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神策 作者:黯然銷魂 (已完成)

 
~巴豆妖~ 2011-12-15 02:34:55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97 717636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2-2-2 21:36
第201章 人皇不僅僅是武帝


    “王策很重要?”

    戴霖沉聲:“我想知道為什麼。”

    牆角這人淡然道:“知曉的越多,就越危險。你來北唐的來意和目的,我知道,這就夠了,按照我說的辦,你一定會得到你想要的。”

    戴霖徐徐搖頭:“你究竟是誰?為何要找上我,為何要我給王策做幕僚?”

    黑影心平氣和:“王策暗中調查過幕僚,他比較看好你。這便是唯一的原因。”

    “你是需要在王策身邊安排人吧。”戴霖忽然冷笑不已:“王策本是一個出色的雇主,我自是沒怨言。不過,你以為我便是能被輕易操縱的人?”

    “沒人操縱你。你要什麼,我知道,我能給你。王策,將來或許也能給你。”黑影平靜:“路怎麼走,你選。”

    戴霖沉默,思量半會,抬頭厲道:“我糊塗了,你究竟是想王策好,還是不想他好?”

    “只有幾個人能查出我來北唐的來意,這幾個人很好猜。你是談季如,解世銑,諸相如,許重樓,這四個人當中的誰?”

    黑暗中傳來:“是否聽過呂半城?”黑暗中,那隱藏的面容悄然無息的浮現在戴霖面前!

    戴霖的面色頓時變得古怪,變得尤其古怪尤其詫異:“竟然是你!”

    戴霖掩蓋住驚詫:“杜衷之……”

    “杜衷之與我無關,並非我指派!杜衷之就是杜衷之,沒來意沒來頭。”這人失笑:“誰都不曾想到,王策會找杜衷之做幕僚。”

    “以他的身份和名氣,本該找京城四才子才是。”

    戴霖忽然哈哈大笑,笑得前仰後合:“活該!活該!”他不知王策是否有意找的杜衷之,不過,大約有人的安排落空了。

    重新說了一會,戴霖匆匆返回屋子裡。

    等了一會,下人煮了宵夜送來。戴霖吃著湯圓,一邊看著杜衷之:“走不走?”

    杜衷之滿腹苦澀,只覺這本該又香又甜的湯圓一下子變成了黃連一般,苦得無以復加:“一定要走?”

    “必須走。”戴霖把碗放下,正色:“你懂的。他說,他一走,會設拖延調動兩衙,給我們創造機會。”

    “一名雇主能為我們這些幕僚,做到這一步,我相信不多。我們只是幕僚,天底下的好幕僚不少我們兩個。”戴霖苦口婆心:“你很有才華,你知道這是機會。”

    是機會。杜衷之素來是一個很有眼力的人,自是知曉,只要今次跟王策一道走了,王策將來有什麼成就,都少不了他的一份。

    這是一個賭注,賭王策離開了北唐,還會不會有前程。

    杜衷之不是白瞎一雙狗眼,只不過,他一開始看重王策的是在北唐的前程。一旦離了北唐,那就真不好說了。

    這就好比諸海棠在北唐是大熊貓一般的受保護動物,誰敢動她,恐怕率先發飆的不是她老子,而是皇帝。可諸海棠要放在東洲,那就不是唯一的那個,放在九洲,那就顯得普通了。

    杜衷之仍然不懂,王策在北唐多好,身為朝廷重臣,深受皇帝寵愛,為什麼要走?

    戴霖重新端起碗,意味深長:“深思熟慮是對的,我們端起碗,就很難放得下了。”

    “是走是留,天亮前給答复。”

    尷尬的氣氛,像X因子一樣不懷好意的漂浮在兩衙聯合指揮部。

    重重的一掌拍在桌上,許重樓拍案而起,有說不盡的尷尬和惱火。真真是一肚子的窩火,奈何還沒地方撒氣。

    從昨天到今天,超過十個時辰了,一直沒有查出王策的下落。這還是兩衙?這怕是兩頭大肥豬吧,以前掙來的臉皮都一下子丟光了。

    皇帝為了抓回王策,給了最大授權,允許調動京城一線到西北一帶的各地守備軍,甚至允許在必要時出動西北府的野戰軍。此外,還有大內營配合搜索。

    從京城一線,往西北的預設搜索線,守備軍,兩衙特務,南北兩軍,乃至大內營,若於人馬出動,若干高手出動。

    用王策的話來理解,就是差不多等於海陸空全部出動,武尊武宗差不多是能飛的,跟直升飛機也差相彷彿了,說是半個空軍絕對沒人否認。

    然而,在北唐百年來從未有過的超規模聯合搜捕行動中,快一天了,居然仍是一無所獲。

    兩衙不是沒栽過跟斗,不過,出動了這麼龐大的力量還是打趔趄,那就當真罕見了。

    如果王策不是北唐人,不是兩衙人。那兩衙歷年來積攢多少臉皮,這一天都怕是折了巒半了。

    好響亮的一記臨別耳光。

    許重樓尤其感受火辣辣的耳光,耳朵都有一些發燙,總以為某些手下不懷好意的看笑話。

    委實是不少人都認為,能坐上指揮使,許重樓是撿了王策的便宜,穿了王策不要的破鞋。這說是不靠譜,不過,架不住許重樓這麼想,因為他知道皇帝本來屬意的的確是王策。

    王策在哪裡?

    一名特務行色匆匆的趕來,匯報:“大人,戴霖和杜衷之先前出城了,看來似是直奔西北。是否攔截拿下?”

    都什麼光景了,誰還關心戴霖和杜衷之,不過是​​兩個小角色罷了。許重樓沉聲:“由他們去,派人跟著,隨時匯報他們的動向。”

    一掉頭:“戴霖和杜衷之看來要跟王策一起離開。”

    眾多總領參領深以為然,其實跟二人沒用,扣留也沒用。王策若跟他們在北唐境內碰頭,那就是自曝菊花給人捅,誰都不會相信王策會蠢到犯這種低劣錯誤。

    “大人,急報!”

    一名特務衝進來“蘇寐蘇大師在邊境忽然攜那小姑娘一起失踪。”這很無奈,蘇寐是人煉師,可也是鬥罡境高手。

    云總領眼色一動,回頭吩咐:“查,查那小姑娘是什麼來歷。”

    “沙盤。”諸相如吩咐把邊境的沙盤組起來:“看來,王策要帶走的還有那小女孩,查清楚為什麼,是否有什麼特別。此外南衙在那邊的人,查出蘇寐的行踪路線。”

    諸相如湊在沙盤前看了幾眼,指著蘇寐前往西北的路線:“知會這幾地的守備軍,配合搜索蘇寐的行踪。我要知道,蘇寐在什麼地方跟王策會合。”

    “我總以為,是有一些不太對勁。”諸相如喃喃自語。預設的搜索範圍,幾乎被翻光了,死活沒挖出王策來鞭屍。這裡邊一定有問題。

    諸相如在眾目睽睽下來回數步跨越洋檻要去庭院的時候,忽然心中大動:“他會不會……”

    諸相如一支腳在門檻外,一支腳在裡邊,眼神發光發亮。這一群特務高層,就沒一個是笨的,反應快的頓時一個靈光閃動,脫口:“他突破了。”

    “我們低估他的速度了,他一定是早早就突破了我們預設的按索線。”

    王策在火星吹牛打屁你們在地球上搜到地核都搜不出半根毛來。

    許重樓精神大振:“重新推算他的速度。”

    “是。”一群特務飛快的總結各種情報,王策的馬累殘了,又是徒步按理說不該超過這速度。

    這時,又一個急報傳來,赫然是從搜索第一線傳來的:“大人,追踪高手發現王策在一個小村莊換了一匹馬,馬已經遺棄了。並且發現雪板的痕跡! ”也就是滑雪板。

    一看村莊的地點,諸相如眉毛一挑:“北武軍西北平叛走的就是這一條道?”一頓得了答复,他果斷道:“必是他早在籌備,備了戰馬在那村莊里。”

    有這一條情報,特務們很快就重新計算出王策的真正速度,苦澀道:“按王大人的速度,怕是要在西北邊境一帶才能追趕得上。”

    “我不知,是兩衙太無能,還是他太狡猾。”

    “許重樓並非我屬意的指揮使,本該是王策坐的,本該是他的。如果他不是太出色,迫使我提前發動的話。”

    皇帝慢條斯理的述說:“快則兩年,遲則五年,我就讓他坐南衙指揮使。五年,或十年後,北衙也會交給他。他會成為我北唐有史以來,第一個同時節制兩衙的指揮使。”

    “你說,我如斯待他,天底下哪裡還有第二個皇帝會這麼做?”

    這白暫男子流露淡淡譏誚。似乎在說,皇帝你計撲這麼長久,就一定能活到那一天嗎?

    皇帝輕嘆,別臉過去:“伽……是逃不掉的,有一些事是逃不掉的。”

    這白哲男子終於淡淡道:“唐武擎,人皇並非你想像的那般好做。王策是繡兒唯一的兒子,你又何必再折磨下去。從我這裡,你是無再得到什麼的。”

    “從十七年前,你把我囚禁在這裡,無非就是想從我這裡獲得什麼。而我不怕告訴你,你想要的,我沒有。”

    皇帝微笑:“是沒有?還是不肯給我?”

    這白暫男子譏笑:“從武神卷裡,你得了很多好處,莫要再貪心求全了。你是不老武宗,莫要再強求了,不然你什麼都得不到。”

    “你應當明白,帝王修煉武道,是會要命的。如今,已經不是過去的時代了。”

    “從今往後,不會再有人皇了。”

    皇帝失聲大笑:“當真?沒有人皇只因沒有皇帝能修成武克……”

    “如果我能,那我就是人皇!”

    這白暫男子的眼神充滿同情,就像看見一個踏上吸毒道路的年輕人:“你錯了。人皇不僅僅是武帝。”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2-2-2 21:37
第202章 要溫柔,不要粗暴


    嗖!一條白影像鬼魅一般高速的滑行在雪地上,一竄就是老遠。

    正是瀰漫風雪的時節,王策瞇眼,從水晶墨鏡來分辨道路,盡量的不做停頓一路滑行。

    穿行在暴風雪中,王策低聲咒罵幾句,埋在大衣帽裡的聲線分外的沉悶。好不容易是尋得一處,稍微加以躲避風雪。

    憑一路蒐集的一些枯枝,王策躲入洞裡,取來一隻小瓶子,從裡邊倒出一些早早蒐集來的石油和火藥,灑上去不多時就把篝火燃燒起來。

    再從包裹裡取出跟石頭比硬的干肉,王策放在火上烤了一會,灑了一點鹽已和調味品,細嚼慢嚥。抓了一把雪放在瓶子裡融化,溫熱了才喝掉。

    拈拈乾巴巴的嘴皮子,因為怕生病,王策沒敢隨便喝水或喝冰水。他淒涼的蹲著感慨:“這日子真可憐,人家紅紅火火的過年,我在瘋瘋癲癲的跑路,這都是什麼日子呢。”

    端詳一下跑路手冊,王策拈下巴若有所思:“這應該是趙莊了。兩衙的定式思維應該扭過來了,大約快要追上來了。”如果連這都想不到,那就活該被王策鄙視八百遍啊八百遍。

    話又說回來,王策真心好奇,老顧給他留下的信號煙花,到底是什麼底牌?

    難道說信號一放,老汪太監就跳出來對皇帝大搞特搞?你信王策都不敢信,老汪太監那可是皇帝的忠實走狗。

    一是想來,王策就有點憤然:“老顧這也不說那也不說,分明藐視我的智商。真以為我就什麼都猜不到了?”

    老顧在兩衙的內線,不是解世銑,不是許重樓,不是談季如。談季如很顯然是無組織無紀律,跟皇帝那是私人恩怨。

    老談本領是很大,可皇帝也不差手腕,在皇帝有意看管下,也沒多少子發展出勢力來。不然,皇帝那就不是請君入甕,而是自找悶棍。

    既然都不是,那就只剩下一個可能了。

    王策不動聲色,有條不紊的把半年來的各種發現,各種線索總結在一起。一個拼圖,基本完成,剩下的或許就只是一些證實了。

    思緒一轉,拍拍包裹,王策快樂大笑:“犀利哥很會陰人,半拉武神卷,一把劍神山失竊的天級寶劍,就想坑我?也沒這麼容易。”

    犀利哥把這麼寶貝的東西,幾乎是強行塞給他王策,自然不是犯賤,更加不是迷途知返改邪歸正,只是想陰王策。

    王策很無所謂,犀利哥既然想拿這些玩意來陰他,那麼,就一定有動手的人。只要有人亮相,那就是線索,是犀利哥背後那幫人的線索,也是……呂半城的線索。

    先發製人不錯,後發製人也會是一個辦。

    略微的做一會逗留,王策休息,也讓戰靈休息。不多會,王策就重新上路。

    在不適合滑行的地方,就用戰靈技遁之。一旦通過,便滑行,累了便休息,讓戰靈也休息。

    一路很快便是抵達了西北一帶。

    一個個的土城聳立,王策埋伏半天,一眼看去,頓時脫口:“壞菜。我最恨什麼路卡了。該死的皇帝,該死的……發動大內營就算了,居然連西北軍都調動!”

