盯著蔡通冷聲問道。雖然是明知故問,可他代表的是御史台與金陵府,問的理所當然理直氣壯,畢竟御林軍沒有隨便拿人的權限,純屬越金陵府的權,真要追究起來蔡通會很麻煩。

    蔡通眉頭一皺,沉聲道︰“你是什麼人?”他身後的士兵已經很自然的將傅煬與傅青瑤用人牆擋了起來。

    傅煬傅青瑤對視一眼,俱是眼神冷厲的點了點頭。

    蔡通話音一落,嚴松忽然一臉笑容的看向沈雨桐,上前一步大聲道︰“你們是御史台與金陵府的人吧?事情解決了,你們回去吧。”一副頤指氣使,唯我獨尊模樣。

    顯然,他還認為沈雨桐帶來的人是為了查封鴻泰樓的。

    蔡通一听就是眉頭一皺,他可不是路過,是嚴崇禮急急忙忙讓他過來的。他已經算是戰決了,可沒想御史台與金陵府來的這麼快

    他可不是嚴松,他一眼便看出這些人來者不善,加上嚴崇禮的通知,他隱隱感覺到事情有些棘手。

    沈雨桐冷哼一聲,冷聲的盯著蔡通道︰“本官問你們,你們是何人,光天化日之下穿著兵甲,手執利器,私自扣押人質,眼里可還有王法?”

    沈雨桐幾句話就將性質定了下來,佔據了道義。

    蔡通攔下要怒的嚴松,目光看向沈雨桐,他已經從沈雨桐的話里听出味道了。

    蔡通轉頭看了傅煬傅青瑤一眼,目光一閃,冷聲道“本將蔡通,御林軍殿中左護都尉,這兩人乃謀逆要犯躲藏在這里,如今本將抓到帶回,你有何話說”

    大齊沒有間諜機構,這種叛逆之事一般由內閣皇帝親自處理,在金陵自然就是由御林軍緝拿。

    這種話說出來,一般的機構都得唯唯諾諾不敢多問,誰也不會無知的將自己牽扯進謀逆案中。

    但沈雨桐卻不同,雖然他不清楚‘雲崖’公子的身份,卻明白衛樵的身份,衛樵都認為是不一般的人,自然不會是什麼謀逆之人,而且既然是謀逆之人,又怎麼會堂而皇之的在這里開酒樓引人視線?

    看著氣勢十足的蔡通,沈雨桐反而淡定了。

    沈雨桐好整以暇的坐在馬上,皺著眉頭做思索狀“哦,謀逆案?本官在御史台待的日子也不短了,文正二十年還沒听過有什麼謀逆大案,他們兩人最大的也不過十五六吧?”

    蔡通眼神厲芒驟閃,淡淡道︰“此乃機密,本官還有事,這位大人是否可以讓路了?”

    他現在必須盡快離開這里,免得夜長夢多。

    沈雨桐坐在馬上,嘴角笑意一閃,忽然沉聲道︰“讓路可以,將那兩人,以及這位嚴公子留下”

    蔡通冷哼一聲,道︰“哼,立即讓開,不然休怪本將不客氣。”

    蔡通一聲說完,十幾個士兵立即大步向前,一陣煞氣忽然猶如重山一般壓向沈雨桐眾人。

    這些御林軍可都是百戰將士選撥出來,豈是這些衙役可比。

    不僅是沈雨桐,他身後的四十個衙役也臉色驟變。

    蔡通看著沈雨桐陰沉著臉色,心里冷哼一聲。今天只要將這兩人帶走,那麼事情他說什麼便是什麼,一切都可以隨意捏造,即便殺幾個衙役也算不得什麼

    這個道理沈雨桐自然也明白,這也是他臉色無比陰沉的原因。如果四十個衙役能擋住他們,死的人多了反而是他們佔理,可是如果擋不住那可就是惡意襲擊御林軍,形同謀反了

    “什麼事情啊,這麼熱鬧。”

    就在兩方對峙誰也不讓步的時候,兩頂轎子晃晃悠悠的抬了過來。

    沈雨桐心里一松,連忙下馬。

    而蔡通卻是眉頭緊皺,眼神閃爍的盯著對面過來的轎子。

    沈雨桐連忙走到一個轎子邊上,低聲說了幾句。

    轎子里不冷不熱的‘嗯’了聲,遞了一塊金牌出來。

    沈雨桐立即恭敬的接著,然後大步向著蔡通走去。

    蔡通看著兩個轎子里的人絲毫沒有下轎的意思,雙目微眯,眉頭微微一顫,寒芒縷縷閃動。

    沈雨桐大步走了過來,在蔡通身前將金牌豎了起來,冷聲道“人我要帶走,你有何話說”

    這句話就算是沈雨桐還給蔡通的。

    蔡通本來驚疑的眼神微微一變,盯著這塊屬于晉王的金牌,臉色也起了變化。他自然知道嚴崇禮與晉王走的近,而且他也暗地里投了過去。在他看來,如今皇帝身體不好,最有可能繼承皇位的,還是晉王

    雖然心里還是猶疑不定,但這塊金牌的的確確是晉王的

    蔡通心里掙扎一番,看向沈雨桐沉聲道︰“那兩人你可以帶走,嚴松我要帶回。”

    沈雨桐冷哼一聲,道︰“少廢話,三人我都帶走,如果你有什麼不滿意,讓殿中大將軍來御史台要人”。
亦宛然 發表於 2013-5-10 00:14
第一百五七章推波助瀾


    殿中大將軍統帥御林軍,是御林軍最高長官,直接听命皇帝。

    蔡通一听,眼神變幻起來。而沈雨桐後面的四十個衙役已經圍聚過來,雖然他們心里還戰戰兢兢,但是兩位大人已經不畏生死的坐在不遠處,他們也就自然沒有不拼死效力的

    蔡通一見,臉色愈鐵青。

    如果是剛才他倒是可以強橫的殺退沈雨桐帶走三人,可是如今後面轎子里坐了兩個人,顯然身份還不低。更重要的是,晉王的金牌在這里,他總不能無視晉王的金牌吧?

    嚴松再紈褲也知道事情不對了,四十衙役全部手握刀柄,似乎只要御林軍一動,他們就立即拔刀相向,一副毫不畏懼模樣。他縮了縮頭,悄悄的躲到了蔡通的身後。

    沈雨桐看著蔡通那鐵青的臉色,心里舒坦無比,又冷聲道“蔡將軍,本官公務繁忙,還請您快點”

    蔡通自然明白對方的意思,無非就是擔心拖著再有麻煩來夜長夢多。目光劇烈閃爍著,軟的不行硬的也不行,他心里一陣猶豫難定。听著嚴崇禮傳信的口氣他隱隱知道事情估計不簡單,但他一時間也想不到解決目前尷尬的辦法。

    在兩方對峙中,離蔡通不遠的轎子里一聲淡淡傳來“沈大人,本官還約了你們中丞大人吃酒,不要讓我們久等”

    既然已經走到這一步了,那順水人情自然能給就給,費費口舌就讓別人歉自己何樂而不為。

    邵易的話音一落,蔡通臉色瞬間就變幻起來。他听得出這個聲音是誰的可就是知道心里反而更加游移不定。邵易一向善于鑽營,如今竟然敢硬踫他以及身後的嚴崇禮長公主,那麼事情就不是想象的那麼簡單了

    沈雨桐當即答應一聲‘是’,轉頭看向蔡通,沉聲道︰“蔡將軍,府尹大人已經話,如果你還不讓開,本官可就不客氣了”

    情況完全調轉了,剛才是蔡通霸氣凜然的磨刀霍霍,如今是沈雨桐刀劍出鞘圖窮見匕雖然氣勢上有所不如,但卻更加的咄咄逼人氣焰囂張

    听著沈雨桐近乎最後通牒話語,蔡通臉角猛然一抽,眼神寒芒閃爍,猶豫一番,擰著眉頭咬牙道︰“你們帶走也可以,但我必須派人跟著”

    沈雨桐微微皺眉,剛要拒絕,後面的轎子又傳來一聲︰“行了,就這麼著,邵大人,咱們吃酒去?”

    “好,今天一定吃頓好的……”

    “好,我身上有千兩銀子,咱們盡情。”

    “呵呵,衛大人果然財大氣粗……”

    兩頂轎子一言一語,晃晃悠悠的抬了起來,從這群衙役御林軍身邊經過,向著遠處的另一處酒樓走去。

    沈雨桐恭敬的等兩位大人離去,然後轉頭看著蔡通淡淡道︰“派人可以,就兩個。我會將此事向我們林大人匯報,然後向殿中大將軍,內閣遞交公文。另外,蔡將軍要有個準備,明日朝堂少不了有人會參你一本”

    本來以為事情就此算了的蔡通一听臉色立即陰沉的跟幾年未用的墨汁一般,黑的可以滴出水來

    殿中大將軍通報也就算了,畢竟是家丑不可外揚,最多訓斥兩句。可是內閣就不同了,內閣治理天下,御林軍在金陵都敢亂來,不是打他們的臉嗎?何況還要向皇上參奏他,即便是有長公主做擋箭牌也難免要挨板子

    可是如今他完全不佔理更沒有來硬的實力,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

    “你,你留下,其他人跟我走”蔡通雙目寒芒在沈雨桐身上一掃,轉身隨意點了兩個人,然後大步離去

    看著滿臉陰沉憋了一肚子氣憤憤不甘離去的蔡通,傅煬傅青瑤心里一陣舒坦,直覺揚眉吐氣,心里一陣暗暗佩服衛樵的手段。

    “啊,啊,蔡叔叔,帶我走,帶我走啊,我不能留下……”一見蔡通要走,嚴松先是楞了一陣,但旋即臉色煞白,當即就大喊的追了過去。

    “你留下。”他剛走了幾步,一個衙役一把扯過他,冷聲道。

    蔡通腳步一頓,心里怒火驟然升騰,雙目火星閃爍,握著刀柄的右手嘎吱嘎吱的響。

    牙齒好似要碎裂一般,臉龐狠狠的抽搐,蔡通悶哼一聲再次邁腳,大踏步離去。只是跟在他後面的士兵一陣心驚膽戰,那軍靴踩出的腳印,太深

    沈雨桐哪管大呼小叫的嚴松,連忙向傅煬傅青瑤跑過去,他一眼就認出了傅青瑤畢竟她那身打扮幾乎是獨一無二,只要听說過就能辨別出來。

    沈雨桐小跑過去,伸手去解繩子“雲崖公子,傅小姐……”

    “別動”沈雨桐剛觸及繩子,傅煬就一個轉身,大聲道。

    沈雨桐一愣,傅煬心里一口氣咽不下去,冷聲道︰“我要讓殿中大將軍來親自給我解開!”

    沈雨桐一听就頭上冒汗,殿中大將軍雖是二品大員,可那是一般一品都要恭敬的人物。讓這麼一個大人物來給你解繩子,是不是太兒戲了?

    不過卻見兩人都是一副理所當然的神色,沈雨桐心里忽然一動,連忙道︰“就依公子所言,何時解開二位招呼一聲。”

    傅煬見衛樵沒有出面,就知道事情已經沒完沒了了,索性也不再考慮酒樓的事,對著沈雨桐道︰“那給我姑姑解開吧。”

    “不用,你不解我也不解。”沈雨桐還沒有說話,傅青瑤冷哼一聲道。

    傅煬向來扭不過傅青瑤的,一听便點頭道︰“那好,咱們去御史台吧。”

    “是”沈雨桐心里震驚了,面上還是恭敬鎮定的說道。為啥震驚,傅青瑤是傅瀝的妹妹,這是眾所周知的,是在衛陳兩家商業協會上眾人親眼所見的。那傅煬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傅閣老的兒子

    沈雨桐心里暗道聲原來如此,連忙更加恭敬的送著兩人。一個長公主,跟傅閣老比起來,遠遠不夠看

    于是,一行人帶著傅煬傅青瑤,壓著嚴松,浩浩蕩蕩的向御史台走去。

    而這個時候,衛樵與邵易,已經在莫愁湖邊的一家酒樓里悠閑吃酒了。

    衛樵盯著樓下的莫愁湖,波光粼粼,灩灩生波,不時有花船蕩蕩悠悠走過眼簾,偶爾絲竹蔓延飄飄蕩蕩入耳,一陣清風襲來,窗簾輕揚,愜意無比。

    邵易端著酒杯也望著窗外,感慨道︰“年輕人就是好啊,今日尋山踏青明日游湖泛舟,詩歌小曲,佳人好景,真是羨煞旁人吶。”

    衛樵淡淡一笑,轉過頭道︰“我听聞大人家里養了十幾房,就沒有一個可心的?真要是羨慕他人,何不親自試一試?”

    邵易呵呵一笑,似乎有些得意,道︰“不滿衛公子,的確有幾個可心的,嘿嘿,可惜啊……”

    看著邵易神色幾乎是瞬間由得意轉落寞,不由得一怔,道︰“大人這是為何?”

    邵易抬頭看了他一眼,嘿嘿一笑道︰“公子日後便知。”

    衛樵點頭輕輕一笑,目光又投向莫愁湖,看著波光瀲灩的湖色,他忽然想起自己還約了武清寧,如果陪她一起游湖想來一定很有趣,嗯,如果帶上李惜鸞就更好了……

    衛樵思想一歪,就真的歪下去了……

    邵易端著酒杯,低著頭,目光微微閃爍。

    這次也算是一次賭博,收到衛樵信的時候,他猶豫了許久,可最後還是咬牙接了下來。‘雲崖’的身份他一清二楚,雖然對方是長公主,但在邵易看來,根本就斗得過老奸巨猾的傅閣老。要知道傅閣老縱橫兩朝,做了二十多輔風雨不動,豈是一般人可比

    不說他的手段,就是他遍布天下的門生故吏,龐大復雜幾乎涵蓋整個大齊的關系網,即便是皇帝面對輔也要認真斟酌再三還得小心翼翼才能做出決定

    但是收獲與風險共存,有收獲必然有風險,他冒的風險就是得罪了長公主,得罪了嚴崇禮而受傅閣老賞識提拔。

    但一切是值得的邵易心里暗暗想道。

    抬頭看著有些入神的衛樵,邵易微微皺眉,思索一陣,低聲道︰“衛公子,邵某斗膽問一句,此事,你究竟有多大把握?”

