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風流西席 小說作者:煙斗客(連載中)

337743 2012-1-1 02:54:3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44 128135
淡淡的雨 發表於 2012-10-1 07:19
第340章 莫軍師


    王茂生著了秋蝦皮把安小樓等人捉住的那個忍者提走之後,過了兩天都沒什麼動靜,安小樓和他手底下的兵們起初還很是興奮的等待著好消息,大家都盼望著能有個嘉獎什麼的,畢竟是大傢伙齊心合力抓住的,可是兩三天過去了,這件事就如同泥牛入海,毫無音訊,安小樓心裡頭有數了,這裡頭指不定發生什麼事了。

    這天天色陰沉沉的,還沒到半下午太陽就躲進了後山。最近兩天安小樓很悠閒,因為戰馬都跑丟了,找回來的寥寥無幾,因此他和耿全勇少了一項十分艱巨的任務,那便是餵馬。

    尚未開拔就丟了戰馬,這是大大的出師不利了,燕王得知此事之後,大為光火,責令三日之內找回戰馬,否則負責馬廄的人格殺勿論。燕王說話那可是吐口唾沫就是個坑的,因此這兩天整個軍營裡除了伙食營全都忙得很,忙著去尋回戰馬。

    那邊尋馬的尋馬,審訊的審訊,可似乎沒有伙食營什麼事,天塌下來了,伙食營也就是做做飯的料了。

    「把那堆柴禾碼放的整齊一點!哎,大有,這黃瓜絲怎麼切的跟筷子似的!」安小樓無事可做,便在灶頭轉悠,幫這個做做事,幫那個指揮指揮,正在忙碌間,就聽到耿全勇大聲說道:「大人,有人求見。」

    耿全勇這一聲喊得是理直氣壯,相當高昂,引得隔壁的帳篷哈哈直笑,無非也就是取笑他們是伙食營,芝麻綠豆大點的官兒還真把自己當根蔥了。

    安小樓可不理會那些人,要是跟那些人較真,那就真是傻冒了,他站起身來,循著耿全勇的聲音看去,但見有兩個行色匆匆的兵正向外走去,他只看到了一個背影。

    「什麼人?」安小樓走到耿全勇身邊奇怪的問道。

    耿全勇的臉上紅的跟豬肝一樣,臉色很不好看,似乎很尷尬,他雙手使勁互搓著。

    「怎麼回事?」安小樓瞪著他問道。

    彭的一聲,耿全勇一拳頭砸到旁邊的木樁子上,震得那根木樁子嘩啦啦直響,看起來是既尷尬又氣憤。

    「大人,他們不把咱們當人看!」過了片刻,耿全勇悶聲悶氣的對安小樓說道。

    「切,我當是什麼事呢!」安小樓看看那幾個兵遠去的背影,再看看面前的耿全勇,他心裡略微有些數了,便不屑的笑道,「有句話我教給你,叫做輕者自輕,他們今日這樣看低伙食營,來日便一定會像狗一樣爬著來求我們。」

    安小樓這話原本是說給耿全勇解恨的,卻沒料到天理循環,當真有一天,那些看不起伙食營的人都跪在他們面前了,當然這都是後話了。

    「他們剛剛實在是讓人惱火的很,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東西,來了嚷嚷找你,我通傳一聲又怎麼啦?他們居然笑話我們,說什麼火頭軍而已,還要擺譜!」耿全勇憤憤地說道。

    其實耿全勇到現在仍舊跟安小樓不太對付,他時常還想著要回到秋蝦皮和葉松身邊,只是心慢慢的冷了,沒以前那麼渴望了。安小樓也從沒有要強行收服他的意思,依著安小樓的意思,這人呢,都是真心換真心的,他相信隨著時間的流逝,耿全勇會有所改變的,這不,他現在已經知道維護伙食營的臉面了,雖然這個維護底下,其實是一種自卑。

    「他們說什麼了?」安小樓淡淡的問道。

    「說是讓我們準備準備,今天夜裡開拔,全伙食營的人都不允許離開軍營半步。」耿全勇愣了愣,仔細回想了一下,才想到要說什麼。

    「哦。」安小樓哦了一聲,他表面上波瀾不驚,實際上心裡頭就一直在打鼓,這是要開拔了啊,要跟岐王的部隊對上火了。

    同一時間,中軍大帳內,一場針對那個被擒的忍者的審訊正在進行著。

    嚴慶端坐在帥席上,階下兩旁站著的便是他手底下的將領們,此刻的嚴慶身穿帥服,一派威嚴模樣,臉上似乎是毫無表情,一雙眼睛裡透射出來的卻是凌厲的鋒芒。

    「莫軍師,你且問他,是怎麼進來的,又是誰派來的,一同潛入的總共幾人!」嚴慶沉聲說道。

    「末將遵命!」一個清脆好聽的女孩子的聲音在下面響起,這人居然是之前安小樓碰到的那個女子。

    她身上穿著的是凸顯身材的輕甲,一張原本秀美的臉龐上滿是正色,大概是在軍營生活的緣故,這個女子給人一種堅強的感覺。

    「你是誰?來自哪裡?誰派你來的?你到我們中土大夏有什麼目的?這一次你們來了多少人?……」那女子很是流利的用東瀛語言厲聲詢問那被五花大綁,就連嘴裡都被捆了繩子以防止他自殺的忍者。

    那忍者眼睛通紅,也不知是怒的還是困的。莫軍師的話他自然是聽的懂的,可是他卻跟大家裝傻充愣,撲楞著眼一言不發。他嘴裡雖然有繩子,但是卻並不妨礙他發音。

    「元帥,這廝冥頑不靈,前日捉住的時候,末將手底下的一個千戶就曾經審訊過他,結果什麼招數都用了,他卻還是不招,我看這人是沒用了,乾脆我們把他……」一個黑大個從隊列裡站出來,向嚴慶抱拳說道,他做了一個殺的手勢。

    「哦?此人是你們地字營捉住的麼?」嚴慶聽到這話,便摸著鬍鬚讚許的點頭說道,「不錯!此事事關重大,一定要論功行賞!而當夜值守不力的也要嚴懲不貸!」

    「回元帥,正是我們地字營的一名千戶所捉,他叫王茂生!」這個很興奮的回答嚴慶問題的人,叫做張沖,是地字營的統兵將軍,說白了,就是整個地字營的老大,他此時分外地開心,因為他手下出了能人,居然能在混亂中捉住私闖軍營的人,在這危急關頭,這可是大功一件。

    那莫軍師聽到這裡,眉心微微皺起,她心裡頭暗暗的想道:「怎麼那人是個千戶?可是那晚我明明看到那人只是百戶而已……」一團疑霧在她心頭升起。
淡淡的雨 發表於 2012-10-1 07:20
第341章 莫顏(一)


    燕家軍的三軍大元帥嚴慶在中軍大帳開堂審問,眾人把那個被安小樓等人捉住的忍者往堂前一提溜,嚴慶便喚了一個人來與他對話,這人不是旁人,乃是燕家軍中唯一的一個女性(如果玉玲瓏不算數的話),也是嚴慶手底下的一員得意將領——莫顏。

    這個莫顏非同一般,乃至於到後來就連從未來世界穿越過來的安小樓都對她欽佩不已。別的先不說,且說她的語言功力,此女精通大夏周邊國家的語言,什麼高麗國,什麼東瀛島統統不在話下,這不,現在她就跟那忍者對話對的流利。

    莫顏按照元帥的意思,詢問了那人一遍之後,發現此人是個硬骨頭,拒不開口,正在無奈之下,有個將軍站出來了,這人是燕家軍地字營的統兵將領,名字叫做張沖,這名字起的粗獷,人也長得粗獷,一臉的絡腮鬍子,身高馬大,虎背熊腰,臉膛黝黑。

    這張沖從隊列裡站出來,抱拳施禮,跟嚴慶請命道:「元帥,這廝如此冥頑不靈,末將手底下的千戶抓了他之後,也是用盡各種招數,他卻還是不招,依我看,我們不如就把他給……」那張沖做了一個殺的手勢。

    「哦?」嚴慶摸著鬍鬚,他看著張沖,「張將軍,你是說這人是地字營的一名千戶捉來的?」

    「正是,捉住這廝的千戶是剛被提拔上來的,名字叫做王茂生!」這張沖看起來雖然像是個莽漢,但是為人心思卻很細密,而且絕對是大公無私,只要一有機會,他便會想方設法的提拔他手底下的人,此刻便是要極力舉薦那王茂生。

    「哦?原來是他?」嚴慶對王茂生是有印象的,前些日子的新兵操練,他也全看在眼睛裡了,此刻聽張沖提起王茂生,他的腦海中便禁不住浮現出那個矮瘦卻精壯的男子面龐來,他一邊摸著鬍鬚,一邊微微頷首,也不知是在思索些什麼。

    這張沖提及部下王茂生倒是引起另一個人的注意了,此人便是軍中才女,嚴慶的得意部將,燕家軍數萬人的軍師智囊,莫顏。

    莫顏之父莫不同,乃是整個神州大地出了名的一個道士。這個道士與眾不同,他天生才俊,上知天文下曉地理,年逾四旬才生下一女,便是這莫顏。莫不同並非一個花花道士,他是在出家做道士之前生下莫顏的,但是在莫顏五歲的時候,他便跟了一個瘋癲和尚去做了道士,至於為什麼是跟了一個和尚做道士,這個誰都說不清楚,只是口口相傳,人人都這麼說而已。