    太不要臉了!對付我一個小小的罡風境,至於出動這麼大的力量嗎。我又不是你兒子,皇帝你至於這麼不依不饒嗎。王策惱火。

    此時翻山越嶺是行不通了,擺明大內營已經抵達了,兩衙高手也光顧西北了。這光景翻山越嶺,那就好比你在七十碼面前招搖,就好比你覺得自家已經天下無敵的時候,被一個武帝扮豬吃老虎了。

    “草蛋。”王策撓頭,天上有武宗武尊盤桓來去,走官道有關卡,走山路那就等於一個精壯男一頭栽在一個久曠怨婦懷裡,憑你多壯的身子,也給你榨出油來。

    沒路,那就趟出一條路來。

    王策的目光清澈見底。

    憑人數的優勢來搜捕,這很沒技術含量,是相當粗暴的子。

    可這恰是王策最為頭疼的,目前最難應付的。

    他一點都不怕兩衙很有技術含量的搜捕,技術含量越高越好,扛不住他熟悉啊,一熟悉就能找到漏洞。尤其他是一早就打算跑路的人,一早就在找兩衙漏洞。

    不怕你玩技術,就怕你玩粗暴的。

    兩衙被王策擺了一道,逆轉了定式思維,這回才是明白過來。也不搞什麼定點搜捕了,索性是封閉關卡,任憑王策萬般本領,百般狡詐,也就是那赤條條被久曠怨婦騎養的精壯男。

    王策一路縱向活動,西北是很大,不過,也每一個要道都是西北府的防區。

    要想不聲不響的通過,基本沒指望。莫說王策沒有易容戰靈,就是有,也架不住人家專門派了好手來分辨,易容的統統截下。

    這直接就是不講道理的硬上,乾脆就是在耍流氓。

    “這真真是丟人丟大了。”

    竺逢平苦笑,幸虧王策是兩衙的人,不然這臉都丟出外太空了。

    素來憑人數來強壓對手,那是兩衙老對手飛鷹司的套路,什麼時候也被兩衙抄襲了。徐鐵柱面無表情,微微點頭隱約表示尷尬。

    從年夜,到今天是第六天了。

    南北兩軍負責從京城一路推進搜索,在情報支持下,一舉疾馳趕來西北一帶。等於是配合西北府防線,把王策堵住壓縮在這大約百里的範圍內。

    王策頓時成了夾心餅乾,進退不得。

    第六天了,從追踪的線索和行踪,能斷言王策必然就在這方圓百里內。除非王策長了翅膀飛過關,不過,就是有翅膀,人家還有高射砲加巡航戰鬥機呢。

    兩衙特務真的很難想像,在冰天雪地裡,王策一個先天修為的少年,居然能神不知鬼不覺的連續狂遁千里。在如此規模的搜捕下,至今未被找出本尊。

    不過,兩衙動員起來了,數百名特務已經趕來西北,加上數十名供奉,每個人都相信王策很快就要被搜捕出來了。

    西北某鎮的防區,也有著一番談話。

    “老黃,你們兩衙這一次勞師動眾,不會真為了一個少年吧。”一名身子魁梧的中年沈聲。

    黃總領無奈:“秦老虎,還真就是為了​​一個少年,不過,人家是從四品鎮撫使,只比你低了半級。”

    “我知曉。王策嘛,小小年紀就坐上兩衙高位,能行?這活計可不簡單。”秦老虎粗聲問道,面容粗豪的他卻是細膩的人:“這王策到底犯了什麼,又要抓人,又不許傷他,哪有這樣的道理。”

    黃總領還想知道這是什麼道理呢。可奈何不得,不論是皇帝,文官,乃至軍機院,甚至兩衙都已經統一口風,嘴巴上說的是“王策王總領未經許可就以身犯險執行凶險任務……”。

    你信不信?反正黃總領不敢不信。

    這是哪門子的話?是表揚吧。抓回去別說處置,黃總領都懷疑陛下會不會另外給王策升官呢。

    黃總領嘆了口氣,如果說以前還多少有點不服氣王策,這會早被皇帝和朝廷折騰得沒脾氣了。這態度還不夠明顯?難道非要皇帝親口跟你說這人不能傷?

    “秦老虎,聽說你小兒子受傷了!”黃總領拍拍秦老嘉身後的一個少年腦袋:“沒事吧。”

    “死不了,少年人身體好,休息幾天就沒事。”秦老虎自得的哈哈大笑,看了身後臉色蒼白的秦鐵一眼。

    等黃總領去支持搜捕,傷勢才好一些的秦鐵抓抓老爹的衣服:“爹!阿策人不錯,要不……”

    秦老虎瞪眼:“少廢話。是你做主還是你老子我做主。”一頓,低聲道:“放心,你這朋友不會出事。”

    秦鐵撇嘴,當年他老子跟白蓮教主似的哄騙他上戰場說什麼神護體刀槍不入,結果不一樣年紀輕輕就傷了不少。

    每日里,絡繹不絕成群結隊的特務率領供奉,不住的來回搜索。

    不過是方圓百里的範圍,便是每一寸土地都快要被翻起來了,死……活沒有挖出王策的鬼影子。

    秦老虎也好,竺逢平都好,乃至其他兩衙特務,幾手都快要發狂了。總覺得王策一定就在這邊的某處,可楞是挖不出來。

    這每過一天,就等於是在兩衙的臉上扇耳光呢。幾天下來,每個特務都憋得一肚子火氣,臉跟包子似的彷彿被扇得火辣辣。

    兩衙特務經歷了無數大風大浪,不成想,今日在這裡被一個少年考驗了能力。

    “沒有!”“沒有!”“還是沒有!”

    這種報告都快要令人發瘋了,如果不是尚且保留一點理智,皇帝的壓力,都迫使兩衙差一點挖地三尺了。

    王策就好像鬼一樣忽然消失了,好像從來沒出現過。

    成千上萬的人馬就在這方圓百里耗著,數以百計的高手也被拖在這兒。卻偏偏連一個人都找不出來,這如何向皇帝交代?

    皇帝的口吻一日嚴厲過一日,兩衙的壓力也是隨之越來越大。

    尤其是親自奔赴西北,主持搜捕行動的諸相如,愈發的焦慮,愈發的感覺皇帝的壓力和焦急。

    強如皇帝,出動如此規模的人馬來搜捕一個人,也是很難持續下去,否則很難交代。

    第十天,諸相如不想再拖延了,果斷下令:“出絕招!”

    “我就不信他能無動於衷。”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2-2-2 21:38
第203章 帶頭大哥的華麗氣場


    臨時營帳在清晨的風雪中飄搖,隱約暗示了某些人的心情。

    諸相如鐵青著臉,一群兩衙的中高級官員尷尬而木然。

    一群少年魚貫而入,來不及拍掉頭上的雪花,就是急忙行禮:“諸大人,各位大人!”

    諸相如面色稍霽,冷凝道:“知否我為何要帶你們前來西北?”

    一群少年幾時直面如此多的高官,噤若寒蟬。少數幾名少年抬頭,或是面無表情,或是惱怒,或是如魯克一般的大膽冷笑:“​​諸大人無非是想拿我們的性命來脅迫阿策。”

    一眾官員無不臉色一變,顯然作此一想的人不在少數。如不是拿人來威脅,何必把南衙五傑,乃至王策的嫡系麾下人馬都帶過來。

    一群少聳而已,前途再大也是未來,如今也不過是一顆顆擺設在身子上的腦袋。估計看來隨時都能藉用一下。

    諸相如不憂冷哼:“我諸某人再是不濟,也斷然不會對自家人用出此等手段。”這種被人捅背脊的事,幹不得,尤其王策還是他未來女婿,真動了這一手,那他這輩子也就是這麼回事了。

    魯克太年輕了,怎比得上諸相如這種老謀深算的積年老特務。

    諸相如似笑非笑:“王策很會躲,我們知曉,他必定就在此地。”不論是線索和證據,乃至特務們的直覺,都堅信王策必定還在這方圓百里內。

    “不過,本官煞是好奇,如果是你們去搜索,那他還會躲嗎?還會躲到什麼時候。”

    魯克這群少年茫然,諸相如面色間浮現一抹青光:“本官今日不怕告訴你們幾個,今次陛下一定要把他帶回去,若然我們帶不回去。那從本官以下,誰都討不了好。”

    “於我等,那至少是官降一級。於你們……諸相如忽然放聲大笑,笑得凌厲:“於你們,那就是斷送前程。 ”

    “本官知曉,他和秦鐵是朋友。他來了西北府,在秦老虎的防區,卻沒有找秦鐵的打算。那便是不想扼累朋友,我就不信,他不想拖累秦鐵,難道就捨得……拖累你們!”

    魯克等無不色變,諸相如森然拍案而起:“莫要以為本官不知,是你們協助他預謀逃走。”

    “爾等聽令!”諸相如厲喝一聲,魯克等下意識的站直了:“魯克,我令你率領一隊人搜索東邊。熊式武,我令你率領一隊人搜索西邊。”

    “皮小心,你率領一隊人搜索北邊。王大年,你率領傅四等人搜索南邊!”

    “爹!”脆生生的呼喚,夾雜著莫名的心緒和復雜。

    諸海棠盈盈身姿出現在營帳門口,看著老爹諸相如一動不動!

    父女漫步在風雪中,屹立不動,目送滿心憤懣的魯克等分為四路人馬,一路搜索過去。

    父女之間,忽然良久無話。

    “聽娘說,你只願我與阿策假定親,不願真定親。”諸海棠輕聲的說,卻說得分外的:“是真的嗎?”

    諸相如吐了一口長氣,寒風凍得臉色泛白:“你出北唐遊歷,磨礪武道,怎會在此?”

    諸海棠默然良久:“他讓我為他做一件事。讓我先離開北唐,然後迴轉,在邊境與蘇寐大師會合。”

    諸相如頓時色變,目光如刀:“那小女孩?她在哪裡?”一頓,脫口:“不好,戴霖和杜衷之。”

    卻是忽然想起,兩衙忙碌搜捕的光景,戴霖和杜衷之已經離開了北唐邊境。

    兩衙被王策完全吸走了注意力和人馬,加上兩衙認定蘇寐和小姑娘在一起,兩個小角色就沒人在意了。

    “不錯,那女孩兒已經跟戴霖和杜衷之會合了。”諸海棠坦然承認:“是我親自護送過去的。”

    “你,你好不曉事。”諸相如氣得臉都肯了,恕極反笑:“好……好一個王策,好小子,居然算計到我身上了。”

    諸海棠從蘇寐手裡接過小丫頭,親自一路護送過來,再出邊境。誰會關心調查她?她是諸海棠,是諸相如的女兒,是北唐五十年一出的天才,皇帝都寵著的人。

    說來簡單,諸相如一霎就理順了。

    戴霖和杜衷之,被兩衙監視跟踪是必定的。王策要帶走小丫頭也一定會被兩衙猜出,比起知根知底的兩個幕僚戴霖和杜衷之,兩衙絕對更認為小丫頭才是重要人物。事實也是。

    守住小丫頭,就多半能找到王策。這就是兩衙的打算。

    被貼上狡詐多段標籤的王策,抓的就是這個習慣鑽了空子。

    諸相如氣脹怒道:“他是在利用你,難道你便不知道!”

    諸海棠搖搖頭,堅定:“爹,我不笨,我懂得分辨什麼才是利用。”一頓,她死死的咬住嘴唇:“就好像……我知道,其實是您在稍用阿策!”