    如果眼前的年輕人回答他也沒有把握,那邵易今晚肯定就睡不著了。

    衛樵一愣,收回神,淡淡一笑,道︰“邵大人,你多慮了,這次不是我們,是神仙打架。”

    “神仙打架?”邵易眉頭緊皺,有些不明白衛樵的意思。

    衛樵端著酒杯,笑道︰“就是拼勢力,拼雙方家族的實力。”

    其實也就是拼爹拼娘,然後七嬸八大姑九姨丈加起來一起群毆。

    邵易一怔,旋即呵呵一笑,道︰“不錯,還是衛公子見識獨到。”

    衛樵淡笑點了點頭,又將頭轉向湖面。

    其實並沒有說實話,這件事生的時候的確是一件小事情,可是小事情漸漸擴大後,衛樵就現有些不對勁了。本來他也疑惑不解,認為有人是在找他麻煩,可是他想想又覺得不可能。

    再聯想最近朝堂的事情,衛樵隱隱明白了,這是有些人在投石問路,試探各方,做著戰前火力偵察。或許一開始是一方兩方,但旋即估計就有更多的人加入試探的行列,現在金陵,衛樵估摸著,幾乎所有大齊高層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御史台。

    金陵現在有什麼大事?金陵稍稍有點門路的人都清楚

    ——立太子

    衛樵不得不感嘆這些大人物的心思,一件小事,就能衍生出那麼多東西來。

    皇宮,後花園。

    華服老者雙指夾著黑色棋子,中氣十足的落在棋盤上,笑著道“朕這招棋如何?”

    ——大齊皇帝,周彥昭。

    他動作矯健,臉色豐潤,沒有一絲病入膏肓不久人世的模樣。

    他對面坐著一個和尚,雙手轉著佛珠,目光含笑的注視著棋盤︰“有些大材小用。”

    ——雲佛寺,印空大師。

    皇帝一愣,旋即呵呵一笑,道︰“倒是有點。”

    印空大師抬頭看了他一眼,搖頭笑道︰“恐怕考核的成分更多一些吧。”

    皇帝的棋子又‘啪’的落下,笑呵呵的抬頭看了他一眼,道︰“我就知道瞞不過你這老和尚。”

    兩人心有靈犀的打著啞謎,主角卻是衛樵。

    印空大師淡淡一笑,捏著棋子道︰“下棋的人,可不止你一個。”

    皇帝眼神里光芒一閃,旋即笑著道︰“下棋的人越多才越有意思,何況,不到最後,誰知道誰是下棋的人?”

    印空大師手持佛珠,臉色慈悲,悲憫,憫人。手指不知不覺快了許多,臉色無奈也愈多。良久,輕輕點了點頭,似有些嘆氣道︰“你真的已經準備好了?”

    皇帝目光深邃的看著棋盤,神色淡然,並沒有回答印空大師的話。

    許久,印空大師低低的嘆了口氣,道“十幾年,想來你也準備好了。也罷,老衲五日後便出去雲游,但願有生之年還能見到諸位老友。”

    皇帝一愣,有些詫異的抬起頭,目光恍然中又帶著一絲異樣。

    這絲異樣顯然就是給印空大師看的,但印空大師卻搖了搖頭,道︰“先帝留的遺詔,就讓他塵歸塵土歸土吧,世間一切皆有定數,因因果果無須強求。”

    皇帝目光淡然的在印空大師臉上一笑而過,道︰“行了,你要走也沒人攔著,雲佛寺我也派人給你看著,你不必憂心。”

    印空大師雙手合十,念了聲佛號,起身告辭。

    皇帝一直沒有抬頭,直到印空大師走了很久才緩緩抬頭,看著他離去的方向,低聲自語道︰“遺詔,遺詔……”

    印空大師慢悠悠的出了宮門,走了幾步,還是忍不住的仰頭嘆道︰“眾人悲苦,終究還是躲不過啊。”

    傅府,傅瀝書房。

    傅瀝與傅明正父子對坐,傅瀝手里拿著傅明正遞過來的手稿,眉頭緊皺在一起,眼神不時縷縷精光閃動。

    傅明正手里端著茶杯,輕輕的吹拂著茶葉,面色淡然中卻也並不是那麼輕松,尤其是看到傅瀝皺眉的時候,隱隱的有些不安。

    過了許久,傅瀝長吐了口氣,放下了手里的一疊紙,目光有些復雜的看向傅明正,道︰“這些都是全部了?”

    傅明正一愣,旋即道︰“不是,有一些我保留了。”

    傅瀝點了點頭,自己這個兒子一向識大體,性格縝密果斷,做事大氣不缺魄力,比他年輕時候強了不止一籌。

    傅瀝了解傅明正,自然明白他的顧忌,可是即便他寫的這些,在傅瀝看來,大部分推行也極其困難。

    “對了,這是你跟那衛家小子討論所得?”傅瀝忽然目光一轉,問道。

    對于傅瀝用這種‘衛家小子’的親昵稱呼,傅明正多少有些詫異,但旋即笑著道︰“是討論一些,這些是初稿,過幾日我打算讓他看看,補充一些。這小子經史四書看得不多,但是雜書看的不少,有些想法匪夷所思卻偏偏又無比簡單之事,有些偏偏極其簡單之事他想的又那麼復雜。總之,這小子才學在年輕一輩是翹楚,但還稍缺些火候。”

    傅瀝點了點頭,他與衛樵見過一次,對衛樵其他事情也知道一些。衛樵雖然成熟遠過同齡人,但似乎因久困家中,對外事不了解不多,各種經歷少于他人,而且官場水深,是需要磨礪一番。

    傅瀝思索一陣,抬頭道“嗯,那你再找他談談吧。”

    傅明正見父親不表態,微微皺眉。

    傅瀝見傅明正不走,輕輕嘆了口氣,父子坦陳無不可對人言,索性便說開道︰“雖然我不知道你保留了什麼,但僅憑你寫的這些,推廣就極難。先是規範權力與義務,這條會爭議極大。落實責任到人,估計反彈也不小,至于問責連坐,肯定也會掀起波瀾。設立獨立的財政,預算衙門垂直管理地方,不再受當地衙門管理。大理寺,御史台長官入閣獨成一系不受制約,這無不是牽一動全身之事。不要說是我一個人,即便是內閣意見一致,也實行不了。還有刺史縣令進行監督定期考核等等,如果真要實行,非鬧的天下大亂不可。”

    傅明正眉頭也皺了起來,道︰“如果一條一條慢慢來呢?”

    傅瀝眼神有些恍惚,道︰“雲崖的事你也知道了吧?”

    傅明正點了點頭,雖然疑惑還是沉穩道︰“怎麼,這跟七弟有什麼關系?”

    傅瀝默然,道︰“怎麼會沒有關系呢,十多年了,再強的忍耐也到了底了,而且,他的身體……”

    傅明正一听身體一震,眼里露出震驚,道︰“父親,你是說……”他用手指了西面。那里是皇宮的方向。

    傅瀝站了起來,眼神投向窗外,目光悠遠,幽深復雜,閃爍著陣陣難以言喻的光芒。

    傅明正沒有說話,二十年前結了個疙瘩,這個疙瘩不僅存在皇帝心里,也存在傅瀝心里,同樣的,還有晉王,武帥。他們是四個人是那件事的主角,事情也許很簡單,但過程太復雜已經沒有人能解釋的清也沒法解釋更不可能去解釋。只要四個人都還活著,這個疙瘩就永遠存在

    ——除非只剩下一個人。

    晉王府,王元會書房。

    王元會,仲啟,尤同義。

    仲啟與尤同義坐在下,抬頭看向上面目光森然的王元會。

    王元會嘴角掛著冷笑,道︰“你們也看到了,這次御史台又要出風頭了。”

    仲啟大拇指上的扳指輕輕摩擦著,眼神絲絲冷芒溢出。衛樵當日毫不客氣的拒絕以及轉身就走,給了他莫大的‘羞辱’,如果不是有所顧忌以及暫時騰不出手,他早就開始報復了。

    想著衛樵把嚴崇禮給得罪了,他心里忍不住的一陣冷笑︰‘嚴崇禮豈是好惹的,就憑他能忍下長公主的放蕩就知道他不是什麼善男信女。何況人盡可夫的長公主也不是易于的,哼,你就等著倒霉吧’

    尤同義心里卻是另一番滋味,他還猶自清晰的記得衛樵談笑間將王元會逼的手忙腳亂的情形。他心里猶豫著是否要

    說出來,可是見王元會那興奮的神色,還是將這個想法給壓了下去。這個時候潑王元會冷水無異于給自己找麻煩。

    王元會目光轉向御史台方向,眼神里冷芒閃動,嘴角笑意吟吟道“我們這麼干坐著看戲,是不是太無趣了?”

    仲啟輕輕轉動著大拇指上扳指,眼神帶笑道︰“王兄說的是,我听說戶部員外郎封大人最近好打抱不平,經常咆哮公堂。”

    尤同義一听臉色就微變,仲啟果然不愧是傳說中的笑面虎,這招夠毒的。

    這位戶部員外郎封大人,是內閣排名第三,封城封閣老的兒子,最近跟在長公主屁股後面跑的極其殷勤,如果讓他知道長公主的兒子被御史台拿了,憑借著老爹的身份,說不得為了博紅顏一笑要大鬧御史台了。

    封城就封里這麼一個獨子,雖然管的嚴厲些卻也愛護的緊,最是護短。

    呵,不動聲色間就將一個閣老,還是頗有重量與性格的閣老給牽扯進去了。

    王元會一听,頓時滿臉笑容,道︰“仲兄這個主意妙,哈哈,太妙了……”

    仲啟臉上冷屑一閃,低頭,大拇指上的扳指繼續緩緩轉動,忽又抬頭道︰“晚上仲某打算宴請邵大人,不知王兄是否有空作陪啊?”

    王元會臉色一變,旋即驚喜莫名連連道︰“有空有空,哈哈,怎麼會沒空呢……”

    尤同義心里直抖,看向仲啟的眼神都帶著驚懼。——這個人手段太狠了。

    武帥府。

    “老爺老爺,我沒騙你吧……”秀兒在武徒身前雙手亂抖不停的比劃,俏臉激動還模仿著武清寧笑的動作生怕武徒不信一般。

    武徒雙眼大睜,坐在輪椅上滿臉的不可思議,即便是秀兒大呼小叫咋咋呼呼,他還是猶自有些不自信的看著秀兒道︰“秀兒,我沒看錯吧……”

    秀兒就跟小間諜一般,小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一般“沒有沒有,我今天看到小姐笑了三次,這可是從來沒有過的事……”

    武徒倚著輪椅,一手摸著胡子,還是滿臉的驚疑不定。回想著女兒剛才那扯著弧度的嘴角,分明就是笑容,可是,總覺的有些做夢的感覺,那麼的不真實。

    女兒如今十九,可是他除了在武清寧很小還在襁褓里可以逗弄的時候看她笑過,其他時間,幾乎沒有她有關笑容的記憶。

    武徒一直對武清寧是懷有歉疚的,常年出征在外,無父無母的武清寧獨自一人長大,等他有時間陪她的時候,武清寧的性子已經定了下來,他想改變,卻已經遲了。

    看著女兒那冷冷清清從來沒有笑容的俏臉,武徒心里的難受從來沒跟別人提,但那一雙虎目知道他的感受。如今女兒竟然會笑了,真的會笑了。
亦宛然 發表於 2013-5-10 00:14
第一百五八章封里打上御史台


    武清寧並不知道外面的兩人一直在悄悄注視著她,她靜靜的坐在桌前,抿著玉唇,俏目眨動,手里翻著一本秀兒找來的小故事,,關于男女情愛的。她俏臉清冷的看著,看到一些情節,她會不自覺的翹起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

    武徒眼神濕潤,出神許久,才忽然轉頭道︰“秀兒,去,看看小姐還需要什麼,我派人找去。”

    秀兒當即興奮的點了點頭,猶如輕巧的兔子,無聲無息的向著武清寧房間貓去。

    ——

    御史台。

    沈雨桐帶著三人走進關押犯人的臨時牢房。

    “你們去那邊”沈雨桐指著嚴松的一干手下道。那邊還有先前他們的一個同伴。

    實心磚堆砌的房子,不大不小,有些陰暗。鐵窗鐵鎖,相當牢固。

    光線不足的小屋內,傅煬,傅青瑤依次走了進去。嚴松猶豫再三,還是乖乖走了進去。連蔡通都吃了癟,他現在孤身一身,還是乖巧一點比較好。

    “你們站外面”沈雨桐看著兩個欲躬身進去的御林軍道。

    兩人對視一眼,猶豫著看了被綁的結結實實的傅煬傅青瑤一眼,似乎認為兩人不會將嚴松怎麼樣,轉身走了出來。

    沈雨桐躬身走了進去,對著傅煬傅青瑤恭敬道︰“兩位有什麼需要直接跟門口衙役說,他們會一切照辦的。”

    傅煬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心里琢磨著出去後在哪重新找酒樓。

    沈雨桐見兩人都沒有吩咐,便轉身走了出來。關上門後,對著兩邊的兩個衙役低聲道︰“注意里面情況,不能讓‘雲崖’公子與傅小姐受委屈,知道嗎?”其實對于傅青瑤要求三人住一間他心里也疑惑,但疑惑歸疑惑,該防備的他還是要防備。不然即便傅青瑤不找他麻煩,估計衛樵也饒不了他。

    那兩衙役一听沈雨桐鄭重的聲音,連忙點頭。兩人身邊有幾個小孔,可以完全看到里面的情況。

    待關上門後,傅青瑤俏臉煞氣的盯著嚴松,眼神里滿是似有似無的殺氣。

    嚴松被傅青瑤的眼神嚇了一跳,脖子縮了縮,但旋即又嘿嘿一笑,道︰“是不是想打我?可惜,你打不著……”

