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庭 作者:親吻指尖(已完成)

 
tt9981 2012-2-27 22:39:07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87 353887
tt9981 發表於 2012-3-5 23:01
第一三零:天地有神禁


當陳景聽到夫子念的祭神文時,只覺得冥冥之中似有什麼被觸動了一下,就像某一根連續著他神魂的絲線被拉扯了一下,隱隱做痛,這疼痛生於無名之中,無法阻擋,不知如何壓制。不過,這疼痛並不劇烈,很輕微。

陳想到了神祇的神禁。天庭封天下神祇,立有天條,若是有神祇犯了天條,通過那神禁,天庭能讓天下神祇頃刻神散位移,然而天庭消失多年,而那神禁似乎也不再明顯,除了前些日子隱隱有些感應之外,他一直都沒有過切身的體會,現在終於感受到了。只是他也沒有覺得會有什麼致命之處,也就忍受著。

他聽著這語氣熟悉的祭文,,立即想到了當年自己與惡龍峽河神戰鬥在鬥爭時候,曾也有一個人在河神廟前念了一篇祭神賦,現在一想,必定就是他了.

聽著這位夫子的祭文,隱隱間,他的聲音幾乎要化為實質.陳景可以肯定,即使是自己不在這裡,就算是有邪靈想要附上神像,也一定會在這浩然之氣下遠遁的.

隨著他的念文聲起,陳景清晰的感受願力如煙云一般的凝聚到神像這來,他心中一驚,暗道:"這軍嶺鎮好強的願力啊,河前村一年都沒有這麼的願力凝聚."在念力凝結同時,他的神魂突然刺痛,這刺痛很強烈。

暗自觀想神魂,只見象徵著自己的神域的河域旁邊不遠處有一片陸地若隱若現.而那刺痛就是來自於那裡.現在陳景知道,當年的天下神祇大致可以分為三個類,一類是地底一脈的神祇,也就是土地神,城隍這一種.另一種就是山神,天下靈山之神,浩如繁星.天下的山神又分別歸五嶽大帝統屬.還有一脈則是大地上各江河的河神,分別受江河中的龍王統屬,各江河龍王又受司雨龍神統屬.

這是大地上的三類神祇,相互之間是不可能跨躍的,河神不可能成為山神,也不可能成為土地神或城隍這一類.除此之外,天庭之中便是三百六十五星君,也就是人間所說的三百六十五正神.

司雨龍神以及五嶽大帝中的東嶽大帝屬於三百六十五正神中的一位,而其他的星君正神有些在人間很有名,有些則一點名聲都沒有.據說當年天庭有十大神將,征伐天下.其中最出名的就有雷部正神.

至於地府一脈的土地神及城隍都歸地府管束,天地間一直傳說地府與天庭其實是不和的,也就是說地府其實並不歸屬於天庭.陳景去過地府中的秦廣王城,至今仍然忘記不了城頭那一道道的劍痕.不過,這土地神與及城隍確實是受天庭敕符的,這一點陳景很清楚,卻又疑惑。

天庭敕符之中下了禁制,禁制天下神祇不得隨意離開所在的地域.這些年來,天庭消失,禁制似乎也消失了.而且大地上一片紛亂,妖靈奪神位.鬼魅佔據神廟.但是仍然有著一些禁制在,尤其是陳景這種本是河神,現在卻在陸地城鎮之中有了神廟,享了香火願力,眼看就要形成一片神域了,這便觸動了河神敕符中的禁制.

刺痛一波一波的襲來,不同於任何皮肉上的疼痛,而是一種來自於靈魂的痛念,無從忍受,就像是有一把劍正在毫無阻隔的刺著自己的嫩肉.陳景忍受著,極力的忍受著.

在他們祭祀完之後,神廟之中突然升騰起淡淡白霧,白霧籠罩著神廟,剎那間讓神廟顯的神秘神聖起來.這奇異的景像一出現,軍嶺鎮中的人立即知道這是神祇顯靈了,這座神廟中的神祇一定會很靈.

軍嶺鎮外有兩隻醜陋的山魈正隱在樹頂的樹枝葉間看著軍嶺鎮,他們正是一路上跟隨著神像到來的想要佔據神廟稱神的妖靈.看他們的身形似猴,卻又比猴看上去醜陋許多,一對獠牙顯露在外面,一雙空起眼睛透著陰狠與狡詐.

"大哥,那神廟有些神異,我們還是不要去了吧."一隻看上去矮小許多的山魈擔憂的說道.

而另一隻看上去強壯許多,眼中浮著紅光的山魈則是興奮的說道:"神異才好啊,經過了香火願力滋潤的神像才能更好的與神魂相融,不但能清心凝神,還能讓我們吸納地脈靈氣."

"可是,看那神廟中的情形,應該是河神真身來了的."

"不急,河神再厲害也是要走的.他是河神,屬於天下水域一脈,而這裡離涇河雖然不遠,但是卻屬於城鎮之中,屬於是地府一脈,兩者之間是不能相互融合的,他過不了多久就會走."

"大哥你怎麼知道?"

"嘿嘿,他不是第一個做這些的,這麼多年來沒有一個神祇能堅持一個月."

然而陳景卻出乎了他的意料,一個月過去了,陳景仍然沒有離去.他能清晰的感覺到鎮子中心的神廟漸漸的生出一層神光.

陳景這一個月之中神魂一直在刺痛,他沒有離去,一來是這刺痛他能夠堅持承受的住,二來是他在路上聽到了有妖靈想要佔據這神像,他怕自己一離開,就被妖靈佔據了.

隨著時間的日久,那刺痛並沒有再加強,居然讓他慢慢的適應下來,而觀想之時顯現於心念間的敕符神域除了數百里的涇河之外,居然還單獨多出來了朦朧的地域,陳景自然知道這就是軍嶺鎮.

一般來說,一個神祇的標誌是得信仰,得香火.若是要更簡單的說的話,就是受了天庭敕符.陳景唯一還算是正常途徑得來的天庭敕符就只有繡春彎的河神位了,這個敕符如果確切的說的話,應該算是涇河龍王賜下的一道敕符,因為整條涇河之中,涇河龍王可以隨意的分封河神.當年的老繡春彎河神也一定是涇河老龍王封憚的.

得敕符,這在天庭仍然在時,是唯的得神位的途徑.

但是現在卻多兩個方法,一個方法是奪神敕,殺死一位神祇,在神敕還沒有散去時,以神魂相融,這就能取而代之.還有一種方法就是找一處神祇消失的地方,自封為神,享香火,聚信仰,這樣也能凝結出神符來,而且,凝結出了這種神符還不會被上位神祇一言而解符,除了征伐殺戮之外,別無其他的方法解除那些自己凝結出神符來的神祇神位.這種方法也不知道從何時起並許多妖靈發現了的,不過肯定是在這千年之內。

在這軍嶺鎮的神廟匾額上並不是寫著河神廟,也不是寫土地神廟,而是寫神廟兩個字.蒼勁而浩然,有著一種諸邪辟易的感覺.

軍嶺鎮本是有土地神的,但是卻消失了.陳景以河神的身份被請了來.只不過才一個來月的時間,居然已經有了一種要結出神符的趨勢.這是極少見的,

在軍嶺鎮外的,東面是一片連綿的山,連接著翠屏山脈.南邊是涇河,西邊則又是一片山,一直可以延伸到百多里外的千羅山,而北面數十里外則是霸陵城.

那兩山魈躲在西面的山上觀察著軍嶺鎮中的神廟,而東面的則有著不少的妖靈正聚集在那裡,他們是看著陳神被請進神廟之中,一直等到現在.他們之中有些也同那兩隻山魈一樣,也想成為這鎮上的土地神.在陳景之前不是沒有妖靈佔據過土地神廟,但是在想要得到香火的過程中用錯方法,然後鎮中的鎮長就去河神廟中進了一回香,許了個願,然後陳景就來了,不但將那邪靈一劍給斬了,還將神像都斬開了.

他們自然知道在這神符將結未結之時,正是最後的奪位時機.但是陳景這些年來在這一帶幾乎可以稱的上是殺神了,劍下不知斬了多少仙神妖靈.這可不是什麼善類,不是什麼初得神位的小毛神,而是一步步殺出來的.

所以,他們只是心中想,卻沒有一個妖靈敢行動.以至於一個月過去了,四周的妖靈鬼魅越聚越多.這其中還有不少是在河神廟前問過道的妖靈.

突然有一天夜,一隻夜鶯自天空中飛了下來,鑽入了神廟之中.

"夜香拜見河神爺!"

那隻飛入神廟之中的夜鶯幻化成一個女子,一身黑紗,將全身都罩在裡面.連臉也罩住了,唯留一對彎月眉和一雙靈動的眼睛在外面.她的聲音就如她的名字一樣,如夜晚般的柔靜,偏又似帶著一絲幽香.

"你怎麼來了?"

陳景說道,並沒有顯化出來,他認識這女子,正在河神廟前總是靜靜的立在樹上聽道的那隻夜鶯,

"河神爺被請到這軍嶺鎮來,遠近皆知,現在軍嶺鎮外聚集了心懷不軌的正商議著要奪軍嶺鎮的神位."

"呵呵,他們倒也真會選時機,這個時候奪了神位,不但能盡得信仰,還能馬上凝結出神符,從此以後還是一個不受束縛的神祇.可是,天底下哪有那麼好的事.我陳景從來都不是什麼好人,做不了這樣的好事來.你去跟他們說,如果想要的話,可以一起進神廟中來.這樣也許會有機會,若是一個個的來來多少必定要死多少的."

陳景的聲音就像是在河神廟前講道時一樣,不輕不重,不緩不急,有一種類似於河浪拍岸的感覺,似乎永恆不變.即使是現在說著這樣的話,也是和平常的說話聲音沒有任何的差別.
tt9981 發表於 2012-3-7 21:41
第一三一章:發乎於心、止乎於禮


夜香並不驚訝陳景會這麼回答,在他看來,陳景一定會這樣回答,而且也一定是這樣想的.只不過如果只是那些妖靈的話根本就不會進神廟中來.

"我聽說那群人中有一個叫吳蒙的山神法力高強,這次遠道而來就是為了要對付河神爺的."

"吳蒙?"陳景略一想便想起這個吳蒙來,這個吳蒙正是當年曾攔著自己鬥法的那個吳蒙山山神.至今吳蒙山在哪裡陳景至今仍然不知道,而且聽大紅蝦說這吳蒙好像死在了師姐葉清雪的手上,怎麼又出現在這裡了.

"呵呵,沒事的,這吳蒙不過是當年師姐手下敗將而已."陳景淡淡的說道.

夜香聽著,亭亭靜立的站在那裡似乎想了一下沒有什麼需要再提醒的了,就告辭離去,化為一隻夜鶯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然而那吳蒙還沒有出現,鎮中卻出現了怪事.

一天夜裡下起了傾盆大雨,初時只是迷濛細雨,漸漸的,越來越大,化為傾盆大雨,在天地間就像是一串串珠簾.陳景隱隱感覺這雨有些不正常.然而卻又沒有發現什麼,但是直覺告訴他這雨中是有東西的.而且就站在神廟前朝神廟中看來.

陳景看不清雨中有什麼,突然,他覺得那東西踏上了神廟的台階.這只是一種直覺.然而他的直覺才生出,迷天劍已經破空而去,如匹煉驚空,劃破黑夜,刺入那大雨之中.山中的妖靈只看到軍嶺鎮中的神廟之中突然衝出一道匹煉光芒,虛空遊走,在漆黑的夜空格外的醒目.

劍光在軍嶺鎮上空遊走環轉,劍吟聲在風雨之中瀰散,一片冰冷的殺氣在黑夜之中凝結.

眾妖靈剎那間心驚膽顫,一個個暗自慶幸自己沒有輕舉枉動.

吳蒙仍然是光頭,光禿禿的頭頂有幅青山印畫,彷彿生長著頭皮上,栩栩如生.

他看著著虛空之中那靈動閃逝的劍光,心中也是暗自驚異.在他的心中陳景劍術雖然頗為高明,卻還不至於到這種程度.那種劍光速度吳蒙清楚的知道不是光靠時間就能打磨出來的.而那殺氣更是讓他有著一種心驚的感覺.