    莫不同有驚世才幹,但是卻是一個視功名利祿如糞土的人。他出身豪門,乃是燕京土著,早在燕王坐鎮燕京之前,他就已經名聲在外了。不過這個名聲倒是與他的才幹無關,而與他敗家有關。

    莫家在燕京,早在前朝的前朝便開始經商,北上關外,南到粵地,東到東瀛,西到天山,無不有他們莫家的足跡。莫家世代經商,也世代與人為善,每年總有那麼兩三次開倉放糧煮粥賑濟那些叫花子,因此這燕京關於莫家的傳聞是比比皆是。然而莫家雖然有錢,卻也有一條奇怪的很,那便是每一代都只有一個男丁,到了莫不同這一代,乾脆就連兒子都沒了,只生下了莫顏。

    莫不同五歲的時候便已經譽滿燕京,成了一個遠近聞名的神童,四書五經這些都是小意思了,他還對周易八卦特別感興趣,對兵書也很有研究,到了十來歲的時候,有個和尚跑到他們家門口,一邊敲著破了一個缺口的缽討齋飯,一邊唱著一首歌:「挑殘燈,撥余煙,紅塵俗世爾超脫,誰堪與比肩!」

    就是這首歌讓莫不同與這老和尚結下了不解之緣。而莫家人也一向樂善好施,雖然這和尚見天來,他們也不煩,不但不煩,還好飯好菜招待著,就這麼,老和尚與當時年僅十一歲的莫不同漸漸熟絡起來。

    當莫不同發現這老和尚原來是個功夫高手的時候,別提多開心了,便央求要拜師,而那老和尚似乎也樂得教他兩手,因此兩個人便從忘年交轉變成為師徒。這莫不同不但腦瓜子聰明,渾身的筋骨皮似乎也特別適合練武,因此不上三五年,便把那老和尚口袋裡的東西全學會了,有一天那老和尚敲著破缽對徒弟說:「不同啊,我的東西你全學會了,我也沒什麼好教你的了,這麼的,往後啊,你走你的陽關道,我就過我的獨木橋,為師的要去也!」

    莫不同那時候還是個孩子啊,一聽師傅這話,哇的就哭了,這麼多年來,他跟老和尚產生了情比父子的深厚感情,自然是不捨得老和尚離去的,他抱著和尚污髒的腿說道:「師父哇,你為什麼要離開我?你不能圓寂啊!」

    「我呸!」那老和尚一聽莫不同跟哭喪似的,便啐了口唾沫,恨恨說道,「哪個跟你說為師的要圓寂了?我的壽命且長著呢,這大夏亡了國我都死不了!你起來,我這會在燕京啊呆夠了,我得出去活動活動,這大好河山的,我得趁著我年輕有力氣的時候去轉轉看看,對了不同啊,我掐指一算(貌似高人都愛掐指一算),這燕京要來個大人物啊,你得跟他交好,他將來對你,對你的女兒,會大有幫助。」

    莫不同那個時候剛剛訂了親,還沒成家呢,他一聽這話,也不哭了,就從地上抬起頭看著師父,也顧不得抹去鼻涕眼淚,就問了:「師父,我們燕京是荒蠻之地,會來什麼大人物呢?還有,為什麼是對我女兒,卻不對我兒子有幫助呢?」

    「嘿嘿,這個麼,原本是天機不可洩露的,但是為師的跟你透露一絲半點也無妨,你啊,命中注定無子送終,不過你放心,你會有個很厲害的女婿,好了,我就說這麼多了,咱們爺倆後會有期!」

    這老和尚就這麼的,敲著他的破碗離開了燕京,也離開了少年莫不同的世界。莫不同一心掛念他啊,心裡也把他的話給記得牢牢的,他的性格呢有些倔強,讓他往東他就偏偏往西,他心裡想:「老天爺不是讓我無子送終麼?我偏不,我要娶他十個八個老婆,生一大堆兒子,我看看有沒有兒子給我送終。」

    那個時候的莫不同還未曾看破紅塵,又是個少年初長成的人兒,對這男歡女愛自然是喜歡的不得了,在十八歲的時候迎娶了妻子之後,又接二連三地娶了七個老婆,由於家境殷實,也不要他去操勞生計,因此他每日裡除了讀書練武,就是跟媳婦們混跡在一起。別說,日久天長了,他還真的讓那些老婆們懷上了,並且接二連三的,那些老婆們給他生了六七個兒子,莫不同閒來無事的時候,就望著他那群滿地亂跑粉團似的兒子心裡想:「噢,原來我師傅是騙我呢,我哪裡是無子送終的命呢?分明是有這麼多兒子的。」

    日子一天天過去了,莫不同也漸漸的從個青蔥少年變成一個男人,留起了鬍子也多了些滄桑,就在他三十歲這一年,燕京果然來了個大人物,不是別人,正是燕王。

    燕王是個愛才之人,他一到燕京,便自降身份,結交燕京的各路英雄好漢,別管你是豪門貴族,還是街頭地痞,只要你有些本事,他都會網羅到自己的旗下,這莫不同便是其中之一。

    不過雖然後來莫不同與燕王成了莫逆之交,但是最開始他們結實的卻並不愉快。燕王愛才愛交朋友,莫不同這點與他相同,他也是個愛交朋友的人,燕京大街小巷,乃至整個江湖上,提起莫不同三個字,就沒有不豎大拇指的。為啥?散財。

    莫不同家大業大吃喝不愁,而且他生來就是個豁達的人,視錢財如糞土,對經商什麼的,太不感興趣了,倒是對江湖裡的事很有興趣,也結交了各門各派的許多朋友。這江湖上的人,說起來挺風光的,什麼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什麼江湖風雲,什麼英雄傳說,可是歸根結底,這些人也都是尋常的人,他們既闖蕩江湖,又要吃喝拉撒,尋常人需要的東西他們一樣也少不了,錢便是其中最重要的一樣。

    莫不同交友,出手大方,誰家有個三災五難的,都不需要上門求他,他自己就送上門去了。這一來二去的,莫不同身邊聚集的人也就多了起來,三教九流什麼人都有,圖的就是個痛快。

    莫不同的父親,也就是莫顏的爺爺,那個時候身體還行,五六十歲的年紀,還能經商持家,但是隨著歲月的流逝,他也漸漸的吃不消了,每年是入不敷出啊,賺十萬,他兒子能花出去十萬零一兩,於是他便把兒子叫到跟前,語重心長的說道:「兒啊,你如今也是三十歲的人了,俗話說得好,三十而立,你都當爹那麼久了,也該為這個家,為你的兒女們做點事了,從今天起,你就隨我經商,學習一下經驗吧。」
淡淡的雨 發表於 2012-10-1 07:20
第342章 莫顏(二)


    話說莫不同的父親央求兒子跟隨他學習經商持家,這本是件好事,因為偌大的家業,總要傳承下去吧。其實對這個兒子,莫父心裡頭是疼愛至極的,否則也不會任由他散漫自在的生活了。莫父不但疼兒子,還真心疼那些孫子,莫家世代單傳啊,到了莫不同這裡,居然嘁吃卡嚓生了這麼多兒蛋·子,這老爺子別提多開心了,走到哪裡都挺直腰板腳步響噹噹的,他就指望著兒孫們能一代比一代過的更好,指望著他們把莫家給發揚光大。

    對於老爹的苦口婆心,這莫不同是答應在嘴裡,卻沒放在心裡。他是個孝子,凡是讓老爹生氣的事,堵心的話,他統統不做也不說,但是這不妨礙他有自己的想法。莫不同人聰明又灑脫,對這世上的一切都看得透透的,他認為人生在世,賺再多的錢,生也就睡那七尺床,死也就睡那冷棺材,錢和地位這些東西,都是生帶不來死帶不走的,夠吃夠用就行了,沒必要勞神費心的去摳持那麼多。

    老爺子說歸說,莫不同做歸做,他依舊浪蕩著,四處撒錢交友,這一年,燕京來了燕王爺。

    燕王也愛才,也愛交友,不過他是有他的目的地,他交友跟莫不同不同,莫不同是真心真意的對待朋友,燕王呢?他是要那些人才為己所用,他是個有雄才大略,有大抱負的人。

    燕京地處邊關,在燕王到任之前,一直都深受匪患。這個匪可不是別的人,正是遊蕩在西北大草原上的突厥部族。突厥人以遊牧為生,擅長馬術,體格健壯嗜好殺戮。這百餘年來,突厥靠近大夏的天狼部落飛速發展著,人口暴漲,在這樣的情形下,單憑遊牧似乎無以為繼,因此他們就把腦筋動到了大夏邊疆的城鎮村郭上,時不時的來一隻小部隊*一番,所到之處屍橫遍野慘不忍睹,已經成為夏王朝的心頭大患。

    燕王到來之後,對天狼部族實施了幾次大的圍剿,最終將其趕到了草原深處,這是燕王所建立的功業,也是他成名的最大原因,在北疆,老百姓對燕王的愛戴不亞於當今皇上,也就是樊老八。

    話說回來,燕王既然喜歡結交朋友,自然對所轄領地上的那個莫不同也有所愛慕,他數度造訪,卻都被莫不同以各種理由擋在了門外。其實莫不同那時候不待見燕王的原因只有一個,嫌棄他是皇族。因為這莫不同心裡時刻銘記著他那半瘋半癲的和尚師傅唱過的那首歌,雖然那年他還小,但是卻把這首毫無章法的歌牢牢記住了:「挑殘燈,撥余煙,紅塵俗世自超脫。」他堅信這是他一生的寫照,他莫不同與官路無緣,自然也就不屑親近官場上的人,更何況是皇親國戚了。