    傅青瑤轉頭看向已經關起來的大門,俏目冷芒一閃,咬著貝齒緩緩向嚴松走了過去。

    看著被捆的結結實實的傅青瑤,嚴松毫不畏懼,反而上前一步,一臉得意的笑道︰“怎麼樣,是不是很想打我一頓出氣?嘿嘿,可惜你被捆了起來……”

    “啊……”嚴松還沒有說完,驟然臉色一變,悶哼一聲,雙目大睜,雙手捂在雙腿間,緩緩蹲了下來。

    傅青瑤俏臉緊繃,雙目噴出火來。小蠻靴又猛然踢了過來,怒道︰“敢調戲我姑奶奶還是第一次被人調戲,不打斷你雙手,我傅青瑤就改回原姓”

    傅青瑤咬牙切齒,小蠻靴接二連三的踢在蹲在地上痛呼的嚴松身上,一邊狠踢狠踹一邊咒罵不停。

    “叫你調戲姑奶奶”

    “叫你封我們的酒樓”

    “叫你讓人抓我們”

    傅青瑤每一腳下去,骨瘦如柴的嚴松就是一聲慘叫,蹲在地上拐角縮成一團。

    踢踹了半天,傅青瑤也累了,俏臉汗滴不停,喘著粗氣轉頭道“雲崖,你也來”

    傅煬心里也憋了一肚子氣,當即眼神也噴火,毫不猶豫的走了過來。

    兩人當即同心協力的踢踹起來,蜷縮在地上的嚴松出陣陣淒厲的慘叫聲。

    听著里面此起彼伏的慘叫聲,門外的兩個御林軍忍不住了,看著堵在門口的兩個衙役冷聲道︰“立即打開門,如果嚴少爺出了什麼事,你們整個御史台都擔戴不起”

    但守門的兩個衙役卻不屑冷哼一聲,道︰“沒有中丞大人的命令誰也不準開門”

    “立即開門,否則別怪我們不客氣了”听著門內慘叫聲越來越弱,兩個御林軍士兵急了,忍不住的都拔出了刀

    那兩個守衛臉色一寒,右手也握在刀柄上,同時,兩個御林軍士兵後面也站了六七個守衛,俱是面色冷寒一副早就準備就等你們這樣的神色,右手握在刀柄上,隨時抽刀模樣。

    兩個御林軍士兵臉色一窒,怒極的神色硬生生的忍了回來。手放開刀柄推到一邊。雖然嚴少爺重要,但他們也不傻,如今勢比人強,他們即便拼命也救不了人。對視一眼,咽了一口氣退到一邊。他們現在只能心里祈禱,屋里的兩人能手下留情饒嚴松一命。

    屋內的兩人卻沒有這個覺悟,完全就是死命的踹,直到力竭才收腳。

    而嚴松,儼然一副奄奄一息命不久矣的模樣。

    莫愁湖邊的酒樓。

    衛樵看著樓下的湖面,心里也很好奇,下面的事情究竟會如何展?這件事後面的推手衛樵不知道有多少,但可以肯定,絕不是一人兩人。

    邵易吃著酒,對付著桌上的飯菜,抬頭看了眼衛樵,忽然笑容詭異道︰“衛公子,要不要將消息主動告訴他們?”

    衛樵眉頭一挑,旋即淡笑著‘唔’了聲,道︰“也好,說不得今天御史台要熱鬧一番了。”

    邵易嘿嘿一笑,對著外面招了招,一個衙役飛快跑了過來,邵易低聲說了幾句,那衙役立即點頭轉身離去。

    衛樵端起酒杯輕輕抿了一口,看著手段凌厲狠辣的邵易若有所思道︰“邵大人,你說,今天的事情會如何收場?”

    邵易一听,眼神轉動起來。如果是其他時間,憑借他多年的官場經驗肯定可以判斷出。但這件事,不僅牽扯廣泛,而且極其詭異,他還真不好說。

    邵易皺了皺眉,旋即呵呵一笑道︰“邵某也不知,不過想來脫離不了傅閣老的掌控。”

    衛樵也淡笑著點了點頭,除了軍隊外,不說在金陵就是在整個大齊,也沒有幾件事能夠出傅瀝權勢之外的。

    兩人又坐了一陣子,邵易看向衛樵笑著道“時間差不多了,邵某還有事,就不陪衛公子看風景欣賞佳人了,呵呵。”

    衛樵點頭一笑,道︰“邵大人有事盡管去忙。”

    邵易點頭一笑,肥胖的身子緩緩站了起來,道︰“那邵某告辭了。”

    衛樵含笑的看著邵易離去,眼神微閃,許久,估摸著邵易下樓上轎走遠後,對著樓梯口道︰“來人,徐茂”

    衛樵話音一落,很快一個衙役就跟著徐茂走了上來。

    “大人/少爺”兩人站在一邊。

    衛樵從懷里掏出一個小本子遞給徐茂,道︰“帶幾個衙役,將這些事情核實一下,另外再悄悄摸摸底,盡量不要引起別人的注意。”

    “是少爺/大人。”徐茂接過來,與那衙役同時答應道。

    衛樵擺了擺手。兩人轉身離去。

    邵易可不是什麼善茬,他還是做兩手準備的好。

    而蔡通離去後,憋著一肚子悶氣來到了嚴崇禮在外面的院子。

    “你說什麼,松兒被壓入了御史台”嚴崇禮吃了一驚,話一說完,連忙對著給兩人倒茶的女子揮了揮手。

    女子肌膚賽雪,五官精致,嬌柔中帶著一股魅惑。乖巧的躬了躬身,悄步退了出去。

    蔡通面色陰沉,雙目泛著怒芒,道︰“不錯,御史台與金陵府聯手,還拿出了晉王殿下的令牌,我只好將人交給他們。不過你放心,我已經派人保護松兒了,不會有事。”

    嚴崇禮眉頭緊皺,他是武人出身,盡管近些年韜光養晦,但依然面色堅毅,雙目炯炯。他本就長的英俊瀟灑,配上一副軍人堅毅書生儒雅,可以說得上是一個難得美男子。

    他倒不是擔心兒子怎麼樣,而是關注了一個詞‘晉王令牌’。據他所知,御史台與金陵府都不是晉王的勢力,怎麼會有晉王的令牌?

    嚴崇禮盯著蔡通雙目閃爍,道“你說晉王殿下的令牌?”

    蔡通皺眉點了點頭,他也不是什麼莽撞的武人,心里也帶著疑惑。

    畢竟吏部大門口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宣揚的人又極少,所以這件事基本就是在一定範圍傳播,實力關系不夠,沒資格知道。

    嚴崇禮眉頭緊擰,思索許久也不明白這里究竟是什麼情況,沉吟一陣,道︰“這事先不急,咱們不動看看情況再說。”

    御史台聯手金陵府硬抗御林軍拿了他兒子,這事本身就透著蹊蹺,他性格謹慎,自然不會一股腦子的殺進去。

    蔡通也點了點頭,猶豫著道“要不要跟王爺那邊通個氣?”

    其實他是在擔心明日的早朝,如果真有人彈劾他私自調動御林軍隨便拿人,那罪名不小。

    嚴崇禮搖了搖頭,沒有現蔡通話里有話,雙目微眯道︰“不急,御史台是傅明正的地盤,我想有人會比我們更急的。”

    蔡通一听,眉頭不可擦的一皺,點頭笑道︰“不錯,我們就坐山觀虎斗。”

    嚴崇禮嘴角翹起的點了點頭,雙目精芒閃動。被關起來的是他兒子,這件事注定他不能置身事外,怎麼可能向蔡通一樣坐山觀虎斗?不過他心里卻泛起了一絲古怪危機感,似乎這件事能夠威脅到他的地位。

    蔡通見嚴崇禮雙目冷厲,低頭品茶,心里琢磨著這件事還是要走動一下關系才行。

    本來正在晃晃悠悠的轎子里迷糊打盹的邵易忽然間一陣搖晃,連忙睜開眼,不悅的大喝道︰“怎麼回事?”

    那轎子邊上一個衙役連忙走過來,低聲道︰“大人,有人攔我們轎子。”

    邵易一愣,掀開簾子,果然看到對面不遠處一個中年人手持一個紅色帖子身體微躬的看著自己。

    邵易微微皺眉,道︰“去問問什麼事?”

    ‘是’,那衙役答應一聲,立即向前面走去。

    在邵易的注視中,那衙役飛快的走了回來。

    那衙役走到邵易轎子前,低聲道“大人,他說他是奉工部尚書仲大人之命來請您赴宴的。”

    邵易一愣,但旋即就聯想到剛才的事,面色難看,小眼楮閃動起來。

    無事獻殷情非奸即盜,他與仲啟根本就沒什麼交集,如今卻忽然莫名其妙的邀請他赴宴,他第一反應就是剛才拿了嚴崇禮兒子的事情。

    再想到仲啟的身份,隨即就是王元會與晉王,再想御史台林豐正是傅明正的人,而傅明正還在御史台掛職

    這麼一聯想,邵易基本上就明白仲啟的目的了。

    ——添亂,攪渾水,渾水摸魚

    兩方都是他惹不起的大佬,得罪任何一個都沒好果子吃。本來冒著得罪嚴崇禮長公主的風險投向輔他心里就有一些惴惴不安,如今又扯上王元會,邵易腦門上忍不住的汗珠直冒。

    這剛開始就引出了王元會,誰知道以後還會引出誰邵易現在有些後悔了,太輕易的就上了衛樵的賊船

    這艘賊船他不知道上面還有誰,但投名狀已經遞了出去,現在想下船已經晚了,小眼楮滴溜溜的轉,一只手忍不住的在頭上擦起了汗,嘴唇一陣干裂。

    那衙役見邵易只顧低頭擦汗,不由得湊近道“大人?”

    邵易一愣,連忙道︰“去,告訴他,就說我今天有事,去不了。”說完,立即放下轎簾,躲在轎子里還一陣糾結。

    這好處還沒看到就得罪了一大幫子人,他滿臉豬肝色。心里不僅琢磨著,是不是衛樵早知道情況故意拉他下水?

    這可真是冤枉衛樵了,他也是事後大約琢磨出一點味道,事先根本就是不知情的。

    那中年人听完衙役的話,臉色都黑了,本來微躬的身體,猛然挺直,滿臉冷意的掃了一眼轎子,冷哼一聲,轉身就走。

    听著那人的冷哼聲,邵易身體忍不住的一抖,好似能看到仲啟與王元會同時向他冷哼一般。

    幾乎是與此同時,正在一處青樓一擲千金的封公子听著耳邊下人傳來的消息,猛然站了起來,雙目圓睜的大聲道︰“你說的是真的?”

    封里生的白白淨淨,除了深凹的雙眼,倒也說得上是濁世翩翩佳公子。

    “少爺,是真的。”那下人深知自家少爺心思,當即沉聲點頭。

    封里臉上立即露出興奮的神色,一只手拍著桌子,雙目泛起陣陣紅光。

    “好,走”封里滿臉紅暈,心里暢想良久,一拍桌子大聲道。

    隨著封里的一聲大喝,當即不少人圍了過來。

    “封兄怎麼回事?”

    “是啊,正高興呢,怎麼說走就走?”

    “嘿嘿,封兄是不是有什麼喜事……”

    五六個差不多年紀的青年人當即一臉笑容的嘻嘻哈哈的圍了過來道。

    封里心里急不可耐,撥開眾人道︰“御史台將長公主的兒子的給抓了”

    幾人一听,當即沸騰起來。

    “什麼,御史台抓了長公主的兒子?”

    “反了天了,封兄我跟你一起去”

    “對對,大家一起去,這御史台真是不開眼,誰都敢抓”

    幾人雖然年齡差不多,但爹的位置不一樣啊,封里的父親在內閣排第三,那是有數的大佬。雖然表面上打著‘至交好友’的旗號,但實則還是巴結成分居多。幾人也常在一起廝混哪里不知道封里的心思,如今一听當即推波助瀾幫忙起哄的吆喝起來。

    封里一听,當即也一擺手,大聲道“那好,大家一起去”

    在封里去御史台的路上,長駙馬府里也不平靜。

    一陣陣韻人的檀香彌漫,屋里擺放整齊,布置的美輪美奐,粉紅羅帳垂地。

    一張大床擺放在最東面,透明的絲帳輕輕搖晃。

    床上模糊中可以看到三個身影,兩坐一躺。

    床前的鐵盆里,巨大的冰塊散著絲絲的涼氣。

    “公主。”門外,傳來一聲清脆柔嫩的聲音。

    “進來。”床上躺著女子,素手支著粉腮,聲音嬌媚如水,撓的人心癢癢。

    吱呀

    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女孩推開門口,赤著白嫩小腳走了進來。跪坐在床前,垂著小腦袋︰“公主,外面人傳信,少爺被御史台抓起來了。”

    床上雙目微眯的女子驀然一睜,黛眉微蹙的坐了起來。

    薄衫披身,一雙光潔修長**輕輕盤曲,那飽滿圓潤的**撐著薄衫鼓鼓囊囊,妖嬈玲瓏的身段縴毫畢現。

    她身後的兩個女子同樣薄衫遮體,卻難掩曼妙嬌軀的無限*光。

    “你詳細說說。”長公主周綺伸出長腿,拉開了絲帳,露出了嬌媚,柔潤,嫵媚的俏臉。聲音嬌媚繚繞,充斥著激起男人原始沖動的魔力。

    那小女孩跪在地上,低著頭道“是,少爺看上了莫愁湖邊的一處酒樓,那掌櫃不讓起了沖天,不知道為何引來了御史台與金陵府,將三人都帶走了。”

    周綺‘哦’了聲,俏臉慵懶,忽然間吸了口氣,雙臂高舉,打了個呵欠。曼妙的軀體當即展露出來,平坦的小腹,豐腴的翹臀,高聳的**,縴手捂著櫻紅小嘴,*光乍泄的令人血脈噴張。

    周綺對著床下的小女孩嬌笑一聲,道“嗯,我知道了,你去吧。”

    說完,那令人炫目的修長**收了進去。

    那小女孩沒走出去,又傳來了周綺那令人**蝕骨的媚音︰“咯咯,剛才沒盡興,我們再來。”

    那床上兩個女子似乎習以為常,俏臉微紅,一前一後的爬了過來。

    小女孩也紅著臉,悄悄退出了門。

    沈雨桐看著牛一郎的種種布置,忍了許久還是不由得的低聲道“牛中丞,是不是有些…嚴重了…”

    牛一郎苦笑一聲,沈雨桐還是不明白情況。自己的布置,究竟能不能起作用還兩說。

    牛一郎想了想,道“待會兒你先在外面等著,如果有人來盡量當著,實在擋不過再找我。”嘴上這麼說,心里卻也在苦笑。不知道林大人什麼時候回來,如果他不回來,他一個人根本擋不住那些人的。

    沈雨桐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牛一郎將御史台幾乎所有的衙役都調來了殿院,而且還臨時關閉了其他兩院,更是將去後面班房的大門給鎖了。

    本來還認為牛一郎有些小題大做的沈雨桐很快就後悔了。

    “讓開,讓開……”

    “不認識我們是誰嗎?”