"這些年,他都做了什麼?"吳蒙心中暗自驚問著.他決定要先打聽打這些年陳景都做了些什麼.他只看到了劍光,或許也正是劍光吸引了他,讓他沒有感覺出來那大雨之中有著什麼東西的.

劍光在天空之中遊走之時,那融入在夜雨中的東西便退去了.而劍光在外人看來不過是虛空遊走,耀武揚威,實則陳景也是在以這迷天劍畫出一道驅邪符.

驅邪符是只要得了敕符的神祇都會知道的一種符法,而用其他方法得來的神位,肯定是不會有這些符法蘊含在之中的,這就是區別.陳景所得的這個河神敕符之中蘊含的符法極多,還有著祭神咒,這些都只有最早的那一批神祇才會有.陳景的前任河神如果不是直接受的天庭敕符的話,也是當時涇河龍王將自己所會的一切神術都一起封憚了.

這就比如陳景若是成了涇河龍王,可以封憚河神了,那他可以選擇將自己所會的這些神術都一起封憚過去,也可能減少其中幾樣,也可以什麼都不封.

陳景不知道那雨中的東西是被自己嚇走了還是被驅邪符驅走了,在驅邪符被畫出後,整個軍嶺鎮便籠罩在一種淡淡的光輝之中,這光輝只有他們這種神祇能看到,凡人只會覺得天地朗朗,沒有什麼陰暗讓人產生懼怕的情緒.

當天亮之後,軍嶺鎮一切正常.

幾天過去了,軍嶺鎮中有人突然慢慢的變的以往常性格迥異,而且不止一個,而是許多個.本是溫良之人突然變的粗暴.有些男子突然之間說自己本是女子,穿起了女子的衣服,梳起了女子的發髻.關在家裡的家禽都變的騷動起來,一隻隻嘶叫著,顯的無比的暴躁,彷彿已經變異成了山間猛獸,要擇人而噬.

這一切不用等到鎮中的人來神廟中之中上香陳景就已經知道了,因為他這些天來一直都在關注著軍嶺鎮的一舉一動.當第一個隱隱出現不正常時他就已經察覺到了,立即暗自施以符法,卻不見好轉,雖略有壓制,卻不能治本.只短短幾天的時間,就已經有了十多位異常的人.,他們被帶到了神廟之中.然而,又是一晚過去了,那些人依然沒有好,而且還有新的人出現種種異常狀況,或癲或瘋,或者神智不清,或者喊打喊殺.

神廟之前圍滿了人,一時緊張萬分,個個皺眉看著神廟中的神像.在鎮子裡,已經出現了不應請河神回來的議論,認為河神招邪.

陳景沒有任何的回應.

也就是軍嶺鎮中神廟前圍聚滿了人時,河前村的河前祠堂門打開了,從裡面走出一個亭亭玉立的少女,一身素墨長裙.散披在肩頭背上的黑髮末梢繫著一朵素白蝴蝶結,讓她整個人顯得嬌俏萬分.

她轉身關門,就像是尋常女子出門時一模一樣.先是來到了河神廟中,大紅蝦與貝殼立即如自河浪中鑽出來一樣.

"聽說你天天躲在小黑屋中繡花,怎麼有空出來啊."大紅蝦看著虛靈大聲的說道.貝殼則是默不做聲.

虛靈也不理他說的話,自顧自的說道:"河神爺在軍嶺鎮有了麻煩,我得去一趟那裡,來這裡就是跟你們說一聲,這些日子要謹慎一些,也許會有什麼人來這裡壞了河神爺的神像."

"放心,今日的蝦爺爺可不是往日的蝦爺了,有河神爺的靈符在身,涇河靈力任我調用,不管是誰來都讓他來得了去不了."大紅蝦大聲的說著,虛靈微微一笑,早知他是什麼樣的性格,也並不再多說什麼,臨走時看了一眼貝殼,然後轉身離去.在她心中,真正靠譜的還是這沉默的貝殼,去年那一場大戰時,貝殼的出手可謂是不同凡響,一粒瑩瑩珍珠,曾綻放絢爛光彩.那珠名叫戳目珠,正是那珠讓木真的神目幾乎要瞎了。

一路朝北面的軍嶺鎮行去,她就像是一個普通的人間女子一樣在路上行走,她的身體已經凝若實質.看不出任何虛幻之處.

"虛靈姑娘,好久不見啊!"

就在虛靈快要到達軍嶺鎮時一道聲音在虛空之中響起,虛靈的腳步立即定了下來,靜靜的站在那裡.

一片朦朧金光如金紗一樣的在她的面前披開,然後化成一個人.高大的身形,看上去無比的壯實,一個光頭上的醒目,頭頂有著一片青山刺青.

"山神爺別來可好!"虛靈淺淺的行了一禮,聲音輕柔.

"差點沒活過來,能好到哪裡去."吳蒙冷冷的說道.

"看山神爺現在氣色不錯,定然是很好了."虛靈低頭說道.

"嘿嘿,我好與不好沒有什麼好說的,現在可有一個人不好,他不好,我就好了."吳蒙快速的說道,眼睛上下打量著虛靈.

虛靈如少女嬌羞的低頭說道:"山神說什麼小女子聽不懂."

"哈哈,聽不懂,嘿嘿,我們也不用拐彎抹角了,你說是不是要去幫助陳景的?"吳蒙冷聲的說道.

"河神爺派人傳信讓我送一樣東西給他."虛靈說道.

"什麼東西."

"一面鏡子."

"哦,鏡子,可否一觀啊."吳蒙那一對虎目緊緊的逼視著虛靈,彷彿要從虛靈那白晰的臉上看透到心中.

"這有何不可,山神爺請看."虛靈低著,自懷裡掏出一面漆黑的鏡子來,白如玉的手指與那漆黑的鏡子一對比顯得更加的白了,白的沒有一絲的血色.她自然的拿了出來,放在掌,當說到'山神爺請看'時,正好將鏡面對著吳蒙了,吳蒙皺眉定睛朝虛靈手中看去.

只見他臉色徒然一變,卻又一動不動的.而就在這時,虛靈突然微微吸一口氣,吳蒙的身上立即有一道灰氣鑽了出來,朝虛靈的嘴裡鑽了進去.而吳蒙則是筆直的栽倒在地,臉色灰敗,毫無生氣,臉上仍然靜止著恐懼之色.

而虛靈仍然是低著頭,安安靜靜的朝前走去,走過吳蒙身邊時,沒有看他一眼.在虛靈過後,一陣風吹來,吳蒙的身體如粉塵一樣的飛揚而起,剎那間只餘一幅骨架在那裡.

虛靈進入神廟之中時神廟之前並沒有人,她朝神廟盈盈一福,喊了聲河神爺.

"你來了."神像上響起陳景的聲音.

"嗯."

"你應該也看了鎮中那些人吧."

"看過了."

"他們都是中了怨咒吧?"

"是!"

"能解嗎?"

"能解,這咒比起河神爺身上中的亡魂夢魘咒差了許多,只要殺了族咒之人就能解了."虛靈認真的說道.

陳景暗自鬆了一口氣,又問道:"這施咒的是不是那個曾到河神廟的陰間怨靈."

虛靈這次並沒有快速的給出明確的答案,而是緩緩的說道:"天地間的咒術最詭異莫測的莫過於巫族的巫咒,那陰間怨靈應該並不會巫咒."

"那天晚上,有怨靈來過,而且是兩個."陳景說道.

虛靈想了一會兒,說道:"我用那照魂寶鑑照過那些人,他們靈魂上確實是有異常,這就是巫咒,而且,那怨靈的攻擊手段河神爺也應該見過,雖然很難將他們殺死,但是小心防備著,他們也並不能把我們怎麼樣."
tt9981 發表於 2012-3-7 21:42
第一三二章:她屬於黑夜


陳景沉默了一會兒說道:"這幾天來,我也一直在想這個,因為有陰間怨靈來過,我以為是他們,既然你說是巫咒,那就是有巫族的人在背後了.這又會是誰呢?"不光是陳景從來沒有跟巫族之人打過交道,天地間甚至還有許多人連聽都沒有聽過巫族的名字.

"這一片地界居然有巫族的人,而且還是有著傳承的巫族後裔."陳景深思著,虛靈微皺著秀眉深思著.

突然,陳景記憶之中出現一個人,當年就是他帶著河前村的人祭祀鯉魚精的,只是後來再也沒有出現過,讓陳景一時難以想起.若是有人會是巫族之人,那就非他莫屬了.

"你還記得當年那個巫師吧!"陳景問道.

虛靈立即想起來,快速的說道:"一定是他,他名叫祝離,自稱是上古祝融氏的後裔,以前這一帶的祭祀都由他主持,只是當時的他身上並沒有一絲的法力.精血也絕對不旺盛,祖輩中也沒有任何一個有什麼特別之處的."

"千萬年前的巫是通天徹地的,現在巫泯滅眾人,天地在變,一切都在變.又怎麼能確實巫族之人不能再次修行."陳景說道.

虛靈沉默了一會兒,便說道:"那現在最主要的就是找到他."

"看他咒術明顯還不是很強,一定不能離軍嶺鎮太遠.若是我神符凝結成了的話,無論是什麼人入軍嶺鎮,我都能知道,但是現在還不能.只能讓鎮外的那些妖靈去尋了."

陳景所說的鎮外那些妖靈自然是指那些都曾在河神廟前聽過道問過道的妖靈,陳景自己並不能離去,在這關鍵時候離去的話,那神符將會快速的散去,再想凝結就要多花時間了.

這時候也就只能靠虛靈了,她走出神廟之外,一步跨入虛空,隨風而飄逝無蹤.

軍嶺鎮的西邊那片山上,正有一群妖靈聚集在一起,有飛禽,有走獸,有鱗甲,或兇殘,或安靜,不一而就,他們正是在河神廟前聽過道問過道的那一批.而不遠處還有一批並沒有在河神廟前聽過道的,相對來說較少.而另有一棵樹上則躲著兩隻山魈,他們正緊緊的抱著樹,一聲也不敢吭,連樹都不敢下.

他們眼睛轉動,耳中聽著那些妖靈的議論,心中想:"一直聽說涇河繡春彎河神講道眾生,還以為是假的,沒想到有這麼多去聽過道."他們不禁為自己剛才想要佔神像而稱神的想法感到恐懼.

突然,他們的眼中出現了一個身著素墨長裙的女子,靜如黑夜.看到她的第一眼,山魈心中便突然生出了一句話:"她屬於黑夜,她是黑夜中的精靈."然而,現在是白天,她開口說話了.

"河神爺想請大家幫個忙."虛靈開門見山的說著,沒有人回答,虛靈繼續說道:"不必大家做什麼危險的事,只要大家幫忙找個人."虛靈環視一圈,個個都在看著,若是從天空中看去的話,就會看到一幅這樣的場景.

一個看上去柔靜纖弱的女子站在一群野獸中間,淡然自若,語態溫宛.

"那人也許一個人獨居,也許是一家人,你們只要找到一個人或一家人獨居一處的地方就來告訴我,不用你們做什麼.這對於你們來說,應該是很容易的事."虛靈說道,她知道這些妖靈之所以會在陳景這裡聽道,大多是一些有著獨特思想的妖靈,要不然的話,也不會寧願在陳景的小小河神廟前聽道問道,而不去那些名門大派之中當護山靈獸.

"河神爺太客氣了,我們在河神廟前聽講道這麼久,本應該主動幫助河神爺的,只是我們個個法力低微,什麼也做不了.現在能為河神爺找人,這是我們的榮幸."這說話的是一隻山猴,看起來他在這些妖靈之中地位頗高,要不然的話也不會代表著眾妖靈說這樣的話.

說完也不叫別人,當先朝一個方向縱躍而起,輕靈如風,轉眼之間消失在了叢林之中.在這山猴躍上樹梢沒入叢林之中時,有幾隻妖靈也跟隨著它一起.同樣的,在山猴離去同時,其他的妖靈也向四面散開,並沒有一個妖靈說什麼,一個個都用行動表示著.

有些在地上奔,有些在天上飛,有些借風而遁,有些借土而遁,有些借木而遁,各施手段,各顯神通,看上去都像是要第一個找到那一個人.

虛靈靜靜的立在山林間的一塊小麻石上,腳下是一簇小白花.山風吹來,沙沙做響,吹起她髮梢的白蝴蝶結在空中飛舞.遠處有一群妖靈看著,大約十來只,有些看上去兇殘無比,更有些一眼就知道是陰毒之物,卻並沒有一個敢侵犯她.

