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我的悠閑御史生涯 作者:官笙 (連載中)

無關風月 2011-11-8 15:30:5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81 128244
亦宛然 發表於 2013-5-10 02:22
第兩百七三章三重奏

    李惜鸞也不是一般人,一听老者的話就輕笑著接過禮單,笑著道︰“老人家里面請,晚輩侍奉杯茶水。”

    那老者見李惜鸞收了禮單,心里似松了口氣,笑呵呵擺手道︰“老朽只是個下人,舔著老臉送禮的,沒資格喝茶。”

    說完,老者看似渾濁,實則精光矍鑠的目光一直在李惜鸞臉上打轉,尤其看到她眉宇間的英氣,不動聲色的會意一笑,便要轉身離去。

    李惜鸞豈會辦糊涂事,連忙追了過來,俏臉嫣然笑著卻不動聲色攔了老者去路,道︰“老人家客氣,喝杯茶,坐一坐,不然立遠會說我怠慢長輩的。”而實際上,她追下來之前已經讓魚兒通知衛樵去了。這件事處處透著古怪,又是敏感時期,李惜鸞不得不謹慎一點。

    老者臉上露出一絲了然的笑意,轉頭看向李惜鸞道︰“不必盤問了,告訴你也無妨,是你父親昔年的一位老友送的,等明日他到了你就會明白的。”

    李惜鸞俏臉微變,心里游移不定,她父親要來她自然是知道的,可眼前的人怎麼會知道,她也沒听她父親提過在金陵還有什麼顯要的‘老友’啊?

    面對老者犀利的眼神,李惜鸞輕輕一笑,瞥著急匆匆跑回的魚兒,神色不動的笑著道︰“那您更應該進來坐坐,不然家父也會怪我不動伺候長輩。”

    老者看似很老,但卻耳聰目明,听著魚兒急匆匆的步伐,笑眯眯的沒有說話。

    魚兒悄悄的看了眼老者,將李惜鸞拉到一邊,小臉小心的低聲道︰“小姐'>,我在外面看到了常閣老的馬車。”

    李惜鸞一听俏臉頓時一變,看了眼老者,也低聲道︰“您看準了?”

    魚兒連忙點頭,道︰“看準了。”

    李惜鸞黛眉微蹙,心里不禁思索起來,這常閣老的關系應該是在楚山那,可是以楚山的面子還不能讓常閣老給她備禮吧?少字難道是立遠,可如果是立遠不會沒有招呼啊?

    李惜鸞本能的覺得這里面有問題,心里計較一番,笑著轉身走向老者,道︰“老人家……”

    “夫人'>,傅明理傅大人來了。”李惜鸞話沒有說完,院子外一個小丫鬟急匆匆的跑了進來,在李惜鸞面前輕聲。

    顯然,能這麼從從容容的慌里慌張的跑進來的小丫頭必然是李惜鸞的心腹了。

    傅明理?李惜鸞俏臉當即變了變,她自然不會不知道傅明理,只是讓她奇怪的是,從未打過交道的傅明理怎麼來了?

    李惜鸞對著老者歉意一笑,對著魚兒道︰“請老人家稍坐,我去請傅大人進來。”傅明理畢竟是首輔之子,也曾做過官,很少有人叫他傅公子'>四少爺之類的稱呼,大多數稱呼他傅大人,雖然這個稱呼與他弟弟父親的實際作用差之千里。

    老者眉頭皺了皺,似乎沉吟了一聲,對著李惜鸞點頭。

    李惜鸞一見老者答應,心里悄悄呼了口氣,一邊向院子外走去,一邊思忖著——今天似乎很反常。

    可李惜鸞還沒走出院子,傅明理就大搖大擺的走了進來,看到李惜鸞當即叫道“哎呀,弟妹,百聞不如一見,見面更甚聞名,我那立遠兄弟果然是好眼光。”說著,這位四十出頭的傅大人就如二十左右的年輕紈褲,一臉嘖嘖聲的走了進來。

    听著這位完全可以做她父親的男人喊著她弟妹,李惜鸞心里一陣別扭,臉上卻笑著道︰“傅大人光臨寒舍,當真是蓬蓽生輝,令衛家增光無限。”這種虛偽客套她自是信手拈來,只是面對傅明理,她多少有些緊張是了。

    傅明理仰著一臉,連連擺手,道︰“弟妹說這話見外,我與衛兄弟相見恨晚相交甚深,時常走動那是正常不過。”他雖然這麼說,眼神卻在院子里飄了起來。

    處處紅花,滿眼紅條,整個院子擺滿了各式各樣的箱子盒子,儼然一副提親架勢。

    傅明正想著今天一早特地將他喊過去的父親交代的話語,心里滿是古怪。來之前他心里就嘀咕,衛樵娶親怎麼就這麼大面子,待看到衛府院外的那輛常頌馬車,他心里就震撼了。

    在大齊,能讓兩個閣老備下重禮先後送來,這樣的人屈指可數

    李承,李惜鸞?

    傅明理是草包,但他不傻,他很快就聯系起了這兩個名字,隱約有些熟悉,心里有些後悔來之前沒細查查又接著心里估摸著老五肯定知道了什麼沒跟自己說。傅明理臉色變幻,眼神一陣幽怨光芒閃動。

    李惜鸞看著傅明理的古怪表情,心里滿是疑惑,還是笑著道︰“傅大人請,我已差人去喊立遠了,您稍坐,喝杯茶。”

    傅明理心里想不出所以然來,看了李惜鸞一眼,大笑著道︰“好,弟妹先收了禮再喝茶。”說完,他舉起雙手,在空中啪啪啪一拍。很快,從身後的院門,幾個下人服飾的人挑著各式箱盒盤包魚貫而入,然後將李惜鸞小樓前僅剩下的的台階給填滿了,李惜鸞與魚兒被迫站到了門口。

    傅明理臉上滿是掩飾不住的得意,看著身邊有些目瞪口呆的李惜鸞,將手里的禮單遞過去,大聲道︰“精雕玉鐲兩對,東海瑪瑙,江南珍珠,西域香料……”

    傅明理也不看禮單,洋洋灑灑的一口氣說了十幾個極其珍貴的罕見物。

    在眾人吃驚的注視中,傅明理一臉得意的故作矜持道“弟妹您先收著。”

    李惜鸞心里本來就吃驚,這回听著傅明理的話,似乎這還不是全部,心里又是一驚。

    傅明理是什麼身份金陵幾乎沒幾個人不知道,他如今這副模樣顯然不是他自己的意願,能這麼指使他的又顯而易見。先是常頌常閣老送來了滿院子的禮物,隨後傅首輔又送來了十幾樣極其珍貴稀罕物。

    李惜鸞不是那種無知婦女,這閣老送禮固然是天大面子,可面子給了你也得有能力接著李惜鸞心里震驚的同時暗暗堤防,看著近在眼前的禮單,遲疑著沒敢伸手接。

    傅明理很滿意李惜鸞的神情,瞥了眼周圍同樣目瞪口呆的下人,傅明理心里得意非常,大聲道︰“弟妹盡管收下,我跟立遠那也是……”

    “夫人'>夫人'>……”傅明理還沒有說完,門口又一個小丫頭跌跌撞撞的跑了進來。

    如果是平時李惜鸞說不得會一頓教訓,但這會兒卻心里悄悄松了口氣,神色鎮定微蹙眉頭看向那慌慌張張跑來的小丫頭,道︰“什麼事?”

    那小丫頭絲毫不顧李惜鸞蹙起的眉頭,連忙走到她身前,在她耳邊低聲說了一句。

    李惜鸞一听就是俏臉一變,眼神里罕見的露出一絲駭然之色。

    不過隨即,李惜鸞估算了一下時間,心里稍稍鎮定,笑著看向傅明理道︰“傅大人還請屋內稍坐,外面有貴客到。”

    傅大人一听就皺眉,整個金陵還有比我更尊貴的客人嗎?

    不過傅大人這會兒心里正爽,也不在乎這點小事,笑眯眯的點頭,將禮單向著魚兒一扔,大步向里面的客廳走去。

    魚兒一見就是小臉一急,連忙接著看向李惜鸞。

    李惜鸞微皺著眉頭,沉吟一聲,對著魚兒低聲道︰“你在門口守著,待會兒少爺回來,將事情說仔細再進來。”

    魚兒一听,連忙會意點頭,快步向門口跑去。

    李惜鸞吩咐了句上茶,便起身向著院子外走去。

    沒有多久,外院里管事候著一個滿頭白發的老者,正在恭敬的等著。

    李惜鸞腳步連忙快了一些,走到老者身前,輕輕躬身,神色肅容道︰“李惜鸞見過高老先生。”

    高老先生一頭白發,滿臉慈祥笑意,身體微胖,全身都是厚厚的儒雅之氣。這種厚重的書卷氣息,不用分辨便知道這位是一個飽讀詩書的當代大儒。

    高連山,高崎的親弟弟,當代儒家宗師,一代鴻儒。

    當然,如果僅僅是這樣,也未必能讓李惜鸞這麼恭敬。高崎高連山的父親也曾是一代儒學大師,曾經做過幾日帝師,高連山便是皇帝文學上的師兄弟,也對他很是尊重。高連山,更是曾經是太子之師,後來更是成了皇家專屬先生。論到影響力,恐怕還要比高崎勝一籌。

    最讓李惜鸞敬重的是,這位連山先生曾數次庇護衛家,雖然很多外人看不出來,但李惜鸞卻心里明白的很。

    高連山一臉和藹笑容,打量了眼李惜鸞,笑呵呵道︰“李承的學問實際上已經不錯,只可惜太過執著,百尺竿頭差了一步。”

    李惜鸞抿了抿嘴,俏臉不動道︰“高老先生教訓的是。”

    李承便是李惜鸞的父親,乃是衛山的至交好友,年少更是曾言‘李家有女必許衛家’,後來果然一語中的。

    高連山看著李惜鸞拘謹的神色,呵呵一笑,又頗多感慨,道︰“你不用緊張,這次我來是給我那位老友的面子。他如果做學問我肯定不如,可惜他走了官場,哎,大齊文壇失了他果然是暗淡的太多啊。”

    听著高連山沒頭沒尾的感慨,李惜鸞雖然心里迷惑,卻又心里一動,莫非這三人都是沖著高老先生的這位‘老友’來的,而不是立遠或者武帥?

    這個想法讓李惜鸞心里一松,連忙道︰“高老先生請,容晚輩奉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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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宛然 發表於 2013-5-10 02:23
第兩百七四章又二重奏

    “你說什麼?”駙馬府門口,衛樵听著魚兒的話,即便是他也兩眼一直。

    先前他急急忙忙趕過來還認為是常閣老的事,如今一看,完全不是這麼回事。

    先是常閣老府上的老管家,後是傅首輔的四公子'>,接著又是高閣老的親弟弟,現在衛樵已經完全搞不清楚,眼下這究竟是什麼狀況

    “少爺,怎麼辦?”魚兒一臉小心翼翼的問向沉吟不語的衛樵。

    衛樵一怔,依舊皺著眉頭道︰“你是說,他們就是前後腳到的?”

    魚兒輕輕點了點小腦袋,一臉的擔憂。如果說一個閣老送禮放誰都會覺得榮耀,硬著頭皮也要收下;可是一下子三個,首輔,次輔,實際上已是第三的閣老,擱誰家估計都會心里難安,惴惴不已。

    衛樵皺著眉頭,一臉的思索著。無疑,他是沒有這麼大面子的,即便是他與武清寧成親的時候也沒有這麼大面子,雖然皇家有賜,但閣老卻矜持的很,從未像這次這麼大張旗鼓。

    他沒有這個面子,李惜鸞自然也沒有,衛樵心里不停轉動,雖然明知這里面有問題,有大問題,可他思索來思索去卻始終找不到一絲頭緒。

    就在兩人沉默的時候,又一個小丫頭急匆匆的從門里跑了出來,附在魚兒耳邊輕聲說了一句。

    魚兒一听連忙向衛樵道“少爺,高老先生說是沖著他的一位‘老友’來的。”

    老友?衛樵一愣,對這位高老先生他倒不是很了解,看向那小丫頭道︰“當時具體的情形你說一下。”

    小丫頭立即將李惜鸞與高連山的對話重復了一遍,甚至連高連山的表情都附帶著描述了一下。

    衛樵一听就緊皺起眉頭,這位高連山在杏林的威望無疑是絕對的,如果不是一心專研詢問,現在閣老內必有他的一席之地

    連他都稱呼為老友,衛樵心里頓時將大齊所有的一品大員都想了個遍,想來想去,衛樵卻發現,似乎沒有誰能夠夠得了讓高連山親自來給一個小輩送禮。官職夠的沒那個影響力,影響力足夠的地位又不足,衛樵心里想來想去滿是古怪。

    衛樵搖了搖頭,想不通就只能隨機應變了。

    “走,進去再說。”衛樵擺了擺手,抬腳向里面走去。

    “哈哈,衛賢佷慢走。”就在衛樵一只腳踏入門檻的時候,一聲爽朗大笑從衛樵身後不遠處響了起來。

    衛樵一怔,連忙轉身向聲音來源看去,這一看衛樵的臉色便當即微微一變。

    只見一輛極豪華的馬車上,膀大胸肥的鄭王一臉郎色大笑的走了下來。

    衛樵一邊心里急急轉動,一邊連忙大步向鄭王走去,走到近前,衛樵拱著手,道︰“衛立遠見過鄭王殿下。”動作這樣來,心里卻是極其凝重。

    如今府里已經有三個菩薩了,這又來了一個,今天的事情恐怕沒有那麼簡單!衛樵直覺這里面肯定有什麼事自己是不知道的,但卻百思不得其解。

    鄭王神色從容豪邁,全身都是威猛的霸氣。先帝的幾個皇子年輕時都曾在邊關與匈奴血戰過,其中就以鄭王最是好殺,在關外三年,直接死在他手中的匈奴人,沒有一萬也有八千。

    這位鄭王以前曾拜過大將軍,手握幾十萬雄兵,與匈奴大戰不止,說起來也是一員驍將猛將。後來當今皇帝登基,這位鄭王被調了回來,按了有名無實的王爺頭餃,在金陵里養老。

    鄭王自然不知道衛樵一瞬間心里冒出了多少念頭,他大笑著看著衛樵道︰“衛大人不必客氣。”說著,又仔細打量著衛樵,笑呵呵道︰“本王先前還在奇怪,衛大人出生商賈卻才華橫溢讓金陵眾才子負手實屬有些古怪,如今才知道,原來是家學淵源,上承家教。”

    衛樵先前听著還淡笑著應付,最後卻一臉古怪,有些莫名其妙的看向鄭王。

    什麼家學淵源,什麼上承家教?