    燕王偏偏也是個倔強的人,你不見我?我偏要見到你,不但要見到你,還要讓你入幕為賓。就這樣,他數十次等候在莫家大門口,微服私訪,終於感動了莫不同,並且莫不同也確乎是在燕王圍剿突厥部落的時候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當然這是另外一個故事了,在此就不作贅述。

    單說這莫不同,他的師父曾說他命中注定無子送終,還說他的女兒會承燕王多有照顧,然而他膝下卻又有六個兒子,沒有一個是女兒,這一點,在莫不同年輕的時候尚且不以為意,然而在他年紀日漸長成之後,懂得東西更多,對世事看得更透之後,他的心裡開始有些忐忑了,終於在他三十三歲這一年,也就是莫不同協助燕王剿除匪患之後的第一年,他的兒子們在一次圍獵中,被突厥派人刺殺,六個兒子無一生還,他的老父親也因此而悲痛萬分,一口氣沒提上來,就這樣活活心痛致死。

    莫不同的兒子們死了,老父親也死了,偌大的家業便瞬間敗落下來。要說這莫不同也算是為國捐子了,因此燕王記著他的功勞,這期間對莫不同照料有加,他才能養家活口。然而一個家,瞬間垮塌,莫不同的六個老婆也跑的跑,散的散,最後就剩下個原配還甘願守在他身旁,這個時候莫不同也才恍然大悟,少年夫妻老來伴,夫妻還是原配的好,因此也便與原配恩愛幾年,企圖再造兒女,但也不知為何,其後一直未曾生育,知道四十歲那年,才誕下了一個女兒,取名莫顏。

    這燕王對莫顏是非常喜愛,曾戲言將來若是有子,便娶莫顏為兒媳,只可惜燕王正室一直未曾生育,後來倒是有了個兒子,便是那樊錚,只可惜比莫顏小了足足五歲,此事也便不了了之。

    莫顏是莫不同老來得女,十分疼愛,而且聰明伶俐不遜其父,莫不同也將畢生所學傾囊相授。這莫顏比之父親,除了天文地理都十分精通,兵法策略也頗有研究之外,她還喜歡做一件事,那就是研究這個世界。莫顏未曾接受過正統的禮教,她所學到的知識,完全是她那灑脫不羈的父親所授,因此她的眼界十分開闊,她知道這世上,大夏國不獨大,也知道周邊許多國家的事情,對他們的語言頗有幾分鑽研,後來更是被燕王收了乾女兒,留在燕家軍軍營輔佐她的父親,那個時候,莫顏才十六歲,正是豆蔻年華。

    莫顏長得極美,極好的傳承了她父親的優秀基因,因為想當年,莫不同除了才冠燕京之外,容貌也是絕佳,實乃燕京一等一的美男子,這樣的男人生出的女兒,自然就美的沒得可說了。但就是這樣一個女兒家,卻不事女紅,只愛呆在軍營裡,實在是有些讓旁人覺得匪夷所思,但是想想她是莫不同的女兒,心裡便又釋然。

    莫不同任燕家軍軍師數年,最後在一個風雪之夜留書出營,言稱外出追隨師父,從此音訊皆無。莫不同失蹤之後,軍師這一職位,便也順理成章的由他的女兒繼任了,因為除了莫顏,這軍中再無一人能出其右。除了燕王欣賞莫顏之外,那燕家軍的三軍大元帥嚴慶更是喜愛她,並且有意撮合嚴永信和莫顏,而他的兒子嚴永信似乎也十分鍾愛莫顏,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莫顏始終都是不冷不熱的對待嚴永信,一直到她二十三歲,那嚴永信終於熬不過,娶了一個將軍的女兒為妻。
淡淡的雨 發表於 2012-10-1 07:21
343章 莫顏的疑慮


    話說這莫顏聽到張沖這麼說,心裡便犯嘀咕:「我記得那夜跟我說抓到這人的是一個百戶,此刻怎地變成千戶了?莫不是他被提拔了?」想到這裡,莫顏便開口詢問道:「張將軍,請問你那千戶是新近提拔的麼?」

    「回莫軍師,那位王千戶正是新近提拔上來的,為人忠勇,十分勇猛!」張衝回道。

    聽到這裡,莫顏心裡頭雖然還有些疑慮,但是畢竟這事目前在她而言也非什麼大事,因此也就作罷了,而安小樓這一次的功勞,就結結實實的被那王茂生給撈了去。

    這審訊了半天,沒見那忍者有一絲鬆動的跡象,而張沖又極力想要再建功勞,便搶著把審訊的任務給拿了下來,最後嚴慶也便點頭道:「如此,便給你們半天的時間,半日之內,我要知道我想知道的東西。」

    這張沖一聽這話,便興沖沖地應承下來,那王茂生是親口跟他說他是如何如何捉住忍者的,而張沖也便信了,此刻張沖心裡便篤定,王茂生既然能夠抓住他,便一定能有法子讓他開口(雖然上一次的審訊失利了),實在不行就卡嚓,天底下的人都是血肉生長的,還有不怕死的麼?

    「可是你們並不懂這番仔國的語言吧?」就在這個時候,有別的將領站出來說道。

    「這個……」那張沖被問的一愣,他方才只顧得興奮,竟然把這麼大一件事給忘記了,實在是不該,現在便愣住,不知該如何回答是好。

    張沖是一員猛將,雖然看起來似乎是有勇無謀,但是他也有他的細膩之處,這嚴慶能讓他帶兵,自然也是瞭解他的。此刻嚴慶見此情景,便揮了揮手說道:「莫軍師,我看不如你就暫且去地字營幫他們審訊吧,這人一定要審問出來。」

    「末將得令!」莫顏抱拳應道。

    卻說那張沖把東瀛忍者提溜回到地字營,就往王茂生的軍帳裡一丟,哈哈笑著對他說道:「王千戶,此人既然是你逮住的,那麼就由你審訊到底,我可跟元帥保證了,你一定能審問出什麼東西來,時間是半日,你自己看著辦吧。」

    這王茂生自將那忍者交給張沖之後,心裡頭便一直竊喜不已,心裡想這下可好,又立功了,不知這一次能陞遷不?現在一看,這忍者居然又被丟回來了,還要他來審訊,這下王茂生有點傻眼,因為他從未曾做過這樣的事情,更何況對方還是個外國人,言語不通啊。

    「嗯?怎麼?王千戶,你有什麼難處麼?」張沖雖然看起來大大咧咧,人卻並不是那種莽夫,他見到王茂生這副樣子,心裡便有數了,知道王茂生這是做難。

    「啟稟將軍,審訊倒是不難,但是我與他,語言不通,卻待如何審訊?便是屬下審訊出來,只怕也聽不懂他說的是什麼……」王茂生苦笑道,「前幾天屬下不也曾審訊過他麼?什麼刑罰都用了,但是他開口說的唯一一句話便是八個牙露,這八個牙露在外面究竟是什麼意思屬下到現在還未曾想明白呢。」

    「哈哈,原來是這個事由,不妨事,元帥這一次特別著了莫軍師來協助你,你小子可跟我好好表現,表現的好了,咱們大家都有好處,若是不好,只怕會連累到我啊!還有,元刷可只給了半日時間,現在都已經快到正午了,下午日頭落山前,我來提人,一切就都交給你了!」張沖臨走的時候,特別拍了拍王茂生的肩膀。

    這一下,王茂生是喜憂摻半了,喜的是有了莫軍師協助,也許能夠問出什麼,到時候也許又會連升三級,直接成為將軍也說不定,憂的是萬一到時候還審問不出什麼,不知那張沖會不會給他小鞋穿。

    其實張沖並非那樣的奸詐之徒,否則也不會得了嚴慶的重用,帶這一營之兵了,只是那王茂生以己度人,亂猜而已。

    張衝將軍走後,王茂生便開始拾掇東西騰地方,準備審訊那人了,就在這個時候,莫顏來了。

    「啟稟千戶大人,莫軍師到!」秋蝦皮在外頭說道。

    「哦,快快有請!」這王茂生自然是知道莫顏在這軍中地位的,因此更是不敢怠慢,連忙出了帳子,親自迎接莫顏。

    這莫顏走在去王茂生軍帳的路上,心裡還在想著那夜偶然間遇到的那個小百戶。

    「這張沖當真是動作快的很,只兩天功夫,他便從伙食營的百戶升到了千戶,卻不知那人有什麼本領能讓此人開口呢?」都快走到軍帳外了,門口有幾個人站在那裡等候著她,莫顏這時候心裡想的還是安小樓呢,她怎知道她將要一起共事審訊俘虜的根本就不是那個真正抓住忍者的人呢?

