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 大宋帝國征服史 作者:cuslaa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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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fooxx 2012-2-3 09:05:5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38 94256
ffooxx 發表於 2012-2-3 21:38
大宋帝國征服史 第三十六章 島南(上)
趙瑜馭馬而行,五十名親衛緊隨左右。自從交趾回島之后,他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出來透口氣了,在公文案牘中郁悶了許久,當今天他騎在馬上,便忍不住馳韁而奔。迎面來的狂風從耳畔呼嘯而過,烈日當空,也感覺不到絲毫炎熱。
馬蹄鐵敲打在夯土路面上,密如雨打芭蕉,得得作響。幾十騎在黃土路上一沖而過,頓時在道路上掀起了漫天的煙塵。雖然用鐵場產生的礦渣和瀝青修筑的主干道,已經從港口延伸到基隆堡,但島上的大部分道路依然是夯土所筑。盡管現在東海已經擁有兩間水泥作坊,可惜的是產量卻始終高不上去。月產不過千多石,單是用在基隆堡和港口的擴建工程上,就已經消耗得一干二凈,根本沒有多余的產量來鋪設道路。不過趙瑜現在是領頭狂奔,卷起的煙塵卻拋在身后,卻也不用擔心吃到滿嘴的塵土。

趙瑜大笑著縱馬而行,但他今天卻并非出來游玩。他的目的地是臺灣島上,東海實際控制區最南端的溫泉堡那是因寨堡附近溫泉眾多而得名。盡管東海名義上已經據有了臺灣,而島上也的確沒有其他勢力可以與東海軍相抗衡,但由于開發時間和轄地人數的限制,東海真正的領土,就只有從基隆港往南大約兩百里的狹長地帶。也只有道路延伸到的地方,才是東海能控制到的地方。

基隆之名來自于趙瑜,更是來自于后世。但東海在臺灣島上的殖民地,卻不位于后世的臺北、基隆,而是屬于桃園、新竹一帶。直到十七世紀,淡水河流經的臺北盆地,大部分地區依然是湖泊、沼澤密布,而在趙瑜所處的這個時代,更是一片生人難以踏足的水澤。而東面,更有縱貫全島的山巒。東海要想在臺灣繼續開辟定居點,也只能沿著臺灣島的西海岸那一長條平原地帶向南發展。

數年來的開發。已經把小小的殖民地打造得如鐵桶一般,基隆轄下地十一鄉八十七個村寨密布于平原之上,島上的土著甚至不敢接近半步。但幾年下來,這兩百里的平原已經開發去了一多半,而剩下的土地,趙瑜卻并不打算再分配出去。按他的想法。現在是繼續向南開拓,讓東海的殖民點徹底占領臺灣西部平原地時候了日漸增多的外來移民也是促使他下定決心的重要因素。

而溫泉堡作為最南端的軍寨,將是半月后,向南開拓進程的核心中樞。人力和物力的安排與調配的命令,都要由此地發出。這兩月,大批的物資和人員,已開始被征集,不日將轉運到溫泉堡中。不過,前日從溫泉堡傳來的一條消息。卻打亂了趙瑜全部地部署溫泉堡以及附近的兩個村寨,在一月前爆發了瘧疾,十天之內。已經有五六百人病倒這種情況下,趙瑜怎么也不敢把寶貴的人力向疫區派遣。

由蚊蟲傳播地瘧疾,是南方的常見病。不僅是臺灣,兩廣、福建、荊湖一帶,也多有人感染此癥。在大宋南方諸路,因此而喪生者,每年數以萬計。所謂南方瘴癘,很大一部分就是瘧疾。當年,趙瑜決定遷居臺灣。最先做的就是下令搜集各種醫治瘧疾的藥方。但找來的那幾百條藥方,卻皆是無用。而趙瑜記憶中的治瘧特效藥,如金雞納霜奎寧,這時候還在秘魯的叢林中自由生長,不過他憑著一點模糊的記憶,終于想起還有一種稱為青蒿的瘧疾良藥。不過大宋朝叫青蒿地植物實在有太多種類,而對植物學和藥物學毫無見識的趙瑜,又記不清究竟是哪一種。實在無法,卻只能耗費時間。一種種的讓人實驗。到最后,花了一年多的功夫,病死的試驗品多達數百,東海的醫師們終于找到了那種藥草,卻是南方一帶路邊常見的臭蒿,也叫黃花蒿。

自從有了青蒿為倚仗,東海軍才能安安心心的開發臺灣。不過青蒿只能醫治瘧疾,但最好的做法卻是避免感染瘧疾,也就是防疫。焚燒荒草雜木。填平水坑。禁止捕捉池塘溝渠里地魚類,都是為了防止蚊蟲滋生而例行的工作。同時。每年臺灣島上,消耗石灰最多的并不是道路建設,而是防治蚊蟲的工作。各大石灰窯近七成產量,都被傾倒入各個聚集有孑孓的水域,而那些向上報告有孑孓出沒水域的百姓,也都能得到獎勵。再比如在大宋受到瘋狂追捧的玉露香精,最早的用途,卻也是拿來驅蚊的。就算是現在,玉露香精地八成產量依然是最適宜驅趕蚊蟲地薄荷香型,這些薄荷香精也直接配發給東海軍的高層們使用,至于下面地士兵和百姓,也都被規定必須每日用艾草熏衣,以避蚊蟲叮咬。

由于措施得力,宣傳工作也跟得上,上島后的這些年來,瘧疾疫癥少有發生,同時也都是個例。每年死于瘧疾的,不過兩三百人這還是包括了奴工后的數據相對于島上的數萬人口,這比例已經很小了。所以對于此次瘧疾爆發,趙瑜百思不得其解。直到昨日晚間,派去調查內情的兩個郎中傳回了結論,也解開了趙瑜的疑問。原因很簡單,溫泉堡附近的幾個村寨都是粵人,雖然他們都有按規定剿滅孑孓,也沒有忘記像水塘中傾倒石灰,但有一個地方被遺漏了,那就是稻田。在那兩個村寨開辟的稻田里,滋生了大量的蚊蟲,而原本生活在稻田里,會生出蝌蚪來吞食孑孓的青蛙,卻都被那些粵人吃掉了。

“吃掉了?!”昨天,當趙瑜聽到匯報的時候,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而那個回來通報的醫師卻肯定道:“正是被吃掉了。蝌蚪以孑孓為食,但這兩年,那些粵人卻把稻田里的青蛙吃得一干二凈,今年年后放水插秧,蚊蟲便猛然滋生,今日瘧疾爆發,其來有自。”

“那些廣東佬!”趙瑜簡直不知該說什么好。在他前世地那個時代。廣東人就已因千奇百怪地食譜聞名于世。而在宋代。粵人餐桌上地菜肴。卻一樣不輸于他們地子孫。或者說。廣東人神奇地菜單。至少在千年之前。就已經十分地稀奇古怪了。

雖然趙瑜沒有品嘗過粵人天下聞名地菜單。但從去過粵人家里作過客地人嘴里。他還是聽說了一些讓人遍體生寒地傳聞。山鱉、竹鼠。這些都屬尋常。生割魚唇、臘煮鸛足。那是珍饈美味。所謂遇蛇必捕。不問短長;遇鼠必執。不別小大;蝙蝠之可惡;蛤蚧之可畏;蝗蟲之微生。悉取而燎食之。蜂房之毒。麻蟲之穢。悉炒而食之。蝗蟲之卵。天蟒之翼。悉而食之。甚至有一道名菜。就是把混雜著內容物地羊胃直接煮熟。號為青羹。當客人來地時候。就當作主菜端上餐桌。以試賓客之心。客能忍食則大喜。不食則以為多猜!注1

趙瑜當日聽到這一段尤其是那道青羹地原料雖然沒有當場吐出來。但轉過臉去仍免不了要暗中作嘔。所以。當他聽聞瘧疾爆發地起因。驚訝過后。也只能嘆氣了。這根本就是報應啊。

不過盡管瘧疾在爆發。但開發島南地進度卻不能停下。按陳正匯地預計。今年上半年。至少會有上萬戶新移民來到島上。需要安排下地村寨至少得有四十處。這種情況下。進軍南方已是迫在眉睫。所以趙瑜要到溫泉堡當地去親眼看一看。情況究竟如何。那場疫癥到底會不會繼續肆虐。從而耽擱東海向南開拓地速度。

今日晨起之后。處理了一些殘留地公文。趙瑜便領眾上馬南行。走了半日。雖然其間間或奔馳。但畢竟出來時已經晚了。所以時近中午。一行人才到了距港口八十里地興洋鄉。抬頭看看天色。趙瑜吁地一聲。輕輕拉住了馬韁。見趙瑜停步。親衛們也都齊齊拽住了韁繩。

“大當家?”親衛隊長不知為什么趙瑜會停下來。忙上前詢問著。

趙瑜翻身下馬,說道:“行了半日,就算人不累,馬也累了。等吃了午飯,休息一陣,再往前趕。”

“是!”親衛們齊刷刷的下馬,行動間,步調幾乎一至。這些親衛下馬之后,不待吩咐,就前后四散開去,布下了警戒線。

趙瑜牽著馬,在路上慢慢走著,望向遠處的村寨,揚揚下巴,問道“那是哪個村子?”

親衛隊長左右看看地形,回頭道:“剛才經過的里程碑是八十三里,那里應是興洋四村。”

“八十三里?午后趕一趕,入夜前應該能到。”趙瑜說著,突然聽到前面的樹蔭下傳來一陣喧嘩聲。他循聲望去,只見兩個親衛正把一個農夫向外拖去。

“你們作甚?!”趙瑜一聲大罵,幾步趕過去。

“大當家,這個人躲在樹后面……”

“什么躲!?看著你們兇神惡煞的樣子能不躲嗎?!”趙瑜直言打斷,訓了兩句,回頭對著那個農夫笑道:“這位兄弟,不要見怪,我這些手下都是小心過了頭了。你自休息,我們不打擾你!”

注1:以上皆出自《嶺外代答第一百二十四條:異味。

PS:今天關于粵人吃青蛙的這一段,并非是地域歧視,而是我當年在廣州親眼所見。如果有廣東的書友,還請見諒,此事并非針對你們,而是那些不顧生態環境的家伙。 大宋帝國征服史 第三十六章 島南(上)
ffooxx 發表於 2012-2-3 21:38
大宋帝國征服史 第三十七章 島南(下)
趙瑜坐在樹蔭下,自己搖著把蒲葵扇在那兒扇著風,而親兵們卻都在忙碌著。幾十匹坐騎被牽到路邊,鞍韉都被松開,就著溝渠中的流水,一口接著一口被喂食著由豆餅、麥麩和干草拌合成的馬糧。
另有幾個親兵,從馬鞍下的袋子里取出一些紙包,里面裝的都是制式的軍用干糧。把煮熟曬干的粳米磨碎后,壓制成型的米餅《齊民要術中稱之為糗,配上兩塊咸魚,再加上一小包豆豉干,就是一個士兵一餐食用的軍糧。本來依照趙瑜的想法,制式軍糧中還應該放些果脯、糖塊什么的,以給士兵們補充足夠的熱量,不過趙文把算盤一打,立刻就否決了這個提案。現在,憑東海的財力雖然還可以支持,但若是將來擴軍后,兵力達到二三十萬,那再多的錢也不夠這樣花的。

這種便攜式軍糧的制作,并不是出自趙瑜來源于后世的靈感,而是這個時代大宋軍隊里的一直通行的做法。除了糗等攜帶干糧的制作,大宋軍中,還有粗布浸醋法,等粗布浸透了醋液后,曬干隨身攜帶,需要用時,剪下一小塊放入鍋中,就可以喝上帶醋酸味的湯水。也有制取隨身用的鹽塊、醋餅以及代替醬菜的咸豆豉的方法注1大宋軍隊的后勤思路,已經遠遠超越于時代的局限,幾近于現代化了。

親兵隊長從手下那里接過一份軍糧,檢查了幾眼。才恭恭敬敬的雙手呈給趙瑜。趙瑜抬手接過。直接張嘴就啃了起來他和親兵們吃得東西都是一樣,按舊日地定規,東海軍出戰時不論地位高低,軍中地伙食必須一視同仁,但現在的軍規更為森嚴,只要軍隊出了營地,所有食物配給,官兵們都不會有任何區別。這等軍規,除了使軍中上下一心,保證軍官們的威望。同時也是為將來戰時的后勤考慮。趙瑜并不希望看見未來哪一天,出現輜重車隊不送軍糧,而為軍官們送水果的情況不過這干糧的口感其實并不好,又干又澀,難以下咽。正常情況下,應是放在鍋里,加水煮過。再摻些能食用的野菜,才會端給士兵們。但趙瑜今天只是出巡,不是行軍作戰,當然不可能攜帶炊具,就只能喝兩口葫蘆里的清水。把咸得跟鹽塊沒兩樣的魚片和干餅一起沖進肚里。

親兵們忙完了雜事,也便分散了坐下來用餐。幾十個人坐下的位置看似散亂,但隱隱地,把趙瑜護在中心。那個農夫哆哆嗦嗦地坐在不遠處,想走不敢,留著卻也害怕,附近的幾個親兵圍著一圈,則從不同角度虎視眈眈地盯著他。趙瑜在旁看著,笑著搖了搖頭。不過這些也是親兵們忠于職守的表現,若是他們大大咧咧。隨意的把陌生人放進防御圈。那趙瑜也坐不安穩。

趙瑜把干糧幾口吃完,對那農夫招了招手:“那位兄弟。過來說話!”