兩個山魈偷偷的從樹下潛下來,心中暗自鬆了一口氣,暗想:"今天真是凶險,如此多的妖靈聚集,真是罕見."想著最好快點離開這凶險之地,終是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那站在麻石上那個應當屬於黑夜的夜間精靈.當他看過去時,虛靈正好看過來,嘴角彎曲,微笑,仿如夜晚云層之後露出一抹的月亮.

山魈頓時呆了,他只覺得世間沒有比這更漂亮的女子.再想走,怎麼也抬不動腳了.

雖然虛靈不再看他,他卻仍然捨不得走.在呆了許多後,他突然緩緩的靠近虛靈,虛靈回頭疑惑的看著她,眼神中帶著尋問.山魈立即結結巴巴的說道:"我,我叫,大妖,我想,我能不能成為你的座前靈侍?"

虛靈微笑著,眼中浮現一絲笑意,說道:"你叫大妖?為什麼叫大妖?"

"我從小立志要當天下地下最大的妖怪,所以就起名叫大妖."當先那強壯的山魈緊張的說道.

虛靈眼中的笑意更盛,說道:"這個志向真不錯,名字真勵志."這位名叫大妖的山魈立即高興起來,連那兩顆獠牙都不顯的那麼兇殘了.

"你叫大妖,那他是不是叫二妖?"虛靈看了一眼跟在後面一直盯著自己看的弱小許多的山魈說道.

"她叫小妖,我是大妖,她自然只能叫小妖了."大妖快速的說道.

"為什麼你當大妖,她只能當小妖."虛靈眼中充滿了笑意,卻又滿臉認真的問道.

"因為,"大妖回頭看了一眼小妖,說道:"因為他打不過我,所以,她當小妖,我是大妖."

就這時,虛靈面前的長滿野草的土中鑽出一隻穿山甲來,它朝虛靈說道:"鎮北發現一棟一人居的小木屋."不等虛靈回話,天空之中落下一隻白鷺,朝虛靈說道:"鎮南密林之中有一棟木屋,裡面住有一人.年約四十許."

緊接著一棵大樹上突然鑽出一青蟲,青蟲露出一顆頭來,有碗口那麼大,只聽它說道:"鎮東有屋,居一人,年約六十,身上感應不到法力,卻有沉沉沉威勢,想來應該河神爺所要找的人."

"很好,去鎮東."虛靈清靈的聲音,乾脆的說道.

一步跨出,如雪融於水中.了無痕跡.

在虛靈消失後,所有的妖靈也轉眼消失的乾乾淨淨,唯有大妖與小妖還在那裡.

"是答應了呢,還沒有答應."大妖心中嘀咕著.看著眾妖靈都消逝了,立即說道:"我們也去,這是對我們的考驗."說完奔躍而起,身上冒起綠光,隱隱間似要隱沒於虛空之中,速度極快,轉眼的消失在了草木之間.而那小妖則是一聲不吭的跟在大妖的身後,同樣的奔躍著,身上的凝結的青光居然一點也不弱.

虛靈遠遠的便看到一座木屋建在一片向陽的林子裡,當靠近看時,看到屋子上刻畫著的各種符咒,她立即就明白自己找對了.接著又看到一個老人坐在屋內,屋沒開窗,光線不足,又只能看到背.

虛靈微微皺眉,靜看了一會兒,那老人居然是一動不動.心中突然一動,一步跨出,遁入虛空,再現時已經在木屋之中.然而就在她現出身來的剎那,那老人身突然閃起一層黑光,隨之是整座木屋,都被黑光籠罩著.只是頃刻之間,那座平凡的木屋就變成一座巫咒陣.

"陷阱!"有妖靈驚呼道.

頓時那些分佈在四周暗處的妖靈立即湧了出來,將屋子包圍著.也就在他們出現時,被黑光包裹著的木屋突然爆炸開來,化為一團紛飛的黑木屑.黑木屑中虛靈的身影一現,只見她手掌中一面黑鏡朝遠處一片亂石堆一照,那裡立即現出一個人來.

年約花甲,頭髮灰白,只是眼神中除了陰狠之外還有著驚疑,脫口道:"你也是..."

虛靈手中的照魂寶鑑一晃,他便說不出話了,眼中充滿了驚駭,虛靈張口一吸,那老人身上冒起一團灰光沒入虛靈的口中,隨之倒地,生機盡失.

就在老人倒地的瞬間,虛靈已經出現在了他的身邊,只聽她說道:"我是涇河河神座下靈侍虛靈."說完自他的身懷裡掏出一本厚厚書來,這書不知何物所織成,非絲非帛.拿在手上如拿金屬,冰冷則堅硬,然而每一頁卻極薄.封面是雷火色的,沒有任何的花紋,只是兩個大家的字:"祝氏巫咒."

虛靈隨手翻了幾下,臉現笑意,隨之凝神想了一會兒什麼,翻手之間將那本巫咒書收起.看了一眼四周的妖靈,笑道:"人已經找到,待河神爺在軍嶺鎮的神符凝結之後,大家可以繼續去河神廟前聽道."

雖然有許多妖靈看著虛靈手中的巫咒書,卻沒有一個說什麼,在虛靈話落之後,相繼消失在了密林之中.
tt9981 發表於 2012-3-8 21:44
第一三三章:低眉有淺笑


虛靈回到了軍嶺鎮的神廟之中,神廟前又再次聚集了許多人.就連鎮長都來了,還有那些中了咒的人,此時正一個個昏迷不醒的躺在地上,顯然是被他們的家人抬來的.

他們將神廟圍的嚴嚴實實,虛靈皺著眉看著.此時的情形若不能將那些中了咒的人救醒,他們也許連拆神廟砸神像的事都會做出來.不過好在那施咒者已經死了,要不然那些中咒的人也不會安靜的躺在那裡昏睡.

神廟前的議論聲嗡嗡響,切切私語,虛靈耳力好,都能聽的清楚,心中不禁有些生氣.隨之又嘆息一聲看著神像.

沒出事前,一個個對河神無比的敬重,然而一出事,一時沒有消除禍患,便有著無窮的怨願湧來.

"享香火願力能讓心念純靜,那受到怨念時,一定會有無盡的負面情緒湧生.河神爺之前說話時我一點都沒有感受到,心境真是好."虛靈心中想著.

虛靈回來了,那些人看不到,陳景自然看到了,他看到虛靈的表情就知道她成功了,自然知道該怎麼做了。施咒作法的人死了,那麼咒術也就容易解了。

他意念溝通虛空,憑意結符。

神廟之中的突然聽到一聲雷響,頓時驚的鴉雀無聲,隨之晴朗的天空之中突然下雨細雨絲來.迷濛蒙,輕飄飄的雨絲在陽光之中折射出一層層幻彩.

細雨落在那些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人身上,一會兒後,他們便眼開了眼睛.四周的人都瞪著眼睛看著他們,看著他們的眼睛神彩已經恢復正常,又與他們說話,才確定已經一切正常了.頓時個個大喜.一個個進神廟上香祭拜.

這雨絲就是驅邪符,能讓人快速的清醒.當他們一清醒後,陳景立即感受到那股怨念潮水般的退去.化為信仰願力.靈台之中那軍嶺鎮的影像越來越清晰,越來越凝實.慢慢的顯示出一座鎮子的輪廓來.

這是神符即將凝結,神符一結成,那麼他就能吸收這軍嶺鎮的地脈靈,能憑此與人鬥法,而信仰願力也就有了存續之處。不過,相對於山河神祇來說,地府一脈的神祇都主要是靠吸收香火願力.畢竟比起山河來,一座城,一片鎮子的靈力有些弱了.

"恭喜河神爺凝結神符."

虛靈在所有人都離去之後來到神像前,朝神像盈盈一福.

"這還要多謝你,要不然的話,也不可能這麼快凝結."陳景身影一晃就從神像上下來,虛靈只是微微一笑並沒有再說這個話題,手腕一翻,手中已經多了一本書,說道:"這是從那祝離身上得來的巫咒書,也不知道里面有沒有記錄著亡魂夢魘咒,不過即使沒有也會對河神爺有幫助。."

陳景頓時大喜,一把接過虛靈手中的巫咒書,高興的說道:"真是太好了,若是真有那亡魂夢魘咒的話,必定會有解法,若能解了那亡魂夢魘咒,那,真不知道要怎麼感謝你了."

虛靈看著陳景臉上難得出現的笑容,同樣高興的說道:"你不是說過我們是朋友嗎,朋友幫朋友的忙哪裡需要感謝."

"哈哈,對對,我們是朋友,不過感謝是一定要的."陳景沉吟了一會兒說道:"這樣吧,算我欠你一樣東西,以後你想要什麼,就跟我說,我一定想辦法弄來送給你."

陳景極少說這樣的話,這說明他極為高興.

這麼久以來,亡魂夢魘咒雖然沒有再發作,但是卻始終是他心頭一道最嚴實的枷鎖,這也難怪他會喜出望外.虛靈看著陳景高興,臉上也笑了,雖然沒有回答陳景的話,卻是默認了.

神廟之外月色如水,照上台階,照過門檻,照到虛靈那素白小花鞋,照到她那墨色裙衣,就是沒有照到她那看著陳景微笑的面容.

陳景則是站在月光之中翻開了那本《巫咒》,並沒有很仔細的去翻,而是在尋找著可能記錄著亡魂夢魘咒的那一頁.他本以為自己一輩子都將背負著那亡魂夢魘咒,永遠不可能離開神域,永遠不可能離香火的供奉,沒有想到,居然會在這麼一天有這樣的一本巫咒書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虛靈沒有跟陳景講過她來的跑上遇到吳蒙阻路,沒有說過在尋到那祝離後都中了巫咒陣.

神廟前的月光下,突然竄下一大一小兩隻山魈.正是那大妖與小妖.

月光之中,大妖小妖站在那門外朝門內窺視著,看到虛靈在,卻又不敢進來。畢竟他之前還是想要佔據神像來個鳩佔雀巢的,而又看到了陳景曾顯露過的法力,感到深深的恐懼,心中一虛,所以就不敢進神廟了。

然而今天虛靈心情似乎不錯,她招了招手,將一大一小兩隻山魈招進了神廟之中。

「我們跟著我做什麼?」虛靈含笑問道。

大妖那醜陋兇殘的臉頓時垮了下來,不過還來得及說什麼,虛靈已經恍然大悟的說道:「你是說要成為我的靈侍是吧,好啊,那你們從今天起就是我的靈侍了。來,見過河神爺。」

大妖心中頓時大喜,在剛剛那一刻,心情可謂上下起伏如高山平原,連忙朝陳景拜道:「拜見河神爺。」後面的小妖也跟著喊道:「拜見河神爺。」

陳景忙著查看巫咒書,聽到有什麼拜見抬了一起頭,看了一眼面前的山魈,順口說道:「嗯,好好,起來吧。」說完便又低頭看翻書,大妖起身,卻忍不住打量著這聞名已久的河神爺,以前他一直以為河神爺是一個很威嚴的人,現在一看卻原來不過是一個少年模樣,氣息圓融,一點神祇那高高在上的逼人氣勢也沒有。又想起之前那大雨之中破空遊走的劍光,心中不禁一凜,他可是躲在那樹上很長時間的,聽了不少樹下那些妖靈對於那劍評論。

有人說什麼這劍無形無質,又受雷霆粹煉,是陰邪之物的剋星了。又說河神爺的這柄迷天劍一定會成為天下最厲害的劍,還有人說,河神爺的殺氣極重,卻已經達到了斂藏於心輕易不顯的境界,還有人說其實河神爺的實力已經比當年的蛟龍王還高了。這些大妖當時都聽在耳裡,每聽一句心就顫一下。

他此時再看陳景時,只覺陳景身上的彷彿有什麼刺眼的東西,不敢再看。他不敢再看,他身後小妖卻在偷偷的觀望著,相對於大妖來說,小妖的話就少了許多,而且看上柔弱了許多,雖然山魈看去都很醜陋兇殘,但是她卻順眼不少。