    「屬下參見莫軍師!」這王茂生一見到莫顏來了,慌忙帶領著手底下的幾個貼身的兵作揖行禮,莫顏在燕家軍雖然只是掛了個文職,其職務甚至還沒有張沖高,但是整個燕家軍都知道她的來頭,知道她深得嚴慶乃至燕王的喜愛,因此都對她敬畏有加,這王茂生賊頭賊腦的,自然也明白這一點了,因此禮數上他做的十分足實。

    「不必多禮。」走近了,莫顏在眼前這六七個人當中就撒目,可是這裡頭並沒有那夜那個人,再看看眼前這個又矮又瘦,長相有些凶狠的男人,他身上的穿戴正表明他的身份——千戶,這莫顏心裡頭不由得一愣,暗自想道難道這人就是張將軍口中的那個千戶?不能吧?想到這裡,莫顏便開口問道:「負責審訊的千戶大人在什麼地方?誰是王茂生?」

    「正是屬下!」王茂生一抱拳,站了出來,此時他聽到軍事親自點了自己的名字,心裡頭別提多開心了。

    這一下莫顏明白了,這裡頭肯定有什麼別人不知道的道道,如若不是張沖包庇,便一定是眼前這人無良冒領功勞了,因此還未曾開始合作,莫顏就先看低了那王茂生三分。

淡淡的雨 發表於 2012-10-1 07:21
第344章 一餐飯


    這王茂生一副討好的神情帶了手下在軍帳外迎候軍事莫顏,卻不料被莫顏先看低三分,他是不知道在他冒領功勞之前,其實真正抓住俘虜那人早已先見過莫顏了的。

    「莫軍師,快快請進,這外頭日光毒辣……」王茂生年近四十,依舊孤單一人,對於女人,他除了窯子裡的窯姐兒,幾乎就是沒什麼瞭解的,此時見了莫顏,雖然是上下屬的關係,他還是緊張的有些手足無措,更何況那莫顏長相如此出眾,是他這一輩子都不曾見過的漂亮女子。

    莫顏上下打量著王茂生,她是個聰明人,先就什麼都不說,只把一切都埋在心裡,找幾乎旁敲側擊一下那張沖再說,於是也就不說什麼,當先進了帳子,只是那臉色有點難看。

    莫顏的脾氣性格頗隨其父,生性灑脫,但是眼睛裡又容不下沙子,她最看不起的就是王茂生這種人,因此也就相信,王茂生沒本事捉住那忍者,自然也就沒本事去審訊那忍者了,她在心裡想著,該怎樣讓這件事情的真相浮出水面,雖然她對那夜那人其實也沒什麼好印象,臭男人一個不是麼?

    安小樓的眼皮子倏地跳了一下,他摸著眼皮子嘀咕道:「壞了,左眼跳財右眼跳災,老子這究竟是要發財呢還是要來災?開拔在即,千萬不要出事啊!」他心裡暗暗的嘀咕著。

    軍馬已經找回來不老少了,因此安小樓和耿全勇又忙活開來,忙著鍘草餵馬,挑開草垛曬太陽,一天到晚都不停歇,雖然已經是個百戶,但是手底下沒多少兵,因此一切也就只能親歷親為了。

    「大人大人,我剛去千戶帳裡送茶的時候,你猜我看到誰了?」就在這個時候,木根很是興奮的來到安小樓跟前,巴巴的說道。

    這些兵·蛋·子孩兒們在於安小樓相處了這段時間以後,除了心裡依舊有疙瘩的耿全勇之外,無一例外的喜歡上了他們的百戶。因為安小樓待人既不刻薄,又沒有架子,他與那些孩子是平等共處的,幹活做事也從不打馬虎眼,說話又風趣,晚上臥談會的時候,大傢伙最喜歡聽安小樓講故事了,因為那些故事都是他們聞所未聞的事情。

    「看到誰?你總不能看到仙女吧?」安小樓抹了把汗,隨口說道。

    「嘿嘿,咱真的看到仙女了呢,是莫軍師!」木根他們這群孩子的消息,其實比安小樓要靈通的多,因為他們朋友多,在新兵營的時候他們老鄉啊朋友啊關係網交錯著,一有點風吹草動消息就擴散開來,因此對燕家軍裡的事情,哪些是大人物,大人物叫什麼,哪些是厲害角色,厲害角色惹不得,這些小兵們知道的都比安小樓要多。

    「莫軍師?」不知道為啥,安小樓眼皮子倏地又跳了一下,這一次是右眼皮,上一次是兩隻眼皮,總是沒好事,「什麼莫軍師,唉,我這眼皮子跳啊跳的真煩人。」

    木根原本是興沖沖的想要跟安小樓說那莫軍師的事,可是此刻見安小樓似乎有些煩憂,因此便跳起來走開,不多時又反轉,手裡拿著個麥秸,神秘兮兮的對安小樓說道:「大人,來我幫你!」

    「幫我做什麼?」眼皮子跳動不停的時候,是很煩人的,再加上這天氣悶熱,從小就怕熱怕流汗的安小樓心裡就更煩躁了。

    「這是我娘教我的,若是眼皮子跳時,拿了麥秸桿兒敷一下就好了,來我幫你!」說著,木根便呸的啐了口唾沫在手心,然後小心翼翼的將麥秸撕下一小片,在口水裡沾了沾,就往安小樓的眼皮子上貼去。

    安小樓是毫無防備的,冷不丁的就被那口水麥秸貼到臉上,別提多難受了,但是孩子是好心,他便也哭笑不得的接受了,你還別說,也不知是那神經跳動結束了,還是這玩意兒真管用,貼上麥秸之後,眼皮子確乎是不跳了。

    「你剛才說,看到什麼莫軍師,誰是莫軍師?」安小樓這下想起來剛剛木根興沖沖的來說的那番話,便開口問道。

    「這您都不知道?」木根驚奇的睜大眼睛看著安小樓,「莫軍師可是咱燕家軍的奇人啊!聽人家說她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能引天雷轟敵人的腦殼兒,還能接地火燒突厥的馬蹄子,還有人說她能夠撒豆成兵呢,據說咱燕家軍因為有了她,所以百戰百勝。」

    安小樓聽孩子說這話,便裂開嘴笑了,這年頭時興個人崇拜,口口相傳下,都能把個人傳成個神,木根說道頭幾句他是有些相信的,但是後面的話就太不靠譜了,因此他就也沒再仔細追問,只是拿手拍打了一下木根的腦殼,笑道:「行啦,什麼撒豆成兵的,咱還是快幹活要緊!」

    不是安小樓大中午的還要催促手下人幹活,實在是這伙食營人手不夠,六七個人要做整個地字營的吃食,其工作量可想而知了,安小樓他們從來就沒太輕鬆過,尤其是做大勺的那位,一到晚上躺下來就喊胳膊痛,安小樓勸她走,她還不肯。

    這邊伙食營發生的事情,旁人自然是無法知曉的,莫顏此時就端坐在大帳裡,看那王茂生審訊。

    王茂生把他所能想到的所有法子所有酷刑都用上了,什麼竹籤兒刺指甲,什麼夾手指夾小腿肚子,什麼用鹽水沾了鞭子抽打,總之能用的都用上了,那人還是死活不開口,就算是開口了也只說一句話:「八個牙露!」

    啪啪!秋蝦皮擼起袖子就扇了那人兩耳光,嘴裡罵道:「你這不識抬舉的混帳東西,我們千戶大人親自審訊你是給了你莫大的面子,更何況我們軍師還在,你居然……」

    「你閃開!」審訊一個時辰無果,再加上帳篷裡悶熱,還有一個身為軍事的美女坐在當前十分冷靜的觀看,這王茂上的臉上也掛不住了,他赤紅著一張臉,將秋蝦皮撥開,自己走到那人身前,伸手奪過旁邊那兵手裡的鞭子,揚手就要抽下去。

    「慢著!」就在這個時候,莫顏開口了。

    「莫軍師,您有何吩咐?」王茂生硬生生收回那即將落下的鞭子,拱手問道。

    「你已經用了這麼多手段,卻依舊沒有效果,我看再這樣嚴刑拷問下去,也沒什麼作用了,反而會讓他生了速死的心。」莫顏想了想,說道,「俗話說滷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這東瀛人我有些瞭解,他們自有他們的弱點。」莫顏說這話的時候,其實是在唬人,唬那王茂生,她只是想順籐摸瓜,把那晚真正抓住這忍者的百戶給摸出來而已,公正嚴明,是當年莫不同教給女兒的第一件事。

    「啊,還請莫軍師指點一二!」王茂生一聽莫顏這話,心裡頭就砰砰直跳了,他還以為莫顏是要幫他,因此開心不已。

    「據說這東瀛國的人,平生最愛的就是吃喝,精美的食物是他們視若珍寶的東西,若是能夠給他們準備一餐美食,並且由主廚的人親自送來,也許那人會因此而有所鬆動也說不定,並且這人也已經好幾頓沒吃了,再加上這樣的嚴刑拷打,我也怕他吃不消,因此王千戶,我看你就讓你手底下的人去準備準備吧。」莫顏說道。

    當然莫顏的話完全都是她自己瞎編的,什麼視為珍寶,什麼有所鬆動,這些都是她根據自己對異國的研究編造出來的,為的就是想要見那夜的人,她想要想辦法把這件事給糾正過來。莫顏不但聰明,而且講究原則,她認為一件事只有兩面性,正確和錯誤,而眼下,王茂生冒認功勞便是錯誤的,她一定要給糾正過來。

    「啊?還有這樣的說法?」王茂生聽到這裡,不由得愣住了。

    「怎麼,王千戶,你對我的話有所懷疑?」莫顏板著臉問道。

    「呵呵,不敢不敢,屬下只是在想,找誰來做好呢?」王茂生趕忙擺手說道。

    「自然是誰會做,就找誰來做了。」莫顏說道。

    「這個麼……」王茂生也是個聰明人,他自然一下就想到了伙食營,說實話,自從地字號伙食營開張以來,他吃到嘴裡的飯菜確乎是比以前好多了,但是要讓他去找伙食營做東西給這人吃,他可有些忐忑,為啥,畢竟他自己做下的事自己有數,他這是冒領了伙食營的功勞,這會若真讓事主出來了,並且還真的成功了,那他不是把自己置於不利境地麼?因此王茂生儘管臉上對莫顏笑呵呵的答應著,但是心裡卻在急速盤算,究竟該怎樣做,才能兩全其美。