    衛家似乎沒有誰讀書吧?少字淵源在哪,家教又在哪?

    不過鄭王也沒有在意衛樵臉上的疑惑,大笑著指著後面的馬車,道“本王也沒有什麼好東西,當年在塞外征繳了一對金馬,兩只紫玉鴛鴦,權當是給衛大人的新婚賀禮了。”

    衛樵面色平靜,心里不停的轉動,這事越發出乎他的意料了,三個閣老已經讓他沒底,如今鄭王也來了,要知道鄭王如今也是閣老。傅瀝,高崎,常頌,鄭王,算起來,如今的鄭王在內閣也要排第四,這麼說來,衛家如今將閣老幾乎一網打盡了。

    傅明理代表傅瀝與傅明正,高連山代表高崎,常府管家代表常頌,鄭王親自來了,除了還沒遞折子如今已經在家的李元芳,閉門思過的鄭裘,如今大齊的閣老,齊了

    衛樵心里轉動,卻是不敢再收禮了,念頭稍等,便抱抱拳向鄭王道“王爺嚴重了,下官哪里受得起殿下如此厚禮,還請殿下……”

    衛樵還沒說完,鄭王就擺手笑著道“立遠不必客氣,待你婚慶那天,本王估計走不開,先將禮送了免得落在人後。”

    他這麼說,衛樵下面的話就只能悶在肚子里了,隨即他心思又一轉,笑著道︰“那王爺請,還請容下官奉杯茶。”

    鄭王呵呵一笑,道︰著,就大步向里面走去。

    衛樵看著鄭王的背影,眼神里一陣閃爍。直覺告訴他,肯定發生了什麼事,可是能大齊所剩無幾的閣老全部屈尊降貴的來他這小院子,他又想不出是什麼事?

    不過既然幾人都來了,他就是炸也要炸出幾分真東西出來

    衛樵心里思索著,也跟在晉王身後向府里走去。

    “少爺,少爺。”就在衛樵剛踏上台階的時候,不遠處徐茂騎著大馬飛快的奔了過來。

    衛樵轉頭看過去一怔,隨即連忙將鄭王送了幾步,告了聲罪,然後站在台階上等著徐茂。

    徐茂奔了過來,跳下馬,連忙跑到衛樵身前,道︰“少爺,我听到消息……”徐茂如今待在羽林軍衙門,儼然就是衛樵的代言人,在金陵幾乎任何大小道消息都瞞不過他。

    衛樵見他的神色心里一動,連忙拉著他向里面走,低聲道︰“什麼事這麼急?”

    徐茂頭上還冒著汗,聞言在衛樵耳邊低聲道︰“少爺,我听說內閣決定讓高閣老也下江南,跟公主一起。”

    衛樵一听就是心里一動,腦中靈光一閃而逝。

    衛樵連忙緊皺著眉頭,急急的思索著剛才那一閃而逝的靈感。他敏銳的感覺到這道靈光很可能讓他撥開眼前的迷霧,見到真相。他神色凝肅,眼神閃爍,腦海里不停的捕捉著剛才的那從心底一閃而沒的激動。

    徐茂見衛樵沉吟著不說話,也站在他邊上沒有出聲。

    衛樵眉頭皺緊,卻怎麼也找不到剛才那抹激動,許久,他搖頭吐了口氣,皺眉看向徐茂道︰“陪同高閣老南下的還有誰?”

    徐茂一听,小眼楮眨了眨,道︰“好像有刑部尚書,兵部侍郎,禮部侍郎……”

    衛樵一听又是皺眉,刑部尚書是常志,兵部侍郎,難道是顏儀,禮部侍郎,莫非是令沖凌棠?這些不全是晉王的人嗎?如果說南方隨著武清寧的南下必然會更加糜爛,到時候大軍過處肯定需要文官鎮壓,高崎論身份手段都極合適,關鍵是為何帶晉王的人,要知道五州也在江南,那可是晉王經營十多年的地方。

    衛樵想了想,覺得還得找個機會求教別人,他的政治敏感度終究是差了點。隨即又轉頭看向徐茂道“還有什麼消息?”

    徐茂搖了搖頭,憨厚著臉道︰“沒有了。”

    衛樵若有所思的點頭,隨即對徐茂道︰“大山,你回去後立即部署下,金陵城從明日起開始夜間巡邏,白天巡邏的密度也增加一倍。”

    徐茂一愣,隨即連忙點頭道︰“奧。”

    衛樵本來有心為武清寧打個掩護,但又怕弄巧成拙反而引起有心人的注意,只好打住道︰“就這樣了,你去吧,有什麼消息立即通知我,最近金陵恐怕不太平,你也要小心一點。”

    徐茂好似明白了什麼,小眼楮眨了眨,憨厚的笑了笑。

    “衛大人稍候。”

    衛樵剛剛要轉身向府里走去,一聲大喊又從背後響了起來。

    衛樵一听就是一怔,眼神有些古怪的轉頭。四大閣老都已經來了,這回又是誰?

    衛樵站在那里不動,抬頭向著不遠處緩緩走來的一個三十左右人一身華服的青年人。

    這人一身貴氣華服,神色溫和,兩條眉頭稀薄如劍,目光清銳,每一步都有一股志在必得的從容霸氣流露而出。

    衛樵眼神微微一變,他直覺這個人很危險。隨即他淡笑著邁步走了過去,笑著打量道︰“這位大人如何稱呼?”

    那人走到衛樵面前,一臉溫和笑意的細細打量衛樵一眼,嘴角似笑非笑道“我不做官。”

    “哦?”衛樵神色恰到好處的露出一絲詫異,又道︰“那這位公子'>如何稱呼?”

    這人看著衛樵神色中分寸拿捏極好的詫異,又笑著道“我不是公子'>。”

    衛樵目光異色一閃,隨即一臉若有所思的看著眼前人。

    而這人也一臉笑意盈盈的看著衛樵,眼神里帶著一絲戲謔般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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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宛然 發表於 2013-5-10 02:23
第兩百七五章德昌郡王

    衛樵看著那抹戲謔,他也笑了起來。

    以他今日的地位身份,還能戲弄他的人,屈指可數。

    眼前這個人衛樵從來沒有見過,氣質如此特別的人,肯定是過目難忘的,可衛樵在金陵這麼久,真的從來沒有見過。

    但沒見過,不代表衛樵沒有听過,不代表衛樵不可以猜出來。他心里已然了一絲猜測,而且還很肯定。

    衛樵嘴角微微翹起,饒有興趣的看著這個人,眼神里跳動著思索之色,忽的淡然一笑,道“我曾經學過看相,你眉目如劍,天庭飽滿,臉龐稜角分明,顯然不是一個敢于平淡,屈居人下的人。而你說不是做官的,那麼你肯定是想管最大的官的人。至于你說你不是公子'>,這個說法肯定是錯的,但我不想糾正你,畢竟身是男身卻有顆女人心的人多的是。”

    對面那個先前還一臉戲謔笑容的青年人臉色漸漸冷了下來,笑容也僵在臉上,眼神里也是默默的寒意。

    顯然,他已經听出來衛樵已經猜出他身份,更是點出了他的野心,隨後還來了句冷嘲熱諷。

    他雙眼微眯,眼神冷意道︰“你猜到我是誰了?”

    “沒有。”衛樵在他話音一落便笑著道。

    “沒有?”這青年人冷笑一聲,道︰“你可知道我大齊的祖宗家法?對皇室不敬是什麼罪?”

    衛樵眉頭一挑,隨即笑著道“我大齊乃是炎黃子孫,炎黃之後是三皇五帝,乃是我們真正的祖宗,他們采取的禪讓制,莫非,你是想說這個?”

    青年人右手拳頭驀然一緊,眼神寒芒驟閃,似乎他這是第一次認真的看衛樵,眼神里毫不掩飾的閃動著森冷的殺機。

    衛樵神色淡然,對他臉上那冰冷的寒意猶如未覺。

    許久,那青年人神色冷厲道“你是第一個敢這麼跟我說話的人。”

    衛樵淡淡一笑,道“以後會有第二第三,你不用道謝。”

    青年人雙目冷碩,寒芒閃動的盯著衛樵,久久不出聲。

    衛樵也就那麼淡笑著與他對視,目光溫和,不見一絲火氣。

    “呵呵,”忽然間,青年人呵呵的笑了起來,陰冷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春風和睦,儒雅謙和,看著衛樵笑道道︰“衛兄果然如父王所說,要勝過本王不少。”說著,他還向前走了幾步,笑容滿面的靠近衛樵。

    衛樵淡然一笑,不為所動道︰“晉王殿下謬贊。”

    這個年輕人,便是晉王四子,周尚德。這個人在宗室里頗有賢名,在皇帝無子嗣,幾乎朝野上下都將認為他是最合適的人選。而這位周尚德,曾去過塞外從軍三年,在江南也做過兩年刺史,更是在工部任過職,如今在內閣任一主事,可以說是履歷豐富,任職經驗十足。

    更加讓所有人折服的是,他這些年,從來沒有犯過錯誤,一點都沒有從小到大表現的,猶如一個完人

    哪怕是最挑刺的人,在他身上都挑不出一絲毛病瑕疵。

    周尚德笑語盈盈的看著衛樵,眼神里卻是道道冷芒閃過。從心底里來說,他是看不起衛樵的,因為衛樵沒有任何的本事,只不過是會寫兩首酸詩,得武清寧青睞,然後裙帶關系進了御史台。從衛樵出世以來,他都調查的一清二楚,他得出了一個結論,衛樵沒有一點閃亮的地方,沒有一絲出彩之處,最多也就是一點小聰明,跟他比起來,完全是天上地下

    他周尚德五歲讀書,七歲便是可以遍讀聖人經典,十五歲從軍,二十歲做知縣,刺史,如今到內閣主事,他那是一個腳印一個腳印走過來的,那是實打實的做大事的人

    而衛樵,只不過是耍了點小聰明,動了動嘴皮子而已,說的難听一听,就是個一無是處偏生好運的人

    衛樵神色淡笑,眼神平靜。他也在靜靜的看著眼前的周尚德,這個人在金陵人,甚至大齊人眼里是完美的,溫文爾雅,博學多才,謙虛有禮,寬厚仁德,但是,在他面前,卻露出了毫不掩飾的殺機

    衛樵心思滾動,是不是,這表示著晉王要對他采取行動了?還是他故意這麼做,想要掩飾或者試探什麼?

    周尚德神色從容,步履間散發著和順的儒雅氣息,他看著衛樵,笑著道“我想,衛大人今天肯定很迷惑。”

    衛樵也不掩飾,淡然一笑,道“德昌郡王是否要指教在下?”

    周尚德封德昌郡王,這也是他剛才說他不是公子'>的原因。在金陵,幾乎每個人都知道德昌郡王,卻極少有人知道周尚德這個名字的。

    周尚德輕輕一笑,目光看向衛家大院的牌匾,笑著道︰“其實很簡單,只要你用心想不會想不到。”

    衛樵想也不想的便笑著道︰“那就請德昌郡王指點。”

    對于衛樵的態度神色周尚德沒有絲毫的反應,他繼續笑著道︰“我有足夠的信心,不用你滿足。其實你想想也不難明白,本來皇上清洗內閣,輪到了常閣老,卻忽然從常閣老跳了過去,拿下李閣老,這件事,是不是透著蹊蹺呢?”

    說道最後,周尚德神色露出一絲高深莫測的笑意。

    衛樵心里瞬間被一只火焰劃亮,許多心里難解的疑團逐漸開朗,但隨即衛樵又緊皺眉頭,瞥了他一眼,道︰“那個人是誰?”