農夫猶豫著,一個親兵在后面推了他一下,“大當家喚你,還不快過去!”

農夫忙不迭的爬起,走到趙瑜面前,跪下磕了幾個頭:“小人見過大當家!”他當然知道,東海上,能被喚作大當家的只有一人。面對趙瑜,他頭也不敢稍抬。

趙瑜笑了,示意親兵把人扶起,溫言道:“這位兄弟,不知如何稱呼?”

“小人姓張,名喚大牛。”

趙瑜挑了挑眉毛,這張大牛的鄉音,他十分地耳熟:“聽張兄弟的口音,老家應是在兩浙罷?”

“回大當家的話,小人正是臺州寧海人!”

“就在明州邊上啊!那就是老鄉了。”趙瑜笑道,拍拍身前的地面:“來,坐下來說話。”

張大牛謝過了,誠惶誠恐的坐下。趙瑜便指著附近地田地,問道:“這里應是屬于興洋四村的地兒罷?怎么我看了半天,這片地里就張兄弟你一人?”

“俺半月前才來,誤了農事。村里的其他家都已經把地種上了,”張大牛見趙瑜說話和氣,倒也放松了心情,他指著那塊過火后的黑地,“而俺家的地才燒過荒。這幾日要把地翻耕好,等秧苗出土,才好趕得及拋秧。所以現在忙啊!若是耽擱了日子,今年就只能種一茬了。”

“哦,是這樣啊!”趙瑜點了點頭,又問道:“不過其他家的地,這么大一片,總得有幾個人來干活罷?除草施肥什么的,都不用做嘛?”

“大當家有所不知,插秧之后,農活就沒那么重了。除草、施肥的活計,隔三岔五做一次就夠了。像今天太陽這么毒,大伙兒都是大清早把農活做完,等太陽高了,就回去休息了。到了午后,就很少有人再出來忙。何況……”

“何況什么?”

“俺聽村里的老人說,這島上地力甚足,插下秧后,只要按時澆水,連肥也不用施,到時候就能開鐮收割。并不需多費心力。據說有些人家,都是花錢雇了奴工來插秧,中間放放水,等到了收成時,再雇奴工來開鐮,從頭到尾,根本就不用下地的。”張大牛絮絮說著,聽他地口氣,都充滿著羨慕。

“原來如此,倒長見識了!”趙瑜笑著點頭,眼神卻冷了下來。難怪每到農忙時,島上地奴工都忙得不歇腳。原來他費盡心力,花下大本錢找來的竟是一群懶漢。什么都是奴工來干,那招募他們作甚。此風不能長!趙瑜心里盤算著,等回去后,要同趙文、陳正匯好好合計一下,怎么把這些懶漢趕出來做活。招募這些人來臺灣,可不是讓他們來享福地。

趙瑜冷冷想著,嘴里卻笑著問道:“張兄弟家中有幾口人?”

“就四個。俺一個,還有俺渾家和兩個小子。本來還想著讓兩個小子打個下手,但里正和村學的先生都說了,小孩子必須要讀書識字,都被趕著去上學了。”張大牛半帶抱怨的說著:“兩個小子,每年給先生的束修,再加上買書本和筆墨紙硯的錢,說是要近十貫。俺過去辛苦一年都掙不了這么多!這學費,真真實在是太高了!”

“讀書是好事。學了兩年,能寫能算,懂了些道理,日后也不懼被人誆了。若是學得好,考入義學,將來有個出身,光宗耀祖,不比土里刨食要強?!再說了,哪有家有幾頃田,還不讓小子讀書的道理?”趙瑜說得語重心長。

臺灣島上共計八十七個村寨,各村寨的戶口在兩百到四百戶之間。每個寨子都有一個村學,視學生人數多寡,安排下幾個義學出身的先生,教授村里的孩子識字和算術,兩年學制下來,一般能認識三四百個常用字,和基本的加減乘除。不過村學不是義學,上學都是要交錢的。就像另一個世界,十九世紀開國后日本,雖然學著德國普及教育,但由于沒錢實行義務教育,就硬性規定父母們必須讓子女入學,同時繳納學費,如若不從,就會直接關入監獄。而東海也是如此規定,若家中有年滿八歲還未入村學的子女東海的村學也招收女孩子,但更高一層的義學卻只收男性其家中貸款的利率就會加倍收取,三年免賦的政策也會取消,待其子女入學后,才會回復正常,若是不能為子女繳清學費,也一樣會照此施行。盡管這種強制性的做法時有怨聲,但教化百姓是儒家最主要的理想之一,趙瑜占著大義的名分,推行起來也有足夠的借口,根本不俱百姓們反對。

趙瑜說話,張大牛哪敢反駁,頭點得如小雞啄米:“大當家說的是!大當家說的是!是該讀書,是該讀書!”他嘆著,“俺家的兩個小子也不是多聰明,俺也不求他們能讀出個什么樣,也不指望能考個進士什么的。只求他們在學校里,跟先生們多學些些道理也就夠了!”

“當時如此!”趙瑜笑笑,環目四顧,又見著兩頭耕牛在附近吃草,有些奇怪,便問道:“張兄弟你家的牛怎么就只有兩頭?”

“回大當家話。其實共有四頭。但兩個小的不頂事,所以只帶了兩頭大的出來耕地。要是剩下的四頭能早些發下來就好了,光靠兩頭牛,要耕完三頃地,還是有些難吶。”

趙瑜搖搖頭,嘆道:“這也沒辦法。這幾月,有五六千戶來到島上,前兩年積攢下的耕牛一下都派發光了。不過最近,倒有個新政策,如果不要或少要耕牛,每少領一頭就可以抵換五貫。張兄弟,你若是放棄剩下的四頭,就可領上二十貫。”

張大牛眼睛一亮,“是發二十貫給俺?!”

“不,不!”趙瑜連連搖頭,“不會直接發錢。而是用下發憑條,等雇傭奴工,或是繳還貸款時,都可以用這個憑條沖抵。”

“哦!”張大牛有些失望。

趙瑜一笑:“等實際下來你就知道了。這憑條跟錢一樣用。”

旁邊的親衛隊長看看天色,“大當家,時候不早,也該上路了。再遲些,就得走夜路了。”

趙瑜一點頭,站起身,拍拍張大牛的肩膀:“張兄弟,后會有期!”

注1:這些可參見《武經總要第五卷,賚糧條。如果拋開裝備不談,單看武經總要中記述的各條各款,林林總總,宋代的軍隊應可算是世界上第一支完全正規化、有嚴密條章可循的隊伍。 大宋帝國征服史 第三十七章 島南(下)
ffooxx 發表於 2012-2-3 21:39
大宋帝國征服史 第三十八章 土著(上)
趕在西方最后一絲晚霞沒入海中之前,趙瑜一行五十余騎終于抵達溫泉堡。輕輕撫摸著趕了一天的路,已累得直噴粗氣的坐騎,趙瑜望向前方的堡壘。坐落在官道東側小丘上的青黑色的墻體,在落日余暉下微微泛著紅光。城頭上,一排燈火逐個燃起,驅散了越來越深的黑暗。
小小的戰堡,外面裹了一層青磚,內里依然是夯土結構,周圍不過一里許,墻高也僅有三丈,但對其防御能力,趙瑜卻甚有信心。溫泉堡是東海軍最新設計的堡壘,雖然沒有壕河,堡下的小丘也不算高,墻垣更是又矮又薄,但城堡四角卻都有向外凸出的多角塔樓,八門重炮就安放在塔樓中,上有遮擋,不懼風雨。如果敵軍進攻城墻,便會被兩側塔樓上的火炮夾擊,若是他們攻擊塔樓,也一樣會遭到其他塔樓的攻擊。敵軍的人數就算再多,有四面塔樓中的重炮互相支援,也足以把他們的攻勢全數扼殺這是超前了幾個世紀,貨真價實的棱堡。

趙瑜曾經讓參謀室進行過多次兵棋推演,這樣的一座裝備了火炮的棱堡,只需三百人防守,并準備下充足的戰備物資,就完全能夠抵擋數萬敵軍的攻勢。就算敵人不計傷亡,連續攻擊,在城內守兵的精力和士氣消耗一空之前,這樣的戰堡也是不可能被攻破的而更大的可能,是敵人在多次進攻失敗,先一步喪失了繼續攻城信心和士氣。

在另一個時空。幾百年后,滿清皇帝康熙派遣萬余大軍圍攻俄國人的雅克薩堡,當時地清兵已經裝備了重型火炮,但在只有不到千名罪犯、哥薩克、探險者防守的土木質地的棱堡下,上萬清兵卻累攻不破。大軍整整圍了五個月之久,直到萬里之外,沙皇派來和談的使節,這個堡壘才被俄國人自行放棄,而滿清為此付出的代價就是割地失土的《尼布楚條約這樣的戰績,比之被后人批判了千余年澶淵之盟還要凄慘;但滿清的宣傳機構。卻把這等丟臉的慘敗,打扮成一場大捷,臉皮之厚。也著實令人瞠目結舌而且這還是因為有康熙的因素,為了皇帝地面子。才能逼著士兵們圍城不退,若僅是普通的戰斗,幾次攻擊不遂后,多半就會自己退兵。

雖然雅克薩之戰的失敗,主要原因在于清兵戰斗力地低下,但俄國人修筑的棱堡地防御優勢卻也功不可沒。在重型的攻城火炮出現前,所有歐洲軍隊都有一個公認的事實。裝備了火炮的棱堡只有在重兵圍困下才有可能被攻克。而在沒有火炮,只有石的宋代,東海的各個修筑成棱堡式樣的寨堡,就只需要多加小心,防備敵軍奇襲。便不虞被敵軍攻破,而溫泉堡地守兵們也的確是小心謹慎。

看到一隊騎兵夾著滾滾煙塵沿官道直奔城堡而來,雖然是隊伍來自北方,島上的土著也不會有騎兵,但城頭上的守兵卻依然敲響了警鐘,鐘聲在城堡上空回響,轉眼之間,城垣上便多了一排森寒的箭頭,而隱藏在塔樓中地火炮也把炮口探出外窗。趙瑜的隊伍停在火炮射程之外趙大當家不愿冒火炮走火的危險一個親兵便上前喊話。城頭城下一番對答,再把證明身份的信物放進城上垂下來的籃子中。溫泉堡上的弩弓手終于撤了下去。城堡南側正門大開。守將帶著一應人等,小跑著來到趙瑜的馬前。

堡中眾人在趙瑜馬前一齊跪倒:“某等見過大當家!”

趙瑜翻身下馬。一把把守將扶起:“李叔快快請起!”再向其他人一招手,“你們也起來罷!”

堡中的守將姓李,族中排行十七,由于沒有起過大名,按宋人的習慣,也就通稱為李十七了。這個李十七,年過半百,須發都已斑白,照輩份算,正是趙瑜的叔伯輩。幾十年地沐風櫛雨,李十七地身體雖然還是健朗,但也再承受不起東海軍長年累月的各種辛苦地訓練課程。因此,趙瑜便給了他一個比較清閑的工作。與他差不多的情況,東海軍分散于臺灣各地的寨堡的守將,也大半是從浪港時代過來的老一輩頭領。這些守將都是老資格,趙瑜小時候還被他們抱過,為了自己的威名著想,他當然不愿意看到這些老家伙在他面前晃來晃去。趙瑜的親信手下,雖然都已占據軍中的關鍵地位,但面對家中的長輩,也硬氣不起來。為防這些跟不上時代的老古董添亂,趙瑜便把這些不愿退役回家抱孩子的老家伙,都塞進了各個寨堡中。幾年下來,島上的這些只用來防備土著的堡壘,已經被默認為東海軍的養老院。按軍中排位,這些守將與野戰諸營的都指揮使一個等級,而且由于年資的關系,老家伙們站在議事廳上的位置,比陸賈等人還要前面一點,但論起在軍中的影響力,卻已是遠遠不如。

不過,這個李十七相對來說還要好些,面對趙瑜,從不倚老賣老,都是畢恭畢敬,趙瑜因此也對他多有敬重。把他安排到溫泉堡這個相對而言也算是戰略要地的堡壘,便是趙瑜的一點用心。而李十七,也沒有辜負趙瑜的一番心意,溫泉堡立堡后的近兩年時間,從沒出過大的紕漏,而作為歷年來,幾次清理平原土著行動的后勤樞紐,溫泉堡在李十七掌控下,配合得也可圈可點。所以今次趙瑜才會決意把溫泉堡定為向南拓土的中樞所在,不然,直接在海岸邊設立個轉運小港,比使用路側小丘上的溫泉堡更為方便。但是,一場突如其來的疫癥卻打亂了趙瑜的計劃,如果瘧疾控制不住。他也只能放棄位于疫區中心地溫泉堡了。

李十七引著趙瑜穿過陰森狹長的門洞,兩道木柵被絞上半空,懸于門洞內外。城門后,幾堆篝火在空地上熊熊燃燒,幾個士兵把一束束曬干后的艾葉投入火中。城堡內,四處彌漫著一股濃濃的艾草味。嗅著刺鼻的煙氣,幾十匹戰馬打著響鼻,被牽進后面的馬廄。而趙瑜在李十七的陪同下,直接進了堡內正中的主廳。

一行人進了主廳,敘了位次坐下。趙瑜也不多加寒暄。直奔主題,問道:“李叔,現在堡中的疫情究竟如何?”