    “哼,我父親是工部員外郎……”

    “哼,這位封公子是封閣老的獨子……”

    當然這些大門口的事情沈雨桐還听不到,按照事先準備的程序,外面是郭子峰在應付。

    郭子峰走到門口,看著幾個一身酒氣的青年人,皺眉道“你們是什麼人,這里是御史台,不是你們胡鬧的地方”

    “哼,趕緊帶我去見嚴松”

    封里也沒興趣跟這些小螞蟻計較,他現在心里想的是救出嚴松,然後去駙馬府找長公主。一想到長公主那一顰一笑都顛倒眾生的嫵媚笑容,那好似嬌弱無骨嬌柔身段,他心里就一陣火熱。

    郭子峰微微皺眉,他目前還不知道情況,根本就不知道嚴松是誰。剛才盡听到外面瞎嚷嚷沒听清楚誰是誰的兒子,誰的爹是誰。

    郭子峰在御史台見的人多了,畢恭畢敬的人太多,即便是再牛叉的人見到他們也要客氣三分,如今見到這幾個一身酒氣的年輕人滿臉的不客氣,當即微微皺眉,對著四周的門衛揮了揮手,道“行了,沒事別在御史台胡鬧。”說完,背著手就往回走。剛才沈雨桐跟他們提了幾句,似乎待會兒有大人物來,不能讓這幾個紈褲在這里搗亂。

    四周的門衛也明白郭子峰的意思,當即豎著長槍就趕人了。

    “走走走,御史台是你們來的地方嗎……”

    “胡鬧也不看看地方,你們的爹真要有身份就別惹麻煩”

    幾個門衛三推兩堵,封里五人就被推下了階梯。

    封里是誰,封閣老的獨子去哪都得開大門相迎,如今竟然被人堵在門口趕了出來。當即雙目怒張,滿臉通紅。

    其他幾人能跟封里湊在一塊身份自然不低,如今也同樣滿臉怒色,扯著門衛的手就不松開了。

    但御史台的門衛眼界自然不低,當即也不客氣,雖然不能拳打腳踢但推推搡搡難免,五個沖上來的人很快就被推下了階梯。
亦宛然 發表於 2013-5-10 00:15
第一百五九章夏天里的一把火


    怒了,不僅是封里,其他幾人也怒了。

    想他們幾個在金陵一直都是橫走著的人物,今天竟然被一個不知道哪個旮旯里冒出來的小螞蟻不分青紅皂白的就趕了出來,按他們常說的,幾人都是有頭有臉人物,如今面子一下子被人踩了,哪里受得了

    “封兄,我們得給他們點顏色看看”五人其中一個盯著那幾個走回去的守衛,咬牙切齒道。

    封里同樣面紅耳赤,平時吹噓的無所不能一般這一刻轟然崩塌,只覺得耳根子臊的直癢癢。

    封里梗著脖子,雙目紅,怒氣哼哼道“行,金陵府少尹,大理寺少卿,刑部員外郎,你們給我喊去,就說我說的我倒要看看,這御史台我到底進不進得去”

    听著封里壓抑顫抖的聲音,誰都知道封里怒了,都是無法無天的主,當即冷哼一聲,又怒目的沖著御史台大門哼哼哼幾聲,轉身去找人。

    封里怒氣難平,索性也不走了,轉頭找了找,在御史台對門的一個牆角坐了下來,然後蹲在那里,雙目噴火的盯著御史台的大門,一副誓不罷休模樣。

    那幾個趕人的守衛看著封里的動作俱是嘿嘿笑了起來,指著封里得意的說了幾句玩笑。

    這動作看的封里三尸神暴跳,但如今勢單力薄,無可奈何只能強壓著怒氣,怒氣蹭蹭蹭往上竄。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平靜的金陵城,再也安靜不下來了。

    “公主,駙馬派人回來傳信。”離去沒有多久的小丫頭怯生生的走到周綺門房去,听著門內傳出的那令人血液沸騰面紅耳赤的旖旎軟語,紅著臉咬著嘴唇輕聲道。

    本來那膩的人心里癢癢的嬌吟漫語當即一停,許久似乎傳來幾聲重重的喘息聲,又過了一陣才傳出周綺無比慵懶妖嬈的聲音︰“知道了,讓他在大廳當我。”

    過了許久周綺才走到客廳,秀帶著水汽,給人渾身濕漉漉的嬌媚柔弱感。

    “御史台還沒有放人?”

    周綺俏臉帶著紅暈,一臉嫵媚的坐在客廳倚靠在沙里,听著嚴崇禮派人來傳的話,不禁細長的黛眉微蹙。

    那下人低著頭,恭敬道“是的公主,御史台那邊一點消息都沒有。圍的跟鐵通一般,什麼消息也打探不出。”

    周綺一身大紅披肩,白色長裙,胸口細嫩如水的肌膚帶著紅暈,豐滿挺拔的**高高鼓起,那神秘的令人血脈噴張的溝壑露出白皙一角,讓人忍不住的深陷其中。

    周綺眉頭輕舒,慵懶的打了個呵欠,軟綿綿道“嗯,我親自去一趟御史台,來人,備轎。”

    听著長公主有些不情願的語調,那下人輕輕呼了口氣。他一直擔心長公主會因為他打擾了她的好事而受到懲罰。

    周綺紅潤的嘴唇輕輕抿了抿,剛要起身,忽然如玉水潤的俏臉一變,軟綿綿的聲音也變的冷冽起來“對了,告訴他,在外面養女人我不管,但要是有了孽種跟松兒爭,我,不會客氣。”

    周綺輕輕低頭,那雙嫵媚的好似會說話的水汪汪大眼楮一道冷厲煞氣驟然一閃。

    那下人直覺渾身一顫,連忙道︰“小的一定將公主原話轉給駙馬。”

    周綺冷厲的神色又是一變,捂著紅潤小嘴,拖著長長的裙擺呵欠連天的向著側門走去。

    那下人聞著充斥著整個屋子的yin靡香氣,驀然一個激靈,連忙退了出去。

    傅明正坐在屋里,重新雋寫著剛剛與父親討論的樣稿。他本來認為自己已經充分的認識到困難,刪減數次,相信剩下來的一樣一樣來應該會減少大部分阻力,推行起來雖然阻力還會有,但應該沒有多大問題。

    但他出身行伍,對于中央衙門並沒有充分的認識,听完傅瀝的介紹他才明白,即便是剩下的這些,推行起來,依舊阻力不亞于登天

    他現在也明白了,為何當時衛樵也那麼謹慎,即便他再三追問衛樵還是吞吞吐吐,最後還再三叮囑他要認真斟酌,逐一推敲,不可之過急。

    傅明正心里苦笑著嘆了口氣,沒想到一個沒出幾次門的小家伙都比他強。搖著頭,一條一條的整理著,刪減著,有些無法把握的他打了記號,打算明天再找衛樵探討一下。

    傅明正寫著,忽然間嘴角微翹,眼神微亮的自語道“呵呵,這小子倒是出乎我的意料。嘿嘿,說不定會出乎所有人預料呢。”

    旋即又搖頭感慨︰“可惜我讓父親失望了,王元會也是,估計衛樵也會吧?雖然衛樵看似安逸沉穩,似乎是個守成之人。但他骨子里卻不是一個安于現狀的人,父親想要讓衛樵繼承他衣缽,估計怕要失望了。”

    傅明正作為傅瀝的兒子,對于他的心思可以說是最清楚的。對于他幾次關于衛樵的說法,便可大致琢磨出他的想法來。

    傅明正想著父親的想法,也不知道是該贊成還是反對。

    現在朝堂的情況他可以說是如數家珍,宮里的那位心思太深一般人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但傅明正大致能明白一二,他現在最重要的心思,無非就是能夠給繼承人一個安穩的環境,能夠讓周家天下安穩過渡延續。

    按照這個想法,傅明正也大致能猜出宮里那位的想法與做法了。

    傅瀝的意思他最清楚,一個字︰穩。他不希望二十年前悲劇重演,他要壓倒一切危險,所以,他與皇帝實際上已經對立起來。

    ——雖然他們目的相同,都是希望大齊長治久安,安穩過渡。

    晉王的心思也是昭然若揭的,同樣可以用一個字概況︰篡或繼。二十年前的失敗讓他刻骨銘心,每每想到都怒不可遏。因此這些年一直在隱忍,尋找機會,而如今卻是被他等到了。

    而武徒,卻是一個然的存在,他手里握著大齊軍隊過一半,但皇帝卻非要倚重他不可他的存在就是制衡其他三人,哪一家勢力過大了,他就會站在另一邊,與傅瀝的心思差不多,他的想法就是維持現在的制衡局面,保持朝堂的穩定以及天下的穩定。

    至于其他人,禮王妃鄭王之流,這些人在他眼里就好似跳梁小丑,即便現在蹦的再歡,只要四人中有一人看他們不順眼,動動嘴就足夠讓這些人俯稱臣,手下的勢力頃刻間崩毀。

    “少爺。”傅明正正思索著,門口一個下人忽然站到了門口。

    傅明正門沒有關,轉頭道︰“什麼事?”

    那下人躬身道“老爺說,御史台的事少爺關注一下。”

    傅明正一楞,旋即淡笑道︰“好,我知道了。”

    下人告退離去。

    傅明正將毛筆放了下來,這才思索起傅煬的事。

    本來這件事他沒放在心上,但很快他就感覺到了,宮里似乎有人在阻止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而且還有人在刻意的推動它鬧大。

    傅明正旋即嘴角帶著淡笑,道“呵呵,我也想看看,傅煬與衛樵的表現究竟能到哪一步。”

    傅明正想了想,轉頭對著外面道“來人,請四少爺過來,就說我有急事。”

    “是!”外面答應一聲,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沒有多久,傅明理就匆匆走了過來。

    傅明理肥胖的身體搖搖晃晃的跑了進來,頭上還帶著細汗,急聲道“老五什麼事這麼急把我叫來?”

    傅明正呵呵一笑,道︰“沒多大事,就是雲崖被御史台抓了,听說是與嚴崇禮的兒子起了沖突。”

    傅明理一邊毫不客氣的坐下來一邊疑惑道︰“小姑姑不是在老七身邊嗎?”

    傅明正點了點頭,道︰“嗯,小姑姑收斂了脾氣,最近很少動手。”

    傅明理眼神詫異一閃,旋即喝了杯水,笑著道︰“那你是想讓我去一趟御史台,將雲崖跟小姑姑帶出來。”

    傅明正淡淡一笑,道︰“嗯,我估計他們還不知道雲崖的身份,你去看看,不要讓他們吃了虧。一個是輔兒子一個是輔妹妹,真要是被嚴刑拷打了,那我們傅家面子就丟光了。”

    傅明理一听猛的站了起來,道︰“那好,我現在就去,要是他們被人打了,我就拆了御史台”傅明理吃喝嫖賭樣樣精通,可以說是一無是處,但有一條卻例外,就是傅家的榮譽在這方面極其護短,哪怕是外面一個下人被欺負了,他都會極力維護只要沾個‘傅’字,他都不容別人褻瀆

    傅明正自然了解自己哥哥的性格,笑著道︰“你去一趟,我估計長公主也會去。剛讓步的讓步,該講理的講理,不要硬撐也不要擔心,實在撐不住就讓人回來帶個話,我親自去一趟。”

    別說,傅明理其實心里也擔心這個。傅家七個兒子,除了夭折的幾個,就他屬他最無能也最被看不起,在外面雖然不少人都恭敬的喊著傅四爺,但真正的人物卻不會將他放眼里。如今一听傅明正的話,當即放了心,哈哈一笑道︰“好,那我現在就去。”

    傅明正點頭一笑,目送傅明理離去。傅明理剛剛走出去,一個下人就急匆匆的跑了進來。顯然,這個人是他心腹。

    那人走到傅明正耳邊,低聲道“少爺,封閣老家少爺封里,他叫了金陵府少尹,大理寺少卿,刑部員外郎帶了不少人馬正在去御史台的路上。”

    傅明正眉頭一挑,眼神里帶著一抹詫異。一般只有大案要案才會是大理寺會同御史台刑部三堂會審,如今竟然有人令大理寺金陵府刑部圍攻御史台?可真是千古奇談了

    而且,三方竟然都動了?

    傅明正眼神閃動起來,顯然,一個小小的紈褲還調集不了三方人馬,更何況還是去御史台鬧事。

    那麼,就是有人刻意推動了……

    傅明正眼神帶笑,慢悠悠的站了起來,看著窗外紛飛鳥兒,自語道︰“有趣,有趣,封閣老如今也牽扯進來了,想來皇上是很樂意看到的,抑或者是故意……”

    那下人躬身稍稍後退,有些話,不是他該听的。

    傅明正毫無所覺一般,又自語道︰“那麼皇上不僅是要看各方的態度,連各方潛藏的勢力也想摸個底了?”

