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庭 作者:親吻指尖(已完成)

 
tt9981 2012-2-27 22:39:07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87 353878
tt9981 發表於 2012-2-28 23:30
第一百章:煉魂


陳景站在河神廟前朝河前村方向看去,他不認識這個女孩子,但是卻認得她的法術。而且是刻骨銘心的那種,永遠都不會忘記。以萬物為符,然後化成各種靈物來攻擊敵人,這是仙符宗才有的手段。雖然符術在天地間並不算什麼,但是仙符宗那種以任何東西都能製成符的手段頗為獨特。

大紅蝦與貝殼自河中爬了上來,他們一左一右的分立在陳景旁邊,連大紅蝦都沒有作聲。

月上中天,陳景已經再次坐在河神廟的門檻上。大紅蝦身如一頭二百多斤的紅豬一樣大小,趴在陳景的右邊。貝殼渾身青綠,跟磨盤大小,身上籠罩著淡淡的水霧,仔細看去會發現她並沒有挨著地。今天他們沒有再問陳景修行方面的問題。

平靜的夜晚被遠處的腳步聲打破,從腳步聲中可以聽出這人是在跑步,而且身體一定很輕。

大紅蝦早已經將頭抬了起來,看著河堤方向,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氣喘喘的跑了上來,還沒有靠近就大聲的喊道:「不好了,有人又要來砸你們家了。」

「什麼,誰又想來砸,當俺老蝦是干泥的嗎!」大紅蝦竄了起來,大聲的怒吼道。幾步之間已經到了河堤邊上,朝河堤下面看了一眼,頓時轉身,大聲喊出道:「不好了,河神爺,那個騎紙鶴的又扛著斗大的錘來砸神廟了。」

他話才說完,才回到陳景旁邊,河堤下已經有一個女子走了上來。正是砸了一下午神像的那個。頭髮依然有些散亂,彎彎的柳葉眉,尖俏的下巴,人長的很漂亮,但是肩上卻扛著一柄巨錘。

她看到河神廟前的大紅蝦與貝殼後微微愣了愣,隨即便大步走來,一句話也不說,大錘高舉,清光籠罩,直朝陳景砸了下來。剎那間罡風四起,隱隱間竟有一股一錘裂地的感覺。大紅蝦怒喝一聲,一對大紅鉗已經高高舉起,擋住了巨錘。可是卻傳來一聲脆響,隨之大紅蝦怒喝,身體湧起一團水霧,身體爆漲成一頭馬那麼大,朝那女子撲了過去。

那女子似乎並不是武修,只會舉著大錘一錘一錘的朝大紅蝦砸,大紅蝦正好也不會什麼法術,同樣的舉著一雙大鉗與那女子對撞起來,一時之間竟是難分秋色。

小白龍站在一邊張著小嘴,吃驚的看著。只是才看了一會兒,她便圍著她們轉起來,偶爾還蹲下來看,用手指指點點的,嘴裡唸唸有詞。

大約一個時辰後,戰鬥終於結束了。大紅蝦癱軟在地上,而那女子也同樣的拄著那大錘,大口的喘著氣,眼神狠狠的看著陳景。她不是武修,卻是法修,一身的法力驅動著符化成的錘硬砸硬打之下竟也與大紅蝦鬥了個平分秋色,不過若是大紅蝦真的與她生死相拚的話,她必定不是大紅蝦的對手。

陳景則是看著地面,並不看她。

「惡魔,來殺我啊。」她突然恨恨說道:「來啊,來殺我啊。」

陳景終於抬起了頭,他終於想起來了,當年在仙符宗時曾聽到過這樣話。

「我今天要為我爹爹報仇,我要為二叔、三叔、四叔報仇,我要為仙符宗的師兄們報仇……」那女子大聲的說著,這下連大紅蝦都沒有作聲了,轉過頭來看著陳景。

「惡魔,你不是很厲害嗎!你來殺我啊,殺了我啊……」那女子大聲的哭喊著。

陳景終於抬頭,看著她,沉默了許久,緩緩說道:「我不會殺你的。」

「你殺了那麼多人,多我一個不多。」那女子哭喊著。

陳景沒有再說什麼,那女子也只是緊盯著陳景看,一時之間河神廟前頗為安靜。又大概半個時辰之後,那女子恢復了力氣,抬起那巨錘朝河神廟走來。大紅蝦連忙攔在陳景身前。不過這次她並不再來砸陳景,而是來到河神廟邊上,朝廟牆砸去。

一錘錘砸下,發出一聲聲悶響。

在她的心中,只想砸倒廟宇,讓陳景再也無法享香火,一邊砸著一邊還大念罵道:「欺世盜名,枉稱神靈,你應該下地獄,千刀萬剮,永世不得超生。」

在她砸下去的瞬間,河神廟便籠罩了一層乳白色的光韻。然而陳景卻突然臉色大變,神魂震動,彷彿在陰間頭上受的傷又開始痕起來,是那種絲絲縷縷纏繞在靈魂上的痛。

「砰……砰……砰……」

一聲聲悶響,就像是砸在陳景心裡,砸在他那曾破碎的頭上。

大紅蝦看著她,又看了看陳景,發現根本看不清陳景的臉色,因為他現在是神魂顯化。他想去陰攔,陳景卻叫住了他。貝殼依然安靜的立在那裡,只是身體轉動了幾回。而小白龍則在蹲在她的旁邊,以手抱在膝,一臉的好奇。

這種痛苦初時還不怎麼樣,但是隨著時間變長,每一錘都是那個的撕心裂肺,若是陳景有肉身的話,一定已是全身顫抖,而現在讓他坐神廟前的神魂看在大紅蝦等人的眼中就像隨時都要飄散一樣。

「我既然有罪孽在身,正應受此懲罰。雖不能在陰世受刑贖罪,就讓我在陽世受這煉魂之苦吧。」

煉心、煉魂,修行無處不在。

這一夜注定不平靜,從此以後,繡春彎河神廟前多了一個砸廟人。

在一處山亭之中,離塵正盤坐在其中的石桌上。山風吹進來,帶來陣陣花香。

突然,她朝靜謐的虛空之中一揮手,一抹流光消逝在虛空。

「叮……」清晰幽揚的金鐵交鳴聲飄散在幽幽山谷之中。

隨之遠處的的山腰間無聲蕩起一圈靈氣之波,將山中的花草樹木吹的嘩嘩作響。在那處山青山腰間的一株青松頂尖上,一個道人出現在那裡,他一身玄色道衣,背上背著兩把劍,一青一紫,交叉在背上如一把巨大的剪刀。

若是看他背影的話,也只不過是個身早修長氣態凝靜的劍修道士,然而他的正面卻長著一對白色長眉,雖然看起來很年輕,但是卻讓人一看之下難以忘記。

一抹流光飛逝,離塵兩指在虛空一夾,便多了一抹清亮劍刃,若是陳景看到了就會發現這劍更凝實了。劍刃的光芒映入離塵的眼眸之中。

「貧道蜀山長眉見過道友。」那道人單掌立胸,微低頭垂眉不爭不徐的說道。

離塵指尖微動,那刃已經消失。並不答話,只是自腰間解下酒葫蘆仰頭喝下一口,喝酒的時候,眼睛仍然看著那長眉道人。遠遠看去,神情給人一種倨傲的感覺。

酒入櫻嘴濕紅唇,閉目輕嚥下。然後便不再看那長眉,那長眉並不再說話,安靜的立在那山腰間的一株松樹枝上。一縷山風裹著山中霧氣飄起,粘在他的道衣上。

許久後,他終於再次開口說道:「聽聞道友曾在九華州與崑崙傳人鬥法一場?」

「你不是他對手。」離塵眼也不睜的說道。

「呵呵,蛟龍王那樣高深的法力且挾一河靈力借天威而入崑崙最終身死道消,可是聽聞他河域之中的一個小河神卻逃了出來,這就說明法有千秋,奧妙各不相同。你不是我,怎知我不是他對手。」

離塵眼開了眼睛,倨傲的看著長眉道人,一會兒後說道:「惡水窮山之地盡出吞天蛤蟆!」

「呵呵,險峰才有勁松。」長眉不緊不慢的說著,語氣慢吞吞的,但是話意卻同樣的自信而驕傲,又說道:「聽聞道友劍術無雙……」

「吟……」

在長眉話還沒有說完,離塵手中的劍已經飛逝而出,虛空中同時響起淡淡的劍吟聲。

一抹銀白劍光飛逝而出,山谷起云煙。

一抹青光自長眉後背衝天而起,正是他後背的雙劍中的青劍.

遠遠看去,只見山亭之中一抹亮光飛逝而出的瞬間,一個長著一對長白眉的道人身後青光衝天而起。青光出現的一剎那,長眉周身已經被一團青影籠罩住了。

一抹白光刺入青影之中,直向張眉咽喉刺去。然而那白光刺入青影之中竟是散化為一團白煙,像是是被那層迷濛青影給擊散了一樣,白煙乍起,還沒有來得及形成白雲便又消失了,然而那長眉道人卻臉色一變,騰身而起,額前突現一柄青劍。

「叮……」一抹寒刃刺青劍之上,隨之又消失無蹤。

盤坐在山亭中的離塵伸手在虛空一抓,手中已經捏著一抹劍光了,她冷冷的看著長眉,說道:「人三分,劍七分,真是好劍。」

「呵呵,比起崑崙傳人所使用的玲瓏寶塔如何。」長眉依然是不緊不慢的問道。

「崑崙法寶眾多,難道你以為玲瓏寶城塔就是崑崙的頂級寶物嗎,呵呵,那不過是因為玲瓏寶塔正好克制蛟龍王而已。」離塵說完並不再說話,神情依然倨傲,對於她來說,眼前這個長眉道人雖然修劍術,但是實力卻是倚仗他後背的兩把劍,本身實力雖然不錯,但是想要得到她的重視還不夠。

長眉道人笑了笑,並不再說話,只是心中想道:「他崑崙法寶雖多,一人又能祭幾件呢,我有這紫青雙劍,足以破之。三位師兄七年前是去了九華州遊歷身死,在九華州也只有崑崙有實力將三位師兄殺死,連留在山門的靈魂燈都滅了,無論如何我都要去一趟崑崙山。」
tt9981 發表於 2012-2-28 23:30
第一零一章:那年涇河中的打魚女孩


他又看了一眼坐在山亭之中的離塵,道了聲貧道告退後,對方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心中隱怒,卻很快又被他壓了下去,羅浮劍派弟子向來倨傲,羅浮離塵尤其如此。他今天的目的不過是想通過離塵來知道崑崙傳人的實力。

一團青色劍光出現將長眉裹入其中,衝天而起,消逝在天空中。他在空中時仍然朝山中看了一眼,已經看不到離塵獨坐山亭中的身影了,但是他能想像的到,心中不禁說道:「總有一天,這天地間會知道蜀山長眉的。」

人間此時可以說是正處於亂世了,九州各國紛亂征戰。相對來說,河前村是比較平靜的。因為離大城比較遠,所以亂相還沒有在河前村顯現出來。不過今天卻有一人來了,全村的人都爭相去看。或者說不是一個,而是一群,不過這一群中他們只認識一個,可是這一個就足以讓整個河前村甚至十里八鄉的人震動。

她是顏洛娘,當年在河神廟中被一個神秘女子帶走的顏洛娘。而且可以說是陳景的救命恩人,這麼多年來消失無蹤,陳景只是從大紅蝦嘴裡知道是被一個女子帶走。而河前村的村民是根本就不知道,當時顏洛娘是在顏老爹死後,披著一身重孝踏著雪路來到河神廟的,那天的天氣很差,雖然有人看到顏洛娘到了河堤邊上,但是卻沒有看到她回來,也沒有看到她跟那個神秘的女子騰云而走。都認為是投了涇河,但是卻並沒有看到顏洛娘的屍體。這麼多年過去了,當年的大人多都已經老去,而同樣大小的一批人也都三四十歲,家中子女有些已經娶妻生子了。

