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庭 作者:親吻指尖(已完成)

 
tt9981 2012-2-27 22:39:07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87 353922
domingo0 發表於 2012-6-10 20:24
第五一章:不哭,不能哭

「河神爺可曾聽過東海龍宮?」龜淵問道。

「呵呵,東海龍宮赫赫威名怎麼會沒聽過。」陳景回答道,他心中還有一句「還殺過龍族太子」的話沒有說。在陳景心中,那個自稱來自海中的太子從來都不是什麼龍族,當年的蛟龍王也是那樣的威勢隆隆,他差的遠了。

「其實世人都不知道,這東海龍宮不過是龍族的一個小小分支而已,他們根本就無法代表著龍之一族。」

「哦?」

陳景神像立於大紅蝦的背上,大紅蝦吃力的御浪而行,所過之處,霧氣升騰,凡俗不可見。旁邊則是龜淵踏浪而行,不見他身動,只見他隨波逐流。

「這天地本是一片混沌,慢慢的演化出這一方世界,這天地的演化,自然有著生靈伴生。彼時有一個種生靈自名蒼龍,法力通天徹地,育有九子,並在天間以大法力布下龍門,凡是有機緣者皆可見龍門,無論是何種生靈穿越而過,則能轉化血脈,得龍族神通。然則一朝天地變,地覆天翻,妖帝帝俊出世,東皇顯威,於不周山巔立妖族天宮。而蒼龍死後,龍族九子被東皇所擒,並被打入禁制,套上韁繩,成為拉車之獸。」

龜淵說的很平淡,然而卻陳景從中感受到了那種塵封歷史的滄桑,彷彿輕輕的揭開一道已經被風雨侵蝕得七零八落的封印,本以裡面的東西無足輕重,仔細一看,卻發現那裡面安靜的躺著歷史的骸骨,散發著滄桑而斑駁的氣息。

關於龍族的傳說其實並不多,更多是東海龍宮住著的司雨龍神之名,龍神掌天下水域,管著天地間四時雨水的調降。然而,這個讓龍族有著諾大名聲的司雨龍神,東海龍宮之主卻只是龍族的小分支。

「那傳說中天帝出行所乘坐的九龍攆車前的九龍就是蒼龍之子嗎?」陳景不敢相信的問道。

龜淵依然是輕描淡寫說道:「沒錯,就是蒼龍之子。」

「那,後來呢?」陳景問道,就連大紅蝦都在聚精會神的聽著了。

「後來,後來不周山倒,天宮覆滅,蒼龍九子被西方教主解開禁制,從此入了西方教,為天龍護法。」龜淵說道:「再後來,玉皇昊天立了天庭,尋了一個有龍脈的生靈,封為司雨龍神。」龜淵說道。

陳景再一次聽到到關於妖族天宮的事跡,結合自己多年來聽來的看來的,也就在心中對於這個天地的進程變化又多了些瞭解了,至少有一條比較清晰的歷史之線了。

天地初演化,有生靈誕生,混亂許多年。而是後是帝俊出現,整合天地間的妖靈修士,立天宮,再後來,又為了爭奪控制天地的法則而最終覆滅,玉皇昊天重立天庭,之後一直到千多年前,天庭再次消失,而後就是時下天地的亂景。

陳景心中想著,突然想到一個名叫南落的人來,似乎那妖族的天宮與玉皇昊天的天庭覆滅都與他脫不了關係。

他想著這些,許久後回過神來問道:「那小白龍怎麼又成小公主了,她到底是什麼身份,你又是什麼身份?」

一片輕霧隨浪而下,其中有一隻大紅蝦馱著一尊神像,快逾奔馬。

兩岸青山相對出,一行白露上青天。

「我祖上曾是蒼龍座下龜相,幾次大劫後,血脈倖存,我又僥倖在千年前的大劫之中逃得性命。」龜淵依然是很平靜的說道。

「那你怎麼會來到涇河。」

「因為小公主在這裡。」

「小白龍?」

「是啊,我感應到她在這附近,所以我就來了這裡。一直到我見到她。」

「那小白龍是什麼身份?」

「當年入西方教蒼龍之子只有八位,最小的一位離開了,她就是小白龍,她身體內有著很純正的龍族氣息,別人感受不到,但是我能感受到,因為我們這一族世代為相,每一個被確定為有資格成龜相的都會在神識之中印入所效忠的龍氣。而且,這是可以傳承的,我當年曾得了傳承,我是這一代的龜相,我有責任保護小公主。」

陳景想到小白龍的神奇,歎道:「難怪她那麼神奇,隨手所撿之物也是法寶,能夠念出《天妖化形篇》。」

「你或許不知道,那天妖化形篇其實是蒼龍為天地間妖靈所著。雖然我一直知道她就在繡春彎那附近,但是還是不能確定是哪一個,而那天聽到她念《天妖化形篇》後才確定的。」

陳景靜靜的聽著,適時的問道:「那你後來去了哪裡?」

龜淵明白他問是在化形之後送了紫木簪給葉清雪後的事,回答道:「送了紫木簪之後,我與葉仙子去一起去了方寸山,然後她讓我幫她將盜出的神遊星空訣送到你這裡來。也就是那次之後與她分開了。」

「你與葉師姐一起進的方寸山?」

「嗯,我與葉仙子一起進的方寸山。後來我們分開了,她出來後去了羅浮,我則回到了這裡。再後我連續去了幾個地方,然後去了天山天池。」

陳景聽說到師姐便思緒有些波動,又聽他說到天山天池,問道:「天池?那是什麼地方?」

「那是當年祖龍蒼龍所在的地方,是曾經的龍宮,那裡有為公主解封印的東西。」龜淵說道:「後面我又去了個地方,又找到了小公主,去了東海,直到小公主被困進了囚龍井中。」

兩人一路順河而下,有落差大的地方形成瀑布,他們也是輕鬆的順瀑布而下。

涇河時急時緩,時而平坦,時而狹小洶湧。兩岸有城鎮,有些離的近,有些離得遠,還看到有兩支軍隊在河的旁邊戰鬥。殺的血流成小溪,流入涇河之中,引得無數的魚兒聚集叫血食。

他們沒有停留,一路朝下游而去,耳中聽著龜淵講許多曾經沒有聽過的秘聞,雖然大多是龍族的,卻也讓他對於這個世界從遠古到近前多了許多認識。

沒過多久便來到了涇河入海口,陳景記得自己曾有過一念感覺,覺得那無盡的大海就像是張開巨口的凶獸,任由生靈們自投其腹中。

這時他突然停了下,龜淵也停下來,有些疑惑的看著他。

陳景說道:「有個小姑娘在這裡受委屈,我去看看她。」

在他的心中,顏洛娘依然還是那個十四的樣子,依然是那個要被祭入涇河平息鯉魚精怒火時的樣了,那麼的無助,又那麼的堅強。

龜淵自然沒有說什麼,大紅蝦順著陳景的意朝涇河岸上爬去,一路翻山越嶺,速度竟是一點也不比在涇河之中慢了。在壓力之下,他的進境竟也頗為快速。

翻過十數座的山,遠遠的看到一座青山之巔有一個人靜靜的站在那裡。在天地之間,就是一個黑點而已,極其渺小。

而陳景眼力好,能看到她身上的衣服在風雨及太陽曬照之下侵蝕的隨時都似要化為絮絲。

她的頭髮披散,在風中亂舞。而她的背上則有一把月白的劍筆直的豎立,劍柄指天,竟將她整個人襯托出一種挺拔如松的感覺。

「洛娘妹妹,河神爺來看你了。」

大紅蝦還在遠處便大喝著,並用用最快的速度趕過去。

顏洛娘耳中聽到這遙遠的聲音,心中莫名的一縮。因為聲音太過遙遠,又太過突然,她一時分不清從何處傳來,所以連續找了三個方向才看到遠方的山中,有一隻大紅蝦馱著一尊神像筆直的衝了過來擠得兩邊的樹木兩邊排開。