    「怎麼?好像地字號也有伙食營啊。」莫顏說道,「我看就讓他們試試看吧。」

    「這個……」王茂生有些支支吾吾,不敢應允。

    「怎麼?」王茂生的神態更加讓莫顏篤定,此人實在是不咋地,她也便打定主意一定要讓這件事水落石出。

    「呵呵,沒什麼,既然莫軍師這樣說了,那麼我們就這麼辦吧。」王茂生狠了狠心,回答道。
淡淡的雨 發表於 2012-10-1 07:22
第345章 吃貨的飯團

   
    這俘虜被帶回王茂生這裡,頂頭上司張沖責令他半日之內審訊完畢,並且一定要得到元帥想要的東西,不但如此,元帥還派了軍士莫顏來助陣,這王茂生是半憂半喜,他可沒把握能夠將這賊骨頭的嘴給撬開。

    王茂生的擔憂不是沒有道理的,他在這裡嚴刑拷打了一兩個時辰,那人是紋絲不動,只會吐一句話:「八個牙露。」

    莫顏心裡對這件事另有打算,她認定了王茂生並非抓住那俘虜的人,也打定主意要讓這件事水落石出。這就是莫顏的性格,此事若是不被她遇到倒也罷了,一旦跟她相關,她是絕不容忍苟且之事在她眼皮子底下氾濫的。因此莫顏便出了個主意,說要找人做頓好吃的給這俘虜吃,因為東瀛國崇尚美食云云,其實無非就是想找機會見見那伙食營的百戶,確定一下她的判斷而已。

    王茂生是一個典型的欺下媚上的小人,對於莫軍師的意見,他自然也就只有從命的份兒,因此雖然心裡頭忐忑不安,卻也抱著一絲幻想,便下令讓伙食營給那俘虜做頓飯。

    命令是由秋蝦皮傳達的,當安小樓等人正為全營的晚餐奮鬥的時候,忽然間多了這麼一個任務,而且還是一個蠻奇怪的任務,所有的人都叫苦連天,唯獨安小樓有些訝異。

    「不會啊,那王茂生豈是那種會善待俘虜的?他連自己新兵營的新兵都那般惡毒對待了,這裡頭一定有別的事兒。」安小樓心裡頭這樣琢磨道。

    既然命令已經下來了,那就是軍令如山,不得不從,安小樓便開始琢磨,這頓飯究竟該怎麼做。

    「我說,我可做不來倭寇吃的東西。」玉玲瓏冷著一張臉對安小樓說道,似乎對於倭寇,她心裡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憤恨。

    玉玲瓏這一句話,等於堵上了安小樓的一條道路,他知道以玉玲瓏說一不二的做派,那是斷然不會再為那人做飯了,更何況就算玉玲瓏可以做,安小樓也不忍心給她多加負擔了,一個女孩子整日裡在軍營中掂勺,做大鍋飯,這本來就是一個辛苦的事兒。安小樓就在一旁想啊想,想啊想,終於,一個念頭從他腦袋瓜子裡蹦出來了。

    早在前一世,安小樓就是個吃貨。他喜歡吃,喜歡吃各種美食。每到一個地方,他所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這裡有什麼特別的小吃,越有地方特色越好,因此在安小樓的眼睛裡,評判一個地方是否是值得他留戀的地方的標準件就只有兩個,第一是他呆的舒服不舒服,第二是這裡東西是否好吃。

    安小樓還特別喜歡吃一樣東西,那就是壽司和生魚片。尤其是三文魚,片下薄薄的一層肉來,如水晶般晶瑩剔透,再鑲嵌著那粉色的紋理,別提多誘惑了。三文魚確實好吃,無論是夾在壽司裡,還是沾著醬油生吃。想著想著,安小樓就流下口水來,他已經很久沒吃三文魚了。

    「咦!我就給他做這個好了,壽司和三文魚。」安小樓心裡想道。

    壽司要用壽司米來做,三文魚是要海裡出產的魚,這軍營中,這兩樣東西都沒有,但是這並不能夠難倒安小樓,沒有壽司米,那就用粳米吧,至於魚麼,這裡倒是有現成的,只不過是淡水魚。

    說做就做,安小樓洗乾淨手,擼起袖子就開工了,張澤生幫他打下手,這裡頭也就張澤生做事兒細發了。

    米飯蒸上,魚肚破開,洗乾淨之後,安小樓仔細的用刀子將魚一片片的片下來,把魚刺剔除出來,放在碟子中。這裡沒有壽司醋,也沒有日本醬油,更沒有芥末,安小樓就在腦子裡不停的回味著自己以前吃的那味道,嗯,日本的壽司醋酸酸甜甜的,那就在老陳醋裡兌點蔗糖水吧,芥末?只好用辣椒醬代替了。

    所有的準備工作都做好了,米飯也蒸好了,沒有卷壽司的竹簾子,也沒有紫菜葉子,這可怎生是好?安小樓皺著眉頭想啊想,沒有紫菜葉子,壽司只好改成飯團,那捲簾自然也就不必要了。安小樓心裡頭豁然開朗,便開始動手,將米飯合著他自製的壽司醋再撒點芝麻然後在大鍋裡攪拌起來。

    在旁的人雖然都有各自的工作要做,但是他們卻也忍不住往安小樓這裡張望,尤其是玉玲瓏,她一邊指揮木根往鍋裡加佐料,一邊指揮劉大有快點切菜,自己則忍不住瞟向安小樓,當那一陣陣她從未聞到過的香氣撲鼻而來時,她心裡就暗暗想道:「這人,也不知他是從哪裡學來的東西,竟然還會做這樣美的味道。」

    安小樓悶頭忙活了半天,半吊子的飯團和生魚片也就做得了,他自己當先嘗了嘗,唔,味道還算不錯,比以前吃的是差了點,但是卻也算是可口,他還分給大傢伙每人吃兩個飯團,幾片生魚片,然後才把剩下的端去送給那俘虜吃,不但如此,他還帶上了一小壺白酒(這是玉玲瓏做菜時用來調味的),吃生魚片就清酒,這是美味,眼下沒有清酒,白酒湊合了。

    其實送菜這活兒,本不是他一個百戶該干的,這事兒完全可以讓他手底下的任何一個人去做,但是安小樓心裡頭有他的打算,他是想要親自去看看,看那裡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兒。

    安小樓大熱天的,端了飯菜送去給那俘虜,卻被秋蝦皮擋在了軍帳外,這自然就是王茂生的意思了。王茂生可不是簡單的人,他雖然執行了莫顏的意見,卻也知道該怎麼做對他自己有利,一定不能讓安小樓出現,哪怕根本就不會發生什麼事。安小樓對王茂生來說,是一個不安定的存在,王茂生對安小樓是一點把握都沒有,這個人似乎並不像他其他的部下,見到王茂生就十分尊敬,乃至於點頭哈腰,安小樓對王茂生的態度從來都是不冷不熱,除了必須的禮節,多一分他也不做。

淡淡的雨 發表於 2012-10-1 07:22
第346章 交手


    安小樓端了他『精心』做出的飯團和生魚片來到王茂生審訊那俘虜的軍帳外,卻被王茂生安排下的秋蝦皮給擋住了。

    「站住!」秋蝦皮隔了老遠就瞪著安小樓,他對安小樓的恨可不是一點半點了,到現在他身上的骨頭還痛著,他把這些都歸功於安小樓了,卻不曾想到自己是怎麼對待別人的。

    「揍啥?」安小樓瞪了他一眼,雖然現在秋蝦皮呆在千戶王茂生身邊做個親兵,總是趾高氣昂的,但是安小樓還真從沒把這個壞到骨頭渣子裡去的小子給看在眼裡過,同樣也從沒給過他好臉色看。

    「送到這裡就可以了,我來端進去。」秋蝦皮喝道。

    「大膽!」安小樓忽然提高了聲音大聲呵斥道,「你只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兵士而已,我雖然是伙食營的,但是好賴也是個百戶,在我跟前,你還只是個下屬,竟然膽敢以下犯上,以如此口吻對我說話,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安小樓這話聲量極高,他是有目的的,他要讓這軍帳裡的人都聽見。

    安小樓這番話,可不是一個尋常的百戶能說得出來的。百戶,雖然是個官兒,但是那是芝麻綠豆大點的官兒,尤其是他這伙食營的百戶,那就是掛名,一點實權兵權都沒有。在這年代,別說百戶,就算做千戶的,有幾個人是能夠識文解字的?又有幾個不是大老粗?他們通常對下屬的訓斥,要麼就是三字經,要麼就是皮鞭加身,因此安小樓這番話,足夠讓人吃驚的了。

