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庭 作者:親吻指尖(已完成)

 
tt9981 2012-2-27 22:39:07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87 353882
tt9981 發表於 2012-2-28 23:37
第一二零:存在必有所克


這座山谷正是顏洛娘進入過的那個山谷,而樹上那隻烏鴉也正是曾在繡春彎大戰時出現過的。對於任何人來說,只要是看了一眼就永生難忘,因為無論是樹上的黑鴉還是樹下的黑煙一般的女子,身上都一股來自於陰間特有的陰冷,只要是一看到心中便有一種恐懼感。這恐懼感不知從何而來,彷彿從他們那不帶絲毫感悟的眼眸,又像是來自於那似能侵染一切的黑霧。

「你當時是進入過神廟的。」黑煙中的女子說道。黑鴉沒有回答,黑煙中的女子又說道:「裡面是什麼樣子?」

「不知道。」烏鴉冷冰的回答,接著說道:「我只知道那裡面很危險,會死。」

「我們早已是不死之身。」黑煙中的女子說道。

「不死之身並不代表不會被人殺死。」烏鴉說道。

「你我皆無形無相,隨心幻化,又怎會被殺死。」黑煙中的女子說道。

「你還不是受了傷回來,這世間既然有我們這樣的存在,自然就有能殺死我們的東西。」烏鴉說道。

「是什麼?」

「神像前的那盞燈,能將我燃燒,神像的陰影中有個人,差點就讓我再也出不了神廟。」

「是誰?」

「河前祠堂中一個靈鬼。」

「一個靈鬼不能傷害到你,它手上有什麼東西?」

「不知道。」

一陣風吹來,樹下的一團黑煙已經隨風而散,山谷之中重新陷入死寂當中。

河神廟已經有了專門打掃神廟看護香火之人,他是河前村土生土長的,可以說是從小聽河神陳景的故事長大的一個人。這一兩年,天下開始混亂,他的父親在外行商被盜賊所害,而母親則改嫁,他沒有跟隨母親走,而是留在了河前村,年僅十歲的李櫻檸便成了孤兒。正好河前村的人都覺得河神廟應該要一個看護香火打掃神廟的人了,所以他就成神廟侍者,也就是神侍。

自從有了這個神侍之後,陳景竟是感覺到河前村的信仰願意都清晰了濃郁了許多。他心中對於信仰願力方面一直所知不多,只知道香火願力有著一些獨特的妙用,能化為法力,又不僅僅是能化為法力。就比如身上的亡魂夢魘咒之所以沒有發作,陳景就一直在想是不是因為香火願力的原因。

李櫻檸初時不敢一人在河前村睡覺,每天晚上點好香後都會村中去,後來在一天晚上睡不著,便朝河神廟行去。可當他打著燈籠來到河神廟所在的河堤上時,卻看到整個河堤上竟滿是不知從何而來的各種動物,有自己見過的,有只是聽過的,還有見也沒見過聽也沒聽過的。

他頓時驚呆了,不過是十歲的孩子在夜間看到這麼多的野獸當然害怕,然而他沒有轉朝河前村跑去。因為他看到了坐在河神廟門檻上的一個人,雖然看不太清,但是直覺告訴他那就是自己日夜所侍奉的河神爺。

當他壯著膽子朝河神邁步過去時,前面的那些野獸竟是一個個起身讓出一條通往神廟中的道路來。他來到陳景的面前,朦朧燈光下依然看不清陳景,不是因為燈光的原因,而是因為陳景本就是陰神之身。不過他已經可以肯定這就是河神爺,當即便要跪拜卻發現居然拜不下去。耳中傳來一道溫和的聲音:「心中有意就行,何必行這些虛禮。」

「以後晚上若是睡不著,就來這河神廟吧。」陳景說道,李櫻檸應了一聲:『是』,倒也不見害怕了。他自陳景身邊跨入河神廟中,將神廟裡的燭火點亮,又將手中的燈籠拿了出來掛在神廟前。昏黃的燈光雖然無法照亮河神廟前的空地,卻給人一種溫暖的感覺。陳景沒有阻止他,也沒有說什麼。李櫻檸掛好燈籠就退回了神廟之中,站立在暗處,心砰砰直跳,說不害怕是假,他是第一次在那麼多目光注視下做事,而且那些目光還不是人的。

這時他突然聽到外面傳來人言。

「河神爺,近來小妖心中迷惑,總是在想修行修的到底是什麼,可想來想去總是想不明白修行到底修的是什麼?」

李櫻檸擦出頭朝門外看去,昏黃的燈並不能照清什麼,也就看不出是誰在說話,但是他知道河神廟前坐著的都不是人,現在居然能聽到人言,那就說這些是妖了。心中暗吸一口,即是害怕又是興奮,他似乎看到一道無形的天地之門正緩緩的打開。

「在人間有一話說心之所向,步之所趨。但有行事,必先正心。我們修行之人自也一樣,你覺得自己修行是為了什麼?」陳景問道。

「小妖修行就是為了脫此妖身,化而為仙。」

「我之前說過仙代表的是自由,這自由不是光指身體上的無拘無束,而是在於心靈上,只有心靈上得到了自由,即使是身上絲毫法力也無,亦可稱之為塵世逍遙仙。」

李櫻檸站在門內聽著,心中卻無比的興奮。站在那裡聽了許久,感覺腿酸,就跑去將神廟的蒲團拿了來坐在門內陰影處聽。他聽著那些不知名的妖怪居然都像是學堂裡的學生一樣,提問聽講,心中不禁想道:「原來河神爺真的這麼厲害,連妖怪都是他的學生。」

耳中聽著,身上有一股暖流籠罩著,一點也不覺得寒冷。不知不覺間他竟是靠在門邊上睡著了,當他醒來之時,門外已經有了絲絲華光,而河神爺及那些聽道問道的妖怪早已經消失無蹤。一切恍如一夢,若不是掛在門邊上的燈籠的話,他幾乎以為自己昨天所見都只是自己做的一個夢。

自這天一起,每天晚上河神廟前都會亮起一盞燈籠,當燈籠亮時,便會有生靈從黑暗來到河神廟前。

星光、月光將天地照的朦朧不清,樹影婆娑,夜風吹動樹梢如鬼哭。

河前祠堂前,一團黑煙慢慢的成形,化為一個黑煙朦朧的女子,看不清臉,只從那黑煙中的身形看出是一個女子。她看著大樹陰影中幽靜的祠堂,一會兒後,突然,身形一轉,身體竟是化為一個藍袍人,臉也慢慢的成型。若是有人看到的話,會驚訝的發現這人居然與河神廟中的神像長的一模一樣。

他並不靠近祠堂,而是朝祠堂喊道:「虛靈……虛靈……」聲音竟也與陳景一模一樣。這聲音與陳景一樣,卻又似有著一股魔力,聲音雖然不大,然後一聽之下就想要答應。就在這聲音一出現,原本安靜的後山立即有許多鳥蟲鳴叫起來,可是叫聲才起,很快又弱了下去,隨之變成微不可聞,最終黑暗的後山再次安靜下來,只是這個靜卻有一種死寂的感覺。

「虛靈……」

祠堂漆黑的門無聲無息的開了,就像是被這一聲喊給叫開的。一個女子自黑暗的祠堂中走了出來,在門邊停下。她看著外面這個陳景,笑道:「你的幻化之術很精妙,但是對我沒用,世間任何幻形變化之術都不可能騙過我。」

那幻化成陳景模樣的人在虛靈話落時已經重新化為一團黑煙,黑煙中的女子驚疑的看著虛靈說道:「你不是屬於這世間。」

虛靈靜靜的站在祠堂門內,身後是無盡的黑暗,而她就像是站在黑暗與星光邊緣,整個人顯得格外的清冷、柔弱,隨時都像會被身後的黑暗給吞噬,只聽她靜靜的說道:「我為什麼不屬於這世間。」

「因為你身上有和我一樣的氣息。」

「呵呵,有你身上一樣的氣息就不屬於這世間嗎?」虛靈輕笑一聲說道。

黑煙中的女子立即說道:「那是自然,你既然和我出自同一個地方,這個世間就容不下你。有一天,那陳景也會容不下你。」

「這個天地包容萬物生靈,若是容不下我,我早已神魂俱滅。」虛靈說道。

黑煙中的女子哧笑,說道:「你知道為何我們一入這陽世間法力都要嚴重的減弱嗎,知道為什麼這世間像我們這樣的在這個世間這麼少嗎?因為這天地的規則,當年設定這天地規則的人不允許我們存在於這世間。現在只不過是當年布下規則封印的人消失了,所以我們才能僥倖的存活。」

虛靈默然不語,黑煙中的女子再說道:「眼看天下就要大變,正是重定乾坤諸天封神之時,你應該……」虛靈不等她說完已經悄無聲息的朝黑暗中隱去,黑煙中的女子大怒,話沒說完身形一晃化而為煙朝祠堂之中鑽進去,就在祠堂的門還沒有合攏之時,一聲慘叫響起,黑煙已經自門內亡命般的鑽出,直向遠處逃去。門縫之中虛靈靜靜的站在那裡,微皺著眉頭,一面鏡子正在她的手掌心輕撫著。
tt9981 發表於 2012-2-28 23:37
第一二一章:諸邪辟易


河浪無休無止的朝大海之中奔騰著,河神像日夜受河域靈力溫養,而他本人雖沒有刻意的融合河域,若是有神祇來此以望神法看他的話,可河域的氣息與他的敕符交融在一起,延綿五百餘里的河域了。整條涇河之中那次蛟龍王與崑崙山一戰中活下來的靈類都紛紛來到繡春彎,對於他們來說,陳景已經是涇河的唯一河神,也許用不了多少年就會晉陞為涇河龍王。

李櫻檸現在對於自己能夠成為神侍不僅高興,高興之餘總是想自己是幸運的,對於普通人來說,他現已經算是可能通鬼神的人了。許多來河神廟中進香的人都由他接待,雖然過程很簡單,但是他表情卻很嚴肅認真。

最近來河神廟中進香的人似乎多了起來,而且大多是求護身符之類的東西。李櫻檸看上去年紀很小,他本性也沉默,不是個多話之人,只是心中卻早已經在想莫非鎮上正鬧鬼。他之所以不說鬧妖,是因為每天晚上河神廟前都有那麼多妖怪問道聽講,心想或許天下妖怪都到這裡來了。

這一天終於有一個老者在幾個人的陪同下來到河神廟,焚香祭祀,從他口中李櫻檸才知道原來鎮上的真的出了邪事,有些小孩子進了土地神廟中玩耍,回到家裡之後便滿臉黑氣的沉睡不醒,有些醒來之後滿口胡話,誰也不認識,而有些則仍然未醒。所以鎮上的人很多都來求護身符。

這次老者來是希望河神顯靈,去將鎮裡做怪的妖邪驅除。這麼老者可不是隨便就來的,而是鎮上已經有過幾個遊方道士消失在了土地神廟之中,即使有從神廟中出來的道士也逃也似的離開。鎮中之人這才驚慌起來,這才有老者代表整個軍嶺鎮來到河神廟中。

陳景可以對他神域之中所發生的一切一念而察,但是對於鎮中的事卻不清楚,因為那不是他的神域。現在的他能清晰的感應到當自己的神念要與兩岸山脈靈力融合之時,便會有一股強烈的排拆感,而且,神魂之中隱隱會有刺痛,似乎在警告著陳景不能踰越。以前沒有,顯然是他對於河域的融合度還不夠。

當這老者來到河神廟中祭祀禱告之時,陳景突然就能清晰的感覺到鎮中傳導而來的那一股願力,這願力不同於平日的香火信仰,而是有著強烈火的思想的,這股願力清晰傳達著老者的祈求。雖然比起河前村中的願力來,這股願力要顯的弱了許多,但是卻明卻的表達出了要陳景去驅邪的意願。如果不去的話,只怕這股願力就要轉化為怨力了。

