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風流西席 小說作者:煙斗客(連載中)

337743 2012-1-1 02:54:3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44 128143
war99 發表於 2012-3-4 23:51
第310章 參軍(下)
從軍,在安小樓心里是一個及其陌生遙遠的字眼,他壓根就沒想到有一天這個詞會跟他聯系起來,而且還是那么的突然。

孟栓柱帶著安小樓來到從軍報名的地方,那是一處地形開闊的校場,平時用來訓練,征兵的時候便拿來搭臺子。孟栓柱指著木臺子上那個五大三粗正挽著袖子大聲呵斥下面的人排隊的那個軍官對安小樓說道:“表兄,那位便是我在軍中的把兄弟,姓魯,名之森,是響當當的一條漢子,一會我便把您交給他了,我想他會好好的對待您的。”


魯智深?魯之森?安小樓禁不住愣了一下,接著就笑了起來,那孟栓柱深深看了安小樓一眼,目光中帶著一絲不悅,似乎是覺得安小樓有些看不起他這個好兄弟,遂道:“表兄,莫要看我那魯兄弟長得其貌不揚,他的力氣在我們燕家軍是出了名的大,以后你便會知道了。”


“你誤會了,我只是覺得他的名字很有趣,很像我認識的一個人。”安小樓心里說,只是我認識魯智深,魯智深不認識我而已。


不知為什么,這里的人似乎都特別喜歡參軍,否則為何會有那么多少年爭先恐后的要擠上臺去呢?安小樓仰脖看著,反正前面還有許多人,他恰好可以趁機調節一下心態,從此以后,就有軍規鐵律的束縛了,那樣的日子肯定不好過,他心里想。


“表兄,是否覺得吃驚?”孟栓柱看出了安小樓心頭的疑惑,不禁說道,“能夠投軍到燕家軍,幾乎是北方所有男兒最大的心愿,在長江以北,提起燕王燕家軍的名號,那是響當當的。”


“哦?有這么神奇?”安小樓隨口問道,卻不料他的這隨口一說,讓那少年黝黑的膚色頓時摻雜了幾許鮮紅,他的臉色頓時是醬色了。


“您怎么可以不知道呢?您以后是……”孟栓柱憤憤道,安小樓還注意到他的拳頭已然握緊,只是忍了幾忍,又松開了。


“別誤會,我只是隨口那么一說。”安小樓看出來了,燕王在這孩子心里,那就是神一樣的存在,否則也不至于別人不知道燕家軍名號響他就面紅耳赤要跟人干仗吧。


“柱子,我問你個事。”安小樓將注意力從那臺子上的魯之森轉移到了身旁的孟栓柱身上,他正色問道,“你怎么敢這樣跟一個小王爺說話呢,難道不怕我報復你么?”這是安小樓好奇的,從剛剛在龍潭閣見到這個黑臉少年時一直就好奇到現在。


孟栓柱的臉色微微有了變化,他頓了頓,回答道:“雖然您是……但是將軍吩咐過了,在軍中,您就是跟萬千燕家軍兄弟一樣的身份,沒有任何特殊,末將臨去前,他老人家一再的囑咐我,萬不可把你當作……看待……”


所以他就這樣對自己,安小樓心頭釋然,這孩子真的是燕王的鐵桿粉絲,人家說什么就是什么,幸虧安小樓真的不是燕王的兒子,若他真的是,又或者換個旁的人,只怕這小子倒霉的日子就不遠了。不過對于這個孟栓柱,安小樓倒是很欣賞的,雖然相識不久,但是可以看得出,這是個耿直的孩子,也許軍隊里的人,都是這樣耿直的?安小樓禁不住又聯想起來。


從早晨沒吃飯出門,一直排隊到半下午,太陽烤到西墻上了,安小樓還沒等到叫他的號,他不禁奇怪的問身旁一直傻乎乎陪著他也不曾去吃喝的孟栓柱:“我說柱子,你不是跟那個魯之森是好兄弟么?他都不許你加個塞兒?”


“加個塞兒?”孟栓柱一愣,很明顯他還不習慣安小樓說話的方式。


“就是插隊,就是走后門,就是你先領我上去,說老實話,我餓的不行了,你若把小王爺餓死了沒關系,你若把表哥餓死了,回去怎么跟你舅舅交代?”安小樓笑道。


孟栓柱臉上又浮現出醬色來,很明顯,這孩子太實在,根本就沒考慮到這一點,他盡是想著燕王當初囑咐他的事情來,要好好的跟著小王爺,別讓他走丟了出岔子了。


“那我們……”孟栓柱為難的搔搔頭腦勺,抬頭看了看那邊的隊伍,似乎這報名從軍的,不只有幾百人,上千號人都有了,“魯大哥是不會喜歡我們加塞的,我們軍中紀律嚴明……”


“得,那我們先去找地方吃飯,吃飽喝足再來排隊,要這么排下去,只怕老子還沒來得及上沙場馬革裹尸,就先成餓死鬼了。”安小樓無力的揮了揮手,他這人就是這樣,一旦餓慌了,便渾身軟嗒嗒一點力氣和精神都沒有了。


“那好吧。”孟栓柱想了想,又看了看前面的隊伍,似乎覺得安小樓說的有道理,終于是點頭答應了,于是這兩個人穿街過巷,胡亂找了個小飯館吃了一頓,這一頓是安小樓請的,點了滿滿一桌子菜,起初孟栓柱還不好意思,后來安小樓也不管他了,兀自埋頭吃著,慢慢地,孟栓柱也拿起筷子,兩個人一起吃起來,不多時,兩人的吃相就都不那么能入眼了。


這一頓晚餐,從日頭西斜一直吃到了快要傍晚,他們兩個拍著鼓鼓的肚皮出了館子,腆著肚子往校場走去。他們吃了一頓飯的功夫,這人還是不見少。


“燕家軍,當真有那么厲害么?”安小樓一邊剔牙,一邊問孟栓柱。


孟栓柱白了安小樓一眼,似乎對他的質疑十分不滿,但是又礙于安小樓的身份,他也不好說什么,只是點點頭說道:“您以后就會知道了,將軍的良苦用心……”


“良苦用心?”安小樓心里笑道,“這孩子怎么能看得穿燕王的良苦用心呢?連我都看不穿。”


天色漸漸的黑了下來,臺子上的魯之森大聲喊道:“今日征兵到此結束,明日請早!”他雖然說的挺文縐縐的,但是這話從他這樣一個五大三粗滿臉絡腮胡皮膚赤紅的大高個嘴里說出來,怎么聽怎么別扭。魯之森的話一出口,臺下頓時爆發出一陣唏噓聲,那些熱血沸騰的少年們發出失望又無奈的叫嚷聲,人群漸漸的散去了。


“完蛋,結束了,那咱先回去睡覺吧。”安小樓趁機轉身,卻被孟栓柱一把拉住。


“表兄慢走,我帶你去找魯大哥!”孟栓柱雖然單純,卻并不愚笨,他當然看出來安小樓的心思了,于是將他連拖帶拽的拽到高臺上。


“咦?柱子兄弟!”臺子上的那幾個兵士正收拾了桌子,魯之森在一旁吆喝指揮著,他一回頭看到了孟栓柱,不由得裂開嘴大笑幾聲,看起來十分的開心。


“魯大哥,一向可好?我們是許久不見了。”孟栓柱也顯得很興奮,似乎他們兩個已經分別許久了,安小樓在一旁靜靜地看著他們久別重逢的喜興勁兒,自己則在幻想著,若是他有朝一日回到了蘇州,三好會怎樣開心和興奮呢?


安小樓分神的時候,那孟栓柱和魯之森說了些什么他全沒聽到耳朵里,就連孟栓柱介紹他給魯之森認識的時候他都沒聽到。


“表兄!”孟栓柱大叫一聲,同時偷偷拽了拽安小樓的胳膊肘,“這位便是我常跟你說的魯之森魯大哥,魯大哥現在是軍中的百戶。”


百戶?安小樓心里有幾分疑惑,看著魯之森五大三粗高高壯壯的模樣,再看看他三十歲出頭的年紀,怎么才混到個百戶?當然了,目前為止,安小樓對這大夏軍階一點都不熟悉,但是卻知道百戶和千戶是有區別的,那孟栓柱小小年紀都已經是個千戶了,這魯之森竟然還只是個百戶?


“唉,柱子兄弟,你就莫要提這羞人的事了,這位便是你的表兄安小樓安兄弟?”魯之森很是豪邁的揮揮手,輕易的便將那尷尬抹去,隨即將話題扯到安小樓的身上,他上下打量著安小樓,笑著說道,“我都不知你是青州人。”


孟栓柱臉上又浮現出醬色來:“青州鄉下的,這是我表兄,從那邊過來的。”那邊,言下之意便指的是江南,這也是安小樓后來才知道的。
war99 發表於 2012-3-4 23:52
311章 竟然成了火頭軍
“什么?”魯之森一聽到那邊二字,不由得跳起來,他左右張望一下,旋即壓低聲音道,“你小子,瘋啦?”

“我……”孟栓柱唯唯諾諾,在這魯之森面前就像個小孩子一樣說不出話來了,他也許是在腦子里攢詞,在想該怎么搪塞過去吧,實在是個老實頭。


“別說你不知道。”魯之森將孟栓柱拉開一些,“這萬一要是出了什么岔子,誰能保你?”


“沒事的,我的表兄,我知道。”孟栓柱實在是想不出什么詞來了,只好這樣胡亂應付道。


“我說柱子,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安小樓皺著眉,大聲問道,“還收不收人啊?不收人的話,我便回家去了。”


魯之森遠遠看了安小樓一眼,對孟栓柱說道:“咱們將軍最恨那邊的人,你難道不知道?”