    想著想著,傅明正嘴角又掛起了一絲淡笑,道︰“也好,不過還得添把火。”

    說完轉身,看著那下人道“你拿我名帖去見羽林軍大將軍,讓他帶人保護御史台。對了,給林豐正通個氣,讓他酌情上個折子。”

    那下人一听,臉色凜然,當即道︰完,就躬身退了出去。

    傅明正又轉身看向窗外,笑呵呵道︰“事情愈熱鬧了,估計很多人要忍不住了。”

    傅明理坐著轎子,晃晃悠悠的向著御史台走來。他現在心里琢磨著,如今利用這次佔點好處。畢竟他這次可不是胡鬧,他出門前已經打听清楚,這件事老爹也是知道的,也就是說,他身後站的不僅是五弟還有老爹

    傅明理肥胖的臉上露出得意的神色,小眼楮閃爍著綠幽幽的精光。

    ——咱這次是有尚方寶劍的

    而相對的,從皇宮西面的駙馬府,周綺嬌柔無力的出了門,一身柔軟似無骨般的進了轎子,聲音脆軟蠕松道︰“起轎。”

    幾個轎夫心里撓的直癢癢,長公主幾個月才出一次門,每次見到她,他們都跟見仙女似的,回去後見到自己婆娘,都跟見了夜叉一樣。

    兩人離御史台不遠不近,但要到卻是還需要一陣子。

    在御史台,對面不遠處的一個酒樓里。

    王元會與仲啟對坐著,兩人側頭便可以看到御史台大門。

    听著中年人的回報,王元會與仲啟臉色都不好看。邵易竟然直接拒絕了他們的邀請,他們一個是一部之,一個是天下衙門的實際掌門人,屈尊下腰的請一個四品小官吃飯——竟然被拒絕了,而且連一句歉意都沒有

    王元會眼神冷厲,臉龐微紅冷哼一聲道“哼,真是不識抬舉”

    仲啟臉色也陰郁沉沉,邵易竟然為了衛樵拒絕了他的邀請?即便是真的投向了衛樵,也不會一口氣的拒絕他,而且連派去的人見都沒見。

    這可是赤1uo裸的打他和王元會的臉,甚至還有後面的晉王臉面也跟著受傷

    他真以為自己是衛樵了,身後有傅瀝與武徒護著?他們真就奈何不得一個金陵府了?

    仲啟雙目翻著怨毒冷芒,眯著雙目冷聲道“給易中說一下,讓他上書彈劾金陵府。”

    易中,翰林院檢討。

    王元會想到自己竟然又被人打臉了,臉龐火辣辣的,輕輕抽搐,咬著牙看了他一眼,面無表情道︰“用什麼借口?”

    仲啟歪著頭,眼神厲芒閃爍,一字一句道“貪贓枉法,草菅人命,勾結匪患,謀財害命。”

    王元會心里一抖,暗道了一句︰‘狠’

    真正弄個十幾大罪狀的,那一般人沒有這麼高的待遇。反而是這種罪名,雖然是小事,但一逮一個準,而且足以讓你卷鋪蓋滾蛋,又狠又毒。

    元會臉著臉咬著牙道。如果今天這巴掌再不還回去,他在金陵就沒有辦法混了。

    忽然間,仲啟又轉頭看向王元會道“對了,西北賑災,什麼時候去?”

    他不想問,真的不想。但又不能不問,如今這趟渾水他們已經濕了足,如果王元會到時候用這個借口拍拍屁股走了他就是一個人了,無論禍福都得自己扛。性格謹慎的他,絕對是不允許這樣情況生的。

    果然,王元會一听這件事心里就是怒氣上涌,不過這件事已經鐵定,他再怒也無法,面色不動的將怒氣壓了回去,冷聲道︰“還要等內閣回文,不過估計沒有十天半月是不行的。”

    仲啟點了點頭,目光轉向拐角的封里,忽然嘴角詭異一笑,道︰“要不要先讓封里進去?”

    王元會一愣,目光落在角落那個一臉憤恨的封里臉上,嘴角一笑,道“也好。來人”

    一個下人急忙走到王元會身後,低聲道“姑爺。”

    王元會目不轉楮,道“去,拿御林軍殿中中尉的令牌,就說奉命見一見嚴松解釋一下剛才的誤會,讓封公子一起進御史台。”

    下人听完,立即點頭轉身離去。

    仲啟看著御史台的大門,心里的怒氣猶自難平,又低聲道︰“要不要再往火上澆點油?”

    王元會一愣,立時湊近低聲道“怎麼澆?”

    仲啟以手擋嘴,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王元會當即雙目一睜,詫異道“這樣,是不是鬧的太大了?”

    仲啟冷笑一聲,道︰“他們的家里最多就是侍郎級別,能鬧多大。再說,我們不就是想他們鬧大嗎?”

    王元會緊皺眉頭,沉吟不語。他如今已經被內閣列入了重點監控的黑名單,一定範圍他們還能忍受,如果自己真的過分了越了他們的底線,誰知道他們會不會將自己派去前線代表皇帝犒勞前線將士?

    仲啟看著猶豫不決的王元會目光中閃過一絲不屑,旋即冷聲道“不用那麼擔心,這件事如今牽扯了不少人,想要查清楚沒那麼簡單。”

    王元會眉頭緊皺,猶豫了一陣,眼神冷芒驟閃,沉聲道︰“那就做吧。這次即便不能讓傅明正重傷,我也斷其一臂”

    御史台是傅明正的地盤,他自然希望火越燒越盛。但他也知道,傅明正底蘊太厚而且有輔在後台,想要拿下他沒那麼簡單。不過,衛樵就不一樣了,如今他鋒芒畢露羽翼未豐,倒的確是個祭旗的好人選。

    仲啟點了點頭,對著身後招了招手,一個下人迅走了過來。仲啟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幾句,那下人臉色微白,但還是立即轉身離去。

    “你是誰?”看著面前一身下人打扮的年輕人,封里皺著眉頭道。

    無緣無故要帶自己進御史台,他不聰明但也不傻。

    那下人拿著一枚御林軍中尉令牌,躬身道“封公子,在下是御林軍一名小管事,是這樣,剛剛我們與御史台有點沖突,這不,我是來解釋一番的。正巧小人也見過封公子英姿,如今特來拜會。”

    封里猶自猶疑了一陣,但看著令牌沒錯,而且怒氣也憋的差不多了,加上心里也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好騙,便一擺手,道︰“那好,進去吧。”

    “是。小人帶路。”那下人當即低頭間嘴角微翹,帶頭向御史台大門走去。

    那下人舉著牌子對著御史台大門守衛不卑不亢道“我奉我們大人之命前來御史台調解剛才之事。”

    守衛認真的辨別了一番,也知道剛才他們兄弟跟御林軍對峙的事情,點頭道︰“嗯,進去吧。”

    “封公子請。”那下人收好令牌,轉身對著封里恭敬道。

    那幾個守衛一听,當即臉色微變。紛紛低頭讓開,剛才是不相信封里是誰,雖然現在依然不確信,但能讓御林軍管事低頭的人物,絕對不簡單。

    封里冷著臉哼了聲,然後轉身向里面走去。

    守衛頭領見封里走了,連忙低聲道︰“你們看好門,我立即跟郭大人匯報。”

    幾個守衛立即心里惴惴的點頭,畢竟這件事他們也有份。

    而茶樓上,王元會與仲啟看著封里進了御史台,嘴角露出詭異笑容。

    同樣,在御史台附近的茶樓里,衛樵臨窗獨坐,嘴角帶著淡淡的笑意。

    御史台太安靜了,安靜的都有些怪異。平時算不上車水馬龍但也是人來人往的御史台,今日竟然半天沒看到半個人影

    徐茂與剛才離去的衙役站在衛樵身後,躬身道“少爺/大人。”

    衛樵轉頭看了他們一眼,道︰“怎麼樣?”

    兩人對視一眼,那衙役上前道︰“啟稟大人,都已經查實了。證據我們也拿到了一部分。”說完,恭敬端著盤子給衛樵遞了過來。

    衛樵眉頭一挑,接過來放在腿上,輕輕翻了幾翻,嘴角微翹,又遞了回去,道︰“嗯,做的不錯。殿院還缺一領班校尉,回去後我跟林大人打個招呼。”

    這些證據,足夠殺嚴松十幾回

    那衙役一听,當即神色激動的跪地道︰“多謝大人,小的一定不讓大人失望”

    衛樵淡笑著擺了擺手,道︰“嗯,下去喝茶吧,招呼好兄弟們。”

    衙役滿懷激動的退了下去。

    衛樵目光又轉向御史台,旋即他目光又轉了一圈,他知道,估計很多人都在他這樣看著御史台。

    郭子峰一听封里的名字,再听他們的回報,當即差點沒一巴掌將眼前這家伙拍死

    傅閣老的公子啊,被自己完全無視的趕了出去,還在大門口牆角蹲了半天

    ——這他**的是什麼事啊

    郭子峰想想都覺得自己估計是瘋了才敢這麼干。

    郭子峰一口氣找到了在牛一郎處匯報的沈雨桐,難得他這麼打年紀跑這麼久竟然還臉不紅氣不喘。

    牛一郎與沈雨桐兩人俱是心里一跳,同時目光轉向他道︰“怎麼回事?”

    郭子峰快哭了,戰戰栗栗道︰“兩位大人,封閣老的公子,封里來了。”

    牛一郎一听就是臉色一變,他早就想到今天會有人來,也猜測是某個侍郎侍中,可沒想到一下子就引來了個閣老的公子

    沈雨桐這會兒也算明白牛一郎的擔心了,御史台御史大夫御史中丞都有自己給皇帝直接上書的權利,有足夠的能量威懾朝臣,但他們也不是萬能無敵的,大齊他們不敢彈劾的不多,而封城恰巧就是其中之一

    當今皇帝也曾經是軍中宿將,當年受傷失去生育能力,而先前誕下的孩子便是他的一切他曾經有一個兒子,這個兒子聰明伶俐,活潑善學頗得他喜愛,他登基後立為太子。封城學富五車,滿腹經綸,是當年東宮的主講老師之一,而且還是太子最喜歡的老師,因此皇帝對封城也極其看重,這種看重在太子驟然病逝後凸顯的更加明顯

    作為一個御史中丞,牛一郎對于朝堂上的關系那是洞若觀火,也明白封城在皇帝心目中的重要性。別說他不敢彈劾,即便真有人膽大妄為的彈劾也要句句斟酌字字推敲,否則不但彈劾不成反而會落得個貶出金陵永不得返的下場。

    沈雨桐也不傻,即便他不知道封城的能量,但‘閣老’兩個字已經足夠讓他戰栗了。

    沈雨桐瞥了眼郭子峰,轉頭看著牛一郎小心翼翼道“大人,你看?”

    牛一郎看著兩人苦笑一聲,道︰“想來你們也看出來了,今天要有大事生了。你們盡管出面維護就是,只要盡忠職守就沒你們的事。”

    牛一郎一向沒有架子,是一個平和的上官,在御史台,他的官聲最好。

    兩人听了牛一郎的話他們立即就明白他的意思了︰神仙打架。

    不過他們也听出牛一郎話里的另外一層意思︰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他這是在告訴他們要有心里準備啊。
亦宛然 發表於 2013-5-10 00:15
第一百六零章曠古奇談


    “嚴公子,這邊請。”沈雨桐小心翼翼的領著封里向關押牢房的地方走去,一邊走一邊悄悄給身邊的衙役使了個眼色。

    那衙役立即會意,悄然的離去,繞個彎向牢房跑去。

    封里心里的火氣猶自難平,目光冷意森森的盯著沈雨桐,雙拳緊握,咬著牙,胸口壓抑的起伏著。

    沈雨桐心里虛的要命,低頭默不作聲的帶著路。這位封公子好似隨時要沖上來揍他的模樣,他知道,今天要是挨了揍,也只能挨了揍。

    至于那位‘御林軍管事’,現在低調的躲在封里背後,一副以他為模樣。

    封里看著沈雨桐的埋頭走路就更加憤怒了,再想著沈雨桐不過一院主事,連個御史中丞都沒有出現,他一閣老兒子就這待遇?想想怒就更大了。

    胸腔的怒火噴涌,眼神也跟著噴火,封里怒目圓瞪著沈雨桐,咬牙切齒的冷哼道︰“你們給我記著,本少爺會回來報仇的”

    沈雨桐心里一抖,後背涼,連忙聳動喉嚨吞了口口水,快步向前走去。

    封里他倒是不怕,畢竟這就是一個紈褲,即便他父親是閣老也不會冒著得罪御史台的風險拿他怎麼樣。讓他真正心里害怕的是,這還是第一個上門的

    ——內閣排名第三,封閣老的公子。

    想想沈雨桐心里都不知道是喜還是悲,平時那高高在上高不可攀的人物如今觸手可及了……而且還不止一個,要不了多久就會接二連三的到來。

    封里怒氣哼哼的跟著沈雨桐向牢房走去,腦海里卻已經展現出了長公主周綺那嫵媚俏的臉,一顰一笑以及那柔軟豐滿的嬌軀。

    沈雨桐快步走到牢房前,看著那守衛不動聲色的暗示,心里舒了口氣,轉身看向封里道︰“封公子,這里就是嚴公子關押的地方。”

    封里心里急切,冷著臉,道︰“打開。”

    沈雨桐當即轉身,道︰“打開。”

    兩個御林軍士兵微微皺眉卻也沒有開口,他們剛才已經確認了,嚴公子受了點皮肉傷,內傷並不重。

    嘩啦啦,鐵鎖被拉開,生銹的鐵門也被推開,一股刺鼻的霉味噴涌而出。

    封里當即眉頭一皺,捂著鼻子道︰“把人帶出來。”

    沈雨桐眉頭一皺,眼神微閃,沒有衛樵的命令他不敢私自放人。

    “快點,讓我看看人”封里一見沈雨桐低頭不語,心里怒火再難壓抑,當即一腳踹了過去。

    沈雨桐一個不防備差點踉蹌倒地,但是這一腳卻讓他福如心至,靈光乍現。

    沈雨桐面色不變的站起來,大聲道“將人帶出來。”

    “是”幾個守衛答應一聲,走進去將嚴松拖了出來。

    真的是拖出來,嚴松如今一副奄奄一息模樣,披頭散極其悲催。他本就瘦弱,傅青瑤下腳又沒個輕重,嚴松沒斷幾個骨頭倒是頗為意外,只是渾身上下都是腳印。

    鼻青臉腫,口歪眼斜,耷拉著頭,無比的狼狽。

    “混賬”封里一見嚴松的模樣,當即一腳狠狠的踹在沈雨桐身上。

    沈雨桐早就有防備,他身體一斜,封里腳一觸及他身體,他當即慘叫一聲,猛然倒在牆角。

    封里的一腳在眾人眼里那是又快又狠,沈雨桐年紀不小,而且叫的那麼大聲,顯然是被重重的踹傷了。

    封里一愣,只當沈雨桐不禁打,擰著眉頭,胸口急劇起伏,依舊一臉憤怒道︰“你們御史台膽子太大了,竟然連長公主的兒子都敢打哼,給我立即放人,明天自然會有人找你們算賬”

    封里氣憤的咬牙切齒,說完又忍不住沖過去對著沈雨桐使勁的踹了幾腳。

    按理說嚴松的地位還要比他還要高幾分,但嚴松都被打了,他們這群紈褲的面子往哪放?