李十七皺眉搖頭:“堡中的小子們。只要沒出堡地,卻都無事。但前幾日出外辦事的。有大半發了病。”他看看趙瑜,“大當家,這里已是疫區了,你是不該來的!”

“我擦了驅蚊地玉露香精,又用艾草熏過,還是能管點用的。再說了,沒見這么熱地天。我都穿了三四層衣服嗎?”趙瑜笑了笑:“兄弟們有事,我做這個大當家的還是得過來看看才放心。”

“還是太冒險啊!二郎,整個東海系于你一身。說句不中聽到,你若出了什么意外,我們東海就完了。難道還能靠三哥兒……”

“好了!好了!”趙瑜抬抬手。不耐煩的打斷道:“李叔,你還是說說,現在堡里有多少人得了病?”

李十七面色有些無奈,只得說道:“堡中的兩百二十七人,有三成多染上了瘧疾。雖然現在還沒有死人,但這瘧疾太猛,而且又不是有規律的每天一發、隔日一發或是三日一發,而是時時發作的惡瘧注1。據堡里的郎中說,這幾十個發病地兄弟可能會有一半撐不下去。”

“青蒿沒有用嗎?”趙瑜忙問道。

李十七嘆道:“青蒿汁雖有神效,但也不是百治百靈。這種惡瘧。能保證活下來一半。已經是菩薩保佑了。”

趙瑜也嘆了口氣,給病人直接灌青蒿汁治病是最原始的辦法。如果能提取青蒿素進行注射當然效果會遠遠不同,不過在這個時代,這也只是奢望。他又問:“那附近的村子里情況如何?”

“聽說情況也很不好。甚至比堡里的情形還要差,都已經開始死人了。我在城頭上看那幾個村子,這兩天看到的炊煙也少了不少。”

“少了多少?”趙瑜連忙追問。一道炊煙就是一戶人家,一道炊煙消失,那一家子恐怕就是兇多吉少了。

李十七搖搖頭:“以前也沒數過,但粗粗看起來,至少少了一半。而且是一天比一天少。像西頭最近地溫泉二村,今天就只有昨日的七成。而靠著山的溫泉三村,從今天中午起就沒有一道炊煙了。”

趙瑜擰起眉頭,回想著剛剛來路上,看到的溫泉堡附近的幾個村子。村寨上空的炊煙的確十分稀疏,當時沒在意,但現在想來,也多半是遭了災。想了想,他又問著:“那這兩天,附近的幾個村寨有沒有派人來求救?”

“怎么沒有,除了三村,其他的村子都派了人來。共有三個人,但那三人剛到了堡里就發了病,一起起了高燒,連話都說不出。不過,我已經派了幾人去那幾個村子查探,順便把堡里青蒿也帶去大半。現在,我這溫泉堡里的藥材,只僅剩五六天地份了。”李十七嘆道:“大當家,如果再不派人來支援,那幾個村子,怕是就要毀了。”

“我出來之前已經讓陳先生做準備了。按時間算,今天下午時,就該出發了。算時間,車隊明天中午就能到。”

“那就好,那就好!”李十七連連點頭,終于放下心來。這時,廳外一陣嘈雜,一個士兵沖了進來:

“稟大當家,李頭領,土著……土著出山來犯!溫泉三村里地人,已經被殺光了!”

注1:瘧疾多有規律,按照發作的時間間隔,通常分為日瘧、間日瘧和三日瘧。而沒有規律,隨時發作地則稱為惡性瘧。其中,惡性瘧的后果最嚴重。 大宋帝國征服史 第三十八章 土著(上)
ffooxx 發表於 2012-2-3 21:39
大宋帝國征服史 第三十九章 土著(下)
“土著來犯?!”趙瑜重復著那個報信士兵的前半句話,后半句卻漏聽了。臺灣島上的土著,血統上屬于南島馬來一系,由于地處荒僻,與大陸沒有交流,文明尚處于部落階段。自從東海軍上島之后,還手持原始武器的他們,根本無力相抗,一直都被攆著打。這兩年被攻破了村子,捉去琉球種植園的土著有五六千,被殺掉的則更多,而逃入山中的,更是難以計數。這些被東海軍的血腥手段殺得膽寒的土著,怎么敢出山來犯?“犯哪里?溫泉堡嗎?他們什么時候有這個膽子了?!”趙瑜冷聲問道。
“不,不是!”見趙瑜誤會,士兵連忙搖頭,“那些土著不是來打溫泉堡,而是打下了溫泉三村。小的早前奉命帶藥材去三村。還沒進村,就看見一群土著在村中進進出出。村子外面還有好些個百姓的尸首。小的見勢不妙,便從車上解下馬來,直接騎回來報信!”

“三村嗎?”趙瑜皺眉念著,轉頭問道:“李叔,剛才你說三村的炊煙從中午時就沒看到了罷?”

“正是!”李十七點頭:“想來就是在晌午前被土著攻進去的。”

“他娘的!”趙瑜低低罵了一句,又問那個報信的士兵:“你見著的土著有多少人?”

“小的只在外面遠遠的看了一眼,實是說不準。不過溫泉三村有八百多人,就算有一半生了疫癥,那些土著要想攻破村寨,也得有五六百人才夠。”

五六百!趙瑜算了一下,能湊出五六百戰士的土著部族,族中人口至少得有千人。“李叔,附近的山里可有千人以上的大峒?”

“聽說山里本有個土峒,向以狩獵為生。近兩年收留了不少被趕進山的土著,應該有上千人了。”

趙瑜雙目生寒,點頭道:“那就是他們了!”皺眉想了一下。問道:“李叔,溫泉三村離這兒有多遠?”

“離堡有三十里地。近山了。”

“三十里嗎,倒也不遠!”趙瑜冷哼了一聲,提高嗓門向外喊道:“來人!”

聲音傳出。他地親兵隊長便立刻走了進來。

趙瑜也不說緣由。不管親兵隊長在外面聽沒聽到內情。便直接下令:“你點上一隊人。再從堡里帶上一個都。去溫泉三村走一趟。但凡是土著。都給我殺了。一個都不許留。”一個村子被屠了。人數比在交趾被殺地那支商隊還多。他再怎么也得表示一下。

“末將遵命!”親兵隊長也不多問。一抱拳。轉身就要出門。

“等等!”李十七叫道。

趙瑜問道:“怎么?李叔有什么要補充地?”

“不是。”李十七搖了搖頭。進言道:“大當家。這堡外都屬疫區。蚊蟲極多。入了夜后更是如此。大隊人馬出動。免不了要招惹上瘧疾。還是等明天再去罷!”

“明天?到了明天人就要跑光了。”趙瑜恨聲說道。既然已經碰上了,他就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那些土著殺人搶掠后,還能安然無恙的竄歸山林。這對他剛剛因誅殺李乾德才建立起地威望損傷太大。

“二郎,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那些土峒也不會長腿跑掉,實不必急于一時!”李十七苦口婆心的勸著。在他看來,趙瑜腦袋實在有些發熱了。

趙瑜搖頭:“等那些土著回到山里,再去攻打。那就不知要犧牲多少兄弟的性命。山林不是平原,我們東海的火炮、弩弓還有槍陣都發揮不了多少作用,只能用人命去換。不趁現在把那些出山的賊人一舉剿滅,日后必有大患!我可沒有精力與他們周旋!”

李十七不敢再勸。親兵隊長出了廳去,點起了一百多人,就趁夜色向東趕去。東海軍令如山,軍法森嚴,就算明知趁夜出行,很容易染上瘧疾。但官兵們都不敢有所怨言。

站在城頭上,目送復仇的隊伍魚貫而出,趙瑜也能靜心下來把整件事在腦中重新清理一遍。心中清明,以他地才智,很快便發現了一個疑點:“李叔,疫癥爆發也不過十來天,那些土著都辟居山中,怎么把進攻的時間把握得這么好?”

“這……”李十七欲言又止。

趙瑜的眼睛立刻瞇了起來:“難道說那些村子跟土著們有來往不成?”他雖然問著,但語氣確是肯定的。

李十七低下頭去。不敢對上趙瑜的眼睛。輕聲道:“回大當家,別的地方我是不知。但溫泉堡附近靠山的幾個村子。都跟土著們有所往來。山里的土著們缺鹽,常常拿些獸皮、山珍還有草藥來交換。”

趙瑜聲音轉寒:“李叔你就這么看著他們犯我禁令?!這兩年我可是多次下令,各村寨不得私自與土著有任何來往啊!難道我的話都是放屁不成,還是說溫泉堡里地人連我的命令都敢不聽了?”

“……”李十七不敢回話,五十歲的人在子侄輩地趙瑜面前,就像一個被先生訓斥的學生般老實。

趙瑜嘆了口氣,訓斥自己的長輩,感覺也不是多好:“算了,我也知道這不是李叔你的錯,你也沒有把這些事上報的必要。不過,那些村子跟土著們交換的真的僅僅是鹽嗎?憑土著們的竹弓木槍又怎么攻得破溫泉三村的寨墻?”趙瑜有理由懷疑,那些村民把一部分軍械都拿去換山貨了,不然,那些土著不可能有膽量下山攻打村寨。

由于出身于海盜,東海上下人人尚武,家家戶戶都備著勁弩強弓,那些新來地移民耳濡目染,也學著舞刀弄槍起來。趙瑜也不吝嗇,軍械都是半賣半送。若是對外銷售,一架外貿型的神臂弓射程、威力都只有正品的六成要賣到十五貫,而從軍中淘汰下來對內出售的正品,則只要兩貫半。各式甲胄,在大宋,根本不可能公然買到,但在東海,卻是向所有民眾公開發賣。一件普通的半身魚皮甲,就只須十五貫,而在大宋,單單軍器監出品的一套披膊的成本就要三十八貫。

這么便宜的價格,是趙瑜藏兵于民的用意所在,但也免不了會成為一些不法之徒趁機牟利地機會。所以趙瑜才會嚴令禁止各村寨與土著們私下往來,就是在防著他們把東海的廉價軍械轉賣給土著。但現在看來,他的命令在利益面前,根本起不了多大作用。

李十七恨恨的說道:“若是他們真的把軍械賣給土著,那是他們自尋死路。根本就沒必要為他們報仇!”

“沒有確切證據之前,他們還是我東海子民,這仇是一定要報的。至于究竟有沒有賣,等人回來就知道了。”趙瑜說著,在心里又添了一句。就算沒有,我也會想辦法變成有的。

溫泉三村私下販賣軍械,卻反害到自己,以至于被屠村。把這件事宣傳出去,對東海和趙瑜來說,是把自己的責任撇清的最好理由,同時,也可以警告其他村寨,讓他們不敢再與土著們私下往來。要讓他們明白,如果讓那些土著洞悉了村寨內情,說不定哪日就會被屠村。這件事,一定要好好宣傳,天作孽,猶可恕,要是自作孽,我東海軍也無可奈何。至于溫泉三村地仇,只要能把出兵地那個土峒解決掉就足夠了,趙瑜并不愿跟山里的土著多打交道。

打仗是門生意,若是會賠本,趙瑜便不會有興趣。攻打交趾,一戰下來,比起花去地軍費,賺來的回報十倍都不止,若加上趙瑜和東海因此增添的名望,更可算是一本萬利的買賣。但敵人若換成臺灣的山里土著,那就是實打實的賠本生意,就算再被屠上幾個村,趙瑜也不會派大軍入山清剿就算他想做,趙文、陳正匯也都會苦著臉大加反對打下平原,還能收獲土地,攻下山林,又能有什么回報?