    衛樵沒有說‘那個人’的特征,但周尚德還是明白,他嘴角微翹,轉頭看了眼衛樵,含而不露道︰“我不是已經告訴你了嗎?”。

    衛樵微微皺眉,能讓當今四大閣老,並著晉王齊齊來送禮的人,衛樵不應該不知道,可是他偏偏還真不知道

    “少爺。”忽然間,魚兒悄悄出現在衛樵身後,低聲喚道。

    衛樵一怔,隨即會意的附過耳朵。

    魚兒瞥了眼周尚德,壓低聲音道︰“少爺,禮王妃娘娘,小公主,禮部尚書大人,兵部尚書大人,工部尚書大人,禮部尚書大人還有幾位寺里的寺卿都從後門進來了。”

    衛樵眼神精芒一閃,瞥了眼嘴角似笑非笑的周尚德,立起身,眼神閃爍著道︰“你去吧,讓惜鸞不要怠慢了諸位大人。”

    魚兒一听,又瞥了眼周尚德,輕輕應了聲,悄步離去。

    周尚德听了衛樵的話,輕輕一笑,道“衛大人是否有所得?”

    衛樵心里吸了口氣,壓著心里的震驚,隨即雙眼微眯,目光閃動的盯著眼前的周尚德。無疑,他肯定是知道這些人是沖著誰的面子的。但衛樵想破腦袋也想不出,這些人究竟是沖著誰,誰的面子比武徒還要大,竟然連傅瀝高崎都親自備禮

    不過衛樵也懶得再跟周尚德猜啞謎,淡笑著道“周兄可有興趣進府喝一杯茶?”只要進去了,衛樵覺得,事情不難找到答案。

    周尚德淡淡一笑,擺手道︰“衛大人不必客氣,本王還有要事,改日好了。”說著,便笑了一聲,轉身離去。

    衛樵看著那瀟灑從容的背影,眉頭不禁皺了起來。他已經不在意是誰的面子,畢竟他很快就會知道,讓他皺眉的是周尚德剛才轉身那一閃而逝卻又故意讓他看到的冷意

    “果真是個難纏的家伙。”衛樵看著他的背景,嘴里不禁嘀咕了一句。明明是個天下楷模,卻偏偏在自己面前屢屢露出殺意。

    衛樵心里吃不準周尚德這麼做的用意,心里暗暗吸了口氣,這家伙是個勁敵。隨即他便轉身向府里走去,他知道,這個人是誰的謎很快就要揭開了。

    “少爺。”衛樵剛走到門口,魚兒便急匆匆的跑了出來,迎面道。

    衛樵一怔,抬頭道︰“你不在里面陪著,怎麼跑出來了?”

    魚兒小臉一臉的古怪,道︰“少爺,那些人走了。”

    “走了?”衛樵又是一怔,眼神充滿了怪異。

    魚兒輕輕點了點小腦袋,這些人跟說好似的,一齊告辭離開,而且都走了後門。

    衛樵微皺著眉頭,眼神若有所思的點頭,抬腳向里面走去。

    “王爺,那些人都出來了。”剛剛離開衛府的周尚德,坐在豪華的馬車里,外面一個騎馬的侍衛恭敬道,眼神卻閃過一絲崇拜之色。

    周尚德嘴角閃過一絲淡淡的笑意,道“那是自然,這些人雖然趕緊著巴結新首輔,但武帥都出府了,他們也必須要有一個姿態出來的。”

    外面的侍衛恭敬的點頭,眼神里愈發熾熱。

    驢噓噓~~驢噓噓~~

    忽然間,前行馬車驀然被強行停了下來,周尚德的幾個侍衛的馬都受了驚。

    周尚德晃了下身體,穩住後掀開簾子,神色淡淡道︰“怎麼回事?”

    邊上一個還有些驚魂未定的侍衛連忙勒住馬,湊近低聲道︰“王爺,是大內侍衛。”

    周尚德一听眼神異色一閃而過,轉頭瞥了一眼,示意他要下轎。

    大內侍衛那幾乎是傳說中的人物,一般極少出現,即便是周尚德也沒見過幾次,怎麼會在這種地方出現?

    周尚德一邊下轎一邊思索著,待他一下轎,不遠處一身錦衣的大內侍衛,手持一金牌,走了過來,徑直對周尚德道︰“德昌郡王,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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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宛然 發表於 2013-5-10 02:24
第兩百七六章大婚

    周尚德微微皺眉,他敏感的感覺到事情似乎不對,他他曾在軍隊里待過,目光周圍一掃他便知道,周圍恐怕埋伏了不少的弓箭手,其他的好手恐怕更多,絕對能夠讓援兵到來之際將他們這些人全部無聲無息的滅口

    周尚德眼神里一陣急急閃動,很快便神色從容的笑著點頭道︰“好,你們在這里等我。”他自然叫他的是誰,他根本拒絕不了。

    那大內侍衛漠然點頭,領著周尚德拐過一個角,迅速的消失在一個巷子里。

    走遠了的周尚德不知道,他留在原地的那幾個侍衛,幾乎幾個呼吸間,就消失在了原地。

    “什麼,岳父大人要主持我跟惜鸞的婚禮?”衛樵揣著滿肚子疑惑,剛剛回府,衛樵便听到了一個讓他猶如驚天霹靂般的消息。

    武清寧輕輕點頭,靜靜的眼神里也閃過一絲疑惑。

    衛樵這驚聲剛落下,門外就傳來一聲冷哼“怎麼著,我女婿的婚禮還要外人主持?”

    衛樵一怔,雖然在路上就知道武徒來了駙馬府,也猜到衛府的那些人那麼快離開估計也是老丈人的功勞,但也沒想到他會在這個時候出現。

    畢竟這里是他跟武清寧的房間,外人怎麼可以大模大樣的進來?

    衛樵一臉古怪的看著慢慢從門外被推出來的武徒,岳父給女婿主持婚禮女兒不是他的,這听著就別扭。

    而武清寧也罕見的露出了疑惑之色,這種事,似乎怎麼說都是不通的。

    但隨即衛樵又皺了皺眉頭,若有所思,接著小心道︰“岳父,那人是誰,連你都出來了?”

    武徒可是多年沒有出武帥府,這次不聲不響的出來,可以說是破天荒了。如果武徒真的為那人出來,恐怕要徹底推翻衛樵對大齊官場的認識了。

    武徒一听,黑著的臉也松了下來,臉上的不滿也淡了許多,淡淡道︰“我在意的不是他是誰,而在他怎麼坐到那個位置上?”

    衛樵靜靜听著,沒有出聲。

    他知道,上面肯定發生了什麼,這個人能驚動這麼多人,位置肯定很敏感。而這些事情除了武徒,恐怕沒有人可以告訴他。

    武徒瞥了眼衛樵,忽然有些失笑道︰“立遠,你知道你的身份有多特別嗎?”。

    “特別?”衛樵有些疑惑的看著武徒。

    武徒目光看向門外,嘴角也露出一絲玩味的笑意,道︰“不錯,特別,而且非常的特別。將來的首輔是你的四叔,三軍老帥是你岳父,未來的皇帝更是你學生,你說,你的身份特別不特別?”

    本來心里還困惑不解的衛樵心里轟然一震,心里剎那間也想起來,當初楚山的確跟他與李惜鸞講過,他們那一輩本有四個兄弟,衛重,衛山,衛樓,衛嶺,其中衛樓本名衛峻,四人名字意為︰重山峻嶺。

    莫非,常頌便是衛嶺?

    衛樵眼神滿含詫異,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武徒。但也瞬間明白了,傅瀝高崎這些人紛紛現身,恐怕也只有未來的首輔有這個面子,畢竟他們門生故吏遍及天下,需要人關照

    武徒淡淡一笑,眼神深邃,幽幽道︰“不用懷疑,這個秘密我也是前不久才知道的,估計在這之前,整個大齊知道的人也不過三個之數。”

    衛樵口干舌燥,一時間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這件事實在是太過驚奇了。

    怪不得那日常頌會對自己那麼熱情,想來他已經知道他要做首輔了,等等,不對

    衛樵臉色一變,轉頭看向武徒,道︰“岳父,那傅閣老?”傅閣老,這里自然說的就是傅瀝。

    武徒一听,也微微皺眉,眼神里閃過一絲憂慮,道︰“是他提議的。”

    衛樵腦中已經沒法思考了,今天的事情太過雜亂,給他的沖擊實在太大,他完全沒有頭緒去思考什麼了。

    傅閣老提議常頌接替他?可是按照他的身體狀況,不是還可以再做幾年嗎?

    武徒似乎也看出了衛樵的心里所想,神色淡淡道︰“如果我沒有猜錯,恐怕皇上已經找到先帝遺詔,知道先帝後手了。”

    衛樵神色一變,但隨即便強迫自己冷靜,眼神閃動著搖頭,道︰“不會,這個世界除了我與印空大師,沒有人知道遺詔在哪。”

    武徒看著衛樵,心里的想法似乎也在動搖,但隨即卻還是轉過頭,漠然皺眉道︰“不要低估了皇上。”

    衛樵還是不相信,這件事不可能被人知道,他一直都很小心,那首藏中詩他只寫了一遍就涂掉了再也沒有提及過,根本不會被任何人發現

    武徒見衛樵低頭沉吟不語,忽然笑著道“不用擔心,即便皇上知道了,也無關緊要的。實際上,這些年,我們幾個一直都在尋找。我,皇上,傅瀝三人恐怕都是一個心思,那就是毀了先帝後手。如今皇上得到了,恐怕也不會怎麼樣。不說他大限將至,為了大齊穩定他也不會大動干戈為新皇帝留下後患的。”

    衛樵若有所思的點頭,但心里卻不平靜,他知道,隨著皇帝再無顧忌,恐怕大事已經不遠了。

    武徒也心有所感的看了衛樵,然後又看了眼靜靜立著的武清寧,眼神里閃過一絲安慰與不舍。

    衛樵剛剛抬頭,便看到了武徒那一閃而逝的復雜目光,他心里一動,皺著眉看向武徒。

    武徒笑了笑,看著他道︰“最近幾天出門多帶些侍衛。”

    衛樵會意的點頭,心里卻愈發肯定了武徒似乎有什麼在瞞著他跟武清寧。

    ——————————

    大紅燈籠高高掛起,響天徹底的鞭炮將整個衛府映照的一片朦朧。

    衛府大院里,來的人不多,從首輔傅瀝,到六部尚書侍郎,各寺大理寺卿,以及在金陵的幾個大將軍,也就三十幾人,再加上衛樵李惜鸞的一些親朋好友,總共也不過六十人,比起動輒五十桌八十桌的大場面,衛府可以說是相當的低調了。

    但衛樵看著滿院子的人,心里哭笑不得。恐怕大齊過去十幾年,未來十幾年,誰成親都沒有這個場面,何況,他算起來娶的還只是平妻。

    已經知道了真相的衛樵,看著常頌笑眯眯的眼神,怎麼也沒有見到四叔的那種親切感,總覺得這個人在他身上下了許多陰謀一般,渾身不舒服。

    衛樵昨晚還在猜測,以當年皇帝的目光恐怕不會注意到他,是不是這位三叔在里面攙和,把他逼到了這份上?

    衛樵端著酒杯,挨個敬酒,葉胖子噴著酒氣拍他肩膀,傅明理一個勁的跟他稱兄道弟,牛一郎拍著他肩膀笑而不語,至于傅瀝高崎等人,則是笑呵呵的點頭,而秦勻等人則是一臉贊許掩飾著心里的復雜。

    常頌的事根本瞞不住,大多數人都知道了,那些內閣閣老六部尚書侍郎都是火眼金楮,哪里看不出情況,常頌登頂那是遲早的事,衛樵的身份,將愈發的凸顯

    當然,他們還不知道傅煬已經是內定的皇帝了。由周彥昭,傅瀝,武徒三人默認支持,他不是皇帝也得是皇帝

    噴著酒氣,衛樵一臉通紅的被送進了洞房,躺在大紅被褥上,衛樵一臉得意笑容。

    雖然今天場面大的有些讓他不適應,但作為男人,這種眾星捧月的感覺,還是讓衛樵心里得意的非常。

    李惜鸞褪去披冠,縴細玉手拿著毛巾在衛樵臉上擦著汗,俏臉淺笑,眼神里充滿了幸福味道。

    衛樵伸手拉著李惜鸞的手,笑著打嗝道︰“來,咱們說會兒。”

    李惜鸞笑著給他擦了擦,卸去他身上的累贅,將他放好,才慢慢褪了衣服,輕輕的倚靠在衛樵懷里。

    衛樵輕輕摟她,頭倚在床框上,笑著吐了口氣,幽幽道︰“總算是了了一件心事。”

    李惜鸞也笑了笑,輕輕的拉了拉兩人身上的錦被。

    衛樵摟著李惜鸞,心里大是滿足,話語有些凌亂,道“我昨夜翻了半天的書,終于給咱兒子找到了一個名字。”

    李惜鸞笑而不語。

    “一個字,錚,錚錚鐵骨的錚字。”衛樵頭腦有些發燙,道︰“字就留給他,將來他長大讓他自己取。”

    李惜鸞一手放在衛樵胸前,俏臉貼在他肩膀。

    “咱那四叔太不靠譜,不能信……”

    “還是江南風景好,風景舊曾諳……”

    “後天你也跟清寧南下……”

    衛樵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李惜鸞只是靜靜的听著。

    大紅的蠟燭突突跳動,燃燒的極其旺盛,而床上的兩人,不知道什麼時候漸漸起了輕輕的呼吸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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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衛府的小河邊,兩個小丫頭正興奮的放著河燈,據說這是傳統,是為了給還未出生的小小少爺祝福。

    李惜鸞剛才也放了一只,這會兒正雙腿上放著針線匾,手里一只極其漂亮細致的小鞋漸漸有了模樣。自從知道懷孕了,她便漸漸放下了心思,生意也漸漸的交給了那七人,每兩天去視察一下,其他時間則很少理會生意的事了。

    而衛樵坐在李惜鸞邊上,卻一臉皺眉的看著手里的幾封請帖,第一封吏部尚書方倉,第二封是禮部尚書秦勻,第三封是兵部尚書楊宗天,第四封是鹽運使林豐正。

    看著這個四個人的請帖,衛樵苦笑著搖了搖頭。

    李惜鸞正好一個線到頭,看著衛樵搖頭,輕聲笑著道︰“怎麼了?”笑容極其燦爛,無疑,李惜鸞今天是開心的。

    衛樵將幾封信遞了過去,自嘲的笑著道︰“你夫君現在是個人物了。”

    李惜鸞抿嘴一笑,接過來一看,隨即也微蹙了黛眉。三個尚書,加一個前任御史台御史大夫同一時間發來請帖,這里面本來就透著微妙,而且去哪一個都不合適,明顯就是一個無解的難題。

    李惜鸞也不看請帖內容,看著衛樵低聲道︰“要不要都不去?”