當他們看到顏洛娘夾著一夥人中自村外走來之時,許多人都傻眼了,他們沒有想到顏洛娘不但還活著,而且依然還是那麼年輕。他們這下就知道顏洛娘已經今非昔比,不再是當年那個命運不能自主的打魚小丫頭了。

河前村中靠後面的位置有一座荒廢了的屋子,屋子前面站著七個年輕男女,個個都是氣息清靈,顯然是修行中人。

「師妹,這就是你長大的地方嗎?」

一個下巴下有著一小撮鬍鬚的男子說道,年紀看起來二十七八歲的樣子。樣貌雖然說不上有多英俊,但是那一小撮鬍鬚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更加的瀟灑。頗有一種觀盡歲月自風流的感覺。

顏洛娘點了點算是回應了,而旁邊又有一個女子說道:「師妹,你說的這河前村也不怎麼樣啊,即沒有靈脈,也不是風水靈聚之地,何必還要回來,你既經踏上修行路,就要斬斷一切塵緣。」

「是師姐。」顏洛娘低聲回答道。

「師父讓我們遊歷天下,粹練道心,我們明天就離開這裡吧。」那位看起來有些強勢的師姐說道。

「師姐,能不能在這裡多住幾天,我……」顏洛娘看著身邊位比自己要高上一些,性格強勢霸道的師姐,低聲的說道。

「你既入仙道之門,就要斬斷俗世的牽連,這是對於你道心的磨礪,於人心間牽掛越少,才能做到萬事不滯於心。」那位師姐嚴厲的說著。

「是師姐,那我去爹爹墳頭上完香,再去河神廟一回就走。」顏洛娘低頭說著,又回頭看了看身後雜草叢生的屋子,心中加了一句:「再也不回來了。」

「河神廟?」

「哧……」旁邊的一直沒有說話的幾個中有人笑出聲來,說道:「師妹,你現在身份可不同了,若是再入河神廟那可是丟了師父的臉面。」

「師妹,這河神廟還是別去了,區區小河神,受不得你拜祭。」那位師姐說道。

「是啊,師妹,你已經不是凡俗之人,那河神不過是一小神,當不起你的祭拜。」

「我只是想去看看。」顏洛娘低聲的說著,在他所在的師門之中同門師姐弟個個眼高於頂,即使是在那些道門大派弟子也不會弱了半分,更何部是面對小小河神。

他們看到顏洛娘堅持要去,只是以恨鐵不成剛的眼神看著,有些則有些玩味。對於他們來說,顏洛娘雖然是他們最小的弟子,但也是師父最關心的弟子,一切的道法都是師父親自教的。而其他的人大多都是大師兄與二師姐教。顏洛娘本就是聰慧靈動的女孩,她又怎麼會感受不到其他師兄師姐眼中的異樣,所以在師門之中一向極少說話,除了修行還是修行,這次若不是師父讓她大師兄二師姐一起下山歷練,只怕她還在山中修行。

當大師兄下山問她想不想回家去看看時,她對於河前村的思念之情立即如潮水般的湧來。然而一切早已經物事人非,當年兒時的玩伴已經將要老去,就像靈透的玉石被歲月磨的沒有一絲光澤了。

她獨自一個人在村中走著,走著自己小時候走了無數次的路,看著雖然不變的道路房屋,卻覺得格外陌生。身後那些好奇的小孩子一直跟著,更遠處總是有大人敬畏眼神。

終於有人過來跟他說話了,是現任族長。顏洛娘儘量讓自己顯得和以前一樣,可是換來的依然是敬畏。這不是顏洛娘想要的。族長躲閃的問顏洛娘是不是已經是修行中了,顏洛娘點了點頭,族長越發敬畏了,也就更加的不敢在洛娘面前輕易開口了。一直都是洛娘在問,族長在回答。

她知道族長在害怕著什麼,當年顏老爹在與他之前關係可不怎麼好。她還有記得有一次自己爹爹差點與他打起來了。當時年幼的洛娘還想長打了幫爹爹打架,可隨著她那年爹爹的逝去,而她又冒著風雪踏入河神廟隨那個女子騰空而的剎那,那與這河前村的緣份就斷了。

她仍然清晰的記得自己師父說道:「你與這河前村的緣份盡了。」而在這次下山時,師父雖然沒有說什麼,但是大師兄卻問自己要去哪裡。當自己說想回家裡看看時,眾位師姐沒有一個反對,現在想來他們是想自己與這塵世的牽連徹底的斷去。

暗暗的嘆了口氣,看著這熟悉而陌生的村子。她心中突然生出一種錯覺,彷彿自己小時候的一切都只不過是夢幻泡影,不真不實。

信步而行,她往村的東面走去,耳中聽著村中的小聲的議論,都如蚊蠅之聲,不再讓內心泛起一絲的波瀾。

遠遠的,她看到了河堤上的河神廟,耳中那河浪拍岸聲,終於感覺到了一絲熟悉。可同時,她又皺起了眉頭,因為她看到了河神廟邊上有一個女子正在用一把鋤頭挖著河神廟的牆基。

她心中一驚,難道河神已經不在了,要不然怎麼會任由別人挖倒河神廟。一步跨出,不自禁的用了道法縮地成寸,一步之間已經到了河神廟前,看著那位渾身大汗的挖河神廟根基的女子。

來到近前洛娘才發現這個挖牆基的女子原來也是有法力的,只是並不高深。看著那一鋤一鋤挖起泥土,洛娘又感應著河神廟中的氣息,心中略略鬆了口氣,雖然沒有清晰的發現在河神的存在,卻也並不覺得這河廟像什麼廢廟。

她仔細的看著那女子,明明是有法力的,可是她卻沒有用,所用的鋤頭也是凡塵間的鋤頭。

「好深的恨意啊。」

顏洛娘的耳中突然傳來一聲感嘆,回頭看去正是自己的大師兄,也就是那位下巴下留著一小撮鬍鬚,看上去二十七八歲的瀟灑男子。他看著顏洛娘皺了皺的眉頭,解釋道:「她身上是有修為的人,想要毀了神廟除非法力超過了神祇。不過卻還有另一種方法,就是不用絲毫的法力,以凡間器物來攻擊,雖不能一蹴而就,但終有一天能將這神廟挖倒。」

顏洛娘看著那女子一次只挖起那麼一點點泥土,不禁問道:「那要多久。」

「十幾年應該能行吧。」大師兄說道:「所以說,她對這河神有著極度的恨。」

「師妹,這就是你所說過的河神吧,竟然有人這麼恨他,想來也不是什麼好神。」

大師兄並不是一個人而來,身後還跟著二師姐及所有師弟師妹。這說話的正是其中一人,也是顏洛娘的師姐。顏洛娘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我不知道我離開後發生了什麼事,但在我看離開之前,河神是一個好河神的。」

「時間能改變一切。」

那挖地基的女子根本就沒有回頭,就像是根本就不知道他們在自己身邊,身上的衣襟已經汗濕了。顏洛娘並沒有去問她為什麼要挖倒河神廟,而是轉身朝河神廟走去,耳中聽到大師兄說道:「這河域之中倒還有兩隻妖靈。」

「是什麼靈物?」有女子問道。

「我看看,……呵呵,看不清了……」大師兄笑著說道。

「以大師兄的法力也看不透嗎?」有一個師弟驚訝的問道。

「呵呵,看得透又怎樣,沒有那個必要。」大師兄隨口說道,眼睛已經朝河神廟中看去了。在他眼中,顏洛娘面前已經多了一個人影,面目不是很清晰,卻也知道一定就是這河神廟的河神了。

顏洛娘看著陳景,又看了看神像,心中詫異,她已經不是當年什麼都不懂的小女孩了,一眼就看出了陳景現在不過是陰神,真身是那座神像。
tt9981 發表於 2012-2-28 23:31
第一零二章:講道


在陳景出現在她身邊時,她凝視了好一會兒,才說道:「洛娘見過河神爺。」說話的同時低頭微微一福。按道理來說,她這已經有了修行的人,是不必向神祇行禮的,可是她仍是行了禮。

陳景看著這位當年將自己從水中拉起來的少女,心中感慨萬分。可以說,陳景是沒有來得及報答什麼,她就已經消失了。這也不能怪他,在那得了河神之位後,一直都是處於那種身不由己的狀態,彷彿已經陷了入天地洪流當中,想靜不得靜,想脫不得脫,被無形的天地洪流給裹挾著。

「看到你沒事就好。」

當年陳景後來得知顏老爹死了,還專程去拜祭過的。只是那時顏洛娘已經隨那個白衣女子走了,如果顏洛娘沒有離開的話,陳景也是打算教她道法的。此時此地,這一切想法陳景當然不會說,看著這個當年就讓自己覺得很特別的女子踏上了修行之路,心中不禁生出一種天地變幻的感覺。

顏洛娘笑了笑,說道:「天一亮我就離開這裡了,也不知道還會不會再回來。」

「遊歷天下,磨煉道心,你師父安排的吧。」

「是啊,師父安排的。」

陳景沒有再問她師父是誰,也沒有問她是什麼門派。但是從她身上的氣息以及她在這短短十幾年的時間內,就已經氣盈皮肉,靈氣纏繞,達到練氣圓滿狀態,就知道她的師父定然非同小可。

「我是這裡的河神,只要是飲涇河之水的生靈,我都要庇護。」陳景的意思是告訴顏洛娘河前村在他的庇護之下,儘管放心的離開。顏洛娘還沒有回答,神廟外卻有輕笑聲響起,隨之便有人說道:「好大的口氣,小小河神憑什麼來庇護。」

陳景朝河神廟外看了一眼,並沒有說什麼,朝顏洛娘笑了笑,顏洛娘自然是看不清。正想說話時,陳景已經消失了。

顏洛娘嘆了口氣,抬頭看著神像,過了一會兒轉身出了河神廟。

「師妹,本來若是不來這裡的話,還可以留下一份美好的記憶,現在看到了,那河神以前無論怎麼樣,現在不過是孤魂而已。縱有通天手段,也已經成了夢幻泡影,更何況他沒有,神祇神祇,不過是一群憑著天庭的一道敕符而過活的生靈而已。不要說我們了,天下不少門派之中有手段可破這種不凝實的山河之力。」

「七師兄,法術不過是外在手段,一切全憑自修,同樣的天地規則之下,有人能通天徹地,有人卻一生仰觀星辰,這又是為何。」顏洛娘看著那位說話的七師兄說著。

她在眾位師姐師兄的眼中一向都是很安靜,不爭辯的那種,所以當她說出那麼一段話來時,引得他們側目驚訝。

大師兄朝神廟之中看去,嘴角輕笑,看不出內心想法。

那位七師兄卻有些生氣,說道:「師妹,理是這個理,但是這個河神絕對不會成為你口中的通天徹地的人物。如果你不信的話,我現在就可以折了這河神廟,毀了那神像,讓他煙消云散。」

「呵呵,七師弟,靜心靜氣,才能御天地,修行這麼多年,怎麼還是不能控制自己的脾氣。」大師兄說著,那七兄師立即低頭,不敢再說什麼。

「師兄,師姐,我們回村裡去吧。」顏洛娘說道,說完也不等他們,轉身就朝河堤下走去。

大師兄微微一笑,也跟著向下走去,那二師姐卻是皺了皺眉頭,又看了眼河神廟,最後也沒有再說什麼,緊隨著走了下去。其他則是跟隨在他們的後面,那七師兄最後一個走,看著他們已經遠去了的背影。他沉默了一會兒後朝也朝河堤下走去,可才走幾步,卻突然轉身,一指朝天豎起,剎那間,這一方天地的靈氣都朝他那豎起的一指聚集而去。

顏洛娘已經快要到河前村了,她感應到了天地靈氣不尋常立即轉身朝河神廟方向看去,只見七師兄手中青光濃郁,正快速的在虛空之中畫出一道靈符,隨之輕喝一聲,那道靈符憑空一閃便烙印在了河神廟上。