    莫顏在帳篷裡坐著,自然也就把那話聽了個一清二楚,這聲音她覺得十分耳熟,正是那夜那人的聲音,看樣子自己那一招算是行對了。

    「外頭何人喧嘩?還不趕緊進來說話!」不等王茂生開口,莫顏就先說話了。

    莫顏這麼一說,王茂生就算本來想去趕走安小樓,也不敢了,人家軍師都開口了,他還能說什麼?啥都不能說。

    「快進來!」王茂生也便悻悻地命令道,同時他心裡直打鼓,一股隱憂始終縈繞在他心頭,他怕安小樓一來,事情就敗露了。

    「聽見沒有?你們家王大人讓我進去呢!」安小樓瞪住秋蝦皮,使勁一把推開他。

    秋蝦皮也聽到了莫顏和王茂生的話,他愣了愣,不甘心的讓開道,讓安小樓端著托盤進去了。

    安小樓進到帳篷裡,先是什麼都沒說,他四下裡看了看。帳篷裡人不少,正座那裡,坐著的是一個身穿白色裙服的女孩子,年紀大概在二十三四歲左右,長得那叫漂亮,瓜子臉,杏仁眼,烏髮如雲,膚似凝脂,只是臉色有些清冷了,比那玉玲瓏先前還要清冷幾分。那女孩子的眼珠子烏黑烏黑的,就像是一汪深潭水,讓人看不到底,整個人身上散發出來的是一股子安小樓都說不上來的靈氣,直覺告訴安小樓,此女子便是木根跟他說過的那個莫軍師。

    「屬下安小樓,見過莫軍師,見過王大人。」安小樓微微彎腰,假著手裡有托盤,也沒跟這兩個人行大禮。

    「哦?你知道我是軍師?」莫顏一愣,開口問道。

    「呵呵,軍師來到我們這裡,早已經傳遍了整個營地,屬下雖然沒見過軍師,但是進來之後看到你身上所帶的那種氣質,想也想得到了。」安小樓雖然一口一個屬下,但是卻並沒有把自己當個屬下來看,他這說話的口吻和語氣波瀾不驚,不卑不亢,十分有氣度,這便已經讓那莫顏有些吃驚了。

    「此人只是伙食營的一個百戶?」莫顏看著安小樓,沒有話,心裡卻在暗暗的想著,「這人談吐不凡,氣宇軒昂,只做百戶只怕可惜了,我若有機會時,一定要在嚴伯父面前多多提點他一下了。」莫顏已經把安小樓記在了心頭。

    「咳咳!」王茂生咳嗽兩聲,抱拳對莫顏說道,「啟稟軍師,這飯菜已經做好了,我們是不是……」

    王茂生的話把莫顏從自己的思路當中給扯了回來,她沉吟一下,說道:「把飯菜端上來,我來看看。」

    安小樓於是就把飯菜遞給莫顏身邊的隨從,隨從又把飯菜放在莫顏身前的條案上。莫顏俯下身去,看了看眼前的飯菜,這哪是飯菜啊,一碟烏黑的,酸不溜丟的醋,一碟白花花的生魚肉,還有一碗奇怪的飯團,白米飯還散發著熱騰騰的蒸汽,每一個飯團都一般大小,上面沾滿芝麻粒,被一片生菜葉子托住,大約七八個飯團放在碗裡。這既沒有油炸蒸煮,也沒有爆炒回鍋,這算是哪門子的飯菜呢?莫顏的眉頭皺了起來。

    「混帳!」王茂生是個慣會察言觀色的人,他眼見著莫顏的眉頭皺起來,再看看那飯不是飯,菜不是菜的飯菜,便指著安小樓的鼻子罵起來,「你這是敷衍誰呢?莫軍師的命令,你就這樣執行的?來啊,給我軍法伺候!」

    一聽到王茂生在這裡發令了,那邊秋蝦皮便很是歡樂的應道:「得令!」接著便操起一根手臂粗子的軍棍,就要走上前來。

    安小樓沒著急,因為他相信莫顏。果然,聽到王茂生這麼說,莫顏便喝道:「有本軍師在此,哪輪得到你們說話?還不快速速退下!」

    雖然秋蝦皮十分不樂意就此放過安小樓,但是軍師的話他卻不得不聽從,因此便悻悻地扛著棍子退到門口,隨時待命。

    「你叫安小樓?」莫顏看著安小樓問道,不知為何,她覺得這人有些不同尋常,身上似乎有些與旁人不一樣的味道。

    「屬下正是。」安小樓抱拳道。

    「你是伙食營的百戶?」莫顏看著他問道,其實關於這一點,他們兩個早就互相明瞭了,在幾天之前的夜裡,也就是刺客潛入軍營的那一晚,他們早就見過面了。

    「正是。」安小樓回答道。

    「這飯菜是誰做的?」莫顏指著那桌上的飯團和生魚片問道。

    「正是屬下所作。」安小樓回答道。

    莫顏並不是接受傳統的封建禮法教育長大的,她所受到的教育,全部來自她那多才多藝又思想開放的父親莫不同,並且她本人對這個世界也多有研究,眼界開闊,對大夏周邊的國家也很是瞭解,當然,她這個瞭解,多半都是來自於一些古書典籍上,莫顏這輩子,活到現在,最大的願望就是有朝一日,能夠親自走出大夏,四處遊走觀賞一番,親自印證書上所說的一切。對於書,莫顏並不迷信,就算是古人所說的話,她也抱有幾分懷疑的態度。

    莫顏聽到安小樓說的話,便開口問道:「你這做的,是什麼飯菜?」

    「呵呵,回莫軍師的話,屬下所作的,正是那廝家鄉的飯菜,其實本來我是想做壽司和生魚片的,但是苦於原材料短缺,只能湊合著做這個了,這是飯團和生魚片。」安小樓回答道,「日本人愛吃此物。」

    「日本人?」莫顏愣住了,這個名稱於她來說實在是太陌生了。

    「正是。」安小樓點頭說道,「日本人是我們家鄉的人對東瀛人的稱謂。」

    「哦,原來如此,不同的地方是有不同的稱呼的,確實是這樣。」莫顏點頭,同時心裡也暗暗記住了這個名詞,以及告知她這個名詞的這個男人——安小樓。

    「呔!」在安小樓與莫顏一問一答的時候,旁邊的王茂生心裡已經開始著急上火了,讓安小樓與莫軍師相處越久,他便越忐忑,因此忙不迭的就打斷了他們的對話,對安小樓喝道,「你這傢伙,不要胡亂拿些東西搪塞莫軍師,你這做的算哪門子狗屁飯菜?這能吃麼?」

    安小樓不急不緩的抬頭看了王茂生一眼,那一眼十足的輕蔑,對王茂生這樣的人,沒必要給他們面子。

    「能不能吃,就看他了。」安小樓指的他,自然就是在一旁幾乎已經奄奄一息的那個俘虜。說完,安小樓便向莫顏投去了一抹探尋的目光。

    「嗯,送給他吧。」莫顏點頭應允。

    安小樓於是走上前去,端起托盤,送到那人跟前。那俘虜此時正被綁在一根矮柱上,可謂是五花大綁,赤裸的上身滿是鞭痕,血跡斑斑,看得安小樓心裡頭直發毛。

    「來,吃吧。」安小樓對那人說道,同時打著手勢。

    「他讓你吃。」莫顏居然自己翻譯過來,這下讓安小樓吃驚不小,他心裡暗暗驚奇道:「這年代,居然有個年輕女子會日文?奇怪奇怪,此女子非同一般!」

    那個原本奄奄一息的人抬起頭來,看了看安小樓,又看了看他手裡的東西,忽然就呵呵的笑了起來,笑聲十分的淒慘,他這笑是別有意思的,在忍者來看,能夠死在自己的對手手裡,也算是一種榮耀,而這對手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做的,那必須是親手打敗他的人。不巧,安小樓正是這人認定的對手,因為那夜混亂間他被捉住,他只記住了安小樓的樣子。
淡淡的雨 發表於 2012-10-1 07:23
第347章 安小樓的審訊

  

    安小樓端著飯菜走到那滿身是血的俘虜跟前,對他說道:「吃吧,也許是你這輩子最後一次吃這家鄉的東西了,呃,雖然是山寨版的。」

    那俘虜一見到安小樓,便裂開嘴淒慘的笑了起來,他這笑聲讓在旁的王茂生心裡頭略有些發毛。

    「閉嘴!」他一甩鞭子,就要往上抽,卻被安小樓反手抓住了。

    「你做什麼?」王茂生吃了一驚,瞪住安小樓厲聲問道。

    「王大人,這人雖然說是俘虜,可是說到底也是個人,這話還沒說呢,你就要打人家,換成是我,我也不開口。」安小樓淡淡地說道。

    「王千戶,我看,還是讓他來吧。」這時候,莫顏也開口說道。

    「這……」王茂生心不甘情不願的收回鞭子,拱手對莫顏說道,「啟稟莫軍師,此人不過是小小百戶,而且又是火頭軍,讓他來對付這賊人,只怕是有些……」

    「誰說我要對付他來?我只不過是送飯給他吃而已,放心王大人,我搶不了你的功勞。」安小樓意味深長地說道。

    安小樓這番話直把那王茂生說的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尷尬不已,他也只好退到一旁,看那安小樓究竟要怎樣做。

    「軍師,您好像懂些他們的語言?」安小樓回頭道,「能否麻煩您下來幫我們做個翻譯?我說啥您翻譯啥。」

    莫顏愣住了,她沒想到安小樓敢這樣要求自己,要知道平日裡在軍營中,幾乎除了嚴慶之外,所有的人都對她敬畏有加,從沒一個人敢用這樣平等的語氣跟她說話的,安小樓算是第一人。