趙瑜仰頭看著天頂散落的星辰,心中已下定了決心,溫泉三村的事就可以到此為止。不過,臺灣島上的各村寨也必須得整頓一下了。現在就敢違反法令,日后,指不定會怎樣拖后腿。這兩年,他只顧著招攬移民,對鄉村的治理,幾乎都是放任自流,根本沒有形成一套完整政事系統。而光靠基隆堡中的那點處理島上政務的人員,兩百里的殖民地也已經是他們的極限,若是再擴大,對內的統治機構也須得要改組。

同時那些村民也得用心整治一下,不能讓他們變成坐享其成的懶漢。趙瑜不是慈善家,招募移民過來是要他們做事的。要壓榨,要剝削,而不是讓他們來享福。這些愚氓,不好好教訓一下是不會聽勸的。

次日上午,快馬來報。那些偷襲攻下溫泉三村的土著在村里狂歡了一天,到了夜里盡數睡下,連巡哨也沒放,正好被急行而來的東海軍逮個正著。戰斗只花了半個時辰,便宣告結束結束,一戰斬首四百余,其余趁夜逃入山中,追之不及。

午后,從基隆堡派出的運送藥材的車隊也抵達了。隨車隊而來的還有一個信使,帶來的口信,卻是讓趙瑜趕快回基隆堡。

“到底為得何事?”趙瑜問道。

“童太尉的總管到了島上,只說要見大當家。” 大宋帝國征服史 第三十九章 土著(下)
ffooxx 發表於 2012-2-3 22:03
大宋帝國征服史 第四十章 內附(上)
政和七年四月初七,乙丑。西元1117年5月10日
基隆堡。

昨日收到童貫管家上島的消息,趙瑜當機立斷,把溫泉三村的后續處理交予李十七,自己隨即帶人連夜趕了回來。這件事,他不得不重視。自從七年前與童貫這個權閹搭上線以來,從來都是他派人去東京拜訪童太尉,而童貫遣人回訪的情況一次也沒有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一個海寇,一個反賊的后人,就算再有用處,也不值得童太尉冒著風險折節下交。

所以這次童貫突然派出最為心腹的管家來聯絡,趙瑜心里確是有些打鼓。事有反常必為妖,童太尉會一反常態,朝中必然是出了什么大事,或是有關東海的,但也有可能是跟北方的局勢有關。在回程的路上,趙瑜一直都在苦思冥想,卻始終無法斷定。也幸好他回程時,改乘了溫泉堡里的大車,若是他還騎著馬,在黯淡的月色下,卻聚精會神的考慮其他事情,跌下馬去摔斷脖子的可能性也不是沒有。

一夜的思索,這時終于有了答案。書房中,從童福手上接過童貫的密信,驗了下信封上的火漆,趙瑜展信而讀。童貫的信文很短,趙瑜一目十行,轉眼就通篇看了一遍。臉上平和的笑容沒有變化,但眼角卻不由自主的抽搐了起來。一旁的趙文對趙瑜知根知底。看出趙大當家已是在爆發地邊緣。

“大當家,童太尉的信上說得何事?”趙文問著,與其說是詢問,不如說是提醒。

趙瑜警醒過來,瞥了童福一眼,抬手把信箋遞給了趙文。讓他和陳正匯傳看。

“內附!?”趙文只看了幾眼,立刻就叫了起來。把信箋傳給陳正匯,他轉頭盯著童福,目光灼灼:“童太尉讓我們東海上表內附?!”

童福被趙文無禮的眼神盯得一陣不快,低下頭去啜了一口清茶,輕描淡寫的說道:“太尉的信俺不敢拆看。信中的內文俺也實不知。不過,既然太尉在信中讓你們上表內附,那就照著去做就是了,難道趙大當家還怕太尉會虧待你們不成?”

趙沒有搭話,仰頭靠在椅背上,屈指敲著扶手。紫檀木地太師椅。扣作金石聲,錚錚作響。童貫的信寫得很簡潔,信文地幾行字中僅僅說了一件事,就是命東海軍早日上表朝中,聲明舉臺灣之地內附大宋,除此之外,全無一詞。即沒寫明事情的來龍去脈,也沒說清內附后有何好處,看上去只能勉強說是一封勸降信。若是給外人見了。這封信也不會給童太尉帶來太大麻煩。

不過趙瑜可不喜歡信文中那種頤氣指使的口氣,幾年來,已經沒有哪個人,敢用這種命令的調子跟他說話了。見到趙大當家,誰不是畢恭畢敬,哪個敢有所輕重。尤其是斬了李乾德后,小民自不必說,東海軍那些頭領們,若說往日在趙瑜面前還敢說些笑話,到了今日。除了最親近的幾人。又有誰人敢在趙瑜面前大聲出氣地?童大倒好,一封沒頭沒腦的信。就要讓他冒著身家性命去上表內附……趙瑜突然停下了手指的敲擊,童貫不至于這么蠢罷?

“老都管,尊駕出來之前,太尉可還有其他話說?”趙瑜問向童福,想來童貫應該還有口信。

童福點頭:“太尉說了,只要趙大當家能如他所愿,太尉愿保大當家效高麗例,世鎮東海,永為藩國。”

“太尉愿保趙某為王?”趙瑜真是驚到了,這空頭支票童貫也真敢開!不止是趙瑜,連趙文也瞪大了眼睛。只有陳正匯,在一邊半瞇著眼,微微冷笑。

“當日在府中,太尉是當面對俺這么說的,俺現在也只是轉述。”童福應道。

“除此之外呢?太尉就沒有其他話了,比如說,為何這么急著要我上表?”

趙瑜皺眉追問。

童福搖頭:“太尉并無他話。只是在俺出門之前,太尉則送了一句,若大當家猶豫不決,東海不日便有禍事!”

聽得童貫放的狠話,趙瑜眼皮又是一跳,不過立刻便笑道:“太尉的話,趙某聽得了。不過茲事體大,必得聚眾商議一兩日,方能作出決定。還請都管在館中少待數日,想來也不至于誤事。”他拍了拍手,門外兩個侍衛走了進來,“若都管有何要求,只管向他們說,東海雖是海外荒島,不過,賓至如歸還是能做到地。海外的風情雖比不得汴京,但也另有一番風味!”

起身把童福送出書房,趙瑜坐回原位,怒過一陣后,心情倒也平復下來,他用手揉了揉額頭,“說說罷,童貫這是在耍什么把戲?”

“可能是朝中有人要對付我們東海了!”趙文答道,“童貫不是說不日就有禍事嗎?這正好能對得上。”

趙瑜道:“是為了交趾?”

“當然!”趙文點頭道:“有幾萬滅了交趾的強軍在東海上,又跟沿海各路聯系緊密,若我是官家,我可會睡不好覺,怎么都是要想辦法提防著。”他說著,便感到有些奇怪,問趙瑜道:“參謀室不是把交趾之戰后,汴京可能做出的應對都列出單子呈上來了嗎?二郎你沒看嗎?”

“看過了。只是沒想到會這么快!”趙瑜道:“兩浙和福建都還沒消息呢,童貫倒先派人來了。”

“那是因為朝中應對東海的奏議,現在還處于廷議階段,最多才下發到政事堂和樞密院,所以童貫能先一步派人過來。”陳正匯平平靜靜的解釋道,三人之中,只有他在朝中做過官,對宋廷中議事流程算是了若指掌,“不論朝中有何決議,從政事堂到宮中,再從宮中到政事堂,一圈走下來,大概要一個月的時間,即使是軍情重事,也得要七到十天。不過就算公文下發,想分送到地方州縣,也得一月光景。而從地方上接到命令,把人員兵力發動起來,雖然視主官不同,會有快有慢,但平均一下,還是得要一個月。也就是說,如果朝中想對付我們東海,不到五月中,是看不到動靜的。而童貫能早一步,也沒什么好驚異的。”

“噗!”趙文一聲失笑,“就算是烏龜,連爬上三月,也該從汴京爬到泉州了。這大宋地理事速度,比烏龜還差些嘛。”

趙瑜搖頭道:“那是因為大宋太大,朝中也有積弊,才會如此拖延。若是換作我們去做,也不見得能做得更好。”轉過頭來,他問陳正匯道:“陳先生,在你看來,童貫的承諾有幾分可信?”

趙文插話道:“憑一個童貫,怎么能說動趙官家來封二郎為王,肯定是假的。”

“不,童貫能做到!”陳正匯點頭說著,嘴角帶著諷刺意味的冷笑:“大宋從不介意封外藩為王。十幾年前,青唐一帶,一個吐蕃的百十人的小部族舉族內附,便輕而易舉的從官中弄到了一套藩王儀仗。只要我東海送上貢物,恭順一些,朝中再有人說話,要給大當家請個藩王稱號,并不是很難。不過……”他頓了一下,看了看趙瑜:“封王一事雖算不上什么,但童貫竟然能把朝議之事泄漏出來,雖說多有掩飾,但他冒得風險也并不算小。怎么想,這權閹也不該拿身家性命冒險,其中說不定還會有詐。”

趙文聽著,暗自點了點頭,也看著趙瑜。這幾年,東海的對童貫的策略,都是建立在童太尉想領兵收復燕云的推斷之上。而這個推斷,只有趙瑜一人在堅持,而陳正匯和趙文都一直抱持著懷疑地態度。再怎么想,一個閹人想被封王,這個說法,實在是太瘋狂了。就算是閹人政治最猖獗地中晚唐,甚至擁有廢立天子之權的權閹們,不論是李輔國,還是仇世良,都沒有一個能被封王。

趙瑜卻一擺手,肯定道:“收復幽燕者王。童太尉是真心地想做個千古名閹,這點不用懷疑。”與趙文、陳正匯不同,擁有了后世記憶,趙瑜很清楚童貫會,付出什么代價。在另一個時空,為了拿下燕京,童貫甚至敢私下里請金人助力,欺君之事可沒少作,幾乎到了利令智昏的地步。現在童貫想用冊封藩國來引誘趙瑜來為他實現夢想,在趙瑜看來,倒有八九分為真。

陳正匯聽趙瑜這么說,臉上有了點說不清道不明的神色:“難道大當家動心了?”他這么問著,眼神里半帶著試探,盯著趙瑜臉上的表情。

趙瑜一陣哈哈大笑,站起來大聲豪言:“我要想做王,隨時都可以,何須他人來施舍!我若今日登基為王,只要把兵艦都派出去,半年之內,宋廷的冊封之書就會送到我面前。根本不需要童貫來多事!”

趙文一陣驚喜,“那大當家你……”

趙瑜坐了下來,搖頭輕嘆:“時候不到啊!無論如何,都得想辦法讓汴京城中的天子宰相們把視線放到北面去,我并不想因為東海,而牽扯了大宋的軍力,這一點,我和童太尉是站在一邊的!”

“難道真的要上表內附?”陳正匯起身叫道。

“先生以為不可?”

“大當家……奈何家仇啊!” 大宋帝國征服史 第四十章 內附(上)
ffooxx 發表於 2012-2-3 22:04
大宋帝國征服史 第四十一章 內附(下)
“家仇?”趙瑜喃喃念著,自從剿滅了鄭家之后,這個詞已經很長時間沒有聽到了。陳正匯突然間又重新提起,幾乎被忘卻的記憶又重新浮現在趙瑜的腦海中,一愣過后,他仰天嘆著:“……是啊,是家仇!這等不共戴天之仇,不管過去多少年,也是不可能忘掉的。不過,就算要報仇,以我東海的實力,現在也不可能堂堂正正的起兵。”
“與大宋正面相斗,我雖有在海上取勝的把握,也有信心封鎖住整個東海。但這對大宋來說,卻僅能傷其皮毛,卻無法動搖其根本。若是與大宋拼起消耗來,我們決吃不住。東海上下十萬余人,穿衣吃飯現在都還是靠著大宋,只能寄生在大宋這顆大樹上,并沒有自立的能力。一旦大宋因此而禁海,最后吃虧的還是我們!汴京可以不在意海上的那點稅入,但東海卻不能不在乎這根命脈!”

陳正匯搖著頭,這道理他當然明白,但趙瑜的身份不同,是不能隨隨便便的向趙佶稱臣的,道:“大當家,一旦上表內附,受了官位,那就是定下君臣名份,日后起兵,就再也不能名正言順,一個逆字可就擺脫不了了……若非有此擔心,文頭領、武頭領他們又何必卸了身上的官職?”

“官職?……啊!”趙文聽到陳正匯提到自己,便是一愣,但立刻就響了起來。他地確曾經受過大宋的官位。像衢山監鎮、昌國鹽監什么的,還是幾年前的事了,都是些不入流的小官。除了他以外,趙武、陳五也都有過幾個大宋的職位。如衢山巡檢、湄嶼巡檢,雖然都從九品地小官,但畢竟是在吏部掛了號的。

不過自從衢山軍改以東海為號時起。他和趙武、陳五便不約而同地將身上的職位轉給了手下的人東海保留這些官職,是為了名正言順的在衢山、湄嶼安排兵力。但究竟是誰做這個官,卻無關緊要幾年下來,連趙文現在不記得在吏部左選掛名的究竟是誰了。

只是他們這么做,并不是如陳正匯說地那樣,不想擔個逆字。而是想向趙瑜表明自己的忠心這世上可沒有一個忠臣兩邊領俸祿的道理如果童貫依當初約定把瓊州都巡檢的職位交給東海,他報過去的名字,也只會是從下面隨便找來的一個不領兵地閑人。

不過陳正匯既然這么說了,他也不打算反駁,雖然理由不同,但不想東海向大宋低頭的心。他和陳正匯是同樣的:“二郎,陳先生說得沒錯,師出有名,日后起兵才能名正言順……”

趙瑜大笑著打斷:“商湯伐桀,周武伐紂,那又是什么?名不正言不順嗎?東京城中的那一位,做的也不比履癸、帝辛差到哪里去罷?大建宮室、征發花石綱,哪樣不是昏君的作為,奸臣秉政、忠臣遠竄。明明白白的就是亡國前的景象。吊民伐罪,解民倒懸,就是最好的理由,比報仇雪恨更要名正言順!”他看了看趙文、陳正匯,“我知道你們在擔心什么。但現在雖還不是起兵地時機,不過也沒幾年了。學著勾踐,忍上一陣,又有何辛苦?”