陳景翻動著巫咒書,他看的並不是很仔細,但是每一頁都會看一眼,好在這些都是認識的,顯然是由後人手抄過的。字體雖然仍顯古意,卻仍然還認得出來。

第一頁寫的巫族的輝煌過去,陳景現在沒有時間看,只看了一前面一句話:「天地初演,孕育萬物生靈,巫出……」後面的陳景便沒有再看了,雖然他極想看巫族的來歷及歷史。

幾頁後寫的是巫咒的綱領,再後面寫的長篇理論,之後才是一樣樣法咒介紹,從施法心境,到手勢,音節及感應天地時的感覺都寫的清清楚楚。第一個巫咒陳景稍微仔細的看了一下,最上面標題上寫著的兩個字是:「音咒」

第二行寫著:「天地之音,念之可動天地……」這口氣極大,但是陳景看著卻沒有什麼反感的感覺,反而覺得確實如此,再看下去,第三行寫道:「安魂曲」然後再下面就是安魂曲的修行方法及作用。後面的陳景就沒有再仔細的看,繼續朝後面翻去。連續幾頁都是安魂曲的修行方法,過後又是呼魂術,喝魄術,又有許多從來沒有聽過的巫術,都屬於音一類。

這當他終於將音咒一類的咒術翻完之後,又是符咒一類,還沒有等符咒一類的巫咒翻完,天色已經亮了。驀然抬頭,才發現虛靈居然還在身邊,而那大妖與小妖也仍然站在一邊,看著陳景朝他看來,大妖立即低下了頭,倒是小妖仍然抬頭看著,仔細的看著,陳景朝她笑了笑,她便立即低下了頭。

「呵呵,巫咒玄奇,一下子看入迷了。」陳景朝虛靈笑著說道,雖然他只是快速的翻動著,但是不知覺仍然會去看那些奇妙的咒法,這還是他克制著自己才有的結果,如果他一種種咒法去看清楚的話,還不知道要看到什麼時候。

「沒關係的,我還沒有來過這裡,等天亮後,還想去鎮子中遊玩呢。」虛靈拂了拂自耳際垂在胸前的黑髮輕言細語的說著。在陳景的心中,她似乎從來都是這個宛靜深閨少女的模樣。

「也是,你天天在那祠堂之中也應該多出來走一走,陽光對於現在的你也不能有什麼傷害了,還能對你有益。」陳景說道。

「謝河神爺,只是這天下混亂,虛靈不敢去別的地方,也就只是那祠堂中感覺安全些。」虛靈說道。

陳景將書合在手上,看著虛靈說道:「我們是朋友,這個謝字還是不要提了。提謝就生份了,再說我也根本就沒有幫你什麼,反而是你幫我,我都還沒有怎麼來謝你呢。"

虛靈微低著頭,垂著眉,靜靜的聽著,陳景沒有注意到她嘴角的淺淺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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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四章:天亂誰封神


就在這時神廟外突然傳來人走路的腳步聲,頗為急促,大妖與小妖頓時慌了,他們從來沒有與人類正面相遇過,雖然在黑暗中無數次窺視著人間,卻從來沒有進過人類的城鎮,對於他們來說,人間城鎮是最為危險的地方,那城鎮之中的神祇足以讓他們這樣的小妖死上一百次。

他們立即後退,看著陳景,而虛靈也看著陳景。陳景自然不會讓他們被人看見了,卻也沒有見他做什麼,一個俊俏小媳婦就走了進來,穿著粗布衣裙,更顯的她皮膚白晰,雖然長相相對於虛靈來說要差上不少,但是也勝在夠白,而且體態豐腴,凹凸有致,不像虛靈這樣亭亭靜靜,如弱柳,風大一點都可能折了腰。

這個俊俏的小媳婦進來之後競直走到神像,根本就沒有看在站在一邊的陳景、虛靈及大氣都不敢喘一口的大妖與小妖,陳景看著他們的樣子,笑道:「你們不用擔心,雖然這神廟才初建,我在這軍嶺鎮的神符也還剛剛凝結,但在這神廟之中自然一切都由我掌握。」

大妖小妖這才松了一口氣,心想這神祇果然神奇,在這神廟之中施法連看都看不出來。大妖雖然覺得陳景厲害,卻還是不如虛靈好。在他的心中,陳景看上去雖然也並不像外界傳說的那樣威嚴,那麼冰冷,但是他仍然是想跟在虛靈身邊。

這個俊俏的小媳婦也是來上香感謝陳景的,她才新婚不久,但是丈夫卻在前些日子中了邪,誰也不認識了,正當她日夜擔憂之時,被陳景給救治好了,昨天祭拜的人太多,她又要照顧丈夫,所以今天一大早就來了。

「民女李秀蓮感謝河神爺救我夫君,願河神爺法力無邊,護佑蒼生。」那在地上的女子輕聲的唸著,卻清晰的聽在陳景的耳中。祈願之後,便又拜了三拜,然後將手中的香插進香爐之後再拜了三拜,然後又祈禱婆婆、公公及父母的身體健康,又祈禱自己盡快懷上孩子,最後過了許久才起身離去,自她走後,便不斷的有人前來上香。

虛靈在神廟外轉了一圈很快就回來了,回來之後就沒有再離開。而那大妖小妖也同樣跟著去了,他們初時還擔心,不敢出神廟,虛靈畫出兩道黑煙朦朧的符貼在他們身上後,說這是隱身符,不用擔心有人看到。他們這才敢跟著虛靈出去,從來沒有來真正進入過人類城鎮的他們非常高興,看到什麼都很好奇,心中嘖嘖稱奇,感嘆人類沒有法力、沒有力量、壽命還短暫,卻極為聰慧。只是他們還沒有遊玩夠,還沒有來得及將鎮中那些古怪的東西研究清楚到底都有些什麼用,虛靈已經帶他們回到了神廟。這讓他們心中不禁想虛靈哪裡是在遊玩這軍嶺鎮,分明只是快速的走一圈而已。

虛靈回來後就一直沒有回去,看著陳景坐在那裡翻看著那本巫咒書,陳景看她回來笑問道:「感覺怎樣,以前沒有進過軍嶺鎮嗎?」

「以前倒是想來這裡看看,但是那時候有著土地神在,所以我就不敢來。」虛靈說道。

「秦護嗎?呵呵,他現在應該已經死了。這鎮子中的神祇是我,你可以隨意的進來,鎮子中陽氣足,我想這對於現在的你修行是有好處的吧。要不你來當這鎮中的神祇吧。」

虛靈立即說道:「人們信的是河神爺你,怎麼可能讓我來當這神祇呢,我聽說神祇與他信人之間永恆不變的唯有一個『信』字,不能有任何意義上的欺騙,他們信河神爺,河神爺就要庇護他們。河神爺若是讓我來當這神祇,對於他們就是一種欺騙,這樣是不好的,雖然他們並不知道,但是欺騙已經存在了。而且,其實這樣是並不能得到什麼,因為他們信的是河神爺。」

這是陳景第一次聽到虛靈說這麼多話,而且還是很認真的說著,他想了想說道:「那,我可以告訴鎮中的人們,說以後你是神祇。」

「河神爺是想封神?」虛靈看著了陳景說道。

「封神,什麼封神?」陳景疑惑問著。

「傳說天庭初立時封憚了三百六十五正神,三百六十五正神又封憚了許多小神祇,這就是封神。就像河神爺所在的涇河之中,以前的涇河龍王就有能力封憚涇河中的河神的。」

陳景思索了一會兒,說道:「如果能封的話,我就封你,但是我不知道怎麼封,你知道嗎?」陳景反問道。

「我也不知道,一直以來,所有的神祇都是由上神所封,最後歸於天庭玉皇大帝。現在天庭消失了,正神不顯,而天地間得正統敕符的神祇越來越少了,所以我也不知道以後怎麼分封,也不知道河神爺得了涇河龍王神位後能不能分封涇河河神。」虛靈說遠,陳景立即知道她的意思,就如他得的河神之位是得了天庭正統的敕符的,敕符之中就有涇河祭神咒,有各種神符術。而如果是得了正統的涇河龍王敕符的話,那敕符之中一定了有著怎麼分封涇河河神的方法。

只是那蛟龍王生死難測後,那涇河敕符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或許蛟龍王自己本就沒有得正統的敕符也不一定,而陳景若是慢慢的凝成了涇河神符的話,那肯定會和現在這軍嶺鎮的神符一樣,只是一片空白,不會有什麼特別的東西蘊含在內。

「若是真要封神的話,那敕符中的東西一定是由封憚的人封印進去的。」陳景突然想到。以前他以為所有的神祇都與自己一樣,敕符之中有著各種符術,他這樣想是沒錯,在千年前,必定每個神祇所得的敕符之中都蘊含著這些東西,而且神位越高,敕符之中的東西也就越多,但是現在卻不同了。大多正統的神祇身死,正統的敕符散失。

他又想到當年殺死那惡龍峽河神時,融合了他的神符,神符之中卻沒有任何的東西。當時還感到奇怪,現在才算是明白了。

「呵呵,這天地混亂,必定有一個要出來重定乾坤,重立天庭,重掌天下神祇。封神的事,必定也有人來做。」陳景笑說道。

「那河神爺呢?」虛靈問道。

「我?」

「若是有人重定乾坤,重立天庭,那河神爺將如何?」虛靈看著陳景的側臉,即使是在問話之後陳景回過頭來,也沒有像以前一樣低頭避開他的眼神。

「我?呵呵,我只想能將師姐從崑崙山中救出來,只想身上不再有枷鎖,至於是何人重立天庭,重定乾坤,與我又有什麼關係呢?」陳景說道。

虛靈沉默了一會兒,看著那一個個進進出出上香祈願的人們說道,低頭嘆道:「若能安然一世,誰又願掙扎沉淪。」

陳景同樣的看著,沉默不語。

站在他們身後的大妖與小妖聽著,心中疑惑,他們不知道他們這是怎麼了,同時也暗想著那虛靈說的話那一句話,心中依然不明白,只是隱隱的感受到了一種無奈氣息。

過了一會兒,陳景回過神來準備翻看手中的巫咒,找那可能記錄著亡魂夢魘咒的一頁。突然又回過頭,從懷裡掏出一本殘損的書來,遞給虛靈說道:「我這有一本書,給你看看。」

虛靈有些疑惑,看著陳景手中那薄薄的書冊,淡金色,樣式古樸,接過手中卻並不是金屬,而是絲帛一樣的東西,卻又並不是絲帛,入手有著溫潤的感覺。

「這是什麼?」

「聽說是《黃庭》。」

「黃庭?」虛靈沒有聽過,看著封面上的字似乎有些熟悉,又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翻開一頁來,裡面的字倒是沒有那種熟悉的感覺,但是從上看到下,卻沒有一個認識的字,又將另兩頁也從頭到尾的看,同樣的一字也不認識,與其說那些是字,還不如說那是一副副小符畫。

虛靈抬頭看著正低頭翻閱著書的陳景,問道:「河神爺認識這書冊上的字?」

陳景抬頭,說道:「怎麼,你也不認識?我還以為你會認識呢!」

「這上面文字古老,或許是上古洪荒時期的文字,又或許,這些根本就不是文字,我又怎會認識。」虛靈說道:「不知河神爺從何處得來的這個。」

「我的一位長輩託人轉送的。說是讓我時常誦讀,可是我連上在的文字都不認識,怎麼誦讀呢。」陳景說道。

虛靈沉默了一會兒,問道:「你那長輩不知道你不認識上面的東西嗎?」

「呵呵,我都是他帶大的,我對於這個世界的一切看法,及心中所學都是他基奠的,他又怎會不知。」陳景站在那裡說著,有人從他身上穿,卻像是兩個不同的空間,根本就沒有影響。

「既然河神爺你長輩知道河神爺你不認識,仍然給你,一定是認為河神爺能夠夠明白的,我想,只要河神爺靜下心來想一想,一定會知道怎麼去看懂這上面的東西的。」虛靈一邊說著,一邊將那《黃庭》遞了回來。

陳景接回來想了想,便說道:「等我將這巫咒翻完,再仔細的琢磨一下吧。」

又過了一會兒,虛靈卻是告辭離去,帶著大妖小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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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五章:層層的纏繞


陳景在虛靈走後則一心的翻動著那《巫咒》書,對於那亡魂夢魘咒他表面上從來沒有表現出來過什麼,但是只有他自己清楚自己有多麼的擔心有一天完全被那怨咒所控制,變成一個行尸走肉,或許那時候外人仍然還說喊自己河神爺,還喊自己陳景,還說自己是葉清雪的師弟,但是卻其實真正自己已經消失了。