    都不去是都得罪也是都不得罪,這個是個不是辦法的辦法,但衛樵卻輕輕搖頭,看著四封請帖,嘆了口氣,道︰“現在內閣閣老空缺,這幾個人都是盯著那幾個位置的,今天不去,恐怕明天就會登門了。”

    他們都是堂堂尚書一部之長,拿捏一下身份是自然,但明天他們登門拜訪當朝駙馬恭賀新婚,誰也說不出個不是。

    衛樵見李惜鸞蹙著眉頭,便笑著擺手道︰“不用想那麼多,現在咱們是人物,人物就要有個譜。”

    李惜鸞俏臉怪笑的看著他,衛樵拿架子,她還真沒看過。

    “香菱。”衛樵也不管李惜鸞的古怪笑容,直接對著河邊玩的不亦樂乎的小丫頭喊道。

    “誒,”香菱一听,連忙擦了擦滿是水的小手,飛快跑了過來。小丫頭興奮的小臉通紅,一臉的意猶未盡。

    衛樵從懷里掏出一封請帖,遞給她道“去,讓人將這封請帖送到驛館交給司馬將軍,就說我晚上請他喝酒。”

    司馬長一直住在驛館里,雖然偶爾去武帥府‘串門’,但大多數時間還是很守規矩的待在驛館等待調令。

    李惜鸞一怔,隨即會意一笑。

    衛樵看著李惜鸞嘴角那抹淺笑,也笑了起來。這也是巧了,拿司馬長打一個太極。

    但隨即衛樵臉上的笑容又慢慢斂了起來,眼神里閃過一絲復雜。

    李惜鸞是極其敏感的人,很快就捕捉道了衛樵的神色異樣,心里一動,輕聲道︰“可是在擔心清寧?”

    衛樵抬頭,也不避諱的點了點頭,隨即微微皺眉,沉吟許久,道︰“明日,你跟她一起南下吧。”說著是商量的語氣,但里面卻透著不可改變的堅決。

    李惜鸞輕輕抿了抿嘴,她很舍不得現在的感覺,但她知道,現在是必須要走的。

    李惜鸞輕輕一笑,點頭道“好。”

    衛樵看著她,笑了笑,道︰“沒事,就是圖個心安。”

    李惜鸞道︰“我知道的。”

    見李惜鸞答應了,衛樵心里也稍稍吐了口氣,在金陵他就這麼兩個非常重要的人,在這個非常時刻,她們不在金陵,可以讓他省去後顧之憂,放手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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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宛然 發表於 2013-5-10 02:24
第兩百七七章刺殺(一)

    站在城外,看著滿地的落葉,再抬頭看著光禿禿的樹梢,衛樵第一次感覺到,秋天是這麼的蕭索,寂寥。

    遠處一個車隊緩緩的駛離,外面幾十個侍衛,馬車里兩個女人。

    武清寧去城外禁軍點將,然後便直接南下。

    衛樵看著漸漸消失在眼前的車隊,神色惆悵的嘆了口氣。

    “算了老衛,人都走了。”一向沒心沒肺的胖子難得的在衛樵身前也嘆了口氣,臉色悵惘的說道。

    這次分別,即便再有相聚,恐怕也是物不在人是非。

    衛樵臉色僵硬的笑了笑,道︰“沒事,走,咱們再去送送高閣老。”

    高崎也在今天離開金陵,他率先南下,然後在江南與武清寧匯合,一同掃平安撫江南。

    高崎的儀仗並沒有多少,一輛普通的馬車,百十個侍衛,然後就是一些家眷,簡單方便。

    高崎知道,他這一去,能不能活著回來還是兩說,倒不是說江南有多危險,而是他今年也六十多了,人生七十古來稀,他高崎又能長壽到哪去?

    高崎的輕車簡從,讓後面的常志幾個一陣臉紅耳熱,他們車隊豪華,僕從眾多,將高閣老襯的就跟一鄉巴佬似的,完全沒有可比性。

    邊上的葉胖子嘿嘿直笑,連衛樵都忍不住的笑了起來。

    而高崎臉都黑了,他自信高家也是有些財產的,不說他是閣老,弟弟也是當朝大儒,明面收入在大齊也是首屈一指的,但跟眼前這幾位比起來,還真小巫見大巫,沒法比

    常志幾人低著頭走到高崎身邊,臉上冷汗直冒。事情都到這種地步了,再解釋也沒用了,只能硬著頭皮等待高閣老的狂風暴雨了。

    高崎臉色黑沉,但面對著黑壓壓的送行隊伍,他也只能將怒氣壓在心底,狠狠的瞪了幾人一眼,上前與傅瀝常頌幾人告別寒暄。

    衛樵遠遠的看著幾人,只見他們三人似乎並沒多少的虛情假意,神色淡淡談,笑從容,似乎還在商量著什麼,不時的皺眉思索,又辯論商討。

    龐大的車隊在秋風中等來了聖旨,自是又一番撫慰,甚至將高崎的一個兒子提前封了爵位留在了金陵。

    在聖旨宣讀完後,珍妃娘娘又忽然間出現,代表皇上又與高閣老聊了幾句,衛樵離的遠,卻也發現近前的不少人都在說著‘皇恩浩蕩’、‘極盡榮寵’之類的話。

    在日中的時候,在幾乎滿朝文武大臣的相送中,高崎的車隊緩緩離開了金陵。

    “又少了一位。”在高崎的車隊離開金陵東大門的時候,衛樵邊上的牛一郎神色復雜的嘆了口氣道。

    衛樵也默然的點了點頭,以牛一郎的身份,自然可以知道一些別人無法知道的事。

    如今已經是最後關頭了。內閣僅剩一個傅閣老,又傳言樞密院已經搭起台子,皇上決心要立樞密院統籌大齊軍隊了。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沒完沒了。衛樵心里不禁暗道。

    下午回了御史台,衛樵一如既往的處理著他分內的事。

    “大人,這是您要的折子。”沈雨桐躬身將一堆折子放在衛樵的桌上。

    衛樵一怔,從折子里抬起頭,眼神迷惑的看了他一眼,但隨即他便立即拿過一本,一邊翻著一邊問道︰“都在這?”

    沈雨桐道“是。”

    衛樵點頭,目光投向折子,這些折子是關于金陵賑災的事,也有關系西北賑災大營的動向。

    這些折子花團錦簇,全部都是假大空,沒有一句實話,衛樵看了一個又一個,最後將折子往桌上一扔,皺眉道︰“有關于李閣老的消息嗎?”。

    御史台如今巡視金陵,幾乎沒有事瞞得過監察御史。沈雨桐一听,微微思索,連忙道︰“大人,李閣老正在變賣家財賑災。”

    “哦?”衛樵神色露出一絲詫異,隨即道︰“那西北有消息嗎?”。

    沈雨桐搖了搖頭,旋即又低聲道︰“听說,那位李大公子'>逃到江南去了。”

    衛樵神色露出一絲古怪來,要說是李元芳放他兒子跑去江南,衛樵打死不相信;可如果不是,那不是說明李大公子'>是畏罪潛逃嗎?

    這樣一來,要追究起來,李元芳恐怕怎麼也都百口莫辯吧?少字

    衛樵瞥了眼同樣神色疑惑的沈雨桐,眼神露出一絲了然來,這件事,肯定有人伸手,在里面攪渾水了。

    沈雨桐神色猶疑,皺著眉頭低聲道“大人,我剛剛听到一個消息,不知道是真是假。”

    衛樵疑惑的看了他一眼,道“有什麼話不能說的,說。”

    沈雨桐神色帶著一絲凝肅,看著衛樵低聲道“大人,我剛才听下面人的回報,說是在西城門口看到了大內侍衛。”

    大內侍衛?

    衛樵神色一驚,隨即眼神閃爍起來,許久,轉頭沉色看向沈雨桐道︰“可知道御林軍最近有何調動?”

    沈雨桐被衛樵肅然的臉色嚇了一跳,連忙壓心里的慌亂,道︰“還沒有。”

    衛樵听後,皺著眉低頭沉吟起來,大內侍衛的出現,肯定是跟城外禁軍變動有關,也不知道武清寧現在怎麼樣了,是不是真的成功了?

    雖然明知道武徒布置的肯定萬無一失,但衛樵心里還是忍不住的鑽了牛角尖,在那萬一里頭怎麼也拔不出來。

    許久,衛樵也意識到這樣不行,淡淡的吐了口氣,對著還立在身後的沈雨桐笑著道︰“沒事,你去吧,我出去走走。”

    沈雨桐答應一聲,臉色有些怪異的悄悄退了出去。

    衛樵收拾了一下,起身向外面走去。

    御史台近日來相當的熱鬧,隨著常志等人的離開,御史台幾乎所有人都將牛一郎當成了英雄,工作的熱情空前高漲。

    衛樵笑著,一路與人打招呼。衛樵在御史台可以說是一個特別的存在,是那種,似乎就是過度一下,不會長留的好人,因此,無論誰都對他笑臉相迎,極其客氣尊敬。

    想來也是,憑借衛樵的背景,這小小御史台哪里呆得住,遲早離開,大家自然沒有必要去得罪一個無利害關系又前途無量的人。

    衛樵信步在院子走著,不知不覺走到了大門口。看著外面的秋風落葉,衛樵心里動了動,便邁步向外走了出去。

    “姑爺。”

    衛樵剛一只腳邁出大門,神出鬼沒的溫龐忽然出現在衛樵眼前,近在咫尺。

    衛樵一怔,看著站在他面前擋著他去路的溫龐,一臉疑惑道︰“怎麼了?”

    溫龐微微皺眉,一直冷漠的臉龐罕見的露出一絲凝重,道︰“姑爺,我感覺到了殺氣。”

    所謂的感覺到了殺氣,自然不是什麼殺氣,而是久經生死的人極其敏銳的一種直覺。

    溫龐這種人一般不開口,一開口就不會錯衛樵自然不會去多問什麼,神色也冷肅起來,道︰“沖著我來的?”

    溫龐點頭,道︰“剛才不知道,現在肯定是。”

    衛樵微微皺眉,眼神里微微閃動,眼前不知道為何忽然出現了周尚德那張似笑非笑的臉。

    衛樵抬頭看了眼四周,道“有沒有把握?”