“大當家(二郎)……”陳正匯、趙文同時出聲。趙瑜卻一抬手,把兩人的話又堵了回去。

“陳先生、文兄弟,參謀室最近關于遼金之爭的報告。你們應該已經看過了罷?”趙瑜問著。見兩人一齊點頭,便又說道:“自從三年前。完顏阿骨打起兵,遼國連番慘敗,尤其政和五年,遼主的七十萬大軍盡喪于達魯古,契丹精兵盡失,但遼主仍不見振作。而女真人的勢力,卻日漸膨脹。遼國五道,以南京道最為富庶,以西京道最為險要,上京道幅員最廣,中京道部族繁多,但遼國的根基卻是在東京道,契丹、奚人,遼國的王族、后族,大部都在東京道上。但到了今年,東京道已有大半落入金國之手。根基一斷,金國勝局已定,遼國現在也只在茍延殘喘,遼滅金興,也就是五六年的事了。”陳正匯嘆道:“北朝泱泱大國,立國兩百余年,卻轉眼間就要灰飛煙滅,就算放在十年前,任誰也不會信的。”

趙瑜道:“大國衰亡,在許多時候雖然盡有征兆,卻都很少有人能提前預言,都會認為這么大的帝國,總不會被癬癩之疾打倒。就像西晉,在武帝時,誰能想到二十年后,會有五胡亂華之災?再如大唐,明皇在位幾十年,正是最興旺地時候,又有誰能未卜先知,在安史之亂后,偌大地王朝會一蹶不振?現在的大宋,雖然許多地方已是民不聊生,但從整體上看,卻還能支撐得下去,只要換個皇帝,中興也是轉眼間地事。但誰又能想到,金國代遼之后,在新起的虎狼面前,大宋也只是如肥羊一般啊!”

“……所以二郎你才會想著要助童貫一臂之力,幫他探聽北地情報,好讓大宋起兵去收復幽燕?”趙文問道。

“沒錯!”趙瑜點頭起身,從架閣中取出一份地圖,鋪在桌上展開了來,趙文、陳正匯湊上去一看,那竟是一幅繪有天下諸國的全圖。

趙瑜指著地圖上的東北角,說道:“只要宋廷把注意力集中到北方,去聯金滅遼,兩廂夾擊,遼國必然難保。而一旦大宋與女真毗鄰,那群以劫掠為生的強盜,又怎會放過這么好的獵物?”

趙瑜說著,手指從地圖上一劃而過,從河北至江南,再指向汴京:“一旦女真南侵,河北登時就會淪陷,長江以北,多屬平原,根本無法抵擋女真人的鐵騎,就算是汴京,也很難保得住。到那時……”他握緊拳頭,用力一捶:“就是我們東海的機會了。”

趙瑜盯著陳、趙二人,看著他倆臉上表情變幻。這是他第一次把自己的計劃和盤托出,畢竟這點算計泄露出去,他的名聲就毀了,若不是信任眼前的兩人,他怎么也不會冒險的。

“……大當家,奈何天下蒼生……”陳正匯沉默良久,搖頭慘然。趙瑜的計劃,他信了八成,因為那并非是憑空幻想,以大宋的軍力、民心,還有女真人的實力,趙大當家的算盤,幾乎可以肯定會實現。但北地的百姓何辜,卻要受金人擄掠之苦。趙瑜的計劃,實在太狠毒了。

“陳先生,不論我怎么做,金人南侵是免不了的。”趙瑜忙辯解道,“就算沒有我推波助瀾,以道君皇帝好大喜功的脾氣,又怎會放過消滅契丹,收復幽燕的機會?就算他不去聯金滅遼,但契丹人又能在金國的進攻下支撐多久?當金人滅掉契丹,照樣還是會南侵!大勢已然如此,非人力所能改變,我這也只是借機布局,順應天時罷了。”

陳正匯搖頭嘆息,顯是心結難解,不過這也屬正常,接受正統的儒家教育,以天下為己任的士大夫,看到天下百姓受苦,當然會感同身受。

但趙文可不是士大夫,更不會在意什么百姓,趙瑜的計劃,反而打消了他的反對之心,但他還是有些猶豫:“若時局真能發展到那一步,就算要給趙官家磕幾年頭,也是可以忍了。不過二郎,萬一金人不南侵,又或是契丹反過來消滅了女真,那又該如何?”

“不可能!”趙瑜立刻搖頭否定。又笑道:“若真是如此,我也只能認命了。天命既然還在趙炅一脈,那我也無可奈何。只能收起一切非分之想,老老實實的做個大宋藩王好了。”

趙文不喜歡這個答案,不過看趙瑜表情,也知道他是在開玩笑。看著陳正匯在一旁臉色沉重,他便側過頭笑問道:“陳先生,你說一說,若是二郎上表內附,官家會給個什么王的封號?”

陳正匯從悲天憫人的心情回過神來,抬頭一瞥趙文:“怎么可能會封王?!”

趙文一驚:“童貫不是……”

“你糊涂了!?”陳正匯皺眉道:“童貫是說大當家若能如他所愿,他才會給大當家請個藩王的封號。現在還沒開始收復幽燕呢,哪有獵物還沒捉到,就把鷹給喂飽的道理?最多給個能看得過去的官職……不過至少會有個節度使的虛銜。”

“節度使嗎?”趙瑜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與其讓人隨便封個亂七八糟的名號,還不如自己想一個……東海節度使,你們看如何?”

趙文想翻白眼,這一點創意都沒有,實在太過直白了。

陳正匯倒是點頭贊同:“這名號也不錯,也省得我們改動公文上的落款了。不過,”他看著趙瑜:“一旦受封,就是大宋臣子。若是有圣旨來,要讓大當家你入京,又或是要調兵離島,大當家你會如何應付?”

趙瑜咧開了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齒,這問題他早有預備:“我當然是聽宣不聽調!道君皇帝來圣旨,我就照規矩磕幾個頭,若是給我升官的、賜物的,我高興了,那就多磕幾個,不過若是想憑一張破紙就把我和我東海的數萬兒郎調走……啊呸,誰他娘的認識趙官家!” 大宋帝國征服史 第四十一章 內附(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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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帝國征服史 第四十二章 改制(上)
政和七年四月十二,庚辰。西元1117年5月15日
前日三人商議已定,趙瑜又拖了幾天,等得童福耐不住性子,幾次三番上門催促,方寫就了書信,連同大批財禮,命一名親信帶隊,護送童福回京。在給童貫的信中,趙瑜原則上同意了上表朝中,舉東海之地內附大宋。不過,前提是大宋依照羈縻制度,不在東海設立流官,不插手東海內事,也不征收稅賦,只需按時上交貢物,就一切讓東海自便,也就是說為一自行其是的藩鎮。

這一前提,趙瑜不愁童貫不答應。既然童貫日后愿助東海成為大宋藩國,現在理所當然的,就不能干涉東海內部事務。若是這點誠意都沒有,那就干脆一拍兩散好了。就算沒有童太尉斡旋,大宋立意防備東海、禁絕海貿,趙瑜也不是撐不下去,有強軍在手,光靠劫掠海外諸國,照樣能堅持到金人南下的那一天。

清晨,天剛蒙蒙亮,趙瑜已經起床到了書房。他的書房處在基隆堡中心的最高處,憑欄而望,正能俯視下方的港口。他站在窗前,手里拿著新造好的一具望遠鏡,舉在眼前,向外張望著隨著制造數量的增多,幾個水晶匠師磨制鏡片的手藝也愈加圓熟,這具昨天才呈上來的望遠鏡比起第一具來,不論是清晰度,還是放大的倍數,都有不同程度的提高圓形的視野中,港口內一艘千五百料的中型海船清晰可辨。普普通通的式樣,半新不舊的船身,任誰也看不出那是童貫特使將要乘坐的船只。不過,鐵力木打造地堅實龍骨和船肋,只要不是正面撞上臺風,任何情況下。都能保證其中乘客地安全。

碼頭上。一群人聚集在棧橋附近。雖然看不清面目和服飾,但從各人所站的位置上,趙瑜還是能辨認出。哪個是童福,哪個是趙文。童福一行上船出海,趙文前去相送,給足了童老都管面子趙瑜是東海之主。沒有給一個奴仆送行的道理不過更給面子地是私下里送給童福的萬貫財貨。那老貨,見了滿箱子的奇珍異寶,立刻笑得見牙不見眼,拍著胸脯保證要幫東海在童貫面前多多美言。

東面的海上泛起了紅光,趙文也說完了道別地話,童福帶著從人轉身上船。等候已久的船員立刻收碇起帆,離開泊位,向海中行去。看著帆蓬遠去,趙瑜放下望遠鏡。他估摸著。兩月之后童貫應該還會再派人來。他與童貫的這等秘密交易,沒有經過幾番討價還價。敲定細節,也不可能達成雙方都認同的協議。也就是說,等朝中冊封文書下來,大約還要一年的時間。不過趙瑜也等得起,就看童太尉有沒有這個耐心了。

在門外讓人通傳了一聲,陳正匯這時走了進來。他手里捧著一大摞簿冊,放在趙瑜的桌案上。這兩日,他都在忙著整理島上的戶籍、田簿。上表內附,臺灣的土地、戶籍,也就所謂的田口。都要整理出來。連同地圖一起上交朝中。不過這其中,也有許多門道。既不能把東海地真正實力暴露出來。讓朝中心生警惕,也不能表現得太過虛弱,讓大宋以為東海是一顆任人把玩的軟柿子當然,后一種地可能性并不大,當李乾德在校兵場上被砍下頭顱的那一刻起,外人只會高看東海一眼,絕不會小覷半分不管怎么說,要把握好這個平衡度,也只有陳正匯能做好。

見陳正匯今天一早把一堆簿冊抱來,趙瑜微微吃了一驚。這偽造田籍戶口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一點,幾萬戶口田籍要刪改,大部分軍籍簿都要重新謄錄,還有地圖也要偽造至少要改得離大宋遠一點,離交趾近一點,以便大宋君臣能夠安心這些事,千頭萬緒,陳正匯手下不過十幾個屬官,怎么這么快就能完工。

看了看陳正匯充滿血絲的雙眼,趙瑜溫言道:“這兩日辛苦先生了。”

陳正匯知道趙瑜誤會了,便搖搖頭:“呈進朝中的那些簿冊,至少還要一月才能做完。我帶來的這些,是島上的戶籍名錄。”

趙瑜奇怪起來:“先生帶著些東西來作甚?”

陳正匯沒有回答,反而問道:“大當家可知現在臺灣島上有多少戶口?”

趙瑜皺起眉,戶口數字在大宋通常是三年一統計,但在臺灣,由于移民一日多過一日,所以都是半年一計,分別安排在五月和十一月。他回想著去年年底收到的數據,再估計一下這幾月來上島的移民數字,試探的問道:“有三萬五六千了罷?”

陳正匯搖頭沉聲:“島上總共有四萬三千六百六十四戶!如果加上衢山、瓊崖、琉球等外島地,那就足有四萬九千余戶!”

“啊……有這么多了?!”趙瑜驚喜道。去年年底地統計,整個東海也才四萬戶不到的樣子,但現在不過五個月,就一下漲了兩成還多。按這個增長速度,兩三年后,就能達到十萬戶了,十年后,三十萬戶也不是不可能。戶口是兵源、是財源,戶口越多,兵就越多,錢糧也就越多。要是十年后,能在臺灣島上組建起五萬常備軍,就可以登陸中原,如滾雪球般擴張勢力。幾年內,平宋滅金,席卷天下也不在話下。

“是啊,真地有這么多。現在東海轄下有近五萬戶。不過南方戶小,平均每戶壯丁也就兩人不到,人口也不會超過四人。所以丁口計有八萬一千,人口總計十八萬有余。”

“不少了,不少了!”趙瑜連聲笑道。

陳正匯冷著臉道:“的確是不少。但大當家你可知道,島上這么多人,有多少官吏在管著嗎?”

趙瑜搖頭,他哪記得這些數字:“有多少?”

“只有一百一十七人!”

“不夠嗎?”趙瑜問道,他聽出陳正匯想說什么,“一個縣才幾個官?一百多人不算少了罷?一千五百人養一個官啊!”這個時代又不是后世,官制疊床架鋪。放在此時,大宋人口一億,在吏部四選掛名的官員才不過四萬多,而職位才萬五不到,就這樣已經就被稱為冗官了,而臺灣島上的官民比例,比大宋還高,怎么也不算能少。

陳正匯搖頭嘆道:“東海官吏不分,若是細分下來,真正能稱為官的,也就二十人啊!”

“啊,這么少?!”趙瑜倒沒想到這一點。

陳正匯正色道:“這半年,投奔東海的移民日漸增多。但現在東海的治理能力,已經跟不上戶口增加的速度。除此之外,各鄉各寨,若是有個紛爭,很多時候,不是到基隆來稟官,而是去附近的寨堡找軍頭們調解。軍政不分,這是大忌啊!大當家,東海即將內附,正好可以趁此機會,改革軍政二制,舊日稱號,也可以趁機取消……東海若想繼續發展下去,現在的制度必須得改!”