翻動間,看到一種名叫「混亂咒」的咒術,只看了一會兒,他就明白了鎮子中的人之前中的就是這個咒術,這種咒術捕捉天地間各種靈類魂魄而成咒術,可以是在天地間遊蕩的魂魄,也可以是被殺死畜生魂魄,若是能找到怨靈的話,這咒術一成就更厲害了。

正是因為鎮中的人中了這些咒術,他們才會行為怪異,有些做獸鳴,有些認為自己是女的,有些認為自己不是這裡人。

一頁頁快速的翻動著,翻的越來越快,他的心卻緩緩的沉了下來,真到最後一頁翻完,合上書,長嘆一聲,心中失望。這書上有許多讓人無法想像的咒術,陳景看了不禁有種心驚肉跳的感覺。

翻到最後,他終於看到五個醒目的大字——亡魂夢魘咒。

這幾個字並比別的字體在,也沒比別的字體粗,但是看在陳景的眼中卻格外的刺眼。連忙緊緊的看下去。

「天地成則生靈出,有生則有死。世界分陰陽,生靈生於陽世,死靈存於陰世。生死之間,各為開端。陽世生靈,若生前受盡苦難,心中積怨深沉,死後或可化為怨靈,怨靈所出之地,必定是凶邪之地。怨靈詭秘,能噬魂奪魄,不在三界之中,超脫五行之外,其法力高低依所化之地而定。……怨靈能纏繞於生靈之身,附著於魂魄之上,不知解法。」

陳景看到這裡,心中不禁有些冰涼。在這書上他看到了亡魂夢魘咒,但是看到的卻幾乎是絕望。

「難道那個幽幽是怨靈?」陳景心中想道。

天空中月華初升,陳景站在那神廟前,雙手負於身後,月光落在他那淡藍色的衣袍上,燃起淡淡的輕煙。圍在鎮子外面的妖靈紛紛散去,這兩天不是沒有妖靈想進鎮子來。一來陳景威名在這一帶太盛,二來虛靈又一直沒走,並且在鎮子裡四處走動,即使是有些自持有些本事的妖靈想趁陳景定神位之時鋌而走險的話,也是要退走的。

陳景曾對虛靈說過,風雨之中有魔物到過神廟前,那兩個融於風雨之中魔物就是曾到過河神廟的兩個,其中一隻烏鴉,另一個則是一團人形黑煙。

「哎,那個虛靈在,真是可惜了。」

「是啊,她手中的鏡子對於我們來說太過恐怖了,也不知是什麼來歷。」

「除了鏡子之外,她還能噬魂吞魄,有這種本事天地間又有什麼人呢?」

「你是說,她和我們一樣,但是她魂身凝實,隱隱有陽氣蘊含,難道很早就來到了這陽世,若是如此的話,那她生前定然不是簡單的人物,要不然魂魄早已經被這天地間無處不在禁制磨滅了。」

「她肯定恢復了一些記憶,通了修行。有機會我們去拜訪一下她。」

「那我們一定要小心,她看似良善,實則狠辣,出手決不留情的。」

它們在黑暗之中交談著,近處草木都似染上了一絲邪氣。一陣風吹來,黑煙隨風而散,烏鴉衝天而起消失在了遠山暗影之中。

陳景將《巫咒》收起,從懷裡掏出那本《黃庭》,仔細的看著,依然是一個字也看不懂,又仔細的想著自己小時候跟隨著老劍客那麼長時間他所說過的話,一切的經過都如畫面般的在腦海之中回放,所去過的地方,所見過的事,但是大多時候都是無聲的,就像是無聲的電影。偶爾有聲音,出都是老劍客在說,所說的話,也是自己後來突然間想起來的。

「怎麼會這樣?」陳景心中疑惑的想著。

這《黃庭》包括封皮都只有四頁而已,真正寫了文字的也就只有在三頁,三頁之後彷彿是被什麼利器給斬開了,隱隱間還能感覺到一絲殺意。

將《黃庭》放入月光之中,月光照在上面,泛起一層光韻,顯得神秘異常,除此之外,上面的文字也沒有任何的變化。再次嘆了一口氣將《黃庭》收入懷裡,又將那《祭劍心經》掏了出來。這是以神念刻印入一塊靈玉之中,然後再布上一層封印讓裡面的神念文字永不散去。從手法上來年,明顯是近千年之內的手法。

這《祭劍心經》上面所記錄的祭劍之法比陳景從千羅山藏經閣中看的那《祭劍術》要強的多,各種祭劍之法,有血祭、靈祭、神祭、法祭,這些方法自然不是適應任何劍,而是針對於不同的劍,使用不同的祭煉手法。而陳景手中的迷天劍則算是血祭之法祭出來的,屬於讓凡劍通靈的手法,而陳景手中的劍在以血祭之前,一直是以神念養煉著,這是屬於具有了一定靈氣的劍的祭煉方式,所以陳景以神念養煉那麼多年都沒有通靈。

陳景已經將《祭劍心經》看了個遍,心中已經明白那些祭煉方式只不過是初始因為劍質不同,才有祭劍的手法不同,但是當劍通靈並已經化為無形之後,各種手法都要用一回了。就如陳景手中迷天劍,一開始是通過血祭開靈的,而現在則要靈煉一遍,再神煉及法煉。

血祭通靈之後便有靈練、法煉、神練。這三種方式一直貫穿煉劍的全部過程,直到劍脫凡體而入先天。而當劍化形之後的祭練最為重要,因為劍已至無形,所以這將是一個重要的祭煉階段。

而其中靈煉與神煉在以前陳景雖然不知道這種說法,實際上一直在做。靈練並不像沒化形之前以本身靈氣洗煉,而是以天地靈力祭煉,就如他以劍牽引九天雷霆的過程就是一次靈煉,這種靈煉方式是最危險的,稍有差池就會被雷霆將劍罡擊散,然而陳景做為河神,用的最多的當然是以河域靈力祭煉了。

至於神煉則是以神念包融養練,這一點陳景一直是這麼做的。他本身肉身不能動,只能是以陰神融於劍靈之中在天地間行走。最後那法煉陳景則是從來沒做過,以前更是沒有聽過。自坐得了那《祭劍心經》之後,他才知道原來還有法煉這麼一說。

據傳先天靈物之中都是有蘊含有一縷大道在內,有些則是一道法術,有些則是一套陣法,而有些則是一篇經文。所以,祭煉一把靈劍,許多人都會在劍化無形之後,在其中印入一些東西,可以是法術,可以是陣法,也可以是玄咒符術,也可以是特別的經文。

當然,《祭劍心經》之中對於每一個步都有一個清晰劃分,化形之後的祭劍方式分別是:融法、種神、結胎、生靈。

陳景沒有想好要印入什麼東西,所以融法這一步一直都還沒有完成。

月光伴隨著時間靜靜流淌。

他看著手中的《祭劍心經》卻又走了神,想到了許多東西,那些過往彷彿在月光之中凝結出一片片影像。有從小到大跟隨著老劍客去過的許多不知名的地方,有霸陵城中幾年穩定生活也是最快樂的時光,有千羅山那深居簡出窩在藏經閣中看道書的時光。這些彷彿因為時間的打磨,反而越發的顯得清晰透徹了。

又想起自己掉入河中時被河前村的顏洛娘和顏老爹打撈起放在河神廟,然後便是成為河神之後的一切,那河神廟彷彿就是為他打開的一扇真正的天地之門。

「我現在只算是陰神出竅,河神廟是肉身所在地,萬一有人毀去神像以後,就像魂飛魄散了,這裡並不能長駐。」陳景心中想著有什麼辦法能夠讓自己兼顧兩處。一想到這個,他便仔細的思索起來,只是繡春彎與軍嶺鎮兩處地方還好,相隔也不遠。但是如果多了幾處地方呢,那樣的話他根本就無法兼顧。

「**,分神?」陳景腦海之中不禁想到這個,這**術據傳在上古時時期曾有人能夠一念分化出幾百人,各個有自主意識,每一個**都是一個獨立的念頭,又個個受制於本身,這個傳說是盡人皆知的,而且玄妙道理大家也都明白,但是真正能做到卻少之又少。

在上古之時,最常見的一種方法就是將先天靈寶練成**,說來其實與陳景現在的狀態差不多。當時他也確實以為自己練成了身外化身,但是最後發現自己本我意念全都在這裡,肉身神像那裡就沒有意識了,這一點根本就不符合身外化身術的特點,只能算是附身術。在劍術中來說,這是一種極高明的御劍術。

**要滿足兩個條件,其中之一就是要有一樣與自己氣息圓融一體的東西。上古時期大多數用的是祭練多年的先天靈寶,而有些則是身體上的一樣東西,甚至有些是毛髮,當然,妖類大多是用化形後留下的東西,或鱗或角或毛髮。另一個條件自然就是強大的神念意識,當能,神念意識強大到能夠分開時才行。

這一點陳景無法做到。

龜淵曾多年前曾帶回來過《神遊星空訣》,這是本道訣後來陳景又在方寸山看到過。他無法確定是不是同一本,因為他當時想要拿出來看時被一個小童子打斷了。然而陳景不否認那是一本極其高明的修練元神的道訣,直指長生大道,非常的純粹。

當年他從龜淵那裡聽到他念了一遍《神遊星空訣》就記了下來,他無法確定是因為自己當時意念集中還是龜淵施了法術,那《神遊星空訣》中的每個字他都記得清清楚楚。

當年他為了修出陰神離開神像去尋找葉清雪,可以說是日夜觀想,只是數月之間就凝練出陰神。

這陰神便是屬於意念凝結,初時自然只是雜亂紛繁的各種念頭,通過存想靜養能凝聚在一起,慢慢的形成陰神,並越來越凝煉,最終成為元神。但是現在陳景明顯的能夠感受得到,這陰神想要再進一步的卻已經無法做到了。因為河神敕符束縛著讓陰神無法進一步的凝煉,或者可以說這是當年天庭給天下神祇種下的一個禁制,這種感覺只有無念無想,心中清靜之時才會有。不過近些日子以來,他又感受到這河神敕符中的束縛似乎在變弱,他不知道這是因為天地間的變化,還是因為自己對於涇河的河域掌握的越來越多的原因。

隨著陳景的心越來越清透,他總會產生一些毫無根據的感覺。就如他感覺這天地要大變,感覺到敕符中的束縛,感覺自己或許只要將整條涇河都納入自己的神域,並形成一道涇河敕符,就會將那繡春彎敕符衝破,禁制也就能消除。
tt9981 發表於 2012-3-9 21:56
第一三六章:處處皆爭命


現在陳景無法**,因為他無法分神。不過,他卻可留下一道河神符,這河神符就是將他自己的一道意念封禁在裡面,若有邪物想附於神像的上的話,必會觸發。這但是卻可以護神像,也能給陳景警示。河神符就是敕符之中一直存在的一種符,就如河前村現在家家戶戶大門上貼的畫像差不多。

陳景又在這軍嶺鎮神廟之中過了一個月才回到涇河繡春彎河神廟中去,河神廟依舊,河域的靈力都彙集到河神廟中的神像中,信仰願力也同樣的凝結在神像上。

迷天劍的劍靈是一隻迷天蝶,陳景將巫咒書看完之後,才看到其中有著這樣的魂蠱。那上面有介紹迷天蝶的一句話:「善迷人心志,締結幻象。」對於這迷人心志締結幻像這一點陳景是深有體會,而且也有許多人都感到深深的畏懼。陳景沒有想到自己當時受迷天蝶迷惑,有感天地不真,將劍取名為迷天,竟是一語道出了迷天蝶的名字。

但是迷天蝶本身並沒有其他的通天徹地的神通,也就沒有人將他練成身外化身之類的,所以也就沒有人知道這迷天蝶的眼睛是能看破幻象的,而且還能看到山川及日月星辰靈氣,除此之外,還能看到香火願力凝結成的信仰之力。

陳景站在神廟上空,舉目四望。大地山川河流之中各種顏色的云氣朝天空中升騰。就像是河前村中人們清晨做飯時鍋裡升起的霧氣。這些霧氣看在陳景的眼中都是白色的,只不過有些霧氣顏色深一點,有些淺一點。而天空之中同樣的降下點點白光,有明有暗。