孟栓柱不語,他低著頭捻著腳,一言不發,末了抬起頭來看著魯之森說道:“魯大哥,他是實在沒活路了,我就這么一個舅舅,舅舅家又只有這么一個表兄,現在南邊叛亂……你,你就幫兄弟一把吧。”


魯之森也擰緊眉頭,似乎很是為難,當然他們為難個什么安小樓并不知情,他可沒有千里眼順風耳,而且他也毫不在意,最好就是人家不收他,這樣說不定他還能趁機逃脫掉。


“好吧,那就讓他先跟我走。”魯之森咬了咬牙,“不過這事兒可誰都不能告訴,而且能不能入了籍這還不好說呢。”


孟栓柱感激又無奈的看著魯之森,他很是愧疚不得不對好兄弟說謊。


“沒事,只要他能入營,后面的事再說吧。”孟栓柱帶著無限復雜的心情說道。


就這樣,安小樓暫時成了魯之森手底下的兵,當魯之森決定破例幫孟栓柱解決這個難題的時候,就已經在考慮安小樓的去處了。


如果說參軍對安小樓來說是意料之外的事,那么軍營在他心里就是一個神秘的所在了。小時候玩過家家游戲的時候,安小樓曾經頭戴大蓋帽,腰里別著一把木頭手槍假作是軍人或警察,那時候他根本就還分不清軍和警之間的區別,那時候他萬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能成為軍營一分子,尤其是當他站在轅門外的時候。


軍營真的好大啊!


安小樓望著看不到邊的帳篷,以及轅門外拿著長矛站崗的士兵時,心中沒來由的興奮起來,這不會是真的要當兵了吧?


“進來吧,安兄弟!”那魯之森雖然是個百戶,但是看得出,他是個莊戶人家出身,為人沒有那么奸頭滑腦的,是個靠得住的人,因此安小樓對他也多幾分好感。


“那個,百戶大人,我到這里來,是做什么呢?”安小樓站在門內,四處張望,一時間,諾大的軍營讓他有些興奮,又有些不知所措起來,青州城外竟有這樣一座軍營,也難怪江南的岐王會對這燕王如此心有忌憚。


“咳咳,我說兄弟,你……你不要四處張望,既來之則安之,心里就不要老惦記著家里面了,尤其是……那邊,懂么?”魯之森見安小樓好像是劉姥姥進了大觀園一樣,心里就不由得緊張起來,他慌忙拉著安小樓,在這眾帳篷里竄來竄去,往他們駐扎的地方走去。


一路上,安小樓看到一排排的武器架子,架子上有長矛,有砍刀,還有絆馬勾等各式各樣的兵器,他的那顆心不由得又激動起來,男人么,就是這點愛好,愛舞刀弄槍的,尤其是安小樓,他自小就對這些特別感興趣,因此當他一看到這些的時候,即刻就感覺這軍營來的值了,他甚至開始琢磨自己該用刀呢還是用槍。


“百戶大人,新兵啥時候開始訓練呢?”安小樓問道。


魯之森支支吾吾,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最后對安小樓說道:“兄弟,這個事兒,咱們回頭再說,現在先幫你安排個位子。”


“有刀么?”安小樓問。


“有!”魯之森這次沒含糊,點頭說道,“好多刀呢,各式各樣的都有。”說到這里時,他的眼睛里光芒閃動,看著那閃亮的眼睛,安小樓不由得佩服的想道:“真不愧是當兵的,說話辦事都有那個氣勢。”


軍營很大,帳篷很多,安小樓隨著魯之森一直走了很久,他估摸著至少有半小時左右了,才來到一處帳篷前,他剛到這里,就聞到一股刷鍋水的味道,還摻雜著一股子很濃重的油煙味。


那帳篷很舊,也很大,比旁邊的那些帳篷都要大上一半,帳篷外堆著成堆成堆的鐵鍋,還有勺子,木碗,酒壺……看起來,這里就好像是一個飯店的后廚,安小樓愣住了,他抬頭看了看魯之森,對方沖他笑了笑:“兄弟,到了。”


“到了?”安小樓還是不太敢相信,不由得再次確認道。


“嗯,就是這里。”魯之森挽起袖子,熟門熟路的走了進去。


這帳篷原本是很寬敞的,但是里面堆滿了雜七雜八的東西,帳篷的盡頭,有一張通鋪,鋪蓋倒是都整齊劃一,不愧是軍營,可是,等等,這里怎么……安小樓心里犯起了嘀咕。


“我說魯大哥,我怎么覺得這里像是廚房啊?”安小樓摸著鼻子問魯之森。


“呵呵,這里本來就是廚房啊!”魯之森呵呵笑著,一拍胸脯對安小樓說道,“我老魯除了力氣大,在家時還是個廚子呢,所以一投軍后,便進了這伙食營。”


“伙食營?”安小樓長臉了,“火頭軍?”


魯之森一愣,臉上現出一絲不開心來,安小樓即刻便知道自己這是說錯話了,看樣子在軍隊里,伙食營的兄弟們很反感別人稱呼他們為火頭軍。


“哼!”魯之森鼻子里哼了一聲,“莫要小瞧了咱們伙食營,行軍打仗,沒了誰都不能沒了咱們!”


安小樓擦擦額頭上沁出的汗珠子,摸摸鼻子,四處張望一下,嘴里說道:“魯大哥,你可說錯了,我哪里有瞧不起咱們伙食營,在我心目中,你們都是保家衛國的大英雄!”安小樓挖空心思捧著魯之森,他已經看出來了,這老魯確實是個莽漢子,但是心眼不壞,而且還很熱愛本職工作,“咱們大夏,尤其是北方的老百姓為啥能安居樂業啊?多虧了咱們燕家軍啊!燕家軍能打仗,打勝仗是為啥?多虧了有咱們火頭軍啊,所以老魯哥,火頭軍可不是啥不好的稱呼,相反,火頭軍在咱心里那就是將軍一般的存在。”


“嘿,也別這么說,咱們不過是最普通的兵丁……”魯之森果然是個簡單的人,一聽到安小樓這么說,臉上的不快便退散了去,他嘿嘿笑著,忙搖手道,“將軍就是將軍……”


“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安小樓笑道,“對了,魯大哥帶我來這里是……”安小樓試探著問道。


“呃,那啥,我雖然是個百戶,可是管的也就是這幾十號火頭軍,所以我也只能暫時把你安排在這里了,當然,新兵訓練你還是要參加的,只是一定要仔細,不要露出江南口音來。”魯之森說到這里,頗感奇怪的說道,“我覺得你的口音,跟咱們北方人挺像的。”


“呵呵,我祖籍北方嘛。”安小樓呵呵笑著糊弄道,他心里卻暗暗嘆口氣,被迫當兵就當兵吧,結果竟到了伙食營來,整成一個炊事班的故事了,燕王到底是怎么想的?
war99 發表於 2012-3-4 23:52
第312章 投軍第一天
軍營的日子不好過,這是安小樓投軍第一天的感受。

當晚魯之森將他安排到自己的伙食營去,就做了一名伙夫。雖然魯之森是個百戶,按照這大夏的軍隊編制,百戶當統帥百人,但是一打眼望去,安小樓便知這伙食營絕沒有一百個人,能有二三十個就不錯了。雖然伙食營的人不多,但是還是等級森嚴,百戶之下有兩總旗長,各統帥十多個兵,這兩個總旗一個負責燒水煮飯,一個負責飯后打掃。而安小樓就被分到了飯后打掃的那個總旗去了。那總旗長是一個叫江大海的山東大漢,看起來憨厚老實,實際上脾氣極為暴躁,動輒打罵手下,尤其是當手下的人洗碗的時候不慎摔破了碗碟。


那些老兵油子可沒因為安小樓是新人而對他有半點的憐惜,相反,那日當安小樓被帶到洗碗的地方時,他被眼前的景象給震撼住了。


成摞成摞,一人多高的碗碟堆積如山,他這輩子,不對,連同上輩子都沒見過這么多的碗筷待洗。


“燕王啊燕王,現在我算是了解你兒子為啥放著好端端的小王爺不做,死活都要離開你了。”安小樓心里苦海翻騰著,對燕王有說不出的怨言,可不是么,他好端端的做著他的阿胡拉,猛不丁就給人認作兒子,認個兒子倒也罷了,好歹是個小王爺不是么,可愣是給發配到軍隊里。你說他發配就發配吧,你這做爹的是個統兵的王爺,怎么就讓‘兒子’,還是獨生‘兒子’不吭不氣的投軍,還做了個伙夫?不對,安小樓覺得,自己就是個洗碗工,當然了,工作沒有貴賤之分,可他安小樓也是個凡人不是么?就這么著,安小樓帶著滿腹的無奈和牢騷來到洗碗的地方。


“快點,就是這些!”一個身材看起來很高大肥碩,但是湊近了捏卻捏不出一點肥肉的老兵領著安小樓來到洗碗的地方,指著那一摞摞小山似的臟碗對他說道,“慢慢洗,不急。”他的嘴角露出一抹微笑來,從這個角度看起來,這個如同一座巨塔似的壯漢還有點可親。


這個人叫姜三,后來安小樓還聽說了關于這個大塊頭姜三的一些趣聞。原來姜三本名姜山,世代都是從軍的,在這大夏,爺爺從軍了,老子就得從軍,兒子孫子都跑不掉。雖然沙場多變故,腦袋別在褲腰上,但是現在好歹是盛世,戰事不多,從軍又有優待,起碼家里的賦稅就免了,而且說出去也是體面的,軍餉又固定,因此多數軍籍人家都自視高人一等的。


這個姜三就屬于這樣軍籍世家出身的,在投軍時,千戶說他的名字不好,叫什么不好,非要叫個姜山,是想奪江山還是怎么的?改!就這樣,姜山變成了姜三,當然,這些事都是后來安小樓跟他們混熟了之后才知道的。