趙瑜摸著下巴沉思不語,而門外突然傳來趙文的聲音,“陳先生所言正合我意!”他幾步走進門來,在趙瑜面前抱拳道:“大當家,現在的制度多是源自舊日,早已不敷使用。我們既然要上表內附,日后就是官身,如今的官制、軍制,當是要改一改了。”

那日之后,得了趙文、陳正匯的建言,趙瑜也忙碌起來,一封封書信接連發往外島。半月之內,趙琦、趙武等幾個在外的大頭領都被緊急招了回來,這也多虧了軍中新近裝備的梭子快船,讓東海各島之間聯絡傳信的速度直接提高了五成。

四月二十九日,丁亥。

基隆堡議事廳,廳門緊閉,甲士封門。而廳中,隔了數月,又終于坐滿了人。自從斬了李乾德的那一天之后,這間大廳中,還是第一次出現東海軍的十幾個大頭領濟濟一堂的場面。若在往日,這些人聚在一起,總少不了些高聲喧嘩。不過今日,卻安安靜靜,只有壓得極低的交頭接耳聲。

趙瑜高坐廳上,看著下面的人悉悉唆梭的議論。方才他讓趙文把與童貫的密議向眾人通報了一遍,這些事,可以瞞下面,但大頭領們卻必須都知會到。

交投接耳一陣后,趙武第一個出頭:“二郎,你好好的東海王不做,干嘛向趙官家低頭,我們又不怕他!日后做了大宋臣子,哪有現在這般快活。”

趙瑜沒說話,趙文出言道:“雖然現在要上表內附,但也只是敷衍罷了。也可算是稱王前的一步。畢竟交趾李乾德能稱王,大當家就更有資格。只不過,現在時機不到。等日后,天下變亂,能有西夏,自然也可以有東海。”

趙武還想再問,趙瑜這時抬起手來,“關于上表內附之事,我已下定決心,不必再多說。今天招各位來聚,并非為了此事,而是更重要的、關系到我東海未來事業的一件事。”

“何事?”

“改制!” 大宋帝國征服史 第四十二章 改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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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帝國征服史 第四十三章 改制(下)
“制治之本,必始乎于官。設官之方,其亦有擇……東海提封即廣,吏職尤繁,政成受代,理有規程……昔成周以事建官,以爵制祿,大小詳要,莫不有敘……”
陳正匯念著用一串典故堆砌起的文章,趙瑜雖是早已看過多遍,但現在聽了依然有些茫茫然,不過下面的聽眾們卻一個個擺出了然于胸的表情,就連馬林溪那老骨頭,都瞇著眼捏著胡須不斷點頭,一副聽得心領神會的樣子。

趙瑜暗自搖頭:識得幾個字,就想充文人了……大宋揚文抑武百年,在宋人心目中讀書人的地位向來高人一等,而目不識丁的武夫則常受人鄙視,海寇們也不例外。當他們聽到高深莫測的文章,寧可不懂裝懂,也不會表露出自己的無知。

但趙瑜卻并不喜歡陳正匯寫得這種拗口艱澀的東西,文章寫出來沒人看得懂,可就沒意義了。不過趙瑜明白,陳正匯之所以費盡心力寫出這篇文字來,卻只是給趙文一人看的。

雖然東海此次改制,主要原因在于脫胎自舊時海寇時代的東海軍制,已經跟不上內部發展的需要。但陳正匯和趙文都把這次改制看成是打壓對方的機會。雖然一開始,趙瑜沒能即刻醒悟,但隨著兩人在官制的安排和官職的職權劃分上的愈演愈烈的紛爭,他早明白了過來。

東海軍中,趙瑜以下,名義上以二當家趙琦為首,但實際上卻是由趙文秉政。不論軍事政事,多經趙文過目后,再送至趙瑜手中。東海上下的一應事務,趙文都可代理,在陳正匯看來,這已經逾越了臣子的本分,必須加以限制。而在趙文的眼中。陳正匯這個外人,其在東海軍中的地位已經開始威脅到他的存在。前時,趙瑜率軍征伐交趾,趙文隨軍出征。按常理說,應該招趙琦回來,暫掌權柄。但趙瑜卻把臺灣島上的大小事務。交由陳正匯處置,這就不免讓他心里升起一種危機感,擔心自己的地位被取代。

“……故立長史府以統政事,升參謀室為參謀部以佐軍事……”

趙瑜瞥眼看了看面無表情的趙文,進士寫出來的文章畢竟不同。趙文前日看后,便灰心喪氣地放棄與陳正匯爭那東海長史之位。宋時百姓多有一個毛病,常常把文章水平與行政能力等同起來,連趙文也不例外。其實要說起處理政務,趙文比陳正匯還稍強一些。

不過陳正匯這么做。也正合趙瑜的心意。雖然趙瑜把趙文當親兄弟看待,但他也不愿意東海軍中有哪個人擁有與他相當的權力。當年東海新興乍起,人才匱乏。讓趙文這個心腹署理軍政,也是趙瑜無可奈何下做出的選擇。不過現在東海隨算不上人才濟濟,但各個職位也不再缺乏人手,再讓趙文得掌全權,趙瑜怎能安心。

所以當兩人相爭的時候,趙瑜便看似公允的做出調解。陳正匯出掌長史府,統管政務,而趙文則出任參軍一職,署理軍務。從此軍政分立,政不干軍,軍不干政。長史府與政事堂相對,而參謀部名稱雖來自于后世,但職權卻遠高于總參,實質上就是東海地樞密院。按照趙瑜的說法,由于東海以軍事立國,參謀部的地位要在長史府之上,也就是說。盡管不能再兼管政事,但趙文依然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雖說這種說辭有些可笑,但至少保全了趙文的自尊心,讓他不至于心生怨懟。

不過,陳正匯雖升任長史,但其權力也未增長多少。長史府下設戶、工、兵、刑等六曹,對應六部;臺灣島上分置三縣桃園、新竹、苗栗,連同衢山、湄嶼、琉球、昌化等外島政務也統歸長史府管轄。同時趙瑜還另設商貿司來管理東海商稅。在沒有征收田賦和人頭稅的情況下。長史府下的商貿司其實便掌管著東海財政大權。

但依照趙瑜地命令。這些財稅收取后必須直接存入他名下地東海錢莊。需要取用時。再從錢莊支取。雖然這種做法不像大宋早期地三司使制那樣。直接剝奪政事堂宰相地財權。但長史府地一切收入支出。卻都將在東海錢莊地監督下進行。這么做。雖無收權之名。卻有收權之實。財務活動受到監視。長史府想做些什么事。也很難瞞過趙瑜地耳目。www.00k

除此之外。鑄幣之權也歸屬東海錢莊。其賺取地利潤劃進內庫。長史府無權置喙。東海發行地面值不同地五種錢幣。其中面值最小地夾錫鐵錢和青銅錢。都是由宋錢改鑄。錢息微薄。屬于平價發行。只在島內流通。發行量不算大。而當十貫地如意金錢和價值一貫地銀葉錢。雖然都可算是逾價發行。但東海所有地金銀。大部分都留作封樁之用。所以也沒有出產多少。

唯有用三七黃銅鍛造。面值標為二十文地金花錢。由于制作精美。難以仿制。已經在東海沿海一帶開始流通這主要還是蔡京地功勞。若非他鑄造大錢、鐵錢。幣制三年一改。毀了宋錢地信譽。東海地錢幣也不至于擴散得如此之快而這金花錢地制造成本就只有三文。對東海來說有著百分之六百地利潤。鑄幣局地水利鍛床因此開足馬力。日夜趕工。按趙瑜預計。單單鑄幣一項。每年至少也有三十萬貫地收入。相當于東海商貿收入地三分之一強。這筆錢。趙瑜打算投入到東海地各級學校之中。由于用處光明正大。陳正匯也無法說三道四。

“那軍器監怎么辦?”前日。在趙瑜書房中。趙文這么問道。

軍器監是東海人數最多地機構。船坊、甲具營、弓弩院、兵器坊、火器坊都在軍器監名下。也是東海最重要地幾根支柱之一。早前由參謀室管理。但長史府一立。有了工曹。按常理軍器監便該轉交過去在大宋。御前軍器所便屬于工部同時。出產地軍器由兵曹點驗入庫。這也是陳正匯地意見。

不過趙瑜卻是搖頭。原因很簡單。這些軍器作坊地股份有很大一部分屬于各個頭領所有。比如船坊。單單馬林溪一家就占了兩成股份。其余工匠分享三成。而火器坊。鄧肯也有兩成干股。其余如弓弩院、幾個大匠作也都有股份。一直以來。東海軍地軍械戰船。也都是用真金白銀向軍器坊平價購買。而軍器監地工作。僅僅是檢驗質量。而陳正匯地意見。一旦軍器監改屬工曹。下屬地軍器作坊就要收歸長史府。工匠們地股份不可能再保留國之重器留在工匠們地手上。陳正匯總覺得不放心但以趙瑜對國營企業地認識。還有這些年聽過一些關于大宋官營作坊地傳言。他還是覺得這些工坊還是暫時維持公私合營比較好日后改為私營其實也可以而且軍器監這些年地工作也做得不錯。根本沒必要加以變動。

“還是保持原狀好了!”趙瑜這么對陳正匯和趙文說道,“東海兵甲精良甲于天下。這里面多是馬大工、鄧大工他們的功勞,如果把他們股份都奪了,哪個還會為我東海賣命?”

“那兵曹地工作呢?”陳正匯急問道:“參謀部有職方房。兵曹也不需再多建一個職方司;掌軍情遞送的駕部司,參謀部也有相應職司;軍器監既然也留在參謀部,那再設個庫部司掌管武庫也屬多余;難道就只剩本部的職司了?注1”

“掌軍籍,理鄉兵,同時核對軍功封賞,工作也不算少了。啊……對了,還有那個蹴鞠聯賽也可以歸屬兵曹管轄。蹴鞠也算是軍訓的一種嘛!”趙瑜笑道。這就是他的意見。在大宋,地方官兼任武職,都是常理。絕大部分情況下,各地帥司都是文臣,武將只能任副職。但趙瑜卻不喜文臣插足軍事,大部分軍中事務,他都準備留給武臣。關于這一點,他并不打算給陳正匯面子。

所以到最后,陳正匯得到的就是縮水后的政事堂,他所能掌管的就只有地方民政,軍中之事卻很難再插嘴。雖然他有著與趙文平起平坐的權力。與其對掌大政。若有對外戰事,他也可以以長史地身份進行建言。不過一旦決定出戰,剩下的就沒他的事了。具體地作戰計劃有參謀部作戰房,軍事情報有職方房,軍械整備有軍器監,這些工作都是在參謀部的內部完成,長史府無權干預,最多也只是在戰斗后,核對報上來的軍功。并下發封賞。至于掌管軍籍。也只是監察有無吃空餉喝兵血的情況,但以東海兵制的嚴格。到現在為止,沒有一個軍頭能夠在軍籍上玩出花樣。這種工作,在現階段,其實是可有可無的。

不過陳正匯也不用再擔心趙文會侵占他的權力,地方政事,軍方也一樣無權再插手。再也不會出現鄉村里的官司,由當地駐軍斷案。若是再有軍頭敢對地方指手畫腳,官司打到趙瑜面前,陳正匯照樣有權利把他按律處罰。相對早前軍政不分的情況,已經好了許多。而且陳正匯有信心,只要東海繼續發展下去,他手上地權柄遲早會擴張,人口越多,治理地方的文臣的權力就會越大。所有國家,一開始總是武將占優,但隨著時光變遷,文臣總歸會一步步取得大權。

這也是趙文與陳正匯博弈的結果,雖然對于手上的權力變動都不是很滿意,但在兩人看來,對手的權力卻縮減得更多,自己的權柄看似縮小,卻更加穩固,說起來也過得去了。對這個結果,趙瑜也很滿意,陳、趙二人相爭,得利最多的就是他這個漁翁。不過東海現在只有軍、政兩個機構,其實還不算完備,在大宋,作為與政事堂、樞密院鼎足而三的權力機關,還有一個繩糾百官地御史臺。但趙瑜現在還沒有合適的人手來擔任,只能暫時由手上的飛魚衛來監察內外,做著錦衣衛工作。等外來的人才再多一點,他便會把御史臺也立起來。

在一片嘈雜聲中回過神來,趙瑜才發現陳正匯終于把一篇萬言書讀完。各大頭領們紛紛出言相詢,都想把自己的官職問個清楚。趙瑜看著廳中一片紛亂,笑著微微搖了搖頭。堂下的這些頭領,除了馬林溪外,其他人都將是武官。為了給他們定下合適的職位,趙瑜可沒少花心思。

“二當家為大當家之副。官位由朝中所定。”陳正匯在嘈雜聲中大聲念著初步定下的各人的官職:“文頭領為參知軍事,掌參謀部,軍師將軍;武頭領為同參知軍事,湄嶼總督,兼第二艦隊提督,伏波中將;陳頭領為同參知軍事。衢山總督,兼第三艦隊提督,寧遠將軍;朱聰朱頭領為參謀部作戰房主事,中郎將,馬大工為行工曹郎中,中散大夫……”