    諸相如心中咯噔一下:“是不是那小子跟你說了什麼?那小子狡詐,你莫要上當。”

    “不,他什麼沒說。”諸海棠目光渙散,她是巴不得王策說點什麼,而不是什麼都懵懂著,像王策說的那麼一根筋:“我猜到的一點點。”

    諸相如忽然發現很難回答,輕描淡寫道:“他是神孽,爹不會讓你與神孽真定親。”

    “他不是。”一根筋的諸海棠堅持,絲毫沒發現她老子轉換話題。

    “他還沒成為真武九境。你如何知道他不是?”諸相如反問,神孽的金色血液,一般要到真武九境才會顯出來。

    “我知道他不是。這便夠了。”諸海棠咬住嘴唇。

    諸相如憐愛的想​​要摸摸女兒的額頭,卻被躲避了,他無奈的搖頭:“你太年輕了,須知,很多東西並非你眼睛所看見的這麼簡單。”

    諸海棠只回答了一句:“如果你連眼睛看見的東西都不相信,那這個世上還有什麼值得你相信。”

    諸相如一時無言,父女之間竟是一時無話可說。

    風雪凍結的不是只有大地,似乎還將父女之間也凍結了。

    “王策,陛下說只要你肯回去,就既往不咎。”

    魯克有氣無力的嚷嚷,聲音不大:“陛下說,只要你回去,安心做你的官兒,那便一切都好說。”

    魯克有氣無力,皮小心和熊式武又何嘗不是。

    王大年在另一個方向也是洩氣不已,王策這一跑,他是不知什麼內情,不過上官可不在乎這個,誰叫你是王策的嫡系,說擼你就擼你。往更糟糕的想,沒準腦袋都要搬家。

    王大年感激王策,並不想捅王策的脊背。可是,他家裡還有老婆孩子,只好扯嗓門大喊:“王大人,你快出來,陛下說只要你肯回去,就既往不咎,大夥都相安無事,不然我們的腦袋就玩完了。”

    許徹在一旁:“這麼喊有用?”

    “你們懂得多還是我懂得多,去。”王大年識人不差,自然知曉婁策多半不在乎什麼官,不過,這少年上司卻多少是一個念舊情的人。

    傅四和洛佔玉等人不懂大老闆,不過,這不妨礙他們作為嫡系的心態……邊是恨不得王策回來,一邊又總覺得這好像是在背後捅王策的刀子。

    有王策這帶頭大哥,他們這一票少年的修為和官帽子,都明顯超過同齡人一大截。

    沒王策,他們這一票少年就等於沒了爹娘的孤兒,除非能有媲美熊式武的武道天賦,不然這輩子就只有在兩衙浮沉碰撞了。沒了王策這個帶頭大哥,成就注定有限,不被人騎上腦袋就是撞大運了。

    今日,諸相如是鐵了心要拿南衙五傑等逼王策出來。沒派其他人,就派了南衙五杰和麾下嫡係人馬。

    這一塊大地上,許徹和王大年的喊聲迴盪:“王大人,你趕緊出來吧。咱們這一幫子人的身家性命全在你乎裡呢。你要不出來,咱們全部得例黴。”

    “指不定還丟了性命。”

    魯克低聲咒罵,生平第一次覺得諸相如可恨可惡:“要不,咱們跟阿策一塊走了吧。”

    “你走了,你奶奶怎麼辦。”這個問題,魯克糾結了。

    一邊不自覺的路過一個湖泊邊上。

    忽然間,嘩啦啦的水聲從湖泊中發出,一塊冰層破裂。一顆濕漉漉的腦袋從裡邊冒出來,滿是懶洋洋的快活。

    “我說,你們這麼搜,也太沒技術含量了。是誰在主持搜捕,回去告訴他,我看不起他。”

    王策蠻不在乎的從水里邊一躍而出,瀟灑的甩甩頭髮,露出四顆潔白的門牙:“還不走,我正想當面鄙視未來岳父呢。”

    “虧我在這冰層下邊躲了幾天,居然沒人來認真搜過湖泊,真是尷尬。害我一些準備都白做了。”

    包括魯克,一群人全都呆滯了,眼神在王策身上,在湖泊下來回打量。悉數被王策這飄逸的出場式震撼了,這種登場也太華麗了!

    真在這麼冷的冰層下,躲了這麼多天?魯克等人無不猛吞口水。

    王策彷彿知道他們在想什麼:“湖泊側邊有一個密室,乾燥得很,就是冷了一點,又沒什麼好吃的。”

    “天天啃肉乾,我都想變成食草動物了。”

    難道王策會跟他們說,他在兩衙塵封歷史檔案裡,查到這裡曾是一個武宗的洞府?

    “衣服,衣服!”魯克震撼半晌,手忙腳亂的喊眾人脫下衣服給王策。

    王策雖然看來是一派落湯雞的造型,絲毫不影響他非凡的氣場和派頭。

    就地換衣服的時候,諸相如等大批人馬聞訊趕來。

    王策卻沒看見混雜在人群中的諸海棠,只一邊擦拭頭髮,一邊冷笑:“諸大人,這下你滿意了。”

    不等諸相如回答,王策目光清澈,三步並作兩步在許徹面前,甩手就是一耳光:“兩清了。”

    許徹一下子就懵住,暴恕之下,卻發現諸多虎視眈眈的目光,頓時汗流浹背。他要敢動手,諸相如沒準第一個光滅了他。

    諸相如鎖眉:“王策,你什麼意思!”

    王策灑然一笑:“諸大人,念在多少有些交情,又是翁婿一場,我給你留點面子。不要自討沒趣了。”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2-2-2 21:39
第204章 老丈人看女婿,惡從膽邊生


    不過三言兩語,王策句句別有所指。

    落在這一批官員耳中,豈有聽不出的道理。任時中笑呵呵道:”王大人,你這大過年的不辭而別,好教我們一通好找,教陛下好不擔心。”

    王策灑然一笑:“任大叔,什麼不辭而別,別說你信了這狗屁說辭。”任時中苦笑連連,連連咳嗽掩飾。

    竺逢平搭住王策的肩膀笑,的按一下示意:“陛下說,你是忽然要以身犯險為北唐執行一個危險的任和……”

    “得了,竺老哥,難道你會信?這說辭就是一堆狗屎。”王策哈哈大笑:“難道你覺得我能有那麼的高尚偉大?”

    竺逢平暗自無奈,卻也忍不住道:“我信,不然當日榮華樓你原本是能有多遠走多遠,不必冒險的……

    我這輩子就那一次傻逼了,就那一次犯賤了,就那一次沖動了燃燒了熱血了正義了高尚了,那是哥們一輩子的污點啊,你還偏偏要拿出來說。王策的臉頓時就黑了。

    “是啊,你一身濕漉漉的,趕緊換舊身乾淨利索的。”任時中照顧他不少,王策多少要給面子,苦口婆心:“有什麼,回去再說,回去再說。”

    三處的黃總領,以及供奉處的新任趙總領,甚至徐鐵柱這號鐵面無私的木頭人,都安慰的拍拍王策力

    王策不置可否,反正都這地步了。也絲毫不客氣,大喇喇的就一併往臨時營地去了。

    這一幕,落在諸相如等北衙官員的眼裡,分外的觸目驚心。北衙供奉處的總領冷哼:“老童,你們南衙也太沒規矩了。他一個才半年多的小子,居然……”

    “老杜看看你們北衙的竺逢平再謠吧。”童西華苦笑,外人不知,他豈會不知。

    難怪許重樓坐​​在指揮使寶座,卻有一種如坐針氈的滋味。給北衙一個王策諸相如也不安穩啊。

    要說,王策入南衙不過半年有餘,發生了不少事,卻也令南衙上下從一開始的不服氣,逐漸培養出強大的氣場和威信,陸續冉下不少善緣。

    莫要說南衙,便是北衙,一個竺逢平就是兩次並肩的交情不也是暗自與王策交好。

    “走吧。”諸相如神色不變:“老杜你少廢話。他是從四品鎮撫使。”

    那杜總領兀自不忿被呵斥幾句,才想起,王策都是諸相如的集來女婿,再是如何,王策都比他高半級。

    要不,怎麼說觸目驚心。給王策半年,南衙上下都快恨不得把他當影子指揮使了,再給王策十年這南衙上下不得被經營成一塊鐵板。

    按王策的年紀來算,七十歲退體那還有五十年以上。有這五十年,王策怕是都能把忠於皇帝的兩衙策動謀反了。

    當初皇帝任命王策擔任兩衙職務父官們的反對,不能說是沒有道理。不過,你扛不住人家皇率不在乎,不講道理啊。

    在一票高官的簇擁下返回臨時營地,王策這派頭這氣場,都絲毫不輸諸相如。給誰來看,多半都以為王策才是南衙指揮使。

    果斷的洗澡,換了一身暖和的干淨衣服。正拿長頭髮沒轍的光景,諸海棠的身姿飄然入內,一言不發的為王策梳理一下,綁好髮髻。

    “女人,如果你不在我身邊,我都不曉得該怎麼辦了。”王策嘆氣。

    “你先前看見我了,所以沒有說下去,是嗎。”大胸姑娘平淡的述說,只有少數人能讀出那份深藏的忐忑。沒女人希望自家老公跟老爹天天惡戰。

    “放心。你爹疼愛你,老丈人看女婿,那是越看越是惡從膽邊生。”王策坏笑,輕拍女人的手安慰。

    大胸姑娘笑了笑:“我教你一種簡單的綁髮髻的方。”

    王策沉默,半會才強顏道:”你把小丫頭送到,就不該來這兒的。”

    “你說過我是一根筋刁……”大胸姑娘笑著說。

    良久無言,王策起身頭也不回的走出營帳。在門口,他抬起手,指節上有一處濕潤,他把指節送在嘴辦……鹹的!

    咸往心裡去了,咸到心肝脾肺裡,咸得令人嘴皮子發酸。

    “王大人,我們這就出發回去吧。”一名特務跑上來。

    “急什麼。我嘴巴都淡出鳥了,先準備吃的。”王策蠻不在乎,擺明就是來當大爺的,索性被抓住了,沒理由虐葬自個。

    王策先是去跟熊式武等人說了一會話,才大步入了主營帳,不多會的夫,滿滿的一桌子菜便送上來。一道來的,還有任時中等大批兩衙官員。

    王策狼吞虎咽,任時中笑在一旁坐下:“你這大過年的跑了,不知害多少人都沒吃好睡好。你都沒什麼好日子,何必。”任大叔,你知道捧殺吧。 ……王策一說,任時中等人苦笑連連,如果放在其他人身上,王策的職務就是捧殺,可他是王策。這種“捧殺……”誰不想!

    “我跟你們說,陛下這是殺人不用刀啊。”王策捧住一碗湯,咕嚕咕嚕喝掉,痛快的抹了一把嘴:“陛下這是圈養肥豬,想宰的時候就動手,我不跑等死啊。”

    任時中等無不愕然,心想你就胡說八道呢。

    王策還真就是在胡說,他還真沒把跑路的理由說出來,也是真想不到皇帝對他好的理由。索性肉在砧板上,他不胡扯誰胡扯,大過年的找點樂子嘛。

    老許太監也在,王策興奮的招呼:“老許,我就說那毒要不了你的命,沒錯吧。”老許頓時滿頭黑線。

    這一幕當真詭異,一個跑路叛變的重臣,居然好似大爺一般,更加是一點壓力都沒有。造成這一幕的,無非也就是王策在南衙威信漸重。

    更加重要的,是皇帝的意思。一個嚴禁傷人,乾脆跟唐崢說敢動王策一條汗毛都殺皇族的人來陪葬。有這麼一句話,你不把他當大爺供著,難道還能揍他一頓?

    這十天下來,皇帝第一時間就跟久武系統統一口風,對外說的是像王策說的那樣狗屎一般的理由。什麼理由不要緊,要緊的是皇帝的意思,擺明是只要王策回去,官帽子仍然不變,寵愛不變,說不准還能再升半級。

    這麼美好的跑路背叛,兩衙這些官兒都忍不住想試一試了。不過考慮他們跟皇帝沒有這種程度的基情一跑多半就是株連的命。

    “吃好喝足就上路。陛下急著要見你乙……王策一派流氓無賴的造型,諸相如皺眉交代。

    “陛下急,我不急口……王策聳肩灑脫,反而放慢了速度,悠哉的有一下沒一下的吃飯:“在見陛下之前,諸大人是否要跟我交代一下? ”

    “你想說什麼。”諸相如凝眉。

    “把許徹帶進來。”王策吩咐,許徹一會就入了營帳。

    王策笑吟吟:”諸大人,如何?”