    溫龐微微皺眉,道︰“他們至少五十人,身手跟我們差不多。”

    衛樵眼神里也終于露出了一絲凝重,溫龐只帶了二十人,但對方有又五十人,御史台里面的人恐怕也沒幾個派上用場。

    衛樵想到御史台,忽然道“對了,杜臻可用嗎?”。杜臻被發配來御史台,一直在給牛一郎站崗。

    溫龐搖頭,神色冷然道︰“這個時候任何危險都不能冒。”

    衛樵點了點頭,也不廢話,直接道︰“我現在听你安排。”

    溫龐神色一怔,隨即點頭道︰“他們還沒有就位,我們先快步離開,我之前派人去通知羽林軍也不知道有沒有被截殺。”

    衛樵點頭,大步跟著溫龐向西走去,那邊是皇宮,如果有異動,很容易引起羽林軍御林軍的注意。不然即便衛樵躲在御史台恐怕也不安全,這些人跟溫龐一樣都是百戰精銳,小小的御史台根本擋不住。

    溫龐帶著衛樵快步的走,但他始終能夠感覺到,那冰冷的殺意如跗骨之蛆一般,死死的盯著他後背。

    衛樵也終于感覺到了壓抑,平時熱鬧無比的街道,這個時候空無一人,冷冷清清,只有落葉在那起起落落。

    

    走出了幾十步,忽然間,在兩人的左右邊,各有五個黑衣人跳了出來,斜著刀,快步向兩人靠近。

    “攔住他們。”溫龐拉著衛樵腳步不停的沉喝一聲。

    兩人身後的侍衛,立即飛快的上來十人,分別截住了這兩邊的黑衣人。

    溫龐跑的飛快,但臉色卻愈發凝重。總共就二十人,一下子就去掉十個,前面還不知道埋伏著多少人

    感覺著耳邊呼嘯的冷風,衛樵直覺心髒都跳了出來,喉嚨被什麼卡住一般,臉色漲紅。

    兩人腳步不停,飛快的又跑過了幾十步,兩邊再次無聲無息的出現了十個黑衣人。他們立在那里,抱著刀,動也不動。

    溫龐臉色沉冷如水,冷聲道︰“擋住他們。”

    兩人身後最後的十個侍衛立即沖了上來,無聲的與那十人對峙。

    衛樵被溫龐拉著,大步向前跑去,耳邊冷風呼嘯,心髒咚咚咚的好似跳出來一般
亦宛然 發表於 2013-5-10 02:25
第兩百七八章刺殺(二)


溫龐一邊跑,一邊神色凝重的對著衛樵道“姑爺,我待會攔住他們,你乘機沖出去。

衛樵已經聽不到他說什么了,但還是漲紅著臉點了點頭。

就在衛樵點頭后,在兩人身前,不聲不響的出現了二十個黑衣人。俱是白亮亮的長刀垂地,眼神如利劍般寒芒閃爍,殺意沸盈。

溫龐腳步猛然一停,臉色瞬間一沉,拉著衛樵站在原地。

衛樵臉龐緊繃,雙眼血紅圓睜,他梗著脖子,強行將喉嚨那口氣給咽了下去。

溫龐將衛樵擋在身后,緩緩從腰間抽出刀,眼神冷厲的盯著不遠處的一層層的黑衣人。

衛樵緩過氣,也開始注意周圍情況,只見對面不過三十步,大約三十個黑衣人,一層一層的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衛樵目光立即開始在周圍找了起來,溫龐卻道:“不用看了,專心應付這些人。”

衛樵一怔,隨即明白,現在跑已經來不及了,除了殊死一搏別無活路。

衛樵狠狠的咬了咬牙,聳動著喉嚨從懷里掏出一把短弓,一把匕首,同樣眼神凝重警惕萬分的看著對面的黑衣人。

對面的黑衣人,中間的一個特別的顯眼,因為他的蓋頭竟然是黃色,全身氣勢也極其霸道冷烈。

他雙目冰冷如毒蛇一般的盯著衛樵,驀然一揮手,聲音冷澀道:“殺。”

他手一落,他身后的十個黑衣人瞬間躍了出來,大步向著溫龐衛樵沖來。

溫龐臉上愈發凝重,眼前的黑衣人三五個他自負可以應付,即便殺不了也可以從容離去,但要護衛著衛樵,又是十個,恐怕就不那么容易了。

衛樵已經弓在弦上,眼神l出一抹冷意。他不曾殺過人,但生死關頭卻也不會手軟膽怯。

其中五個黑衣人直奔溫龐,其他的人直奔衛樵。

溫龐雙手握刀,微微低頭,側身擋著衛樵,眼神里殺機閃動。他已經很久沒殺人了,全身沸騰的感覺讓他好似回到了過去。

衛樵緩緩抬起短弓,左手里緊握匕首,全身緊繃。

“喝”一聲低沉的吼叫,溫龐驀然踏前兩步揮刀迎上了黑衣人。

他大開大合,三道凄冷刀芒閃過,沖過來的黑衣人竟然硬生生被他bi退。

溫龐眼神冷厲,目光瞥了眼衛樵,可還沒等他轉動,五個黑衣人驀然發動,驟然五道刀芒迎頭落下。

溫龐躍身閃躲,刀芒翻削。

而另一邊五個黑衣人也瞬間欺身,其中一個領頭,刀身拖地,直奔衛樵沖來。

衛樵眼神沉凝,舉著短弓,心里咚咚咚直跳。

冰冷的鐵箭飛射而出,前面的黑衣人立即側身閃躲,衛樵正要后退重新上箭但后面一個黑衣人卻閃電般躍出,寒芒閃爍的一刀狠狠的向著衛樵肩膀落下。

衛樵臉色一變,連忙舉起左手里的匕首擋了上去。

一聲脆響,寒刀錯過,衛樵的匕首也脫落而出,整個被一股大力推著摔倒在地,手臂沉沉發麻,隨后一個黑衣人當即白色刀芒飛快的出現在衛樵眼前。

衛樵頭上立時嚇出一聲冷汗,已然忘記了閃躲,也無法閃躲。

“鏘”

“啊”

就是那冰冷刀身要落在衛樵頭上,一把短刀飛速射來,恰好射中那黑衣人的肩膀,黑衣人慘叫一聲,長刀脫落。

衛樵轉頭看去,卻發現射刀的溫龐立即又被黑衣人給纏住,而他對面的黑衣人再次撲了過來。

衛樵一個翻身,箭矢飛快按上拉起弦,對著迎面的黑衣人就射了過去。

‘呃’

那近在咫尺被射中的黑衣人舉著刀悶哼一聲,緩緩倒地,他身后立時又躍出一個黑衣人,當即又是刀芒加身。

衛樵雙眼一睜,猛然后退。

“誰敢傷我們家少爺”

就在那刀芒劈在衛樵胸上的時候,那還站著的二十個黑衣人身后,一陣滾滾馬蹄聲響起。

那黃頭黑衣人當即冷喝一聲:“殺了衛立遠。”

衛樵一聽這聲音便知道是誰來了,當即更加用力蹬腳。但那黑衣人手速飛快,凄冷的刀芒立時就落在衛樵小腹上。

衛樵悶哼一聲,直覺肚子如被重錘敲擊,猛然身不由己的被倒飛了出去。

那黑衣人一愣,隨即大喝道:“小心,他身上有寶甲。”說完,又飛刀欺身上來。

轟轟轟

滾滾的馬蹄聲,猶如鋼鐵洪流般,誰也無可阻擋的沖了過來,那一直冷靜不動的黑衣人瞬間被迫退到了一邊。

五十多匹高頭大馬瞬間沖了進來,直奔衛樵身前。

“休傷我們家少爺”徐茂手里舉著狼牙āng,騎著馬飛速沖了過來。

衛樵胸口猶如千斤大山壓過,疼的發麻好似碎了一般,喉嚨里更是一甜,一歪頭一口黑血吐了出來。

但剛剛將他打飛的黑衣的刀芒又落了下來,這次直接劈向衛樵的脖子。

“你敢”徐茂一見,頓時雙目怒睜,手里的狼牙āng驀然向著欺到衛樵身前的黑衣人扔去。

那黑衣人眼神里冷芒閃動,隱然有著一絲ji動與快意更有狠辣,刀芒直bi衛樵脖頸。

衛樵眼神急閃,直覺全身都不屬于他,無論如何也動不了身體。

那黑衣人眼神里的狠辣愈盛,刀芒已然bi近衛樵的脖子,衛樵雙眼大睜,聽已經感覺到了那森冷的殺氣飛速bi近。

唔……

忽然間,那黑衣人悶哼一聲,一個踉蹌猛然向著衛樵倒了過去。

衛樵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驀然間抓住懷里的短箭,狠狠的向著黑衣人的喉嚨扎去。

利箭瞬間就刺破了黑衣人的喉嚨,甚至隱隱還洞穿過了去。

那黑衣人雙眼猛然一睜,滿眼俱是不甘的緩緩的倒了下去。

衛樵也一瞬間沒了力氣,整個人重重的倒在地上,隨即黑衣人倒下,壓得他忍不住的悶哼一聲,嘴角又溢出鮮血。

徐茂飛速跳下馬,在后面的黑衣人沒有反應之前便撿起狼牙āng擋在衛樵身前。

那剩下的三個黑衣人當即微微皺眉,不自覺的對視一眼。

而徐茂也滿臉警惕的盯著黑衣人,對著衛樵道:“少爺,你沒事吧?”

衛樵嘴角溢出鮮血,全身猶如散架一般沒有一絲力氣,更是疼的他幾乎暈過去,硬撐著笑道:“沒事,總要給你付了工錢再死。”

算起來,自從徐茂進了衛府,衛樵還從來沒有發過他一次工薪。

徐茂一聽,也咧嘴一笑,但隨即卻滿臉殺氣,盯著眼前的黑衣人道“聽到沒有,少爺要發我工薪了,我今天一定要保護好他”

那三個黑衣人又對視一眼,其中一個轉頭向后看去。卻發現那本來策應的二十人已經被那五十個羽林軍死死纏住,這些人雖然與他們這些死士相差極大,但畢竟是百戰老兵,也知道不能硬拼,當即馬速不停的圍繞著二十人游擊起來,將這些人層層圍住,脫困不得。

而溫龐那邊五人也只剩下三人,雖然溫龐身上已經受傷,但三人要拿下溫龐,顯然還需要時間。

那人轉頭,與兩人對視一眼,默默點頭,隨即舉起刀,飛快向著徐茂沖了過來。

‘喝’徐茂一只腳邁出,大喝一聲,揮舞著狼牙棒,大步迎了過去。

徐茂到底也是受過武清寧幾天調教的,狼牙棒大開大合,硬是將三人的配合給打亂。

但三人也不是吃素的,當即三人分開三方,圍繞著徐茂飛快出刀。幾乎是幾個呼吸間,徐茂身上就留下了三道刀痕,血跡斑斑。

但胖子卻越戰越勇,神色越發猙獰,儼然有拼命的架勢。

其中一個黑衣人一見微微皺眉,與其他兩人對視一眼,一點頭,立即跳了出去,饒過徐茂,飛奔向衛樵。

‘吼’

徐茂一見,當即大喝一聲,猛然轉身,狼牙āng驟然向著這個黑衣人頭上落去,而同時,徐茂身后兩把長刀也立時落在他后背

在三個黑衣人的震驚中,徐茂沒有轉身,狼牙āng轟然落下,直接將那轉身準備離去的黑衣人打破了腦袋。

而同時,兩個黑衣人的長刀也重重的落在他身上,落下里兩條觸目驚心的刀痕

徐茂悶哼一聲,猛然轉身,雙目血紅的盯著兩個黑衣人,背后兩道傷痕瞬間將他后背都給染紅。

衛樵已經在昏mi的邊緣,眼神mi糊中,依然看到了那兩道讓心驚的血痕,嘴角忍不住的抽了抽,眼里一陣模糊。

而兩個黑衣人心里震驚卻又冷笑,當即又揮刀沖了上來。

徐茂雙眼立時大睜,手里的āng立即又舉了起來。但他雙腿顫抖,āng晃悠,已然出賣了他的現狀。

徐茂背后的傷已然深的可怕,斷絕了他的力量,他已是強弩之末了。

黑衣人越發冷笑,刀芒閃爍,直奔徐茂面門。

“給姑奶奶去死”

忽然間,從側面的的墻頭上,伴隨著一聲嬌喝,兩把飛刀ji射而出直奔兩個黑衣人。

那兩個黑衣人臉色一變,連忙收刀,迎面將ji射而來的飛刀打落,隨即目光落在了從墻頭跳下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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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宛然 發表於 2013-5-10 02:26
第兩百七九章刺殺(三)

    一身酷酷皮衣,縴細的腰間掛滿了飛刀。

    傅青瑤從一邊牆頭落下,手里還抓著一把飛刀,眼神警惕的盯著眼前的兩個黑衣人。顯然,她平時盡管咋咋呼呼,但這個時候還是很敏銳的發現這兩個黑衣人的不一般,至少將她的飛刀輕易打落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兩個黑衣人對視一眼,隨即分開,一人再次逼向徐茂,一人沖向傅青瑤。

    傅青瑤一見,一把飛刀射向沖來的黑衣人,剛要抬步援救徐茂,那黑衣人卻身形一晃避過飛刀,再次出現在了傅青瑤身前。小辣椒從腰間充斥短刀,立即與黑衣人糾纏在一起。

    吼~

    徐茂全身顫抖,眼見黑衣人急速沖來,臉色驟然猙獰,大聲厲吼,狼牙大棒高高舉起,黑衣人眼神漠然無光,寒冷的長刀直奔徐茂小腹。

    吼~~

    驀然間,全身顫抖的徐茂再次低沉大吼,腳步一抬猛然向前沖去,狼牙大棒赫然砸在了黑衣人的頭上。

    黑衣人臉色一變,還沒有來得及呼出聲頭就被徐茂的狼牙大棒砸爛。而同時,他的長刀也深深的切入了徐茂的小腹,鮮血緩緩滴落。

    ——他完全沒想到徐茂會使出這拼命的一招。

    徐茂緩緩轉頭看了眼近乎拼命的傅青瑤,嘴角微微哆嗦,緩緩的向下倒去。

    “胖子”徐茂剛要倒下,從牆頭又一個縴巧身影飛躍而下,直奔徐茂跑來。

    徐茂听到這個聲音,情不自禁的的咧了咧嘴,這一刻他覺得自己像一個英雄,他一臉笑意的緩緩的倒了下去。

    秀兒沖到徐茂身前見他閉著眼楮還在笑,又好好給他檢查了一遍,看著那觸目驚心的傷痕,她飛快的給包扎起來,小臉如花貓一般,隨即又俏臉滿含殺氣嬌喝一聲,握著長劍就奔著跟傅青瑤糾纏的黑衣人沖去。