顏洛娘卻知道這是封印符,可封萬物靈氣,可禁眾生精氣神。

她並沒有說什麼,仍是轉身仍然朝河前村中走去,更沒有去要求七師兄解了封印。有位師姐追上來,說要不要讓那七師兄解了封印。顏洛娘朝她笑了笑說道:「小小封印,怎麼能奈何的了河神爺。」

對於顏洛娘的回答,這位師姐明顯有些不高興了,對於她來,這封印屬於門中很厲害的一種法術,雖然心中知道自己等人還只是學得皮毛,卻並不認為天下有多少人能破解的了,至少這個涇河繡春彎的河神破不了。

遠遠看去,七師兄已經下了河堤,河神廟像是沒有任何的變化,只是在那河神廟牆邊挖著牆角的女子手中的鋤頭竟是挖起了大塊的泥土,只幾下,比她挖了一天的土還多。

七師兄回來時對著打坐的顏洛娘說:「師妹,我只不過是施了一道封印符而已,若是那河神有真本事的話,肯定奈何不了他。否則的話,明天離去時,看到的就是一座被挖倒的河神廟。」

時間過的很快,村中族長來問顏洛娘要不是去吃飯,顏洛娘自然是搖了搖頭,他們所有人早已經辟榖,吞吐天地元氣就行了。

夜幕降臨,月東昇。

顏洛娘耳中突然傳來細落蚊蠅的聲音,不是村中人的低語,而是從涇河方向飄來。顏洛娘仔細的聽了一會兒,確定那就是河神的聲音,不光是她聽到了,其他的人也同樣的聽到了。

「呵呵,這河神倒還真有點本事。……呃,應該是在講道,我們也去聽聽。」大師兄側耳聽了一會兒,笑著說完,當先朝河神廟方向而去,其他人則緊跟其後。

卻有人小聲的說道:「講道,他講的什麼道來,師父曾說過,講道者,必定已經通曉大道奧義。能通過精神意念溝通天地發出聲音,讓聽道者不知不覺之中領悟大道玄妙。」

河堤延伸出來的山坡上,一座以鯉魚精骨頭為主梁,以鱗為瓦建成的河神廟的門檻上坐著一道霧影凝聚而成的人。他雙手交膝上,看清面容。

而在河神廟前則有一隻大紅蝦趴坐,大概有人間養的二百斤重的豬一樣大小,左邊有一個青色的貝殼,大概有磨盤大小,渾身青綠,有一團水霧籠罩著。正對面是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坐一在塊不知從哪裡搬來的長條磚石上,她的旁邊還臥著一頭大水牛,兩隻彎彎的角幾乎相連在一起,形成了一個滿月。除此之外,遠一點的地方還有一隻從水中爬起來的螃蟹,有大公雞那麼大,身上還是濕的,正安靜的看著河神廟門檻上坐著的霧人。河堤邊上的草叢之中有一隻黑白相間小蛇正盤在那裡,又有一隻夜鶯立在河神廟側面的一顆大樹上,安安靜靜。

「世間生靈,從生到死,大多都處於開靈階段。生靈一出生就有靈性,無強弱之分,這種靈性只是一種本能,懵懵懂懂,有些生靈一生都處於這種階段,當有生靈開始脫離這種懵懂階段時,便是開靈。人類開靈是通過後天教育與學習,而妖類開靈自然也可以是這樣,但是絕大數一生都沒有這樣的機會,所以,妖類開靈必定伴隨著機緣。」

神廟上空飄蕩著陳景的聲音,聲音在河浪拍岸聲淹沒,只有這河神廟前一方空間內能聽得到。當然,這只是針對於普通生靈來說,有修行在身的人自能在遠處就能聽到。就像顏洛娘在河前村能聽到一樣。

自大紅蝦問道以來,已經過去了數月,附近有些開了靈的生靈不知怎麼知道了陳景在河神廟前講道的事,竟是每到晚上都來這河神廟前聽陳景講道,或者問自己心中的疑惑問出來,然後陳景則一一解答。

雖然他們的境界並不高深,陳景講的相對於道門弟子來說都是早已知曉的,但是在陳景之前並沒有人教他這些,那些剛開靈的妖類更是不知道。這一問一答的過程,可以說是各取所需要。他們能通過問來驅散心靈的迷霧,而陳景通過答來梳理著自己這些年來所領悟的東西,讓自己對於修行方面的東西理解的更透徹。

世事哪得風平浪靜,機緣無處不在,不速之客常有。

當陳景話才落時,虛空之中就傳來一聲輕笑,接著又有聲音在虛空之中響起:「還以為講的是什麼高深大道呢!」話音響起時,那樹枝上的夜鶯衝天而起,飛入了夜空。黑白相間的小蛇扭動著身體,鑽入了草叢之中,公雞大小的螃蟹則是快速的爬入了河中。而大紅蝦站了起來,不知從哪裡掏出了把明晃晃的劍,青苔貝殼轉了個身,小白龍也坐直了身子朝河堤下看去。唯有那大水牛還在酣睡。

河堤下一行人走來,男男女女,各個看上去都是丰神俊郎,神韻內含。身上的穿的衣服無一不是以天材地寶織成的法衣。
tt9981 發表於 2012-2-28 23:31
第一零三章:言行觀德性


那說話的正是七師兄,陳景看著他們一行走上來,看了眼走在最後的顏洛娘,然後便不再看他們,嘴裡卻說道:「諸位皆是仙門高弟,何必來我這凡俗之地呢。」

當先而行的大師兄並不說話,只是朝河神廟中看去。其他的人都看著坐在河神門檻上的陳景。

那七師兄卻是說道:「我等修行之人,自然是要能乘風上九天,也要能隨波入九幽。無論仙山聖地還是污濁俗地,都一般無二。」

「就怕低俗謬論污了仙家清耳。」

「呵呵,常聽人言,污濁之地還會輕靈道音呢!」七師兄輕笑著說,他旁邊的師兄弟也同樣的無聲的笑著。他的話音和表示可以看出為這話是極強的諷刺,他旁邊的師妹都聽出來了,雖然沒有笑出聲來,但是表情都能看得出是什麼意思。

陳景沒有再說話,只看到他那霧氣般的身體緩緩的變淡,最終消失無蹤。

一直立於旁邊的大紅蝦按奈不住,大喝一聲:「兀在那小道士,我家河神爺,神通無邊,又豈是你這小道士所能知道的。」

「哦,神通無邊,有什麼神通啊。」

大紅蝦立即上前幾步,大聲的說道:「我家河神爺斬過作孽河神,入過城隍府,闖過陰間秦廣殿。曾一劍大鬧黑曜,也曾一劍入崑崙。這些,你們又豈是你們可比的。」

「哈哈,想不到河中小蝦也能出驚人之語,呵呵,只是不知這是不是你的夢中行事?」七師兄環顧左右師兄弟笑著說道。

大紅蝦很生氣,揮舞著手中明晃晃的劍,再次大聲說道:「你們看到那個小妞沒有,她家門派就是被我家河神爺給滅了,你們速速離去,惹得我家河神爺性起,殺上你們的山門,滅了你們的門派。」

「找死。」七師兄大怒,揚手一道靈符打出,月光下,一道清光朝大紅蝦激射而來。河神廟中突然有團清風吹出,靈符清光隨風而散去。

「諸位何必同我們一般見識呢,他不過是才結內丹的妖靈,你們是仙門弟子,若是同他一般見識,傳出去未免對貴門不太好。」河神廟中傳出聲音。

「呵呵,他是你座下妖靈,不跟他一般見識,那就找你了。」七師兄踏前一步,冷冷的說道。

顏洛娘連忙上前,攔在七師兄面前,說道:「七師兄,我們走吧。」她抬頭著看著七師兄,眼中滿是哀求。

「七師弟,我們走。」

大師兄突然開口說道,說完一人讓先而走。緊接著其他的人陸續跟隨在他身後,顏洛娘是最後走的。她看著安靜河神廟,看著河神廟前的大紅蝦和青綠貝殼,最終什麼也沒有說,朝河堤下走去了。

大紅蝦看著慢慢遠去的顏洛娘,這才將手聽劍收起來,恨恨的說道:「河神爺說世事無常,人心莫測,以前不知道什麼意思,看到他們就知道。貝殼妹妹,你說俺這算不是頓悟?」

貝殼沒有理他,大紅蝦朝小白龍看去,大聲的說道:「小白龍,剛才如果打起來了,你會不會動手?」

小白龍立即肯定的說道:「那當然啦,你看到沒有,我連法寶都拿起來了。」小白龍一邊說著,一邊將抓在手中的那塊青磚揚了揚了。說完又朝看著身邊的大水牛說道:「我還偷偷的跟阿牛說如果打架了的話,就去用角去頂他們。」

大水牛在她話說完之後,仰脖叫了一聲,似乎在回答著小白龍的話。

「你那也叫法寶?」大紅蝦說道:「要不要蝦爺送你一件驚天動地的法寶。」大紅蝦看著小白龍手中的那塊青磚不屑的說道。

「你敢看不起我的法寶,信不信我拍你,別到時候哭到河神爺那裡去告狀。」小白龍揚了揚手中的青磚大聲說道。

大紅蝦大怒,將藏在蝦殼下的劍又抽了出來就要沖上去打,河神廟中傳來一聲嘆息,大紅蝦沖上去的勢頭立即止住了。嘴裡說道:「要不是河神爺在的話,我一定要讓你知道什麼叫真正的法寶。」

小白龍絲毫不讓,大聲道:「不要以為你腳多我就會怕人你,一磚拍在你腦殼上你再多的腳也要趴下。」

對於他們兩個來說,鬥嘴不過是家常便飯。只要是陳景沒有講道的時候,他們就要鬥嘴。以前只有大紅蝦與貝殼兩個時,貝殼總是沉默,倒還清靜。而小白龍手的青磚是有一次大紅蝦炫耀法寶後的第二天,小白龍不知從哪裡帶來了一塊青磚,說是自己的法寶,而且每天都帶在身上。

第二天,顏洛娘一行人離開了。

然而伴晚之時,繡春彎河神廟上空卻出現了一個人,玄衣道袍,站立云端看著下方那渺小的河神廟。嘴角輕笑,自懷裡掏出一塊玉符,揮手而出,化為一道流光朝大地上落去。而那玉符所過之處,天地靈氣瘋狂的朝下湧去,被玉符牽引著湧向河神廟。如果正好有人抬看天空的話,會看到一道清光落入河神廟的上空消失不見。

在玉符消失的一瞬間,站在云端的那人突然,輕喝一聲,聲若山裂,緊接著念道:「封神。」

河神神廟的上空同時風起云湧,風雲將河神廟連同繡春彎都一起籠罩著,隨之風雲消失,一切都不過是眨眼間的事。云端站立的那人揮動衣袖,踩云而走。

山河依舊,卻又不同。

此時的繡春彎在修行到了一定境界的人眼中已經是毫無靈氣可言,原本靈動的河水,一進入繡春彎之中,就如一潭死水,沒有生機。河域之中的大紅蝦貝殼第一時間就感覺到了。大紅蝦衝出水面,朝天空怒罵道:「天殺的一個個不是好東西,滿肚子壞水,仗著學得一些破道法就到處欺負人,我們又沒有招惹你,盡來撩撥我們,待俺老蝦學得神通,一定去平了你的山門。」

他在河岸邊朝天空之中大罵,一邊罵一邊朝河神廟中快速的行去,遠遠的看著貝殼立在神廟前。

「貝殼妹妹,河神爺沒事吧。」大紅蝦大聲說著,一邊快速的來到河神廟前,當他看到河神廟中情形時,立即大吃驚,因為整個河神廟給他一種灰敗的感覺。到處落滿了灰塵,河神像前的香已經熄滅。

之前的河神廟纖塵不染,而現不但香火熄了,桌上竟已生塵,就連神像上都有了塵埃.塵埃不知從何而生,彷彿一直都存在。大紅蝦大驚失色,連忙大聲的喊道:「河神爺,河神爺……」連續叫了幾聲,沒有得到回應。大紅蝦這下慌了,圍著神像轉動著,大聲喊道:「河神爺,您沒事吧……河神爺……」