「洛娘妹妹,俺老蝦來看你了。」

大紅蝦那粗獷而尖銳的聲音傳導而來,顏洛娘鼻子陡然一酸,眼中不自禁的流下兩行淚下,她邊忙抹去,想要擦乾,可是卻越抹越多,根本就無法阻止眼淚的流淌。

曾經那麼多次在生死邊緣的徘徊,曾那麼次的想到回河神廟去。曾那麼多次的感到無力和彷徨,曾那麼多次的感覺到心力憔悴,可她卻要堅持,要凌厲,要不墜廣寒的威儀。

而這個時候,她突然好想痛快的哭一場。

她雙手並用的去抹眼淚,她不想讓河神爺看到自己這般的脆弱,她要讓河神爺看到現在的自己是多麼的堅強。然而,她無法做到,只覺得從小到大的眼淚在這一刻都彙集了。

她眼前的虛空湧動,一團柔和的光芒閃耀,一尊神像從虛空之中顯化出來。

「河神爺……嗚嗚……」

顏洛娘一看到神像出現在面前後便喊了一聲河神爺,後面卻說不出話來,只是嗚嗚的哭泣。

陳景心中突然想去撫她頭頂,意動之下,神像的手居然動了,只是這動作極為的緩慢,抬起到顏洛娘肩頭那麼高,卻又收了回來。神像的手臂出乎他意料的突然可以動了,但是他卻不敢去拍顏洛娘的頭或肩,因為他還不熟悉神像之身的力量。

「哭吧,有什麼委屈和不快都哭出來。」陳景說道,這個曾經將自己從涇河撈起的少女一轉眼也是一派掌教了。

「我不哭,我不能哭,我還要去問月霞憑什麼做主將廣寒弟子許配出去,我要去問蓬萊掌門,他為什麼要讓我廣寒弟子都投到他蓬萊門中。」顏洛娘一邊將臉上的眼睛抹去,一邊大聲的說道,只是她說不哭,說不能哭,但是眼淚卻沒有絲毫停頓的在流,她的聲音也是哭腔。

「你就只是找月霞與蓬萊掌門問問嗎?」陳景問道。

顏洛娘轉過身去看著遠方,仍然一邊抹眼睛一邊說道:「不,我要讓他們知道,廣寒宮傳承未斷,廣寒宮還有廣寒劍,廣寒宮還有我顏洛娘,我才是廣寒宮主。」

她一邊哭著,一邊用那哭泣的嗓音說完這一段話,陳景竟是從這嗚咽聲中感受到了深沉的殺氣。

「好,就讓他們知道廣寒宮有顏洛娘,而顏洛娘身後還有一個河神爺。」

陳景也不知是受顏洛娘感染還是怎麼的,聲音之中也有著沉沉的殺氣,
domingo0 發表於 2012-6-10 20:25
第五二章:山海間的迷天劍蝶袍

「當我不小心沉淪在黑暗中時,心中殷切期盼的只是一絲曙光。當我不再奢求黎明的潮汐時,赤身*體原來也可以這麼的坦蕩。」

陳景沒有聽過這句話,顏洛娘也沒有,或許他們有一天也會生出這樣的感慨,或許終其一生都不會有。

龜淵早就來到了他們的身後,只是沒有開口,看到顏洛娘那風中飛舞的頭髮在陳景神像的手掌上劃過,又聽著顏洛娘那哭泣的聲音中透出的堅定,隱隱還有著一種難以言明的自信。

看著那莉花帶雨的面容,聽著這斷續的哭音在風中飄散,他突然覺得這畫面透著一種矛盾色彩。有著溫馨,又有著肅殺。

陳景這一刻對於自己神像之身突然能夠動起來都沒有多少驚喜,看著顏洛娘的哭泣,心中生出了一絲怒氣。在這天地間,一個門派是決對不容許收他派弟子為徒弟的,若是這麼做了,便會出現兩派鬥法,會有人因此而喪命,甚至可能會有門派因此而湮滅,所以一般各門各派都不會收別派弟子,像蓬萊這種幾乎將別人整派弟子都收入門牆的更是少之又少。

顏洛娘的哭聲慢慢的止住了,她說道:「初時,蓬萊弟子來這裡說我廣寒宮有三位弟子準備嫁人,我就將她們逐出廣寒。後來那個蓬萊弟子又來,說我廣寒弟子欲投入蓬萊,她們百般的祈求,蓬萊長老才答應的,還說他蓬萊是看廣寒宮無依無靠,實在不忍心看到廣寒宮一派就此湮滅,並希望我能夠入蓬萊主持入派儀式。」

陳景能夠想像的到那種情形,廣寒宮分明還有一個宮主在這裡,他們卻是什麼事都在做下之後才過來通知一聲,即使是通知顏洛娘時也是要她去主持入派儀式,這是何等的目中無人。

陳景能體會得到那種看著自己門人歸入別派的心情。

「他們後來還有一個長老來,說替他們的掌門之子向我提親,我想殺他們,他們走的快,沒有殺成。」

顏洛娘的聲音已經平靜了許多,卻越發讓人覺得當時的她是多麼的難堪與憤怒,不但自己的門人被他派吞併毫無辦法,別人居然把主意打到她的頭上來了。不但是明目張膽,而且囂張之極。

陳景心中忍不住連續念道:「欺人太甚,欺人太甚,欺人太甚……」他心中默念這句話時,有絲絲縷縷的殺氣自神像上溢出。最終化為一句:我們這就去蓬萊。

「可我不知道蓬萊在哪裡,找不到蓬萊。」顏洛娘說道。

「蓬萊在大地之東的海中,四時變換,依靈脈而走,隱於虛實之中,是洞天福地。」龜淵這時說道。

「你知道這些,應該能找得到吧?」陳景問道,在他心中這個龜淵有著傳承,還非同一般的傳承,是傳承到洪荒天地初演時的,他定然知道許多東西。

「只要還是在大千世界之中,總是能找到的。」龜淵說道。

顏洛娘驚喜,連忙向龜淵道謝,而龜淵依然還是那種沉靜如深淵的樣子,他身上的秘密對於世間大多數人來說,確實是如他的名字和氣息一樣,如深淵一樣的不可測。

龜淵只笑了笑,並沒說什麼,這笑容不親近也不疏遠。

陳景這時道:「你這個樣子不能去,我為你煉一件靈衣吧。」

話落,神像彷彿張開了口,一隻蝴蝶飛出,蝴蝶身上籠罩著白光,這白光已經不如以前那般耀眼,雖然仍是白色,卻柔和了不少。比起以前來少了份銳利鋒芒,卻多了一些萬法染的味道來。這是因為融合了信仰之力的緣故。

蝴蝶一出,這山頂便風雲彙集,四面八方的風朝這裡湧來,大海之中的靈力,山中的靈力都彙集而來,只一會兒,便有靈霧湧憑空而生。

又有艷麗光華在霧氣之中綻放,偶有劍吟如輕風流轉。

遠處有東陵五聖在觀看著,他們之中的老三感歎道:「難怪他短時間內能得來這麼大的名頭,果然盛之下無虛士,也幸好我們有與那顏洛娘真正的生死相見。」

「三哥喲,你是不是太誇獎別人弱了我們自己的威風了。我們東陵五聖又怕過誰來。」老五鳳嬌有些陰陽怪氣的說道,她被顏洛娘斬了雙翼,法力大減,神通受損,心中對於顏洛娘極為的痛恨,一直想要鼓動大家出手殺了顏洛娘,只是五聖中的老大張正凌沒有開過口。