姜三這么說的時候,起初安小樓還以為這是對新兵的優待,他的心里多少也好受了一點,但是很快他就發現自己想錯了,不但是想錯了,簡直是大錯而特錯了,因為那個姜三之所以會告訴安小樓慢慢洗不著急,是因為安小樓有整整一夜的時間可以洗碗。


其實在安小樓看來,一整個軍營的飯菜都要這伙食營來操辦,那碗筷何止成千上萬,偶有摔碎打破也屬正常,可是他到了干活的地點才曉得,原來人家軍紀嚴明,一個個就好象是上好發條的機器人一樣,動作整齊劃一,不言不語,就著兩口大鍋里的刷鍋水洗碗,一個洗,一個擦,不多會功夫就能洗出上千只碗筷,其速度之快,效率之高,讓來自現代文明社會的安小樓也為之咂舌。


當安小樓在洗碗的地方蹲下來挽起袖子準備加入這支隊伍動手洗碗的時候,原本已經在那里勞作的五六個人馬上就將手從盆子和鍋子里拿開,油花花的手在圍裙上胡亂一抹,嘴里笑道:“姜三,有新兵來了?那感情好,我們且去喝一壺,今兒個可不需要那般趕了。”


“是啊,走!”姜三也笑著回應他,幾個人于是勾肩搭背的離開,只留下安小樓一人蹲在那里傻傻的望著一摞摞的碗碟不知所措。


安小樓愣愣的望著眼前的一摞摞碗筷,心里在琢磨著該從哪里下手呢?軍營里的士兵飯量大,飯碗也就比尋常人家的大,那一個個飯碗都是大海碗,足足有一個小面盆那么大,而似這樣的碗,安小樓身邊有成百上千。


“得!”安小樓愣了一會神,重重地嘆了口氣,既來之則安之,既然走到這一步,就好好的走下去吧,先從眼前的這一摞碗碟開始,安小樓心里這樣想著,便鼓起勇氣,開始與那堆臟盤子臟碗奮戰起來。


凡事總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安小樓剛剛坐下來洗碗的時候,天色還算明亮,可是當他洗碗之后一抬頭,發現四周已經燃起燈火,他竟然連日夜變換都沒發覺,可見洗碗都洗的麻木了。


軍營里的景致大致都是一樣的,到處都是相仿的帳篷,相似的人,在入夜以后,安小樓才拖著麻木的雙腳,捶著簡直要斷掉的后腰,一排排帳篷尋找過去,找到了屬于他的那頂伙食營的大帳篷。


帳篷里早已鼾聲大作,幾十號人整整齊齊的躺在鋪子上熟睡著,外頭蟋蟀聲聲,蚊子飛舞,帳篷里無比的悶熱。安小樓一進帳篷,便被那刺鼻的腳臭汗臭味給熏了出來,他站在外頭深呼吸數口,才鼓足勇氣重新進入。


安小樓雖然不是什么富家子弟出身,也不是什么有潔癖的人,但是他的各種觀感好歹正常,平日里也講究衛生,尤其是這大半年,他一直泡在脂粉堆里,那可都是香噴噴的人兒,此刻一進入這等地方,那巨大的落差讓他一整夜一整夜的失眠。


好的位置自然是沒有了,只有一個靠西的邊角位置留給他,西曬的日頭將這里炙烤的跟個火爐一般,即便是鋪著竹子涼席,安小樓也是翻來覆去睡不著,他心里在琢磨著,明天會有什么等著他呢?


噗!~


一聲熟悉而悠長的響屁不知自誰的身體里散發出來,整間帳篷頓時除了腳臭和汗臭又加了一個屁臭。


“真他娘的!”安小樓翻了個身,拿身上的被單蓋住了鼻子。
war99 發表於 2012-3-4 23:52
第313章 陌生的娃娃兵
難以忍受的一夜,終于挺過來了,那種感覺其實挺熟悉的,就好象以前讀書的時候,放寒假回家過年,買不到坐票,只好站一夜回家一樣,過道里沒有空了,再加上有列車員兜售食品報刊的推車不時的經過,因此多半安小樓都是站在列車車廂連接處的,但即便是那樣透著冷風沒有暖氣的地方,往往也早被人霸占了。于是安小樓又輾轉到廁所門口……

那些日子安小樓曾經無數次的在火車上賭咒發誓,下一個春節再也不受這鬼子罪了,但是往往下一個春節來臨時,他又是如此的奮不顧身。


“唉!”不過是在帳篷里睡了一夜,安小樓竟然回想起那些不堪的往事來,可見兵營帳篷威力巨大啊!


既然已經成了新兵,安小樓就覺著自己有必要對這大夏的軍隊建制有所了解,于是他趁著姜三心情好的時候,偷摸的打聽了一下,為啥呢?因為他覺得自己老這么窩在伙食營不是個事兒,先拋開燕王的心思不說,就從他安小樓自身來講,總要混出頭去的,他已經知道,既然入了軍籍,就是一生一世的事兒了,除非大夏不存在,而那種可能性,大么?


不去想那些不切實際的事情,安小樓開始琢磨著,怎么能在軍隊里不至于被欺負,乃至有朝一日出人頭地,他還有一堆媳婦等著他去疼呢,總不能將來見面時,發現她們的相公原來只是個火頭軍吧。


必須了解!


姜三很顯然對軍隊里的事兒十分的清楚,而且似乎很是為自己了解這些引以為豪,因此當安小樓遞給他一根洗干凈的黃瓜,并且湊上前去夸贊他的胸大肌發育的很好時,他便眉開眼笑的跟安小樓說起了軍隊里建制的事兒。


大夏王朝的軍隊,分為京營和地方軍。所謂京營,又稱做京軍,乃是全國衛軍的主力,俗稱精英,又叫做精銳,乃是宿衛京師,保護皇家安危的軍隊,而這支軍隊,在征戰的時候,又是主力軍,因為他們吃著最高的糧餉,享受著最好的待遇,也進行著最嚴格刻苦的訓練。那岐王拿來叛亂的軍隊,應該就是這京營衛隊了,安小樓心里暗自揣度著。


而京營又分為五軍、三千、神機營三大部分,平時五軍營習陣營之術,三千則主巡邏站崗維持治安,而神機營則掌管火器。說起這火器,安小樓如今才知道,原來大夏竟然有火銃,這應該是最原始的槍炮武器了吧。


“那,咱們燕家軍有沒有火銃?”安小樓問道。


姜三瞥了安小樓一眼,很是遺憾的說道:“說起火銃,俺們連見都沒見過呢,燕家軍沒有火銃,只有京師才配備火銃,據說那是皇帝陛下出征的時候,扈駕隨征的軍隊。”


“哦……”安小樓若有所思的哦了一聲,心里卻想著,若是那拿了神機營來對付這燕家軍,那么即便是再怎么訓練有素,這肉身能與火器相比么?他心中不禁隱隱擔憂起來,似乎也明白為何燕王一直按兵不動,而岐王又膽敢趁皇帝不在作亂的原因了,他手里掌管著這樣一只龐大的軍隊,又被什么威脅著地位,不造反才叫怪了。


“哦什么?”姜三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今天是姜三休息的時候,安小樓在忙活了一上午,又是搬面粉又是洗衣服的,中午午休的這點時間,全拿來貢獻給他了。


“沒什么,小弟見識短淺,頭一次聽說這些個事兒呢。”安小樓糊弄著他。


“嗯,你既已投身軍中,這些事兒是要了解一些的,今兒個俺不妨就多跟你嘮嘮。”姜三打開了話匣子,又連續跟安小樓說起許多關于軍隊里的事兒,而安小樓也有選擇性的將這些事一一記下,以備以后有什么用處。


“其實京師里,不光有京營,還有拱衛皇帝的侍衛軍,據我所知,就有羽林軍和虎賁營兩個,也不知那兩只侍衛軍現在都怎樣了。”姜三說著,有些嘆息,“我有一個好友,他還是虎賁營的呢,當初我好不羨慕他。”


“哦?虎賁營和羽林軍,難道那造反的岐王調動不了么?”安小樓問。


“那才多少人?羽林軍和虎賁營加起來也不過三千人馬,他們人不在多,只是訓練有素罷了,據說可以以一敵百,誰知道呢。”姜三說道,“咱們燕家軍,屬于地方軍中的衛軍,這邊關的安危,這么多年一直都是燕家軍擔待著的,若是沒了咱們王爺和燕家軍,指不定北邊會亂成什么樣呢。”說這句話的時候,安小樓能感受到來自姜三內心深處最真實的自豪和對燕王的崇拜,看來燕王在他這些兵們的心里,地位是舉足輕重的,甚至比皇帝都要高些。


“那咱們燕家軍,都有啥兵種?”安小樓又湊近了些,這姜三是大勺,燒菜很有兩手,隔了老遠就能聞到他身上的蔥花和油煙味,但是安小樓卻并不介意,經歷了恐怖的昨夜,這世上已經沒有什么別的味道能讓他皺眉頭了。


“咱們燕家軍以步兵見長,配有少數騎兵,聽說王爺最近在組建水軍,也不知是真是假。”姜三說道。


“噢!”安小樓思量著,“咱們這要真的渡江南下,只怕只有步兵和騎兵是不行的啊。”


“是啊。”姜三嘆了口氣,“岐王手里的,那可都是精銳中的精銳。”


兩人正說的熱鬧,遠處有人喊姜三的名字,于是姜三便三兩口將黃瓜塞進嘴里,站起來拍拍屁股離開了。


目送姜三走遠,安小樓找個背陰處,躲起清閑來,今天是他入伍第二天,可是卻沒人來通知他去參加類似軍訓的東西,看樣子那魯之森還沒把自己的名字報上去,這倒也省心了,沒報上去,也就入不了軍籍,入不了軍籍,他安小樓也就隨時可以開小差。


其實不和姜三聊這一番,安小樓心里還沒那么沉甸甸,一聊起來,他嚇一跳。原本他以為燕王手握重兵叱咤風云,那岐王造反,不過是趁了他老子不在的時候才做的事兒而已,現在看來,那岐王是有備無患了。蘇州,現在怎樣了?