李櫻檸自然知道河神爺其實都聽著,雖沒沒有多說什麼,但是他一天都在興奮當中,當天空轉暗之時,他便朝神像問道:「河神爺今天要掛燈出去嗎?」

「不用了。」隨著一道溫和的聲音響起,神像上有一道人影走了下來。

李櫻檸心中興奮,暗想河神爺果然要去除妖驅邪。心中想一起去,可眼看著河神爺就似要離去了,卻又不敢說出口,只是緊緊的跟在旁邊仰著頭眼巴巴的望著,希望河神爺能夠開口看自己一眼,然後看出自己眼中的意思,問一聲自己想不想一起去。可是直到河神爺跨出廟門都沒有看他,他心中一急脫口喊道:「河神爺……」

陳景回頭看一眼,輕笑道:「是不是想去看看。」

李櫻檸用力的點了點頭,陳景說知道:「那你就閉上眼睛。」李櫻檸連忙閉眼眼睛,心想河神爺難道要施法術,可惜不能看。在他才閉上眼睛時,耳中已經響起呼呼的風聲,腳下彷彿已經懸空。一時好奇睜開了眼睛,才發現自己早已經不在那河神廟前,而是在天空之中,入眼一片暗黑,腳下是一片片山,不遠處竟是那軍嶺鎮。在他看清楚後,已經到了軍嶺鎮上空,直到落下,他仍然有一種渾身輕飄的感覺。

天空已經全黑了,這鎮中的人也不知是習慣早睡還是這些日子以來因有邪物,所以才一個個天還沒有黑就早早的吃好晚飯,上床睡覺。在李櫻檸面前的是一座土地神廟,所處的處置下鎮子的中心。在人間城鎮中心一般都會有一座神廟,這軍嶺鎮也不例外。陳景當然不陌生,他雖然沒有進過這軍嶺鎮,卻對軍嶺鎮這名字一點也不陌生,因為當年秦護就這是這軍嶺鎮的土地神。

當年他去霸陵城祝壽時不敢經過這軍嶺鎮,而現在這軍嶺鎮土地神廟已經佈滿了塵埃蛛網。像這類鎮中神廟是不會有專打掃神廟的人,險除非是大城中的神廟,陳景那河神廟算是一個例外。不過沒有人打掃並沒有關係,有神祇在的神廟是不會有蟲豸入住的,更不可能佈滿塵埃,這一點所有人都知道,當土地神廟中的神像祭台上落了灰塵時,軍嶺鎮中的人就知道土地神已經不在了。

李櫻檸抬頭這個比往日裡清晰了一止一點兩點的河神爺,卻無法看出他臉上任何表情來,唯有平靜。

陳景一步跨上那土地神的台階,推開那半掩著的廟門,在李櫻檸的眼中,一切都平靜,除了門上掉落的灰塵之外沒有任何的特別之處。然而在陳景眼中,這河神廟早已經**不堪。就那門前的台階上已經有著紛亂的邪氣腳印,而門也已經被陰邪之氣腐蝕了。推門而入,一服陰煞之氣撲面而來,隱隱間似有淡淡的血腥味。

「嘿嘿,河神爺大駕,小神有失遠迎,還望恕罪。」

陳景一步踏入神廟之中,黑暗之中已經響起了這麼一道聲音,聲音沙啞而冰冷。

「呵呵,你算是什麼神。」

「自然是土地神。」

「土地神怎麼會讓自己神域之中人們染上邪靈。」陳景一步步朝那佈滿塵埃的神像走去。

「只要他們來求我,祭祀我,我自然會為他們驅除,可恨的是他們居然去你那河神廟上香,也不來祭祀我。」那聲音自神像上傳了下來。

「你以為你佔據了神廟,附身在神像之上就是神了嗎?錯,神代表的是庇護,這是一種責任,享一方香火,就要護一方平安。你想要得香火,但是不能這樣做,這樣做了就是邪魔,即使你法力通天了也是魔物,不能讓人誠心祭祀。」陳景一步步的走近神像,走的極慢,可合著他那鏗鏘的話音卻彷彿那每一步都踏在心口。李櫻檸跟在陳景身後,所有的話都聽的清清楚楚,心中有股莫名的震盪感,只覺此時的河神爺無比的高大。

「嘿嘿,當今的天地間,又有多少神祇是通過正當手段得來的神位,天庭在千多年前就已經消失,得了天庭敕符那一批神祇早已經消亡,現在的神祇神位無一不是奪來的。就你那河神位的祭台上也不知染了多少靈物的鮮血。」神像上響起聲音又急又快,顯露著一股悲憤。

「我問心無愧,從不曾奪過別人的神位。現在我得了軍鈴鎮的願力香火,自然要護軍鈴鎮平安。」陳景話落,一步踏出。

李櫻檸明明沒有感覺到任何的風,不知為何心中卻有一種狂風大作的感覺,眼中突然出現一道刺眼的光芒,光芒如自黑厚的烏云中突然鑽出的太陽,耀的李櫻檸眼中白芒一片。耳中幾乎同時聽到劍出鞘的劍吟聲,劍吟聲中又夾雜著一聲淒厲的慘叫聲。

當李櫻檸眼中白芒消失目能視物之時,眼前早已經是一片黑暗,連忙轉身看陳景,卻見陳景已經轉身朝神廟外走去。糊糊的身影竟是那樣高大刺眼。

再回頭看那黑暗之中的神像,雖然並不能看清什麼,但是他卻感覺剛才那個說話的邪魔一定已經死了。

「河神爺真厲害。」李櫻檸心中高興的想著,又想起剛才那道白光,記起從小聽的關於河神爺斬妖的故事,心想那一定就是當年在繡春彎河面上斬蛇妖的劍。

一直以他做夢都想見識一下陳景的法術,直到今天才驚鴻一瞥的看到,雖然他沒有看真切,卻在他心中深深的感受到那耀眼的劍芒發出的凜冽殺氣。

他連忙追出去,才一靠近,腳下憑空生云,隨著陳景一起騰空而飛起。雖然他踏著沒有一絲的實在感,卻是真真切切的飛了起來。低頭看去,整個軍嶺鎮已經在腳下了。

只見陳景朝虛空一指,自一道白光匹煉般的閃逝而出,虛空遊走,所過之處的虛空之中留下一條白色的痕跡,李櫻檸突然想到了以前見過的道士畫符咒。如果將天空中的這白痕縮小到一張紙上的話,也就是一張符。

「涇河神敕,諸邪辟易。」

這正是神祇都會驅邪符,雖然號稱可以驅世間一切邪靈,但是在大多數人心中是沒用的符術。因為根本就無法驅邪,陳景以前也從來沒有用過,現在卻明白許多這樣看似沒有什麼用的符術,卻是神祇必不可缺的手段。

虛空之中那以劍畫出的靈符光芒一閃便朝整個軍鈴鎮印了下去,李櫻檸自然是看不出任何的情況來,此時正側著頭看著陳景,當他發現腳下感覺似乎已經不同時,竟是已經回到了河神廟。
tt9981 發表於 2012-3-1 08:42
第一二二章:緣滅正神位


軍嶺鎮的人許多人都聽到了陳景唸法咒聲,只是晚上的時候心中疑惑並不敢出門。在天亮之後,一個個出門第一件事就是問別人有沒有聽到那一句『涇河神敕,諸邪避易』的聲音。當得知別人也聽到時,立即議論開來了。又去那些家中有孩子中了邪人家裡去,果然,那些孩子臉上已經沒有黑氣,只是還有些虛弱而已,還有些都已經醒了,吵著說自己肚子餓。

當下便有人說道:「昨天族長才去過繡春彎河神廟祭祀,昨晚一定是河神爺到這裡驅邪。」

許多人立即附和,說道:「昨晚那聲音一定是河神爺的聲音。」

「我們去土地廟中看一下吧。」有個年輕的小夥提議說道。

「土地廟已經被邪靈佔據,走進去陰森森的,那些孩子就是在裡面玩耍而中了邪的。」一個四十多歲的漢子擔憂的說道。

雖然有人擔憂,但是大家還是去了,鎮子本來也不是很大,只有當集的時候鎮子裡才會有十里八鄉的人彙集而來做買賣。這些天來,都聽說鎮子裡有邪靈而沒有人來,所以大清早的街道上很是清靜。

一夥人筆直的來到鎮子的中心地帶土地神廟前,從外表看去土地神廟和昨天相比並沒有任何的區別。一時沒有人敢進去,過了許久,一個殺豬的小夥手中提著一把屠刀走了進去,才一會兒,裡而已經傳來聲音。

「大家快進來,沒事。」

聽到這聲音,另外幾個早已經躍躍欲試的小夥已經跑進,隨之便又有幾個跟著進去。他們一進裡面去,別的沒有看,第一眼就看那神像,只見神像已經不知被什麼利器剖開了。從頭頂直到神台,再到地面,一條清晰的裂痕,讓大家立即明白那邪靈已死。

「好重的殺氣啊。」那個提著一把殺豬刀第一個進入土地廟的小夥驚嘆道。

這時有外面人群中讓出一條路來,族長自人群之中走出來。他來到土地神像面前,看著那一條清晰的劍痕,說道:「土地消逝,神像已毀,我們應該換過神祇來祭祀了。」

他轉過身來,環視眾人,四周鴉雀無聲,他繼續說道:「對於我們來說,誰能庇護我們,我們就祭祀誰。昨天老夫代表大家去河神廟中焚香祭祀了一回,今天我們軍嶺鎮中就邪氣盡消。所以,老夫認為應該建一座河神廟,然後大祭一回,將河神請來我們軍嶺鎮。」

在人間流傳著一句話叫請神容易送神難,一般一個地方會祭祀一個主要的神祇,也會夾雜著一些別的神。但是卻很少出現拆神廟,換神祇來祭祀的事。一時之間眾人議論紛紛,有些人說要等一等,有人讚成,有人則看著神像默不作聲,至於反對的並沒有一個。

已經白髮蒼蒼的族長在鎮中的地位顯然很高,很得大家的敬重。他看沒有人反對,立即說道:「就這麼定下了,三日後就是黃道吉日,宜祭祀,宜動土。」

他們這座土地神廟顯然是要折了重建的,而三日後就是動工的日子。至於什麼時候建完,什麼時候去河神廟請神,就得等建好之後再說了。

陳景每天晚上依然在河神廟前解道,現在河神廟前那些問道的妖靈問的已經不再是淺顯的東西了,而問的也相對的少了,也相對高深了。自然的,陳景有時思索的時間也就長了,不過有時又能極快的答出。而且他們所問的東西,都是各不相同,幾乎是什麼都有。

現在河神廟現在幾乎可以稱得上是整段河域之中靈氣最為濃郁的地方了,一方神祇所在之處,必是靈氣最為濃郁匯聚之所,即使是初時不後,隨著時間的變遷,地勢也會變化。

天地間風起云湧,不斷的有久久不得化形的妖靈渡化形天劫,這對於整個天地來說,是一場大變,因為在惡龍峽龜淵渡劫前,幾乎所有渡劫的都死了。

雖然除了一處處的天劫雷聲之外,天地間並不見有別的什麼紛亂,但是任誰也感受的出,天地大變之時就要到來了。千百年來,無人成仙得道,各大門派之中的閉死關的修士從冥冥之中感受到機緣和劫數來了,或許可以不必像師父師祖們那樣壽盡魂散,又或許是一場更大的危機。

「河神爺,天庭千年不顯,神道已亂,您認為天下有人誰能重定乾坤?」

突然有一隻螃蟹精大聲的問道,雖然這不是什麼修行方面的事,而且也不只是他一人問過這種話,但是像他這樣直接問出來的還沒有。陳景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我不知道。」