    沈雨桐大聲的慘叫,將整個牢房都驚動了。許多衙役都忍不住的想要沖上來揍封里,只是礙于他的身份硬生生的忍著。

    封里越踹越氣憤,新仇舊恨齊涌心頭,面色猙獰的抽搐著臉角,腳下越踹越重。

    就在封里踹的起勁的時候,一聲冷哼傳了過來“怎麼回事?”

    封里一愣,轉頭看去只見一個一臉冷清的中年人雙目冷色的大步走了過來。

    封里心里氣出的的差不多,轉過身冷著眉頭道︰“你是什麼人?”

    林豐正卻沒理會封里,轉頭看向地上氣息漸弱的沈雨桐,雙目泛冷,道︰“怎麼回事?”

    沈雨桐顫巍巍的扶著兒牆站了起來,一臉淒慘悲慘的躬身道︰“下官見過大人。”

    林豐正眉頭緊皺,冷聲哼道︰“到底怎麼回事?”

    沈雨桐神色愈淒慘,斷斷續續的將剛才的事說了。

    林豐正眼神一冷,轉頭看向封里,眼神愈不善,道︰“你是封閣老的兒子?”

    封里頭傲然一揚,道︰“不錯,你們御史台真是膽大,連皇上的外孫都敢打,明天你們等著挨參吧,哼”

    林豐正冷哼一聲,一揮手︰“來人,給我拿下。私闖御史台,毆打朝廷官員當真是無法無天了哼,明天我倒是要好好參封城一本,看他如何狡辯”

    封里臉色微變,旋即冷哼道︰“你敢參我爹?哼,參我爹的人多了,沒有一個有好下場,我勸你好好考慮考慮”

    林豐正懶得理會他,對著守衛衙役道︰“將他壓進去,跟嚴松放一起。”

    “是”幾個衙役立即就制住了封里,也不管他大喊大叫,直接壓進了牢房。

    封里當真是氣瘋了,看著那個中年人無所謂的神色,聞著惡心的令他嘔吐的霉味,他心里的怒火直欲噴火而出。

    “你們給我等著,我一定要讓我爹封了你們御史台,讓你們都去坐牢,坐一輩子”

    林豐正沒有去管封里,轉頭看向沈雨桐道︰“行了,不用再裝了。”

    沈雨桐一听,當即面露尷尬,佝僂的身體立即就直了,抱拳垂頭道︰“大人真是目光如炬,下官佩服。”

    林豐正擺了擺手,皺著眉頭道︰“這次我們御史台是被架在火上烤,所以你們務必要全力應付。對什麼人用什麼手段也不用我教。這里的事情就交給你與牛大人,實在處理不了去後面找我。對了,傅公子與傅小姐在哪?”

    沈雨桐一听,心里舒了口氣,連忙道︰“下官臨時給他們換了個地方,殿院有不少空房,我讓他們暫時去那里了。”

    林豐正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他們兩人你不能怠慢。哦對了,去把你們中丞大人找回來,我們都在這受罪,不能讓他在外面逍遙自在了。”

    沈雨桐心里苦笑一聲,連忙點頭道︰“是,下官這就派人去找。”

    沈雨桐本來想借自己被打化被動為主動,沒想到林豐正對他的小動作根本就看不上眼。

    林豐正沉吟了一陣,道“嗯,我去見見傅公子傅小姐,你繼續盯著。”

    “是”沈雨桐恭恭敬敬的答應一聲。

    “大人,大人,不好了,不好了……”

    林豐正剛剛轉身,一個守門的衙役就急匆匆的跑了過來,急聲喊道。

    林豐正微微皺眉,停住腳沉喝道︰“什麼事?”

    那衙役神色焦急無比,急色道“大人,外面來了一大幫人,有金陵府,刑部,大理寺,七八十人來勢洶洶的將大門給圍了起來。”

    林豐正一听就是臉色一呆,眼神閃爍著難以言喻的古怪之色。

    御史台被圍了,而且還是刑部,大理寺,金陵府三家聯手?

    這可是千百年沒有生過的事,簡直,簡直就是曠古奇談

    回想起在傅府傅明正那舉重若輕的態度,林豐正忽然間好似意識到了什麼,再仔細的推敲著傅明正話里的意思,林豐正心里悚然一驚,在官場他也是久經戰陣,如何不明白這里存在的蹊蹺之處。

    只是這無比荒誕的事情,後面究竟是誰在推動?

    不過旋即林豐正就不再去思考這個問題,不管是誰在推動,都不是他該問你能問的。

    林豐正低頭沉吟良久,湊近沈雨桐低聲道︰“你去,盡量安撫他們,如果實在安撫不下來……就,就把事情鬧大,越大越好”

    沈雨桐神色一怔,訝然道︰“越大越好?”

    林豐沉聲正點了點頭,面帶凝重道︰“嗯,其他的你不用管,按照我說的去做。”

    沈雨桐心頭一震,連忙道︰“是大人。”

    林豐正點了點頭,轉身向關押傅煬傅青瑤的房間走去。

    沈雨桐又布置了一番,去大門的時候看到一個傅府家丁急匆匆來找林豐正,他也沒有在意,這種事畢竟也比較常見。

    御史台大門口。

    這里如今被圍的水泄不通,人潮洶涌。而旁觀的人群,也漸漸多了起來。

    傅明正,王元會仲啟,嚴崇禮蔡通,石延秋汪峰,楊宗天,秦勻,吳方圓,洛彤,周銘等等,還有一些衛樵見過不認識,認識沒見過的都紛紛佔滿了御史台大門周圍的酒樓茶肆,目光各自不同的看向御史台大門,心里轉動著不同的念頭。

    沈雨桐來到大門口,對著這群人好說歹說費盡口舌,但是這群人始終不給他面子,一點平息事態的意思都沒有。他心里暗惱,當即想起林豐正的話語,強壓怒氣冷哼一聲,甩袖子就走。

    ——不管了。

    “不行,你不能走,得把封兄給送出來”眾人一見沈雨桐這態度,當即就怒了,紛紛大吼起來。

    他們被強壓在這里,與守衛幾番摩擦已經積累不少怨氣,如今沈雨桐一走,他們就更怒了。

    守衛們都得到了沈雨桐的暗示,當即長槍一擋大聲道“行了,別喊了,封里已經被關起來了。你們趕緊離開,不然別怪我們不客氣”

    “你說什麼?封兄被你們關起來了?”封里五個跟班中的一個听著那守衛不耐煩的聲音,忽然間滿臉驚悚的大聲叫了出來。

    本來極其吵嚷的眾人,陡然間雙目圓睜。

    封閣老的公子被御史台關起來了。這個消息要是傳出去,不知道會引起多大的轟動。

    “什麼?”

    這消息瞬間也在各個茶樓酒肆里傳了起來,幾乎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氣。

    這御史台莫非是昏頭了,連封閣老的兒子都敢抓,惹毛了他,那可是連輔的帳都不買的

    衛樵也有些意外,不過他也知道,御史台除了林豐正,估計誰也沒有這麼大魄力。想了想,衛樵估摸著是傅明正在後面做推手。淡淡一笑,繼續品茶看書。

    王元會听到這個消息,眼神里也是詫異一閃,他也沒想到御史台這次竟然會如此霸道,直接將封里給扣了。

    王元會皺著眉頭看向仲啟“仲兄……”

    雖然他話沒有說完,但仲啟明白他的意思,目光閃動道︰“那些人不但不能收回來,相反,還要再加把勁。”

    “再加把勁?”王元會眼皮猛的一跳。剛才兩人是打算從中煽風點火讓三衙門大鬧御史台,鬧出點血出來,可是‘再加把勁’,是什麼意思?

    仲啟冷笑一聲,道︰“王兄看著瞧。”

    說完,他伸手拍了拍,一個下人急忙跑了過來。仲啟面無表情的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幾句,那下人神色不動,立即點頭轉身離去。

    “御史台要干什麼,竟然將封閣老的兒子給關起來了”

    “是啊,封兄犯了什麼事,御史台憑什麼關他”

    “御史台是不是想造反,連閣老的兒子都敢關”

    不知道是誰先喊的,圍繞在御史台大門口的一群人猶如炮筒一般被瞬間點燃,當即群情洶洶猶如暴怒的野獸般咆哮,似乎要將御史台給吞下肚一般

    但御史台守衛卻冷哼不語,長槍橫著,盯著他們一臉的不善。怎麼說御史台也是個欺負人的衙門,什麼時候有人可以隨意欺負御史台了?

    看著御史台守衛那冷屑不語的神色,站滿台階的金陵府刑部大理寺的人也怒了,他們同樣也不是吃素的衙門,哪里受得了這種臉色。

    “沖進去”

    “對,沖進去”

    “沖進去”

    不知道是誰喊了第一句,接著便全部都憤怒的大喊起來。前面的幾個更是直接向著那些守衛沖擊過去扭打起來,後面的人一見,也頓時洶涌澎湃,你推我擠大吼大叫的向著大門沖去。

    守衛自然不敢怠慢,當即從里面涌出許多人,跟著就堵了起來。

    這一幕看得周圍的人雙眼大睜,三衙門沖擊御史台,這可是千年難得一見啊,而在大齊,更是獨一份

    “快,快擋住他們”那守衛神色急切無比,雙手不停揮動,對著後面趕來的衙役大聲喊叫。

    那些趕過來的衙役當即也堵了上去,雙方立即便在大門口僵持起來。

    這一幕看的所有人目瞪口呆卻又津津有味,畢竟這幾個衙門干的都是找人麻煩的差事,想看他們吃癟的大有人在。

    “快點,快點”在眾人看的津津有味的時候,從東面一對士兵快步跑了過來。

    ——羽林軍。

    羽林軍,乃是鎮壓金陵的絕對力量,雖然地位比守衛皇城的御林軍低一點,但實力卻一點都不低。

    “給我全部抓起來”一個將軍模樣的中年人,一手握刀,一手揮舞,沉聲大喝道。

    他現在心里也莫名其妙,剛才正在巡邏接到大將軍的命令,讓他帶兵來御史台彈壓暴*。不過當見到御史台門口的景觀時,他也明白了。

    這麼多人圍攻御史台,而且還都是衙門里的人,的確屬‘暴*’了。

    這要是讓皇帝知道,震怒下來,不知道要牽連多少人。

    本來激動無比的三衙門的人,一見羽林軍,當即就老實了,本來腦袋熱的人也一下子冷靜下來。聰明的更是連連後退,生怕剛才的事情被人看到有自己的份。

    “都給我拿下”

    那將軍也不含糊,當即一擺手,那如狼似虎的羽林軍就將**十人給圍了起來。

    “都給我蹲下”

    “蹲下”

    “蹲下”

    羽林軍也不是吃素的,當即幾聲大喝,鬧事的人,尤其帶頭的幾個,當即蹲了下來,一臉蠟黃的老老實實。

    他們都有背景不假,但真要惹上羽林軍,那不死也要脫層皮。畢竟羽林軍屬于軍隊,直屬皇帝,人家要拿捏誰,那就是一個心情問題。

    很快,一群人就被羽林軍壓走了。

    沈雨桐走出來,與那將軍說了幾句,然後又走了回去,不過這次卻不要人守門了,直接將大門給關了起來。

    隨著羽林軍一走,周圍的許多人再次熱鬧起來。

    衛樵端著茶杯,細細的品著,眼神透露著一絲光亮。

    三衙門大鬧御史台,動用羽林軍彈壓,這可真是越來越熱鬧了。

    衛樵放下茶杯,目光閃動著,淡笑道“本來平靜的金陵,如今算是攪渾了,呵呵,只是不知道,攪渾水的人想撈哪些魚……”

    徐茂听不懂衛樵的話,憨笑著道︰“少爺,衙門里來人找你了。”

    衛樵笑著擺了擺手,道︰“就說我有事。”

    這個時候回去,傻

    徐茂立即點了點頭,下樓去傳話。

    傅明正也在一茶樓雅間里,手里還拿著墨跡未干的稿子琢磨著。听著下人的回報,傅明正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道︰“嗯,你再通知一聲,讓林豐正的折子晚點上。不能在水還沒渾的時候就拉網,那樣逮不到大魚。”

    下人點頭退了出去。

    傅明正又低頭看稿子,忽然一愣,皺著眉頭目光閃動的抬了起來,聲音低的似乎只有他自己能听到︰“這一次,皇上是打算清洗宗室還是內閣?”