整個天地在陳景現在的眼中只有黑白兩色,沒有任何的色彩。陳景將這種看天地都為黑白色的眼睛起名為破妄。他不是很清楚這迷天蝶身上的神通會不會提升,若是有一天能變成一眼看穿九幽地獄,看破陰陽兩界時,他一定會再回陰間秦廣城中一趟,回去看秦廣王城中到底是什麼樣子。

在有人居住的城鎮之中,也是有白氣升騰起來的,但是卻要薄的多,而且那些薄薄的白氣大多也是朝城裡的神廟中彙集而去,還有些則是朝別處流去。陳景猜測這就是信仰之力,因為他看到河前村中每家每戶都有一縷白氣朝自己神廟中彙集。

陳景一步破虛空,出現在了河神廟中,竟念重回神像之中,一股濕潤圓融的感覺自心中升起。只覺得自己彷彿置身於溫泉之中。心念一動,便能感受到河域靈力,絲絲縷縷融入河神像中,那種感覺深入骨髓。心念動間,所能感應到的河域都出現在心頭,那是一段煙濛濛的河域,卻又帶著永恆的氣息。

只要陳景用心去感應,便能感應到那段域中的生靈,彷彿親眼所見。越往兩端,河域便越模糊,那種清晰的感覺也就越淡。他知道,那是因為兩端還不完全是他的神域,還沒有凝結神符。

敕符之中的涇河祭神咒已經對於陳景的涇河神符的凝結沒有多大的用處了,這久以來,他在河神廟前坐看河浪拍岸,解答著眾妖靈的問道雖然看似沒有怎麼修行,實則心神進入了一種神妙境地。河域彷彿成了他身體的一部分,能通過河域將意念延伸到極遠。他彷彿感受到了大地的脈搏跳動。

河神廟前陳景雖然不再坐在那裡了,但是河域上空卻飛舞著一隻蝴蝶,一隻淡藍色的蝴蝶。

河面上煙霧濛濛,一隻蝴蝶彷彿迷失於其中,從上飛到下,從下飛到上,不知疲倦,所過之處,河水彷彿都為它而改變流動的韻律。蝴蝶翅膀每一下搧動,都會消失,隨之在遠處出現。河神廟前依然有許多妖靈在,不過他們都是自己相互論道,或是打坐修行,當無法得出結論時,便會去問陳景,有時還會有相互演法,將自己的得意法術施展出來,任人觀摩。

一時之間,這涇河繡春彎便成了一處小道場。

李櫻寧也是被陳景傳了《神遊星空訣》,他每天白天除了修行與接待那些前來上香的人之外便是修行,而晚上則是聽著河神廟前的論道,看著他們演法。

大紅蝦一般都會參與其中,並經常滔滔不絕的講著與陳景在陰間的經歷,唬得那些妖靈一驚一乍的。

貝殼則是一般都安安靜靜的立在河神廟前,身上籠罩著一層水霧,頗為高深莫測。

涇河因有陳景在所以顯的平靜,自然也有些妖靈想要成為涇河之中的河神,想要在這無主的涇河之中佔據一席之地,最終卻都來到了河神廟前。自有那些在河神廟前聽道久了的妖靈願意在河域之中巡視,會將那些想要佔一處河域修練的妖靈帶到河神,然後,一般都會在河神廟前留下。

這些事在陳景的心中就像清泉流淌過,他自己從來沒有想過在若干年以後,「神廟前的聽道者」這個稱謂會在天地間流轉。

霸陵地界,地闊千里。

軍嶺鎮只是霸陵地界的一個小鎮,在陳景心念間凝結的神符中,軍嶺鎮是涇河之外的一塊小地方,中間有黑暗阻隔,所以陳景神念無法像在河域之中一樣,順著河域察看。那中間的黑暗部分,自然就是陸地了。

軍嶺鎮在霸陵城的南面,處於兩片山脈之間,只有這麼一個大一點的鎮,數十個小村。霸陵的另三面,則有許多鎮子,類似於河前村這樣的小村更是數不勝數。

此時霸陵城北面最靠近霸陵城的一座名叫徐家鎮的鎮子中正坐著七位土地神,他們是在當年霸陵秦城隍將霸陵地界的神祇都召到陰間去後,才佔據神廟而稱的神,他們自然沒有敕符,完全是多年來通過顯靈的方式讓鎮中人慢慢認可的神祇,已經都凝結了自己的神符,在正統的神祇心中,他們是算不得神,只能算是亂天地的妖孽。

夜寒露重,風淡月彎。

徐家鎮的土地神廟之中有七個人分賓主而坐,主人則是坐在主席位的一個白髮人,只是他除了頭髮是白的其他的地方都很年輕,兩邊分別坐著兩排人,一排三個,五男一女,相貌個個年輕俊美,就連坐在主人席位上那個留著白髮主人也是相貌英俊,沒有一絲的老態。他們本是妖靈,而且還是以前各土地神的靈侍,只是趁著他們的土地神沒有回來後,將神位佔據了。

這麼多年過去了,倒也一直順風順水。只是現在這他們臉上卻滿是愁容,一個個緊皺著眉頭默作聲。

「大哥,再這樣下去可不是個事啊。只怕用不了多久,我們在這裡就再也容不下身了。」左手第一人說道,他的話音才落,對面一人快速的符和道:「是啊,大哥,這樣等下去也不是個事啊。我們快要抵擋不住股邪力了,他奶奶的,霸陵城裡倒裡有什麼東西,這麼邪性。」

「大哥,要不我們今天晚上就去那霸陵城中走一遭,看看倒底有什麼佔據了霸陵城,陰邪之氣都滲到城外來了。」右邊第二人說道。

其他的人雖然沒有贊成,卻也沒有反對,都一個個看著坐在主席位上的那白髮大哥。他在給土地神當靈侍是名叫小白,佔了神廟神位之後立即改名為徐放,並與在座的六位佔神廟神位的妖靈結為兄弟。

徐放坐在那裡,看著一個個看著自己的兄弟,最終嘆了口氣說道:「天地大亂之時即將到來,也不知道我們兄弟能否活到乾坤重定的那一天。」

「大哥,你想的太遠了吧,未來的事未來再說,我們眼下這一關得先過了啊。霸陵城中那陰森森的邪氣讓人心神不寧,陰邪之氣如果侵入鎮中的話,只怕鎮中的人都要死了。」

徐放抬眼看了說話的四弟,說道:「亂世不遠,迫在眉睫了。」隨之環視眾人,說道:「你們都從這邪氣之中感受到了什麼嗎?」

「特別的什麼倒是沒有感受到,只是讓人心神不寧,如果是凡人被邪氣侵入的話,一定會滋生各種疾病的。我們這神位來的不正當,不會各種驅邪治病的符咒,到時鎮中人都出了事的話,我們可救治不了的。若是鎮中無人了,我們這神祇也就當的沒意義了。」其中一人說道。他話才說完,坐在他旁邊的一個看上去頗為嬌媚的女子便說道:「小妹倒是感覺那邪氣之彷彿有生命存在,當我驅除他們時,隱隱間能聽到有慘叫聲。」

其他人都看著坐在未位的女子,她看上去極為成熟,就如一顆水蜜桃,皮膚如少女光滑,神情眼波卻沒有半分羞澀感。

「七妹,你說的可是真的?」

「呵呵,三哥,小妹什麼時候說過假話啊。」七妹笑盈盈的看著對面一男子說道。

「我就不知道你什麼時候的話是真的。」對面那三哥聲竟頗輕,但是在這安靜的空間中聽的很清楚,只不過其他人卻裝著沒有聽到。

那大哥徐放說道:「七妹說的不錯,我也有這樣的感覺,曾有陰魔要侵入神像之中,若非我警覺,現在坐在這裡的就不再是我了。」其他幾人都面面相窺,緊皺著眉頭,徐放又說道:「我們總是從在這裡被動也不是個事,今天就去霸陵城看一看究竟吧。也好做下一步對策。」

他話出口並沒有人反對,此時正是夜時,當下便起身便朝神廟外行去,其他六人跟在身後。徐放臉上看起來平靜,心中實則如潮浪一般不平靜,他曾到霸陵城邊觀看著霸陵城,雖然什麼也沒有感受到,但是直覺告訴他那城裡有著可怕的東西。

騰身而起,七人沒入黑暗之中。
tt9981 發表於 2012-3-10 21:13
第一三七章:神廟前的聽道妖靈


徐家鎮離霸陵城並不遠,只一會兒他們已經來到了霸陵城的城頭,徐放站在城頭看著黑暗的城內,鄭重的說道:「城內凶險,只要一遇到危險我們就退出來,千萬不要逗留。」

其他六人雖然沒有說話,但是徐放知道他們一定聽到了,也肯會記下。

他深吸一口氣,縱躍之間已經到了城的中心處,飄落而下。緊隨其後的是那個看上去成熟妖豔的女子,緊接著便是另外五人先後騰身落入城中。

城內黑暗寂靜的仿如死城,沒有一絲的聲響,七人落入其中,彷彿已經被吞噬了,永無歸期。

時光在黑暗中流逝,天地各處都在上演著一幕幕崛起與沉淪。就如當年陳景在繡春彎時,惡龍峽河神挾河域靈力沖卷下的威勢時曾竭盡心力的吼出過一句話:「諸位,殺吧,殺出一個仙道長生之路來。」

他的這一句話正是此時天地間的寫照,靜心安坐的修持都已經不能了,天地間處處充滿了殺戮。

夜越來越黑,黑的深沉,這是黎明前的黑暗,就像這片天地步入了黑暗時代。

許久後,城內黑暗之中突然衝出兩道靈光,在城頭一轉,化為兩個人。夜風將兩人的頭髮吹起在黑夜之中飄揚,衣襟獵獵。

其中之一人為徐放,只是他現在眼中滿是悲痛,手中持著一桿銀槍槍指著他七妹的咽喉。槍身上似有點點星光,槍尖銳利冰冷。而那七妹嘴角溢血,頭髮散亂。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樣做。」徐放聲音之中充滿了矛盾的悲痛。

「因為我恨他們。」七妹大聲道,直視著徐放的眼睛:「我愛的是你,可你卻要將我讓給他們,所以,我就要他們死。」

「你……怎麼能這麼狠心。」徐放怒聲道。

「狠心嗎?哪裡有你狠心。」七妹看著徐放說道。

徐放眼神複雜,看著七妹。

「你如果良心難安,就殺了我吧。」七妹說道,徐放沉默許久之後,卻緩緩收回了手中的長槍仰天嘆一口氣說道:「七妹這個稱呼已經不合適了,從今天起,你再做你的柳杏兒,我再做我的徐放,不要再叫我大哥,我怕聽到這個稱呼。」

「是,白大哥。」

徐放沒有理會那柳杏兒,仰天長嘆道:「天地這般的黑,我該去哪裡尋找光明。」

「天地這麼大,我們可以離開這裡。」

「同一片天空,處處黑暗,我們又能去得了哪裡。更何況我們已經是神祇了。」徐放看著天空,嘆息的說道。

「聽說城南有涇河河神法力高強,最近還得了軍嶺鎮神位,一定也面臨著我們一樣的困難,這霸陵地界的神祇還有不少,我們可以一起商議一下怎麼辦。」那柳杏兒建議道。

徐放再次嘆一口氣,騰身而起,直向霸陵城南面的涇河方向飛騰而去。

路過軍嶺鎮,徐放遠遠的駐足觀看,嘆道:「得過天庭正宗敕符的神祇就是不一樣,你看這鎮中一點邪氣也沒有,鎮的上空隱隱有神光凝結,可見鎮中神祇盡得信仰。」

「涇河河神神力是極高的,許多人說,已經不在當年的城隍爺之下了。」柳杏兒說道。

徐放並沒有理會她,騰身便走。柳杏兒緊隨其後,消失在黑暗之中。

當徐放路過河前祠堂時,幽靜的祠堂,柳杏兒便又說道:「據說她名叫虛靈,是涇河河神座下最神秘的靈侍之一。」

徐放同樣的沒有回答,轉身就走,柳杏兒緊隨其後。

當他們來到涇河邊上時,只見涇河上瀰漫著一層霧氣,霧氣之中一隻蝴蝶在翩翩而飛,顯得無比空靈,蝶身上彷彿籠罩著一層淡藍的煙霞。偶爾之間,蝴蝶突然一個盤旋,周身竟是冒出了火焰,火焰如紅霞在河面上燃燒著。