「我們不怕,卻並不要結些不必要的仇。你感受不到這河神的厲害是因為你的境界不夠。」二聖接話道。

就這時,大聖張正凌突然在掐出幾個法訣,東陵山中的靈氣立時的朝陳景所在的上空湧起,融入到了那片不時透出艷麗光華的靈霧中去。

靈霧是白色的,光華自內而出,折射出夢幻般的色彩,最為強烈的是金色,最多的色彩是藍色,其中又有黑色紅色蘊含其中。隱隱間能看以有玄奧的文字在靈霧中浮現又隱沒。

神像不動,一點表情也沒有,在山頂上,就像屹立了千萬所之久。

劍吟伴隨著嘩嘩的流水聲自靈霧之中傳出,突然,虛空傳來一聲輕叱,如春雷,那天空中的靈霧頓時散去,卻有一件衣袍自天空中飄落。

這衣袍整體是水韻藍色,衣領與袖口處都是金色的,有些地方又有紅黑勾勒。顏洛娘騰身而起,靈光一閃消失,再現之時已經穿著那件衣袍了。

她低頭看了看衣服,又側頭看陳景,欣喜的說道:「這衣服真漂亮。」說完又閉上眼睛,緊接著從她的身上浮現出一層月光,月光將衣服籠罩著,一會兒後淡去,那衣服的氣息已經與她完美的融合在一起了。

「這法袍叫什麼?」顏洛娘問道。

「我第一次煉製的法袍,並無名字。」陳景笑道。

顏洛娘道:「這麼好的法袍怎能沒有名字,呃,不如就叫「山海間的迷天劍蝶袍」吧。」

陳景微微一愣,沒想到她居然起了這麼一個名字,當下便也笑道:「這名字倒是奇怪。」

顏洛娘只是笑了笑,似乎對於自己這個名字頗為滿意。

陳景又說道:「你還差一樣東西。」

「什麼東西?」顏洛娘問道。

「一樣將你頭髮束縛的法冠髮簪。」陳景道。

顏洛娘疑惑。在她疑惑之中,遠處突然有一道靈光激射而來。神像的頭頂衝出一片無形水韻光華將這那道靈光罩住,靈光在水韻光華之中顯化出原形,正是一個青色的髮冠。這個法冠流轉著一層青韻光華,顯然不是凡物。又有一隻凰鳥暗紋,雖然暗紋簡素,卻神形兼備。

又有一根同樣青色的木簪橫插其中,讓整個髮冠顯得無比的簡潔,卻又有一種威儀暗藏。

「好。」陳景淡淡吐出這一個字。

聲音中顏洛娘那披散的黑髮快速捲起,在頭頂盤出一個髮髻,天空中的髮冠落下,套在髮髻上。

顏洛娘頭頂沖一束月光沒入髮冠之中,那髮冠的氣息便與顏洛娘融合為一體。

顏洛娘依然還是那個顏洛娘,只是現在看在眼中卻完全是另一個味道,之前的柔弱感已經被那高高盤起的頭髮與豎起衣領給掩蓋。

「這冠就是叫「冰釋」吧。」陳景淡淡的說道。

「好。」顏洛娘回答道。

遠處的東陵五聖看著,鳳嬌疑惑問旁邊的人說道:「為什麼叫這麼個名字。」

「他的意思是說我們與顏洛娘的怨此化解。」第四聖回道。

鳳嬌很不滿意,她有些想不通大哥為什麼將那青凰冠送給顏洛娘,那是一件極好的靈寶,不但可以護身,而且對於修行有極大的好處。

她此時不明白,然而以後一定會明白,只是這以後不知要多久,或許是某一刻,或許是臨死之時。不過她又不得不承認,顏洛娘穿上那件「山海間的迷天劍蝶袍」再加上那頂青凰冠後,整個人的感覺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如果說之前顏洛娘雖然有著堅毅不屈的氣態,有著外柔內剛的魅力,而現則是由內至外的質變,從一個普通的弟子轉變成了一宮之主。她的目光不由的落在了顏洛娘背上的劍上,似乎這時才想起她是廣寒宮主。

在她的複雜的心情之中,那山巔的幾人已經騰空而起,迅速的遠去,她的目光落在了那尊神像上,不由的呢喃道:「涇河河神果然不凡。」

能改變自己是不凡,能改變別人更是不凡。
domingo0 發表於 2012-6-10 20:25
第五三章:周天法則

海天相接處,最是美艷不可方物。

陰陽融合時,最是神秘不可測度。

無論是大紅蝦還是陳景都是第一次來到海上,第一次發現除了虛幻的天空之外,還有著同樣浩瀚卻又極為真實的大海。

他們在海浪之中前行,這是龜淵要求的,他說只有這樣才能感受到海中山川的靈脈走向。所以原本虛空之中飛遁的三人一蝦便落到了海面上。

在普通人的眼中,大海浩瀚而神秘的,最是難以測度,而修行人眼中,這大海就是無窮無盡的靈氣之海。大地上的靈氣都順著河流朝大海湧來。而且海中的靈氣也最是駁雜不純,無論是煞氣還是各種五行靈力都交融在一起,這也是為什麼許多修行之士不喜歡在海中修行的原因。

龜淵一落在海面上,他便閉上眼睛,身體如鴻毛一樣的在波浪之間飄蕩著。只是他飄蕩的方向卻是逆著波濤的。

陳景也在靜心的感受,在他的思感之中,這海中的靈力雖然浩瀚的無邊無際,卻顏色各異,有些靈動有些質樸,有些堅硬有些軟弱。這感覺就就像是處於沼澤之中,有泥有沙,有水有毒。這就是海域,雖然稱不上是凶地險境,但是在許多修行人眼中,卻也比不上大地山脈之中那般的靈力單一而純靜。

修行之人進入海域之中修行的話,他們所吸納至體內的靈力是無差別的,然而他們的身體因為長年的修行而變得純靜,所以對於別的一時無法煉化的靈力進入體內後會感到極為的彆扭,會將之排除到體外,這是一個浪費時間的過程,所以許多人不喜歡來這海域。

而如果不排除出去的話,自然也是能夠煉化,但是本來極為純粹的靈力在接納了別的靈力之後,將會有很長一段時間要融合,這才能成為法力。

其實在大地上也類似,所以修行之人修行都是在靈氣單一而純粹的山中。

傳說修行高深之人,舉手投足之間都能讓周邊靈力湧動,無論靈力還是煞氣。

不過陳景的修行對於靈力的要求並不怎麼高,無論是何種靈力都能融納。龜淵則像是更加的自在了,可以看到各種各樣的靈力湧入他的體內,並沒有排出的。而顏洛娘週身只看到有月華之力融入她的體內,而其他的靈力並不融入。

大紅蝦週身則是籠罩著一層煞氣,那是最為常見的泥土中的煞氣,同時又有水靈之氣融入。

無論海中的靈力如何的駁雜不純,但是依然還是有些脈絡可尋,陳景感受那五顏六色的各種靈之中有濃有淡,有主色與次色,而在濃淡主次之間則有線條勾勒。

「在海面上不好尋找,我們到海底去吧。」龜淵說道,陳景與顏洛娘自然沒有意見。

直入海中,筆直往下。陳景才發現,飛天遁地是很了不起的本事,而能下水能蹈火也是很難得的本事。至少大紅蝦感受到了壓迫感,他自己那無形的神念受到了有形海水的壓迫,這是一件他以前沒有想過的事情。