安小樓翹起腳,可是心里一點都不悠哉,他不但惦念著三好和史玉婷等人,還捎帶著替唐爾正與文中信擔憂起來,以這兩人耿直的性格來看,他們鐵定是不會背叛皇帝的,那么岐王會怎么對待他們呢?安小樓不敢想象。


就在安小樓胡思亂想的時候,遠處有個人走過來,這人頭上戴著不合他腦袋的軍帽,身上的衣服穿起來松松垮垮的,個頭不老高,看起來像個沒長大的孩子,可他的腰間竟然還挎著一把軍刀。


“唉!”看到軍刀安小樓又嘆氣了,伙食營是沒有武器裝備的,他們唯一的武器就是扁擔,平板車和菜刀,當初魯之森說好多刀,人手一把,卻原來就是那菜刀,“騙子,那個大騙子!”安小樓憤憤的想道,連一個小娃子都有佩刀,憑啥他一個火頭軍就不能有呢?火頭軍也是兵!安小樓決定有空的時候,跟燕王反應反應這個情況。


那挎著軍刀的小娃娃氣勢洶洶的走過來,看他的方向,竟然是沖著不易被發現的角落里的安小樓來的,這讓安小樓心頭些微有些吃驚,看那娃娃的身架,他并不認識這個人啊,火頭軍里都是似姜三那般粗壯的男人,就沒一個細皮嫩肉的,就連安小樓這黑了吧唧的人在火頭軍里都算是白嫩的了。


那小娃娃很快就到了安小樓跟前,站定了從帽子下望著他。


“你是誰?”安小樓抬起頭來,他很不習慣被人這樣看,更不喜歡被人這樣看,因此語氣未免有些不爽,其實他心里本來就已經很不爽了。


小娃娃并不言語,只是看著安小樓一言不發。別說,被人盯著原來是火辣辣的感覺,安小樓毛了,他從地上一骨碌爬起來,插著腰站在小娃娃跟前,發現自己足足高他一個頭,這還真是個小家伙,怒了的安小樓對小孩子又發不起火來,他可沒有欺負幼小的習慣。


“毛病!”安小樓瞪住他,懶得在這大熱天里跟一個陌生人發怒,他丟出一句粗口,便準備離去了,誰知那小娃娃卻不依不饒,竟然在安小樓即將與他擦肩而過的時候,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腕,這家伙力氣可大,直把安小樓痛的呲牙裂嘴。


“唉!痛!撒手!”安小樓連聲道。


“你還知道痛?”那小娃娃冷冷說道,便撒開了手。


“廢話!”安小樓揉著手腕罵道,“要么你試試看?”等等,說完安小樓忽然覺得有點不對勁,這小娃娃說話的聲音,咋這么耳熟呢?
淡淡的雨 發表於 2012-10-1 06:49
本帖最後由 淡淡的雨 於 2012-10-1 06:50 編輯

第314章 重逢


話說那個身穿并不太合體的軍裝,帶著一頂過大帽子的娃娃兵徑直穿過帳篷,走到特意躲在僻靜角落乘涼的安小樓跟前,他腰間明晃晃的掛著一把軍刀,可是羨煞安小樓了。

那娃娃兵走過來,啥都不做,就盯著高自己一個頭的安小樓死看,直把安小樓看的心里發毛。

“我說小兄弟,你有毛病啊?還是看我長得帥?別急,雖然你現在還沒發育起來,但是還是有一定的成長空間的。”安小樓安慰他,順便打算從那娃娃兵身邊擠出去,跟他呆在一起,安小樓心里覺得有點不踏實。


就在他倆擦肩而過的時候,那娃娃兵卻忽地伸手扯住了安小樓的右手手腕,這孩子看起來身子骨很弱,但是手里的力氣可是不小,直把安小樓給捏的齜牙咧嘴叫喚連天。


“唉!痛痛痛!快撒手,干嘛你?”安小樓用力的甩著胳膊,想要從那娃娃兵手里掙脫開來。


“你還知道痛?”那娃娃兵冷冷說道。


就是這一句話,讓安小樓心頭大吃一驚,你道為啥?這聲音耳熟啊,太耳熟了!這不是玉玲瓏的聲音嗎?安小樓慌忙仔細的打量這娃娃兵,從頭到腳,連那雙蔥白的手都沒放過。


“你……”安小樓吃驚的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他低頭,抬手,試探著想要掀開那娃娃兵的帽子,卻被那人啪的將手拍開。


“不是我還能是誰?哦,當然了,我們的安先生這一路上紅顏知己可不少的,肯定是記不得我是哪個了。”玉玲瓏冷笑道。


得,不需要再確認了,這世上能如這般對安小樓冷嘲熱諷的,那就倆妞,一個是玉玲瓏,另一個是小月,可是小月遠在蘇州,又一直陪在謝如煙身邊,不可能來到這里的,她更沒那么大的力氣。


安小樓現在只管瞅著玉玲瓏嘿嘿傻笑,異地他鄉,遇到故知,這是人生的一大樂事不是么?


十分鐘后,安小樓帶著謝如煙七拐八拐,拐到了軍營用作灶房的帳篷前,很是大方的從筐里拿出幾根黃瓜,就隨手在他胸口的衣服上擦了擦,遞給玉玲瓏:“吶,吃吧,這天兒,太燥的慌。吃根黃瓜既解渴又解暑還有營養,你不曉得,我們老家那些姑娘們成天介為了能達成你這樣的身材,只吃黃瓜不吃肉呢。”


現在正是午休時分,伙食營的兄弟們都躲在陰涼處吹牛侃大山或者悄悄的賭上那么兩把,軍營里的生活枯燥的能讓男人生出蛋來,大家平時的樂子就是在將領們不知情的情況下小賭兩把,或者互相天南海北的胡扯蛋,也正因如此,此刻這帳篷里才空無一人。


玉玲瓏接過黃瓜,可沒念著安小樓的好兒,她似乎有一肚子的怨氣想要沖安小樓撒,數日來,她曉行夜宿追蹤他的下落,那顆心基本上就沒有放在肚子里過,一直都是吊在嗓子眼兒的,眼前見了真人,她一時間又是驚喜,又是氣惱,心頭的感覺萬分繁雜,竟不知該說什么是好了。


安小樓見玉玲瓏接過黃瓜,也兀自從盆里拿過一個西紅柿,這年月的西紅柿,絕對是正宗的綠色食品,既沒有乙烯催熟,也不是大棚作物,那都是農人一瓢水一擔肥種出來的,那個酸酸甜甜的滋味,吃到嘴里才曉得爽快,安小樓吃著吃著就嘆氣了,他想起遠在老家的爹媽,這要是能快遞點新鮮瓜果回去給他們嘗嘗多好啊。


想那些都是白搭,安小樓又嘆了口氣,他這邊接二連三的嘆氣,那邊玉玲瓏望著他就又來氣了,恨不能上去捶他兩拳解恨:“你倒是跟我說說看,你怎么混到這里來了?”玉玲瓏氣勢洶洶的問道。


“唉,說起這茬,你是怎么找到這兒來的?”安小樓好奇的問道,同時心里也做了數種猜測,要么玉玲瓏跟燕王接上頭了?還是她當真一路追蹤而至?如果是后者,那可就太感人了,安小樓這些日子也學的皮實了,他心里在想,如果玉玲瓏真是為了我的下落千里相救,我是該以身相許呢?還是該以身相許?


“我?我便是為尋你這冤家而來。”玉玲瓏手里握著那根黃瓜,卻沒有吃的意思,她如今已經把帽子脫下,安小樓看到她的烏發絲絲被汗水粘連在額頭上,這大熱天的,一個女兒家女扮男裝混進兵營著實是不容易啊,也不知古代那花木蘭在軍營幾年是怎么過的。


“你在想些什么?”玉玲瓏見安小樓癡傻癡傻的看著自己,心頭不由得又有些惱怒,又有些疼惜,因為很明顯的,經過這段時間的折騰,安小樓明顯的……明顯的……玉玲瓏想給安小樓找個過的不好的借口,可是她卻發現人家既沒有變黑,也沒有變瘦,養的白胖白胖的跟個肥賊一樣,她回想起自己這一路來吃的苦頭,心頭又有些惱怒了。


“我在想啊,我們家鄉很久很久之前有個姑娘替父從軍,最后在軍營里嫁了個將軍,嘿嘿,你眼下這打扮就挺合適的。”安小樓嘿嘿的笑著,他與玉玲瓏從最開始蘇州河畔的相遇,到后來被迫被保護,再到現在,一路走來,已經成了那種好像是鐵哥們一樣的感情,有許多時候,安小樓會不自覺的想到玉玲瓏,比如他結婚的時候,比如他成了拜火教阿胡拉的時候,再比如他跟七兒成親的時候……漸漸的,安小樓發現似乎他的人生中若少了玉玲瓏,很多事都轉不來。


“你嘴里凈是些瞎話!”玉玲瓏白了他一眼,然后很是認真的想了想,說道,“這樣也好,你既已到了青州,就隨我去見王爺吧。”說到網頁,玉玲瓏心頭又有些擔憂起來,因為她是記得安小樓跟她說的每一句話的的。


“哦。”安小樓暫時不打算把他跟燕王的那段事兒告訴玉玲瓏,純粹就是為了逗逗她,于是便假作茫然的應著。


“還有……”玉玲瓏忽然壓低了聲音對安小樓說道,“見了王爺,你可莫要再把你以前那些事兒拿出來說了。”


“那些事兒?”安小樓裝傻充愣。


“就是那些事兒,你知道的。”玉玲瓏有些焦急,她心頭還在想這人怎么這么傻的,卻完全沒料到人家是在逗她玩。


“到底是哪些嘛。”安小樓傻愣傻愣的看著她,心里卻早已笑得人仰馬翻。


“你!”玉玲瓏急得臉紅脖子粗,她用最低的聲音說道,“就是你說你是安小樓,不是小王爺的事。”


“哦……”安小樓拉上聲音,“原來是這事兒。”


不行了,安小樓已經憋不住笑了,他本來就是個藏不住事的人,此刻早已憋的滿臉通紅,眼珠子凸出,玉玲瓏看到他有此異樣,還以為他被西紅柿噎到,趕緊上前去幫他捋胸拍背,嘴里不住的說道:“你這人,吃的怎么這么急,難道是餓死鬼托生不成?”