宋代地官制最為繁復,有職事、爵、勛、寄祿、差遣等區別。如趙瑜,如果宋廷來封,官職便是東海節度使。品級為從二品,同時照常理,也會有個開國縣公地封爵。說不定還會有個銀青光祿大夫的稱號雖然這是文官官階,但入貢地外藩,常常會得到這一寄祿官至于差遣,多半是權知東海軍州事,說起來實在很麻煩。所以趙瑜與陳正匯商量著,把東海的官制簡并,勛、爵可以不封,而把職事、差遣合并,只分為官職和階銜。

武官的官制很好解決。各部職官早有定制。不須更動,而軍銜則同時借鑒了前朝、大宋和后世的軍銜制度,分為將軍、校尉、士三級。其中將軍分四等,大將軍、名為征鎮平安地正號將軍、雜號將軍和沒有稱號的中郎將。但東海初興,為了給日后的軍功留下晉升的空間,一品的大將軍和二、三品的正號將軍的兩級軍銜,趙瑜就刻意空了下來,而地位最高的趙文也就是一個從四品的軍師將軍不過與諸葛亮同一個封號,趙文也是很滿意了。至于校尉和士。就直接從宋制武散官中選取,各選出四個聽起來順耳地名號,如征威校尉,守闕毅士等等。再配上學自后世的肩章、領章,就已經足夠了。而文官官制,則有些麻煩。東海早前沒有文臣,從長史府到各曹郎中,再到下面的各縣,都要從頭新立。為了定下官職地名稱、品級。陳正匯沒少花腦筋。而這些新設立的官職。要么從義學的畢業生里挑人來擔任,要么就是使用投奔東海的外來士子。不過他們都是新人。為了維護武將們的尊嚴,這些官職的品級就不能太高。

如陳正匯為文官之首,東海長史,卻也只有正六品,從六品也只有一人,為剛剛來投東海,被趙瑜任命為東海學政的盧明德,他是太宗朝宰相盧多遜之后,當年盧多遜被貶朱崖,在水南村開枝散葉,留下的一脈便是他的先人。各曹郎中,比朝中地各部郎中低一級,為正七品,而各縣知縣按所轄戶數當個正七品綽綽有余,但為了便于長史府指揮,也只能定位為正八品。再其下,各縣主簿、縣丞、縣尉的品級也都在九品上下。比起同列的武官,確要低上許多。

當然,除了官職之外,文官還有散官官階,也都是模仿宋制。而這個散官官階,就是為了讓正官官品無法提高的文官,有晉升的余地,同時也可以讓一些老資格的文官,能籍此得到比較高的品級。比如馬林溪,正官工曹郎中為正七品,而中散大夫則是正五品,還在陳正匯之上。若不是這樣做,他這個官迷,要是知道他的正官的品級甚至比判軍器監地鄧肯還低,肯定會暴跳如雷。

不過經過趙瑜、趙文、陳正匯三人討論后的文武官制,絕大部分的安排都比較合理。計算過資歷、功勞,由考慮了各人的能力、才學,才把他們放在合適的地方。官制初定,大頭領們經過數天的討價還價,各自滿意而歸。趙瑜也終于可以松一口氣,有了大頭領們的支持,向下推行也就不會有太大阻礙。

五月初六,端午之后,外派將領們各自回島,而趙瑜下令在義學中挑選畢業生,又開始考核舊日處理政務的管事們,同時接連會見來島的外來士子,判斷他們地能力,看看他們是否能夠勝任東海地官職。此日之后,東海建官立制的消息不脛而走,傳到外界,從福建、兩浙、兩廣等沿海各路趕來投奔臺灣地人才也越來越多。

整個五月和六月,趙瑜都在忙碌中度過。每日接見的外客不斷,其中雖偶有英才,但大部分還是些無才無能的投機者。不過趙瑜也沒有把他們逐離,而是好酒好肉的把他們安頓下來,禮賢下士名聲是培養出來的,沒有這些馬骨,真正的千里馬也不會投奔東海。

而陳正匯也在忙碌著長史府的籌備工作,從趙瑜那里送來的名單,他都要一個個的面會,好決定他們到底適合什么工作。同時,各職司的制度、法令都由他一人來把關,雖然可以沿襲大宋制度,但東海畢竟有許多與大宋相異的地方,那些法令敕文也不能直接照抄,都要一條條的審定。

至于趙文,更是焦頭爛額。雖然武將官職不必多加更動,但給頭領們確定軍銜的工作卻讓他頭痛不已,每天上門說情的、送禮的、表功的、哭訴的,絡繹不絕,為了躲這些人,他已經有近一個多月沒敢回家。

七月初,童貫的密使再次來到島上。這次來的不是童福,而是另外一個親信。這人來得趾高氣昂,趙瑜也知道他為什么能如此高傲,這是童貫在借勢逼他盡快上表:就在六月中,兩浙、福建幾乎同時開始征募新兵,設立新的水軍。而衢山、湄嶼的商路也在官府的重壓下,日漸萎縮。兩地的商稅收入,直接減少近半。而更讓趙瑜不快的,是杭、明、泉、廣幾個市舶司同時發令,所有出自的東海商品,如玻璃、香精、白糖等物都如香藥例,統一禁榷,由市舶司平價和買,也就是強行收購。

不過趙瑜也不是好招惹的,三支艦隊連番出動,幾十艘戰船在大宋諸海港之外巡游。封鎖了四大市舶司的港口。不論是大宋還是大食的商船統統都被東海的艦隊截下,被逼著前往衢山和湄嶼交易。當然趙瑜為了維護自己的名聲,沒有學著大宋的官吏進行和買,而是用正常價格收購。就算那些海商有怨言,也很難怪到趙瑜頭上。

而童貫的特使被趙瑜派人從一艘戰船轉到另一艘戰船,半個月的時間,從臺灣到福建,又從福建到兩廣,還在海上經歷了兩場臺風,直被嚇得魂飛魄散,不過到最后,趙瑜也給他一個滿意的答復,不論是給童貫的信函,還是特使船艙里的木箱,都裝著足以讓兩人滿意的東西。

十月初一。在與童貫的第三任密使商議過后,趙瑜終于上表宋廷。愿舉東海之地,內附大宋。自稱人口三十萬,土地千里當然,大宋的天子和宰相都會在心里先打個折扣,這也是他們與交趾、高麗、日本打過百年交道后的經驗同時獻上了田籍、地圖和貢物。

十一月末,經過了朝中一番爭吵,宋廷終于派來了冊封的使節,看起來不過中年,相貌十分的英俊。在香案前,天使展開了金花五色綾紙制成的冊書。在他念誦冊書的聲音中,趙瑜驚訝的抬起頭,開府儀同三司!?同中書門下平章事?!!

朝廷使節仿佛沒見到趙瑜失禮的舉動,不動聲色的繼續念了下去。直等冊封之禮完畢,趙瑜把冊書、服章和印綬一齊接過。他才對趙瑜笑道:“恭喜東海郡王!”

趙瑜眉頭一皺即展:“敢問天使高姓大名?”

“不敢讓郡王相詢,在下蔡姓,單名一個攸字。”

注1:宋制,兵部下轄四司:有兵部司(也稱本部司),職方司,駕部司和庫部司。 大宋帝國征服史 第四十三章 改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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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帝國征服史 第四十四章 蔡攸(上)
蔡攸?!趙瑜聽到這個名字,心中頓時恍然大悟,這位天使可是蔡京的長子,當今的宣和殿大學士:原來如此!難怪節度使會變成東海郡王!看來童太尉在朝中應該吃了蔡京一個不小的虧啊!
此次趙瑜他受封的官銜很多,授任東海軍節度使,這個官職在預料之中,但后面的一連串頭銜就遠遠超出了他和童貫早前議定的范圍。封東海郡王,權知東海國王事,加開府儀同三司、同中門下平章事、檢校太師,同時還賜了一個推誠順化功臣的稱號。說起來,這一串官位,趙瑜還挺耳熟,交趾李乾德當年所得到的大宋官封,與此并沒有多少差別,不過是把東海郡王改為南平王,東海軍節度使改成靜海軍節度使罷了。

既然與交趾國王的頭銜差不多,趙瑜心中也就有了底,這是明明白白的把東海當作大宋藩國來對待了。當年黨項李繼遷幾反幾降,也沒能讓大宋承認其藩國的地位,而趙瑜只求一個節度使,卻莫名其妙的弄到了一個藩王的位子。若說沒有人暗中做手腳,怎么也不可能出現這種情況。

據趙瑜所知,在朝中領頭反對出兵征遼的正是蔡京,而極力鼓吹趁機收復幽燕的便是童貫。而童貫想推動朝中議論,說服天子趙佶,就必須準確且及時的把握遼金兩國的內情,而這件事,唯有東海才能做到。雖然大宋也有打探情報的職方司,但他們的情報搜集工作卻僅限于遼國南京道,對于遼東之地,宋人是鞭長莫及。在那里,只有東海的商隊,才能順利的與契丹和女真打著交道,而遼金兩國的情報,也只有東海才能及時準確的搜集到。

這幾年,由東海交到童貫手上的情報不知有多少,有寫在紙上的。也有能說會道的。半年前,遼國蘇州注1漢人高藥師、曹孝才為避戰火,舉族出海,準備逃難到高麗暫避。但半路上遇到了風暴,正巧被東海地商船救下,繼而被送到了臺灣。而趙瑜在仔細詢問過之后。又把這高藥師舉薦給童貫,讓他隨著童貫的第三任密使前往東京。有了這個活證人,要想說服天子百官,比起童貫空口白話,可就容易許多。這也是趙瑜為了緩和與童貫變得緊張的關系,同時轉移大宋君臣注意力的舉動。

不過現在想一想,這多半就是為什么蔡京既然來得是蔡太師的長子,幕后推動冊封趙瑜的黑手究竟是誰,也就不需要多猜了會橫插一杠。首發把趙瑜地節度使變成了實打實的藩王的原因所在。童貫與東海的密議,一直都是極為隱秘的進行,真正知曉其中內情的。不過寥寥數人。但高藥師一家到了京中,人多嘴雜,從他們那里漏出點有關東海的消息,傳入蔡京耳中,也并不奇怪。以蔡元長的智商,通過這點情報,把童貫和東海聯系起來,進而推斷出兩方的秘密協議,想來也不是什么難事。所以童貫給趙瑜請封節度使時。蔡京順水推舟,送趙瑜個郡王地封號做人情,同時給童貫使個絆子,也不是說不通。

如果趙瑜的目標僅止于大宋藩王的話,蔡太師地目的也就這么達到了,而童太尉的啞巴虧也吃定了。但趙瑜想的卻是汴梁城中的那個位子,一個小小的海外國主怎么可能滿足他的野心。助童太尉北取幽燕,是他最重要的計劃,不論發生何事。都不能動搖他的決心。但趙瑜現在卻頭疼得緊,他和童貫地密議已經被蔡京看破,而他在幾個月前又鬧出了封鎖海路的一出戲,要想讓大宋君臣放下警惕之心,倒是有些難辦了。若沒有東海這只重逾千鈞的蝴蝶,童太尉的野望不會費多少力氣就能達到,但現在,大宋東南沿海都在東海戰船的攻擊范圍之內,趙瑜再怎么想。也不覺得趙佶有那魄力。會不顧東南要地而舉兵攻打契丹。

難道真的要用上那一招了?趙瑜皺眉想著,當初他也不是沒考慮出現現在的情況。也安排下了后手,準備在必要時使用,不過那個辦法雖然想來應能順利的打消大宋君臣的疑慮,但趙瑜,卻不愿做到那一步。他這么想著,腳步便不由得緩了一緩。此時冊封儀式早已完成,侍衛們在前領路,趙瑜為示親熱,自攜著蔡攸,往基隆堡地宴會廳走去。他腳步這一慢,便引得蔡攸看了過來。

“大王因何蹙眉?”蔡攸見著趙瑜的眉頭擰起,便開口笑問道,言語間倒有些輕佻。

趙瑜聽問,抬眼看向蔡攸。論相貌,這蔡攸絕不負其父蔡京美男子的名聲,也是風神俊朗,身上玉立,就算放到后世,也是能引得一群小女生尖叫的中年帥哥。不過就是這樣的一個美男子,在傳聞中,竟會在宮中宴會上,穿著窄衫短,在臉上涂青抹紅,混在倡優侏儒之中,拿些市井中的葷段子來逗趙佶開心,與未來的那個浪子宰相李邦彥相映生輝。所以當聽到他自稱蔡攸時,趙瑜確是難以置信。不過,現在聽他這么一開口,卻登時把傳言信了八分。

不過趙瑜城府甚深,不會把心中所想表露出來,見蔡攸相問,便立刻換上了一副愁苦的表情,嘆道:“小王是想起先父先兄啊……當年小王父兄冒犯天威,以至于兵敗身死,尸骨不全。先君雖是罪在不赦,但即已被追封,還請天使還朝后代稟天子,把小王父兄的遺骸賜還。學士若能一助小王夙愿,東海上下,必結草銜環以報。”趙瑜說畢,一揖到地。

此次宋廷給趙瑜冊封。除了給他一長串官號以外。冊中也依常例追封了趙家數代先祖。這也是最具諷刺意味地事。趙瑜地便宜老子趙櫓。當年起兵造反。自稱東海王。但轉眼就被砍了腦袋送到東京城中示眾。而現在卻又在冊中被追封為東海郡王。世事變幻往往出人意料。但這變化。讓趙瑜都覺得哭笑不得。

“好說。好說!在下回京。必代大王奏請天子。以完大王之愿。”蔡攸大笑著。不避不讓。揚著頭硬生生地受了趙瑜地大禮。而后只欠了欠身子。當作回應。

趙瑜眼皮一跳。暗地里磨起了牙。只要他愿意。隨時都可以把整支冊封團總共一百五十一人。用木桶裝了、灌進水泥、再沉入海底。而且保證做得神不知鬼不覺。就算宋廷來問。也可以推說是海難。小命都攥在我手上。還敢這般放肆……他心中大恨。

見趙瑜受辱。周圍地東海無不怒火中燒。幾個脾氣暴躁地當時就想拔刀。但趙文卻咳嗽了一聲:“大王。學士。酒宴早已備下。還是不要耽擱了。”

“說得是!說得是啊!”趙瑜一回神。立刻笑道。目光一掃。壓住蠢蠢欲動地手下。伸手拉住蔡攸。與他把臂前行。

宴會廳里。從天花板上用鐵鏈懸下十幾盞玻璃吊燈。燃燒在玻璃盞中地酒精燈火。向外散發著光芒。無數光線。透過一條條玻璃珠串。經過多次折射反射之后。照得廳中猶如夢幻。這些玻璃吊燈。若是近看還帶點綠色。但遠遠看去。已經近乎于透明。

如此燈景,大宋的冊封使團自蔡攸以下,都看得目眩神迷。就算在宮里,也沒有這么多玻璃吊燈。趙瑜上表時附上的貢物中,雖有二十盞玻璃吊燈,但一到趙佶手中,就被分賜給各個重臣,留在宮里賞玩的,也就三五盞。哪比得上這間宴會廳里的氣象。

蔡攸搖著頭感嘆:“都說東海富庶,如今才知道,單用富庶二字,可遠遠不足以形容啊!”