他肉身是神像,又經過靈氣粹煉多年,雖然沒有專們的祭身之法,卻也不是尋常法寶能傷得了,所以並不怕這海水中透來的無邊壓力。而大紅蝦從來沒有來過海中,隨著降入的越來越深便越來越難受。

不過,有陳景護著他,他自己本身也是水中的生靈,有御水遁水之法,只要時間充足,他自然可以在水中來氣自如。

而顏洛娘則是以琉璃定魂燈護身,在漆黑的海中照亮一片海域。

陳景的神像之身的兩眼浮眼黑白光圈,看著眼前的一片海域,龜淵則是完全融入海水與黑暗之中,陳景竟是發現若非看到他在旁邊,根本就無法感受到他,只覺得他本就是海水,本就是黑暗中的浪花。

顏洛娘頭頂的青燈引來了海域之中的妖靈,它們卻只是遠遠的圍著,並不靠近,他們的的感知極其敏銳,能從顏洛娘背上的那把廣寒劍中感受到沉重的殺氣。

而且另外兩人身上他們同樣的感受到了危險,龜淵是如淵的是神秘的,神秘往往吸引人,卻同樣會給人危險的感覺,而那尊由一隻大紅蝦馱著的神像則給他們一種厚重的感覺,彷彿在看到那尊石像之時,石像已經鎮在了他們的心中,讓他們有一種跪拜的想法。這種想法讓他們在心中產生了恐懼感,而不僅僅是危險。

若非有太多的妖靈集聚在一起,給彼此心靈增加力量,他們早就離得遠遠的。這時他們才發現,彼此敵對的在特定的環境之中也能從對方感受到力量。

然而他們無論是怎樣的鼓動對方動手搶奪,最終都沒有一個妖靈動手。三人一蝦所過之處,這些海域妖靈們紛紛讓開一條路來。

而龜淵則在這黑暗之中不知日夜更替的過了幾天終於開口了,他說道:「此處是靈力彙集,是一處靈脈。」

陳景也感受到,這是一片山脈,和大地上的山唯一的區別就是沒有植物,而是長著各種花一樣的東西,然而這些花又似動物,讓陳景分不清那到底是動物還是植物。

「天地間的靈脈其實是相通的,就像一張網,每一座靈脈就類似於一個結點。」龜淵解釋的說,這是陳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比喻。

「所以控制天下的靈脈,就幾乎是等於控制了這個天地。曾經的妖族天帝就是這麼做的。」龜淵說道。

陳景則是追問道:「怎麼做的。」

「他布下了周天星斗大陣。」

「周天星斗大陣?」陳景驚訝的重複著,這周天星斗大陣他並不陌生,並非是說他對於大陣本身瞭解,而是因為這周天星斗大陣威名極盛,幾乎是每一個修行之人都知道這個天下第一奇陣周天星斗大陣。

而且天地間還有一句話叫做世間無陣不周天,布旗畫圖映星斗。

這句話的意思是說天下間的陣法無不脫胎於周天星斗大陣,雖然些誇張,卻也說明周天星斗大陣的神奇。

陳景雖然早就知道這周天星斗,但是天下只怕沒有多少人知道這周天星斗大陣是由妖族天帝創出,並只在他手中發揮出過威力。而天下間流傳著的那些陣法可以說都是周天星斗大陣中的一部分。

「周天星斗大陣有三百六十六個陣基,分別是三百六十五妖神所煉神碑而成,最中心處是不周山的太陽星。而河神爺的涇河神碑則是三百六十五位妖神祭煉而成的一座。」

陳景在龜淵說出周天星斗大陣有三百六十六陣基時,就隱隱的猜到自己的涇河神碑或許就是其中一座,但到龜淵最後說出時還是忍不住有了情緒波動。不禁暗忖:「原來我離千萬年前的神秘如此之近。」

「天下陣法莫不是依山川而布,結靈力合地勢而成法陣。在闡截兩教大戰中,那九曲黃河陣中就是以黃河神碑陣基而成的一座大陣。」龜淵說道。

陳景仔細的聽著,這些東西雖然不是什麼修行上的道語玄言,卻是讓他對於這個天地歷史,讓他對於這天地多了一份瞭解。這時,他發現原來天地是一直改變著的,無論是以前的那些驚天動地的人物,還是自己,都是推動這天地變化的力量。只是他們推動劇變,卻沒有跳出去,而是被天地碾磨至死了。

「難道蓬萊島中也有一塊神碑?」陳景突然心中一動,問道。

「沒錯,蓬萊也是周天星斗大陣之中的一處陣基,而且這天地間那些介於陰陽虛實之間的福地洞天都是,我想,廣寒宮中也一定有著一座神碑吧。」龜淵道。

「有,那碑名叫太陰碑。」顏洛娘回答道。

陳景則疑惑的問道:「難道這些都神碑都不會消失嗎?難道都是永恆不滅的?」陳景是知道自己身體內的涇河神碑都差一點廢了的,只是又在快速的恢復當中,所以才會有這樣的疑惑,他心想若是當年劍刺得再深一點會不會將涇河神碑徹底的廢去呢?

龜淵搖頭道:「這我不太清楚,或許會,或許不會。」

「或許不會,怎麼說?」陳景問道。

「周天星斗大陣據說是融入到了天地之中,在當年周天大陣成型的那一刻便擺脫了山川的限制,而融入到了整個天地之中,那些碑不再是有形之物,而是天地間的一道烙印,所以在後來的玉帝昊天也只是憑著融入天地的神碑而祭煉出神祇敕敕,分封諸天仙神。」龜淵緩緩的說道:「那已經是天地間的一種法則了,既然無法毀去,但是我們能應用。」

陳景耳聽著這些事,心中卻暢想著那久遠的戰鬥,悠然神往。心想:「雖然他們不在了,但是他們卻改變了這個世界,讓後來的修行者們都活在他們陰影之中。」

過了一會兒,陳景問道:「那我們怎麼尋找到蓬萊呢?」

「兩座神碑只要靠得近了自然會生出感應,這還要靠河神爺你了。」龜淵說道。

他話音落下,陳景便已經溝通了體內涇河神碑,突然感應到那神碑正劇烈的顫動著,突然自他體內沖天而起。一道光華閃耀而出,在黑暗的海域之中格外的明亮,那從神碑上散發出來的威壓將附近的海域妖靈驚的四散而逃,那神碑直向海面衝去,陳景緊隨其後的衝向海面,心中隱隱的感應到有另一座神碑正散發著強烈的波動。
domingo0 發表於 2012-6-10 20:26
第五四章:蓬萊

自海底深處抬頭朝上望去,只看到碎亂光華在黑暗之中擴散,越往外便越暗淡。而在那光韻之中,一尊石像沖飛而起,對於從來沒有離開過水域,只將水面以外當做天的一些海域妖靈來說,它們看到的是一尊石像在靈光之中飛昇天界。

緊隨在石像之後的是顏洛娘與龜淵和大紅蝦。

大紅蝦在最後,他大喊:「洛娘妹妹等等老蝦。」他沒有忘記這裡是危險之地,是海域,若是自己落了單,會被海域中的大妖一口吞了的。

他的聲音才出,一張巨大的嘴仿如深淵一般的向他吞噬而來。他心中大驚,在將要被吞噬的一剎那身體突然一躬,一彈,瞬間向前衝出十多米堪堪逃離了那不知何種海域怪獸的巨口。

他的身形在那一躬一彈之間已經漲為一隻巨大的蝦,竟是比之身後的那只海域怪獸小不了多少。同時之間已經從鰓中抽出一把劍和一把叉。他瞪著一雙突起的大眼睛,盯著四周黑暗之中圍上來了深海妖靈們,見無處可逃,便喝道:「來吧,讓你們見識見識來自涇河的馱像神將的厲害。」