    諸相如面無表情王策目光清澈,輕快嗤笑:“諸大人,你安排許徹來監視我真以為便做的神不知鬼不覺了?我只想問,諸大人你是什麼居心。”

    “莫非,你認為我們南衙全是二五仔?許徹,你說。”

    許徹目光一凝:“王大人,你忘了?我許徹是在讚州向你效忠。”

    “效忠於我?那就是隨我想打想殺了。”王策綻放陽光一般的微笑,奪影步一個晃動,嗤啦一道劍芒吞吐。

    許徹怒吼,抬子就是雷鳴般的一拳轟去,卻被老許太監拂袖一震格擋下來。王策目露凶光:“老許!”老許太監略微遲疑,抬手便是殺招!

    轟隆!諸相如鬼魅般的攔下,一掌對拼,各自退了一步。王策在一旁放聲大笑:“諸大人,何必緊張,大過年的,我豈會傷人性命。”

    王策愜意的瞇眼:“諸大人,你為了升官發財拿我來做墊腳石,那便太不厚道了。旁的不說,今日你拿阿皮他們的前茬來要挾我,這就大大不該。”

    “你要踩我,那就由得你。何必拿我的朋友和部屬來說事。”王策的微笑充滿鋒芒:“大人,你莫要忘了,海棠也是我的部屬。”

    諸相如,你莫要忘了。諸海棠親自護送小丫頭出境,如果你敢釘阿皮他們,海棠妞就一定也逃不掉這罪名。

    諸相如面色微變,慢條斯理沉聲:“王策,你果真好算計口不過,今日你便是說破天,也是無濟於事,我等是奉命來抓你回去。”

    一個眼色示意,各級官員躊躇是否立刻抓人。

    王策哈哈大笑:“怎麼,你怕我揭穿你的真面目?今日我栽在你手上,是你的本事,我認栽,不過,你暗算我的事是否也該算一算了。”

    想王策籌謀這麼久,仍然在臨門一腳的時候,栽在諸相如的手上,也實在不冤。也不能小看了天下英雄。

    諸相如面色一沉:“不錯,許徹是我北衙的人。我又幾時暗算過你了。”

    此言一出,兩衙官員無不嘩然,倒抽一口涼氣。你一個北衙的,居然派人監視南衙的官,這算什麼?南衙官員頓時臉色難看。

    便是北衙的人也不由面色尷尬,大夥都是乾這一行的,素來敏感,沒人會喜歡被懷疑被埋炸彈。

    “我派許徹在你身邊,是為了保護你,輔助你。以你的頭腦,豈會看不見。如此抹黑我,又是為何。”諸相如冷冷道。

    王策夾一筷子黃瓜,泛漾一抹冷意:“那麼,許徹通風報信,殺戶部趙行之滅口,也是對我好?”

    “如斯待遇,我王某受不起。”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2-2-2 21:40
第205章 岳父大人英明神武,小婿十分崇敬


    戶部趙行之。

    一個隱約很久的名字,忽然措手不及被提出,一隻茶杯在諸相如子裡啪的一下裂掉。

    “趙行之,不是定性為皇室滅口……任時中詫異,忽然醒覺閉嘴。

    王策一言不發,心裡滾動無數念頭。皇室滅口是表面說辭,他一度以為趙行之是被犀利哥滅口的,不過,後來許多事一旦串聯來想,那便發現實情了。

    趙行之說的一千多萬窟窿,顯然跟犀利哥撈走的數字對不上。皇帝私下補貼北衙的數字,恰恰是一千多萬兩。這錢是直接從李漸離的手裡,流向北衙,根本不過皇帝的手。

    王策一直沒細想這裡邊的差別,也一直關心那五千萬的用處,差一點被糊弄。他一度以為,那筆錢是被北衙拿去代為在各國購買修煉物資。但,真是如此嗎?

    “趙行之臨死前,招供了一千多萬兩銀子的賬目。”王策拈下巴,失笑:“我最近有空,想了一想,這筆錢是被北衙花在什麼地方了?”

    錢是落在誰的手裡,這數目跟北衙拿的對得上。滅口的,自然就是北衙。

    當時是王策親自處理案件,短短時間裡本該不會洩露給北衙的。是誰走了風聲?眾人駭然動容之下,悉數看向許徹,南衙的人尤其目露凶光,這分明就是吃裡扒外的二五仔。

    “夠了。”諸相如冷面呵斥:“不錯,趙行之是我派人處理的……那便又如何。”

    我敢如何,你是我未來岳父力王策聳肩:“諸大人,你派來保護我的人,原來是如此'保護'的,我大開眼界呢。”

    不論王策還是諸相如,都絕口不提華筆錢用在什麼地方了,彷彿是一個禁忌。

    北衙光是從戶部撈的便是一大筆,許家暗中的靠山是北衙,憑的就是那靈石礦脈。有一就有二,北衙私自瞞下的礦脈有多少?撈了多少?是未知數。

    “我本是不曾懷疑許徹的。”王策攤手,承認自己的疏忽大意,他在這一件事上的確後知後覺。

    好在我一直對某些事有一些揣測,如此,才能領會當日老談在西北縣城裡的那一番話。王策發毛的想,這些人全是狡猾的老鬼,稍微一個不留意就著了道。

    王策聳肩颯然:“當日我與段其真決戰,忽有一批西樑的黑衣人襲擊我等……我想不通啊,西梁蠻子的大腦肯定不缺鈣啊。”他跟飛鷹司交手過,自然知曉對方不笨。

    “然後,我一直有空想一想,東想西想。”猛然一拍桌子,大喊:“哈,被我想到了。”

    王策絞眉輕聲說:“北衙一心挑動我北唐和西樑的戰爭,那就由得你們了。何必把我拖下水。”

    諸相如冷臉一言不發。王策繼續道:“為什麼要挑動戰爭呢?你想啊,給你是北衙的人,如果二十年來是王小二過年一年不如一年,你也受不了。”

    “解大人不聾不瞎,下邊的人多有腹誹,那他多半是知道的。如果我是解大人,眼見快要卸任了,我做了多年指揮使,總要給北衙留點什麼。”

    解世鐃是有苦自知,他不算合格的特務,就不是這塊料啊。奈何,當年皇帝登基時嫡係不多,為控制兩衙,只好派他和談季如分別坐鎮。

    十七年前,繡兒之死以及逼宮是一個分水嶺。談季如暗戀繡兒,瞞不過皇帝,繡兒是否皇帝所殺,無人知曉乙但皇帝從那一天開始提防談季如。

    為此,本來能轉入軍隊系統的解世銳,被迫按皇帝的意思看守下去。

    不論是出自什麼理由,北衙沒落了。實情有許多原因,在外人來看,解世銳得罪皇帝,能力不夠是唯一的原因。

    給你是解世銑,你怎麼辦?留一個爛攤子給繼任者?生性豪邁的解世銳就不是那種人。

    “於是,解大人就想,卸任前總要給北衙收拾一下爛攤子,留點好印象。”王策笑瞇瞇的說,旁人卻只覺得一陣心寒,這看似簡單的三言兩語,說不定捅出來的就是北衙籌劃多年的計劃。

    “北衙素來對外,除了戰爭,還有什麼能助長北衙的勢力?”王策搞怪的攤手:“所以,那就戰爭吧。反正北唐跟西梁開戰是遲早的。”

    談季如吩咐王策不要調查了,分明是早知道。

    皇帝曾說全盤計劃守因為王策而被迫提前,這也說明了很多。

    不過,這一些都不是王策真正要說的。諸相如心照,沉吟半晌,揮手:“你們都退下。”

    任時中等不甘心,卻隱約知曉,接下來要說的多半是一些絕密。不該聽的,就不要聽,作為積年老特務,這點常識是懂的。

    一邊頻頻回首,一邊是不甘的退車。

    王策的笑容不知幾時斂去,諸相如的神色充滿一些複雜。忽然道:“此處耳目太多,出去說。”

    一老一少,一個神色凝重,一個神色輕快,漫步走出營帳,擊出營地,在眾目睽睽下向遠處走。

    諸海棠默默的在營帳一角,凝視著這劍拔弩張的翁婿,垂下頭去。

    走出老遠,見左右無人,諸相如凝聲:“你想說什麼。不必再扯那些廢話,你我都知那些毫無意義,你不過是蓄意擾亂人心。”

    並非毫無意義,北衙要壯大,南衙就一定被踩,這對南衙北衙是切身利害關係口但諸相如所言極是,對一心跑路的王策,兩衙就是立馬撤銷,他都不會在乎。

    王策嘿然一笑:“岳父大人英明。我就隨便說說。”跑路一回不容易呢,這被抓回來,心情當然不好,隨便來幾句挑撥人心,給皇帝給兩衙添堵,那就是順子而為。

    諸相如面色頓時鐵青,終於是明白差一點被氣得吐血的滋味了。

    隨便說說?北衙要崛起,戰爭是一定要的,更加要踩著南衙,這種事你王策隨便說說,關係切身利益,你以為南衙就會當你隨便說說?

    沒個半養,是絕對不要指望兩衙再度合作了。沒個半年安撫,皇帝和南衙指揮使就是強行彈壓,也安定不了人心。

    北衙這二十東來過的多慘,南衙又不是不知道。南衙特務敢在北衙特務面前招搖,收入高福利好,這就是切身的厲害關係。誰都不想淪落為第二個北衙。

    就王策這張惡毒的嘴巴,隨便磕碰幾下,差一點就媲美大殺器了。

    走到山腳下,王策輕聲道:“岳父大人,何必糾結。我猜,陛下多半很樂意,北唐似乎還沒做好全面開戰的準備呢。”

    “你如何知曉!”諸相如面色猛然一變。

    “隨便猜的。”王策笑得憨厚,他裝得再像也沒人會信他是憨豆先生:“看來,諸大人果真是陛下的心腹啊。”

    諸相如忽然笑了:“跟你說話,果然要加以提防。”

    “陛下多半不知你會用阿皮他們的前程來要挾我。”王策也笑容璀璨:“否則,他必定不會同意。”

    諸相如不置可否,極是敏銳的捕捉其中的關鍵,王策根本不吃這一套要挾:“你如此一說,我才誕出一個念頭。你是真的無路可走,還是有意自投羅網,這只怕另有玄機。”

    王策面色一僵,抱拳:“佩服,岳父大人果真了得。一半是被岳父大人你逼迫得走投無路……半也是想看一看某些人的真面目。”

    “你說的某些人,似乎便是我諸某呢。”諸相如輕快的大笑。

    “岳父大人英明神武,小婿十分崇敬。”王策拍拍袖口,像並朝奴才一樣大幅度的彎腰躬身。

    兩人一番夾槍帶棍,暗藏鋒芒的交鋒,委實有點不分上下。

    “你幾時察覺許徹的。”

    諸相如負手淡然道。

    不知不覺來冉這半山腰,吹著凜冽寒風,王策攏攏領口:“恰好,我一直對岳父大人有一些看。談大人當日也番暗示,我便回憶了一下。”

    許徹代表許家的效忠,是否來的稍顯容易了?沙宗和許家,哪一個更像是北衙的人?那時,大夥都是菜鳥,自然是察覺不了分別。

    “關於贊州之行,你做的不錯。我本還擔心許徹投靠你太過明顯,不成想發生了一些各自都沒料到的事,你也把許家逼上絕路了。若許家的靠山不是北衙,他們也只能投靠你。”

    諸相如讚賞了一句,王策撇嘴,說一千道一萬都是著了道。

    “我本意是安排許徹看住你,也保護你。

    不過,後來的事有些出人意料。 ”諸相如搖頭無奈,計劃不如變化快,王策升遷太快,談季如太寵王策。

    不然,許徹三人本該作為王策麾下唯一的高手,本該被重用,然後順理成章的成為王策的心腹。結果,就不必說了。

    王策如沐春風,含笑道:“我身邊有位長輩,她在兩衙有一個位高權重的內線,她沒說,我就猜著玩兒。線索,指向四個人。談大人,解大人,許大人,諸大人。”

    諸相如失笑:“自然不是解大人。……、

    王策點頭:“不錯,解大人簡直就是陛下的頭號走狗,自然不是。許重樓當然也不是,於是,我就想,會不會是談大人和諸大人?似乎那時只有這兩位對我好呢。”

    “那就必定是談大人。”諸相如認真道。

    “本來我也這麼以為,結果,我又忽然找到證據,不是談大人。”王策撓頭費解:“那會是誰?多半就是諸大人了呢。我認為必定如此。”

    諸相如淡淡道:“你猜錯了,自然不會是我。”

    “是啊,不是諸大人,我也是先前才肯定呢。”王策嘆息:“我說過,之所以被抓住,一半是大人你的確逼得我走投無路,另一半原因說過嗎?”