「天殺的道士,你法術高強,去找崑崙傳人去,來這裡賣弄個鳥,跑來暗算我家河神爺。蝦爺爺咒你永遠成不了仙道,永墮地獄成為怨靈。」大紅蝦衝出河神廟朝天空大罵著。

貝殼則是在河神廟前看著裡面,又看了看河神廟旁邊那個一心一意要挖倒河神廟的女子。貝殼不知道她叫什麼名字,只知道河神爺從陰間出來時,中了什麼咒,會迷失心志,在迷失心志的時候將她的門派給滅殺了。

現在她每一鋤頭下去,都會帶起大塊大塊的泥土。這種現象,昨天下午時也出現過,那時貝殼在河中看到那個七師兄在昨天下午離開河神廟時畫過一道靈符封禁河神廟。只是在晚上的時候就被河神爺給破了,可他顯然不死心,明明已經走了,卻還偷偷的回來再施了一道。不過,貝殼對河神有信心,絕對不可能就這麼被封禁了。

貝殼想去阻止那個女子挖河神廟,因為照她這樣個挖法,不出幾天就會將河神廟給挖倒了。如果河神爺不被封禁的話,自然不怕她挖,而現卻又不同了。她得為河神爺料理好這事,就在她準備要讓那女子安靜下來時,整座河神廟突然生出了一層清光,同時之間,貝殼耳中聽到了淡淡的劍吟聲,劍吟如琴音餘音,綿綿悠揚。劍吟響起的剎那,貝殼看到河神廟中的那一層灰敗氣息立即消散,冥冥之中,似乎九天之上有甘露降下洗滌著河神廟。只一會兒,河神廟又恢復了清新與生機。神廟之中的香已經重新燃起來了,一切塵埃早已經消失。

大紅蝦很高興,他大聲的說道:「俺就知道那小人奈何不了河神爺,一夥沒見過世面的人,河神爺只是不跟他們一般見識。」

顏洛娘那一行人就像是投入平靜湖面的一顆石子,初時驚起一圈圈的漣漪,只一會兒便又恢復了平靜。

陳景依然在他自己這河神廟前為那些懵懂的妖靈講解著他自己所理解的道理,只要是任何一隻妖靈來問,他都會回答。而沒有人問時,他則是在修行,吸納著日月星辰之力,彙集著河域的靈氣。

一日復一日,歲月規律的像河浪,一浪又一浪的拍在河岸上,肉眼之下,不能改變任何事物,但是在肉眼之中卻又改變著萬物,只是許多人看在眼裡,並沒有發覺。

一念入微,觀微而知春秋,這種境界又豈是一般人所能達到的。
tt9981 發表於 2012-2-28 23:32
第一零四章:護法


在河神廟數十幾外的一座高山上,玄空依然是穿著一身綠葉做成的裙子,*露著那玉白的手臂與那一雙小巧的玉足,眉如遠山,唇若桃花,仔細看去那幾乎要垂地的長發居然並不是黑色的,而是墨綠色。

此時此刻,在她的眼中,以繡春彎河神廟為中心的一大段河域的上空落下的星辰之力,都被一股無形的吸力牽引著彙集到了河神廟中。當他看到那受影響的一大段河域時心驚訝,因為那根本就不只是從繡春彎到惡龍峽的那一段,而是下到楓林渡邊緣,上至靜沙灘。全長近兩百里河域都已經受陳景的影響了,而那近兩百里的河域靈氣都朝繡春彎流去,一路上雖然還有一部分飄散,但大部分都被彙集到了河神廟中。

那天顏洛娘回來時,陳景並沒有修行,所以他們沒看到這一奇特現象。如果看到了的話,自然不會說這一處地方毫無靈氣。

玄空心中暗忖:「難怪娘娘會讓我來請他護法,原來他已經這麼強大了。」

一陣風吹來,玄空黑髮飄散,身體卻如塵埃一樣被風吹散,下一刻,河神廟前一道清風虛空打了個卷,然後現出一個山間精靈般的女子來。

她現出身來,入眼看到的是一個小姑娘,大約十二三歲,紮著一隻看上去頗為凌亂的辮子,坐在一塊磚石上,反過身來看著自己的眼睛靈動無比,旁邊趴臥著一頭大大的水牛,角如圓月,正瞪著一雙牛眼看到著自己。河神廟的右邊是一隻紅蝦,豬般大小,一隻鉗子中已經夾著一把明亮的劍,好像要衝自己殺過來,在她心中,這是一個惹事生非的主。左邊則是一個青色貝殼,磨盤大小,處於水霧籠罩之中,看起來很安靜。

不遠處的草叢之中有一隻黑白相間的蛇,身隱在石塊之中,只有一顆頭在外面。

「此蛇極毒,蛇性陰冷,他日若得化形,必是陰毒之輩。」玄空只看了那蛇一眼,心中便得出這個的結論,又順勢瞄了一眼那靜立在樹枝上的夜鶯,看著它那金色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自己,竟有一種要被看透的感覺,心中猜測這只夜鶯若是得以成長的話,一定會有著眼睛方面的神通。

最終她眼神落在神廟門檻上的主人陳景,霧氣朦朧,看不清臉,甚至她都不知道他有沒有在看自己。她不禁想起了第一次見到他時的情形,當時的她奉命接陳景進山,第一眼看到的陳景神色灰敗,眼神通紅,印堂發黑,隨時都可能要死去的樣子。第二次見到時是陳景化蝶而入翠屏山,那時的她已經無法看透陳景了,而現在陳景就那樣坐在那裡,卻讓她有了一種高深莫測的感覺,這感覺她所見過的神祇之中唯有翠屏娘娘是這樣的。而其他的神祇無論法力多高,她都覺得他們有窮盡之時。

「翠屏山玄空拜見河神爺。」

陳景自然認識她,當年就是她帶著自己進入翠屏山的。當時的她對於陳景來說是高高在上的,自山間雲霧中而來,一路又朝林海深處行去。對於當時的陳景來說,玄空的是那麼的高深莫測,他仍然記得當時自己想如果能有這個侍女一樣的法力就知足了。

「小廟簡陋,無茶無酒,無以招待,還望見諒。」

陳景站起來朝玄空說著,玄空微微一笑,便已經斂去了笑容,對於她來說,那些什麼茶酒招待都不過是虛的,只有人類才會有這些虛偽的客套。人類之中也許本是生死之敵,表面上卻還會笑容滿面。

「娘娘化形,想請你護法。」

陳景說道:「什麼時候。」

「三天後的子時,引天劫而渡。」

「好。」陳景立即應道,一點遲疑都沒有。

玄空心想果然和娘娘說的一樣恩怨分明,勇決果斷。不過一切還要看三天後他的表現,她心中仍然擔心,因為娘娘只請了陳景一個人護法。可她卻明白自家娘娘的敵人沒有一個是弱者。

臨走之時玄空仍然是說了一句:「希望你真的能來。」

這次陳景沒有回答,只是看著玄空騰空而走。

陳景心中卻在想著原來翠屏娘娘也沒有化形,他並不知道天地間這千年來真正化形而出的少之又少,大多只是幻形。對於幫人護法,陳景算是有些經驗了,那年龜淵在惡龍峽渡劫,可以說就是陳景護的法。

「河神爺,她是誰啊?」大紅蝦大聲的問道。

「翠屏山神座下妖靈。」

「那她為什麼來請河神爺護什麼法。」

「因為當年我被鯉魚精逼的走投無路時向翠屏娘娘借過法。」陳景朝天空中看去,似乎在看到那九天之上的劫雷隱藏在哪裡。

大紅蝦頓時不做聲了,當年他可是隨著鯉魚精興浪淹過河神廟的,不禁抬頭去看著那以鯉魚精的骨頭鱗片做成的河神廟,心中暗自慶幸自己還活著,又在心中告誡自己不能再犯以前一樣的錯誤,一樣的錯誤是絕對不能犯兩次的。他記得河神爺曾說過無論是誰,只要能做到不二過,不遷怒都會成一個很了不起的人。他不知道不遷怒是什麼意思,但是卻也想做到不二過。

三天有時只是睜眼閉眼的事,有時卻能發生許多事。

就像現在,才過去一天了,陳景已經感覺到了這片地界不再平靜了。雖然他沒有看到任何一個人出現在河神廟前,但是他卻能感受到,那是一種對於這一片地域的靈氣融合到了一定的程度而產生的感應。就像平靜的湖面投下的石子,驚起一圈圈的漣漪。

終於有人來到河神廟前,只是站在河神廟前看了看,然後不屑的離開了。又有人來,卻帶著審視疑惑的眼神走了。還有人站在那個挖河神廟的女子身邊,嘖嘖笑了笑,然後又來到河邊將手伸進河水之中,許久之後拿出來,最後化為一縷清煙而走。

陳景不認識他們,卻能猜測得到他們一定是因翠屏娘娘化形而來。他至今仍然記得當年龜淵化形時就連自己都不知道,但是仍然有人算到他要在那段時間內化形,從而想最後坐收漁翁之利。而現在翠屏娘娘要化形的消息就像是已經天下人都知道了。

在繡春彎百里之外的一處地方,顏洛娘正與自己的師兄師姐躲在一處破廟之中,之前一個個鮮衣法袍如富公子的人現在都或躺或靠在地上,大師兄靠在殘破的神像下,胸前一團烏黑的血跡。二師姐衣服已經殘破了,而原本冷傲的神色早已經消失。其他的人也是一臉的驚慌,其中自然有那洛娘的七師兄。

他們一行人自離開了繡春彎後,先是遇上了一個和尚,七師兄與之發生口角,然後動手鬥法,大敗而回,隨之便是一個個輪番而上,竟是連大師兄都處於下風。這次的遭遇讓他們心中難受失落,沒過多久又遇到一個背著紫青雙劍的道人問路。可是讓他們遇外的是,對方問完路之後不但不走,反而還向他們挑戰。頓時個個大怒,這一次大戰更是一敗塗地,初是也是一個個輪番上場,在大師兄都要敗了的時候,他們一起衝了上去。之後他們眼中便衝進了青紫兩道光芒,只一瞬間他們便滿身傷痕。

這第二次的失敗,讓他們清楚的認識的到這天地間臥虎藏龍,強者無數。

但是這第三次卻讓他們的心跌進了谷底。

這次他們進入了一座陰氣濃郁的山谷之中,看到一顆樹,一顆無論是樹葉還是樹枝都是黑色的樹,彷彿被墨汁浸染過。樹上站著一隻烏鴉,他們感受到了這顆樹下有著濃郁的陰邪煞氣,怨魂凝結。他們想要解救,卻惹來了致命的危險。不但沒有解救得了樹下孤魂,連他們自己也一個個受了重傷。而且,後面還有追殺者。

他們不知道這處地方正是當年秦城隍帶著一眾仙神入入陰間的入口,他們不知道這追殺者長什麼模樣,因為危險總是出現在他們以為自己安全了的時候。一連幾天,都無法擺脫。

顏洛娘盤坐在那裡,手上托著一盞青燈,青燈通體青色,琉璃通透,卻並沒有焰火燈芯。這幾天來,一直都是靠著她手中的青燈護著大家。

「顏師妹,你還能支持多久?」靠在一邊的大師兄問道。

顏洛娘睜開眼睛,看了一眼虛弱的大師兄,低聲說道:「如果這樣下去的話,應該還能支撐個十來日。」

她手中的燈每一次使用對於法力的消耗都極大,這還是一天只使用幾次的情況下才能支持到現在,如果一直的使用的話,只怕連一個時辰都難。雖然一有空她就打坐恢復法力,然而法力依然急劇的減少,根本就恢復不了。然而她現在所說的十來日並不真實,因為不知道現在那個來無影去無蹤的敵人在不在這裡,怕被它聽到,所以她就儘量多說一點時間。
tt9981 發表於 2012-2-28 23:32
第一零五章:一盞燈、一行人