    王元會與仲啟這個時候也眼神閃爍,他們知道羽林軍很多將領出自軍中,也知道不少是傅明正的嫡系,可他們沒想到,傅明正竟然敢真的將羽林軍也拉入這場渾水中。

    御林軍,羽林軍,都牽扯進來了……

    他們都不傻,很快就意識到某些東西了。

    王元會眉頭緊皺,雙目閃爍個不停。很顯然,他已經明白了些什麼。最近一段日子,金陵可以說是個非常危險之地了。

    仲啟同樣擰著眉頭,眼神光芒涌動。前一陣他們還沒有想多少,但是當羽林軍真的出動了,他就察覺到不同了。羽林軍那是皇帝私人武裝,不是誰想動就能動的,如今羽林軍真的被調動了,不說傅明正,即便是傅瀝也沒有這個權利

    可是羽林軍真的動了,那只能說明——是皇上默許的

    也就是說,皇帝早已經在關注這件事了

    他們如今的地位,早就能觸及到一些隱秘了。對于皇宮里那位的可怕他們是心知肚明,如今他的目光投在這件事上,甚至隱隱的推動,加上最近傳言皇帝身體不好的立太子風波,他有種感覺,似乎,皇上要收拾一些人重新立威了。

    王元會心里惴惴,如今內閣那位已經對他極為不滿,如果皇上再對他稍稍不高興,那他說不定真能去北方勞兵了。

    王元會猶豫了一陣,抬頭看著仲啟一臉凝重道“仲兄……”

    仲啟同樣臉色凝重的點頭,是非之地啊

    仲啟點頭之後,剛要說點什麼,卻又不得苦笑一聲,道“王兄,別想著離開,棒打出頭鳥,這個時候還是盡量低調一點吧。”

    王元會一愣,旋即臉色尷尬,頭上冒汗的連連點頭︰“對對對,仲兄說的是,不能現在離開,不然皇上的目光會引到我們這邊,那就麻煩了。”

    仲啟心里也有些不安,這次事情看似來的太突然,去又像是早有準備一般,一步一步井然有序,這一天之內就將不少人拉了進來,其中暗中涉入的估計更不少。

    ‘近來要不太平了。’仲啟心里有些惴惴的自語道。他雖然小花招不少,但真跟皇帝比,他還沒那份膽量。

    嚴崇禮與蔡通同樣神色難看,卻沉默著沒有說話。誰也不明白皇帝這次的目標,貿貿然下手風險太大。

    石延秋等人同樣目光凝重,但他們還沒到讓皇上費這麼大力氣整頓的資格,所以雖然目光凝重,心里卻沒有一絲擔憂或害怕。

    而楊宗天秦勻吳方圓等人,卻也差不多抱著同樣心思。

    洛彤端著茶杯,俏臉冷漠的倚靠著椅子上,眼神閃動的看著御史台的大門。

    周泰手上幫著紗布,目光看向御史台投著一絲怨毒,卻一閃而過又轉到洛彤身上。

    周泰神色憤怒道“母妃,這御史台真是大膽”

    封里在金陵可以說算是有名有姓的紈褲了,與周泰比雖然有所不如,但也差不了多少,如今連他都被御史台扣了,周泰心里有種兔死狐悲的感覺。

    洛彤目光淡淡的掃了他一眼,眼神里已經沒有了失望,平靜的無喜無悲,淡淡道︰“御史台沒有這個膽子。”

    周泰一听,眼神滿是疑惑,心里怎麼都覺得莫名其妙,但問出來又怕被洛彤看不起,板著臉,好似懂了一般的點了點頭。

    可洛彤完全沒有去看周泰,接著又道︰“林豐正是傅明正的人,而且我估計他剛剛是從傅府回來的。”

    周泰眼神一亮,道︰“母妃,你是說,這是傅明正要扣封里?那,是不是傅閣老要收拾封閣老了,我听說在內閣封閣老經常頂撞傅閣老的,兩人經常起爭執。”

    洛彤目光微閃,黛眉微蹙,道︰“這個目前還不說,這件事不是像表面看的那麼簡單的。皇上在看,傅瀝在看,晉王在看,武徒也在看,幾乎整個金陵都在盯著御史台,這幾個人老家伙也都在刻意的推動著這件事,都有他們自己的目的。雖然暫時還不清楚,不過不是那麼簡單。”

    周泰若有所悟的點了點頭,對剛才自己的靈光一閃很為滿意。

    洛彤輕輕抿了口茶,道“等吧,周綺很快就來了,到時候就能看出端倪了。”

    周綺坐在轎子里,百無聊賴的打著呵欠,頭枕著玉手,微眯著雙眸,似有似無的睡著。

    沒有人告訴她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也沒有人告訴她御史台大門口生過什麼。她現在什麼不知道,就好似自己的兒子被人扣押了,她拿著公主的身份去壓一壓人,然後口頭許點好處領回兒子,繼續逍遙快活。

    ——這種戲碼以前生過很多次,她認為這次也沒有什麼不同。

    而傅明理就不一樣了,他一路上轎子走走停停,不停的有人來跟他匯報,然後一邊他字琢磨著怎麼做一邊也听著來人告訴他怎麼做。本來很快就到御史台的,他愣是拖延著,遲遲不肯露面。

    而這個時候,御史台里面也不安靜了。

    林豐正已經知道長公主與傅明理在路上,這兩人都沒有什麼大的官職,身份在他們看來其實也並不是很重要,但卻一個都得罪不得

    長公主雖然皇上不喜皇後不愛,但她畢竟是公主,那是皇家的女兒。不看僧面看佛面,皇帝的面子總是要給的。待會兒她來領人是放還是不放?放了輔那邊怎麼交代,不放皇帝那邊怎麼解釋?

    傅明理就更有說頭了,他是傅明正的哥哥,算起來跟御史台還是沾親帶故,畢竟傅明正在御史台還掛了主簿的頭餃。他弟弟還有他姑姑都被關在御史台,而且還是無緣無故關的。剛才他去見了,人家還捆著繩子,愣是不讓解,非得殿中大將軍親自來解不可。如今傅明理來了,這個怎麼跟他說?放還是不放?放了長公主那邊交代不過去,不放傅明正、輔那邊又怎麼個說法?

    林豐正牛一郎沈雨桐三人坐在殿院屋子里,俱是一片愁容。

    這一次御史台的的確確的被架在火上烤了,平時他們得罪的人不少,可以想象,不用等明天,就是現在估計彈劾的奏章就雪花般的飛向內閣宮里了。

    林豐正坐在上座,眉頭緊擰,掃了兩人一眼道“說說,怎麼辦?”

    牛一郎同樣皺眉,心里苦笑不已。這件事已經完全出了御史台掌控的範疇,他們根本就沒有一絲的辦法。

    沈雨桐心里已經沒有惴惴不安了,畢竟如今林豐正都卷進去了,他們這些小蝦米還有什麼好擔憂的。

    沈雨桐目光閃爍,猶豫一下,咬牙道“大人,要不,都放出去吧?”

    ‘都放出去?’

    林豐正牛一郎兩人俱是一驚,但驚後卻又同時沉默。

    放哪一個都不成,都壓著也不成,那只有都放了。雖然看似得罪了兩邊,實則也都不得罪。

    林豐正沉吟一陣,旋即拍板道“好,那就都放了,待會兒長公主來了先拖著,等傅大人來了,一起放了。”反正水已經渾了,這兩人在哪都一樣,說不得還能來個禍水東引。

    牛一郎見林豐正決定了,站起抱拳道“是大人。”

    沈雨桐也跟著站了起來。

    “啟稟大人,長公主到”

    林豐正還沒來得及說話,一個衙役便在門口大聲道。

    林豐正一擺手,低聲對著兩人道︰“記住了,打不還手罵不還口,一定要好言好語的伺候著,不管怎麼樣,只要能送走他們,一切我都替你們擔著”

    兩人一听,對視一眼,道;“是大人”

    林豐正點頭,目送兩人出去,想起衛樵,不由得苦笑一聲,道︰“這位爺倒是聰明,早就躲出去了。”

    周綺出了轎子,一身大紅披肩,白色長裙,秀半披。俏臉嫵媚,身段妖嬈,膚如雪白,嬌如水嫩。胸前露著大片白嫩,那挺拔飽滿的**也稍稍露出了那麼一點點,就一點點卻愈的勾人攝魄。

    自從周綺一下轎,周圍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她身上,眼神里的熾熱根本就無法掩飾。

    周綺就是那種讓男人一見就恨不得餓虎撲食的女人,這種女人如水一般嬌柔,如花一般妖嬈,一舉一動俱是透著成熟嫵媚,氣質高貴偏偏帶著一絲妖艷魅惑,美艷中又多了一份似水的清純。

    她站在御史台的大門前,本能的覺有些奇怪。這種奇怪完全是本能,她剛剛抬起的腳步一停,輕輕轉身梭巡一圈,蹙眉低聲道︰“幸兒你覺不對勁沒有?”

    幸兒一身女裝,如同周綺一樣,保守中露著胸口那一小片的**。

    幸兒抿著嘴,走近低聲道“公主,今天這里好冷清,而且,似乎還有很多人在注視這里。”

    周綺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道︰“嗯,我們進去吧,靜觀其變。”她是公主,政治嗅覺天生就不低。僅僅是在這里站了一陣子,他就擦覺到今天的事情不一般,心里的初衷也被按捺下來。

    周綺剛上階梯,不遠處一個轎子就飛奔了過來,隱隱可以听見轎子里的低吼“快點快點”

    周綺腳步一停,目光也轉了過去。

    門內守衛早就現,已經飛奔去報告了。
亦宛然 發表於 2013-5-10 00:16
第一百六一章牛一郎的荒誕感覺


    周綺站在台階上,嘴角含笑的看向晃晃悠悠飛奔而來的轎子,眼神閃爍著一絲戲謔。

    傅明理坐在轎子里,扶著窗口,胖臉漲的通紅。不時那衣袖擦汗,喉嚨聳動個不停,一副暈轎的狼狽模樣。

    很快,轎子終于在御史台大門口停了下來。隨著轎子一落地,周圍許多窗戶都打了開來,隱隱有人頭露出。

    傅明理在轎子里連連呼氣,他已經知道周綺到了,不然也不會這麼急趕慢趕。

    在眾人急切中,傅明理三個深呼吸,終于挺著肚子,揚著頭,一副眼高于頂模樣慢悠悠的走出轎子。

    眯著眼楮,左右看了一眼,恩啊兩聲,定了定神,抬頭向御史台大門走去。

    “啊,下官見過公主”好似剛看到周綺一般,傅明理連忙抱拳躬身道。

    周綺笑吟吟的看著他,俏臉猶如鮮艷的牡丹花,嫵媚妖嬈。

    傅明理心里‘咚’的一跳,吞了吞口水,心里一虛,道︰“公主,咱們還是辦正事吧。”

    傅明理有些怕周綺,別人或許不知道,但他可是清楚的很,這位長公主可不是表面看的這樣簡單。

    周綺咯咯一笑,目光戲謔道︰“哦?正事,傅大人已經能辦正事了?”

    傅明理臉色尷尬無比,小眼楮滴溜溜的轉,忽然抬頭道︰“公主還不知道生了什麼事?”

    周綺笑容微斂,走進兩步,眼神漸肅,低聲道︰“生了什麼事?”

    聞了那令人心跳加的幽香,傅明理又吞了吞口水,同樣低聲道︰“公主真不知道?”

    周綺黛眉微蹙,輕輕點了點頭。

    傅明理小眼楮轉了轉,低聲將剛才生的簡明扼要的說了幾句。

    傅明理一說完,周綺如花俏臉頓時陰沉無比。

    “嚴崇禮,好好”周綺俏臉瞬間扭曲,雙目噴火道︰“你這是讓我來試水是吧?好,我就給你好好試一試”

    傅明理現在也已經明白周綺的確什麼都不知道了,看著這個別人眼中高高在上尊貴榮華的公主竟然被人如此利用,不由得心里搖了搖頭,暗自嘀咕道︰‘還是自家兄弟靠得住。’

    周綺雙目噴火的周圍環視一圈,又惡狠狠的瞪了眼傅明理,咬牙切齒的轉身向御史台大門走去。

    這個時候,她剛才的優雅,妖嬈,嫵媚全然不見,一副欲殺人的凶惡表情。

    傅明理翻著白眼磨了磨牙,心說‘關我什麼事’,但旋即想起那件往事,心里一突,連忙大步跟了過去。

    林豐正一听來人的回報先是一驚,但旋即又鎮定下來。這兩位雖然來頭挺大,但影響力卻有限。不過心里還是不放心,起身大步向殿院走去。

    而殿院的牛一郎與沈雨桐卻相對苦笑,牛一郎嘆了口氣,對著沈雨桐道“衛大人倒是樂的逍遙自在,我們就倒霉了……”

    沈雨桐也搖頭苦笑,听著下人的回報,心里不禁有些慌亂有些哭笑不得。如今御史台都火燒眉毛了,而這個時候衛樵卻來了句‘我有事’就把他們打了,這個上司是不是有點太不著調了?

    沈雨桐很快就壓下了內心慌亂,沉吟道“大人,我看現在還是應付外面的兩人最是要緊。”

    牛一郎也點了點頭,道︰“嗯,你去把他們請到這里,我來應付吧。”這兩人身份不一般,沈雨桐資格有些不夠。

    沈雨桐立即點頭,道︰“下官這就去。”

    牛一郎理了理衣服,連忙擺好桌椅茶水,然後一副恭候模樣的等在門邊。

    沈雨桐剛走到門口,兩人已經一前一後的進門,他連忙上前抱拳道“下官見過公主殿下,見過傅大人。”

    周綺面無表情,淡淡道︰“松兒在哪?”

    傅明理也挺著肚子,冷哼道︰“我小姑七弟在哪里?”