「那河神爺覺得當今的天地會有聖人出世嗎?」

「聖人!誰又知道聖人是什麼樣的呢!」

那問話的螃蟹轉身離去,並有許多走獸飛禽離去,這種現象在河神廟前很正常,每天差不多都會有些離去,有些到來。陳景從來都不會說什麼,任由他們來,任由他們離去。

有許多妖靈顯然是對於陳景的回答不滿意,因為陳景解答向來是以自己的話回答,樸實無華,從來不會講一些道經上看來的那些話,而他們一聽就能聽懂,所以,不落滿意的就認為陳景所講的東西不值得聽了,又有些是認為自己不必再聽了,所以離去。

陳景依然每天坐在神廟前,無念無想,卻又無所不想,無所不見。神念溝通天地,隨浪起伏。

這一天,他心中一動,決定去霸陵城的城隍廟看看,這麼多年過去了,還沒有回城隍廟中看過,只是聽大紅蝦說過,自己在陷入陰間秦廣城中時,葉清雪曾入過霸陵城,在她入城之後城中落了一夜的雷。

陳景是白天去的霸陵城,劍靈幻化為一個藍袍道人,腰懸長劍,劍眉星目。

當他一靠近霸陵城時,心中大驚,他感覺到了座城以之前的不同。城依然是那座城,外在沒有絲毫的改變,但是內在的神韻在陳景的眼中一眼就能看出來。若是一個座城中有一個神祇存在的話,整座城都會籠罩著一層神光,這神光自然不是肉眼所能見的。有些神光是霞云,有些是流彩,有些是罡氣,有些是白云。各種種樣,所給人的感覺也隨著神祇的性格法力不同而有差異。

這座霸陵城在陳景的眼中就像是一座腐朽的城池,經不起任何的戰爭,只要人間戰亂波及,守城的人很難守住。即使是兵力佈置的再好,再多,城牆卻經不起撞擊,不用幾天,四面城牆一定會倒塌。除此之外,隱隱間他還感受到了邪氣。

這是一座沒有神祇的城。

正是上午之時,城中喧嚷,城門口有守衛,城主府有城主,城中居民很多,很繁華的樣子,唯獨少了一個神祇,這本沒有什麼,若是天下本沒有神祇,妖靈、魔鬼的話,沒有神祇也就沒有什麼,但是這本是一個神仙妖靈人雜居的天地,神祇享人間香火,人間供奉神祇是一種相互依託的狀態。

入得城來,感受久違的人間喧囂,聽著這許多人聲夾雜在一起的嗡嗡響聲,心中突然有一種滄海桑田的感覺。

他是十幾歲時隨著老劍客來到了這座城中,數年之後,老劍客在一天夜裡突然離去。而陳景在則十八歲那年入了千羅山,入千羅山之前他是被人追殺的,是葉清雪從雪天的屍骨之中翻出來的。若要說起陳景被人追殺的事,這在當年的霸陵城可以說得上是一場轟動全城的事件,因為他一夜之間,潛入三家名門之中,殺了個血流成河,而所憑的就是自小隨老劍客遊歷天下所練習的不知名劍術。那個金鰲島的不惑道人說是陷仙劍訣,陳景從老劍客那裡知道不是。

他之所以會殺人是因為在這城中定居後,隔壁有一家人對他與老劍客很好,時常送米糧來,他們家孩子與陳景也相熟,但是卻有一次陳景離城數天回來後發現他們一家出了事,家產被霸佔,大人孩子都死了,一個女兒在被買了青樓的那一天也自盡了。所以陳景才一怒殺人亡命。

一座大城的城門不少,不過真正的會開的大門只有東南西北四個,若從天空看下,四個城門正是一個大十字的四端。這個大十字丈是一城中的主街。而十字中心則有城主府,城隍廟。被十字分成四塊的區域之中,則有四座小城隍廟,各四座小府衙。

連通南北的東西的主街極寬,可用來跑馬,兩邊商舖林立,卻也不算不上最熱鬧之處。陳景並沒有一直延著大街走,而突然拐進了一條小街,穿了幾條胡同,轉過一座麗水橋,來到一處相對來說比較僻靜的地方,看著面前一排房屋,許久之後轉身離去。這處位置正是他當年所住的地方,現在房屋早已經不在了,左鄰右舍也沒有一個認識他的,而他也不認識他們了,偶爾有看上去臉熟的,他卻只覺得是在夢中見過。

他抬頭看天空,心中突然想道:「這裡是我與凡塵俗世的緣起處,也是緣滅之地,從此我將只是涇河河神。」
tt9981 發表於 2012-3-1 23:36
第一二三章:緣起緣滅時


「小景!」

就在陳景轉身欲走之時,身後不遠處一頂雖不華貴卻頗為大氣的八抬大橋前的厚重簾布被掀開,一個白髮如銀的老太太正被一個俏麗的丫鬟的攙扶下走了出來。

陳景一看之下便笑了,當即喊道:「顧奶奶。」同時快速的走了過去,他這一聲喊,有一種風輕云淡的感覺,彷彿在說著『起風了,下雨了』。

這顧奶奶陳景認識,一直以來,顧奶奶在陳景的心中都是一個和善的人,雖然陳景與她說過的話其實並不多,但是不妨礙她在陳景心中的位置。

顧奶奶白髮如霜,卻面色紅潤,眼中很有神彩。她看著走近來的陳景,驚異的說道:「真的是你,當年的小毛孩子變的這麼成熟了。」

陳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原本平靜的心,竟也泛起了漣漪。顧奶奶同樣的笑起來,說道:「這一點倒是一點沒變,當年你在王府門前所的那些,那可是擲地有聲,句句如鐵啊,怎麼見到奶奶還說不出話來了!」

「那些都是一時悲憤說出來的,現在見到顧奶奶身體依舊心中高興,一時不知說什麼好。」陳景說道,旁邊站著的俏丫鬟卻在心中想著陳景是什麼來歷,看氣度根本就不是一般平頭百姓。聽說話,似乎曾與城顧奶奶極熟,可是卻又從來沒有見過。在她心中想著這些的時候,顧奶奶已經拉著陳景的手朝府裡走去。

顧府也算是大戶,在這一條街都有是屬一屬二的,陳景來過這裡,這次隨著顧奶奶進來,看著這十多年來並沒有多少變化的府園,心中感嘆。到處都是穿梭來回的下人,迎面遇上的都要行禮。顧奶奶並不理會,只是跟陳景說話。

「小景啊,自從那年你離開後,這城裡變化可大了,可說是興衰交替,過眼云煙啊。就我這老不死的,還活著,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暗中咒罵呢!」顧奶奶拉著陳景的說感嘆的說著,雖然是這麼說,臉上也是帶著高興的。

陳景微笑著,並不說話。

「你啊,真是一點都沒變,無論是長相還是這性格。」顧奶奶笑呵呵的說著。跟在身後的俏丫鬟看著陳景的後背,看不到陳景臉上的微笑,心中想這人怎麼總是不說話,太沒有禮貌了。

「有時候,不是沒有變,而有意無意的將自己記憶中的一段時光保護起來,而那段時光中的人是不會變的,你看到的是當年的我。」陳景緩緩的說著,這次倒是顧奶奶不說話了,陳景其實想說:「我變了,我變了許多,現在的我是記憶中的我,不是現在的我。」

顧奶奶看著陳景,拍著陳景的手背。過了一會兒才嘆道:「當年這一條街的鄰居都不在了,這麼多年過去了,也只看到過你和老劍客。」

「老劍客?」陳景心中一驚,失聲的問道。

「是啊,三年前老劍客回來過一回。」顧奶奶說道。

就待陳景再問之時,前方突然有人喊道:「奶奶……」

這聲音清澈,緊接著一個雙十年華的少女快步的走了過來,貝齒明媚,眼睛同時疑惑的打量著陳景。陳景對於顧府中人認識的也就只有顧奶奶,若是當年的話,或許知道這是誰,這麼多年過去了,哪裡還能認得出來。

「明微,來,這是景哥兒。」顧奶奶招手笑說著,那叫明微的少女快步來到顧奶奶的身邊,自然的拉手顧奶奶的手,而陳景則順勢放開,並退後一步,將位置讓給她。

她並沒喊陳景,只是抱著顧奶奶一條手臂撒嬌般的說道:「奶奶,我哪有那麼多哥啊,您總是從外面帶一起無親無故的人回來,這樣下去,整個霸陵的人都要與我們顧府有親了。」

顧奶奶笑著瞪了少女一眼,說道:「休得無禮,這陳景大哥你小時候可還被他抱過。」

「奶奶……」少女嬌嗔一聲,飛快的回頭看了陳景一眼,陳景則目視前方,裝做沒聽到的樣子。

「奶奶可沒有說錯,小景,你還記得在那長明亭中避雨的事情吧。」顧奶奶回頭問陳景,陳景立即笑道:「我自小記性不錯,倒是還記得一點。」

「那你還記得當時抱著的那個哭鬧不止的小姑娘吧。」

陳景看著回過頭來滿臉通紅的看著自己的少女,不禁摸了摸鼻子說道:「這個倒記得不太清了,我只記得在那雨亭中石桌上耍了一套劍法,至於有沒有抱就不記得了。」

「那就是了,在你耍完劍之後,這小丫頭就不哭了,可是硬是要你抱,現在可好,不承認了。呵呵……」顧奶奶笑盈盈的說道。

「奶奶,奶奶,不要說了,就算有,人家那時候年紀小,不懂事呢……」這個叫明微的少女嬌羞的晃著顧奶奶的說道。

「好好,奶奶不說了。」說罷對跟在身後的俏丫鬟說道:「吉祥,你去吩咐廚房準備一桌酒席,就說是招待貴客用的。」

「是。」俏丫鬟柔聲應道,心中卻驚訝,不禁又看了一眼站在旁邊高深莫測的陳景。她是顧奶奶的貼身丫鬟,自然對於府裡的規矩極為清楚,能讓顧奶奶說聲貴客的,她也就知道三年前招待過一個老劍客。

吉祥離去,明微同樣的有些驚訝,回頭看了一眼陳景,便嘰嘰喳喳的在顧奶奶耳邊說著話。都是一些小事情,比如東廂房的誰誰怎麼樣,西廂房的誰誰又做了什麼。

顧奶奶只是一路微笑著點頭,同剛才與陳景說話時恰好相反。之前是她說,陳景在聽,現在是明微少女在說,她微笑著聽著。不過與陳景又不同,陳景是尊敬,而顧奶奶對少女則是寵愛。

陳景跟在她們身後,一直進入一座名叫太和堂的殿堂之中。進入堂殿之中後,便不斷的有丫鬟端上靜臉靜手的水盆及毛巾來,又有許多看上去極為好看的水果與點心。陳景自然是一樣都沒有動,他現在的身體不過是蝴蝶劍靈幻化,哪裡吃的下東西。

顧奶奶與明微進入了裡間,陳景只是站在那大堂之中看著一幅畫。這幅畫懸在正堂匾樑上。陳景並不擅長賞畫,但是他一眼看到就知道這是一幅極好的畫,無論是畫中的意境,還是作畫的角度都讓陳景感到驚訝。

這畫是以超脫天地之外的角度畫的一幅天地山川,隱隱間可以看到無數的山川河流,只是這些山川河流都被籠罩在白霧之中,看不太清楚,而天空之中正是繁得滿天之時。這些倒也罷了,可是在這星空之中卻有一道銀河沖涮而下,讓整幅飄渺的天地山川畫變的氣勢磅礴,隱隱有著肅殺之氣。

太和堂顧奶奶所住的寢室之中明微正在嬌聲的問道:「奶奶,他是什麼來歷啊,就算是小時候抱過我,也用不著這麼隆重的招待啊。」

「傻丫頭,奶奶什麼時候做過錯事,你自然不記得十多年前,有三家與我們顧府不相上下的府祗發生血案的事。」

明微眼睛瞪的大的,失聲道:「難道是他?」

「當年的事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是他,自他以後,他也就沒有再出現過了,想不到還活著,而且相貌一點不見老,如果奶奶所想沒有錯的話,他一定是在修行中人了。」