顏洛娘看著一個個面露驚慌的師兄師姐,心中嘆息,抬頭看佈滿蛛網破敗的山神廟,心神飄移,突然想到自己小時候經常去捉迷藏的河神廟。那時候的河神廟也如現在這個山神廟一樣的破敗。想到河神廟又想到了陳景,至今她仍然清晰的記得自己幫著爹爹將魚網拉起看到是一個人時是多麼的震驚,她知道自己的爹其實是想將他扔回河中的,是她拉住了魚網沒有讓。

後來他想要殺為禍的鯉魚精,卻殺不了。後來不知怎麼成了河神,她和全村的人都看到鯉魚精興浪淹浪神廟。那時的她認為這個被自己救起來的河神一定要死了,聽到村裡的叔伯說要祭祀鯉魚精時,她心中為他難過,她想叫叔伯們不要這樣,卻知道他們一定不會聽自己的,而且她還知道自己是要成為祭品的。在第二天即將祭身河中時,河神從天而降一劍倒刺而下時,她已經記不清他當時說了什麼話,只知道當時的他是那樣的醒目,幾乎讓她目炫神迷。

「大師兄,我覺得我們應該往河前村方向去。」顏洛娘突然說道。

「去那裡有什麼用。」大師兄虛弱的說道,他的自信心已經嚴重受挫了,原來瀟灑的神情早已經不在。

顏洛娘卻是突然之間有了精神,眼中神采奕奕,說道:「去那裡有涇河河神,他能庇護我們。」

大師兄苦笑,搖了搖頭:「沒用的,沒有人會救我,除非師父下山。」在他看來自己這個小師妹是被嚇慌了,下意識的認為那個小河神能救自己。

顏洛娘正要說話時,已經有一道冰冷的聲音響起:「沒有人能救你們,沒有人。」

這聲音就在耳邊響起,顏洛娘心中一驚,法力湧入青燈之,一團紅色的焰火燃起。燈焰將這昏暗的山神廟照亮,映在眾人臉上,將他們的驚慌的神色照清楚了。顏洛娘並不看向別處,只是看著最邊上的五師兄,她清晰的聽出聲音是他發出來的。

其他人自然也聽出來,一個個掙紮著爬了起來,將手中的法寶擋在身前,雖然一個個法力枯竭,根本就難以御使法寶了,可在這危險的時刻那法寶成了唯一的保命之物。眾人都起身,顏洛娘看到唯有五師兄一人沒有起身,手托著青燈,一步步的逼了過去,輕聲喊道:「五師兄,五師兄,我們要走了……」

那五師兄低著頭,頭髮散亂的垂下掩蓋著臉,燈焰之下根本就看不清臉色。

眾人跟在顏洛娘身後,一步步的逼了過去去。顏洛娘再次喊道:「五師兄,你怎麼了,我們要走了。」

她一邊喊著,一邊緊盯著五師兄,突然輕吹一口氣,面前的燈焰立即變成一道火浪朝五師兄撲了下去。

五師兄剎那間被火浪吞噬,整個山神廟中頓時亮敞起來。然而這也只是一瞬間的事,山神廟再次恢復了昏暗,不過,顏洛娘卻看清了五師兄的臉。那是一張死人臉,灰白色的臉色,蒼白的嘴唇,眼角有兩道血痕。原本丰神俊郎的一個人只短短時間內已經成了一具精氣盡失的屍體。

「五師兄。」

顏洛娘蹲了下來,一碰五師兄他就倒在了地上,眼睛睜開,一臉的驚懼,彷彿一個人硬生生的給嚇死了。

「精氣盡失。」大師兄同樣的蹲了下來,低聲的說道。

顏洛娘看了一眼大師兄,發現這個往日裡自信而瀟灑的大師兄眼中竟也充滿了驚懼,她連忙深吸一口氣,低聲說道:「我們要盡快離開這裡。」

起身再次朝青燈上吹一口氣,燈焰上火光撲在五師兄的身上燃燒起來,一股惡臭衝天而起,隱隱間聽到有怨魂在嘶吼。

「我們走。」

顏洛娘說完當先走出山神廟,這個時候,顏洛娘彷彿已經成了他們的唯一指路明燈,一個個緊緊跟隨著顏洛娘走出山神廟。顏洛娘看著即將西沉的太陽,心中只覺得陰暗幾乎要壓在頭頂了,緊了緊手中的青燈,說道:「我們去繡春彎。」

沒有人否認她的話,一個個跟隨著她走。

然而,還沒有走多遠,顏洛娘突然停了下來,朝後面看去,問道:「七師兄呢?」

一個個左右看看,這才發現七師兄不見了。

「會不會是山神廟中睡著了。」有人輕聲的說道。

「沒有,山神廟中沒有人落下。」顏洛娘快速的否認了,再次在看了遍人群確定應該在的人都在後,說道:「我們走。」

一個個默不作聲的跟在顏洛娘的身後,形如喪家之犬。

一路朝東而走,由顏洛娘走在前面。雖然他們現在都很虛弱,但是身上都還有神行符之類的東西,施在身上仍然是身輕如燕,走起來飛快。只一會兒便走了十多里路,突然,走在後面的人撞在了前面的人背上,心中一驚,正想問怎麼回事時,前面已經傳來一聲喊問聲:「七師兄,是你嗎?」

他連忙向前看去,卻只看到一個背影,看那背影身上所穿的衣服正是七師兄所穿的。

顏洛娘手中托著燈在後面追著,而後面的人也同樣的跟隨著跑。才跑一會兒就已經停了下來,因為已經失去了七師兄的蹤影。

黑暗之中青燈照著顏洛娘蒼白的臉色,她不敢告訴身後的師兄師姐自己看到了什麼,只得努力的壓制著內心的恐懼說道:「我們走,到了繡春彎就沒事了。」她知道自己身後的師兄弟心中都在驚慌,只有這樣說著才能讓他們跟隨著自己走,要不然的話今天晚上都要死在這黑暗之中。

依然是快速的向前走後,黑暗之中突然起風了,風越來越大,卻不能將顏洛娘手中青燈燈焰吹滅。

「不好,八師妹不見了。」

顏洛娘走在最前面帶路,突然聽到後面傳來聲音,連忙停下來朝後面看去,燈光一路照過去,直到最後都沒有看到八師姐。

「啊……」遠處黑暗之中突然傳來一聲淒厲而短促的慘叫聲。顏洛娘立即帶頭朝那裡方向跑去,遠遠的看到一頂樹上呆著一個模糊的白色人影,顏洛娘大聲喊道:「八師姐……八師姐……」

顏洛娘緩緩的走過去,呼嘯的風將她的聲音吹的斷斷續續,黑暗之中彷彿有著無數的魔鬼。

一步步的靠近,一陣風吹來,將樹上的人吹轉身來,顏洛娘頓時失聲的叫出來,跟在她身後的師兄師姐也同樣驚駭的叫出聲來。那樹上的人是被吊著的,而且並非完整的人,而是一張人皮,從頭到腳被完整的剝了下來。

「八師姐……八師妹……」有人痛哭的喊著。

顏洛娘卻在這時吹出一口靈氣,燈焰上的火光化為一道海撲在樹上的人皮上燃燒起來,惡臭蔓延開來,顏洛娘轉身就走,耳中卻彷彿聽到了自己師姐被燃燒的慘叫聲,又隱約聽到有惡鬼大笑的聲音。

她頭也不回,只是叫大家跟緊,快速的朝黑暗之中走去。臉頰突然有一滴雨滴落,抬頭,又是幾點滴在臉上,心中暗道一聲:「下雨了。」

「轟……啪……」

雷光劃破漆雷的夜。隨著雷聲響起,大雨傾盆而下。雷電光芒照映天地,照著顏洛娘那一行人在泥濘的山路上深一腳淺一腳的快速行走著。

雷聲不斷,風雨越來越大,黑暗越發的沉了,如壓在天靈蓋上,彷彿魔鬼的手掌。

一路前行,她聽到了風雨之中師姐師兄們傳來粗氣,這是恐懼和無助的呼息。

彷彿走了許多,顏洛娘抬頭看了看空,只見一道道悶雷乍響將黑暗震出一道道裂痕。

前面黑暗之中突然有一點燈光,走了近才看清原來是一座風雨亭,亭中正坐著不少的人。有些下棋,有些喝酒,有些抬頭看著天空,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的人,一個個神光內含,看不出深淺。

其中有兩人正是她所見過的,也是與她師兄師姐鬥過法的,其中一個是年輕的和尚,頭上九點如胭脂點成的戒疤,手中一串佛珠正緩緩的轉動著。另一個剛是身背著一紫一青兩柄劍,長著一對白眉的道人。看到他們顏洛娘不但沒有害怕,心中反而安定了不少。

她雖然不知道這麼多人聚集在這裡做什麼,卻知道自己與師兄師姐安全了。

她決定不再走了,朝亭中躬身一拜,說道:「風雨之中不便趕路,可否借寶亭一歇。」她不知道主人是誰,便朝風雨亭的當中一拜。

「呵呵,不必客氣,請進,只是無茶無酒,無以待客。」坐在亭當中與人下棋的一個老人抬頭看了一眼說道。

「多謝!」顏洛娘再行一禮,便朝風雨亭中走去。一步踏入,一股溫暖的氣流將她身上及心中的寒意驅散。原本感覺有點擁擠的風雨亭在她和眾位師兄師姐踏入後,竟像是自動擴大了,一點擁擠的感覺也沒有。

她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師兄師姐竟是一句話都沒有說,連氣息都不可聞。
tt9981 發表於 2012-2-28 23:32
第一零六章:風雨亭、定魂燈


風雨亭之中只有頭頂一個亭頂,顏洛娘卻沒有感受到一絲的風吹進來,亭內亭外宛若兩個世界。

亭中的人一個個都盯著她看,讓她有些手足無措,低頭看了看自己,除了有些狼狽之外並不有什麼不妥。而那個和尚與那個身背雙劍的道人也只看掃了一眼,便將眼神停留在她的身上,最後將眼神落在了她手中的青燈上。

她心中一緊,難道這些人看上了自己的法寶。她心中這麼想著,微微向後退了退,碰到後面不知哪位師兄的身上,只覺得他身上冰冷,回頭一看,正是大師兄。這一看才發現自己這個大師兄臉色真的很差了,心道:「大師兄受了重傷,必須得找個安定的環境靜養才行。」

「小姑娘手中青燈從何得來?」亭中有人突然問道,顏洛娘看去正是一位白髮老人,看起來非常的矮小,而雙眼卻散發著特別的光芒緊盯著她手中的青燈。

顏洛娘握青燈的手緊了緊,連忙說道:「師門寶物,下山時師父所賜,不知來歷。」

「可有名字。」那人接著問道。

「家師說是定魂燈。」顏洛娘緊盯著他的面色,耳中聽到他低聲的念了一句「定魂燈」,眼中滿是疑惑。她又看向別的人,發現其他的人眼中也同樣的疑惑,顯然是並沒有聽過定神燈這個法寶的名字。

這時,剛才回答讓顏洛娘進亭的來下棋老人頭也不抬的說道:「小姑娘,你的燈千萬不能熄。」

「為什麼不能熄滅?」顏洛娘想到了這一路上那恐怖的敵人,連忙問道。

「燈滅則人亡。」這句話則是另一個對弈的老者說的,他只是背著顏洛娘,並沒有回過頭。

顏洛娘心中一驚,不知道他說的這個燈滅人亡指的是誰,是說自己呢,還是說別人。回頭想看看自己的師兄師姐,想要看看他們說些什麼,卻發現他們一個個或坐或躺倚在那裡,沒有一個看她。突然之間,她發現自己的這些師兄師姐竟是很長時間沒有說過話了。再看他看躺坐的姿勢與位置竟是與那山神廟中一模一樣,一眼看完,她的背脊已經冒出了冷汗,因為在山神廟中死了的五師兄也躺在那裡,還有消失的七師兄,與及路上慘死只看到一層人皮的八師姐。