“哈哈!算了,玲瓏姐姐,我看你對我這么好,就實話告訴你吧。”安小樓前仰后合的笑了好半天才勉強止住笑,正色望著一臉莫名其妙的玉玲瓏把他被虎爺劫走之后發生的所有事前前后后詳細經過都告訴給玉玲瓏聽。


玉玲瓏呆呆的聽完安小樓說的話,一言不發,她的臉上表情開始變得不明確,這讓安小樓感覺有點擔憂。


“喂喂,你咋啦?”安小樓伸出巴掌扎開五指在玉玲瓏眼前晃了晃。


淡淡的雨 發表於 2012-10-1 06:51
第315章 好消息


“嗤!”玉玲瓏嘴里忽然爆出一聲嗤笑來,把安小樓給嚇一跳。

“你到底咋啦?”安小樓慌忙問道。


“枉我還一直費盡心機查找你的下落,卻原來你這些日子過的可好著呢。”玉玲瓏冷道。


這女人變臉那比翻書還要快,安小樓額頭不由得冒出一陣冷汗,剛剛玉玲瓏還對他十分關切呢,又是捶背又是關心的,這一句話的功夫,咋就變樣了呢?


“我還以為你是王爺的手下,他應該會告訴你的呢。”安小樓嘟噥道,他這話不是托詞,他是真的這么想過。


“也罷,既然如此,我便回去交差了,雖然你并非我帶來的,但是好在已好端端的在這里投軍了,我也算完成這個任務了。”玉玲瓏到最后,嘆了口氣,轉身就往外走。


“哎!你干嘛走那么急?”安小樓這下慌神了,他忙一個橫步跨過去,攔在玉玲瓏的面前,“咱多久沒見面了啊,好歹多呆一會,你都不知道,這兵營有多無聊……”


玉玲瓏沒有跟他開玩笑斗嘴,只是深深望了安小樓一眼,說道:“什么無聊不無聊的,都無所謂,你便記住一點就好了,若是他日上了沙場,不要輕易就交付了性命。”


說完這句話,玉玲瓏撥開安小樓,兀自走出去了。


玉玲瓏的話深有意味,讓安小樓足足愣了五分鐘,五分鐘后,當他追出帳篷時,卻發現那人已經沒了蹤影。


安小樓品這句話品了整整一下午,最后得出的結論就是,要開戰了。玉玲瓏長期在外奔波,對外面的局勢一定十分了解,她既然如此意味深長的說出這么一句‘不要輕易交付了性命’的話來,就一定不是空穴來風的。


軍營里依舊安靜的很,那些沖鋒打仗的士兵們白天操練,訓練場上充斥著殺殺的喊聲,安小樓隨著姜三去給各處送飯時,看到那些年輕的面孔和結實裸露在陽光下的身軀,心里在下那個,一旦上了戰場,這些人當中有幾個能夠安然歸來?他們是神機營的對手么?想到這些孩子將要以血肉之軀去和那槍炮對抗時,安小樓心里蠻不是滋味的。


日子就這么平平淡淡的過著,軍營里清一色的男子,安小樓每日就熏陶在這汗臭腳臭和屁臭當中,漸漸地也從一個書生模樣的人打磨成了一條漢子,臭漢子。


掰著指頭算算,他入伍已經整整一個禮拜了(原諒安小樓吧,雖然他分不清周幾,但是依舊習慣用星期來計數),這些天來,他白天幫忙運柴禾,晚飯后就被趕去刷盤子洗碗,他所作所為,正如燕王所期望的,低調,那是絕對的低調。


在這吏五日得一下沐的年月里(官吏們每隔五天休息一次),當兵的可就沒那么好過了。他們從早晨雞叫起床開始操練,到中午吃飯午休,再到晚間吃過晚飯休息,可以說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一直到他們打不動為止爬不動為止。當然了,家里有個紅白喜事生老病死的,這樣的情況下一般也是準假的,當然得在和平年代,若是逢了戰事,那是天塌下來也不能離營的。


綜上所述,盡管安小樓算著一個禮拜到了,該休息了,可是大家伙卻都照常過日子,該做飯的做飯,該切菜的切菜,一切都按部就班,并且在這段時間里,安小樓還了解到那魯之森原來竟是個白案高手,別看他長的那么五大三粗的,一雙大手手指快趕上旗桿子粗了,但是做起活兒來卻細發的跟個小媳婦似的,比如魯之森能把一個饅頭捏成各種形狀,貓,狗,豬,兔子……等等等等。


那個姜三,雖然看起來挺傲氣,原來也是個熱心腸的人,那天一早起來的時候,隔壁鋪子有個老伙計生病爬不起來,姜三愣是一言不發,悶不吭聲的就替那老伙計扛下了所有的活兒。


漸漸的,安小樓也開始喜歡上這群老兵油子,這群手里握著菜刀而不是軍刀的老兵油子,并且他也感覺到,那些前輩們對他的態度也在漸漸發生著細微的變化,從排斥欺負,到開始關心呵護,發展到最后就是爭相教他該怎么洗菜才洗的干凈,教他怎么生火最節約柴禾,教他拍黃瓜刀法,教他……反正就是各種教。而安小樓呢,他也融入了這個群體,這個大家都將腦袋別在褲腰上過活的群體。


伙食營跟其他營的兄弟們相比,還是有一點好處的,那就是不必整日整日的操練,為啥呢?若是伙食營也拿去操練了,誰來煮飯生火?也就因為這一點,所以安小樓和他的兄弟們每天雖然都必須最早起床,但是卻可以在早飯后睡個美美的回籠覺。


這一天早晨,若是按照安小樓的算法,是他來到這軍營里的第八天,他吃過飯收拾完了東西,正晃晃悠悠的往帳篷走去,打算睡一覺時,忽然就聽到魯之森在遠處叫他。


老魯一早就沒出現在灶旁,據說是被千戶喊去訓話了,這會就回來了?安小樓昨晚跟大伙兒晚的太興奮,睡眠不足,此刻瞪著倆熊貓眼努力向魯之森處張望,但見老魯大老遠就噗通噗通跑向安小樓,很是興奮的叫著他的名字。


“啥事啊魯大哥。”安小樓問道。


“好事!”魯之森跑的呼哧呼哧直喘粗氣,還沒等他來到安小樓跟前,便操著一口家鄉話對安小樓大聲說道,“天大的好事!”


“啥事啊?”安小樓一邊掀開帳篷的門簾子,一邊對魯之森說道,“太陽出來了,外頭曬的很,咱進來說。”


兩個人一前一后進了帳篷,魯之森滿臉興奮根本就抑制不住,他瞅著安小樓傻愣愣的直笑,笑的安小樓莫名其妙又有點心頭發毛,該不會是這事跟我有關吧?安小樓心里暗自想道。


“嘿嘿,兄弟,你有運了!”魯之森笑著。


“你才有孕了!”安小樓還嘴道,在軍營里開這樣有葷腥的玩笑那是太多了,安小樓被開的多了,也就習慣成自然的反擊了。


“嗨!說什么呢安兄弟,我是說真的,你當千戶今日里喊我去做啥?”魯之森神秘兮兮的笑著。


安小樓瞇縫著眼,摸著鼻子看看他:“請你喝酒?”


“不對!”魯之森搖搖頭。


“要你請他喝酒?”


“不對!”魯之森依舊笑著,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子。


“要你幫他洗衣服?”安小樓猜道。


“……”魯之森無語。


“他要幫你洗衣服?”安小樓又說道。


如是猜測與被猜測的事情一直進行了大概十分鐘左右,安小樓就是故意猜不中,就算他猜得中也不想猜中,能讓魯之森這個官癮如此興奮的事,多半對安小樓來說是讓人頭疼的事。


魯之森終于架不住了,他被安小樓猜的一腦門子冷汗,遂用袖子擦了一把汗,說道:“算啦,我告訴你吧!千戶答應幫你入籍了!”


“就這?”安小樓皮笑肉不笑的謝了魯之森一道,他心里想的確是奶奶個熊,這要真入了籍以后還能跑么?這萬一要是岐王得了勢,還有他們燕家軍的好么?


“還有呢!”魯之森眨巴眨巴,他有一點好,就是對部下如手足,他雖然名義上是個百戶,但是跟伙食營的這些兄弟們處的就跟親兄弟一樣,從來不擺譜,可就是有個缺點,他想當官兒想的都快瘋掉了,時不時的就做夢幻想著有朝一日大元帥看到他的蓋世武功,能讓他去做個前鋒營的將軍什么的。


“我猜不到了,魯大哥你就爽快點說了吧。”安小樓一攤手,假作無奈的說道。


“從明兒個起,你就要跟那些新兵們一起去操練啦!”魯之森興奮的拍著安小樓的肩膀說道,“怎么樣,開心不開心?”