    本來還壓著傅青瑤的黑衣人頓時就感覺到了壓力,秀兒本就是武清寧調教出來,一身武藝了得,這一刻又滿含拼命的架勢,黑衣人當即步步倒退,招架不停。

    而另一邊,溫龐身上傷痕累累,最後猛然揮刀,將那個被他用短刀刺中的黑衣人給解決掉。

    他周圍,姿勢各異的躺著六個黑衣人,各個都死的不能再死。

    溫龐一條手臂垂著,渾身是血,飛快的來到衛樵身前,翻開那黑衣人,看著已經昏迷過去的衛樵,連忙檢查了一下,見衛樵只是昏迷過去,沒有生命危險,不禁吐了口氣。

    而與此同時,大道兩邊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直奔這里趕來,遠遠的便可以看到飛塵揚起,沙塵漫天。

    溫龐將衛樵放在地上,眼神微冷,起身直奔跟兩女糾纏的黑衣人,一個突然猛襲,一道刺進了黑衣人的胸口。

    那黑衣人悶哼一聲,嘴角吐著鮮血,倒在了地上。

    溫龐也不管兩女,轉身直奔被羽林軍圍著的二十個黑衣人走去。

    二十個黑衣人都是一等一的死士,各個都是頂尖好手,但這些人面對速度極快的騎兵還是力有不逮,幾次沖擊都被擋了回去。

    被圍在中間的黃頭黑衣人眼神冷漠至極,他雖然看不清衛樵的情況,但明顯能夠感覺到,他這次的行動,很可能失敗了

    黃頭黑衣人感覺著地面的顫動,眉頭忽然一跳,驀然喝道“沖出去”

    本來一直防御對峙的黑衣人立即全部向西沖去,雖然羽林軍騎兵很強悍,但面對這些死士還是差了一些,很快就被打開了一個缺口,黃頭黑衣人裹挾著剩下的十幾人,大步向外沖去。

    “哪里走”不知道什麼時候,司馬盛昌也帶領著人馬疾奔這里,迎面就看到了準備逃走的黃頭黑衣人。

    那黃頭黑衣人微微皺眉,轉身便向一邊牆頭跑去。其他黑衣人自然跟著,紛紛開始準備跳牆避開這些騎兵。

    司馬盛昌畢竟也是走過軍旅的,當即冷喝一聲,驀然加速,一馬當先的就直接將黑衣人硬是從黃頭身後攔了下來。

    而後面的騎兵也再無顧忌,當即就對黑衣人大肆圍殺起來。

    而溫龐臉色一沉,拖著一只斷臂,大步從牆上躍了過去,去追黃頭黑衣人了。

    當滿朝文武知道衛樵遇刺昏迷的時候,整個朝堂一陣轟動。

    畢竟衛樵的品軼不高,但身份特別。他如果遇刺,那後果將難以預料

    當即傅瀝,常頌,鄭王,傅明正等人,哪怕是李元芳湯延這些人也紛紛進宮。要是衛樵真有個三長兩短,那引起的震動將是空前,尤其還是這種極其敏感的關鍵時刻。

    有些人是在擔心常頌武徒武清寧以及軍隊的反應,但知道內里的人明白,這里面恐怕牽扯進了晉王,衛樵遇刺已然觸及皇帝的逆鱗,這後果必然將是一番腥風血雨而傅瀝與常頌卻緊皺眉頭,這兩人都知道那些秘辛的,如果衛樵死了,是不是表示先帝的那些後手會驟然間爆發?

    衛樵遇刺,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但每個人都明白,這件事恐怕絕對會再次掀起滔天風波。

    果然,傅瀝等人還沒有進宮,皇帝的聖旨就下到了內閣羽林軍金陵府,先是怒斥,隨即便命令傅明正坐鎮羽林軍全城戒嚴,金陵府府尹革職查辦,又有刑部,兵部一干侍郎遭貶,在眾朝臣還沒來得及反應的時候,就有十幾個二品三品四品的大員被拿了官帽。

    當衛樵被灌下湯藥,昏昏沉沉睡去的時候,皇帝忽然間召集了緊急的廷議。

    第一件事是晉王失蹤了,當御林軍去晉王府的時候,晉王府整個人去樓空,除了一些雜役下人,晉王府家眷一個不剩的都不知道了去向。

    第二件事,就是武清寧在禁閉的禁軍點將的時候,忽然拿出皇上玉璽,將禁軍大小將軍全部調換了一遍,城外十萬禁軍,幾乎在半天間就成了武家的私軍

    第三件事是武徒忽然離開了金陵,在離金陵北方百里慶家堡召集全國駐軍開赴塞外。江南十五萬,西北二十萬,其他零散軍隊,以及塞外的三十萬,武徒幾乎在半天之間,召集了近百萬大軍讓滿朝憂心忡忡的是,江南的十五萬北上的必經道路便是金陵

    廷議上,幾乎朝臣是一致要嚴懲凶手,維護朝廷的尊嚴。而至于其他的也不知道滿殿朝臣打的是什麼心思,對于其他的事,閉口不談只字不言。

    龍椅上的皇帝相當震怒,先是將內閣訓斥了一通,然後又將兵部尚書,刑部頭頭給嚴厲訓斥一翻,差點就當堂免職。

    廷議還沒有結束,大隊御林軍就離開了皇宮,開始大規模搜索晉王府,還有一道聖旨直接命令武清寧緊急南下,因為江南軍隊離開,江南有不穩的跡象,也暗示晉王可能去了江南。

    廷議之後,牛一郎劉聰等人齊聚駙馬府,甚至連司馬長南征都親自登門。

    讓人震驚的事發生在傍晚,武清寧忽然帶著三千禁軍直接入了金陵城,羽林軍根本就沒有絲毫的攔阻。禁軍在一個時辰內,將晉王明里暗中的勢力幾乎全部給拔了精光,到天黑前,不少于五百人在這個傍晚送了命。

    隨即禁軍又將晉王府團團圍住,挖地三尺的從後面池塘里找到了一條密道,卻在通向北門外。

    從駙馬府出來的武清寧,當即讓南征帶人追了過去。

    武清寧所作所為,至始至終,大齊從皇帝到百官都好似沒看到一般,一句話都沒有。

    衛樵是在第二天下午,被全身疼痛給折磨醒的。

    他睜開眼便看到一張驚喜交加的俏臉,衛樵蒼白的臉上擠出一絲笑容來,道︰“沒餓著咱兒子吧?少字”

    李惜鸞抿著嘴搖頭,即便她個性堅強,這一刻還是忍不住的落淚。

    衛樵咬著牙抬起手,摸了摸她的俏臉,笑著道︰“不用擔心,還可以活五十年。”

    李惜鸞俏臉也生硬的擠出一絲安慰笑容來。

    衛樵目光向外面看了看,道︰“清寧呢?”

    李惜鸞將衛樵的手放了回去,輕聲道︰“在外面呢。”

    衛樵笑著點頭,道︰“讓她把握分寸,不要壞了岳父的計劃。”

    衛樵也是知道武徒北上的,畢竟武徒心里再怎麼不願真心接納衛樵,衛樵都是武清寧的男人,是他的女婿。

    李惜鸞輕輕點頭,又看了一眼,柔聲道︰“要不要吃點東西?”

    衛樵搖了搖頭,閉著眼又想睡去。

    在李惜鸞轉身後,衛樵又輕輕睜開眼楮,盯著白色蚊帳,喃喃自語道︰“看來,是該去一趟雲佛寺了……”

    這一次的刺殺告訴衛樵,真正的最後關頭已經到了,沒有時間讓他這麼從從容容的布局應對了。

    而衛樵心里也不禁在想,那位先帝的後手是什麼,難道真的是一張廢帝詔書?隨即衛樵便搖了搖頭,能讓人想到的,就不是先帝的手段了。

    而在衛樵醒來後,不知道多少人悄悄松了口氣。

    更有一個意想不到的人突然間進了金陵,而且直奔駙馬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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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宛然 發表於 2013-5-10 02:26
第兩百八十章遺詔

    衛樵又睡了一覺,這一覺足足睡了兩天,才悠悠醒來。

    也在這個時候李惜鸞才告訴他,徐茂已經沒事了,雖然那三刀道極狠,但好在沒有傷及要害,徐茂現在被捆成了粽子躺在床上養傷。

    衛樵听到這消息才悄悄送了口氣,先前在夢里他記掛著這件事,當時顧著武清寧也沒來得及說就又昏沉沉睡去。

    衛樵躺在床上,看著靜靜坐在他床邊的武清寧。

    武清寧也靜靜的看著他,一直清冷平靜的俏臉竟然露出了扭捏之色。

    衛樵看著武清寧有些閃躲的眼神,心里暖暖的輕輕拉了拉她的手,笑著道“不走就不走,過幾日我跟皇上說。”

    武清寧一听,這才好似送了口氣一般,俏臉也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

    衛樵看著武清寧俏臉上的清麗的笑容,忍不住的開口道“不過岳父……”

    武徒身體一直不好,加上歲數也大了,這次走出金陵,恐怕再也回不來了……

    武清寧嘴角輕輕顫動,雙眸罕見的露出點點光亮。

    衛樵伸手將她冰冷的玉手緊緊握住,輕聲道︰“岳父其實早就打算好了。”

    武清寧又豈會不知道,本來就冷的手愈發的冷了。

    衛樵心里一陣柔軟,不禁輕輕將武清寧摟入懷里,柔聲道︰“沒事的,岳父大人乃是一代軍神,一定會活著回來的。”

    武清寧靠在他懷里,閉著雙眸,一句話也沒有說。

    衛樵不知道如何安慰她,只是緊緊的摟著她,不讓她感覺孤單。

    平靜的日子又過了三天,金陵城里如湯如稠,一片糜爛,每天都發生著奇奇怪怪的事情。

    武清寧的禁軍也已經退出了金陵,但羽林軍已經被御林軍接管,戒嚴了全城。

    皇宮被圍得猶如鐵通一般,緝捕晉王及其殘黨的行動每時每刻都在發生,每天都有有關晉王的人被殺戮。

    最近的金陵,隱隱讓一些老人回憶起二十年前那場驚變,相似到了極點。

    但駙馬府卻在個例外,外面是羽林軍,里面有禁軍,更有一些武徒的家將,或許除了皇宮,目前整個金陵就只有駙馬府是安全的。

    這幾日傅明正來過,鄭王來過,常頌來過,珍妃娘娘來過,幾乎大齊頂尖的人物,都來探過衛樵的傷。

    傷筋動骨一百天,但衛樵已經沒有心思等了,他坐在外面的搖椅上,吃著邊上李惜鸞削好的梨,心里卻在思索著陳廷帶來的消息。

    沒錯,急匆匆趕進金陵來見衛樵的,便是曾經被衛樵趕出金陵的陳廷。

    想到陳廷,衛樵又忍不住的拿起桌邊的賬簿。這是陳廷給他的,是他統計的‘闖北’這些人運送的各種錢糧兵器大致數字。

    看到這些數字,衛樵眉頭緊擰,眼神里一片凝重之色。

    按照陳廷給他的數據,闖北每年運向北方的錢糧鐵器到今天,足夠武裝二十萬人,而且是武裝到牙齒的那種

    ‘北方最近有異動,雖然我查不到。’

    想著陳廷的話語,衛樵心里也沉重起來。金陵向北,過慶家堡到塞外龍岩關乃是一片混亂之地,朝堂管轄之力極其微弱,也就形成了眾多官員表面尊崇朝廷,實際上行著豪強事的事實。

    武徒已經離開慶家堡,預計十日後可抵達龍岩關,如果到時候他與匈奴戰的正酣,背後突然冒出二十萬大軍,抑或者這二十萬大軍忽然南下逼向金陵,那都將是不可預測的大禍

    李惜鸞見衛樵皺著眉頭久久不說話,忍不住的心疼道“要不要跟四叔商量一下?”

    李惜鸞一直在衛樵身邊,自然也听到他與陳廷的對話,她心里其實也在為武徒擔心。

    衛樵一怔,隨即搖頭,道︰“不見得他們就不知道,現在關鍵是如何防御。”

    李惜鸞微蹙黛眉,輕輕點了點頭,將手里的梨遞給衛樵,柔聲道︰“多和清寧說說話。”

    衛樵接過梨,看了她一眼,默默點頭。

    而就在這個時候,武清寧悄步走了進來。

    李惜鸞一見,連忙站起來,對著衛樵道︰“我去熬藥。”說完,急匆匆的走了。

    衛樵點頭,抬頭看向靜靜走進來的武清寧。

    武清寧走到衛樵身前,看著已經轉過角就要消失的李惜鸞,又低頭看向搖椅上的衛樵,俏目眨了眨,然後從身後將一卷黃色錦帛遞給衛樵。

    衛樵一怔,他一眼便看到了半個‘聖’字。

    衛樵接過來,輕輕打開,不禁就皺了皺眉頭。

    這道聖旨沒有什麼特別之處,竟然只是讓他五天後進宮面聖。

    衛樵放下聖旨,看著武清寧道︰“看來皇上是真關心我,連我五日後可下地都知道。”

    武清寧看著的衛樵,簡簡單單的兩個字,道︰“有詐。”

    衛樵一愣,神色有些古怪的看向她,道︰“為什麼這麼說?”