顏洛娘只覺得一股寒意從心底冒出,想喊大師兄,卻喊不出口,連續後退幾步。

「小姑娘,在燈沒有熄滅之前回師門去吧。」風雨亭主人說道。

顏洛娘後退幾步,快速的回過身來,快速的說道:「老前輩,你一定知道我們遇到了什麼是吧,請老前輩救我師兄師姐。」說完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風雨亭主人搖了搖頭說道:「我救不了,他們被邪物上身,我救不了。」

顏洛娘仍然跪求哀求著不起身,對方有些無奈的說道:「我點醒你,你卻來煩我,我已經說過我救不了,你再求我只會將你我相遇的這一點緣份耗盡,到時我就要逐你出去了。」

顏洛娘無奈的站了起來不敢再求,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師兄師姐,一個個或躺或坐在那裡,竟是籠罩著一層死氣,心中想著風雨亭中的邪物是什麼。

「小姑娘,你這是要帶著他們去哪裡?」那風雨亭主人似乎有些不忍的問道。

顏洛娘回過頭來,連忙說道:「我想帶師兄師姐去繡春彎河神爺那裡。」對方微微一愣,隨之問道:「可是涇河繡春彎陳景?」

「前輩認識河神爺?」

「雖不認識,但聞名久矣,如果今天晚上他還能活下來的話,你倒是可能帶他們去那裡,試試他能不能救得了你。」風雨亭主人手中捏著一個白色的棋子看了一眼顏洛娘及她身後不動的師兄師姐。

顏洛娘很驚訝,她沒有想到他居然認識陳景。雖然她一直喊陳景為河神爺,是因為當年的稱呼一時改不了。而她早已經不是當年的小姑娘了,自然明白河神其實在這天地間算不得什麼,一條河域之中就有許多河神。不過,聽他的語氣,今天晚上陳景卻是可能會死,心中疑惑又有擔憂,便說道:「難道有人要害河神爺。」她嘴裡這樣說著,心中就想如果真是這樣的話,等下就走,快點趕到河神廟去告訴河神爺。

「小姑娘倒是挺擔心他的。」風雨亭的主人笑道。

顏洛娘看到其他人都看著自己,有些臉色似乎有些不善,暗道:「難道他們都跟河神爺有仇,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就麻煩了,這麼多人,看上去看看法力高強,尤其是那和尚和那個背雙劍的道士。」又想:「師兄師姐在河神廟前說了那麼多難聽的話,都沒有見河神爺做什麼,這脾氣是極好的,怎麼一下子得罪了這麼多人。」

「我本是河前村的人,自然關心庇護我河前村的河神。」顏洛娘握著青燈的手再次緊了緊,暗暗的將法力輸入琉璃盞中,卻大膽的承認自己與陳景的關係。

風雨亭主人看了一眼琉璃盞,笑道:「小姑娘不必擔心,今天我們這些些人應該都是來看翠屏山神渡劫的。不會有人出手對付你的河神爺,至於過後會不會就不知道了。」

顏洛娘沉默了一會兒,又看了看其他的人,有些疑惑的說道:「聽前輩說今天是翠屏山神渡化形天劫,又與河神爺有什麼關係,河神爺難道也要渡?」

「他倒是不要,但是他卻是翠屏山神渡劫的護法人。」

顏洛娘自然知道護法人是多麼的重要,暗想難道今天有許多人來為難翠屏山神?這疑問才在她心中生成,那風雨亭主人卻似已經看出了她心中的疑惑,說道:「我們只是來觀看化形天劫的,但是卻有人不想翠屏山神渡劫成功。」

「這是為什麼、」

「因為世間傳言翠屏山神乃是上古白虎星君的後人。」風雨亭主人一邊下棋一邊說道。

顏洛娘卻根本就不知道這白虎星君是誰,只是小時聽故事似乎聽過天庭二十八星宿。風雨亭主人看了一眼顏洛娘知道她不知道白虎星君,便又說道:「當年這白虎星君本是不周天宮的護法,只是後來卻……」

「與這小姑娘說這些做什麼,下棋下棋,都是陳芝麻爛穀子的事了,天地早已經變了,卻有許多人死記著舊日的恩怨,來,下棋下棋,你可要輸了。」坐在風雨亭主人對面的那個老者突然打斷他,啪的一聲落下一子,吃下對方數顆子。

風雨亭主人立即不再說,專注於下棋。顏洛娘卻大致的明白了怎麼一回事。翠屏山神她是知道的,只是村裡老人都不怎麼去祭拜,一來山路遙遠,二來那山神也不靈驗,所以顏洛娘只是知道南面的翠屏山有一座山神廟卻從未去過。當她踏入了修行世界後,才發現這天地是何其的廣闊,原本神秘的天氣現象與及那些神仙也都不再神秘可怕。

回頭又看了一眼師兄師姐們,心中想到了師父,如果師父知道了,一定會很生氣吧。如果我也死在了這裡,師父能知道嗎?她低頭看手中的青色琉璃盞,紅色燈焰如一朵小紅花,彷彿隨時都要凋零。就在她抬頭的一瞬間,天空之中一道強烈的電光破開那無窮無盡的黑暗,將天地照的通透白亮。

「啪……」

雷聲巨響,將沉寂的天地炸開。

就在這一道雷聲落下之時,風雨亭中無論是在做什麼的都已經站了起來朝雷落的方向看去。

不知得誰低聲說道:「第一道天劫已經落。」

「他們一定會在最後一兩道天劫落下之時出現。」又有人說道,這次顏洛娘聽清楚了是最邊上的一個手持白牡丹扇的年輕人說的。

顏洛娘不知道『他們』是誰,卻知道當他們出現時河神爺也就會出現。可是河神爺知道他們嗎?又會是他們的對手嗎?顏洛娘想著現在去告訴陳景,卻知道不可能。她心中擔憂焦急,對於她來說,這天地還是很是很陌生的,除了河前村及師門,最熟悉的也就是河神廟。

「啪,轟……」

第二道電光刺破黑暗的天地,電光白中帶紅,彷彿天空被刺傷滲透出的血。

這時亭中突然有人說道:「聽說無鳩山的鳩鵲大王也來了。」

「他來很正常,聽說他當年曾到這裡求翠屏辦一件事,翠屏娘娘拒絕了,鳩鵲這人法力高,心胸卻狹窄,自然會記仇。」

顏洛娘想問這鳩鵲是什麼人,第三道雷電已經落了下來,雷霆聲彷彿能將驅散一切陰邪。她能看得出來這風雨亭中的人個個都法力高強,能被他們拿出來說的自然不會是弱者。

「轟……」第四道天雷筆直的刺下,如一桿電槍。

「今天晚上該來的都來了,不該來的也都來了,這天劫,可不單指雷霆之劫,還包括其他的恩怨,渡得過則從此逍遙,渡不過則身死道消。」風雨亭主人悠悠的說道。

「想不到翠屏山神居然會請涇河河神來護法,也不知道她是怎麼想的。」那持白牡丹扇的青年男子笑道。
tt9981 發表於 2012-2-28 23:32
第一零七章:雷霆法劍


他的話才落便有人說道:「說來這涇河河神其實是很不錯,聽說當年惡龍峽有千年玄龜渡劫就是他護的法。」

「此一時彼一時,當年沒有什麼人知道,現在卻幾乎是盡人皆知。我看,今天不但翠屏山神渡不過,那涇河陳景也要死了。不要忘記了,他陳景的仇敵可不少,當年都被葉清雪給攬下了,現在葉清雪已經消失了,那些人自然都找到他頭上來。可以說這次有不少人都是衝著他來的。」

顏洛娘聽心中越發的擔憂,眼睛不禁朝那個身背紫青雙劍的道人看去,因為他當時問路就是問涇河秀春彎在哪個方向。

「難道他與河神爺有仇。」顏洛娘又看了一眼那個頭頂有九點胭紅戒疤的和尚,心想他又是來幹什麼的呢,為什麼也會出現在這裡。對於這兩個人,她仍然心有餘悸。

「轟……啪……」

雷光將九天之上的滾滾黑云照的清清楚楚,刺眼的雷光之下,一切聲音都像是已經消失,時光剎那停頓。顏洛娘一直抬著頭看著,這次卻在雷光亮起的瞬間發現九天之個有一人隨著雷光自九天倒刺而下。

那人黑衣藍發,手持一柄短杵,短杵在雷光之下都還散發出強烈的金光。

「鳩鵲。」風雨亭中有人驚呼出聲,顏洛娘根本就沒有回頭去看誰,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這一刻,她的心跳都已經停止了,原本一瞬間的雷落,她卻覺得過了億萬年。

隨著雷光劃破黑寂的天地,一道冰冷的聲音隨著雷光傳遍天地。

「白素扇,今天就是你的死……」

可是聲音在雷光落下散去的瞬間也就斷了,彷彿被黑暗給吞噬了。原本那一道金光也在聲音斷時瀰散。

「是什麼……」

風雨亭中有人驚問倒,一個個踏前幾步,卻無人回答。

顏洛娘在雷光逝滅的那一刻沒有看清,當她眼睛適應了黑暗時,只看到天空之那個鳩鵲已經身首分離,頭顱還在天空之中朝大地上掉落,身軀頸脖仍然噴酒著鮮血,翻落了一段距離後,竟是變成了一隻無頭巨鳥,頭顱也變在了藍色鳥頭。

不只是顏洛娘沒有看清那鳩鵲是怎麼死的,就連風雨亭中也少有人能看清。

寂靜,天地寂靜,風雨亭中寂靜。

顏洛娘耳中卻聽到了喃喃自語般的輕喃:「想不到羅浮之外還如此劍術高明之人。」側目看去,正是那個身背紫青雙劍,長著一對白眉的年輕道人。

「是陳景。」

這聲音很肯定,說話的正是那個頭頂有九點胭脂紅戒疤的灰衣和尚。

「怎麼可能是他。」有人不相信。

「茲……茲茲……」九天黑云之中有電花遊走,仿如一頭被困黑暗之中的銀龍正努力的掙扎想要破除黑暗的束縛。

就在風雨亭有人剛說完那句話,虛空之中便有一道聲音披散而下。

「涇河陳景在此護翠屏山神渡化形天劫,若有與我陳景有仇怨的,請等天劫過後來我神廟前。」

只聽到話音,不見人現。在話落之時,九天雷落,刺眼的光芒驚散黑暗,一聲巨響,彷彿正是為那聲音增威勢。

「真是他。」有人感嘆的說道。

顏洛娘突然激動起來,這麼多天來的恐懼似乎在這一下被驅散了。她沒有想到當年那個面對河中鯉魚精尚且束手無策的河神已經如此地厲害,連這風雨亭中這麼多人都感到驚詫。

天雷寂然落下,聲音不及雷光落下的速度。

第六道雷光平靜的落下,似乎黑暗中的人被陳景給震懾住了。

顏洛娘暗暗的鬆了一口氣,心想他們應該不會再來了。然而在他心念才起之時,第七道天雷已經落了下來。這一道雷光出現之時,天空之中已經有了三人,同之前的鳩鵲一樣隨著雷光落下。顏洛娘的心瞬間提了起來。

這一道清寂的雷光似乎在天空之中停止了,變成一條連能天地的白線。

雷光之下,纖毫畢現。

那三人中的最後一個身體突然之間從中間一剖開,血花綻放。隨之第二個也是如此,第三個身體突然消失,卻在另一處地方變成了兩截自虛空掉落。

雷光落下,一切重歸黑暗。這只是一念間的事,卻已經有三人死去。

「劍從云中而落,融於雷光之中。」風雨亭主人背負著雙手站亭邊肯定的說道。

顏洛娘能從他那看似平淡的聲音中感覺到隱藏著的震驚,她自己也曾聽師父說過,天威無窮,一切法因勢利導,借天威而行法才是修道者的真正手段。她初聽到這句話時還不以為然,然而隨著法力的精進,境界的提高,才發現想要做到借天威而行法是何其的難,不但難,而且還極度的危險。現在她看到陳景以劍融於天雷之中,借天雷之力殺敵如斬雞犬才明白自己與河神爺相距甚遠。