    “沒有……諸相如板臉道。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2-2-2 21:41
第206章 那年,丟失了時間和武力


    “另一半的原因,就是我真心好奇,老顧的內線是不是諸大人,所以,就乾脆自投羅網來證實一下。”

    王策灑然一笑,聳肩:“反正皇帝不會殺我,一次逃不掉,還能逃第二次第三次。”

    諸相如笑了:“不錯,如果是我,索性拍拍就能回去,那就冒險一次也無所謂。”

    王策深以為然:“我又想,不是談大人,不是解大人,不是許大人,為什麼還不是諸大人?套用談大人一句話,我很喜歡胡思亂想。尤其我在躲藏的時候,很無聊,就想得更多。”

    “躲藏在一個密室裡五天,很容易胡思亂想。然後,我想啊想啊,以前沒想到的想到了,想不通的一下子就通了。”

    “這又是一個漫長的故事了。我們不妨從頭說起。”

    諸相如神色不動,綻放一抹冷意:“你說,我們有時間。”

    “那就從十七年前說起吧。”王策一派說書先生的悠然神色,擊掌大聲道:“話說,十七年前發生一件事,影響很大,也改變了很多人的命運,甚至東洲的未來。”

    如果沒有逼宮,北唐百分之一千的早早就開戰了。

    “不過,這個故事牽涉的人和事太多了,那個故事還是等我見了皇帝,再跟他講一講。現在就先說一個人。”

    王策捧手呵氣,暖暖手,和諸相如一道屹立在山巔:“很多人都注意十七年前的一些大人物,卻沒想到,如今的一些大人物在十七年前沒準也是一個不惹眼的小爛仔。”

    那一年,談季如新任為指揮同知,解世銑正在做一個過渡指揮使,沒想到會“過渡”這麼多年。

    那一年,程松林輔政還是吏部侍郎,王壽是內閣排名第五的輔政。許重樓是御林軍的參領,諸相如是北衙的一個總領。如果沒有那一年的許多事,很多人都坐不上今天的位置。

    “那一年,諸大人是一名總領,罡氣境修為,沒榮銜,很普通。”沒榮銜的總領,就低了半級,意味升遷無望。

    一樣是總領,王策的榮銜是正四品,為升遷同知奠定了牢固基礎。沒榮銜的總領不過是正五品,要按正常速度,那起碼得熬出榮銜,然後立才是鎮撫使,然後才輪到參贊。

    諸相如當年沒榮銜,不出挑。說句老實話,那真正是排隊都輪不到他。要是正常,諸相如今日估計最多加一個鎮撫頭銜,在總領的位置上苦逼似的熬著。

    王策笑笑:“我就忽然好奇,諸大人當年做了什麼,如此神速升遷?”

    “也是運道不錯,我正要查的時候。忽然就叛亂了,我恰好節制京城。”王策笑瞇瞇:“有人事後說我馳援陛下太慢,本該早兩三天的。”

    “那兩三天,我在幹什麼?我就查啊,我心裡有疑問,我睡不著,我就查。恰好那時候京城里天大地大我最大。洛思雪擋不住我,敬元成也要服從我,你說​​,如此優勢的環境,我有什麼是查不到的呢?”

    諸相如點頭:“不錯,兩三天足夠你查出很多東西,看到很多絕密了。”

    “沒錯。”王策擊掌大贊:“然後,我就發現,諸大人當年是一個小小的總領。皇室逼宮的時候,諸大人在幹什麼?”

    王策掰指頭,有板有眼:“方千里那時是一衛北武軍的總領,加入叛亂了。所以,京城常駐三衛北武軍,當年卻只有兩衛去追殺了公主的殘部。 ”

    “我從檔案裡發現,方千里率領那一千北武軍,在叛亂裡的行踪,似乎很模糊,為什麼沒能追擊公主的殘部。我就想,如果我是皇室,我要逼宮,方千里能幹什麼?”

    ……

    ……

    “供奉。”諸相如挺直腰板,緩緩吐出兩個字。

    “就是供奉。”王策淡然,裡應外合解決掉供奉:“不過,他似乎沒成,導致那一千北武軍被包圍或拿下,所以後來沒追擊。是誰破壞的?”

    “叛亂一起,誰有餘力?誰是最不被重視的?”

    諸相如嘆了口氣:“五處,除了五處,我想不到還有什麼了。”

    南衙的部門機構基本照搬北衙,南衙的五處是中央保衛處,北衙也是一樣。不過,皇帝身邊有大內營,外圍一點有御林軍,再外圍還有宗室軍,北衙的五處基本就是最外圍的保護力量。

    北衙的五處所謂保護皇帝基本就是擺設力量,連自個都從不放在心上,是北衙最弱的部門。皇帝真要淪落到靠五處來保護,那就已經是擺在茶几上的杯具了,腦袋都不知掉了多少回了。

    靠北衙五處來保護皇帝?那無疑是笑話,誰都不會考慮這個不靠譜的主意。之所以會有一個五處,無非就是皇帝搞平衡,安撫北衙的情緒罷了。

    王策快樂的笑了:“所以,給我是皇室,我也不會在意一個所謂的五處。不過,那時五處卻是北衙唯一能騰出來的力量。”

    “恰好我又發現,當年北衙七處總領報的是戰死,檔案裡記錄的,卻是……”

    諸相如終於動了動身子,聲線低沉:“當年,我是身份最低的五處總領。時局變化,我率領五處出擊,營救供奉處!”

    “所以我佩服你。”王策絕無一絲一毫的譏笑,當年局勢之混亂,他都未必有把握,諸相如能一舉捕捉機會,察覺供奉處是關鍵,並且果斷出擊,這份眼力這份決斷,絕對屈指可數。

    諸相如淡然,目光凝重,彷彿被王策的言辭帶回那個夜晚:“我解救七處之後,與七處總領有分歧。他低估了局勢,沒認識到那是一次叛亂。”

    他的每一字就像從九幽擠出來的,森然無限。

    王策深深吸了一口氣:“七處的供奉是非常關鍵的力量,換了我,也絕不容許胡亂揮霍。所以,你只能斬了他,斬人立威,挾營救之恩,節制七處!”

    “局勢緊急,不如此不足以控制七處。”諸相如默然,出了一口長長的氣息,白茫茫的霧氣讓他的面孔一時模糊。

    王策笑嘻嘻:“我就說,難怪我會是你的女婿,原來我做過的事,老岳父以前就做過。”

    “然後,我猜諸大人率領七處和五處,一起去馳援陛下了。”

    “不過,我真真好奇死了。為何種種絕密檔案裡,卻再沒有大人的行踪?兩衙沒有,守備軍沒有,御林軍也沒有。那段消失的時間,這一批高手是在哪裡?”

    五處或許不值得一提,可是七處的武力,那是相當龐大。供奉處,那是名義上節制了北衙所有的供奉。這個名義上,當解世銑不在的時候,那就成了實際上的節制。

    當時,可以說北衙至少一半甚至更多的供奉高手,恐怕都被諸相如控制了。回憶一下,王策在京城平叛的時候,宗室和世家供奉都提前回家了,解世銑又帶走一批,仍然還剩下大批高手。

    從此,足以推斷,當時諸相如率領的一批高手是多麼強大的一支武力。然而,這股武力卻消失了。

    “諸大人?”王策忽然喚道。

    諸相如失神恍惚,看著天邊,彷彿陷入了一個恐怖的記憶當中。

    王策細心端詳,山巔的寒風不住的吹拂,二人一動不動。諸相如彷彿陷入一個噩夢中,被噩夢糾結不去。

    ……

    ……

    良久,一波刺骨的風聲呼嘯而過,諸相如一個激靈,甦醒過來。

    竟然面色慘白,像是被寒風吹出來的,又像是被一種可怕的往事給駭出來的。

    王策一臉春風,醞一抹淺淺的笑意。看來,岳父大人當年嚇得不輕呢。真心好奇,發生了什麼,會給一名武尊留下如此駭人的回憶。

    文繡公主的死,也不簡單。不論是否皇帝所殺。皇帝寵愛妹妹,能理解,不過,寵愛到被皇室認為出格的地步,那就有點離奇了。

    寵愛文繡,寵愛到被逼宮了,仍然不肯讓文繡去死來保住皇位,這一幕似乎似曾相似呢。細細思量,這跟入冬時節的那一次逼宮似是如出一轍。

    皇帝寵溺文繡,寵溺他王策,幾乎寵到寧願殺光皇室,丟了皇位都不願放棄,那就不是離奇,而是荒唐,是天方夜譚。就好像老虎不吃肉了,政府不收稅了,一夜之間全世界的男人全不見了,就剩你一個了。

    或許因為地處西北,諸相如總覺得這灌入口中的風,總有一些發苦,像塞了一嘴黃沙似的:“你猜的不錯,當年我的確馳援陛下去了。”

    “那是一個秘密,沒人會知道。包括你。”.

    王策泛漾一絲笑意:“是你把我交給老爹的,陛下肯把這種事交給你。那隻說明,在公主死前,你就已經得了陛下的信任。”

    “短短的時間裡,會有什麼事,能令一個天性多疑的皇帝,信賴一個小小的陌生的總領?”

    王策眨眨眼,哈哈放聲大笑:“我小時候很活潑,有時跑得老遠,跟別的小孩子打架,打破人家的腦袋。或者,偷人家的果子和黃瓜等等。”

    “然後,回家的時候,我和小伙伴就會互相約定,要保守秘密,不然就再也不跟對方做朋友了,也不跟彼此玩兒了。”

    “有時,大人和小孩的道理,本來就是相通的。”

    諸相如的眼神猛然變得銳不可當,竟彷彿實質一般刺人,真氣鼓盪衣衫。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2-2-2 21:42
第207章 北唐是久曠怨女,王策須曠日持久


    一抹殺意迸發,諸相如真氣鼓盪如雷鳴。

    王策悠然愜意:“岳父,何必做作,你不會殺我的。”

    “你怎知我不會殺你。”諸相如眼波中,分明是一縷**裸的殺機。

    “因為……”王策竄起來,揮手興高采烈:“這是過年,要以和為貴,不要打打殺殺,要恭喜發財!”

    真活潑,真彆扭的一個小子,永遠自得其樂,永遠是那麼彆扭。諸相如啞然,真氣悄然斂退。

    寒風凜冽,王策縮縮腦袋,嘆了口氣:“其實,當年發生什麼,我本是不太在意了。如果每個事都要弄明白,那我要么成聖賢,要么成瘋子。不過,有些人一些事,卻是不好說。”

    “人人都有苦衷,你有,我有,談大人有,解大人有,陛下也有。”諸相如難得的同意,也嘆了口氣:“就好像,我們一直沒弄清,是誰為你描了靈紋。”

    王策綻放陽光一般的笑顏,關於這,他素來就是公開說了,這就是他的​​秘密。他都這麼說了,老顧不好追問,皇帝也不好追問。

    王策啞然:“只怕,你和陛下的苦衷,卻是見不得光呢。”一頓:“真要說穿了,那便沒意思了。”

    “話又說回來,老顧的內線是誰呢?”

    “老顧,想必便是公主殘部了。”諸相如眉宇一動,漫不經心道:“當年北武軍日夜兼程,追擊千里,仍然有五人逃走。三男二女,均有鬥罡修為。這麼多年,怕也是武尊修為了。”

    “是啊。要命的是,那還是解世銑下令追殺的,檔案裡還有他的手令,那可是格殺勿論呢。”憑這一道手令,解世銑就絕對不會是老顧的內線。

    王策幸災樂禍:“活該解世銑倒霉,居然下那種命令。”

    “解大人是為陛下好。”諸相如坦然道:“當時皇室逼宮差不多得手,陛​​下無力抗衡。要么文繡公主死,要么公主和陛下一起死。如果公主一定要死,那就不能留下後患。”

    “所以,解大人提前下了格殺命令,以免公主手下的忠誠家將回來報仇。”

    要不,怎麼說解世銑倒霉。這位主幹活都不顧皇帝的情緒,皇帝能不發飆?信任歸信任,皇帝又不是木頭人,照樣有情緒。好歹這皇沒學人家明朝那位,一個情緒上來,說不上朝就是天王老子都喊不動。

    王策眼波一動,清澈而深邃:“我只是好奇,當年是誰建議保住我的性命,又建議把我放在北鎮。”

    “蕭空是神孽了,皇室逼宮,想必我就是一個主要原因。為什麼會放過我?”