    武清寧還是給了兩個字,道“感覺。”

    衛樵眼神里若有所思,隨即不禁皺了皺眉頭,狡兔死走狗烹,他雖然算不得什麼人物,但皇帝真要是拿他怎麼樣他還只能束手就擒坐以待斃。

    衛樵心里思索著,忽然抬頭看向武清寧道“清寧,晚上推我去雲佛寺。”

    武清寧俏目看著衛樵,干脆道︰“好。”

    晚上,駙馬府一片寧靜。

    武清寧一身黑衣,衛樵坐著輪椅,上面蓋著厚厚的毯子,兩人悄悄的從一處外人不知曉的破口走了出去。

    隨後,兩人又上了馬車,近乎悄無聲息的向著西郊走去。

    夜涼如水,馬車里靜悄悄的,武清寧坐在衛樵邊上,為衛樵拉著毯子。

    衛樵雙目皺起,眼神不停的思索。

    先帝究竟留下了怎樣的手段,將武徒,傅瀝,皇帝,晉王震懾了二十年?

    如果真是一張廢帝詔書,那根本就不可怕,一張先帝遺詔,對于已經坐穩皇位的皇帝來說,雖然有些麻煩,卻不會真正的放在心上。

    至于武徒傅瀝,恐怕也是心有所忌,才會被先帝拿住了軟處吧?少字

    衛樵心里不停的盤算著,越是接近,心里越是忐忑難安。這位先帝盡管死多年卻還是讓當今皇帝如此忌憚,定然留下了極其可怕的後手制肘他,這才讓他二十年隱忍,直到現在才開始發動。

    武清寧也感覺到了衛樵的緊張,輕輕的將毯子壓了壓。

    衛樵嘴唇動了動,本來想開口問一句武清寧,可是隨即他又咽了回去,他擔心一開口他會控制不住自己。

    馬車不停的向前,武清寧靜靜的坐著,不時的會轉頭看一下車後。

    夜里的空氣極其的冷,衛樵即便蓋著毯子還是一陣發抖。

    “小姐'>姑爺,到了。”外面秀兒壓低著聲音道。

    衛樵心髒咚咚咚的跳,轉頭對著武清寧點了點頭。

    武清寧扶著衛樵,緩緩走出了馬車。

    當兩人下車後,武清寧對秀兒點了點頭,秀兒當即堅定一點頭,黑影一閃,便消失在原地,轉眼間就消失在衛樵視線里。

    衛樵一怔,隨即轉頭看向武清寧,示意可以走了。

    武清寧扶著衛樵,緩慢的走著階梯。直到這一刻衛樵才知道,他的傷勢並沒有他預想中恢復的那麼好。

    不過衛樵還是咬牙堅持,小半個時辰,在衛樵一頭大汗中,兩人還是走地了雲佛寺大門前。

    看著雲佛寺緊閉的大門,武清寧轉頭看了衛樵一眼,忽然一手摟起衛樵,大步向著牆壁沖了過去。這個時候,衛樵很沒男子氣概的閉上了眼楮。

    待耳邊冷風一陣呼嘯,不再感覺那麼冷厲刺耳,衛樵才睜開眼楮,卻發現已經在大門里面了。

    衛樵輕輕吐了口氣,看著不遠處黑漆漆的大鼎,轉頭對著武清寧點頭,兩人繞過大鼎,走向里面。

    這只大佛百年不變的保持著這種姿勢笑容,俯視著進來的兩人。

    衛樵看著眼前的大佛,眼神里一陣復雜,隨即深深的吐了口氣,對著武清寧點了點頭。

    來之前這些都已經給武清寧說過,武清寧當即也會意,身影矯捷躍起,直奔大佛頭頂而去。

    武清寧立在大佛肩膀,看著近在咫尺的金色眼楮,她從腰間掏出的匕首,輕輕的敲擊著眼框。

    衛樵在下面看著,心里一陣顫動。

    武清寧慢慢敲擊,然後輕輕撬起,那凸出的眼楮,不停的往外移動。

    越來越長,衛樵感覺自己喉嚨被什麼卡住一般,呼吸有些困難。

    而武清寧依舊靜靜的用匕首撬著,臉上絲毫波動都沒有。

    當

    忽然間,那只巨大的金色眼楮,從大佛頭上掉了下來,‘當’的一聲極其沉悶。

    衛樵心里一緊,連忙走過去拿了起來。衛樵用手一觸,便發現竟然好似一卷錦帛,再看見是黃色,外面隱隱約約有著兩個字。

    衛樵不禁心里一跳,莫非只能的是廢帝詔書?

    衛樵將錦帛靠前,借著淡淡的月光一看,果然是‘聖旨’兩個字

    武清寧已經落了下來,靜靜的走到衛樵身邊。

    衛樵喉嚨艱難的吞了吞口水,與武清寧對視一眼,兩人迎著月光,緩緩打開這卷錦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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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宛然 發表於 2013-5-10 02:26
第兩百八一章遺詔(二)

    武清寧自然也明白這東西的重要性,與衛樵湊到一起,目光落在那緩緩打開的黃色錦帛上。

    借著淡淡的月光,衛樵雙眉緊凝,一瞬不瞬的盯著緩緩張開的錦帛。

    這張錦帛讓當今皇帝,傅瀝,武徒,晉王幾人糾纏了一輩子,如今就要在衛樵目前展露真容了……

    隨著黃色錦帛的緩緩打開,衛樵與武清寧的臉色也都變化起來,當全部打開的時候,兩人的臉色都變的極其的怪異,相當的怪異

    白色,借著淡淡的月輝,保存了二十年的先帝遺詔,竟然全部都是白色的,一點墨跡都沒有

    空空如也

    衛樵嘴角抽動,喉嚨好似被勒住了一般,雙眼大睜,臉色通紅,目光盯著那空白的遺詔一眨不眨。

    而武清寧也極其的罕見的,俏臉露出了驚疑之色,目光閃動的盯著那什麼也沒寫的先帝遺詔。

    本以為這份遺詔是給傅瀝武徒的,能夠讓兩人乖乖听命的去限制甚至是廢了當今皇帝,但衛樵萬萬沒想到,這份詔書,這份藏了二十年的詔書,竟然什麼都沒有

    什麼都沒寫

    過了許久,武清寧抿了抿嘴唇,俏臉帶著一絲不確定的轉頭看向衛樵,輕聲道“假的?”

    衛樵心里咚咚咚跳個不停,臉色一陣變幻,盯著白布搖了搖頭,硬生生的將胸里的悶氣給吐了出來,道︰“是真的。”

    武清寧俏目疑惑。

    衛樵眉頭緊擰,但旋即又悄悄松了口氣,卻沒有為武清寧解惑。

    他心里在想,沒有遺詔或許是最好的,如果真的有先帝後手在這個時候出現,恐怕會打亂當今皇帝的布置,將大齊弄的分崩離析。

    衛樵眼神一陣閃爍,最後看向武清寧道︰“將它放回去。”

    武清寧又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但隨即還是接了過去。

    衛樵看著武清寧矯捷的躍上大佛,心里重重的吐了口氣,仰頭看向武清寧道︰“咱們今晚一直在家里,也不知道什麼先帝遺詔,就讓它待在這吧。”

    武清寧輕輕的將詔書放回去,又遮掩一番,抹去一切痕跡,輕輕跳了下來。

    衛樵笑著看著她,本來還想解釋一句,但武清寧卻輕聲道︰“我懂的。”

    衛樵一怔,隨即笑了笑,由武清寧扶著向外面走去。武清寧也不是笨人,理會他的意思也是理所當然的。

    這道聖旨‘存在’著,可以讓各方保持克制,讓大齊可以穩定的過渡,若不然這聖旨一出,各方再無顧忌,恐怕離天下大亂就不遠了。

    衛樵與武清寧兩人悄然離開了雲佛寺,緩緩的走到了山下的馬車邊。秀兒如鬼魅般的躍了出來,對著兩人輕輕搖頭,示意沒人跟來。

    衛樵擺了擺手,示意上車。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衛樵被迫的又躺在床上,昨天晚上的後遺癥發作了,他的傷勢又退到了以前。

    “唐河見過大人。”羽林軍唐河恭敬的對著椅子上的衛樵抱拳道。

    衛樵淡笑著看著他,手里倒著茶,道︰“不用客氣,來坐。”對于唐河突然的來意衛樵也好奇,但臉上卻不急。

    唐河謹守卑下之分,神色不動的對著衛樵道“屬下不敢。”

    衛樵笑著看著他,道︰“想來你在這里也不舒服,有話就說吧。”

    唐河見周圍也沒人,便向前走一步,壓低聲音道︰“大人,內閣傳出消息,晉王去了北方,越過了慶家堡,除了周尚德,晉王府其他人都在。”

    衛樵眼神微微閃動的看著唐河,他不過是校尉,如何听到內閣消息,而且還在他自己之前知道?

    想著現在坐鎮羽林軍的是傅明正,衛樵心里若有所思的點頭,徐茂不在,也只能挑出唐河給自己傳遞消息了,衛樵心里了然,抬頭看著他道︰“為什麼沒有周尚德?”

    唐河搖頭,隨即道“通往北方的幾處關卡說是看到周尚德的身影,似乎是在追趕晉王。”

    衛樵眉頭微微一皺,為什麼晉王離去沒有通知周尚德,周尚德又是如何追趕的?各處關卡又為何沒有攔截?

    衛樵心里一陣轉動,目光又落在了唐河身上,道︰“北方可有攔截晉王故將?”

    晉王也曾經統帥軍隊與匈奴人交戰,手下自然不會沒有一點驕兵悍將。

    唐河一怔,旋即道“沒有。”

    衛樵又問道“可有聖旨下?”

    唐河又微微皺眉,低著頭道“沒有,不過听說珍妃娘娘已經啟程去慶家堡了。”

    “嗯?”衛樵眼神里閃過一抹詫異,不攔截晉王,不攔截周尚德,不攔截晉王舊將,又將珍妃娘娘派過去,這究竟是為什麼?

    文正皇帝的城府自然不是衛樵可以揣度的,他思索著便搖了搖頭,向著唐河道︰“金陵戒嚴還要持續多久?”

    唐河道“半月。”

    衛樵雙手放在小腹前,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道︰“好了,我知道了。”隨即又是無意般說道︰“過幾日南濤北上,司馬長南下。”

    唐河臉色微變,隨即抱拳道︰“屬下告辭。”

    衛樵輕輕點,唐河轉身離去,直覺頭上冰涼涼一片。

    衛樵看著唐河的背影,不禁仰著頭倚靠在椅子上,低聲自語道︰“傅明正告訴我這些干什麼,這里面明顯有問題,可是,以當今皇帝手段,怎會露出如此拙劣的痕跡來?還是,他在算計著什麼?”

    衛樵捧著茶杯,靜靜的喝了一口,眼神里不停的盤算著。

    衛樵正想著,忽然間身後一陣急促腳步聲傳來。

    衛樵一怔,這些聲音好似訓練有素的兵卒才有的,而且還是很多人,這里是後院,這些人怎麼會進來?

    衛樵有些艱難的轉過頭,可還沒轉一半,就傳來了一聲淡淡又含威嚴的話音︰“不用轉了,是朕。”

    衛樵臉色微變,連忙就要起身,卻有一只手按住他肩膀,不是很大,卻渾厚有力,將他剛剛起的身體給按了回去。

    衛樵眼神急急一閃,隨即平靜無波的向著皇帝抱拳欠身道︰“臣衛樵見過皇上。”

    文正皇帝神色淡淡的擺手,在衛樵邊上,是李惜鸞常坐的椅子上坐了下來,伸手便拿起茶壺,給自己倒了杯水,然後在衛樵注視著的眼神中,輕輕抿了一口,隨即道︰“茶不錯,清新不膩,口感醇厚。”

    衛樵微微躬身,神色不動,心里卻急急思索。這他昨晚剛去了雲佛寺皇帝今天就來了,說他不知道衛樵昨晚干了什麼,打死衛樵也不信。

    可衛樵自然不能告訴他先帝是嚇唬他們的,根本就什麼也沒留下。

    他心里不停的思索著,想著如何完美的將眼前的皇帝糊弄過去。可是以這位皇帝的心思豈是那麼容易欺騙的,哪怕有一絲破綻估計都會被他給抓到。

    皇帝放下茶杯,看著衛樵有些僵硬的臉,失聲笑道︰“怎麼,朕來了,你很吃驚?”

    衛樵也覺得過了,隨即拘謹的笑了笑,道︰“臣是不甚惶恐。”

    文正皇帝看著衛樵笑罵了一句,道︰“大齊誰都會怕朕,但朕估計你衛樵不會。”

    衛樵有些疑惑的看著皇帝,不動聲色的轉移著心里的尷尬。

    文正皇帝看著衛樵,也不解釋,笑著端起茶杯,忽然轉頭看向衛樵,道︰“傅煬的事你知道了?”