明微聽完說道:「明玉哥也是修行中人了……」

「他是他,你是你,今天就是要為你與他結下善緣。」

陳景此時仍然看著那幅畫,並沒有聽到顧奶奶與明微所說的話。

當顧奶奶與明微出來並有一桌酒席擺上時,陳景才回過神來。問顧奶奶這畫是何人所畫,顧奶奶只說娘家嫁妝,傳女不傳子,並不知道是何人所畫。

吃飯的人也就是三個,一個陳景一個顧奶奶,一個明微,下人站在身後侍候著,陳景只是微笑著,並不吃飯菜,顧奶奶也並不多勸,倒是明微說了幾句,陳景笑著說:「你看我沒吃,其實我是吃了的。」

明微則是撇了撇嘴說道:「難道你還能將這飯菜的香氣吃下去。」

她自然是不知道陳景身為神祇,只是別人心中要給他吃,他就能吃得到。這個吃自然不是說這食物,而是無形的願力。

陳景笑了笑,一直等到顧奶奶吃完,下人們收拾完他才問道:「顧奶奶說在三年前見過老劍客?」

「是啊,三年前,他也和你一樣站在那裡,正好被我碰上,然後也在府裡吃了一頓飯才就走了。」顧奶奶笑著說道。

「那他有沒有說什麼?」陳景問道,顧奶奶笑道:「說到是沒有說什麼,只是聊了些平常的話,聊了一下他當年離開後發生的事。不過,在他臨走時卻留下了一本殘缺的書,說是如果你會回來,就交給你。」說完竟是從懷裡掏出一體書帛來。

即使以陳景今時今日的心態也難免有些激動起來,當年老劍客神秘的離去,一去就是將近二十來年。現在的他當然知道老劍客絕非平常之輩,而且,他還隱隱覺得自己在跟隨老劍客遊走天下的那些年裡,一定有著不同尋常之處。在那些年的記憶當中,似乎能在腦海之中纖毫畢現的想起,可是卻難以記起老劍客都說了些什麼話。只有偶爾靈光一閃悟出點東西時,就會想起老劍客曾說過類似的話,而且更加的完善。讓陳景有著豁然貫通的感覺。
tt9981 發表於 2012-3-1 23:36
第一二四章:一念之間,自在天地


現在終於有了老劍客的消息,而且他還留了書在這裡,憑著他教的劍法所化成的劍訣就一點都不比羅浮的劍訣差,那書又會是什麼呢。他從顧奶奶手中接過那仍然帶著一絲暖意的書帛,看著那似金非金,似玉非玉,似帛非帛的幾張殘書,心中疑惑,因為他根本就看不懂上面的字。

坐在一邊的明微看著陳景手中的書,又看著顧奶奶,心中驚訝,她都不知道自家奶奶身上居然藏著一本這樣的書,看到陳景的表情,她立即想到莫非是什麼修練法訣,如果是的話,那等下一定要問問奶奶有沒有抄下一份來。在她中,憑著自家奶奶的精明,不可能不抄下一份的。

「老劍客還說了什麼嗎?」陳景說道,對於老劍客的稱呼也是無奈,他當年想喊爺爺,想喊師父、老師什麼的,但是都被老劍客拒絕了,最後只允許喊老劍客。

「老劍客說這是黃庭,日夜勤以心誦,能靜心安神。」顧奶奶說道。

陳景看著封面上那彷彿兩團雲霧組成的字,心道:「原來這兩個字是黃庭。」

隨手一翻,竟是只有三頁,裡面的字一個也不認識。也不多看,隨手一晃,那三頁黃庭書帛就已經消失了。明微在旁邊驚奇的瞪著眼睛,

「果真是修行中人了。」明微心中想著,不禁多看了幾眼陳景,眼中透著興奮的神采。「他還抱過我。」想到這裡,她臉上又浮上一抹胭紅。眼看著陳景那沉靜如遠山氣質,心中浮想連篇,立即將自己之前在顧奶奶面前發的那些牢騷忘的一乾二淨。

陳景自然能敏銳的感受到明微那火辣辣的目光,他也當做不知,只是朝顧奶奶說道:「謝謝顧奶奶。」並從懷裡拿出一張護身符遞到顧奶奶面前,說道:「顧奶奶,我身無長物,只是學會了幾樣符咒之術。這是張護身符,有闢邪護身之用,就當是我的一點小心意吧。」

這符是他在伸手入懷裡的那一刻凝練而成,顧奶奶看著那如一片薄水浪花一樣的符紙,心中知道不是凡物,也就沒有推遲,接入手中立即有一股清涼之感,精神為之一震。

陳景沒有想到今天進這城裡來居然會有這樣的結果,若是不來的話,不回這裡看一下,那豈不是要錯過。若是之前顧奶奶拉著他進來時拒絕了,也是要錯過了。

他不禁又抬頭看了看那幅出畫,心中想著畫這幅畫的人必定不簡單。不過他也沒有再多問,又與顧奶奶說了些話,再來時已是日頭偏西。在出來時,顧奶奶沒有送出來,而是讓明微送著。

在他段與顧奶奶談話的過程中,不斷的有人來問安,都是一些顧家子弟,陳景當然能夠猜測得到一些什麼,不過他又怎會理會這些,對於他來說,這些人間之事已經離他極遠,即使是他身在人間,也能點塵不沾。他有時候都會懷疑自己會不會變成那種視眾生如浮云的神祇。

明微在前面帶路,就在要走出顧府之時有一人擋住了去路。那人看上去也就比明微大上了幾歲而已,陳景自然一眼就看出他是有修為在身的。

「微微,這位是誰啊。」他迎面走來,雖然是在問明微,眼睛卻眨也不眨的看著陳景。

「他是奶奶的故人。」明微不輕不重的說道,看也不看陳景,對於陳景只給了一張符到顧奶奶而沒有給她,在她心中顯然已經積下了不小的氣。

「故人啊,奶奶老了,別是認錯人了。聽說奶奶給了你一本書?」他最後這句話卻是對著陳景說的,人也堪堪走到了陳景的三步之外。

「沒錯。」陳景點了點頭。

「是什麼書呢,不知道可否一觀?」

還沒有等陳景說話,明微微微皺了下眉,說道:「明玉,那本書是三年前來府裡的一位老劍客托奶奶轉送給他的。」雖然她心中對於陳景看都不怎麼看她很是氣憤,但是也不是一個不辯是非的人,她與這明玉相處的久,又怎麼不知道他想幹什麼。

「轉送,誰知道呢,這年頭儘是一些人學了一些邪門法術到處蠱惑,迷人心志。」明玉踏前一步,眼神銳利的盯著陳景,說道:「三年前那老劍客我就覺得不是什麼善類,當時我不在家,倒也罷了,三年後的今天我既然在家裡,又豈能讓一些邪魔外道長驅直入亂我顧家。」

這明玉沒有錦玉華服,只是穿著一襲青色的陰陽道袍,挽著道髻,腰間掛著一塊道士玉,看上去極俱正氣,若是再過些年,沒準能成為一方高人。

陳景對於他說自己是妖邪到是不在乎,但是對於他說老劍客的不是,心中就有一股怒火升起。

突然,一聲劍吟響起,殺如浪潮洶湧而出。

明玉眼中一道刺眼的白光閃耀而出,體內的法力彷彿剎那間凍結。驚慌而退,靠在一根壁柱上,駭然的看著陳景,這種恐懼從他心念間生出,就在剛剛那一刻,他有一種置身於屍山血海之間的感覺。

然而陳景卻沒有看他,在陳景的面前正飄浮著一道劍形白光,只見陳景側頭朝臉色煞白的明微說道:「在你小的時候我就說過要送你一樣東西,一直以來都沒有機會,既然能夠再次相遇也是緣份,緣起往昔,緣滅今朝,我就送你一道劍符吧。」說話間,那一抹劍形白光的四周便浮現出一片靈動水韻。

「你身上沒有法力,意念也不強,又不會引動符法的方法,所以,要以一道鮮血為引,以便於你日後驅動劍符。」陳景聲音平靜,沒有絲毫的殺氣。

明微不知是被嚇到了還是怎麼,聽到陳景說要用血,只是輕輕的『哦』了一聲,無比順從的樣子。陳景微微一笑,抓起她的手,挑起一根手指在那虛空中的的一抹劍光上一點,隨之便有一縷鮮血融入了劍光之中。明微則似一絲疼痛的感覺都沒有,她只是微張著嘴,看著自己那隻被陳景抓著的手。陳景並沒有立即放開,而是在嘴邊一吹,明微指尖的那道傷口就已經消失無蹤。可是這次明微卻像是被針紮了一下,迅速的縮了回去,頭也低下了,看不清她的臉色怎麼樣,只看到她耳朵及側臉都已經紅透,如雲霞。

在明微心中早已經混亂不堪,臉海之中一直迴蕩著陳景抓著她的手指在嘴邊吹氣的場景。

「他怎麼能這樣,這麼輕薄,我要不要去告訴奶奶,他居然是這麼輕薄的人……那麼多人看到了,我以後怎麼辦啊,羞死人了……」明微心中想紛亂的想著,卻忘記了陳景送她劍符的事。

「明微姑娘,明微姑娘……」

「啊……」明微驚抬頭,看著陳景深遂的眼眸,心中越發的慌亂。

「這是劍符,若有危險,只管靜心凝神的想著它就行了。」陳景說著,看著她始終不接過去,暗嘆一聲,再次抓她的手塞入她的手中。

明微卻像是受驚嚇一般,朝後一縮,雖然劍符已經手上,臉卻赤紅如血。

「你……怎麼能這樣。」她抬頭看著陳景的眼睛,又迅速的低下頭,除了那個『你』字還有點音量之外,後面的幾個字已經變的弱不可聞。當她再抬起頭來時,陳景早已經消失無蹤。

看著四周不遠不近站立的下人,她頓時惱怒起來,嬌喝一聲:「看什麼看,再看把你們眼珠子都挖出來。今天的事誰也不准說出去。」說罷追出府外去,只見街上行人穿流不息,哪裡還有那個身著藍袍的人。這時她才發現自己根本就不知道關於陳景的任何信息,看了看手中那如溫潤如水凝固而成的劍符,又看了街面,站立良久這才回府中,來到剛才陳景畫劍符之處,明玉早已經不在。。

在她心中,陳景就像是一道清風,不知來處,不知去處,不知歸時。她決定去奶奶那裡好好的問一問關於陳景的一切,完全忘記了要問那本書的事。

顧府之行對於陳景來說是意外中的意外,尤其是顧奶奶交給他的《黃庭》,他不知道這《黃庭》是什麼,看到只有三頁,問了顧奶奶,她說在老劍客交給她時就只有三頁。陳景倒是不認為她會撕下來幾頁,如果她要這麼做的話,完全沒有必要交還。

自顧符之中出來,深吸一口氣,只覺得天空彷彿清明了不少。抬頭看天空,億萬里高空上,白雲悠悠,有飛鳥破云而飛。

過往的一切與這霸陵有關的記憶浮現在陳景的心頭,有當年隔壁的一家人,有那個同是霸陵城也同在千羅山學藝的孫玄同,有那個追殺他落河的李慕仙,有那秦城隍,等等,總總的一切,都似煙氣一樣在心中散去。