    諸相如轉過身,看著大好河山,淡淡道:“當年你降生不久,陛下鐵了心要保你,揚言說要么一起死,要么就放過你。並且,文繡公主被逼死有點令人震動。”

    “陛下要保你,解大人要保你,談大人要保你,我也認為應該留下你。甚至,大內營的人也認為你只是一個孩子。沒參與逼宮的唐正耀也放話了,最後就不了了之。”

    “不過,皇室當年也說,不能把你放在陛下身邊和眼皮底下,也不許陛下接觸你,也不許把事情告訴你,不許你有任何報仇的念頭,否則就要你的命。我便建議了一下,陛下等都以為不錯。”

    “然後,我便把你交給王斷。王斷祖上一直為北衙效力,正好他又有了孩子,便……”

    李代桃僵。不論王策有沒有穿來,有老顧在,遲早會捲入進來。畢竟,那個缺德倒霉的前身也是天賦好根骨好,是公認的武道小天才,遲早都會崛起。

    我這就是替罪羔羊,我這就是人家喝了第一口湯我喝剩下的那個啊,我這就是那個娶了黑木耳的倒霉催啊。王策悲憤欲絕。

    王策忽然被一種愧疚佔領:“我那個哥哥或弟弟呢?”

    諸相如搖頭,沒有回答。

    ……

    ……

    屹立在山巔,頂風吹的滋味不好。

    王策拍拍發僵的臉:“岳父大人,下去吧。”

    “解大人不會是老顧的內線,他是陛下的頭號走狗。”儘管解世銑乾了不少絲毫不顧皇帝情緒的事,可這位是真心對皇帝好,對北唐好。王策都差點懷疑,是否存在基情了。

    至於第二號……王策嘆氣:“諸大人,你利用我,我是沒什麼所謂,只是不免傷了海棠。太熱衷升官發財,也不見得全是好事呢。”

    “你說說看。”諸相如不動聲色。

    說就說,一把年紀了,難道我還怕傷了你。王策聳肩,很無所謂:“我一直很納悶,為什麼方千里一直沒被拿下來。只憑當年不秋後算賬的承諾?”那承諾就是個屁。

    “我前幾天躲藏的時候,忽然就想通了。”王策滿嘴苦澀:“方千里就是一個擺設,佔了一個同知的位置。名義上,解世銑是指揮使,只怕諸大人你當了北衙的半個家。”

    “這麼一來,太明顯了。這北衙指揮使的寶座,分明是陛下給你留的一畝三分自留地。”兩大同知,一個是擺設花瓶,只要皇帝不是從外邊調人來幹指揮使,那壓根本就沒人夠資格跟諸相如競爭。

    不過,解世銑一直穩坐指揮使,一邊是要看住談季如,一邊或許是為了麻痺周邊各國。有這麼一號主,各國大約都安心不少。

    可除此以外呢?王策嘆氣:“看來陛下也未必有多麼信任你,不然不會一直吊著你的胃口。”

    諸相如泛一抹淡淡的笑意:“是嗎,我威望不如談大人,只怕看守不住也說不定。這難道不是陛下在考慮的?”

    也勉強是一個理由。王策笑吟吟:“不過,我仍然相信,當年你是一舉博得陛下信任。可多年下來,那個秘密想必是無比的重大,陛下想信任你,又不敢全信,或許還有一些忌憚和殺意。”

    不然,解世銑明顯不適合北衙,皇帝為什麼始終沒把解世銑調去八府?而是把指揮使寶座,吊在驢子前邊,不住的引誘諸相如努力干活表忠心。

    帝王之心,豈是能輕易揣測的。給你一個人親眼目睹七十碼,沒准人家富二代官二代殺你滅口的心都有了。何況皇帝!

    知曉皇帝的秘密是雙刃劍,沒準是信任,也沒準是要命。

    王策不知當年諸相如率領的那批武力去乾了什麼,估計也不會是請客吃飯。諸相如顯然是一個聰明人,不會不知道守秘密的後果。

    說到這,王策一頓:“所以,如果是我,自然要設法表忠心。一般的方法,那都遜掉了,要就要一個最好的,與眾不同的。譬如,利用皇帝的外甥。”

    諸相如目光冰涼,卻笑道:“如何利用?”

    “噢,那就多了。要取信一個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那還不容易。”王策自嘲,不是哥們太笨,是人家太精於算計,早早就算計在他身上了。

    “譬如,找個藉口欠人情,一欠一還,交情就來了。再不然,幫他一個忙,或者靠女兒來拉關係也不錯呢。”王策淡淡的笑著,如果在他身後便能看見他藏在身後的雙手用力握拳。

    諸相如臉色鐵青,猛然頓足,一字一頓:“你說的不錯,的確有很多方法。不過,這其中絕不包括海棠。”

    “或許如你所言,我諸某熱衷升官發財。但是……”諸相如面色發青,怒氣從眼中流露:“我諸某,絕對不會拿女兒來開玩笑。”

    王策忽然展顏大笑:“那就最好。”身後的雙拳,鬆開了。

    “大人十七年前走了一步好棋,通過你的手來安置我。”王策笑瞇瞇:“往後,陛下想知道關於我的一切,難免是要從大人這裡知道。”

    “如果是我,冷眼旁觀這麼多年,大約也能察覺陛下的一些心思了。”一個人若肯沉下心思來揣摩一件事,皇帝的心思也難免被看穿。

    “然後,自然是幫助我套關係。可是……陛下好像又有一些警惕我還是什麼的,那就要順著意思來,於是就有了許徹。”

    王策微微一笑:“不知我說的是也不是?”

    “你是一個聰明孩子。”諸相如淡淡一笑。

    諸海棠的武道和戰靈天賦,加大了皇帝的重用。如果這還不夠,加上定親這樁事,指揮使大體就逃不出他的手心了。

    定親,實在是一張很妙的牌。唯一的分別是,皇帝是真心希望能成親,設法把王策綁在北唐,而諸相如在這一點忤逆了皇帝。

    我真是一個無知的豬,被利用了這麼久都沒能察覺。幸虧我雖然不太聰明,卻也不笨,不然真是被人賣了還要幫人數錢。王策感慨,這真不能隨便低估任何一個人。

    諸相如就是拿王策來過橋,重新獲得皇帝的信任,消除疑心和忌憚。

    當日兩衙之亂,王策竄出來節制兩衙,未必不是皇帝的暗示,以至於當日竟然連一個高官都找不出來。現在一想,當日諸相如本可以跟王策和他女兒一起前往內亂之地,結果卻是另外緩了一步,走了另一條路。

    看來,似是種種巧合,早就當日王策臨時節制兩衙。細思量,其實就是皇帝在為後來王策節制兩衙平叛試水,先給王策打一個節制的基礎。

    這一些實例一一舉出來就沒意思了。

    王策撓頭,只感慨:“其實我以為大人太過鑽營了,卻是另有緣故。”

    “十七年前,逼宮之後,大人率領的五處和七處,幾乎就沒幾個人活下來。傷亡慘痛無比,如果不是大人鑽營之心太過強烈,絕不會有如此損失。”

    諸相如默然,久久的出了一口長氣:“那是我始終感到愧對的事。”

    這時,二人終於走下山,諸相如看看天:“走吧,該回去了。”

    “想必,你有不少話要跟陛下說,而陛下大約也有不少話要跟你說。”

    今日翁婿之間的談話,影響和改變了某些人與事。然而,唯獨這二人才知曉,今日的一席話意味了太多太多。

    至少王策知曉,不論未來他身在何處何地,他和北唐的緣分都不會因而中斷或減少。

    北唐就像久曠怨女一般的癡纏,這緣分將會是情比金堅的曠日持久的金槍不倒的。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2-2-2 21:43
第208章 葵花寶典,傳說未來


    正月十二,是北唐難得的冬季晴朗天。

    一群服色各異的大高手彷彿從雲端而來,又彷佛騰空而至。以極快的速度,向京城進發。

    嘩啦啦的一道道風聲,儼然每一人的身法都能爆發強烈破空聲一般。

    數名路過京城的武者,震撼絕倫的發現這一群赫然是大高手,一轉眼便是從一個山頭到另一個山頭,身法快的難以捕捉。

    匆匆趕來,破空入城,一名武尊飄然而下是,向守備軍略作解釋。不然,如此一群高手公然入城,還不得烽火四起啊。

    “他是一個好皇帝。”

    王策忽然感慨道,老許太監等人詫異。王策垂首指指下邊,主幹道的厚厚積雪被清理了,此時不少人在一些道路上清理積雪,這是官府行為,百姓在一旁配合幫助。

    入冬以來,各地官府賑災,為無家可歸的赤貧者送去衣服,以及持續很久的放粥等等。王策身為兩衙的人,豈會不知各地的情報。

    北唐不敢說人人有飯吃有衣穿有房子住,可的確在為此而努力。如果你說這是朝廷的功績,跟皇帝無關,那就是屁話。

    北唐百年來三四代皇帝勵精圖治,治下百姓的確富裕。大世年年都有大量沒飯吃沒衣穿沒房子住的流民,年年都爆發叛亂,兩下一個對比就有高下了。

    “他是不是好皇帝,留給後世評價。”唐崢面無表情,冷冷的一把從老許手裡抓走王策,滴溜溜的一個身法躥入皇宮。

    “皇帝,人,我給你帶來了。汗毛有沒有掉,你檢查清楚了。”

    唐崢怨氣沖天的冷聲震動,就許你皇帝威脅皇室,就不許他皇室武宗發洩一下?沒這道理,一抬手把王策擲向禦花園:“接住。”

    一條淡淡的佝僂身影飄動,王策猶如山岳一般的墜落,卻被老汪太監輕描淡寫的一把接下,輕聲道:“陛下讓老奴多謝唐武宗!這邊,請回吧。”

    “哼!我就不信,他有什麼能值得寶貝的。”唐崢冷哼一聲,飄然遁去。

    放下王策,老汪太監笑了笑:“王鎮撫,陛下等你很久了。請。”

    王策聳肩,快樂的哼著小調,跟老汪太監一併入內,只抱怨:“非要這麼急著回來,我都沒能跟我朋友和媳婦兒說幾句話呢。”

    “那不急,王鎮撫往後有的是時間。”老汪太監含笑,身為一名太監,他絕對是榜樣,跟在皇帝身邊,毫無存在感。可身為一名武帝,又太丟人了,哪有做奴僕下人的武帝。

    那也未必。王策瀟灑的甩甩頭髮,很是八卦的採訪:“汪總管,做一名武帝是什麼感覺?武帝有多厲害,能不能一個人幹掉百萬大軍?”

    神化高手素來有萬人敵的說法。如果一名武尊能幹翻一萬大軍,那多半一名武帝能幹翻一百萬大軍。

    老汪太監的面色明顯一個僵硬,微笑道:“想必也沒人會把百萬大軍放給武帝來殺,那自然是不成的。”

    王策哈哈大笑,忽然促狹道:“汪總管,你修煉的是否傳說中的葵花寶典?”

    “葵花寶典?”老汪太監很認真的想了想:“不曾聽說過。”

    王策忍俊不禁,奔放大笑進入殿中。

    “我卻是知曉,葵花寶典是最適合太監修煉的,如果太監修煉,精進極快,到精湛處,能飛天遁地無所不能,是為蓋世神功。”

    老汪太監自然不會信一個滿口胡柴的少年,王策連北唐都沒離開過,能知道多少?

    不過,一名掃雪的小太監卻是聽到了,心潮起伏沸騰,深信不疑。從這一天起,葵花寶典成了太監們苦苦追求的無上寶典。

    正應了那句話:哥不混江湖好多年,江湖上卻依然有哥的傳說。

    ……

    ……

    “葵花寶典!”

    皇帝便彷彿連咳嗽聲,都一時充滿了喜悅:“真有此等蓋世神功?”

    “有吧。”王策坏笑:“我聽說,這葵花寶典便是一名叫黃裳的太監為報家仇而創出來的功法,尤其詭變多端,修煉到登峰造極,更是蓋世無敵。”

    皇帝失笑:“蓋世無敵?便是武帝都不敢輕言無敵。”

    “那也未必。”王策正色,一派“我很認真”的表情:“我聽聞有一招失傳劍法,名曰天外飛仙,或許未必天下第一,卻乃是普天之下最是霸道的劍法。”

    “劍法,我倒是知道,不漏之沙,忘川之水,彼岸之花。相傳,是一名武神所創,乃是劍神山的第一位主人,被劍神山尊為劍神。”皇帝慢慢的說:“不過,知曉這三式的人,如今很少很少了。

    王策正在喝茶,聞言頓時哽住,咳嗽半天才嗆出來。

    “千載悠悠,滄海桑田,許多事一變在變。千載之前,尚且有人皇。如今的九洲,卻哪裡還有人皇。”

    皇帝漫步過來,摸摸王策的額頭,慈愛道:“你從西北趕過來,怕是累了,先是休息。有什麼話,明日再說不遲。”

    “老汪,帶他去休息。”

    老汪太監領著王策一路在皇宮裡轉悠,王策倒是左顧右盼,一時是絲毫不得空暇,嘖嘖道:“這皇宮,也太簡陋了。”都趕不上紫禁城的十分之一奢華與宏偉。

    “要我說,這皇宮要不佔個幾百平方公里,要不修得奢華貴氣,要不在裡邊來幾個皇家園林,都不好意思說是皇帝居住的地方。”

    誒,老汪這不帶把的老傢伙還挺沉穩呢。王策咂咂嘴皮道:“我這麼睡在皇宮裡,妥當嗎?據說後*宮佳麗三千,萬一晚上我跑錯地方了怎麼辦?”