他的話像是將快速圍上來的深海妖靈們激怒了,一隻隻深海妖靈身體一扭掀起一層暗浪,張開巨口衝了上來,而在這時,上空突然降下一片光芒,一盞青燈毫無征逃的在眾多深海妖靈的中心處出現了,剎那間綻放出一片青色光芒,將從來沒有見到過陽光的深海照出一層層的夢幻色彩。

深海妖靈瞬間四散而逃,不過其中卻有一隻已經死去,鮮血在海水中散開,在燈下如晚霞一樣。

大紅蝦一劍將那怪獸的頭顱斬開,將它的內丹掏出,一口吞下,狠狠的說道:「這就是小看涇河馱像神像的代價是。」話落後,他在燈光之中以極快的速度朝海面上遁去,沒有絲毫的停留。

陳景在隨著涇河神碑衝出海面之後,立即看到遠處有一座島嶼飄浮在海面上,別的島嶼都是有根的,無論大小,在這海中都給人一種有根有底的踏實感,而這座島嶼陳景卻覺得它就像船一樣的在海面上飄浮著,又像是沿著某種天道軌跡在飄移著。彷彿處於虛幻之中,不過是偶然間才顯形於現實。

而在這島嶼的上空,在陳景的破妄眼下,隱隱看到了一座巨大的神碑影像在,那神碑有著四個大字:「蓬萊神碑。」

「這蓬萊仙山果然是當年周天星斗大陣的陣基之一。」陳景心中暗道。

緊接著他又在蓬萊島的上空看到有人出現,初時只是一個,很快就有兩個,三個四個,最後是一群人,有男有女,有老有老,身上的衣服也各種各樣,並不似許多門派中一樣穿同一樣的道袍。

「是蓬萊。」龜淵不知何時已經到了陳景的旁邊,淡淡的說道。

「當兩塊神碑相遇時會發生什麼?」陳景問道。

「不知道,從來沒有過這樣的事發生過。從來沒有見過有誰將神碑像你這樣帶走的。」龜淵說道。

「真的沒有過嗎?」

「至少我只見過你而已。」龜淵道:「不過,或許我不知道的地方其實早就發生了類似的事,就如崑崙四周本有八條大河,而現在干了四條,那四條河中的神碑許多人沒有找到,他們不知去了何方,然後去向只有兩處,一處是被人帶離了,另一處則是在崑崙山中。」龜淵說道。

這時大紅蝦與顏洛娘也都來到了陳景的身邊。

神像再次落在大紅蝦的背上,大紅蝦承受著重量,心裡反倒是踏實了不少。

緩緩的朝蓬萊靠近,陳景從神碑上感受到了一股排斥感,就像是兩塊磁石相遇,要麼是相互吸引,要麼相互排斥。陳景溝通著涇河神碑,將它緩緩的收入體內,然而在神碑在神像體內綻放著萬丈光芒,神像之外的頭頂上空風起雲湧,那些彙集而來的靈力形成一條自上而下的河流。河流奔騰,直衝入神像之中。

遠遠的看著神像,只覺得氣象萬千,氣勢恢宏。

蓬萊仙島之中有人出來,踏雲而行,很快就來到了陳景的面前,行晚輩之禮自稱是蓬萊大弟子,又問陳景等人姓名。其主要目的自然是問陳景與龜淵,而顏洛娘的樣貌在那,他估計已經知道那是顏洛娘。

龜淵並不出聲,陳景則是回答道:「涇河陳景與友人拜見蓬萊掌門人。」

他這話無論是語氣都是像神像的面目一樣,不見親近與遠疏。讓這個蓬萊大弟子無法把握陳景的來意,只是將目光往顏洛娘身上看了又看,心想:「天雲師弟說她就是顏洛娘,可是看上去與他描述的並不相像。」

他心中疑惑這些,嘴上又說道:「原來是挾浪淹崑崙的涇河之神,天荒有失遠迎,還望河神恕罪。」

「呵呵。」陳景只是笑了一聲便沒有再說一句話,龜淵沒有說,顏洛娘自然也沒有,然而卻惱起大紅蝦,他一聲怒喝道:「你算什麼東西,你也配迎我家河神爺。」

天荒心頭跳動,心中怒不可洩,他是蓬萊大弟子,在門中所有的弟子都對他禮敬,在外面行走,無論是入何門何派,都會受到很好的接待,沒有人會這樣對他說話,也沒有多少人敢。

他眼中泛起殺氣,死死的盯著大紅蝦,一時寂靜。

遠處突然傳來一道溫和之中帶著威嚴的聲音:「天荒,還不接河神爺進蓬萊,怎麼可失禮於河神爺前,忘記了為師的教導!」

天荒頓時驚醒,一抬頭,只覺得面前那面無表情的神像上殺機深沉,想到這位河神的所做過的事,不禁冷汗淋淋。連忙朝後回應道:「是師父。」又朝陳景道:「河神爺,請。」

這次他的語氣輕了不少,看上去更加謙恭了,只是不知到底是謙恭還是畏懼。

他在前面帶引路,陳景與龜淵及顏洛娘緊隨在後。

顏洛娘緊緊的看著前方的蓬萊仙島,她在尋找著那島中自己師姐,在尋找著自己廣寒宮的門人。在越來越近之時,她終於發現了月霞師姐,至於其他的廣寒弟子則沒有找到。

她深吸一口氣,想讓那跳動的心平靜下來,然而這並不能由她控制得了。就像是一個人的血液之中隱藏著自由或堅強味道在,無論怎麼的壓制都無法消彌的。

「河神爺來我蓬萊,貧道未曾遠迎,還望河神爺恕罪。」

蓬萊掌門的聲音將顏洛娘拉回現實當中,他說的話與之前天荒一樣,然而身份不同,味道自然不同。

對於蓬萊弟子來說,他們的掌門人用這樣的話語朝陳景說話,已經是將本身放的極低了,是極為給陳景顏面的做法。

陳景回答道:「於我而言,無論舉行盛大典禮迎接還是單人獨見都無差別,表現出來的禮儀是將世間生靈分層次的做法,不可取。」

「呵呵,河神爺出言便顯道意,難怪修行不過三十餘年便已經法力高深。蓬萊對於到訪道友從來都是以禮相待,不曾因身份高低而偏頗過。來,請……」蓬萊掌門側身,以手引陳景入蓬萊。