第八道雷落。

隆隆雷聲綿綿不絕,天威浩蕩連身處於風雨亭中顏洛娘都能感受的到。那九天之上,應是何等的驚心動魄。在這一刻,顏洛娘明白自己與河神爺的差距不在於法力,而在於境界,在於那種面對浩然天威而敢融合牽引的心境。

突然,有琴音在天地間響起。

琴音不重,聽上去極淡,若有若無,一陣清風都似能將這琴音吹滅。然而隆隆的雷霆聲中那琴音卻在耳邊縈繞,飄飄渺渺。

「這是……這是黑曜州的琴魔白岩。」

風雨亭中那個手持白牡丹扇一直輕搖的年青人突然震驚的說道。

「是他,想不到他也來了。」風雨亭主人嘆道。

顏洛娘不知道這琴魔白岩是什麼人,耳中聽到同樣有不知道的人打聽,有人解釋道:「這琴魔白岩據說是一尾石琴吸收日月精華得道,傳說百年前已經化形而出,一曲《天地亂》可亂人心志,迷神魂。」

風雨亭中解釋的人話才說完,九天之上便落下了陳景的聲音:「想不到你也來了。」

「是啊,我來了。十多年前我見過你的劍術,現在,我想親身體會一下。也不枉我為你作一曲《九華劍仙》。」這聲音很輕,就像是說話之人沒吃飯餓了三天三夜沒有力氣說話一樣,與琴音倒是極其相合。

「你來這裡又是為什麼?」

「我本是為翠屏山中的白虎而來,現在,更想親身體會一下你那雷霆劍威。」

「這又是何必呢,你是對我有恩的,今日之後,何不來我神廟之中把酒言歡,我為你舞劍助興,可好。」

「呵呵,我就是喜歡看人在生死邊緣掙扎,上次你聽了我的《九華劍仙》曲,這次再品一品我自創的《天地亂》。」隨著這聲音落下,原本若有若無的琴音剎那間清晰起來。

顏洛娘側耳傾聽,只覺得這琴音無比的悅耳,琴調悠揚綿長。琴音才起,其他的一切聲音都消失了,耳中只有琴音,其他的一切都不存在。隱隱聽到身後有人喊道:「不好……」

然而顏洛娘卻覺得身心輕鬆,一切的煩惱都已經消失。眼睛依然看著九天之上的一切,那雷光與突然湧現的人都像是另一個世界的,就是水中魚抬頭看岸上的人,無論人怎麼征戰也與它無關。

九天之上出現了一隻蝴蝶,蝴蝶自雷光中飛出,在數人之間穿梭,淡藍色的蝶翅輕動,飄渺閃逝。在顏洛娘的眼中,那九天高空之中就像是在演著一場無聲電影。

一片片絢爛的法術披散開來,五光十色,各種各樣。一道道刺眼的光芒憑空而生,一件件法寶鋪天蓋地的壓下。

狂風大作,雨傾盆。

可是在顏洛娘的眼中卻是無聲無息的。

突然,在她的眼中,那九天之上的絢爛法術變成了一片花海,花海之中一隻淡藍色的蝴蝶輕盈的飛動。自由自在,無拘無束。她的心中突然生出想要去那花海之中玩耍的想法,在這一刻,她已經忘記了自己,她覺得自己也是一隻蝴蝶。

手心突然刺痛,剎那間驚醒,耳中不再只有琴音了。而是一陣陣法術爆裂聲,一陣陣風雨聲湧進耳中。低看頭一看刺痛處正是握燈的手心,只見那燈焰已經只有一點了,隨時都要熄滅,連忙將法力輸入,再抬頭看天空已經是一片平靜。那花海,那一片片如晚霞般的法術,以及那一個個的人都已經消失。

耳中傳來一聲劍吟,還沒有來得及側頭去看,自風雨亭中就有一道紫青纏繞的光芒衝了出去,眨眼之間消逝在黑暗之中。緊接著又是一道紅光衝出去,顏洛娘知道這是那個和尚,而第一個則是那個長著白眉的道人。還沒有等她回過神來,眼前一暗,有風吹來,顏洛娘黑髮飛揚,絲絲細雨飄進了勁脖之中,她才發現風雨亭已經消失,風雨亭中的人早已經不知去向。

她回頭一看,自己的師兄師姐正安安靜靜的站在身後,有些抬頭看天空,有些低頭,有些則看向黑暗之中,那二師姐依然被四師兄背在背上,昏迷不醒,大師兄的臉色越發的差了。

一切如夢、似幻。
tt9981 發表於 2012-2-28 23:32
第一零八章:白霧如浪


顏洛娘有種錯覺,要不是發現自己身上仍然是乾的,地上站的也是乾的,她幾乎要認為自己剛才站在這裡做了一個夢。

再看一眼身後的師兄師姐,只覺得他們一個個身上生機微弱,心中害怕而擔憂,說道:「師兄師姐,我們走吧。」並無人回答她,她說完當先一人朝黑暗中走去。

今天的黑夜似乎格外的黑,格外的漫長。

她大約走了十來步,突然想到在風雨亭中看到死去的五師兄及消失的七師兄和被剝了皮的八師姐都在,驚回頭看去。卻發現身後的師兄師姐個個臉如死灰,眼睛緊緊的盯著自己手中燈。她心中大駭,驚呼一聲,轉身就跑,一步跨出,騰空而起,身似游龍。

遠遠的看去,只看到一盞燃著紅焰的青燈在黑暗的天地間穿行著。

顏洛娘不敢回頭,直覺告訴她身後的師兄師姐還緊緊的跟著,頸脖間已經能感覺到那冰冷的氣息,耳中隱隱聽到一聲聲老鴉怪叫,如怨魂索命。

她不知道師兄師姐都是怎麼了,或者是都中了什麼咒法,這一刻,她才發現原來踏入修行界並不意味著自由自在,而是一步踏入了生死試練場。

雨後夜晚格外的黑,黑的寂靜。

顏洛娘傾盡全力的飛遁,當來到涇河繡春彎時已經是天現華光之時。自那座廢棄的山神廟到繡春彎有百里距離,她們一行人走一個晚上,若不是在風雨亭中耽誤那麼久的話,現在早已經到了繡春彎河神廟。遠遠的她的看到白茫茫的一片,心中大喜,以為是涇河。可是飛遁的進了才發現是那並不是涇河,而是一條白霧帶,白霧瀰漫,騰於半空之中,讓她誤以為那是奔騰滔滔的涇河。不過,她看地形也知道涇河就在前面,差不多就到了。朝下看去,發現連河前村都被籠罩在了白霧之中。

顏洛娘只是微微一愣便已經一頭紮進了白霧當中,她體內的法力已經近枯竭,身後那些己變的不知是什麼東西的師兄師姐已經不容許她再考慮其他了。

一頭紮入白霧之中,她立即感受一股濃重的濕氣,就像是進入一條無形的河中,那些白霧並非是不動的,而是在快速的奔騰著。白霧之中看不清,但是她手中的琉璃青燈燃燒的紅色燈焰卻將白霧驅出了一個二丈方圓的位置。只是顏洛娘卻看著手中的琉璃盞擔憂不已,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法力將盡,而且一入這白霧之中驅動這定魂燈所需要的法力消耗更大了,此時的燈焰就如一點紅豆大小。

身後風起,她知道是自己的師兄師姐們也入了白霧之中。空中不辨方向,她降到地上來才發現竟是在河前村旁邊。快速朝河前村前面的涇河岸堤上奔去,才只是幾步,手中燈突然熄滅。就像是凡火被水潑滅一樣,滅的無聲無息,晃都沒有晃一下。

顏洛娘驚呼一聲,耳後聽到惡風起,後腦自背脊湧起一股寒意,她頭也不回的朝身後揮出一道清光,身體已經朝前飄起。這一動法術,她才真正的發現這白霧的不同尋常,法術的威力已經大打折扣。而越往裡走,那白霧竟像是變成了實質一樣,能將人裹挾著走,彷彿走在一條奔騰的河流之中。

正當她心驚之時,眼前的河霧突然滾滾排開露出一條路來。看著兩邊那如河浪般滾湧翻騰的濃重白霧,心中想到這難道是河神爺,如果是的話,那這手段可真是驚人了。

她也順著白霧中的那一道不太清晰的路快速的朝前跑著,不一會兒已經到了河堤邊,仍然看不到河神廟,隱隱間卻是聽到了白霧之中有著人聲低語,只聽有人說道:「想不到這小小河神竟有無此手段,能將河域靈力及河流之勢應用的如此巧妙。」

又有一人說道:「我看他未必就不如葉清雪。」

「呵呵,你只是見過葉清雪出手,沒有親身面對過她就永遠無法感受到她雷術的巧妙,很多人只知道她在剮龍坡一戰敗盡黑曜一州年輕英傑,卻沒有注意到沒有一個落敗的人重傷身死,一個個只是當時沒有還手之力,其實是毫髮無傷,這份妙好毫巔的控制力,天下有幾個。」

「不管她有厲害,現在都已經消失多年。有人說她已經身陷崑崙山中,我看錯不了,去年這陳景那樣奮不顧身的隨著蛟龍王迎劫雷入崑崙,一定就是想救出葉清雪。」

「咦,這有一條路。」突然有人驚咦一聲,大聲的說道。

顏洛娘心中大驚,暗道:「不好,被他們發現了。」就在她要跑上河堤之時,前面的路消失了,四周又是一片白茫茫。

「消失了。」有人不甘的說道。顏洛娘聽那聲音就在左近,朝聲音發出來的地方看去,隱隱能看到一點黃光如燈,不知是什麼法寶發出來的光芒。她不敢發出一點聲音,怕被他們聽到。就在這時,她又聽到一聲驚呼,緊接著便是一人驚喝道:「什麼人。」

隨之便感受到白霧翻滾,如河浪洶湧。

「是一群中了邪咒的人,我們避開就是了。」有人說道。

顏洛娘心中一驚,暗想難道他們遇上了師兄師姐他們。心中正擔憂害怕之時,眼前突然出現了一隻淡藍色的蝴蝶,大約手掌那麼大,在白霧之中飛舞。她頓時想起了在風雨亭中自己看到的那隻淡藍蝴蝶。蝴蝶在她身週一繞便朝前主飛去,顏洛娘立即跟著那蝴蝶快速的前行去。

不一會兒就已經到了河堤之上,再走幾步便看到了河神廟。

蝴蝶在白霧之中翩翩而飛,直向河神廟飛去。河神廟的門是打開的,只是神廟之中的白霧更加的濃郁稠密,滾滾而轉,似乎這所有的白霧都是從神廟之中發出去的一樣。蝴蝶沒入神廟之中消失無蹤,顏洛娘自也是跑入其中,一入神廟之中,眼前豁然開朗,哪裡還有什麼白霧。眼前一個藍袍人卓然而立,腰懸長劍,黑髮高挽,不是陳景又是誰。

除了陳景之外,左右兩邊則分別立著一隻大紅蝦與一隻貝殼,旁邊稍遠一點的地方還有站著一個墨裙女子,頭戴紙花,纖腰盈盈,看上去柔柔弱弱,彷彿一陣風都能將她給吹走。還有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手中捧著一塊青磚,正眨著眼睛好奇的看著自己。最先說話的也是她,只聽她說道:「你就是那個隨神仙走了的大姐姐嗎?」

「你認識我?」顏洛不認識這個小姑娘,村中也沒有人認識她。

「你被神仙帶走時我看到了,你還在云上朝地上看是不是。」顏洛娘這下驚訝了,她自己都離開這裡十多年,而這小姑娘看上去也不過十來歲,當時怎麼可能看到自己呢。小姑娘繼續說道:「那時我正在那邊放牛,一抬頭就看到了。」