徐放看著江面上的那隻蝴蝶,他沒有感受到絲毫的生命氣息,在蝴蝶一閃一逝之間,沒有絲毫的徵兆。他看不出,也猜不透,不知道為何從那蝴蝶身上感覺到了絲絲的寒意。

對於涇河河神陳景的名頭徐放自然是聞名已久,只是他當年當過土地神的靈侍,對於正統的神祇有些排拆。聽聞涇河繡春彎前有講道,卻從來沒有想過要來這裡。這次也是沒有辦法,他不想離開這裡。而且他心中也認為天地之大,其實並無容身之處,又能去得了哪裡呢。

當他來到河神廟前時,看到那河神廟前的空地上坐而論道的妖靈,心中暗驚,雖然他早有耳聞河神廟前是一個自由論道處,但耳聞是一回事,眼見又是一回事,據他說知,這天地間還沒有一處這樣的地方,至少他的記憶之中沒有這樣的地方。

徐放邁步而上河堤,其中有妖靈大聲說著自己法術,而聽的還在聽,並沒有人對於他的到來注目盯視。這些妖靈顯然是早已經習慣了來來往往的人物。

還有些人則是不知是什麼妖靈幻化,他看不出他們的真身。

「徐放,你也來了。」

河神廟前靜坐的人群之中突然有一人喊道,徐放順著聲音看去,原來是趙家鎮的土地神趙鶴,據說原身是一隻白鶴,他這土地神位當然也是那種佔神廟而稱的神。當下便笑道:「是啊,你應該很早就來了吧。」

「來了近一個月了,咦,你們兄弟七人形影不離,怎麼今天只有你們兩人。」趙鶴問道。

徐放嘆了口氣說道:「都陷在了霸陵城中了。」他說話同時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柳杏兒,柳杏兒只是低著頭,儘量將自己嬌豔的面容斂藏著。妖靈之間雖然都能幻形,但是並不是想幻化成什麼樣就行,就如人間畫師們作畫,任誰都可以拿一枝筆去白紙上畫,但是真正能畫出讓人驚豔收藏的畫少之又少,而妖靈幻形也是這個理。

「你們去了霸陵城,哎呀,河神爺早就說過霸陵城是凶地,如非必要千萬不要靠近。」趙鶴快速的說道,看著徐放那極差的臉色,又搖了搖頭嘆氣說道:「你們七兄弟向來不合眾,也不怎麼在外面走動,消息閉塞。哎,你不知道,在三個月前河神爺曾進入了霸陵城,還進到了城隍府中,出來之後就對大家說霸陵城已經是凶地,若非必要,輕易不要靠近。」

徐放心中後悔,後悔自己太過輕率的做那樣的決定。此時再想,那城中的邪氣又豈會只有自己兄弟感應到,別的神祇定然也早已感應到了。

「可現在霸陵城中邪氣順著地氣淌出,已經朝周邊地域之中侵染了,河神爺可知道?」徐放問道。

趙鶴還不有來得及說話,旁邊已經有一道嗡聲嗡氣的聲音說道:「整個霸陵地界有任何風吹草動河神爺都知道,河神爺說了閉關之時,不管世間事。」

徐放轉頭一看,是一隻大紅蝦,心中立即想到這定然就是河神爺座下靈侍兼坐騎,據說曾隨河神入過陰間仍生還回來了。徐放一肚子的話頓時被大紅蝦給堵住了,他來這裡也是沒有辦法,聽了大紅蝦說河神閉前不管世間事,沉默了一會兒,轉身就要走。

「先等等,徐放,徐土地,莫急,莫急。」趙鶴喊道,徐放立即轉身,趙鶴又說道:「蝦將軍只是與你開個玩笑,河神爺仁厚,正在想辦法呢!」

徐放疑惑,問道:「想辦法,難道,河神爺已經知道了?」

「知道了,當然知道,你可是來的晚了,聽說在一個多月前就有許多神祇相繼來到了這裡,向河神爺說起霸陵城的事,我這麼久都沒有回去過了。邪氣太重,難以抵擋。」

「那河神爺怎麼說?」徐放問道。

趙鶴看了看河神廟說道:「河神爺說再過段時間,他再去一趟霸陵城。」

「再過一段時間,會是多久呢?」徐放擔心陳景只是隨口敷衍,但是霸陵城中的邪煞之氣已經朝外面擴散了,他心中很不安。

趙鶴倒是很清楚,笑道:「具體時間不知道,但是聽有些人說河神爺現在閉關,一定是在全力衝擊涇河龍王神位。」

「龍王神位?」徐放驚詫,順著趙鶴所指的方向看去,那裡正有一群人在高談闊論。旁邊有兩人坐在那裡靜修,其中一個年約二十五六歲的樣子,樣貌頗為陰冷,身上穿的是黑白相間的法袍。另一人則是個全身罩在黑紗中的女子,看不出年紀與長相,只覺得格外的神秘。

當他看向那個相貌陰沉的年輕男子時,他立即心生感應,朝他這邊掃視了一眼,徐放心中頓時升起一股寒意。他心中頓時對於這人,生出一種戒備之意。

「聽說他們兩人是最早來這聽道的,那個身穿黑白花袍姓燭,名九陰,向來不愛說話,若有問題也不要去問他,因為他一般情況下不會回答你。另外那個女子名姓夜,名香,雖然平時極少說話,但如果有什麼問題要問她的話,她一般情況下都會解答的。」趙鶴向徐放介紹道,又道:「不過,說河神爺在衝擊涇河龍王神位並不是他們,而是他。」
tt9981 發表於 2012-3-10 23:03
第一三八章:廣寒


徐放順著趙鶴呶嘴的方向看去,只是那裡正有一群人圍在那裡,正中間是一隻山猴,那山猴穿著人間粗布衣,戴著一頂不知從哪來的草帽,並沒有像許多妖靈一樣幻化**,而是依然保持著猴身。他此時正妖靈之中表演著法術,一手掌心托著一團火焰,一手托著一團水球,只聽他得意的在人群之中笑著,又講解著自己的心得體會。

徐放看得出那兩種法術並不算多麼的高深,只不過是基礎的五行法術,但是想要分心兩手施展出兩種法術來,他自己是做不到的。而且,看他的樣子很輕鬆,還能一邊說話,一邊講解,信手拈來,舉重若輕。

「他自號松清真人,聽他說祖上是天地間的大妖,有通天徹地之能,也不知真假。不過可以確定的是,他的確見多識廣,會的法術極多。河神爺在凝結涇河龍王神位的話也是他說的。所以剛才蝦將軍會說說河神爺不管世間事,他是不想外人打擾到了河神爺凝結神位。」

徐放看著那自號松清真人的猴子,只見他眼神靈動,顧盼之間彷彿將任何人的表情都盡收眼裡。

「你不如在這裡等等,有許多神祇都在這裡等著河神爺龍王神位凝結的,神位晉陞也是世間難見盛世,就在這裡等等吧。」趙鶴說道,徐放卻深吸了一口氣,沉默的看著河神廟,最終說道:「不了,我就回徐家鎮去等吧。如果會死的話,就讓我死在那神廟中吧。」徐放說完朝趙鶴道了一聲謝,然後轉身就走了。

柳杏兒一聲不吭的跟在徐放的身後,行不多遠,柳杏兒說道:「徐大哥為什麼不留在那裡。」

徐放根本就沒有理會兒,只是一個勁的朝霸陵城北的徐家鎮行去。柳杏兒跟在後面繼續說道:「你現在回鎮中神廟也沒用,那霸陵城中的邪氣綿綿不斷,你擋不了多久的。」柳杏兒越說越急,大步的追上去,來倒徐放的側大聲道:「你會死的。」

徐放仍然不理,大步跨入虛空之中,騰飛在那晨霧裡。

柳杏兒也就不再說什麼,同樣的騰空而起,消失在了晨霧之中。

霸陵城方圓百里之內,涇河可以算的上是最為安全的,也可以說是最為熱鬧的。

任誰也能感受到天地間瀰漫著的一股沉重壓力,這是來自於心靈上感覺,抬頭看天空,一絲變化也沒有,但是偏偏心靈上卻有那麼一種感覺。到處不斷的有妖靈渡劫,或是化形,或是化為灰飛。除此之外,那些道門之中的弟子竟然是都在這個時候下山了,到處都是有著道門弟子的身影。

河神廟前自然也有,而且還有過道人弟子在那裡與眾妖靈論道,由於他們也不過都是各門中的弟子,竟是與眾妖靈各有勝負,偶爾將妖靈們說的啞口無言,有時又會被眾妖靈說的吱吱唔唔。也有些與眾妖靈演法,立一法於虛空之中,任由眾妖靈去破,然後又由妖靈去虛空中留下一道法術,由道門弟子來破。這也同樣的互有勝敗。

不過,無論是論道還是演法,道門弟子都是少數,而妖靈都是一起出力,從這一點來看,比起道門弟子來,他們這些野路子出身的還是有不小差距的。

當然,願意來到河神廟前與眾妖靈論道演法的也不過是少數道門弟子,而且大多是九華州道門的弟子,別的州的弟子遊歷至此,只會遠遠的觀看著,哪裡會靠近,不來降妖除魔就算不錯了。這還是涇河繡春彎河神陳景的名氣足以震住這些道門弟子,要不然的話,他們只怕第一眼看到河神廟前這麼多妖靈就是除妖了。

慢慢的,許多原本並不願意來河神廟前的妖靈,也無奈的來到河神廟前,因為在這涇河之上相對來說是安全許多。晚上他們都聚集在河神廟前,而白天大多是躲在河域之中,無論是不是河中生靈,這個時候都不再怕水了。而河域之中是安全的,因為河域水面上有一隻淡藍色的蝴蝶來回飛動著,翩翩舞動間,毫無徵兆就會消逝在了眼中。

如涇河繡春彎這種地方在此時的天地間可不少,就整個九華州來說就有不少,其中威名最重的則是東嶽泰山大帝。當年陳景就去過那裡聽道,並從那裡領悟了河域流水之勢,而現在東嶽泰山算是九華州最為有名的一個道場。道門是放任門中弟子下山,而天下間許多神祇則是開道場,宣講大道,聚集著附近的小神祇。

整個九華州最大的道場就是東嶽泰山道場,其他的則都是以大城為中心聚集著一地妖靈或神祇,卻一般都沒有講道演法這些,九華州正真意義上的第二大道場就是涇河繡春彎道場了。

然而天下分九州並非只有九州,九州之外的地方並不是凡塵間的人所能瞭解的,就陳景現在所知,有許多神秘的仙門道派就處於九州之外,九華州東嶽泰山道場在九州之中也不過是中等而已。這還是沒有將天下間那十大傳承以久的仙道門派算進去。若是將那些門派都開山講道傳法的話,只怕天下妖靈都要蜂湧而去了。

陳景現在正處於一種玄妙的狀態,思感之中一條大河奔騰,而其對於其他的事物就如流水淌過鏡面,又像是影像映入鏡中,卻無法在鏡面上流下任何痕跡。

那一條奔騰不休的大河朦朧著瑩瑩白光,沖刷著繡春彎河神敕符的禁制。波浪翻湧,在波浪上空,一隻蝴蝶翩翩而飛。

陳景確實是在全力的感應融合著河域,他想盡快的凝結涇河龍王神位,他感受到了冥冥之中的變化。現在也只不過是變化的前奏,在陳景的心中認為,也許是當年天庭布在天地間的神秘禁制正在急劇的衰退。所有千年來,現在才會有這麼多的妖靈渡劫成功,而在以前無論是多麼強大的妖靈都不敢渡劫。而自那天夜裡小白龍念了一晚的《天妖化形篇》後,龜淵第一個化形,隨之便不斷的有妖靈化形,而且有不少成功的。

突然有一天,他卻突然驚醒。發現天空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群道人,當先一位看不出年紀,面相似二八少女,但是氣質卻像七八十歲的老人,身上有著一股冷絕氣息,不同於羅浮離塵的那種冷傲,而是一種漠視蒼生的感覺。