他知道這是自己潛藏在心底的一個結給解開了,一直以來他都擔心當年一別就是與老劍客的永別,現在又聽到關於他的消息讓他知道老劍客還活著,以後有緣的話總會再想見的。

心中無小事,一個念頭就是一道枷鎖,解開了一結念,便是解開了一道枷鎖,心境也就清靈一些。

「一念之間,自在天地。」陳景心中突然流轉出這麼一句話,他還是那個他,他卻又不再是那個他。

他走在街讓人群之中,也如遁身於水流之中一樣,沒有一絲的不融恰。
tt9981 發表於 2012-3-4 17:25
第一二五章:一卦問鬼神


陳景走著走著,耳中突然傳來一道聲音:「河神爺可要算一卦?」

這聲音空幻,頗有幾分靈動之意。原來不知不覺間已經走到了一個卦灘前,卦幡上寫著:「仰觀天上仙,俯察地上神,欲問人間事,只需三兩銀。」

卦攤那邊道人看到陳景停了下來,繼續說道:「一卦問鬼神。」

陳景仔細看這道人,居然是當年剛成為神像時將葉清雪的那根紫木簪送回來的那個道士,只是當年的他是極其狼狽不堪的,而現在雖然不見氣色有多好,畢竟是能安穩的坐在這裡,臉上不再有驚慌之色。

陳景看著卦幡上的字,微微笑道:「一卦問鬼神?呵呵,這個豈非要問到我自己頭上來了。」

「呵呵,河神爺你應該倒著看,在這霸陵城中,沒有一個凡人問卦,所有問卦的都是修行中人。」那道士說道。

「道長法號?」陳景坐了下來問道。

「藏坎!」道人笑答道,此時的他身上沒有一絲當年入河神廟的樣子,氣度迥異。

「藏坎道長見過我?」

「河神爺身韻寶光,一呼一吸之間,水靈之氣自然彙集。行步跨走之間,隱隱河浪順勢之態,方圓五百里之內也只有一個涇河河神有這樣的境界。」藏坎道人端坐,將桌上的一柄白紙扇展開,輕輕的搖動著。

陳景微笑,說道:「可我見過道長。」

「哦,不知從何處見到?」藏坎臉上沒有半分異色,風輕云淡。

「說來道長於我實是有恩,當年若非道長送回紫木簪,我只怕早已是陰世一道亡魂。」陳景看著藏坎說道。

「呵呵,原來這樣,可惜貧道已忘記前塵過往,河神爺若要報恩,只須算上一卦,留下三兩卦資即可。」藏坎道人不喜不怒說道,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唯有平靜,聲音空幻,與以前完全不同,彷彿與以前是兩個人,過往的一切似與他沒有任何的關係。

陳景卻極為認真的看著他,看著他的眼睛,他同樣與陳景對視著。一會兒後,陳景突然說道:「我觀此城上空隱隱有黑氣升起,城內之人臉上隱隱有青氣,道長就算一算這霸陵城二十萬生靈的命運如何!」這一點是陳景進了城之後才發現的,在他沒入城時就感覺這城彷彿已經腐朽了。進了城後,雖然所有的一切都正常,但是卻也發現了這兩點異常。

藏坎道人擺開桌上的八卦,說道:「心誠則靈,心有多誠,就能看的多遠。」說完,示意陳景將手放到那八卦上去。

陳景微微一笑,便將手放上去。耳中聽到那藏坎道人念了一道古怪的咒,陳景腦海彷彿被這聲音給震了一下,眼前景像一變,入眼的一切都是死寂一片,街上行人個個了無生機,這一切,剎那間讓陳景想起在陰間秦廣城,想到了那個名叫幽幽的少女呆在一時所看到的一切,一切都與人間一樣,唯都少了生氣。

「吟……」

陳景心中劍鳴示警,立即從那種不真不實的感覺中退出,眼前的景象又是一變,一切已經恢復正常。藏坎道人仍然靜靜的坐在那裡,只聽他說道:「不知何神爺看到了什麼?」

然而陳景卻沒有立即回答他,而是用心的感覺受著周圍的一切。剛才那劍吟聲正迷天劍感受到了危險而自鳴示警,一會兒後,他什麼也沒有感受到。

藏坎道人仍然靜坐在那裡,古井不波的神情,陳景看著他,緩緩說道:「我看到了一片死寂,生機全無。」

「還看到了什麼?」

「別的我沒有再看到了,但是我想到了一處地方!」

「什麼地方?」

「陰間,王城!」

藏坎道人突然臉色煞白,這是陳景第一次從他的臉上看出情緒來。陳景立即問道:「怎麼?」

「你看到我沒有?」藏坎認真的問道。

陳景搖了搖頭說道:「沒有。」

「即不見,當有變化。」藏坎說完便站起身來就朝城方向而走,什麼也沒有拿。

陳景仍然坐在那裡,看著轉眼之間已經消失在拐角的藏坎,他並不知道當年葉清雪也是坐在這裡算了卦的,自然也不知道當年那根紫木簪就是那個時候當做卦資到了藏坎手中。他仍然坐在那裡看著旁邊的柳樹,看著柳樹邊的人工河,突然覺得這河也似少了一份靈動。

他起身,朝城中心的城隍廟走去。

在他心中,這座城已經受了邪氣侵染,可以說滿城盡帶死氣。雖然這死氣極淡,若是不進入到城中來的話,只會覺得只是一座沒有神祇和信仰的城池。

當心中迫切的要做一件事時,再遙遠的路也能化為咫尺。

當陳景來到城隍廟前的時,心中頓時一驚,因為這城隍廟一點也不像是沒有神祇的神廟。不過在望神法眼之下,也沒有那一層神光。陳景不知道這是不是因為當年城隍信仰太過深厚,即使消失河神廟也一點不顯破敗。又或者,城隍並沒有消失,只不過是隱匿不出。

這一下陳景便有些籌措了,站在城隍廟前觀看著,一時下不定決定是進還是不進。

「小夥子,你可是要進香啊?」

一個大媽看到陳景站在城隍廟前徘徊不走,便走過來問道。

陳景回過頭來,立即笑道:「是啊,大媽,我是外來的,路過這霸陵城,想進神廟求個平安,不知這城隍廟靈不靈?」

那四十多歲的大媽連連搖手,看了一眼城隍廟,快速而有壓著聲音說道:「邪氣!不要進!」說完又看了一眼城隍廟便快速的朝前走了。

陳景不禁心中遲疑,又看了一會兒,天色暗了下來,暮色沉氣之中,城隍廟越發的寂靜了。

「當年師姐敢一人追入霸陵城大戰一夜,難道今天我連這城隍廟都不敢進嗎?」陳景心中自問的想著。當下便步入城隍廟中,裡面一座巨大的神像,袍服看上去極為貴氣,如帝王裝束。當年陳景一進城隍廟中就到了城隍府中,而今天卻仍是同樣的步入城隍廟中。他微眯著眼睛看著廟中的一切,香火早已經沒有了,桌案上的香爐中只有冰冷的香灰,神像的神台及桌案上卻沒有半點灰塵,並不似沒有神祇的神廟。

陳景看著那神像,突然抬手一指,一道劍吟聲瀰散,劍光刺破虛空沒入神像之中。然而就在劍光刺處神像中的剎那,他眼前的景像一變,變成了一座高大的府詆,府門上寫著『城隍府』三個濃黑大字。

府依然是那座府,只是府門之中少了那八個陰兵侍衛,一切顯的死寂沉沉,不同於當年的那種陰氣沉沉,而死氣中帶著邪氣。

土地神、城隍都屬於地府一脈的神祇,而唯有地府一脈的神祇才會有這樣的陰府,信仰深厚的神祇,陰府也就越凝實。而且,這陰府也是他們的戰鬥用的法寶。據說高深處可以自成空間,任何人進入其中都將被封禁。那次在陰間之時,陳景就曾見過他們戰鬥時顯化的神廟,比之山河之神有著極大的差異。而且,最讓陳景深刻的是秦廣城中出來時,那個黑鎧重將入了城隍府都沒有見出來。雖然那裡還有著江流云,但是今天想起來那黑鎧重將的威勢仍有沉澱淀的感覺。

一步步進入城隍府中,只見府裡一片殘破,除了主要的牆壁還完好沒有倒下之外,其他的東西都已經破損,就像是嬌花受到了狂風暴雨的摧殘,又像是這裡曾有過一場大戰,陳景不禁想到了那個在陰間秦廣城中進入了城隍府中的黑鎧騎將。

再往裡面走,就是內府,陳景曾來過為裡。當年祝壽,來這裡時可謂小心翼翼,儘管如此,也是差點被逼跪拜獻劍。而今天,城隍早已生死不明,陳景卻已經突飛猛進,即使是當年的城隍仍在,也不見得就會怕了他。陳景又想若是當年城隍與江流云不引那黑鎧騎將進入城隍府中的話,現在一定還好好的。

再一步步進入其中,看著那牆臂上有著的一片片焦黑,陳景立即猜到這是雷霆落在上面形成的痕跡,他想到了葉清雪。

「原來師姐真的來過這裡。」陳景心中想著。

再進去就是城隍府的主殿堂了,當年看在眼裡是氣勢恢宏,而現在格局依然在,但已完全沒有那種高高在上的氣勢,唯有破敗。有些時候,心中的高貴人物沉淪不堪更能讓人感慨。

門是關著的,陳景來到近前,凝神感應到門內氣息,除了感覺到門上的腐朽氣息之外什麼也沒有。這門並不是木門,但是陳景偏偏從這門上感受到木頭腐朽才會有的感覺。

抬手一推,門紋絲不動。再以鼓起法力去推,高大而沉重的門緩緩打開。一股幽冷氣息撲面而來,就像寒冬臘月天本是坐在屋內烤火,打開門來時,外面的一寒意撲湧而來。現在雖然現在沒有風,卻有寒意,寒意彷彿能夠侵入心中。

殿堂之中,有一人坐在那裡紋絲不動,正是城隍,就像是雕塑一樣。最讓陳景感覺到意外的是,城隍的手上居然托著一枚黑印璽,印璽之上有五顆猙獰的惡鬼浮刻像。栩栩如生,每一個鬼頭眼眸之中都透著不一樣的情緒,怨恨、嫉妒、兇殘、狠毒、瘋狂。陳景目視鬼璽,心神動搖,彷彿有五個惡鬼正在那裡盯著自己。
tt9981 發表於 2012-3-4 17:25
第一二六章:涇河龍王


連忙收斂心神,再看那城隍,心中突然有一種感覺,感覺這城隍已經不是昔日的城隍,因為陳景從那城隍睜開的眼睛之中也感受到了鬼璽上一樣的情緒。

「他難道已經被鬼璽所控制?」陳景心中生出這樣的念頭。又想那鬼璽是在那秦廣王城中看到的,當時自己差一點就拿到,最後是被江流云給逼開,再後來鬼璽就被黑暗給淹沒,而黑暗之中則出現了一個黑鎧重騎將,強勢殺出,所有人放風而逃,就連江流云也受了重創。還是葉清雪手持紫木簪招了一道九宵神雷給阻了一阻,也就是那時陳景與那個黑鎧騎將對擊了一回,僅僅只是一擊就讓陳景法力運轉不靈。

這殿堂之中除了城隍之外,江流云也坐在那裡,只是此時他頭頂有著一片黑云,當年頭頂上的一片慶云已經變成了黑色的。而且慶云之中少了一樣東西。

「他的那顆青珠哪裡去了?」陳景心中想著。

很明顯,這江流云還活著,只是不知為何一直坐在這裡。

陳景一步跨入殿堂之中,眼前沒有任何的變化,只是那個江流云云睜開了眼睛,彷彿他早就在那裡等著陳景的進入。陳景站在門口,看著江流云,他也同樣的看著陳景,嘴角冷笑。

「弟子陳景拜見江師叔。」陳景說道,他嘴裡雖然這麼說,卻連一絲彎腰禮拜的動作都沒有,即使是眼神也沒有低一下。

江流云端坐,冷笑,說道:「葉清雪欺師滅祖,你這小畜生原來也是白眼狼。」

陳景只是看著,並不說話。江流云又再次狠聲道:「師兄一生無為,但卻做了一件最大的錯事就是將葉清雪帶回千羅山收入門中。」

「掌門不是死在你的手上嗎?」陳景突然說道。他本來應該叫當年的千羅掌門為師父的,但是他對於那並沒有見過幾面的便宜師父並沒有多少感情。因為他的一切法術都是葉清雪教的,而葉清雪則有點像是代師收徒傳藝。所以,陳景與葉清雪之間名為師姐弟,實則為師徒。