淡淡的雨 發表於 2012-10-1 06:52
第316章 新兵營

“啥?啥啥啥???”安小樓瞪大眼睛,看著樂不可支的魯之森,一連問了幾個啥,他的嘴巴都驚訝的合不攏了,不對,與其說是驚訝,倒不如說是沮喪,是傷心,是難過才對。

“哈哈!安兄弟!我就知道你也跟我一樣會很開心的!”魯之森一看安小樓那表情,更開心了,他重重地又拍了安小樓的肩膀兩三下,全不顧他那手勁大的可以拍碎磚頭,自然也就看不到安小樓齜牙咧嘴的模樣了。


“為啥?為啥是我?”安小樓抱著腦袋,此刻若是有一壺酒,他便能做出酒入愁腸愁更愁的樣子來。


“唉,安兄弟!”魯之森笑完過后,便一臉凝重的看著安小樓,語重心長的說道,“唉!”魯之森連嘆息三聲,走到矮桌旁坐下,端起桌上的一碗涼茶,也不管之前是誰喝過的,便兀自一飲而進。他望著安小樓,語重心長的又說道:“安兄弟,其實一開始,你說的對啊,咱們伙食營是啥,那就是火頭軍,雖然說地位也挺高的,但是這在咱男子漢大丈夫來說,生來報國不假,可要是一輩子呆在伙食營,那沒出息啊!我幫你爭取了這個機會,你就要好好的把握住,也算我對柱子兄弟有個交代了,而且我看你儀表堂堂英氣勃發,絕非泛泛之輩,又整日里獨自一人呆在旁邊悶悶不樂,想必是在伙食營呆著覺得屈才了,你放心,我老魯絕不是那埋沒人才的百戶!”說到這里,魯之森一拍胸脯,一副義薄云天的模樣。


安小樓站在帳篷門口,那個心啊,哇涼哇涼的,那個汗啊,嘩啦嘩啦的。你說當兵就當兵吧,唉,伙食營的兵雖說拿到外頭說起來也寒磣了一點,但是這幾天下來安小樓充分感受到了啥叫光棍漢們的自在啊,就說吃食吧,伙食營今兒個想吃啥了,在能力范圍內,整個營地基本上也就吃啥了。再說自在吧,這一日三餐下來,才費多大點功夫啊,除了吃喝拉撒睡,一整天有大半的時間可以用來閑逛。現在可到好,那老魯竟然不吭不氣的就把他給發配到新兵營去了。


“哦,魯大哥,我還是伙食營的人嗎?”安小樓忽然想到這個問題,去訓練了,是算新兵呢,還是算伙食營的人呢?


“呵呵,安兄弟,好兄弟,我算沒看錯人,你是個重情重義的人哪!你放心,我同千戶大人說了,你訓練完了依舊回咱伙食營,暫且你就先住到新兵營去,也好集中訓練。”魯之森被安小樓一句帶有歧義的話感動的一塌糊涂,這人簡單,這也是安小樓喜歡他的原因之一。簡單的人,沒有多少壞心思,就算起了壞心思,也很容易看出來,這世上若都是簡單的人,那這個世界可就美好多了。


得,既然人家已經這么熱心腸的幫忙了,安小樓還能說啥?去就去吧。都說軍營是個大熔爐,能把一切廢物煉成男人,安小樓這個夜晚翻來覆去睡不好覺,他心里就在惦記著,明兒個起,自己會被煉成鐵呢?還是煉成渣。


俗話說,樂短苦長。這歡樂的時光過得總是飛快,苦日子么,度日如年。


第二天一大早,安小樓便溫吞吞的打好行囊包裹,暫別了一眾兄弟,往新兵營去了。這新兵就是之前招募的那一批娃娃,大多在十五六歲模樣,上去二十歲就算是老人家了,安小樓在這里,絕對是個‘老者’。


這一年新募得的兵勇總共一千三百人,算上安小樓就是一千三百零一人,這些人將要在半月內集訓完畢,然后發往各營,安小樓么,自然還是要回伙食營的。


新兵訓練人家早就進行了六七天了,從安小樓偷摸入伍那天算起,現在他來,自然就是托了魯之森的面子來加塞,以后回去少不得還要請人家吃頓飯以表‘謝’意,唉,這都是什么事兒啊!


新兵蛋·子們早晨天還不亮就起床軍訓,安小樓去到的時候,那新兵營的帳篷都空空的,一個旗長領著安小樓進了一處帳篷安放行囊,便帶著他往訓練場走去。


這個小旗長個頭不太高,也就一米六五左右,人長得很敦厚,身材很敦實,臉膛黑黝黝的,雖然神情嚴肅,故作老成,但是安小樓還是一眼便看出來,他的年紀也就在十六七歲上,那還是個孩子呢,正是誰都不服自以為是的年紀,也正是初生牛犢不怕虎,血氣方剛的年歲。


其實旗長是整個軍營里最小的芝麻綠豆官兒了,百戶下面就是旗長,除了伙食營之外,一般軍營的旗長也就管十來個小兵,就跟安小樓那世界里的班長差不多,關于這一點,安小樓已經從姜三那里打聽的一清二楚。可那小旗長走路昂首挺胸,說話帶著一股子官腔,感覺他認為他是個很大的官,而其他兵(此處特指安小樓)就得對他言聽計從畢恭畢敬。可安小樓是誰啊,他在那個世界的時候,已經是一個奔三的男人了,雖然穿到這里,生理年紀變小了七八歲,但是心智還是那樣的成熟,怎么會把這小兵嘎子當一回事呢,因此也就沒有過多的表現他的崇敬和尊重,殊不知,這就讓那旗長記在心里了。


這一天的操練是扎稻草人,訓練戰場上戰斗的最基本動作,一群新兵手里拿著無頭的長矛對著各自面前的稻草人不停的沖殺,每沖一次,嘴巴都張的大大的,喉嚨里喊著:“殺啊!”整個訓練場上簡直是煙塵漫天殺聲震岳,安小樓還沒接近訓練場呢,便被那飛揚的塵土嗆得咳嗽了好幾聲,這就引起那小旗長的不滿了。


但見那小旗長扭頭看了安小樓一眼,沉聲說道:“這一點苦便吃不下,往后還怎么上戰場?”


安小樓看著那孩子嚴肅的模樣,實在是覺得搞笑,更讓安小樓覺得好玩的是,那孩子操著一口天津衛的口音。他也不知道這么說對不對,更不知道這世界里有沒有天津這塊地方,就算有,他也不知道天津如今叫什么,但是那話音安小樓是知道的,就跟小品里馮鞏說話似的,特逗。


“看什么看?還不快去!”那小旗長見安小樓傻愣傻愣的站在那里一言不發,還以為是自己的威嚴震懾住了他呢,便塞給安小樓一副護具和一根棍子,也真是的,安小樓一路上都隨著他走,也不知那孩子啥時候去拿的兵器和護具。


“嘿,是了,我這就去!”安小樓笑吟吟的接過護具和棍子,胡亂穿戴上了,就要往隊伍的最末尾處站去,剛邁開步子呢,卻又被那孩子喊住了。


“等等!”


安小樓于是站定,轉身,還以為‘長官’又要訓話呢,正待豎起耳朵聽時,卻是那小旗長氣勢洶洶的走上前來,大力的拉扯他的帽子和護具,原來是因為安小樓軍容不整的關系。


“咱們燕家軍走出去,就要有燕家軍的樣子!”小旗長呵斥道。


淡淡的雨 發表於 2012-10-1 06:53
第317章 患難兄弟

“哎唷!”安小樓沒想到一個官僚思想挺嚴重的孩子居然會給屬下整理軍容,他心里就想了,我怎么都得表示表示啊,于是也便手忙腳亂的去整理軍甲和皮帽。

NND,安小樓一邊整理一邊罵,這誰發明的啊,皮帽子,大熱天的戴著這個玩意兒還不捂出一腦門的痱子啊,不是說戰士上沙場都穿鎧甲嗎?安小樓前兩天還做夢自己穿上了一身督軍套(參見魔獸世界)呢,可現在呢?上身一件也不知是什么質地的奇怪背心,腦袋上一頂皮質軍帽,手里一根沒頭的長矛,這效果跟督軍套也差的太大了吧,不過不管怎么樣,人家一個旗長都來給小兵整理衣冠了,他也就勉強接受了。


整理好軍容,小旗長又說了:“衣帽一定要穿戴整齊,若是給參軍看見了,定會發配你去伙食營!”


安小樓聽了這話,簡直是汗水滴滴答啊,感情這小子不知道他就是從伙食營里出來的還是怎么著。


“旗長大人,我能去訓練了不?”安小樓笑瞇瞇的問道。


小旗長也發現了,他在訓話的過程中,這個新兵一直面帶笑容,那是一種近似癡呆的笑容,這家伙是傻的還是怎么著?老笑,于是又說話了:“不許笑,呃,不許亂笑,反正就是沒事別笑,去吧,就那里!”小旗長說完用手一指,正是一處大太陽底下,最不容易偷懶耍滑的地點,安小樓沒法子了,先前他瞅準的那地盤是去不了了,那里好啊,靠近一座大帳篷,前頭還有一棵樹,剛好可以遮蔭蔽日。


安小樓蔫頭耷腦的走去訓練地點,學著那些孩子們沖殺吼喊,冷不丁的他發現,那一身官氣的小旗長居然也在隊伍里,他娘的,這熊孩子把老子當個什么一樣訓斥了半天,感情他也是個新兵啊!安小樓就氣不打一處來了。不過很快他就發現,原來今天上午的經歷還是好的,苦果子還在后頭呢。