    沈雨桐一听,頭上冷汗直冒,身體又是一躬,道︰“啟稟公主殿下傅大人,我們中丞大人正在恭候二位,還請跟下官來。”

    周綺面色冷清的點了點頭,道︰“諒你們也不敢拿我兒子怎麼樣”說完,抬腳向前走去。

    傅明理也給跟著冷笑道︰“哼,如果他們少一根頭我就拆了這御史台”

    沈雨桐心里狠狠的一抖,面上唯唯諾諾。

    看著兩人的背影沈雨桐直欲淚流滿面,一個被打的奄奄一息,兩個被捆的嚴嚴實實,偏偏兩位家長還沒見到人就把狠話撂下了

    牛一郎一見兩人進來,立即極其恭敬道“下官御史台御史中丞牛一郎見過公主殿下,見過傅大人”

    周綺面無表情的走了進來,傅明理也跟著,仰著鼻子冷哼一聲。

    周綺面北朝南的在椅子上一坐,黛眉微蹙,目光微閃,卻沒有說話。幸兒站在她邊上,也沒有開口。

    傅明理坐到周綺另一邊,一副二世祖模樣,目光霸氣的在屋子里掃視著。他身邊也站著一個下人,同樣也沒有說話。

    牛一郎心里‘咯 咯 ’的跳,有些尷尬的看著兩人,還沒有說話,沈雨桐便在他耳邊將剛才的事說了幾句。

    牛一郎嘴角抽了抽,抬頭看向兩人,心里已經做好了英勇就義的準備。

    牛一郎又在兩人身上審視一遍,對著周綺道“敢問公主,今天所來是……”

    周綺目光淡淡的看向他,眼神里不含一絲色彩,一點也看不出她在想什麼。

    牛一郎臉龐微微抽搐,只好轉向傅明理道︰“傅大人,您今天所來是為了……”

    傅明理掃了他一樣,仰著鼻子冷哼一聲,道“我的目的跟公主一樣。”

    兩人都是刺頭,牛一郎索性也不打算再敷衍客套,斟酌一下用詞,抱拳笑著道︰“些許小事何勞公主與傅大人親至,只不過是一點小糾紛,御史台依律處理,過些時候自然會放出去的。”

    周綺沒有答話,她還在思索著傅明理剛才的話,慢慢的消化著背後隱藏的東西。她可不是胸大無腦的女人,相反,出生皇家的她,對于這些有著天生的敏感。幾乎是一瞬間她就隱約感覺到這里面的不簡單,只是有些關節還沒有想通,加上被人利用的惱怒,她才一直默不作聲。

    ‘難道父皇心里已經有了太子人選?’周綺忽然間心里一震。

    別人能看出的東西她自然也能看出來,但是作為皇家女子,她關心的要更多一些。如今皇上在立太子風波中忽然出手,那麼是不是表示他心里已經有了人選?

    周綺黛眉微蹙,她的一切都來自皇室,說白了就是來自皇上所以不管將來誰是皇帝,她都必須要獲得他‘寵信’,至少也要有著比較融洽的關系。

    周綺心里不禁將皇室的一個個有資格繼承皇位的人選過濾了一遍,但從頭到尾卻根本沒找到一個合適的。

    晉王不行,周泰不行,鄭王不行,周銘不行……

    ‘會是誰呢?’

    周綺想了半天,卻還是毫無頭緒,一無所得。

    但傅明理卻沒有這樣的天分了,但他聰明。他一直在跟著周綺走,周綺說話他跟著,周綺不說話他沉默。

    牛一郎見周綺黛眉微蹙,心里就有不好預感,又見傅明理沉著臉不說話,悄悄擦了擦頭上的汗,又對著周綺道︰“公主殿下,要不,下官親自將人給您送到府上?”

    這也算是給賠罪了,而且一個御史中丞親自送回去,面子也是足夠了。更重要的是,不能讓兩人現現在兩人的狀況

    牛一郎也是沒有辦法,這兩人他誰也惹不起,如果讓兩人現在知道了,說不得就真拆了御史台。他現在就想著趕緊將兩人送走,不然這個沒走後面又到,聚集到一起就不好辦了。

    周綺心里轉悠了許久,還是沒有找到合適的人,索性暫時也不去想,剛回過神又想起嚴崇禮,不由得恨的銀牙緊咬。

    雖然兩人的關系名存實亡,但畢竟是夫妻,他如此的算計她,實在是讓她恨得牙癢癢,卻又有些不屑。

    黛眉緊蹙,周綺暗吸了口氣,擺了擺手,淡淡道︰“我今天不是來要求放人的。”

    周綺話音一落,不僅牛一郎愣住了,就是傅明理也喉嚨一卡,差點咳嗽起來。

    看著兩人詫異的神色,周綺淡淡道︰“嚴松在金陵橫行霸道無惡不作,這都是我慣壞了,這次我來就是要求御史台嚴加懲處,不必在意誰,我只希望他能接受這次教訓,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牛一郎與傅明理對視一眼,兩人眼神俱是極度的詫異。

    長公主護短那是出了名的,這次,竟然說出如此深明大義的話來,兩人心里一下子很是接受不了這個落差。

    牛一郎甚至在琢磨著,周綺的話是不是反話。但看她神情語氣似乎又不像作假,不禁心里產生了一絲荒誕的感覺。

    而傅明理這個時候卻比較尷尬了,傅煬這次是完全佔著理的,他肯定不能隨便批評不然那就落人話柄,傅青瑤倒是可以批評,可那是他姑姑,他一晚輩總不能批評長輩吧?

    于是,周綺話音落下,三人俱是沉默。
亦宛然 發表於 2013-5-10 00:21
    第一百六二章接踵而至


    周綺目光輕轉,看著牛一郎淡淡道“怎麼,牛中丞,我的話有什麼不對?”

    牛一郎嘴角微微一抖,對,太對了,就是對我才更震驚啊

    心里這麼想,面上牛一郎連忙道︰“沒有,公主說的極是。”說完又忽然想起嚴松現在的狀況,牛一郎心里苦笑,懲處,已經那模樣了,還怎麼懲處?偷偷瞥著周綺的神色,只希望他不會秋後算賬……

    周綺淡淡的點了點頭,又瞥向傅明理,淡笑道︰“傅大人,你怎麼說?”

    傅明理眼觀鼻鼻觀心,嘴里含糊道︰“好。”

    周綺嘴角微翹,眼波流轉道︰“那,傅大人也要求不放人了?”

    傅明理小眼楮眨了眨,忽然盯著自己大拇指上的扳指,低著頭睜大眼楮,輕輕轉動著,一副極認真仔細端詳模樣。

    傅明理已經看到周綺眼神里那抹戲謔,自然不敢再繼續跟她走。別人不知道周綺的可怕,他可是心知肚明。當初周綺苦戀傅明正,從中穿針引線的就是他,雖然這事最終沒成,傅明正也遠走軍旅,但他卻深知周綺性格手段。雖然不會害他,但誰也不想被人戲弄不是。

    周綺見傅明理如此無賴模樣,咯咯一笑,道︰“那傅大人是要領人了?”

    傅明理還是沒有說話,歪著頭眯著小眼楮,一副小心翼翼的考究的神色。

    ——傅明理這是要耍賴到底了。

    周綺嘴角笑意愈濃,忽又道︰“明正最近還好吧?”

    傅明理一听,當即頭上冒汗。

    當初周綺苦戀傅明正,可是傅明正已經有了家室,而且夫妻極其恩愛。當時朝堂風波迭起風雲際會傅明正不得已出走軍旅,而周綺與嚴崇禮本就貌合神離,遭遇此番打擊便整個人一下子沉寂起來。後來傅明正歸來,他妻子也因難產過世,可傅明正眷戀故妻,對周綺渾然沒有反應,厲然拒絕。而這之後沒有多久,金陵城便傳出長公主放蕩yin.亂的言論,而且越演越烈,三人成虎。

    這些傅明理最是清楚,因此一听他提傅明正就頭大如斗不知如何應對。

    “大人。”就在傅明理糾結的時候,外面一小吏忽然跑到門口急聲道。

    牛一郎心里一抖,轉身有些小心道︰“什麼事?”

    那小吏看了他身後兩人一眼,走進來,低聲道︰“大人,御林軍殿中大將軍于東成來了。”

    牛一郎嘴角微微一抽,殿中大將軍,正二品,執掌御林軍鎮守皇城,而且還是皇帝的心腹中的心腹,信任是一等一的

    牛一郎心里猶豫一番,連忙轉身道︰“公主殿下,傅大人,下官去去就回,還請二位稍候片刻。”

    傅明理一听,連忙道︰“牛大人不必客氣,有客人一起請過來吧,想來御史台是清淨地方也沒有其他會客的地方了吧?”他可不願一個人面對周綺,以前就不是這女人對手,現在就更不是了。

    牛一郎剛要婉言謝絕,周綺又淡淡開口道“傅大人說的有理,牛大人一起請過來吧,來的都是客。”

    周綺心里卻又是另一番算盤,一來嚴崇禮惡意讓他試水,她就偏偏給它攪渾了。二來也有順著她父皇的意思,給將來的皇帝賣個好。

    牛一郎一愣,看著意見完全一致卻前後顛倒的兩位,心里猶豫一番,皺著眉,抱著虱子多了不癢的念頭,一咬牙道︰“是,來人,將御林軍殿中大將軍請到這里來。”

    “是”那小吏答應一聲,飛快轉身離去。

    周綺一听卻是眉頭一挑,旋即想起嚴崇禮與蔡通走的極近,不禁嘴角微翹的冷笑一聲,眼神帶笑。

    但傅明理听得卻面色微微一變,如今六部涉入大半,御史台,大理寺,甚至是內閣都已經被牽連進來,羽林軍傅明正也已經剛剛調動過,如今御林軍殿中大將軍親自現身,這水可是真渾了。

    沒有多久,一身虎背熊腰的壯漢滿身甲冑的大步向著牛一郎走來。

    牛一郎連忙迎到門前,抱拳道“下官牛一郎見過于大人”

    牛一郎是御史中丞,雖然是見官大一級的特別存在,可人家御林軍那是見官無視的主,已不能用特別形容。牛一郎自然不能倨傲,抱拳躬身行禮。說來牛一郎也郁悶,平時他都是昂挺胸的任人拍馬屁,今天卻是見誰都卑躬屈膝小心翼翼。

    于東成‘嗯’了聲,抱拳道︰“牛大人,本將,啊,下官見過公主殿下,哦,見過傅大人。”

    于東成剛抱拳,連忙又轉身向里面走了幾步,抱拳道。心里稍稍震驚了一下,但旋即釋然,雖然不知道為何牛一郎當著兩人的面見自己,但也不慌不忙,只是有些意外而已。

    周綺淡淡一笑,道︰“今天都是客人,于將軍不必客氣。”

    傅明理也連忙點頭,心里卻琢磨著這件事到底該怎麼辦。

    如果嚴松留下,他將傅煬傅青瑤帶走,難免有些亂七八糟的閑言碎語,而且還有傅家壓過皇家的嫌疑。——雖然他不聰明,但一些基本的常識還是懂的。可如果並不帶走,不就是沒有完成傅明正交代的任務嗎?

    于東成也沒有客氣,他的身份也沒有必要跟誰彎腰,對著周綺傅明理抱了抱拳,又轉向牛一郎,沉聲道︰“于大人,是這樣的,本將剛剛得知蔡通私自扣押了普通無辜百姓,本將已經將蔡通革職查辦,這次是來是特地通報一聲,也順便做個證明,那兩人並不是什麼造反余孽,切莫听信蔡通的一面之詞錯判了好人。”

    牛一郎一听就是詫異異常,這種事用得著一個二品大員殿中大將軍親自跑一趟嗎?但旋即牛一郎就醒悟過來,這于東成估計也是嗅到了什麼,這是在撇清關系,想要擺脫出去啊至于其他的作證什麼,那就是順水人情了。

    但又想起傅煬與傅青瑤現在還捆著,而且他們一定要殿中大將軍親自給解繩子,牛一郎微微皺眉,心里猶豫著要不要說出來。可如今傅明理周綺都在,于東成會不會認為這是御史台故意落他面子?

    周綺立即就听出了于東成話里的意思,嘴角淡淡一撇,俏臉如花嫵媚的笑道︰“咯咯,于將軍,蔡通指認的造反余孽是誰?可不能亂作證,不然日後查到,你可是要受牽連的。”

    ——周綺現在也幫著攪渾水了。

    于東成現在來到這里,自然是打听到一些,有些尷尬的看了眼傅明理,抱拳道︰“都是本將疏于管理,還請傅大人多多見諒。”

    傅明理冷哼一聲,瞪著眼楮神色中露出一絲凶相,道︰“造反余孽?哼,這句話最好不要讓我爹听到,不然,哼,就算你是殿中大將軍也吃不了兜著走”他最在意就是傅家的聲譽,即便是皇帝心腹殿中大將軍二品大員,他也照樣不給面子

    于東成盡管心里不舒服,但還是抱拳道︰“傅大人說的是,本將回去後,定然捆著蔡通去給傅閣老請罪。”

    于東成也不傻,作為拱衛皇城執掌御林軍的殿中大將軍,他自然有他的關系網,知道自然也不少。他也已經看出這次的風暴雖然來的太突然,但威力卻已經可見一斑,所以他是下定決心無論如何也要跳出來,即便付出再大代價也必須要脫離這個漩渦

    至于傅明理,他是完全沒放在心上,吃喝玩樂做吃等死的紈褲而已,如果不是有個好老子,他一只腳就能踩死他。

    傅明正冷哼一聲,涉及到御林軍他放兩句狠話可以,但還沒有資格決定什麼。

    周綺嘴角始終輕輕勾著一絲弧度,端著一杯茶輕輕抿了起來,心里劃過一道惡趣味︰如果于東成能把傅閣老也牽扯進來就有趣了……

    牛一郎見幾人聊完了,低聲咳嗽一聲,看向于東成道︰“于將軍,還有件事需要將軍幫忙。”縮頭一刀伸頭一刀,牛一郎是決定了。而且一下子能夠解決這三人,即便他付出一些代價也是值得的。

    于東成轉頭看著,笑道“牛大人請說。”

    牛一郎又咳嗽一聲,余光瞥了眼傅明理與周綺,對著于東成道︰“是這樣的,當初蔡通在鴻泰樓將……”

    “大人,大人……”牛一郎還沒有說完,又一個小吏急匆匆的跑了過來。

    牛一郎話音一頓,听著那小吏急吼吼的聲音,心里再次突的一跳,慌忙轉頭看過去。

    那小吏什麼也不顧了,直接跑到牛一郎耳邊,低聲道︰“牛大人,封閣老來了。”

    牛一郎一听瞬間臉色一變,失聲道︰“當真?”

    那小吏沉聲點了點頭,道︰“是的,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牛一郎眼神劇烈閃動,忽然又連忙道︰“對,快去,快請林……”

    牛一郎話音未落,外面一臉沉著的林豐正已經穩重的走了進來,淡淡道“什麼事啊?”

    牛一郎也不管什麼見禮不見禮,直接在他耳邊低聲說了一句。林豐正一听也是臉色一變,也不管與周綺傅明正于東成見禮了,站在那里神色變幻起來。

    閣老親自登門對于哪一個衙門來說都是相當榮耀的事,可要是你抓了他兒子,那就是另一番說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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