小姑娘一邊說著,一邊用指著方向,顏洛娘這下立即知道了這小姑娘的不凡,感受她身上並沒有絲毫的法力,卻也知道一定不是普通的人。

「你身上沾上了不乾淨的東西。」陳景突然說道。

顏洛娘聽得陳景這一說話,心中陡然一酸,竟有想哭的衝動。對於她來說,這些日子就是一場惡夢,尤其是昨天一晚上,那種附骨般的恐懼粘著她的靈魂,眼看著師兄師姐一個個死去,又看著他們變成了陌生恐怖的模樣,心早已經慌亂恐懼,若不是一直想河神廟就在不遠的前方,她只怕要瘋了。

顏洛娘咽喉僵硬,一時說不出話了,只是低著頭。突然感覺到頭頂一暖,似乎有手撫在頭上,隨之那股暖流自頭頂流淌而下,驅散身心的寒意。

「只是一道邪靈引而已,已經被我驅除了。」

顏洛娘抬頭,看到陳景縮回的手,頓時明白剛才確實是他的手撫在自己頭上。

「你的師兄師姐已經死了。」陳景說道。

「啊……」顏洛娘雖然心中覺得自己師兄師姐古怪,一定是出了大問題,剛才又聽白霧之中有人說中了什麼邪咒,卻沒有想過師兄師姐已經死了的事。

「怎麼會,剛才白霧中有人說是中了什麼邪咒的!」顏洛娘連忙說道。

陳景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我知道,不過我可以肯定你師兄師姐的意識已經泯滅了。」就像是在回應著他的話一樣,河神廟外突然傳來一聲怪叫,鳴叫聲中帶著一股寒意滲人的恐怖。

「是那隻烏鴉。」顏洛娘驚呼道。

「什麼烏鴉?」陳景問道。

正當顏洛娘要說話時,卻見陳景突然朝河神廟外揮動衣袖,一道淡藍劍光如風一樣捲出,同時身影一閃便已經衝出了河神廟。顏洛娘立即轉身朝河神廟外看去,只見滾滾白霧之,一道道光芒衝天出現,光芒之中照出一個個人來。

「啊……」顏洛娘輕呼一聲,以手掩嘴,她自然看得出來那些光芒正是自己師兄師姐的法寶發出來,而光芒籠罩的人自然就是她的師兄師姐,她當然知道自己師兄師姐法寶法術的厲害。

可在她的驚呼聲才掩上時,她便看到白霧之中一道淡藍光芒陡然出現,直刺入人群之中,淡藍劍光綻放迸射,一剎那間光芒四射,氣沖牛斗,縱橫凌厲。從前衝到後,所過之處,無論是法寶還是法術都無效,就像是劍入花叢,沒有一人能抵擋分毫。

劍光過處,顏洛娘眾位師兄師姐咽喉間的血如鮮花綻放,手中的法寶仍然放射著光芒,人卻已經倒地。劍劍致命,無人一人能發出法寶,無一人能將那已經蘊聚的法術揮手。
tt9981 發表於 2012-2-28 23:33
第一零九章:《靈河陷空劍域》

顏洛娘已經說不出話來了,不知道是被陳景那如斬菜切瓜般的殺人劍術給驚到了,還是因自己師兄師姐師死在面前而嚇到了。她身邊人影一閃,陳景已經出現在了她旁邊。

「他們身上的意識確實已經泯滅,我也中過這中咒術。」

顏洛娘張著嘴用手指著外面躲在白霧中的屍體,只是說道:「他們……他……」不知所措,心中有話,卻不知道怎麼說出口。

陳景卻不知是會錯了她的意還是怎麼的,同樣看著外面說道:「你師姐們的道法威力很大,只是得看什麼人用,但是對於有些人來說,即使他們會通天神通,要殺他們也是輕而易舉的。」

「你既然已經踏入了修行之路,就得學會面對,面對一個個自己在意的人死去,面對一個個前一刻還是鮮活的生命轉眼泯滅沉淪。這就是求仙路,在死亡和沉淪之中掙扎出來的就是仙。」陳景看著這個當年將自己救起的女孩,在他看來,她依然是和當年一樣有靈性內蘊,卻未經磨礪,又有點像自己,像許多年前的自己。

「你師父讓你與你們師兄師姐下山就是為了粹練你們的道心,一個一輩子只會呆在師門打坐修行的人必定無法長生。這是我自己的感覺,你聽了,信就信,不信的話出了這河神廟就忘了吧。」

顏洛娘這才想到眼前這個看上去清秀不顯絲毫殺伐之氣的河神,今天晚上可以說是大殺四方,四暗之中不知有多少人看著他,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在那第九道天劫前後死在了那九天之上。她心中有些混亂,心中充斥著剛才那河神廟前縱橫劍氣,一劍一命的殺伐場景,耳中又傳來陳景的聲音。

「當今的天地亂相已生,按說這亂相在許多年前已經顯露,但是這一次算是真正的顯露,或許千百年後天地平靜之後,會有人說這一場天地大亂是由我陳景一劍開啟。這些我不在乎,我在乎的是千百年後,我還能不能存在於這個天地間,而且也希望我所認識的人都能夠活的好好的。」

陳景靜靜的站於河神廟前,看著外面霧茫茫的天地,蝴蝶幻化的身形,著藍色法袍,卓然靜立。顏洛娘站在身後看著,突然覺得此時的河神爺就像是凌立於天間的一座孤崖,前方是衝天海浪,天空是萬劫雷霆。身後呢,身後又是什麼讓他這樣無懼無畏。

「外面好像有許多人,河神爺,為什麼他們會……」顏洛娘沒有問完,但是她沒有再說下去,她知道河神爺明白自己的意思。

「因為我現在還活著,我之所以還活著是因為我殺了許多人,他們自然要來殺我。而且,一直有一個傳言說當年我千羅門當年的掌門江流云手中有打破這天地束縛的秘法,而江流云消失,有人說是被我師姐葉清雪殺死了的,那秘法落入了我師姐手中。現在我師姐消失了,他們自然要找我。」

顏洛娘心中一驚,這些她根本就不知道,說到底她不過是剛從師門下山歷練的小修士,一時不知說什麼,又聽陳景說道:「如果說前面兩點顯得有虛無的話,那我手中的《祭劍心經》與及《神遊星空訣》足以讓許多人為之瘋狂。」

「那是什麼?」顏洛娘並沒有聽過這兩樣東西,疑惑的看著陳景的背影問道。

「《祭劍心經》是羅浮劍派的修行根本,《神遊星空訣》是方寸山的一部直通長生大道的修行法門。」

「啊!」顏洛娘沒有聽過方寸山,卻對於羅浮劍派如雷貫耳。在她下山這麼久時,聽得最多的就是羅浮離塵之名。而那《神遊星空訣》能與羅浮的《祭劍心經》並列,顯然也是極為難得的秘典。

「河神爺怎麼會有這些?」顏洛娘震驚的同時,又疑惑的問道。

這次她過了許久才聽到陳景回答:「是我師姐借來給我看的。」她聽得陳景說師姐心中突然想一個名字——葉清雪。這個名字還是剛才在河神廟外白霧之中聽來的,聽他們的口氣可以知道這葉清雪極為厲害,甚至比河神爺還厲害。

她心中想著這些時,陳景突然說道:「很小的時候,我就有一個夢想,夢想著自己有一天能踏霧騰云,一劍會盡天下英傑。現在有這個機會了。」

說完轉身看著顏洛娘,說道:「你當年把我抬入這河神廟才有了我成為河神的機緣,今天既然又來了我這河神廟,可願為我神像掌燈。」

顏洛娘從陳景的眼神之中看到了鄭重,緊了緊手中的琉璃青燈,連忙道:「當然願意。」

陳景微笑說道:「這些日子以來,我從劍訣之中悟出一點東西,與這河域相結合可成似劍陣的劍域,名叫《靈河陷空劍域》。」說完朝身後一指,神像的前面已經多了座云台,由白霧凝結而成。顏洛娘會意,騰身而落於云台上盤坐而下。一坐上云台,她便感覺一股無形的暖流流入自己丹田之中,只一會兒便讓自己法力恢復。看了一眼陳景,心念一動,法力輕吐,掌手琉璃青燈已經亮起了一盞紅色的燈焰。燈焰一起,整個河神廟之中似乎通亮了不少。

「待會若有大戰,你只管護住手中燈焰不滅就行。其他的一切不必管。」說完又朝在她身邊一指,又現出一道云台,說道:「小白龍你坐這裡,若是有人進得廟來,想要靠近神廟只管用你手中的法寶砸去。」

小白龍立即喜滋滋的答道:「好,我一定砸的他頭破血流。」說完之後卻又撓了撓頭,看著那云台不知怎麼上去。陳景輕揮衣袖,小白龍立即上了云台,也和顏洛娘一樣盤坐著,將手中那塊青石抱在懷裡。

陳景看著現在絲毫不顯靈異,除了膽子極大之外一切都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小白龍,心中暗道:「師姐當年找你來念《天妖化形篇》又豈會簡單,這麼多年來,身形樣貌一點不變又怎麼會是普通人。」

緊接著又在神像的一左一右點出兩座云台,大紅蝦不等陳景說話已經一躍而上云台,右鉗不知從哪裡掏出一把劍,左鉗上是一把大斧。而貝殼則上了左邊的云台,依然是顏色青翠,水霧籠罩。

「只要在這云台上,就能溝通河域靈力,不用擔心法力不足。」說罷又一指點出,虛空之中生出一團水浪。只見他手指在這水浪之上快速的畫動著,最後吐出一口精氣。那水浪頓時化為一張淡藍色的靈符。陳景以手在拈起那靈符一角,揮出,靈符化為一道藍光,印在大紅蝦的額頭。同時說道:「若是躍落云台不必驚慌,有這道靈符仍然能夠調用河域靈力。」

那虛空中的那道靈符被掀走一道依然還在那裡,陳景再掀起一道,揮出化為一道靈光印在貝殼身上。又掀起一道,揮出,印在顏洛娘的額,她的眉收頓時出現了道水滴般的烙印。只聽陳景說道:「若是云台突然崩散,不必擔心,只管護住燈焰不滅就行了。」

又在虛空中那飄浮著的靈符一掀,印入小白龍的額頭,她好奇的摸了摸自己的額頭,眨著眼睛看著陳景,等著陳景也說點什麼,可陳景只是朝他笑了笑,什麼也沒有說。

陳景再次掀下一張靈符,點向站在最後面虛靈額頭,說道:「你就站在神像身後的陰影中吧。」

「是,河神爺。」

陳景環視一週,說道;「能入我神廟者必定是神通廣大之輩,但是無論是誰只要一入了神廟必定十分本事也只能使出五六分,到時你們只管推動法寶與法術就行,靜心凝氣,必定無人能活著出去。」

大紅蝦立即興奮的高聲道:「河神爺放心,有人若是進來,俺老蝦必定剁下他的頭來給我蝦子蝦孫玩。」

陳景微微一笑卻沒有理會他,再看了一眼仍然瞪著眼睛看著自己的小白龍,突然笑道:「若是你落下云台也不必驚慌,只管祭出手中的法寶,必定轉危為安。」

小白龍立即眉開眼笑的捧起懷裡青磚,笑道:「小白龍的法寶最厲害了。」

陳景呵呵一笑,轉身看著河神廟外那越來越濃郁的白霧,許久之後,輕聲道:「現在這河域之外有著許許多多想要入這河神廟的人,你們怕嗎?」

「怕個鳥,俺老蝦從開靈那天起就沒有怕過。」

陳景卻並沒回頭,良久後說道:「如此,那我就看看今天有什麼樣的人物能踏過我神廟門檻。」

聲音雖然低,卻有著肅殺之氣衝天而起。劍隨心動,一道龍吟般的劍吟聲瀰散在天地間。劍吟聲響起之時,陳景飄身而起,融入了神像之中。

陳景消失,河神廟立即沉寂了下來,唯有一盞青燈的紅光透出河神廟。

只是在陳景消失之後,那股殺氣並沒有散去,反而像是融入了濃郁的白霧之中,綿綿不絕。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