沖殺的訓練起初還是挺好玩的,安小樓也學著那些人拼命的嘶吼,他還發現這樣有助于發泄內心的不滿,可是漸漸的,問題來了。首先就是耳朵受不了,大家一個個爭先恐后的吆喝,生怕自己的聲音比別人小了,生怕自己嘴巴張得不夠大,這樣安小樓前后左右便是殺聲一片,很快的就讓他開始耳鳴。緊接著出問題的是嗓子,沒多會功夫,安小樓嗓子就啞了,光是張大嘴巴,就是啞啞的發不出什么聲來。再然后就是枯燥,真的是枯燥啊,就那么一個聲音,就那么一個動作,一整個上午就來回的沖啊殺啊,連個茅房都不讓人上。當然了,耳鳴了沒關系,嗓子啞了多喝涼茶,枯燥就枯燥吧,軍營就是枯燥的代名詞,最讓安小樓受不了的就是那毒辣辣的日頭當空曬,似乎是熱情的想要把它所有的余輝都灑落在大地上才算完。


“太陽的,你就那么熱情啊!”安小樓不停的往下流汗,他覺得頭頂帶著的皮帽子里都快發酵了。


就這么地,終于盼到了開飯的辰光,安小樓隨著眾孩子們(在他的眼睛里面,身旁這些的確都還是些孩子呢)往一處地方走,他還以為大家是散場去吃飯呢,結果呢,大家齊刷刷的走到營地邊沿,朝著空地上就解開褲帶掏出家伙整整齊齊的開始撒尿,場景之壯觀,氣勢之宏偉,見所未見聞所未聞(那真的很有味兒),安小樓哭笑不得,既然來了,又有需求,那就一起吧,于是他也把棍子往胳肢窩里一夾,開始放水。


放完水了,終于到吃飯的點了,安小樓拖著腳步跟在大伙后面走,那群孩子大都是鄉下的娃娃,年紀又小,平日里皮猴皮猴的猴慣了,像這樣的軍訓,對他們來說最多也就是辛苦了一點,累了一點,結束之后照樣生龍活虎的,更何況他們已經進行了幾天,早已適應了。安小樓就不同了,首先(這個首先得從前世開始說起了),他雖然出身很好,成分不錯(九代赤貧),但卻是生活在城里的娃娃,雖然經歷過家長下崗生活困難助學貸款等一系列事件,但是說實話,從小到大他父母都沒在生活上虧欠過他。到了這世界以后呢?更是了不得,除了最開始跟七兒一起要過幾天飯(那還是人家要來他吃現成的)之外,他基本上一直都是生活在溫柔鄉,過著養尊處優的日子,像今兒個這樣的苦頭,他何曾吃過來的?


綜上所述,安小樓在放完水之后,基本上是拖著雙腳在走路的,那兩條腿,還有兩條胳膊,都沉重的跟灌了鉛一樣,因此雖然一開始他還是夾在人潮中往吃飯的點兒奔去,但很快他就落后于人了,左顧右盼一番后,他發現身邊就一個小胖子正邁著跟他差不多的步伐往前走。


那小胖子長得可愛,粉嫩粉嫩的,胖嘟嘟的嬰兒肥,一張小臉自脖頸處明顯的劃分為兩種不同的膚色,裸露在外的皮膚是黝黑的,那不用說,肯定是曬的,而里面還若隱若現可見嫩白的皮膚,這小子跟那些孩子不同。安小樓當時心里就想了。


安小樓看那小胖子,那小胖子也在看安小樓,他倆幾乎是同時相視一笑。


“吃飯去啊?”小胖子似乎很害羞,見安小樓看著自己笑,思來想去想出這么一句客套話來。


“是啊,你也是啊?”安小樓回他。


“嗯。”小胖子說完便閉了嘴,為啥?因為安小樓看到他額頭的汗比自己的都多,那張臉黑里透著白,蒼白,那雙眼也是無神的,腳步也是踉蹌的,嘴唇更是毫無血色,連手都有些發抖,一個不留神,小胖子還險些跌倒在地,多虧安小樓用那雙灌了鉛的手扶了他一把這才穩住身形,這孩子要出事兒,安小樓心里琢磨,他別是中暑了吧?


吃飯的地方,還是在空地上,不過還好,這里有幾株參天的大樹,樹影斑駁,多了幾分陰涼,樹底下到處可見端著碗飯拿著饅頭吃飯的新兵,這些兵大部分都是北方人,吃面食為主。


安小樓扶著小胖子來到菜桶旁,往里面一看就傻了眼。


為啥?桶里空蕩蕩的,就剩下幾片菜葉子,連今天的菜是啥都看不出來。而旁邊的饅頭筐子里呢?只剩下幾塊半個的饅頭,上面還布滿手印子,也不知是被誰掰開捏過的,望著這些,安小樓實在是沒有食欲了。


小胖子倒是很虎,他彎腰從筐里撿了兩塊饅頭,回頭望著安小樓說道:“你不餓嗎?”


安小樓望著剩菜渣苦笑:“餓啊,可是沒的吃。”


“這不是有饅頭么?”小胖子很是細心的將饅頭皮撕掉,然后把饅頭遞給安小樓,“你先,晚了連這都沒的吃了。”


安小樓很感激的接過饅頭,問道:“你呢?”


“這里還有呢!”小胖子笑了笑,彎腰又拿起兩塊饅頭,一邊往嘴里塞一邊說道,“這些日子我都習慣了,在軍營里就是這樣,動作慢了就沒的吃。”


不知怎么的,安小樓腦子里忽然想起從小的時候老媽老對他說的一句話:“兒子啊,你動作得快著點啊,動作慢了,人再懶散,將來長大了吃屎都趕不上熱乎的……”


雖然沒有菜,干饅頭很難下咽,但是想想下午還有半天的訓練,又摸摸自己咕咕叫的肚皮,安小樓知道若是沒這兩塊饅頭,他下午是一定撐不下來的,于是也就咬咬牙,忍了下來,與那小胖子尋了一處陰涼處,兩個背靠背坐著開始啃饅頭。


“小弟,我看你的樣子,不似是軍戶人家出身啊!”安小樓問道。


“是啊,我爹是我們那里的鄉紳。”小胖子很是靦腆的笑了笑回答道,“我也啟蒙過的,三字經千字文和百家姓都是倒背如流,四書五經也有看過。”


小胖子這么一說,安小樓就明白了,這是個小康人家的孩子,多少還算讀過書,在家肯定也是嬌生慣養了的,怎么就入了籍呢?他心里不由得有幾分奇怪,但是奇怪歸奇怪,安小樓深知有些事是不好隨便好奇,更不好亂打聽的。


“這位大哥,敢問您怎么稱呼?”小胖子啃了口饅頭,問道。


“叫我安小樓就行了,我長你幾歲,你叫我安大哥也行。”安小樓呵呵笑著,“你呢?叫啥?”


“我叫張澤生。”小胖子回答道。


“呵呵,咱倆從今往后可就是患難兄弟啦!”安小樓朝張澤生晃了晃手里的饅頭說道。


淡淡的雨 發表於 2012-10-1 06:54
第318章 總有意外

新兵營的生活,如果讓安小樓用一個詞來形容,那就是枯燥,再找一個詞來形容,那就是累。枯燥加疲勞,就構成了頭三天的所有生活。如果說還有比這樣的生活更糟糕的生活的話,那么就是外帶一個邪門加變態的教練官了。


當然,在大夏,訓練新兵的軍官是不叫教官的,他們叫新軍教頭。每個做教頭的,當年都曾經做過新兵;每個做過新兵的,當年都曾經遇到過一個類似的教頭。誰也不知道究竟是先有變態的教頭,還是先有被變態教頭訓的新兵,這似乎就跟雞生蛋還是蛋生雞一樣的扯淡邏輯。


話說安小樓所在的這個新兵營的教頭名叫王茂生,名字很普通,就跟以前在山塘街街口豆腐店的老板一個名,可這個王茂生可不是那個老實巴交的豆腐店老板,這個人,個頭不高,也就一米六,無論是哪個時空哪個世界,都算是矮個男人了。可就這樣一個個矮人瘦的男人,卻是新兵營的全體新兵的噩夢。


王教頭的左額角上,有一道尾指長的傷疤,傷疤穿過眉眼,從額角一直到達鼻梁骨,這傷疤橫在他臉上已經夠恐怖了,可是還有比這更恐怖的,那就是他的做派。


聽小胖(安小樓給張澤生取了個外號叫小胖)說,在軍訓的第一天,王教頭給大家訓話的時候,曾經說過這么一段話:“既然到了我手里,你們就要有個準備,一千個人當中,能有一百個完完整整的走出去,堂堂正正的成為我們燕家軍的兵就不錯了。剩下的……”當時小胖眥眉瞪眼,學那王教頭的樣子對安小樓粗聲粗氣的說著。


“他這么說的啊?那剩下的九百個人他打算怎么處理啊?”安小樓嘴里叼著一根草,笑瞇瞇的問道,同時心里也非常鄙視那王教頭,你說你好賴也是一個大老爺們了,咋老這么嚇唬孩子呢?不過這三天下來,安小樓也感覺到了,那人的訓練強度,確實不是人能扛下來的,就算安小樓這樣的壯年男子,幾天下來,小腿粗子也粗了一圈,浮腫一片,更何況是那些小娃娃們了。幾天晚上,每天安小樓都睡不安穩,為啥?因為百十來個人睡一個帳篷,睡夢里安小樓老聽到那些孩子們呻吟的聲音此起彼伏,那都是白天給累的。


“這個?”那個張澤生一愣,喃喃說道,“這個我倒不知道了。”


局勢緊張,所以原本應該是三年的軍訓,就被壓縮至一個月,因此每天都訓練量都很大。這一天,刺茅的訓練就結束了,換成對打,啥是對打?一千來個新兵蛋·子,分成兩伙,各持鋼刀木盾,對砍對殺,而且那刀還都是開了刃的,半天下來,幾乎所有的孩子身上都掛了彩,小胖尤為嚴重,胳膊上胸口,額頭,到處都是血痕子,雖然不深也不嚴重,但是在這大熱天的,弄這么一身傷,汗再流淌下來換誰都受不住。