    「也好。」莫顏想了想,便從那座位上站起來,走到距離安小樓和那俘虜四五尺遠的地方站住,「我就在這裡幫你們翻譯。」

    安小樓沖莫顏點頭笑了笑,便又轉向那俘虜,他看了那俘虜兩眼,歎口氣說道:「兄弟,我也知道你是身不由己,不過走上這一條路,卻也不是別人逼你的,你就不曾後悔過麼?想想家裡的老父老母,你就沒有難過過?我們大夏有一句話,叫做家有高堂,兒不遠遊,這話的意思啊說的就是為人子女的,要在父母膝下盡孝道。」說到這裡,安小樓心裡便有些黯然起來,他想起了自己那個還在地球上的爹媽,想起現在自己也不知身在何處,便有些感慨萬千。

    莫顏愣住了,安小樓的這些話,她在心裡盤算了數圈,才勉強給翻譯成東瀛語言,說完之後,她依舊在心裡回味著安小樓的話語。

    那俘虜聽了這話,拿一雙佈滿血絲的眼睛看著安小樓,嘴裡說道:「這是身為武者最神聖的使命。」當然,他這話是用自己的語言說的,也是由莫顏翻譯給安小樓聽的,翻譯出來的話,總會有些偏頗,倒也不妨礙安小樓去理解。

    「呵呵,使命……」安小樓輕笑了一下,蹲著總有些累,他索性盤膝坐在地上,就與那俘虜面對面坐著,「你餓不餓?有好幾頓沒吃飯了吧?」

    「豬屎!」那俘虜抱怨道。

    「嘿,誰讓你做了俘虜呢?」安小樓嘿嘿一笑,他指著托盤裡的東西說道,「我這裡材料有限,做不出你家鄉的味道,但是好歹也是那麼個意思,你湊合吃吧。」

    「最後一餐?」那人看著安小樓問道。

    安小樓默然的搖搖頭:「誰知道呢?這些事情可不是我這小小的百戶能知道的事,不過我卻知道一件事。」

    「什麼事?」那人瞪起眼來有些焦急的問道。

    「不吃白不吃。」安小樓笑道,「我估摸著,你橫豎都是一個死字了,吃也死,不吃也死,你不如就痛痛快快的吃下去吧,要不要我把你解開?」

    「呵呵,你不怕我跑掉?」那人呵呵一笑。

    「跑?你自問能跑得掉?」安小樓咧嘴一笑,「吃不吃,這都要看你自己了。」

    「好吧,我吃!」那人沉吟片刻,回答道,「不過我要用自己的手來吃。」

    「好,我去跟他們打個商量。」安小樓說道。

    其實這些話,全都被莫顏聽在耳朵裡,因為幾乎都是由她來口述的。當安小樓第一次撬開那人的嘴巴,讓他開始說話的時候,莫顏心裡頭對安小樓就又有了新的印象,她現在是打心眼裡覺得,安小樓若是只做個伙食營的百戶,實在是屈才了。現在安小樓抬眼看著她,那目光裡的意味她清楚。

    安小樓是在詢問莫顏,是否可以幫此人鬆綁。莫顏思索一下,說道:「給他鬆綁。」

    「可是莫軍師,此人狡詐無比,萬一給他逃脫,我們誰都擔待不起這個責任啊!」王茂生焦急的阻攔道。他焦急也不是一時半會了,適才他們在這軍帳裡折騰了近兩個時辰,白白浪費了那麼多時間不說,那人還死活都不開口,現在安小樓以來,隨便說了幾句,居然就跟那人攀談上了,這讓王茂生心裡直打鼓,他怕這功勞又給安小樓撈了去,尤其是有莫顏在跟前的時候,有些事他想做不敢做,有些話他想說不敢說。

    「一切由我來承擔!」莫顏說道,「給他鬆綁。」

    就這麼,在莫顏的支持下,王茂生不情不願的著人給那俘虜鬆綁。

    「現在好了,你吃吧。」在那些人鬆綁的時候,安小樓一直小心翼翼的用手護著那托盤,怕灰塵掉落進去,而這一切也被莫顏和那人看在眼裡。

    那人略微活動了一下手腕,便靠著柱子緩緩滑落在地,他實在是已經精疲力盡了。雖然此人可惡,但是現在看到他的淒慘下場,安小樓心裡還是有些於心不忍的。

    「你說你這是何必呢?呆在家裡好好的做什麼不行?娶個媳婦,生個娃娃,將來再考取個功名,興許你還能做個貴族呢。」安小樓歎道。

    那人聽了安小樓的話,便覺得有些詫異,他先不忙吃飯,只看著安小樓說道:「聽你的意思,似乎你對我家鄉十分瞭解。」

    「算不上瞭解。」安小樓緩緩搖頭,「你快吃吧,小心飯團冷了,這裡頭可是有蛋皮的喲!」

    「呵呵,味道還行。」那人抓了個飯團往嘴裡一塞,一邊咀嚼著一邊回答道,「不過你別想用這飯團來讓我說什麼。」

    「誰惜的聽你說什麼?」安小樓不屑的嗤笑道,「我們將軍英明神武,你當他只抓住了你一個?才不是呢。」安小樓故意賣了個關子。

    果然,那人一聽到這話,臉色便微微有了點變化,但是他仍舊不信:「哼,你們大夏的人,慣會說謊騙人,從上到下都是如此,狡猾狡猾的!」

    「放屁!」安小樓就好像跟朋友閒扯一樣的呸了一口,「不信算了,我也沒說你非得信。再說這愛說謊的人,我們這裡確實有,而且似乎官兒越大,謊話也就越多,但是這不代表所有的人都這樣啊,比方說田里種田的老百姓,那些人可都樸實無華,他們也都是無辜的,其實將心比心,你不覺得他們跟你們國家的那些農民差不多麼?」

    「哼!」那人鼻子裡哼了一聲,並不回答,但是安小樓卻從他的臉上看到一絲淒然的模樣。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了,眼看著天色漸漸黯淡下來,這嚴元帥給的期限就要到了,王茂生心裡是兩頭焦急,一邊擔心審訊沒有結果,一邊又怕事情敗露,他這下可跟熱鍋上的螞蟻沒什麼區別了。

    「莫軍師,我看他也問不出什麼結果來,我們還是照常審訊吧。」王茂生急急說道。

    「王大人,您急什麼?」安小樓搶在莫顏前說道,「你放心,不會有人搶你的功勞的。」

    「再等一等。」莫顏淡淡地說道,「等等看。」她是鐵了心要支持安小樓。
淡淡的雨 發表於 2012-10-1 07:24
第348章 諾言

   

    「這醋味道差了點,而且我們蘸的是醬油。」那人吃了一口生魚片,咂巴咂吧味道之後,便對安小樓笑著說道。

    「唉,沒辦法,湊合吧,就這還是我還不容易找來的,我這裡沒生抽只有老抽。」安小樓無奈道,「我也知道吃生魚片要蘸醬油。」

    「我知道你想做什麼。」那人一邊緩緩吃著,一邊對安小樓說道,「你讓他們都出去,就留下你們兩個。」

    這人口中所說的你們兩個,自然指的就是安小樓和莫顏了。

    「王大人,沒辦法,他要求你們都出去。」安小樓剛好也不願跟王茂生和秋蝦皮這樣的人共處一室,他於是回過頭,假作無奈的一攤手,對王茂生說道。

    「你!大膽!」王茂生臉上紅一陣白一陣,他想要大聲呵斥,卻又顧及到莫顏,因此一口氣也就只能硬生生的憋回去。

    「你們不願意?那我沒辦法了。」安小樓作勢就要從地上爬起來。

    莫顏是個見多識廣的女孩子,她既然能夠勝任軍師一職,自然在識人觀色方面有著非比尋常的能力,安小樓耍的小把戲,她一眼便看穿了,剛好,她也不喜歡那王茂生,於是便順勢說道:「王千戶,我看你就委屈一下,暫且先出去吧。」

    就這樣,王茂生不得不帶著他的手下們離開了帳篷,卻也不願意走遠,便緊緊挨著帳篷站著,一副坐立不安的樣子。

    王茂生等人出去之後,那人似乎也鬆了一口氣,他停止動作,看著安小樓說道:「這位先生,我有一個不情之請,我想你也不是一個普通人,這件事對你來說雖然有點難度,卻也不算太為難你,我看得出來,你以後一定會大有作為,與我不同。」

    「嘿嘿,承蒙您誇獎,說罷,除了協助你逃跑不行之外,我都答應你,並且盡力去做。」安小樓笑著說道。

    「我死後,希望你能將我的骸骨帶回我的家鄉安葬。」那人看著安小樓,鄭重的說道。

    「這個麼……」安小樓有些為難了,「確實是有難度啊,且不說你死後我該怎麼存放你了,就說帶你回家這事,飄洋過海的,難咯。」

    「拜託!」那人忽然艱難的翻身,跪倒在地,乞求道,「拜託你了!」

    別說安小樓,就連莫顏都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給震驚了。

    「兄弟,別,別這樣,你這大禮我受不起。」安小樓把他扶起來,「況且你還有傷在身,起來說話。」

    兩個人重新坐好後,安小樓思慮半天,他開口說道:「不是我不答應你,實在是這世事無常,你我兩國究竟是怎樣一個關係,這都還難說了,萬一我帶了你回去,卻被你們國家的人當成奸細捉住殺死了,這下不但你不能魂歸故里,就連我也要客死異鄉了。」

    那人聽了安小樓所說,也知道他所言非虛,便皺眉沉思了片刻,又道:「話雖如此,但是我相信你,一定有你自己的本領,看得出來,你與他們不同。」在說他們二字的時候,那人的口吻十分的輕蔑。