“僅僅是些玩物罷了!”趙瑜笑道,轉過頭來,便吩咐侍從:“待會兒送二十盞上品吊燈到學士船上。”

“這如何使得!?”蔡攸嚇了一跳,連忙推辭。蔡家以奢侈著稱,一飯常至千貫,這么一盞吊燈雖說送到汴京,賣到萬貫也不是不可能,但也不至于讓蔡攸心驚。只是趙瑜一送就是二十盞,這個數字跟他上貢天子的玻璃燈數相當,落到有心人眼里,免不了會有些麻煩這使節團里,并不都是蔡系的人。

趙瑜哈哈大笑,“如何使不得!”拉著蔡攸笑道,“學士不必擔心,在座的各位都會有的。”這些玻璃吊燈,也就中心的燈盞制作起來費些功夫,而一條條玻璃珠串再易做不過,若說起成本也就百來貫的樣子,趙瑜可以放開手腳來賄賂。

他瞥眼看了看立刻眉開眼笑的蔡大學士。這個人,一定要打點好才行。雖然他現在還做著孝子模樣,數月前,御史中丞王安中彈劾蔡京,他還連夜帶著蔡家子弟入宮哭訴,但日后他卻是跟他老子鬧得水火不容,甚至曾向趙佶請命,要誅殺幼弟蔡絳。也是這個蔡攸,將來還作為童貫副手參與征遼的。只要把他說服,他和童貫的計劃,應該還能繼續下去。

注1:蘇州,大宋有蘇州,而遼國也有蘇州,其位置就在現在的大連。 大宋帝國征服史 第四十四章 蔡攸(上)
ffooxx 發表於 2012-2-3 22:05
大宋帝國征服史 第四十四章 蔡攸(上)
蔡攸?!趙瑜聽到這個名字,心中頓時恍然大悟,這位天使可是蔡京的長子,當今的宣和殿大學士:原來如此!難怪節度使會變成東海郡王!看來童太尉在朝中應該吃了蔡京一個不小的虧啊!
此次趙瑜他受封的官銜很多,授任東海軍節度使,這個官職在預料之中,但后面的一連串頭銜就遠遠超出了他和童貫早前議定的范圍。封東海郡王,權知東海國王事,加開府儀同三司、同中門下平章事、檢校太師,同時還賜了一個推誠順化功臣的稱號。說起來,這一串官位,趙瑜還挺耳熟,交趾李乾德當年所得到的大宋官封,與此并沒有多少差別,不過是把東海郡王改為南平王,東海軍節度使改成靜海軍節度使罷了。

既然與交趾國王的頭銜差不多,趙瑜心中也就有了底,這是明明白白的把東海當作大宋藩國來對待了。當年黨項李繼遷幾反幾降,也沒能讓大宋承認其藩國的地位,而趙瑜只求一個節度使,卻莫名其妙的弄到了一個藩王的位子。若說沒有人暗中做手腳,怎么也不可能出現這種情況。

據趙瑜所知,在朝中領頭反對出兵征遼的正是蔡京,而極力鼓吹趁機收復幽燕的便是童貫。而童貫想推動朝中議論,說服天子趙佶,就必須準確且及時的把握遼金兩國的內情,而這件事,唯有東海才能做到。雖然大宋也有打探情報的職方司,但他們的情報搜集工作卻僅限于遼國南京道,對于遼東之地,宋人是鞭長莫及。在那里,只有東海的商隊,才能順利的與契丹和女真打著交道,而遼金兩國的情報,也只有東海才能及時準確的搜集到。

這幾年,由東海交到童貫手上的情報不知有多少,有寫在紙上的。也有能說會道的。半年前,遼國蘇州注1漢人高藥師、曹孝才為避戰火,舉族出海,準備逃難到高麗暫避。但半路上遇到了風暴,正巧被東海地商船救下,繼而被送到了臺灣。而趙瑜在仔細詢問過之后。又把這高藥師舉薦給童貫,讓他隨著童貫的第三任密使前往東京。有了這個活證人,要想說服天子百官,比起童貫空口白話,可就容易許多。這也是趙瑜為了緩和與童貫變得緊張的關系,同時轉移大宋君臣注意力的舉動。

不過現在想一想,這多半就是為什么蔡京既然來得是蔡太師的長子,幕后推動冊封趙瑜的黑手究竟是誰,也就不需要多猜了會橫插一杠。首發把趙瑜地節度使變成了實打實的藩王的原因所在。童貫與東海的密議,一直都是極為隱秘的進行,真正知曉其中內情的。不過寥寥數人。但高藥師一家到了京中,人多嘴雜,從他們那里漏出點有關東海的消息,傳入蔡京耳中,也并不奇怪。以蔡元長的智商,通過這點情報,把童貫和東海聯系起來,進而推斷出兩方的秘密協議,想來也不是什么難事。所以童貫給趙瑜請封節度使時。蔡京順水推舟,送趙瑜個郡王地封號做人情,同時給童貫使個絆子,也不是說不通。

如果趙瑜的目標僅止于大宋藩王的話,蔡太師地目的也就這么達到了,而童太尉的啞巴虧也吃定了。但趙瑜想的卻是汴梁城中的那個位子,一個小小的海外國主怎么可能滿足他的野心。助童太尉北取幽燕,是他最重要的計劃,不論發生何事。都不能動搖他的決心。但趙瑜現在卻頭疼得緊,他和童貫地密議已經被蔡京看破,而他在幾個月前又鬧出了封鎖海路的一出戲,要想讓大宋君臣放下警惕之心,倒是有些難辦了。若沒有東海這只重逾千鈞的蝴蝶,童太尉的野望不會費多少力氣就能達到,但現在,大宋東南沿海都在東海戰船的攻擊范圍之內,趙瑜再怎么想。也不覺得趙佶有那魄力。會不顧東南要地而舉兵攻打契丹。

難道真的要用上那一招了?趙瑜皺眉想著,當初他也不是沒考慮出現現在的情況。也安排下了后手,準備在必要時使用,不過那個辦法雖然想來應能順利的打消大宋君臣的疑慮,但趙瑜,卻不愿做到那一步。他這么想著,腳步便不由得緩了一緩。此時冊封儀式早已完成,侍衛們在前領路,趙瑜為示親熱,自攜著蔡攸,往基隆堡地宴會廳走去。他腳步這一慢,便引得蔡攸看了過來。

“大王因何蹙眉?”蔡攸見著趙瑜的眉頭擰起,便開口笑問道,言語間倒有些輕佻。

趙瑜聽問,抬眼看向蔡攸。論相貌,這蔡攸絕不負其父蔡京美男子的名聲,也是風神俊朗,身上玉立,就算放到后世,也是能引得一群小女生尖叫的中年帥哥。不過就是這樣的一個美男子,在傳聞中,竟會在宮中宴會上,穿著窄衫短,在臉上涂青抹紅,混在倡優侏儒之中,拿些市井中的葷段子來逗趙佶開心,與未來的那個浪子宰相李邦彥相映生輝。所以當聽到他自稱蔡攸時,趙瑜確是難以置信。不過,現在聽他這么一開口,卻登時把傳言信了八分。

不過趙瑜城府甚深,不會把心中所想表露出來,見蔡攸相問,便立刻換上了一副愁苦的表情,嘆道:“小王是想起先父先兄啊……當年小王父兄冒犯天威,以至于兵敗身死,尸骨不全。先君雖是罪在不赦,但即已被追封,還請天使還朝后代稟天子,把小王父兄的遺骸賜還。學士若能一助小王夙愿,東海上下,必結草銜環以報。”趙瑜說畢,一揖到地。

此次宋廷給趙瑜冊封。除了給他一長串官號以外。冊中也依常例追封了趙家數代先祖。這也是最具諷刺意味地事。趙瑜地便宜老子趙櫓。當年起兵造反。自稱東海王。但轉眼就被砍了腦袋送到東京城中示眾。而現在卻又在冊中被追封為東海郡王。世事變幻往往出人意料。但這變化。讓趙瑜都覺得哭笑不得。

“好說。好說!在下回京。必代大王奏請天子。以完大王之愿。”蔡攸大笑著。不避不讓。揚著頭硬生生地受了趙瑜地大禮。而后只欠了欠身子。當作回應。

趙瑜眼皮一跳。暗地里磨起了牙。只要他愿意。隨時都可以把整支冊封團總共一百五十一人。用木桶裝了、灌進水泥、再沉入海底。而且保證做得神不知鬼不覺。就算宋廷來問。也可以推說是海難。小命都攥在我手上。還敢這般放肆……他心中大恨。

見趙瑜受辱。周圍地東海無不怒火中燒。幾個脾氣暴躁地當時就想拔刀。但趙文卻咳嗽了一聲:“大王。學士。酒宴早已備下。還是不要耽擱了。”

“說得是!說得是啊!”趙瑜一回神。立刻笑道。目光一掃。壓住蠢蠢欲動地手下。伸手拉住蔡攸。與他把臂前行。

宴會廳里。從天花板上用鐵鏈懸下十幾盞玻璃吊燈。燃燒在玻璃盞中地酒精燈火。向外散發著光芒。無數光線。透過一條條玻璃珠串。經過多次折射反射之后。照得廳中猶如夢幻。這些玻璃吊燈。若是近看還帶點綠色。但遠遠看去。已經近乎于透明。

如此燈景,大宋的冊封使團自蔡攸以下,都看得目眩神迷。就算在宮里,也沒有這么多玻璃吊燈。趙瑜上表時附上的貢物中,雖有二十盞玻璃吊燈,但一到趙佶手中,就被分賜給各個重臣,留在宮里賞玩的,也就三五盞。哪比得上這間宴會廳里的氣象。

蔡攸搖著頭感嘆:“都說東海富庶,如今才知道,單用富庶二字,可遠遠不足以形容啊!”

“僅僅是些玩物罷了!”趙瑜笑道,轉過頭來,便吩咐侍從:“待會兒送二十盞上品吊燈到學士船上。”

“這如何使得!?”蔡攸嚇了一跳,連忙推辭。蔡家以奢侈著稱,一飯常至千貫,這么一盞吊燈雖說送到汴京,賣到萬貫也不是不可能,但也不至于讓蔡攸心驚。只是趙瑜一送就是二十盞,這個數字跟他上貢天子的玻璃燈數相當,落到有心人眼里,免不了會有些麻煩這使節團里,并不都是蔡系的人。

趙瑜哈哈大笑,“如何使不得!”拉著蔡攸笑道,“學士不必擔心,在座的各位都會有的。”這些玻璃吊燈,也就中心的燈盞制作起來費些功夫,而一條條玻璃珠串再易做不過,若說起成本也就百來貫的樣子,趙瑜可以放開手腳來賄賂。

他瞥眼看了看立刻眉開眼笑的蔡大學士。這個人,一定要打點好才行。雖然他現在還做著孝子模樣,數月前,御史中丞王安中彈劾蔡京,他還連夜帶著蔡家子弟入宮哭訴,但日后他卻是跟他老子鬧得水火不容,甚至曾向趙佶請命,要誅殺幼弟蔡絳。也是這個蔡攸,將來還作為童貫副手參與征遼的。只要把他說服,他和童貫的計劃,應該還能繼續下去。

注1:蘇州,大宋有蘇州,而遼國也有蘇州,其位置就在現在的大連。 大宋帝國征服史 第四十四章 蔡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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