在陳景的眼中,蓬萊被一層無形的靈光包裹著,與外界渭涇分明。

這蓬萊對於那些欲入其門的人來說,向前一步便是天堂。而對於有仇的人來說,向前一步便是地獄。

陳景沒有動,他說道:「掌門且慢,我今天來此不為訪友,因為蓬萊之中無我所識之人。不為訪道,因為蓬萊之中無我所追之道。」

蓬萊之中的蓬萊弟子個個心中大怒,因為陳景的話極為無禮,竟像專門來落蓬萊顏面的。其中有人朝月霞問道:「那涇河河神與你廣寒宮是何種關係?」

月霞心思起伏,這一刻極其複雜,聽到問話後說道:「涇河河神與我廣寒宮並無關係。」

「那他為何帶顏洛娘來此?」

「顏師妹曾經是涇河繡春彎河前村的人,曾在年少時就認識涇河河神。」月霞低聲道。

蓬萊弟子心道:「難怪。」然後一個個看陳景的目光便不善起來,因為他們已經認定陳景此來必定要行不善之事。正所謂善者不來,來者不善。

蓬萊掌門頭髮半黑半白,他這頭髮本來已經全白了,只是近年來不知悟了什麼,白色的頭髮慢慢的開始變白了。他看著陳景,眼中儘是審視的意味,緩緩道:「那河神爺所謂何來?」

而這個時候顏洛娘上前幾步,大聲道:「顏洛娘見過真人。」

「嗯,你是?」蓬萊掌門微瞇著眼看著顏洛娘問道。他雖是這麼問,但是又怎麼會看不出她是廣寒宮主,因為她身上有著廣寒劍,而且她自報姓名了,在天地間,已經有許多人知道這一代的廣寒宮主是顏洛娘。做為蓬萊掌門又怎麼會不知道,他這麼問只是表示自己根本就沒有關注過她,根本就不認識她。

「我是廣寒宮的宮主。」顏洛娘彷彿感受不到他話中的輕視意味,抬頭大聲說道。

「哦,呵呵,想不到這一代的廣寒宮主居然如此年輕。」蓬萊掌門感歎道:「那不知宮主來此何事?」

顏洛娘深吸一口氣,大聲道:「我來此是想問真人,我廣寒宮弟子何在?」

「廣寒弟子?」蓬萊掌門笑了笑,說道:「蓬萊之中只有蓬萊弟子,沒有廣寒弟子。」

一時肅殺,虛空凝結。蓬萊掌門的話像是在解釋,然後卻有著一股內在的霸道強硬意味。

「那麼說,蓬萊是要吞併我廣寒宮了?」顏洛娘問道。

誰也沒有想到,顏洛娘一開口便是如此的直接。

蓬萊掌門面色一沉,眼中殺氣一閃而逝,而目光則又落到了陳景的神像之身上。在他的眼中,這個才是真正的敵人,直到現在他都還沒有摸清楚陳景的實力。在之前他也看到陳景頭頂涇河神碑消失在他體內,只覺得陳景高深莫測。百度黃庭吧 poorsnake

「蓬萊又豈是你所能撒野的地方,我倒要看看廣寒宮主有何神通。」原本已經退回到蓬萊中的天荒這時邁步而出,寒聲的說道。
domingo0 發表於 2012-6-10 20:28
第五五章:狂風捲浪生險象

深入海域之中,向四方而望,只見浪濤如山巒起伏。狂風肆無忌憚的將海水抓起,撕成一片片不同的形狀。

怒浪捲狂濤,惡風撕盡靈潮。有心做一回逐波客,抬頭卻見黑龍嘯。

在涇河神碑的牽引下,蓬萊神碑出現了。蓬萊仙島也自然而然的從那虛實之間顯化出來,只是兩座神碑卻將這一方天地擾的靈氣紛亂,大風乍起。風本無形,只一會兒卻成黑色,如惡龍出世,在天空之中形成一片遮天蔽日的烏雲,就像是壓在頭頂,烏雲之中有電花閃爍,卻不見驚雷下落,然而那不時閃耀的電花足以讓人驚心動魄。

天空烏雲密佈,而下方海面上浪濤洶湧,沒有方向沒有定式的捲起,又落下。黑風如刀,將海面上割出道道溝壑。

在這剎那間暗去的天地間,一尊石像被一隻巨大的紅蝦馱在背上,懸浮於虛空,大紅蝦的半個身體都被黑煞霧氣籠罩著,只有若隱若現的頭顱與一對手持劍與叉的紅鉗在外面。

黑煞霧將他背上的石像腳完全籠罩著,又瀰漫到石像的腰際,偶有一縷煞霧之氣自石像臉上飄起,遠遠的看去,就像是一個藍袍道人站在一頭怪獸身上,冷冷的面容,讓人一眼看去感到無比的神秘,又有一種拒人千里之外冷寒。

在他的旁邊有一個身著黑袍的人靜靜的站在那裡,憑空而站,腳下有著一圈一圈的虛波生成。他相貌看上去是俊秀的,只是眉毛略濃,讓他的雙眼顯得更為深邃。

而他們之前,則一個女子一步步的向前走去,她腳踏於虛空。那被她起名為山海間的迷天劍蝶袍在風飄動。法袍時而將顏洛娘緊緊的裹住,時而如旗一樣獵獵飛舞,而無論那法袍怎麼樣隨風而旋轉,顏洛娘始終是筆直的朝前走去。就像是因為她背上背著一把劍,夾著她的背,讓她不會彎腰。或許是那劍重得讓她不敢彎腰,不敢轉身,只得筆直的向前走。

在他們的前方是一座巨大的山,這山下連海面,就像是飄在海中的巨大山船。中心處桅桿位置是一座高峰,高峰衝破天空中的烏雲,在這烏雲衫映下才顯現出蓬萊山原來一直都有瑞氣升騰,在這晦暗下來的天地間顯得格外醒目。而陳景等人在這蓬萊仙山前顯得格外的渺小。

自蓬萊之中有一人走出,他身上穿著的是一襲白袍,有符文密佈,眼中滿是殺氣與怒火。

在之前大紅蝦罵他之時他便心生殺意,只是最沒忍住沒有出手,而現在已經確定陳景等人來者不善,自然不用顧忌什麼,他這話一出口,他師父蓬萊掌門卻是說道:「放肆,廣寒宮主修行時間短暫,又孤身一人,我蓬萊豈能以威凌人。」

他雖是這麼說,聲音語氣之中卻並沒有責怪的天荒的意思。

天荒朝蓬萊掌門回答道:「師父,非是天荒要以威凌人,而是廣寒宮主欺人太甚……」

「不必演戲,這裡沒有多餘的人在觀看。」顏洛娘大聲道,她的聲音在晦暗的天地間就像一道劍光,那樣的鋒利而直接。

天荒的話被截斷,蓬萊掌門臉色一寒,說道:「天荒,廣寒宮挑戰我蓬萊,你去領教領教廣寒宮主的神通。」

「是,師父。」天荒大聲道,轉身,突然一縱身,雙手在虛之中一劃,他的人便鑽進了虛空之中。

這是蓬萊來的「撕空遁身游」,屬於一種極為難練的遁術,高深之時,不受地域的限制,隨時都可以遁走。

顏洛娘的面前不遠處,一個人身虛空之中踏出,正是天荒,他就像是掀開一片簾子,從後面走了出來。他看著顏洛娘說道:「天地間有著許許多曾經在歷史長河之中叱吒的人沉淪,門派也如此,我若是你,便就此回廣寒宮,不再現世。」

「所以你是你,我是我。」顏洛娘道。

「所以你今天要死在這裡,象徵著廣寒宮的就此在天地間除名。」天荒冷冷道。

「你沒有這個本事,你師父也沒有。」顏洛娘同樣的寒聲道,話音未落,手已經朝背上的廣寒劍柄抓去,那白色的劍柄,沒有任何的花紋,與她的手指一樣的白。

天荒在顏洛娘手去拔廣寒劍時,他雙手在身前一劃,就像是游泳一樣,瞬間衝入虛空。

熟悉天荒的蓬萊弟子都知道,天荒並有祭煉什麼法寶,他修行的是蓬萊之中最有名的三大神通之一的七曜玄罡。這是一種修身煉體法門,其中那「撕空遁身游」也是與之相配的遁法。

在蓬萊山中,其他弟子與天荒比式法術之時,往往會被他硬生的將法術撕開撕散,他那撕空遁身游,包括兩個方面,其中一方面為撕空,他的雙手不但能夠撕開虛空,而且還能將無形的法術撕開,讓法術他面前煙消雲散,還曾有蓬萊弟子自己祭煉的法寶被天荒給撕裂過。