    老汪太監便是再穩重,也是震撼了,這位小爺真是敢說,這種話都敢滿嘴胡柴,就不怕在皇宮里當了太監?

    老汪咳嗽一下,不怎麼淡定道:“王鎮撫,慎言!”

    見王策還要說,老汪太監吃不消了,加強語氣道:“王鎮撫,陛下一日未決斷,你便一日要在大內逗留。你便是說再多,也是如此。”

    算你狠!王策悻悻不已,這高牆一隔,那便是兩重天地,兩個世界啊。

    眼巴巴的在大內,看著高牆,卻死活看不見老友和媳婦兒,別提是多麼的心酸了。

    送了王策來一處寢宮,老汪太監低聲囑託伺候的太監幾句,不一會就有兩名婀娜而美麗的小宮女過來,盈盈欠身道:“奴婢見過大人,汪總管讓奴婢二人來伺候大人呢。”

    王策震撼了,這架勢,莫非他真是皇子?皇帝這都上趟子把預備役老婆送上門來了,這得是多麼荒誕。說出去,必定是天方夜譚。

    ……

    ……

    “左三圈右三圈,脖子扭扭屁股扭扭,早睡早起我們來做運動!”

    怪異的歌聲悠揚在庭院中,小宮女掩口吃吃直笑,竊竊私語:“這個王大人好奇怪呢,你看他扭來扭去的。”

    “他就是王策王大人呢,是咱們北唐最年輕也是最高的官兒,還是咱們北唐的天才,說不定往後能成武帝呢。”

    名兒聽多了,真真如雷貫耳,這真人還是第一次見著,小宮女倒是驚喜的發現,這小王大人年輕而帥氣,充滿了朝氣和一些很吸引人的獨特氣質。

    一個響亮的充滿流氓氣質的口哨從王策嘴里傳出,兩名俏麗小宮女羞紅了臉兒。

    誰敢跟小爺比招搖,哥們這是在皇宮裡衝人吹口哨調戲人,你拿什麼跟我比。王策得意洋洋,這會兒就是皇后在他面前,多半他都敢不要臉的膽大包天的吹口哨。

    男人嘛!你懂的。

    “朕安排她們來伺候你,本想往後賞賜給你,你卻……什麼都沒做。”

    一身龍袍的皇帝神色淡淡的出現,流露一絲失望。王策吞口水,這得是多麼奔放的皇帝啊,一想不對啊,頓時竄起來:“陛下,你不厚道,這種事都要派人監視我!”

    皇帝啞然:“如果發生,自然不會有人看著。奈何,你昨晚什麼都沒做。”王策頓時垮臉,這分明是打臉,懷疑他作為男人的本能。

    皇帝輕輕揮手,一會就有人端了清淡的粥和點心上來。皇帝揮手:“都退下。”

    “十七年來,我這個做舅舅的沒能照顧好你,是我不對。不過,我希望你能理解,我有苦衷。”

    王策蠻不在乎的直接端碗胡嚕香甜的八寶粥,眉毛一挑:“好,真好。陛下,如果我說我都有苦衷,不知你信是不信。”

    目不轉睛的與王策對視半會,皇帝啞然:“少年​​不知愁滋味,你這年紀,本該干乾淨淨,何必太多心思。”

    王策微笑明媚,一字一句:“陛下高高在上或許不知,我怕。我很怕死,怕得要死。”

    “皇室要殺我,我怕。本以為恭王和忠王死了,就不必害怕了。然而,我錯了,我發現更怕了。”

    “很多人與事,我都怕。皇室,我怕。談大人,我也怕。”王策滿是懊惱的自拍臉頰,啪啪響:“我這也怕,那也怕。可越怕,就越要做人做事。”

    王策自責的抽了一下自個的臉:“正如陛下所看見的,我素來便是這麼的彆扭,這麼的犯賤。”

    “不過,我最怕的是……”

    王策輕輕的說了一句,後半句在北風的吹拂下,聲線微弱得幾乎聽不見。

    皇帝身為武宗,自然是聽見了,盛八寶粥的湯匙忽然輕微的一頓,粥從湯匙上滿溢滴落。

    王策說的是:“我最怕的是,那半卷武神卷。”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2-2-2 21:44
第209章 你抓我人質,我爆你八卦


    武神卷。

    顯然不是一個好話題。更加是一個諱言莫深的東西。

    王策的意外一言,這本不該被提及,也不該是被他提及的話題,忽然說穿。皇帝終於面色一窒,一口白色霧氣噴出,頓時遮蔽面容,若隱若現。

    “老汪。”老汪太監像鬼一樣飄然而來,將一個大包裹交給皇帝。包裹放在石桌上解開,露出裡邊的大批雜物,裡邊卻只有一隻捲軸。

    皇帝端詳半會,從中取來那支捲軸,嘩啦一下展開:“你說這個?”

    王策瞇眼,忽然發出吃吃的奇怪笑聲:“陛下,我真心崇拜你。都這時節了,你都仍然不肯開成公佈?”

    “當日,陛下在縣城的臨時寢宮,把一半武神卷留下。不知是想引我上鉤?還是想引旁人上鉤?”

    王策舉止優雅,捻住一塊精緻的點心塞在嘴裡,細嚼慢嚥吞下,才道:“虧我當日還道陛下失算,原來,一切都在陛下的算計當中呢。”

    他掩蓋不住眼底的一抹自嘲,始終還是被皇帝牽著走了。當日竊取武神卷,容易得好像人家自動送上門的,那細心思量,分明就是陷阱。

    “這次你對。”

    皇帝不知為何,凝視半會,忽然感慨,起身來回數步,驀然回首,目光深邃:“不錯,這東西本不是為你準備的。”

    “朕當日也並未料到,會是你。”皇帝的目光定在王策的面容上,彷彿要挖掘出一些東西。

    “我不在乎陛下挖坑給誰跳,反正我是感覺不安了。”王策撇嘴,思緒飛轉,皇帝以半拉武神卷為誘餌,是想坑誰?唯一能肯定的,就決計不會是他。

    皇帝看來又不是大腦缺氧,要拿捏他王策,至於拿武神卷來折騰嗎?這顯然說不通。

    皇帝寬懷失笑:“你想要武神卷,等你修為達到神化九境,朕給你看便是。你是朕的親外甥,你有武道天賦,朕自然要悉心栽培你。”

    武神卷,犀利哥的半卷,皇帝的半卷,加起來便是完整的一卷。王策為何沒細細來看,因為武神卷這東西目前他還夠不著,起碼得武尊修為,才能看。

    王策眼下這點修為境界,看了跟沒看似的,純粹浪費時間。就好比你拿博士級別的學問去教小學生,人家能學到半根毛啊!

    ……

    ……

    “涼了。”

    王策指指快結冰的八寶粥,皇帝笑笑:“那便換。來人。”

    自有宮女上前,速度把東西一起搬下去,重新換了熱氣騰騰的食物上來。等人都退下,王策嘆氣:“吃不下,沒心情。”

    這分明就是在調戲皇帝,皇帝卻含笑而神色不動:“為何?”

    “我一想起陛下你恨不得我速度成親生子,我便吃不下,便也沒心情。”王策揪頭髮,一臉菊花被爆的痛苦。素來便只有逼人強迫,卻從沒有逼人愛愛的道理。

    皇帝也嘆氣:“所言極是,太早成親,卻是影響不好。朕當年,何嘗不是在婚事上被動。”

    王策忽然很是感到同病相憐,這跟中國古代不一樣,皇室和官員未必在乎皇帝有沒有子嗣,反正皇室有力量,就能重新選人登基。

    不過,一般來說,歷代皇帝大多都是一個血脈相傳。因為真龍之氣的關係,多數皇室都不樂意做皇帝。

    皇帝處處權力都有一定的限制,平均壽命只有六十歲。真武九境的高手,那壽命都有百歲上下,哪怕是一個先天九境都比皇帝命長。這種皇帝,給誰誰都不干。

    皇帝嘆氣,充滿慈祥:“朕本是想你早早成親成家,那便能安心逗留北唐了。本以為你和諸海棠會是天作之合,不成想,諸相如卻是不肯。”

    如果只是這,那便好了。王策譏誚的撇嘴,絲毫不加掩飾,早成親早成家,那就等於是送了人質給皇帝。更加要命的是,大皇子和二皇子的死,仍然是一片陰影。

    諸相如不肯答應這樁婚事,真因為他是神孽?屁話。當日在西北一談,王策哪裡還不懂諸相如的意思,分明就是怕他諸相如和他女兒被他王策給連累。

    莫以為當日一席談話,王策便一無所獲。諸相如熱衷捧皇帝臭腳,和皇帝守同一個秘密十多年,又是被重用又是被忌憚,揣測皇帝十多年,他諸相如的某些態度,便隱隱折射了皇帝的某些想法。

    王策瞇眼,忽然一笑:“陛下,何必早早讓我成親。莫非,陛下想看我的兒子?”太早成親,對身體沒好處,對武道也沒好處。很多武道天才,都是晚婚。

    皇帝的眼波藏住一抹深邃,忽然也是一笑:“只怕你是多想了。”

    搞定,肯定皇帝的想法了。王策瀟灑聳肩,他和諸海棠定親,實在是一手漂亮的妙手,對皇帝的好處太多太大了。

    許多好處就不說了,光是能綁住這兩個天才,就值得了。更何況,如果真有了孩子,以二人的天賦,生下來的孩子是天才的機率也比較高。

    更重要的是,那是王策的血脈。

    王策輕笑:“素聞當年的二皇子,乃是武道天才呢,不知比我如何。”皇帝終於臉色微變。

    皇帝的三代血親當中,父輩一代不值一提。皇帝這一代,只有文繡這一脈,老信王一脈沒有武道天才。那數來數去,皇帝的三代血親當中,武道天才便只有王策了。

    王策眨眨眼,皇帝的三代血親中,唯一一個有武道天賦的,便只剩下他。不知,這是否一個說得通的理由?

    王策輕聲一笑,起身來漫步:“陛下,吃完東西要活動一下,一道散步走走?”