「嘿嘿,他是死在他自己手上。他若不是要將掌之位傳給葉清雪,又怎麼會死。」江流云冷笑道。

「原來掌門真是死在你的手上。」陳景說道。

江流云沉默不語,算是默認。

陳景想到葉清雪自從山門被燒之後就一直跟著江流云,心想難道葉師姐早就知道,只不過是當時不是這江流云的對手,所以就一直跟著。

「葉清雪那賤婢倒也隱忍,直到陰間秦廣城中才朝我動手,趁我受傷之際奪走我手中的青珠,陷我於此處,哼哼,他日我若出去,必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江流云寒聲說道。

陳景眼睛微微一眯,心中頓時明白他是受困於此,並不是自己不出去。但是又是什麼將他困住呢,當年他手持青珠在手,五彩毫光之下,仙神退避。以陳景的現在的境界眼力,能看的出來他身上的法力比起當年來只高不低。

就在這時,端坐不動的城隍手中的黑色鬼璽之中衝出一個猙獰的鬼物,滿眼的怨毒之色。張嘴無聲的怒吼一聲,陳景心神顫動,心中徒然湧起一股怨恨之念,感覺這世間的一切都可恨可怨。他頓時大駭,那鬼物張口無聲的怒吼居然將自己靈魂上附著的怨咒給吼醒了。

就在那鬼璽上浮現的鬼物無聲的嘶吼的瞬間,整座大殿剎那間變幻,大殿的一切頃刻間都如無形之物一樣的扭曲。黑暗湧現,四面八方的黑暗之中彷彿有著無盡的惡鬼自地獄之中撲了出來。而陳景身後的門同時之間化為一個黑幽幽的洞,呼呼的冷風吹沖卷而來,彷彿連通著異域虛空。

陳景就在殿堂變化之時,身上光芒湧現,化為一團刺眼的罡氣,罡氣成劍形,其中有一隻藍色蝴蝶在罡氣之震翅而飛。

蝶翅一震,那黑暗之中彷彿唯一存在的白光瞬間幻起一層光幕,仔細看去,光幕如白蓮綻放。又如一個白色的漩渦,能將一切進入其中的生靈絞碎。

黑暗之中看不到任何的東西,唯有劍吟聲在黑暗之中擴散。黑暗湧過劍光,一聲聲慘叫聲響起。突然,白色的漩渦化為一道流光朝黑暗深處刺去,方向正是之前城隍端坐的地方。

劍光如銀虹,劃過黑暗,披斬而下。

劍光突然停頓,隨之朝相反的方向閃逝而。正是門口的方向,直衝入那變成了黑洞吹著冷風的殿外。

瞬息之間,劍光已經沒入黑呼呼的洞中,可是那黑洞卻像真的連通了異域世界,又像是這個城隍府與外面的世界有著億萬里之遙。劍光在漩渦般的黑洞之中一直的不曾消失,可看去卻仍是在不斷的前進著,只一會兒就像是漆黑夜空中的一點星辰,一閃一閃,明滅不定,隨時都像要消失在黑暗之中,卻又一直都在。

當陳景從城隍廟中出來之時,已經是數月之後,他幾乎要以為自己將永遠的沉淪在黑暗之中,好在他沒有放棄。在他那抬頭不見天,低頭不見地的黑暗之中,始終有著惡鬼氣息在周身纏繞,想要侵蝕劍罡,卻都被劍罡一一斬斷。

不斷的使用著瞬劍術,不斷的飛逝著,就在他法力將盡之時,終於飛逝出了黑暗之中。當他現出身來之時,仍然是城隍廟中。一縷劍光從虛空之中鑽了出來,在虛空之中一轉,化為一個藍袍道人靜立城隍神像前。

陳景看著那城隍神像,看著那神像眼神,卻是發現它的眼神與在那城隍府中看到的那真實城隍眼神一樣,冷冰而邪性。

在那黑暗之暗,他本來想一劍將那城隍斬了,可是突然之間他的心中湧起強烈的危險,那種危險是能致命的,所以他轉身就走。即使是現在他出來,他也不是很清楚那股危險到底是什麼。不過好在那璽上的惡鬼化形一吼之後,就再沒有出現過了,要不然的話,只怕陳景中的『亡魂夢魘咒』就要徹底的覺醒了,他不明白自己現在明明是意念融於劍靈之中,魂魄是在神像之中的,可那無聲的鬼吼,卻讓遙遠的咒怨蠢蠢欲動。

深吸一口氣,一步跨出便已經消失在了城隍廟中,出現在了霸陵城的上空,俯瞰著這一座有著二十萬人口的大城,心中想著城隍府中的城隍,想著那個藏坎道人算的卦,又看了一眼城中一排排的房屋,心想:「難道這霸陵城將會變成一座陰城鬼域。」

又抬頭看了看星空,暗自嘆一口氣,轉身之間化為一道流光消逝於夜空。

百多里的路程,只一會兒便已經飛遁而過。劍光呼嘯,如流星破空,所過之處劍吟掠空。

突然,當陳景回到了河神廟中時看到李櫻寧居然靠神像邊睡著了,陳景微微一皺眉,看李櫻寧的樣子頗為憔悴。

他伸手在虛空一劃,一道靈符便已經沒入了李櫻寧的額頭。李櫻寧悠悠醒來,看著站在面前的陳景,驚喜的倒頭便拜:「河神爺,您可回來了。」

「發生了什麼事?」陳景問道。

「蝦將軍與貝殼將軍被龍王爺抓走了。」李櫻寧急切的說道,他做為神侍自然早就認識大紅蝦與貝殼,大紅蝦第一次見他的面時,就要他稱自己為蝦將軍,或者稱之為右將軍。李櫻寧自然也就應承下來,貝殼雖然沒有叫他喊什麼,他也是個機靈人,同樣的稱之為貝殼將軍或左將軍。

「怎麼回事?」陳景眉頭一皺,聲音微寒。

前些日子突然有一個人自稱是涇河龍王,來到神廟前說要要重新封憚涇河河神,如果不去的話就會廢去神位。然後蝦將軍與貝殼將軍出現與他相鬥卻被他使了個法術抓走了。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三天前。」

「他有沒有他的行宮在哪裡?」

「他說他住在涇河最深處。」

「呵呵,涇河最深處,那我倒要看看他有多深,又能翻出多大的浪來。」陳景低沉的說著:「掛燈。」

「是。」李櫻寧心中激動萬分,他從來沒有聽到過陳景說過什麼大氣磅礴的話,唯一的一次也就是在軍嶺土地神廟說的一段,那次雖然讓他深深的震動,讓他認識到自己這個河神爺是什麼樣的,卻仍然覺得不過癮,因為那一次陳景出手太過短暫,短的他只看到白光一閃還沒有開幕便已經落幕。

李櫻寧點亮這數月都沒有點亮的燈籠,掛在河神廟門前,原本漆黑的河神廟頓時亮起變的昏黃起來,朦朧的光芒將河神廟前的空地照亮。頓時,黑暗之中便有許多生靈朝河神廟聚了過來。
tt9981 發表於 2012-3-4 23:32
第一二七章:心有幼苗暗發芽


遠遠的看去,只看到河神廟前的一盞燈籠下站著一個十來歲的小男孩,正一臉興奮的看著漆黑的夜空。而河神廟前的燈光籠罩著的空地上不一會兒,便有各種飛禽走獸自黑暗之中聚集,或坐或站或臥。

陳景出現在河神廟前,看著這明顯減少了許多的聽道妖靈。這些聽道的妖靈顯然已經知道有個神秘的涇河龍王來過,一個個看著陳景。只聽陳景說道:「這麼久以來,大家都問過許多東西,我也講過許多。明天,就讓我來為大家演法一場吧。既然在我神廟前聽道,那便只有信我所言方能不迷。若是你們心中不信,即使問道萬載,我又講道千年,也不能讓你們真正的吸納成為自己的東西。」

「河神爺,那自稱是涇河龍王,您不怕?」有妖靈問道,很顯然這些妖靈都知道陳景所說的演法一場是什麼意思。

「我出生時,沒有人問過我怕不怕,我出生了。我成長時,有人告訴我這天地很危險,我無法逃避的長大了。我第一次去殺人時,知道可能會死,但我依然去了。當我踏上修行之路時,生死邊緣徘徊幾多回,從來沒有人問過我怕不怕。在這裡,我要說一句,其實我很怕,我怕我在乎的一切在我面前永遠的消逝。我怕我沒有做完我要做的事就永遠的消散在天地間,所以,當危險降臨到我身上死,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將一切危險斬滅。」

陳景靜立在燈下,站在那相對於整個天地來說只是一點微塵的河神廟前堅定的說道:「神祇代表著庇護,我曾說過,只要是飲涇河水的生靈,都當受我庇護,如有所願,必有所應。」

李櫻寧站在旁邊聽的熱血沸騰,他想現在就跑回村裡,將陳景說的話再一次,他要大聲再說一遍:「只要是飲涇河水的生靈都當受我庇護,如有所願,必有所應。」

夜沉寂,無人回答,不少妖靈當即匍匐在地。

陳景抬頭看著漆黑的夜空閃耀的星星,那些星辰一眨一眨的,似乎在回應著他所說的話。不過,眼睛雖然在看著,心中卻在回味著,就在剛剛那一段話說完,心中彷彿有什麼滋生,就像是土壤之中有一棵幼苗破土而出。曾經讓他覺得虛幻的天地在這裡刻真實與否已經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心中已經有幼苗生出,也許有一天將成為參天大樹,為一些弱小者遮風擋雨。

一段話不能說明什麼,對於有些人來說,這種話可一年到頭三百六十五天的話,但是對於有些人來說,一句誓言宏願卻能讓心境清明堅定起來。

河浪滔滔,無休無止,永不停歇。

當天亮之時,李櫻寧站在陳景的身後,眼巴巴的看著陳景,顯然是想陳景帶他一起去。他從來沒有想過有什麼危險,又或者他根本就不認為在河神爺的身後還能有人傷害到自己。

陳景看了他一眼,笑了笑。李櫻寧立即心花怒放,他知道河神爺答應自己去。

有時安定好身後的一切,能讓自己全身心的放鬆,能夠將實力完全發揮出來。而還有一種時候就是帶著壓力前行,當危險來臨之時,也能發揮出超越自身之外力量。

浪奔水湧洶,一點快哉風。

李櫻寧站在浪花上,看著河水,蹲下去以手去摸水浪,浪花打濕衣袖。

天空之中有一隻夜鶯及幾隻飛鳥盤旋,兩岸有走獸在奔逐,涇河之中有不少水域生靈追隨著。

涇河最深之處不在入海口,更不可能在繡春彎,而是在崑崙山腳下涇河源頭的一處地方,那裡曾是當年蛟龍王的行宮,也是歷來涇河龍王的洞府,傳說那裡是崑崙靈脈的末處,一切的靈氣都是從那裡流逝出來。

此時涇河龍王府中正坐著一臉色陰沉的年輕人,陳景昨天晚上所講的話,他全都知道了。心中大怒,在他看來自己到這涇河中來已經是大大的丟了身份,沒想到居然還有人敢不聽自己的號令。

「這天下水域都屬於我龍族,藐視我龍族威嚴者必死。」

這個看上去陰沉的看上去不過十八九歲的男子名叫敖於風,來自於海中,相對於大地上來說,更為廣闊的大海更加的紛亂。那裡沒有大地上這麼的門派,沒有神祇,不用講究香火。唯一的規則就是誰的法力高神通大就能佔據著好的靈脈修行,相對於大地上來說更加的**。