她所站立的云朵上還站著數位年輕男女,一看就知道是她的弟子,其中有一人正是顏洛娘。陳景一看到顏洛娘立即知道那道姑可能正是她師父。

陳景從她的身上感覺到了殺氣,而且還是很濃烈的那種。

烈陽當空照,卻無法驅散她身上的殺氣。

她一揮衣袖,憑空一閃,帶著身後的弟子都出現在了河神廟中。

河面上的蝴蝶也在她出現在河神廟中時,回到了神廟之中,繞神像飛了一圈,落在神像的劍鞘上。

「你好大的膽子。」道姑突然冷冷的說道。

陳景一時不知的她從何說起,看著站在她身後的顏洛娘臉上的焦急,神像上身影一晃,陳景便已經出現在了那道姑面前。

「是你殺我弟子?」道姑冷冷的問道。

陳景這才想起顏洛娘的師兄師姐都是被自己斬在神廟前了,當下便立即說道:「真人弟子被魔物侵心,早已經死,來到神廟前的不過是魔物控制的肉身而已。」

「我的弟子是死是活自然有我分辨,用不著你來動手。」道姑怒聲說道,話音才落,手中突然多了一把白如月光的劍,劍身銘刻著『廣寒』兩字。劍才一出現在她的手中,已經有一片白光自劍鞘之中迸射而出,那白光看在陳景的眼中竟是有一種鋪天蓋地的感覺,如水銀瀉地,又如月華漫灑天地間。

陳景心中湧起一種避無可避的感覺,更有一種寒意自心頭生出。

他眼睛死死的眼著那把劍,只見那劍出鞘後的劍身上,同時樣銘刻著『廣寒』兩個字。一切的寒意都來自於這把劍,又彷彿來自於那兩個字。

「師父……不要……」顏洛娘驚喊道,就在她聲音響起時。廣寒劍散發出來的劍光籠罩下一隻蝴蝶出現了,蝴蝶翅膀微動,消失,隨之出現一片離迷劍網,如柳絮紛舞。

廣寒劍斬下,不但斬向那劍網,更是斬向那神像。

「啊……」顏洛娘失聲驚呼。

廣寒劍所過之處,劍網頓散,卻有一柄朦朧白霧的劍朝道姑刺去,劍身之中封禁著一隻淡藍蝴蝶。劍才一出現,看在道姑身後眾弟子眼中,那不是一柄劍,而是一片劍,劍劍都刺向道姑的那些弟子。

一劍來的突然,劍呤聲在虛空中泛起。

就在廣寒劍要斬在神像上時,突然消失,隨之又在道姑面前出,劍光如孔雀開屏一樣將她與身後的弟子籠罩其中,劍劍清晰,又劍劍朦朧,鋪天蓋地的朝迷天劍罩去,同時將迷天劍後的神像罩在劍光下。

迷天劍突然消失,河神廟中突然生出了霧氣,霧氣如無形的水浪在,頃刻間翻湧,讓神廟之中的人如置身於河域之中,周身立即有一股粘稠的的感覺,對於天地的感應立即消退至隔絕。

「師父……」顏洛娘突然衝進劍光之中張開雙臂。

一聲短促的劍歸鞘聲後,劍光消失。

「走!」

道姑低喝一聲,轉身便走。

河神廟中的霧氣散去,顏洛娘轉身看著河神像,想要開口說什麼,神廟外又傳來道姑的冷喝聲:「洛娘,你想背叛師門嗎?」

顏洛娘到嘴的話立即縮了回去,快速的躬了躬朝神像行了一禮,轉身就朝河神廟外跑去。到得河神廟外,她的師父已經帶著眾師遠去,她連忙追了上去。
tt9981 發表於 2012-3-12 00:38
第一三九章:真神


河域之中有不少妖靈探出頭來看著,而有些妖靈則在那裡竊竊私語著。神廟之中安靜,並沒見陳景出來,陳景的心中卻迴蕩著那廣寒劍出鞘的瞬間。那劍絕非等閒之物,他不敢肯定是不是先天劍器,但是陳景卻肯定自己的手中的迷天劍即使再上升幾個等級,也未必如那廣寒劍。

陳景的平靜被顏洛娘的師父給攪碎,霸陵城中突然有人到河神廟中來祭祀了。

所來之人是霸陵城南的城守嚴仲,字長生。與他同來的還是城南那些名門之家的代表人物,其中有顧府顧明玉,如同顧明玉一樣學過一些道法的人倒是不少,但是他們對於城內的那股邪氣無能為力,還有許多選擇了牽離霸陵城。

霸陵城中陰邪之氣出現突然,一夜之間就已經將整個霸陵吞沒。雖然霸陵周圍的神祇早就感受到股自地底陰邪之氣,但是他們都無能為力。

霸陵城中來的人與軍嶺鎮那時一樣,他們在河神廟前舉行了一場聲勢浩大的祭祀,同時抬來了一尊神像放入河神廟中。這是要請神了,但是陳景卻清楚的知道霸陵城不是善地,而是凶地。他知道自己去也並不能幫他們驅逐出城中邪氣的,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棄城而走。然而這個妖魔混雜天地間,沒有神祇庇護的人類,在天地間就算是想要偷偷的活著是很難的。

城守是個大儒,可感應神像上的氣息,知道陳景並沒有被請動,竟是不走,而且發動霸陵城南的百姓前來跪拜祭祀,陳景從他們的身上感受到一股求生的不屈,所以陳景就附上神像,隨這南城守嚴仲進城去了。

一路浩浩蕩蕩,有近千人。有些妖靈隨他一起入了霸陵城,但是更多的妖靈仍是聚集在繡春彎的河域之中。隨著陳景一起進入霸陵城的都幻化**,自河域之中走出,伴隨在陳景神像所坐的橋子左右,平添許多威勢,城守嚴仲看在眼裡,心中高興。

陳景自從成為這繡春彎河神以來,以往的一切都已經越來越遙遠,就像是牆壁上的痕跡,在風雨之中慢慢的褪色。

陳景他自己沒有發現,以前的一些記憶在他的心中慢慢褪去的時候,他的心性其實也在慢慢的變化,這是屬於每個修行者都會有的轉變,可以說是人性由神性的轉變,只是以後會轉變成什麼樣,就得看每個人在轉變的過程所經歷的事情了。

這一走就是三天,霸陵城出來的那些人在霸主的帶領下,幾乎是走一段路就要祭祀一回,陳景從他們身上感受到了一種無奈與擔憂。

直到到霸陵城外時陳景才知道並不是只來請他這一尊神祇,而是請來了四尊神,陳景只是其中之一,當陳景被請入霸陵城南之時,其他三處也在百里之外先後請來了三尊神祇,他們分別是霸陵東、西、北三處的三座城中城隍,霸陵城東百里外的是壽春城,城西百里外是鐘離城,城北是一座比霸陵還要大的城,名納蘭城。

陳景一入城中,頓時有一股陰冷氣息撲面而來。這陰邪之氣比起數月前來又濃重了許多。

城南區域的百姓都夾道觀看,卻很安靜,就像是怕驚動了什麼一樣。根本就沒了有軍嶺鎮中的將神像請來時的熱鬧。陳景從他們的臉上感受到了幾分緊張,其中伴隨著擔憂與恐懼。

霸陵城有五座城隍廟,其中東南西北四處各有一座,而正中央有一座。神像被抬到了城南的城隍廟前,陳景才知道原來這城隍廟都還沒有拆。

陳景猜測他們一定是不敢,所以才會先將自己請來,再拆之前的神廟。

漆黑的八人大橋就停在那南城隍廟前,城守朝大橋中的神像拜了拜,隨之揮了揮手,早已經準備好的人們立即動手拆廟。

這拆廟也得有講究,重請一尊神祇來,絕對不是只將裡面的神像換了就行的,而是要將整座神廟都拆了,連地基中的磚石都要挖出,而且新建的神廟還不能以原神廟的磚瓦來建蓋。

突然一股邪風自南城隍廟中吹出,順著梯子在廟宇上揭瓦的人們驚呼一聲摔了下來,四周驚呼起,驚呼之中帶著恐懼之色,突然憑空又有一團清風將那人托住,那人安然無恙的落地。那團清風是陳景施的法,外面的那些人顯然也猜到了,一個個跪拜在地。

陳景卻並沒有理會這些,他看到這股陰風邪氣來自於南城隍廟中,立時起身進入到了神廟中。

城中許多人都看到一道虛影穿過布簾,自黑橋之中出來,憑空一閃便已經進入了神廟之中。神廟外的人頓靜下來,一個個退開,側耳傾聽著城隍廟中的動靜,而跟隨著陳景一同到來的一些神祇妖靈也分佈在神像四周守護著。

只聽到城隍廟中突然響起淡淡的劍吟聲,光芒自廟宇之中透出,隨之便一聲淒厲的慘叫聲。城隍廟屋頂突然衝出一隻半虛半實的怪物,被灰色的霧氣籠罩著,出現在屋頂之時,朝下方看來,雙眼赤紅,滿是怨毒之色。

即使以城守嚴仲那已經養出浩然之氣的心,仍然生出一股寒意,暗道:「糟了,若是逃走了,那我城南子民必不得安寧。」

就在那怪物騰空而起要沒入虛空中時,一道凜冽的劍光破開虛空將怪物從中斬開。怪物再次發出一聲慘叫,化為一團灰煙散去。一道虛景自虛空中溢出,正是陳景。城中的人都抬頭看著,感受到陳景那一劍中的凜冽,心中頓時興奮起來。陳景並沒有消失,而是虛空踏步,手中一劍劃動,揮動之間,形成一道道靈符。

「驅邪!靜化!」陳景低喝一聲。兩道靈符擴散,鋪在了城南區域,他的聲音隨著靈符將人們心中的恐懼驅散。

憑空一閃,陳景自橋頂沒入,消失了。

然而看到這一幕的人們心中突然之間都不再恐懼,不再害怕。再看那南城隍廟時也沒有陰森的感覺了。

「這是真神啊。」有老人在街角激動的對旁邊的年青人說道。

陳景則在感受著心中的那一絲莫名的感覺,他就在剛才施驅邪與靜化符時以施放別的法術有著不同的感覺,這種不同的感覺極為清微。他此時仍然琢磨著是哪裡的不同,凝心感受著。

幾乎與此同時,城東、城西、城北的城隍廟前都發生了類似的一幕,只不過各個被請來的神祇所使用的手段不同。陳景並沒有放開神念去觀察,若是他知道的話,一定會猜測得到,這在同一天請神入城,同一天拆神廟的舉動一定是城中城守商議準備了許久的結果。

顧府顧奶奶坐在府裡,她旁邊站著的是明微,此時正在聽著下方顧明玉的稟告。在顧府之中,顧奶奶雖然不怎麼管事,但當她卻可以過問任何事,有生殺大權。

「你是說請來的涇河河神是曾來過我們府裡。」顧奶奶眯著眼,身體微微前傾的慎重的問道。

「是的,奶奶,就是送微微劍符的那人。」顧明玉低頭說道,他雖然學過一些道法,但是從來不敢在顧奶奶面前無禮。他至今還記得小時候有一個妖道直闖入內宅,府裡幾位修有法術的叔伯都擋不住,但是當那妖道闖入眼前這位已經滿頭銀絲的老奶奶宅堂之中時,只見到宅堂之中閃耀出滿堂華彩,而那妖道則以更快的速度敗退而出,狠狽而逃。

顧奶奶沉思著,喃喃道:「竟然會是他,他果然不是凡俗之人。」顧奶奶想起了那個穿著一身簡樸衣襟的老劍客,在她看來,能教導出陳景的人本身又怎會是凡俗之人。而顧明玉與顧明微則認為顧奶奶是在說陳景。

顧明玉心想,原來奶奶之前也不知道他真正的身份,而顧明微有些激動,那張被她貼身藏在胸口的劍符似乎在發熱。

「原來他是涇河河神,我怎麼就不去那裡看看呢。」顧明微心中想著,回過神來後,朝顧奶奶說道:「奶奶,既然他是河神,又與我們顧家有淵源,我們是不是要將他請到家裡來呀?」

顧奶奶想了想說道:「這個先不急,還是等以後再說吧。明微,你小時候河神爺曾抱過你,又送你劍符,說明與你的緣份不淺,你去再去代奶奶拜會拜會河神爺。」

顧明微心中高興,連忙應道:「是,奶奶。」說完便快速的出來堂殿,越走越快,最後則是小跑著出了顧府,直向南城隍廟而去。

而顧明玉則心中疑惑,問著顧奶奶陳景的過去,顧奶奶則說道:「他本名叫陳景,隨著一個老劍客就住在離我們顧府不遠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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