而現在天荒消失在了虛空之中,在許多蓬萊弟子的預想當中,這個年輕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廣寒宮主顏洛娘馬上就要被大師兄給撕裂或者擒下了。

在陳景的眼中,一切都無所遁行。

天荒週身有一層紛亂細流,速度極快,整個人都有些模糊不清。就像是因為速度太快而鑽入虛空,而讓人肉眼無法看見。只頃刻之間已經來到了顏洛娘的身前,一指朝顏洛娘的額頭點去,那指如玉,彷彿能點碎虛空,能點碎萬物。而這時顏洛娘的手才剛剛抓緊廣寒劍柄,拔出,就像是拔起千斤重力。

劍自鞘中拔出,無聲。不見劍出,卻有月光自劍鞘之中溢出,四面而展,鋪張開來。

月光之中,天荒的身形乍然而現,無所遁行,只見他的手指離顏洛娘額頭只一寸的距離而已,但是他的手卻突然停住了,他的眼中剎那間湧起驚恐的神色。

在陳景的眼中,那片自劍鞘之中溢出的月光之中有一道符文印入天荒的額頭。天荒瞬間失去了對於自己身體的控制,朝海中掉下去,卻見顏洛娘輕跺一腳,虛空之中便出現一團雲氣給托住了。

劍已歸鞘,月光消失。

陳景非常的驚訝,他想到顏洛娘肯定能夠勝得了那天荒,可是沒有想到她能勝得這麼快。就在剛剛廣寒劍出鞘的那一剎那,他感受到了一股強大的力量。在顏洛娘手搭劍柄拔出廣寒劍的一剎那,顏洛娘身上的法力就如八月十五的月光一樣,無窮無盡,鋪天蓋地。

「那並不是顏洛娘本身的法力,而是廣寒劍中的月華靈力。」陳景心中想道:「傳說廣寒劍以月華凝煉而成,沒想到其中蘊含的靈力居然如此的強大。」

他又仔細的看那廣寒劍,發現那廣寒劍的氣息與顏洛娘竟是已然相通,而那劍竟與顏洛娘一樣的無時無刻都在緩慢的吸納著月華靈力。

陳景感到驚訝,蓬萊仙山之中的人更是震驚,他們怎麼也沒有料到天荒會敗的如此之快。只有月霞料到了,因為她是廣寒弟子,知道廣寒劍對於廣寒宮意味著什麼。這也是她心中想要得到廣寒劍的原因,只要得到了廣寒劍,有廣寒劍的祭劍法訣,她便能在極短的時間之內成為天地間的強者。

因為廣寒劍中的靈力無比的強大,她甚至懷疑這劍中的靈力不在那些元神仙人之下。這個她沒有告訴蓬萊中的人,天下間的人只知道廣寒劍神秘,有著非凡的力量,卻不知道這劍能讓一個廣寒弟子一夜之間成為一個強者,所以廣寒宮不怕傳承人法力低,只要傳承人性格合適就行。

蓬萊掌門雙眼緊緊的盯著顏洛娘,或者可以說是盯著顏洛娘背上的廣寒劍,心中五味雜全,他此時才算是真正的知道廣寒劍的玄妙之處。

這是一把傳承之劍,是保證廣寒宮傳承不斷的靈劍。

眾蓬萊弟子看著顏洛娘,又看著倒在顏洛娘腳下的天荒,心中無比的震驚,他們看著身著淺藍法袍的顏洛娘,看著頭髮高高盤捲顏洛娘,突然覺得她眉眼竟是那樣的高高在上,充滿了一宮之主才會有的強勢。

「月霞師姐。」就在這時顏洛娘喊道。

月霞在顏洛娘這一聲喊中竟是覺得那裡站著的是師父,她情不自禁的快步走出。然而她卻被蓬萊掌門攔下了,只聽蓬萊掌門說道:「廣寒宮主真是好煞氣好威風。」

顏洛娘道:「比不得真人吞併我廣寒宮的野心,既然你攔著月霞師姐不讓她出來,那洛娘就領教真人神通了。」她聲音相對於之前來說更加的平靜了,然而這平靜之中卻透著一股冷意。

剛才若是蓬萊掌門任由月霞出來,再讓所有廣寒弟子離去的話,那麼此事也就結束了,但是蓬萊掌門阻止了,這種情況之下就只有一個結果,那就是鬥法鬥神通。敗者任由勝者處置,這是天地間流傳了許久的不成文的規矩。

蓬萊掌門哈哈大笑,笑聲直震雲霄,但是蓬萊仙島卻有靈氣湧動,顯露著他心中怒氣翻湧。

只聽他冷冷道:「你可知道我蓬萊有一條祖師遺訓是覆滅廣寒,泉音的道統今天將在你手中覆滅。」
domingo0 發表於 2012-6-10 20:28
第五六章:靜垢

那些被月霞帶入蓬萊島的廣寒弟子現在正在遠處看著,她們沒有與蓬萊弟子站在一起,而是在蓬萊山中一座偏殿之中努力的朝島外看去。雖然有一層籠罩的靈光將蓬萊罩住,看島外的人就像是看迷霧中景像一樣,但是她還是一眼認出了顏洛娘。

剛才劇變只要是身處於蓬萊之中都能感受到。她們自然也不例外,只是她們並沒有與大部分蓬萊弟子一起來到蓬萊島邊緣的迎客台去。

不是他們不想去,而是她們沒有資格。在那突如其來的震盪到來後,有蓬萊弟子來過這裡讓她們不要離開。她們清楚的從那個蓬萊弟子身上感受到排斥。

這種排斥不是那種因為陌生不瞭解而產生的排斥,而是一種發自內心的輕視與不屑。彷彿她們來到這裡是對於蓬萊低聲下氣的訴求,而他們則是施捨。

寄人籬下的感覺從來都不好受,當時她們師尊死在轉輪殿中,整個廣寒宮就像是風燭火一樣,隨時都要熄滅,那正是那們最彷徨無依的時候。當一個人最是心神不寧之時,最正確的做法就是靜下來,什麼也不要做,更是千萬不要做出選擇。

但是她們做出了選擇,或者說是月霞幫她們選擇了。

那個時候,她們的內心想要的就是一個安身之處,而月霞嘴裡的蓬萊便是這麼一個地方。然而隨著時光的奔流,她們那顆虛浮的心慢慢的沉澱下來,發現了自己的選擇已經違背了師門訓言,違背了師尊的教導。只是一切都似乎已經晚了些,她們已經身在蓬萊。

腳踏他人地,身不由己控,連呼吸的空氣都帶著蓬萊的味道。

後來,月霞、月韻、月色三人嫁給了蓬萊弟子。出乎大家意料之外的是月霞並沒嫁給她那個遠房表哥,而是嫁給了蓬萊另一個並不突出的弟子。而另兩位也是如此,她們還記得月霞師姐在出嫁的那一天對著她們說道:「 我們已經來到了這裡,已經沒有其他的選擇了,唯一的辦法就融入蓬萊之中,這樣我們廣寒才能不在我們手上滅亡。」

「但是,我們融入了蓬萊,那還有我們的廣寒宮嗎?」有廣寒弟子問月霞。

「我們心中念著廣寒,廣寒自然一直都在,如果我們不這麼做的話,只怕就真的要滅亡了。」月霞這般說著,只是她心中卻同樣的極為矛盾,時常想:「難道我做錯了嗎?我也是為了廣寒宮的。」