    「嘿嘿,說來說去,我還不曉得你的名字呢。」安小樓問道,「仙鄉何處?這些我得知道了,才能幫你做這件事不是麼?」

    「在下拜田八方齋,家在京都近郊,先生去打聽打聽便知道了。」那人鄭而重之的說道,「還請先生一定要答應我。」

    「嗯,好吧,我答應你!」安小樓說道,「就算我這輩子做不到,我也會讓我兒子做到,一定把你送回老家。」

    八方齋聽到這話,總算是鬆了一口氣,而此時,似乎他的生命力也已經接近枯竭了,他連著喘息幾口,望著安小樓慘笑道:「你也算是我的對手,更算是我的恩人,有什麼話,你就問吧,只要我知道的,我便告訴你。」

    這一下,安小樓不由得與那莫顏對視了一下,兩個人都欣喜不已,然而接下來他們所瞭解的情況,卻讓他們大吃一驚,乃至於惴惴不安起來。

    當王茂生再度被傳進來的時候,他看到那人已經死去了,便愣住了:「安小樓,你把他殺死了?」

    安小樓瞪了他一眼:「我可沒那本事,這都是王大人您的功勞,莫軍師可以作證。」

    王茂生又大著膽子看向莫顏,莫顏也搖了搖頭,他這才相信了。

    「人死了,我們拿什麼跟元帥交代?」王茂生叫苦不已。

    「放心,元帥要知道的事情,莫軍師已經知道了。」安小樓打個哈欠,「這人,拉出去燒了吧。」

    「燒?就丟給野狗便是!」秋蝦皮哼道。

    「燒了吧。」莫顏說道,「兩軍相交不斬來使,雖然此人不過是個刺客,但是終究也是人,更何況已經死了。」

    「屬下遵命!」王茂生對安小樓給他找的麻煩十分的不爽,卻又不敢多言其他,也只能領命行事,但是他卻也不會讓安小樓輕鬆自在了,便指著那人對秋蝦皮說道,「來啊,把他拉出去,讓安百戶燒掉。」事兒就這麼落到安小樓的頭上了,無奈之下,安小樓也只能捂著鼻子把人燒了,骨灰收了一下,放到一個泡菜罈子裡封好口,日夜帶著。雖然那人是個鬼子,但是安小樓卻也是個說話算是之人,他既然答應了,便一定要做到。

    火燒軍營的事情,算是暫時告一段落了,莫顏也回到中軍大帳,將事情的緣由本末一一向嚴慶稟明,同時也提及了真正捉住那刺客的人,她並沒有說王茂生冒領軍功的事情,但是她相信嚴慶自有判斷。

    在這件事過去的當天,軍隊便開拔了,行走的倉促,以至於安小樓等人有些手忙腳亂。他們本就靠近江邊,因此不到半夜便抵達江岸,在那裡,安小樓看到了無數艘船隻正停泊在江面上,等候運輸這些軍人。

    「唉,這算是要打過去了麼?這一下不知有多少人要死在刀光劍影裡了。」安小樓站在隊伍裡,遙望著江南,心裡暗自慨歎道。
淡淡的雨 發表於 2012-10-1 07:24
第349章 天災預警


    一輪圓圓的月亮高懸在夜空中,照耀著大地上的萬物。這本該是一個祥和的夜晚,辛苦的人兒結束了一天的勞作,陪伴在家人身邊安眠。然而這樣的明月照耀著的,卻是一個已經漸漸步入動盪的國度。

    安小樓銜著草根靠在一棵樹下,他頭枕著手,凝望著月亮。

    「不知故鄉的月亮是否也這麼圓呢?」安小樓心裡暗暗的想道,但旋即又苦笑,他所謂的故鄉,究竟指的是哪個呢?前世?今生?江南還是江北?不可而知。

    這是隊伍開拔的第二天了。燕家軍的人字營和地字營在第一個半天就在半途分道揚鑣,至於為什麼要分開安小樓心裡清楚,高層肯定有高層的想法唄,與他無關,他現在要做到的事情就是怎樣更好的在這場動亂中存活下來,並且想盡辦法找回他的女人們,以及他那將要出生的孩兒,望著月亮的時候,安小樓忽然發覺自己正陷入深深的掛念當中,而他掛念的,竟然是如今不知身在何處的三好她們。

    「安大人,您在看什麼呢?」

    安小樓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時,一個青春期男孩特有的沙啞嗓音響起在他耳邊,他轉頭一看,原來是木根。此刻木根正將一隻手臂吊在胸前,滿臉傷痕的往他這邊走過來。

    木根原本是幫玉玲瓏打下手的,但是自從開拔之後,那耿全勇也不知在鬧什麼小性子,執意要留在灶前幫忙,不肯再跟安小樓去餵馬,因此安小樓也只得調了木根去跟自己一道鍘草餵馬。這木根長得吊角眼,一看就是倒霉樣子,但是安小樓沒想到他會倒霉到這個地步,為啥呢?安小樓之前跟耿全勇一起餵馬那麼多天都沒出什麼事,這木根來的第一次就被一匹驚馬給踢傷了,若不是安小樓從旁眼疾手快,只怕這會子木根的命·根·子都廢了。整個地字營萬把口子人就只有一個軍醫隨行,因此木根挨了大半夜的痛楚才得到醫治。

    「曬月亮。」安小樓淡淡的笑了笑,跟這群孩子混了這麼久,他已經漸漸的喜歡上這些鄉下來的樸實孩子了,雖然各有各的小心思,但是這並不妨礙他們可愛,「你要仔細別再弄傷你的手,這段時間禁止你做出力的活兒。」

    「嘿嘿!」木根憨厚的笑了笑,挨著安小樓坐下來。

    這要在別的地方,小兵簍子挨著百戶坐那基本是不可能的,為啥呢?因為這畢竟是一個等級森嚴的社會,高一級是一級,人人都把腦袋揚起來往天上看,狗眼看人低的人比比皆是,而安小樓偏不這樣,他依舊帶著他前世的那些習慣在這裡混,而他的可親也漸漸贏得了這些孩子們的心。

    「今天好奇怪啊,那些平日裡溫順的馬怎麼暴跳起來了?」安小樓看著木根的傷臂,心裡覺得奇怪,想起白天的事情,嘴上不知不覺的就嘀咕出來了。

    「誰知道呢?我倒霉,從小就倒霉……」木根也很是委屈,好端端的忽然就折了一隻胳膊,他心裡也鬱悶的很。

    聽到木根的無奈的抱怨,安小樓也不知該怎樣說才好,這孩子確實帶著一臉刀妹楊,單看他那雙吊角眼就知道了。

    「咦,師傅,你看!」忽然木根跳起來,也不顧自己的傷臂,只管指著不遠處的池塘邊驚叫,那聲音顯示木根十分吃驚。

    安小樓順著木根手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一群大大小小的癩蛤蟆正從池塘裡爬出來,滿地都是,到處亂跳,同時也一聲不響。

    看到這情景,安小樓心內咯登一下,為啥呢?因為在來到這個世界之前,他剛剛經歷過5.12,那對於祖國母親來說,是一場浩劫災難,不曉得多少生靈在這場天災中喪生。

    安小樓是有些常識的人,他明白當大自然中的動物都有這樣異常舉動時,就表徵著要有什麼災難來臨了。清靈的動物們比人類要敏銳的多。

    從古至今,舉凡自然界將有大的災難之前,動物們的異常行為都是最重要的前兆之一。大到獅子老虎狼,小道青蛙鱔魚螞蟥,對地震等自然災害都比較敏感。還有水井的水位和味道等。想到這裡,安小樓忽然想起來,這兩天吃的飯菜味道似乎都有些奇怪,現在想來應該是水質問題了。

    「哇,我從沒見過這樣的,安大人,我們抓了它們來吃吧!」木根流著口水說道。

    「又不是田雞。」安小樓有些心不在焉的說道,同時他心裡也想著,是否要把這件事上報,且不說這燕家軍軍營裡的成千上萬條生命,便是這附近的老百姓也有許多的。

    安小樓是個有話憋不住,想到就要做的人,當然這得是想法成熟之後他才會去做。這晚回到帳篷之後安小樓就開始忙活了,他首先就對大傢伙說了:「最近睡覺盡量不要脫衣服,睡覺靈活點,還盡量不要全睡覺,輪流值夜。」

    軍營裡頭,站崗值夜的都有專人,並輪不到這伙食營,因此伙食營裡的日子除了白天稍微辛苦點,其實還算好的,從來不需要站崗值夜。此刻大傢伙聽到安小樓這話,心裡頭都老大不樂意,不但不樂意,還很奇怪,便紛紛問道:「安大人,為啥要咱們值夜呢?」

    「這個先不必問,我讓你們這樣做自然是有道理的。」安小樓淡淡說道,他收拾好床鋪,又囑咐了幾句,便離開帳篷往外頭走去。

    安小樓在軍營裡走啊走,走啊走,他心裡琢磨,究竟該把這事上報給誰呢?千戶?他的頂頭上司是王茂生,這傢伙不靠譜,就算告訴他了,估計也是沒什麼作用的,可不告知他,安小樓還真就不認得其他什麼人了,思來想去,安小樓這頭皮都要炸了還沒想出個好點子來。

    前頭就是滾滾長河,渡過長河便是江南地界了,在那裡岐王的兵都是怎樣佈置的沒人知道,安小樓望著那邊的星火,心裡頭忽然覺得煩悶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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