    皇帝微笑,分明一臉寵溺。

    ……

    ……

    各自沉默,漫步在宮廷的道路上,積雪厚厚,王策很有娛樂精神,主動找上沒被踩過的積雪,不住的一腳深一腳淺的踩上去。

    積雪發出嘎嘎的聲響,踩上去,格外鬆軟的感覺,分外的使人心情愉悅。

    王策孩子氣一般的動作,與之成熟老練的思維,形成一個極為彆扭的氣場。皇帝真心的失笑,卻才是有一些懂了王策自嘲的彆扭是怎麼回事。

    或許久居深宮,從來鮮少有人在皇帝面前,如此放肆如此活躍如此孩子氣,皇帝看了一會,歡快的笑容浮現不絕。

    “在深宮大內,光禿禿的,太過難看​​了。我不喜歡。”王策忽然看了一下四周,發出這一個突然的感慨:“氣悶得慌。”

    “我未來岳父,太過功利,太過熱衷做陛下的走狗。我也不喜歡。”

    這種接近挑釁的話,皇帝只微笑:“不好說是走狗,諸相如一心一意為北唐效力,自然是好事一樁。有這種人,許多事都能放心交代他去辦。”

    “不過,朕以為這一次他做錯了。”自然錯了,諸相如不該拿南衙五杰和王策的嫡係來要挾的。至少皇帝絕對沒有這個意思。

    不過,諸相如這種人對皇帝來說,無疑是值得信任的,能大用的。一些不好辦,不方便辦的,都能給皇帝辦好。譬如這一次,如果諸相如不要挾,王策會不會被逮回來,那就真不好說了。

    王策很是認真的說:“阿皮阿克他們是我的好友,還有王大年和柳晚秋他們,都是很不錯的人。”

    “朕知曉。他們都會是北唐未來的中堅力量,只要出成績,自然就是前途無限。”皇帝很認真的回應。這就是答應王策,任何事都不影響那批少年的前程。

    搞定。王策灑然,開心的笑了。撇清關係那種蠢事,就沒必要乾了,皇帝小時候又沒被腦膜炎燒壞腦子,你撇清,誰信?你說南衙五傑不是好友,傅四等不是他的心腹,鬼都不信。

    撇清,還不如主動承認,並強調一下重要性。

    皇帝為什麼不會答應諸相如的要挾逮人之法?因為皇帝是武宗,只有四人知曉,一個皇帝自己,一個老汪,一個談季如,最後一個是王策。

    你皇帝要是敢動我的人,我就敢滿世界替你宣傳這個秘密。

    你皇帝手裡抓了我王策的把柄,我王策何嘗不是抓了皇帝的把柄。大家心照就是了,反目了那對誰都沒好處。

    王策為什麼沒跟傅四和柳晚秋等心腹,說起跑路的事,並試圖帶他們一起跑路?不是因為怕他們洩露,也不是因為他們不肯跟他走。

    而是因為這批心腹,哪怕走了一個,哪怕其中一個知道,就等於在北唐和王策之間做了抉擇,皇帝絕對不會重用了,這一批少年的前途就全部完了。

    王策不想連累這幫心腹。

    為什麼說只影響傅四和柳晚秋他們?因為對皇帝來說,諸海棠和熊式武是武道天才,阿皮和阿克是人質。說白一點,王策重視的人,都是人質,越重視,皇帝就越重用。

    許多東西,皇帝和王策互相心照就是了,沒必要扯破臉皮反目成仇。

    麾下嫡系,前途在這三言兩語之間,被確定下來。王策放心了,一竄一跳,落在一塊潔白的積雪上,踩出一堆格外刺眼的爛泥臟雪。

    “陛下,不知我未來岳父有沒有說過,我這一次被抓住,一半是我自願的。”

    皇帝含笑,凝視王策上躥下跳,淡然道:“諸相如率隊,大約明日才能抵達京城。”

    “那我就說一說吧。”王策嘆了口氣,狠狠的把一片積雪踩塌掉,一抬頭,目光灼灼:“我心底委實有許許多多的疑惑,這一番被抓回來,看來是壞事,卻也令我證實了不少的想法。”

    皇帝負手而立,平靜的看著外甥。

    “譬如,那個關於我是皇子的謠言是真是假。”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2-2-2 21:45
第210章 誅心的一句,消失的一天


    不知為何,此言一出,忽然一切都變得冰寒起來。

    皇帝咳嗽數下,面色蒼白中又泛漾非同一般的紅潤,咳嗽聲在寂寥中傳播很遠。他一邊咳嗽,一邊說:

    “你相信?”

    “我不願相信。”

    王策湊臉,一臉老子純潔得要命的表情:“陛下,你說是不是?”

    “很湊巧,當日平亂,我是一個不小心成了京城拳頭最大的人。”王策唏噓,好像他都很不樂意的樣子:“一個不小心,我走錯路,走入了兩衙一處的絕密檔案中。”

    走錯路?還不如相信他投錯胎呢。

    “又是一個不小心,走錯了京城守備軍和御林軍收藏檔案的地方。”王策懊惱的自拍臉蛋,誠懇的賣萌:“陛下,我真的是走錯路了呢。”你信不信?反正他是信了。

    皇帝不動聲色。

    王策慢條斯理的輕聲道:“然後,我一個不小心,又從歷史絕密檔案裡,發現了一些很有意思的東西。”

    “所有的證據,都指明,逼宮爆發的時候,陛下和公主不在皇宮。”王策眨眨眼,一臉純真,一臉寫滿求知欲:“談大人所言極是,公主身死前後,身邊似乎除了接生穩婆和幾位宮女,似乎便只有兩名公主的侍女,以及……”

    “以及,陛下。”王策在最後二字上加重語氣。

    然後,王策的目光清澈如泉,直視皇帝:“然而,當年在公主身邊的人,沒多久就死光死絕了。難怪談大人會有那般的疑問。”

    皇帝展顏而笑:“凡是人,那便難免一死。便是武帝,也終會走到壽元盡頭的一天。”

    啪!王策激賞的一個擊掌:“不錯,所以我們才要活出精彩活出滋味。不過我也很納悶,解大人當年派遣北武軍千里追殺公主的家將,難道真是未雨綢繆?”

    “並非我藐視解大人的智商,實在是……或許另有人下令?”王策聳肩,心平氣和:“如此一來,那多少便能說得通了。”

    “然後,我便想,誰會預料公主的死?”

    皇帝嘆息,流露一抹淒然,神色隱約恍惚,似乎想起來親妹子:“你若是想暗指朕,那不妨直言。你是繡兒的兒子,便是我外甥,有什麼說不得的。”

    王策長長的吐了口氣:“當年公主的家將,似乎只有五人逃得一命。”

    “一個不小心,我恰好知道,公主當年雖然是玩樂,麾下家將門客,似有百餘人。悉數是劍氣以上,有鬥罡,更有武尊。”細細一說,武尊家將,或許也是一個禍根。

    一個公主,居然被皇帝寵溺到連武尊這種級別的力量都擁有,難怪皇室不爽文繡公主。不信?除了宗派和世家,凡是為朝廷所用的人當中,哪一個人真有隻為個人驅策的武尊?

    唐正耀乃是皇家武力之首,他手底下有沒有單純向他效忠的武尊?沒有。

    文繡公主之死,未必不是早早就種下禍根了。王策唏噓一下,淡淡道:“百餘名高手,卻只有五人逃走,憑解世銑?怕是很難解釋呢。”

    莫說百餘名高手,便是一百條狗,在逼宮那麼混亂的大環境下,都怕是能逃走不少了。

    皇帝嘆了口氣:“你說的不錯,不過,你低估解世銑了。”

    王策不置可否,淺淺一笑:“百餘名高手,為何差一點被一網打盡?然後,我便查,趁著在京城平叛的時候查。一個不小心,就查出,逼宮的時候,這百餘高手竟然消失了十多個時辰。”

    皇帝的目光頓時凝固一霎,淡然:“那或許是最關鍵的十多個時辰。”

    “不錯呢。”王策承認,公主麾下的那批人馬,遠不如兩衙,但也是一股強大的武力:“然後,我便想啊想啊,如果是陛下要了公主的命,那是為何?”

    “在情在理,本不應該呢,陛下當年多麼寵溺公主,我也是知曉的呢。”王策撓頭,舉止動作真的顯得很萌,一攤手:“想不通。”

    淒厲的北風呼嘯,皇帝面上浮現一縷溫和:“想不通,便不要想了。”

    王策無奈:“陛下,我說我很彆扭很犯賤嗎?我被好奇心擊敗了。然後,一個新的線索提醒了我。”

    “什麼線索?”皇帝的笑容忽然有一些僵硬。

    ……

    ……

    王策心平氣和的緩慢,並有力的說:“公主的麾下家將,消失的那一天時間,是去了哪裡?”

    “諸相如率領北衙七處和五處,這一批人也是在同一個時間,消失了大約一天。”

    王策目不轉睛,直視皇帝,每一個字像是鋼鐵一樣有力:“我一直很好奇,逼宮事件中,南衙扮演了什麼角色,為何似乎只有北衙的踪影,卻不見南衙的動向。”

    北衙的不少力量,都在國外,回援是顯得鞭長莫及。本來該在平叛中發揮力量的,應該是南衙,而不是北衙。然而,結果卻是相反。

    皇帝的僵硬化去,剩下一些和煦的淡定,沉吟良久,輕輕一口氣息噴出:“南衙當時另有一項重要任務。”

    “我猜也是。於是,我就又挖又查。”王策覺得自個很像農民,不住的抗鋤頭挖十七年前的一個墳頭:“先不說南衙,說大內營。 ”

    皇帝皺眉,一抹森然快速斂退。

    王策並未捕捉住這一抹目光,他只呵氣暖和雙手,一字一句的說:“很多人都說,十七年前那件事,是因為陛下的大內營並沒有全部在身邊。否則,皇室大事難成。”

    “從絕密檔案來看,大內營的確只有大約一半在陛下身邊。”王策嘿然一笑,大內營是很神秘,不過,一些基礎的東西他始終還是知曉的。

    大內營清一色是神化高手,平素只有一半在皇帝身邊,剩下的都在外邊闖蕩遊歷。如果都在身邊,皇室逼宮還真的未必會成功。

    王策目光清澈,不疾不徐的說了一句:“十七年前那件事,皇室影響並拉攏了少數大內營成員。”

    皇帝面色一冷:“這倒是真的。”所以皇帝不好做呢。

    王策撓頭,又眨眨眼,感慨:“陛下,很多時候,人會自然而然的忽略習以為常的東西。我也經常會犯這種低級錯誤,吃過虧呢。”他指的是上輩子,這就是皇帝不知道的了。

    “譬如?”皇帝淡淡道。

    “譬如,皇室為何會是在十七年前,那個時間發動逼宮?大約沒幾人真正思考過呢。”王策坦然道:“我不相信公主有身孕的事,皇室會一無所知。 ”

    “公主有身孕,陛下知曉的時候,大約皇室也知曉了。如果皇室籌謀逼宮幾個月,陛下想必不會絲毫不知。”

    王策一聲嘆息:“所以,逼宮要么是陛下縱容出來的。要么……是皇室忽然發現一個絕佳的機會,臨時謀劃的。”

    “當然不是朕放縱的。”皇帝嘆氣承認,當年的他哪有今日的老謀深算,當年正在雄心勃勃一心進取的時候,怎麼容得下逼宮這麼等於自殘手腳的**事。

    “我想也是。”王策點頭,皇帝是文藝中年,不是腦殘中年。

    “所以,陛下做了什麼,被皇室認為是絕佳的機會?”

    王策拈下巴,若有所思,輕輕一笑:“如果這還不夠,那我再逆向思維一下,就發現另一個有趣的東西。”

    “那件事發生的時候,大內營有一半人馬在陛下身邊,皇室拉攏了少數。那麼,我記得大內營總有一半在外邊漂泊呢。如此說來……”

    王策的目光一霎銳利如刀,從牙關里擠出幾個字:“如此說來,在皇室逼宮前,陛下就已經為某人或某事召集了大內營人馬。”

    “如果大內營召集了,為何少了一部分?”

    “逼宮中,為何是北衙出盡風頭?我似乎記得,北衙的不少武力都在國外。莫非……”

    “恰好,我又一個不小心發現,陛下和大內營也一起消失了一段時間。而,那個時間段,似乎恰恰就是諸相如率領的人,以及南衙那批人,甚至公主家將消失的那一天。”

    皇帝忽然猛烈的咳嗽起來,鋪天蓋地的咳嗽聲,也掩蓋不住王策咄咄逼人的鋒芒。

    ……

    ……

    大內營,南衙,乃至諸相如所率領的大批高手,以及公主麾下的百餘高手。

    分開來看,各自都是北唐最彪炳的一股股武力。若然加在一起,那便是足以橫掃北唐的一股超級武力。

    會是什麼,令得這許多武力聯袂起來?甚至,發生逼宮如斯嚴重大事,皇帝都沒有下令回援,仍然和這批武力失踪了一天。

    逼宮的後果是什麼?皇帝不會連這都預料不到,仍然沒有回援。

    如果是針對一個人,那個人會是誰?琉璃武宗?我呸,除非十個琉璃武宗。值得皇帝付出如此龐大的代價,也要做成的人,最次都是武帝。

    刺骨的風,像刀子一樣刮在臉皮上,更為誅心的,卻是王策這一連串的質問,便彷彿將一切都凍結起來了。

    一陣咳嗽過後,皇帝掩住嘴巴的白色絲綢手巾隨風飄走,上邊有一點斑斕的紅。

    肅穆的沉默,彷彿醞釀著什麼。

    終於,皇帝徐徐凝視王策,那一抹慈祥斂去無踪,一聲嘆息:“朕當日不該給你節制大權的。你比朕以為的,還要聰慧,還要……狡猾。”

    王策微笑彎腰:“多謝陛下誇獎。”

    皇帝忽然綻放一縷微笑:“你知曉,朕並非夸你。”

    “我知。”王策灑然,小爺就樂意聽成讚美,不行啊?

    一頓,王策瞇眼輕聲道:“陛下,能否讓我見見那位……武帝!”

    皇帝面色頓時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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