他之所以會來到這裡,也是無奈逃避。

「天龍血脈是天地間最高貴的,任何生靈見到了都應該臣服。」敖於風如是的想著,雖然天下間流傳著天地間早已無天龍,但是他們這一族一直以天龍後裔自居。在他看來,親自前往那河神廟一趟已經是給了陳景天大的面子。

「太不知天高地厚了。」敖於風本是想低調,畢竟是離開了自己從小生長的海域到了陸地上的水域中來了。

敖於風坐在王座上,一腳踩在座椅上,一手肘彎搭在膝蓋上,身上穿著的水墨青衫,有著公子少爺們外在所表現出來的的瀟灑和倨傲,又有著的他自己本身的陰狠,尤其是現在。

「你們的河神爺膽子可真不小啊。」敖於風歪靠在那淡金色的寶座上朝正下方的大紅蝦和青色貝殼說道。

大紅蝦連忙點頭應著:「是是是,河神爺膽子太大了,大的不得了,小蝦願憑三寸不爛之舌說其來降。」

「哧……三寸不爛之舌說其來降,這樣的話你居然能夠說的出口,你倒也是個蝦才,看來古語說的沒錯,蝦說之話,永不可信。這樣吧,你封你為涇河大總管,征討大將軍,現在就去將那陳景的頭提來見,如何?」敖於風輕笑著說道。

大紅蝦眼珠子快速轉動著,連忙說道:「太子爺,小蝦雖然愛說大話,但從不離譜,而且心是實在,就是人間說的那種赤膽忠心。您可千萬不把小蝦當成四大海中的那些蝦,俺跟了太子爺後,就是龍蝦了,不是一般的河蝦。」

敖於風哈哈大笑,說道:「大地河域之中竟還有你這等妙靈,也罷,以後就跟在本公子身邊,等本公子回西海時,就帶你回去,到時賜你一點龍血,也讓你能修行我龍族的無上密法。」

大紅蝦連忙大聲的道謝。

敖於風又朝站在一邊不言不動的貝殼說道:「你是我海中的生靈,可知道我?」

貝殼渾身青苔,靜如青石,只聽一道女童音清晰傳出:「小妖從小生活在秋月峽谷中,對於秋月峽谷以外的事所知不多。」

「哼!」敖於風顯然對於貝殼的回答不滿意,說道:「秋月峽谷的秋月逐浪跟你什麼關係?」

「那是小妖的家父。」貝殼說道。

「哦,想不到在這遙遠的涇河之中還有秋月峽谷的貝靈。那你叫什麼?」敖於風微微有些驚訝的問道。

「小妖名叫秋月無華。」貝殼說道,她的聲音雖然還是童音,卻很得體。敖於風點了點頭,說道:「既然是秋月逐浪的女兒,那你應當叫我一聲少爺,就連秋月逐浪見到了我也要恭恭敬敬的,等我回西海的時間,你隨我一起回去,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侍靈了。」

「對不起,小妖已不屬於西海,不屬於秋月峽谷,小妖現在是涇河河神座前靈侍。」貝殼聲音很清靈,而且很平靜,但是卻很堅定。

敖於風腳放下,身體前傾,眼微眯著,緊盯著貝殼低沉的說道:「你的膽子很大啊,不怕死嗎?」

「河神爺說過,眾生皆有仙心!我怕,但我更怕一生沉淪。」貝殼說道,站在旁邊的大紅蝦目瞪口呆,在他的心中一向沉默安靜的貝殼居然如此的烈性。居然敢當面拒絕這位西海中來的太子爺,雖然他不知道這敖於風的身份,但是能感受到他身上那種特殊的威壓,這是來自於靈魂深處的一種壓力,極難克服。

敖於風不知道貝殼所說的仙心是什麼,但是大紅蝦卻知道,他從陳景那裡經常聽到這方面的議論。他知道,貝殼所說的仙心就是自由之心,也就是追求大自在的想法。可是現在不是表現自己剛烈的時候,萬一惹的這大西海來的龍子大怒,豈不就是當即便要魂消。大紅蝦心中為擔心著。

「哈哈……哈哈,不過開靈小妖,連化形都無法做到,也配談仙心。我讓你做我靈侍是給你一場天大的福緣,讓你免去化形之劫,父王說的果然沒錯,非我族類,縱有龍門可躍也把握不住,修行億載也不能結龍象。」敖於風不屑的說著,又重新靠坐在淡金色的王座上,神精倨傲,彷彿天下生靈都不堪入目。

沉默著的貝殼卻再次出乎大紅蝦意料之外的說道:「河神爺曾說過,天地間的任何法門都不過是一種束縛,當生靈修行某一種法門時,也就相當於為自己套上了一個枷鎖,相當於進入了一棟金碧輝煌並堆滿了金銀珠寶的屋子裡,看似富有了,但卻失去了整片清靜天地。」
tt9981 發表於 2012-3-4 23:33
第一二八章:會當凌九天


「哼,無知小妖,也配論道,說這話的人不過是小小河神,天地一微塵,今天必將湮滅於涇河浪濤之間。」敖於風站起身來,怒聲的說著,一股澎湃的壓力排山倒海般的湧起。他這一怒,這一片水域頓時無風掀浪,形成一圈紛亂的暗流。

大紅蝦大恐,害怕敖於風出手一下子就將貝殼轟殺成渣,連忙跳了起來,一鉗敲在了貝殼身上,將她擠在身後,朝敖於風快速大聲說道:「太子爺,她不過是河中小妖靈,沒聽過仙家道論,您仙心浩蕩,不要與她一般見識。」

敖於風負手於身後,抬頭看天空,倨傲的說道:「我豈會與她一般見識,我會讓她看到我怎麼將她所崇拜的河神踩至泥底。」

「是是是,太子爺法力無邊,殺了我們這小河中的小妖靈豈不是髒了太子爺的手。」

「你不錯,待我回去之時,可以帶你一起回西海。」

「謝太子爺,謝太子爺。」大紅蝦感恩戴德般的快速的說道。

在他後面的貝殼卻輕哼一聲,將大紅蝦嚇的心驚肉跳的,不過好在貝殼只是輕哼一聲後也沒有說什麼。

河中水浪突然異常,敖於風眼睛一眯,朝洞府之外看去,那眼睛彷彿能順著河域一眼看遍這九千三百里的涇河。大紅蝦似乎也感應到了什麼,一對突出的大眼左右擺動著。

這涇河龍王府中是有水的,但是水極為的平靜清澈,就如陸地上的人處於清新的空氣之中。無論外面的河浪怎麼的翻騰,這裡面都是安安靜靜的,沒有一絲的波瀾,也沒有一絲的聲音。

這涇河龍王水府並沒有門的,雖然從外面根本就看不到裡面的情況,但是裡面卻能清晰的看到外面的情況。只見一個十來歲的布衣小童沉入水中,腳不動身不搖,臉上表情看起來是興奮多於害怕。

他來到涇河龍王水府前,張嘴大聲說道:「涇河河神神侍奉河神之命,獻迷天劍於龍王爺。」聲音並不大,還帶著一股子童音,但是傳入龍王水府之中卻格外的清晰。

敖於風微皺著眉頭,隨之哈哈大笑:「獻劍!我就收下你的劍。」

大紅蝦暗自琢磨著河神爺這是唱的那一出,在他想的時候敖於風抬手一點,那水府的無形水門就形成兩邊排開的暗流,李櫻寧一步步的走了進來。他眼睛看著敖於風,並不看大紅蝦貝殼,直接來到敖於風面前,仰著頭大聲的說道:「河神爺說,龍應歸海,方能深藏,淺水小何,怎能居真龍。」

敖於風根本就不理李櫻寧,居高臨下的看著。

突然探手一抓,李櫻寧手中的劍便朝他飛去,彷彿有一無形的線拉著劍朝他飛去。

「這樣的一個神侍又有什麼資格跟自己說話呢?看我用你送的來的劍斬了你的人。」敖於風心中這樣想著。

「危險!」敖於風心中湧起強烈的危險感,一念之間,身上的法力如火光一樣的爆發開出,一團強烈的光芒湧現,大紅蝦還沒有來得及躲得遠一點,已經被那股波動給震飛,貝殼也同樣的飄飛而起,又在水波之中泛起一層漣漪消失不見。

大紅蝦剎那間暈頭轉向,不知發生了什麼,但是耳中卻聽到了一道強烈的劍吟聲。他立即知道是河神爺到了。

陳景雖然說過要演法一場給那些妖靈看,但是天亮之後一句話也沒有說,傳說天下上古之時天地間的真龍一出生就有一種本領,能從水中聽到任何想要聽到的話,現在天地間沒有真龍,這種神通肯定也沒有了,但是陳景還是不敢大意,踏在河浪上一句話也沒有說。

這一刻大紅蝦什麼也看不清,然而外面的人卻看清了,就在那一剎那間,一代代涇河龍王的所住的行宮居然變的透明清晰起來,只見那朝敖於風飛去的迷天劍突然出鞘,一道白光直奔敖於風的咽喉,如驚芒飛逝。敖於風滿臉驚恐之色在劍光下分外的清晰。他的身體在劍光飛逝來的時間迅速的化為龍身,然而身上的鱗甲才生,頭上龍角仍然未顯現之時已經在劍光之下身首分離,直到最後死去之時才真正的顯露出真身。

當大紅蝦定下身來回頭看去,只見剛才那寶座前正站著一個藍袍人,眉目清秀之中透著堅毅。不是陳景又是誰,不過此時陳景看在大紅蝦的眼中還帶著冰冷的殺氣。直到此時,他似乎才猛然感覺到河神爺早已今非昔比,電光石火間回想了一下陳景成為河神以來發生的事,竟幾乎是步步殺伐,每次都幾乎是生死一線。

而在陳景的腳下則有一條已經現了原型的龍,龍身長數丈,鱗甲鮮綠如廢除翡翠。不是那種高貴的金**,也是白銀色。龍族是以金為貴,白銀次之,再下面就是雜色,雜色龍就想當於人間的普通百姓。而金色銀色則想當於是王公貴族。

敖於風顯然屬於雜色的龍,可儘管如此,面對於天下鱗甲類的生靈,他也是高高在上的。水域之中以,以龍為尊,號稱天下水域,盡歸龍族掌控。

大紅蝦和外面的那些妖靈一樣極度震驚,怎麼也沒有想到陳景竟是迅雷之間斬了一條龍,雖然只是不知傳了多少代的雜龍,卻仍然貴不可言,尤其是相對於水裡的生靈來說。他情不自禁的打個寒顫,穩了穩自己的情緒,看著地上的龍身又立即跑了過去,不是衝向陳景的身邊,而是撲向敖於風的龍身,一邊還在嘴裡念道:「真是罪過,這樣多的龍血,該能讓多少水域妖靈沾上龍族血脈。」

「沒用了的,龍只要一死,血就是世上至毒至邪之物,靈性稍低的法寶沾上了都會靈性消失。」貝殼在水中飄浮了說道。

大紅蝦立即退的遠遠的,生怕沾上一滴龍血。突然之間像是回過神來一般大聲道:「河神爺,您真厲害,連西海之龍也能這麼輕易的斬了。」

他說的誇張,陳景看起來也確實斬的輕鬆,可是這一劍可謂是傾盡了陳景心力,又偷襲似的一劍,這敖於風又怎麼能躲過。

無論是修行界的鬥法,還是人間的兩國交戰,即使是人間的技擊高手戰鬥都會出現許多不可思議的事。從來沒過誰一定能贏誰。修行界的鬥法自然也一樣,許多修行界的人與人約好鬥法時,到處借寶,然後在鬥法那一天後手不斷。而今天陳景若是自己現出身來的話,一定是免不了一場大戰,然而他示弱的讓李櫻寧棒劍進來,讓原來就驕狂倨傲不將陳景放在眼裡的敖於風自內心深處滋生出大意,此消彼漲之下,敖於風就被陳景一劍斬了。