    衛樵臉色微變,但隨即心里便苦笑起來,上次武徒就搞突襲,讓他露出破綻,這次文正皇帝也是,還都挑中他心里惴惴的時候,一試一個準。

    衛樵臉色有些僵硬,無奈的點了點頭,道“是。”

    文正皇帝見衛樵點頭,神色也好似一松,看著衛樵,笑道︰“朕就知道你會猜到,呵呵,是不是很奇怪為什麼傅瀝會給雲崖起了一個‘煬’字?”

    衛樵點頭,他第一次見到傅煬的時候就奇怪,他家里怎麼會給他這麼個名字,‘煬’字,可是十足的貶義詞。

    文正皇帝目光深邃,眼神里閃爍著極其怪異的冷厲色彩,微眯著雙目,聲音有些低沉的看向對面,道︰“這個名字,實際上是父皇給起的,只不過朕先前的那個兒子夭折了,沒用上。”

    衛樵不動聲色的皺了皺眉頭,微帶著恭敬的低著頭。

    文正皇帝似乎沒有看到衛樵這種表示‘不參與’的掩飾,又忽然目光灼灼的看向衛樵,道︰“父皇的遺詔是不是讓李元芳代替傅瀝,鄭王代替武徒?”

    衛樵心里一跳,神色有些詫異的看著文正皇帝。

    皇帝似乎覺得自己猜中了,神色冷笑,隨即又淡淡道︰“也對,傅瀝當年的確與朕不合,李元芳又是周羽的人,加上周真,這幾個人完全可以制肘朕,他覺得這樣就可以讓朕束手哼,朕在他心里永遠不如周羽,可事實又如何呢”

    文正皇帝說道最後,神色儼然暴戾起來,眼神閃爍著強忍著的怒火,全身都是濃烈的霸氣外露。

    衛樵大氣也不敢喘,倒不是害怕,皇帝在他面前如此失態,衛樵知道,下面絕對沒好事等著自己。

    文正皇帝說完,很快眼神里的怒火就退斂而去,神色中的暴戾也消失無影無蹤,除了那無法消退的威嚴,周彥昭的臉色跟剛剛坐下時候,別無兩樣。

    這種可怕的自制力,讓衛樵心里一陣驚悚。

    文正皇帝淡淡看著衛樵,見他默不出聲,道“傅瀝病了,朕打算讓常頌主持內閣,你看如何?”

    衛樵心里一苦,臉上有些僵硬。

    果然,給好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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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宛然 發表於 2013-5-10 02:27
第兩百八二章皇帝的一句話

    “臣認為常閣老不太合適,高閣老才是眾望所歸。”衛樵在文正皇帝淡淡的神色中,臉角有些僵硬的硬著頭皮道。

    如果換做是平時,抑或者對面的不是文正皇帝,衛樵肯定可以從容應付,但在文正皇帝那無形的壓力中,衛樵有些失分寸的就將這句話說出了口,也沒有管這句話他說合適不合適。

    正皇帝神色不變,目光也沒有多少變化,淡淡的‘嗯’了聲,又端起了茶杯。

    周彥昭自然不會去與衛樵計較這種事,他想到的是衛樵為何拒絕了這個提議。他開的價碼足夠高,按理說衛樵應該猶豫一陣隨即欣然允諾然後交出那所謂的‘先帝的後手’。

    可衛樵偏偏想也沒想的就拒絕了,盡管面色有些僵硬,但話說的卻是干脆異常,顯然心里早就打定了注意,這樣都不足以打動他。

    衛樵心里根本就沒給他開價的機會,他心里早就有了決定

    是什麼打算呢,竟然比讓親叔叔登上內閣首輔還要重要?

    周彥昭喝完一口茶,將茶杯放在桌子,臉色依舊如同以往一般看不出絲毫異樣,他看著衛樵淡笑著道︰“要是常頌知道,你說他會不會殺了你,以告慰你們衛家列祖列宗的在天之靈?”

    一個家族出了一個首輔,那是何等的光宗耀祖,光耀門楣。常頌既然入了內閣,對傅瀝屁股下面那張椅子沒想法,估計天下沒一個人相信,可衛樵偏偏就真的拒絕了,想都沒想

    衛樵抿了抿有些干的嘴唇,有些尷尬的笑了笑。他心里虛的很,滿心都在揣測著這位深不可測的皇帝心里究竟在打什麼主意。雖然明知他不會對自己怎麼樣,可衛樵心里還是惴惴的跳個不停。

    這文正皇帝給他感覺,就兩個字︰可怕這種可怕是難以用言語形容的,是發自靈魂深處的警惕甚至是恐懼

    周彥昭打量著衛樵,目光幽深,道︰“你知道朕為什麼來這里嗎?”。

    衛樵心里明知道他來是為了先帝那後手來的,但神色還是故作不知的搖了搖頭,臉角硬著躬身道︰“臣不知。”

    周彥昭看著他,嘴角似笑非笑的笑了笑,道︰“現在這種局面,你只能站朕的這邊,或者說是雲崖這邊,朕明知道你不會對朕不利,可是朕還是來了,你知道為什麼嗎?”。

    衛樵心里早已經沒有了思考的能力,只能順著周彥昭的話題,看著他搖了搖頭道“臣不知。”

    文正皇帝輕輕抬頭,目光越過駙馬府的牆壁,看向遼闊的天空,聲音飄忽似帶著無盡滄桑充滿疲憊,道︰“朕,是來托孤的。”

    衛樵一听就是臉色一變,隨即目光開始在文正皇帝臉色上認真的看起來。這一看,衛樵發現,文正皇帝的臉上看似飽滿紅潤,眼神也炯炯有神,但那眉頭稀疏,眼角稀松,一看就知道是病魔纏身,久經折磨,只不過大部分臉面被遮掩迷惑了所有人罷了。

    衛樵心里不知為何忽然有種悲涼感,英雄遲暮,帝王老朽。縱然你再風姿偉岸,霸絕天下,縱你富有五湖四海,壯有千軍萬馬,總是逃不過那一刻,埋土黃堆,長睡不醒。

    文正皇帝瞥著衛樵的表情,臉上不可察覺的閃過一絲欣慰的笑容,轉過頭看著他,道︰“傅家那邊你不用擔心,朕自有安排。你岳父也不用擔心,晉王朕會收拾他。至于高崎李元芳鄭王鄭家這些人,朕也會在死之前為你擺平,朕會讓雲崖順順利利登基。朕今天來,只想換你一句話”

    衛樵臉色微微一怔,隨即緊皺著眉頭,心里忽然有所感,躬身皺眉道︰“皇上請講。”

    這一刻,衛樵真的有一種身為托孤大臣的心情。

    “大齊是否該亡?”文正皇帝目光灼灼的盯著衛樵,眼神沉凝,目光深邃。

    衛樵臉色驟變,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皇帝。但瞬間就明白了,他可以收拾滿朝文武,他不將晉王放在眼里,也不曾在意關外的匈奴人,他放心不下的,還是傳說中,先帝的那個‘後手’

    他在世的時候可以從容應對,但傅煬能嗎?

    文正皇帝臉色絲毫未變,一臉凌厲的盯著衛樵,眼神炯炯閃爍。

    衛樵隨即便明白了皇帝的意思,眼神一陣閃動,心里更是急急計較起來。皇帝意思就是在問衛樵,是否會拿出先帝的後手,將大齊推入內亂深淵,萬劫不復?

    先前衛樵已經打定注意,將這個秘密永遠埋在心底,讓皇帝傅瀝幾人都有所忌憚,有所克制,謹慎行事,讓大齊可以平穩過渡。

    可是皇帝的一席話卻將他推入了進退兩難間,看著皇帝嚴厲冷漠的神色,衛樵眼前忽然浮現了傅煬的那張還有些稚嫩的臉龐,低著頭,皺著眉,沉吟著,忽然沉聲道︰“不該。”

    說完,衛樵心里也忽然一松。

    文正皇帝似乎早有所料,看著我去臉上露出欣慰笑容,然後倚靠在椅子上,身體一松,但隨即忽然他劇烈咳嗽起來,渾身都在顫抖,一直躲在遠處的一個內侍慌慌忙忙跑了過來,將一顆黑色丹丸放進皇帝嘴里,然後又端起茶給他喝下。

    衛樵終于看出來了,皇帝臉色幾乎瞬間變了,蒼老,褶皺,白里泛黃,儼然一副行將就木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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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事沒事。”衛樵推開秀兒伸過來的手,慢悠悠的移著步。

    他身後,武清寧,李惜鸞以及依舊躺在搖椅上全身包裹著的徐茂,目光都集中他身上。

    這已經是皇帝離開的半個月後了,衛樵一直待在府里,安靜的養傷。

    半個月,塞外的武徒已經集中了四十萬軍隊,而後面更是有六十萬在急速開來。對面的草原上,匈奴人也是不斷聚集,顯然匈奴人已經看出了武徒的打算,是不會給他們安穩的修養到過年開春,索性也盡起大軍,準備與武徒一決高下

    衛樵緩緩的練習著,雖然身體上的傷已經慢慢痊愈,但骨頭還是還沒有完全好,走起路來,難免還是有些僵硬。

    衛樵轉了一圈,緩緩的轉到徐茂的椅子邊,扶著椅子看著面色極其紅潤的徐茂,笑著道︰“大山,你再躺下去我們衛家估計都養不起你了。”

    徐茂臉色圓圓的,身體比以前都胖了一圈。

    徐茂剛剛伸手去摸邊上的燒雞,一听憨憨一笑,道︰“我一天就吃十個燒雞,對了,從我工薪里扣。”

    衛樵想起他說工薪,臉上笑容一緩,隨即點頭笑著道︰“好,就從來你工薪里扣”

    徐茂摸過燒雞大口咬了起來,小眼楮眯起,臉上滿是極度滿足的笑意。似乎完全沒有看到衛樵有些濕潤的眼神。

    “不用擔心。”衛樵轉過身,看著一直清清冷冷的武清寧,心里嘆了口氣,面上卻笑著道︰“晉王自是個小人物,不說皇上,岳父大人都可以輕易擺平他。”

    武清寧臉上一如既往的沒有一點回應,輕輕對著衛樵點了點頭。

    武清寧畢竟是經歷過戰陣的,北面有匈奴人的二十萬騎兵,南面又有晉王的二十萬精兵,夾在中間的武徒,被切斷了與朝廷的聯系,後果恐怕有點腦子的人都會明白。

    但衛樵卻想著皇帝那日的話,不禁有些遲疑,皇帝要如何對付晉王,他手里可是有二十萬精兵听說他已經認命周尚德為前鋒大將軍,待武徒與匈奴人開戰,無暇南顧的時候,發兵金陵

    衛樵想了想便搖頭,這位文正皇帝心思太過詭異,他根本就摸不到一絲頭緒,索性也不再去想,一心養傷,享齊人福。

    很快,沒有過一個月,衛樵還沒有去御史台報道的時候,內閣便傳出傅瀝身體不好,已經不能主事的消息。

    高崎在江南,與司馬長一起鎮守江南,李元芳的告老還鄉的折子雖被奪情卻也還是老老實實在家休養,鄭裘依舊在閉門思過沒有履職,鄭王倒是在可名望低不足以服眾,傅明正自然就更不行了,數來數去,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內閣第四的常頌常閣老。

    論威望,論資歷,他都是理所當然的人選,在皇帝三次任命,常頌兩次推辭,最後勉為其難的成為了主持內閣的代首輔。

    隨著常頌成為內閣首輔,當即開始重新增補內閣閣老,方倉趙元奎等人的名字幾乎傳遍了大街小巷。

    衛樵,牛一郎等人坐在一處茶樓內,悠閑的看著樓下的人來人往。

    劉聰看著下面依舊一臉燦爛的打招呼的人群,忽然嘆氣道“還是這些平頭百姓好啊。”

    就在半個月前,匈奴汗王抵達塞外,甚至還與武徒見了一面。這一面之後,大戰已然一觸即發。而晉王得到這個消息,已經親率大軍與周尚德合兵,攻佔了慶家堡,戒嚴了整個北方州縣,徹底的斷絕了朝廷與武徒的聯系。

    不過金陵城外有十萬禁軍,加上北上的十五萬南兵,金陵瞬間就有了二十五萬人馬,朝廷上下倒也頗有底氣。畢竟打不過總守得住吧,只要待西北二十萬勤王兵一到,晉王再強的兵勢也要退避三舍。

    牛一郎也點頭,五日這樣周尚德的先鋒便可以抵達金陵城外,到時候恐怕再難有這樣平靜的機會了。

    衛樵也默然點頭,每日都能听到北方傳來的消息,隨著晉王不斷的調集人馬,他的二十萬大軍已經漸漸成形,只要稍稍訓練一個月,便可以成為一支精兵。

    二十萬大軍,即便北方再亂恐怕也瞞不過朝廷吧?少字尤其還有武徒傅瀝,更何況還有那位文正皇帝

    可事情真的偏偏就這麼發生了,晉王近乎沒有任何阻力的就拉扯起了二十萬人馬,而且糧草軍馬器械一樣不缺,充分十足

    衛樵皺著眉頭,眼神閃動,沉吟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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