安小樓倒還好了,到底是成年人了,雖然以前沒吃過苦頭,但是幾天下來,習慣以后,倒也還吃得消,只是看著那些小孩子們被訓導跟狗一樣,心里就有些不太舒服,但他也知道,自己只身入軍營,無依無靠的,凡事都要多想兩遍再做,燕王?那有點不太靠譜。


安小樓忍了,可這一天下午,他實在是忍無可忍了,為啥?那個叫做王教頭居然唆使幾個他看得上眼的新兵,去欺負小胖子張澤生。


事情的緣由是這個樣子的。


當天上午的訓練中,王茂生便已經物色出了幾個貼己的弟子。王茂生的這點小心思,安小樓懂。不管是在什么地方,總是有些人喜歡拉幫結派的,就算在大名鼎鼎的燕家軍,也一樣逃脫不了這個俗套,王茂生就是個例子。


這王茂生在訓練當中,看中了三個弟子。其實也就是三個新兵蛋·子,但是這三個少年特別的會溜須拍馬,而且似乎身手也確乎要矯健一些,靈范一些,常在訓練休息的間歇幫王茂生端茶遞水,捶背溜須的,也因此便得了他的喜歡,在訓練的時候,被編在一組,專門站在那陰涼處。


這一天天氣是特別的悶熱,毒辣辣的日頭從早晨起來就沒歇過班,一直盡忠職守的懸掛在天上,炙烤著大地上的一切生靈。在這天地訓練當中,小胖子張澤生就有點受不住了。你道為啥?他一個小康門戶的兒子,從小也算是嬌生慣養的,那也是細皮嫩肉的小東家,再加上本身體重又在那里,有多重呢?安小樓曾經目測了一下,以那小子一米六五左右的身高,估計體重比身高也少不了幾個數字。體重如此,自然也就受不住太大的訓練量,因此中午的時候,張澤生就有點臉色蒼白,冷汗直冒,連走道兒都有點搖搖晃晃的感覺了,安小樓估摸著他可能是中暑了,因此中午吃過飯,便特地尋了一處僻靜陰涼的地方讓張澤生躺下休息一下。


其實諾大的軍營,哪里會有許多的陰涼呢?安小樓和張澤生需要,同樣旁的人也需要,但是大家大多數都是窮苦人家的孩子,秉性都是純良的,當聽安小樓說了張澤生的身體情況后,也都各自離開,重新尋找了,但是不多時,又來了仨人,他們卻對安小樓的理由有些不屑一顧了,這仨人便是王茂生在新兵營比較喜歡的那三個,分別叫葉松、秋蝦皮和耿全勇。


安小樓這剛打發走一波孩子,陰涼地實在太小了,連安小樓都只能頂著一頭斑駁的陽光在旁照看著,若是再來個人,那張澤生就沒地方躺了。此處通風不錯,張澤生若是在這里休息片刻,下午還能頂一會,也免得別人訓練結束時,他又要留堂受責罰了。


“不好意思三位,小胖有些中暑,因此只能躺著,這里也沒多余的地方讓你們休息了。”安小樓很是客氣的對這三個臭屁小子說道,可不是么?以他們仨的年紀,安小樓做他們哥哥還嫌富裕。


淡淡的雨 發表於 2012-10-1 06:55
第319章 沖突


“什么?沒多余的地方?”秋蝦皮眥眉瞪眼的看了看安小樓,畢竟安小樓年長啊,他也不敢造次,因此又把目光移到了一旁躺著的那張澤生身上。

要說這秋蝦皮,乃是這三人當中的‘智多星’,數他肚子里壞水多,也數他會溜須拍馬奉承別人,這小子若是以后走歪了道,只怕會給這社會上添不少的麻煩。安小樓瞇縫起眼,在陽光中看著那秋蝦皮三人。


“是啊,怎么?”安小樓回答他,心里把這臭小子給罵了個千八百遍,險些就成了那阿Q先生,不過還好,安小樓知道自己不是阿Q,否則他自己都要給自己郁悶死。


“怎么?”秋蝦皮將身上的那坎肩小褂脫下來,甩到肩膀上搭著,“我們哥幾個熱了,想找個地方歇歇涼,這地方得給我們騰出來。”


秋蝦皮個子矮瘦,腦門卻奇大,他的胳膊腿兒都細的跟麻桿一樣,很明顯在入伍以前是營養不良的,應該以前是平民農戶出身,且家境不咋地,這次也不知得了什么機緣得以入伍投軍。


在大夏,這老百姓分兩種,一種是軍戶,一種是民戶。這個軍戶就是有軍籍的人家,爹當兵,兒子就得也當兵,這樣人家一代中至少要有一人入伍為軍,賦稅徭役全部免除,這類人家通常都是莊戶人家,耕田為生,但是過得比較寬裕,除了田里的那些收成,還有軍隊里的糧餉。通常逢年過節的,這皇帝家還會下撥一部分銀子,給這些軍籍人家發個福利,什么牛羊肉啊,水果蔬菜啊,米面啊,糧油啊,銀子啊……都發,因此雖然軍戶人家絕大多數都不能大富大貴,但絕對是吃喝不愁,過得悠哉。而普通老百姓呢,農工商下九流,啥都有,這貧窮富貴的也就各不相同了,各家的經各家念,好念不好念只有天知道。


一般來說,如燕王上次那樣廣泛的征兵,也就意味著有一部分老百姓要脫離平民階層,進入軍籍,而這一部分老百姓,多數都是家境貧寒的人,參軍入伍,等于是找了個養老的鐵飯碗,把都打不掉。


這安小樓一看秋蝦皮長得面黃肌瘦腦袋大脖子細,久知道他出身貧寒人家,應該是平民出身,這樣的人一旦入了伍,那就是全家都光榮,他們在軍營里,是會死活都要往上爬的。


“怎么?”安小樓不冷不熱不輕不重的反問他,“要是你兄弟中暑了,你說得怎么?”


“那是自然要找個通風陰涼的地兒讓他休息了。”說這話的可不是秋蝦皮,而是另一個,那塊頭,膀大腰圓,看身材,一點都不像是個少年,可看臉膛,那明顯又帶了幾分稚氣,這人就是耿全勇。


“對嘛!”耿全勇的話,正中安小樓下懷,他嘿嘿一笑道,“我兄弟張澤生他也病了,中暑了,所以他得在這兒躺著,所以你們仨該干嘛干嘛去,沒見著哥哥我也坐在半太陽底下么?要么,我把我這塊地兒讓給你們?”安小樓假模假樣的動了動身子,實際上屁股都沒挪一下。


那秋蝦皮看了看安小樓身上落著的樹葉影子,斑駁陽光,鼻子里嗤了一下,很顯然耿全勇說錯話了,他暗暗的瞪了那笨蛋一眼,示意他不要再說話,然后有看著安小樓開口了:“這兒,原本就是我們的地盤,我們昨天,前天,大前天都在這兒乘涼呢,今天有事兒來晚了,白給你們用了一會,現在還我們!”


安小樓淡淡看著那小子,心里想道:“臭小子,跟哥哥斗,你還嫩了點!”嘴里卻說道:“是么?這地方是你們的?”


耿全勇剛剛說錯了話,這會著急彌補,一聽安小樓這么問,便趕忙用力點頭,嘴里說道:“啊!是啊!我們的!”


“證據呢?”安小樓手往前一伸,沖那三個人說道。


“證……證據?”耿全勇一愣,顯然這個詞不認識他,“什么證據?”


“你說這是你們的地方啊?可有房契地契?可有記號?沒有?那對不起,這里是公眾場所,任誰都能在這里休息,而且病號優先!”安小樓特別把最后四個字說的很重。


“這個……”耿全勇一時間答不上來了,他摸著腦殼兒在那兒發愣。


愣吧!安小樓暗自笑道,就算你愣上一年半載,你也答不上來啊!


這個時候,秋蝦皮往后踹了耿全勇一腳,那意思你別在這里丟人現眼了,后邊呆著涼快去!然后他又把眉毛一豎,向安小樓說道:“不管怎樣,這里就是我們的地盤,快讓開!”說著,他又踏前一步,看樣子是要用強硬的了。


安小樓哪能讓他這樣?就在那小子剛踏上一腳的時候,安小樓啪的一下,用腳將他的腳踹開了。雖然安小樓不懂武藝,但是他好歹也練過幾年跆拳道(不好意思,又把這個搬出來獻丑了),腳踹腳踢的功夫,那也是練過好幾年的,再加上安小樓身高體大,年紀在那里,又賊吃賊喝營養全面的,因此這一腳可是踹的不輕,但見那秋蝦皮小身子板晃了晃,噗通一聲就摔了個狗吃屎,緊接著就看見他抱著腳踝在地上蠕動。


對,秋蝦皮在蠕動,因為疼啊!但是這小子還算有種,他既沒哼哼,也沒打滾,就是小幅度的在蠕動,沒辦法,不動彈他疼啊,當然了,動彈也疼。


耿全勇和那葉松一看秋蝦皮吃虧了,就連忙上來先將秋蝦皮扶起來,又指著安小樓的鼻子破口大罵:“好哇,你竟然把蝦皮哥給打傷了!看今天你吃不了兜著走!”


“兜著,給多少我兜多少!”安小樓懶洋洋的說道,“這年月不怕多,就怕不多!而且我告訴你們個秘密……”安小樓故作神秘的對他們聳了聳鼻子。


“什么?”三個人里頭數著耿全勇最實誠,他一見安小樓這樣,一時間沒回過味來,便接口問道。


“我可能吃了!”安小樓嘻嘻一笑。


這下可把那三個孩子鼻子給氣歪了。甭管他們參軍以前是怎樣的,可眼下在這新兵營里,他們就是橫著走的。為啥?一來他們確實是練的好,二來又有那王茂生給他們撐腰,能不橫著走么?因此只要是個新兵,就讓著他們幾分,可沒成想今天卻在安小樓這里吃了癟了,他們心里頭那個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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