陳景斬了這個從西海來的莫名龍王,把大紅蝦嚇的心驚肉跳,可陳景卻並沒有真正的放在心中。對於他來說,這也不過是一個小插曲,修行路漫漫,天地大變在即,能不能活下來還未可知,又哪裡有心思去考慮自己與哪些人結仇又要防備哪些人。這些年來的河神廟前解道,他發現自己的心越來越靜了。若不是如此的話,當時在城隍府中被那鬼璽浮現的惡鬼一吼,一定就會心神大亂。

「修行即修心,千載歲月打磨出一片純靜道心,照鑑萬物,卻又能萬物不滯於心。」

陳景不知道千萬年前就有人說過這樣的話,他此時也只是隱隱有著這樣的感悟。

涇河之外的遠遠觀看的妖靈,在那裡等待著,他們看著這一切對於陳景更加的敬畏。

出了涇河龍王府祗,大紅蝦自然是耀武揚威,得意的看著沿岸兩邊的妖靈。在陳景的面前,面對這些妖靈時,他永遠是得意洋洋的樣子。

而貝殼又恢復了沉默,在面對敖於風的壓力時,大紅蝦選擇的是圓滑,唯有真到關鍵選擇點。

平安無危險時的人們一般都無法保證自己在面臨生死一念時會做出怎麼樣的反應,就如世界上許多平日裡誇誇其談的忠良,在刀斧加身時膝蓋頓時就軟了。有些時候一個人的內心強大與否不是體現在嘴上,而是在看關鍵時候的選擇。

陳景站在河面上抬頭看著崑崙山,只見山高萬刃,至云端,白雪皚皚。

這一刻,他突然有一種興浪而上九天,吞卷這崑崙山的衝動。他現在有些理解當年蛟龍王為什麼一定要想淹崑崙,雖然這裡面有陳景所不知道的東西。而現在陳景雖然還沒有得到涇河龍王之位,但是在他的心中同樣的滋生了這種念頭,只是一直隱藏了內心深處,而現在看到崑崙山,那念頭就像是野草一樣的瘋狂生長著,他沒有去壓制。

隱隱間,他彷彿看到一個身穿杏黃道袍的道人手托著金塔站在山頂,俯瞰著涇河,俯瞰天下蒼生。

葉清雪仍然在那玲瓏鎮妖塔之中,陳景怎會忘記,怎可忘記,怎能忘記。
tt9981 發表於 2012-3-5 23:00
第一二九章:請神庇佑


大紅蝦看著陳景,一聲不吭。現在世界已經傳言消失不見的葉清雪是被困在了崑崙之中,所以才會有那年陳景隨蛟龍王上九天,捨生忘死的衝入崑崙之中。

這個傳言雖然有些人不信,但是大多數人是信的,因為世間還流傳著葉清雪盜法訣給陳景修行的事,而之所以被困在崑崙之中就是想要盜法訣。

大紅蝦以前不太信,此時顯然是信了,因為陳景的表情足以說明一切。

「河神爺,神姑她……真的……」大紅蝦想問,卻又不敢。

「這崑崙號稱萬山之母,崑崙派更是天下道門之宗,雖然極少有人在世間行走,但是卻神秘非常,神姑如果真是陷在了裡的話那就危險了,連蛟龍王那麼厲害進去了都沒有出來……」

「我師姐為我四處借法訣,為我涉險,現在被困在了崑崙山中,你覺得我應該怎麼辦?」陳景突然輕聲的問道。他並沒有回頭,仍然是站在水面上,看著崑崙山。

大紅蝦不知道怎麼說,陳景又說道:「除了破開崑崙山,我還能怎麼做。」他的聲音依然很輕,但是聽在大紅蝦的耳中卻有一種絕決無回的感覺,彷彿有凜冽的血雨腥風吹起。

「如果師姐死了,我就以崑崙道門為祭物,山脈做墳,引涇河滔滔之水成樂章,護她靈魂永息。」陳景緩緩的說著,沒有大發宏願的驚天動地,甚至連大紅蝦都聽不太清楚。但是隨著他話落,河浪剎那高卷,彷彿一頭巨龍翻江。

大紅蝦心中一驚,神祇在神域之中,心念一動便是風起云湧,而現在離繡春彎極遠,陳景心念起伏之間,河域都為之翻騰,大紅蝦不禁心中對於陳景的評價又高了許多。

涇河水浪很清,沿岸大多都是青山,相對於其他的內陸水系來說,兩岸的城池要少許多,沒有人類生活,也就沒有破壞,不會有燒山開荒.而其他的幾大水系之中黃河兩岸所居住的人類就要多上許多,而水中靈氣也就要差上許多.

傳說在上千年前曾有大神通者在黃河之上擺下一座九曲黃河陣,一時之間天下幾無人可破.聽說那一戰幾乎席捲了整個天地間的修行之士,無論是當時如日中天的崑崙,還是旁門小派,沒有一派能超脫紛亂之外.

而那黃河之上的九曲黃河陣幾乎落盡當時天下有名的仙人,無論是上有聖人天尊師父的金仙,還是旁門野仙,只要進陣就被削了三花,閉了胸中五氣.陳景在涇河繡春河擺下的那陣式比起當年的九曲黃河陣來相差極遠,但是卻又有共通之處,都是以河域靈力為基,都融合了河域之勢,不過,當年九黃河陣還融合了一樣先天靈寶.而陳景在繡春彎按自己心中所悟擺下的陣式,融合的則是自己一步步祭煉的劍.

陳景沒有在那涇河龍王水府停留多久,也沒有想過要住在那裡,他怕自己哪一天忍不住興浪而登上崑崙了.

他回到了繡春彎,沒幾天,軍嶺鎮的鎮長就帶著一批人來到了河神廟前祭祀,並用八個小夥抬著一尊神像來了.神像放在橋中,以紅布蓋住.並有三禽六畜帶來.

其實陳景對於以生靈祭祀是有些排拆,但是人間習俗已定,在他們的心中若不用生靈祭祀心就難安,心難安的話,即使是同樣的香火供奉,信仰之力卻差上了許多.這些日子以來,陳景慢慢的感受到了香火願力真是個好東西,在關鍵時刻可以化為法力與願力.就如當年陳景殺惡龍峽的河神那樣,法力不及,河域靈力在鎮著那惡龍峽河神的法寶,幾乎是在那將死之時,他得到了人們的願力,然後不但法力源源不斷的滋生,還能增加心力,讓實力超長發揮出來.在陳景現在看來,最主要的好處就是能讓自己心思清透,不受外魔干擾.

這也不過是陳景的一種感覺,感覺自己無論是修行還是想東西時,心念都格外的清靈集中.意念不會有什麼紛亂,不會想著想著突然想到別的事情去了.

在河神廟前曾有妖靈問過陳景那些心魔及外魔和天魔有什麼區別,即使是凡塵間的人都知道修行之人最怕的就是心魔外魔天魔的侵亂,輕則可能數十年難以精進,重則一夜之間身死道消.

陳景則是說道:"魔一般都分有形與無形,一般將自己內心滋生的妄念稱之為心魔,而外魔則是指外力強加到自身的意念,就稱之外魔."這個外魔陳景還說自己就中了亡魂夢魘咒,也可以說是外魔.至於天魔,自古相傳就是一種生靈,存於異域虛空,只有當有人成道之時才會出現來干擾.據說當年道門三清道祖成道之時,有外魔天魔齊至.

香火願力能夠壓制外魔與心魔,這是陳景清晰體會到的.

那尊不知何時雕塑的神像面部表情與身形比例與河神廟的一般無二.只不過仔細看的話顯的要呆滯許多,少了一份靈動與生機..

這座神像按照風俗是要放在神廟之中放一晚上的,也就是等於是讓神祇施法開光,然後第二天再抬回那新建的神廟之中.陳景自然是在神像上以靈力畫下了各種符咒,防止邪靈附到神像上去享了香火.這種事情在人間並不少,而且很多.至於其中是怎麼做到的,陳景至今仍然不是很清楚.

第二天,天剛一亮時,軍嶺鎮中的人再次敲鑼打鼓的來了,將神像抬了回去.

陳景陰神已經附身在那新的神像上面,坐在八人大橋之中與軍嶺鎮那些前來抬神像的人一道回鎮中去.這在人間有一個專門的名字和章程——請神.不過這請神到底是請回來真神呢,還是請回來孤魂野鬼他們就不知道了.因為人間大多不知道其實許多神都是有地域限制的,他們只是知道這片地界有個神祇極為靈驗,就想著要將這尊神請到自己所在的家鄉去,如果不遠倒還好,若是遠了,離開了那位神祇的神域,那麼在路上一定會被孤魂野鬼或狐妖之類的靈物佔據.

陳景並不知道會有這樣的事發生,他現在就是在想若是自己真的能夠意念分化的話,那就可以留下一部分意念在神像之中,吸納香火願力.突然,他耳聽彷彿聽到了竊竊私語聲.只聽遠處似乎有人說道:"這是軍嶺鎮的人到繡春彎請河神,嘿嘿,愚蠢的凡人,他們又怎麼知道那河神再靈驗也不過是河神,永遠離不開那條涇河.他們竟然想要請到鎮中去,也好,經過那涇河河神淨化過的神像,能舒服的融合神魂,也就能更好的吸收香火了,幾十年後,或許我也能化形,也能成為一方神祇了."

"大哥英名,到時候看著這些蠢貨在下面祭拜是多麼爽快的一件事啊."

陳景聽在耳裡,卻並沒有出去尋找那遠處說話的兩個妖靈,只是心中暗自警惕,又慶幸自己附在這神像上一起來了.他自己附在神像上,坐在大橋之中無法看到這八人大橋凝結的一個氣象,這沖氣象只有同為神祇的人以望神法看的到.

一條無形的河,彷彿九天之上的銀河一樣,被他們牽引著朝前走去.那都是願力凝結而成的,雖然極淡,但是神祇卻能一眼看出這橋中坐著真神.而道門中人也會有密法望得到氣色.只有一些小妖小靈,看不出來,而又因為離得遠,感受不到.

一路直行,路上沒有任何的停頓,連歇也沒有歇一下.清晨從那河神廟出發,中午的時候就走到了軍嶺鎮.

軍嶺鎮全名叫將軍嶺,聽說曾出過一位開國將軍,只是這位開國將軍一直都沒有回來過.但是這座鎮子從此以後就叫將軍嶺了.當回到軍嶺鎮時,老鎮長站在鎮前,而他身後則是跟著密密麻麻的男女老少,再加上今天又是集市日,十里八鄉的人都來到了鎮上做買賣.此時也同樣的站在老鎮長的身後看著.老鎮長白蒼蒼卻顯得格外的有精神,他的身旁站著一位相貌清瘦的夫子,年約五十上下,一臉正氣.陳景早已經看在眼裡.望神法不用刻去用,一眼就看著他的身上籠罩著一層白色的罡氣.不同於劍罡的銳利,而是給人一種浩然之感.

"傳聞人間學問深者能養出浩然之氣,諸邪不侵,萬法不染,一直以為是虛傳,今天一見卻是證實了."陳景心中想道.

他在看那夫子時,夫子也在看他.雖然夫子沒有什麼法術能看透厚厚的布簾,但是卻能看到橋子的上空一道清光衝天而起,如一道清河一般延伸而來.驅散了這一方天地間的一切陰邪之氣.他也知道請神其實是很難的事,常常請來的並不是真神,所以才會有他出現在這裡來觀察.

他輕聲的朝身邊的鎮長說道:"河神爺真身來了."

老鎮長雖然臉上一直都是微笑著,但是在夫子說出這句話後,眼中深藏著的一抹擔憂瞬間化為興奮光芒.立即示意奏樂,敲鑼打鼓,點響竹炮.將放著神像的橋子抬進那鎮子中心是的神廟之中.抬上神台.一切準備就緒後,將神像上的紅綢布讓一男一女兩個小童揭開,隨之便是祭祀,並由夫子念了一篇《祭神》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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