時間能讓一切傷口復原,也能改變一個人的心性。當廣寒弟子在蓬萊久了後,便感受到了壓抑。蓬萊有長老來與她們說過,要她們盡皆拜入蓬萊門中,她們沒有直言答應,卻也沒有直言拒絕,只是說宮主仍然在外,得要宮主同意方行。

她們又從月霞那裡得知,蓬萊希望她們能將廣寒的修行功法默寫出來,以促進廣寒宮與蓬萊功法間的不足之處。即使是月霞心中也是五味雜全,並未當場答應下來,但是另外兩位廣寒弟子月韻與月色卻已然將自己所知法術默寫出來。這讓月霞心中泛起了恐懼,對於廣寒宮未來的恐懼,她彷彿看到廣寒宮就此消失於天地間,而且還是她自己一手造成的。

「沒事的,顏師妹還在外面。」這是月霞時常安慰自己的話,也是一眾廣寒弟子用來相互安慰的話。

一個人往往在前路不可知時,總是會回想著過去。

蓬萊的劇變讓她們注意到了外面,雖然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是她們卻從那籠罩之中看出那是顏洛娘。

「是洛娘師妹,是顏師妹。」她們心中百般滋味湧上心頭。

她們聽不到顏洛娘在說些什麼,只是看到天荒出去了。這讓她們心中擔心不已。然而當她看看到一片月光自顏洛娘身上披散開來之時,顏洛娘的眉眼神氣瞬間清晰的印入了她們的心中。

「廣寒劍……」

這一刻,在她們的心中,顏洛娘的形象不再是以前那個師妹,而是廣寒宮主。天荒毫無還手之力倒下,這讓她們那顆不知所措的心激烈的跳動起來,跳動的頻率與原因都一樣,都是因為廣寒而跳動。

蓬萊掌門大笑,笑聲之中卻蘊含著無窮無盡的怒意,就像是有這天空這海浪一樣,烏雲密佈,其中有讓人心悸的雷霆孕育,海浪洶湧,掀起數丈高,盡顯澎湃之態。

她們在蓬萊之中深深的感受到自蓬萊掌門身上散發出來的怒意,無比的心驚,這種威勢讓她們有一種束手無力的感覺。

但是蓬萊掌門的話卻讓她們心寒了,月霞臉色煞白,她看著蓬萊掌門那高大背影,又看向自己的表哥天雲,而天雲也看了過來,只是眼神卻一觸即閃。她的心中湧起悔恨,悔恨之中有一句話翻湧:「我對不起師父,是我害了廣寒宮……」

就在這時,她們看到了顏洛娘的身後有一人身上突然衝起一道水韻光華,那光華就像是太陽光照在水中生成的華彩,蕩漾生波,不真不實,其中有一座碑石在虛空之中顯現,碑石上有著涇河神碑四個大字。

「那是涇河河神。」她們心中立即記起來了,同時之間又想起當時在那破了的山神廟與霸陵城下時,顏洛娘曾說過要去回繡春彎去找這個河神,只是當時她們根本就沒有想過要去。當時的她們只覺得那只是一個小河神而已,根本就不能幫助她們,無法讓她們心安。

而現在見到了,才知道原來這河神有著這般的神通,居然敢帶著顏師妹直接找上蓬萊。絲毫不畏懼。又想到這蓬萊本是洞天福地,是處於虛實之間,與廣寒宮一樣,難道剛才蓬萊震動是就是被他用神通給逼出來的?

想到了這些,讓她們更加感到不可思議,心頭激動。

顏洛娘頭頂有一盞青燈憑空而現,青光將虛空都照出朵朵碎焰,在她週身浮現幻滅。那從蓬萊島上傳來的鎮壓之勢被青燈擋在外面。

顏洛娘這時說道:「你們蓬萊祖師有遺訓要覆滅我廣寒,這是為什麼我不想知道。但是你們肯定不知道,我廣寒祖師也留下了四個字的遺訓。」

「哈哈,貧道倒是想知道以你廣寒祖師泉音當年所作所為會留下什麼樣的遺訓。」蓬萊掌門雖然是大笑後問道,語氣卻格外的冷。

「我不知道當年祖師做過什麼而讓你蓬萊祖師留下這樣的遺訓,這些我並不想知道,因為本門祖師遺訓之中從來都沒說過有什麼仇家,那遺訓也只是『自強、自愛』四個字,現在我也終於明白了為什麼祖師會留下這四個字了。」顏洛娘說道。

她的聲音鏗鏘有力,刺入蓬萊島中,傳入廣寒弟子耳中。

「哼,蓬萊與廣寒的遠仇先不論,就說這次,你廣寒弟子來投我蓬萊,蓬萊好心收留,你卻將我蓬萊當成仇敵,這又怎麼說。」蓬萊掌門道。

就在他話才落,旁邊不遠處的月霞突然說道:「真人,月霞感謝蓬萊來的收留,收留之恩永生難忘。」她說到這裡,突然跪下,大聲道:「只是現在我廣寒宮宮主已尋來,還請真人允許我廣寒弟子隨宮主離開。」

「呵呵。」突然有一人冷笑,說道:「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當我蓬萊是人間客棧嗎?」

這說話之人真是蓬萊三大長老之一的化石長老,也是月霞表哥的師父。

「啊…啊…」這時遠處突然傳來聲慘聲。

眾人連忙看去,只見有遠處有兩人身上燃燒著熊熊大火,那大火如月光一樣的霜白,純靜無比,然而那火卻是從兩個蓬萊弟子的身體內燒出,衣服毛髮絲毫不損,然而他們卻一路慘叫著向蓬萊掌門這裡奔跑而來。

「師父,救我,師父……」這是他們的呼喊聲,其中充滿了恐懼。

在他們兩人之後,同樣的有兩個女子跟隨,她們的身上同樣的燃燒著月光一樣的火燒,只是她們卻並沒有那樣的痛苦慘叫,而是非常平靜的跟著。

一眾廣寒弟子看著她們兩人,全都跑了過去,嘴喊道:「月韻師姐、月色師妹……」

她們正是另外兩個嫁給了蓬萊島弟子的月韻與月色。

月霞回頭看著,沒有起身,臉上卻有淚水湧出。

她自然知道她們的身上燃燒的是什麼火,那是廣寒宮獨門法術「靜垢火焰」。

她響起師尊傳授這法術時說的第一句話:「若覺此身污垢再難除靜,便可以月華焰火而焚之,焚盡污濁肉身與靈魂,無論是他人還是自己。」

蓬萊島外,月華沖而起,顏洛娘背上的廣寒劍已然拔出一半。
domingo0 發表於 2012-6-10 20:29
第五七章:月光如夢

廣寒劍出鞘,白光沖宵起,朝四面八方鋪散開。在這一方上有烏雲翻湧電花閃耀,下有深海怒浪狂捲的天地間,顯現那一份獨一無二的神采。

即使是以涇河神碑抵擋著整座蓬萊仙山壓力的陳景,在這一刻都顯的有些失色了。

海浪依然洶湧,不時的掀起數丈高的巨浪,越發的顯得那巨浪就像是深淵之中的怪獸探出來的舌頭。

劍不斷的出鞘,劍鞘之中衝出來的光芒越來越濃郁,越來越濃烈,直到最後,竟是難以看清顏洛娘的身體,只看到鋪天蓋地的光芒化為一道光束,衝破天空之中的烏雲,消失不見。

顏洛娘的舉動與變化讓蓬萊島中所有人為之側目,然而還沒有等他們從驚詫之中回過神來,天空之中突然有一片月光從烏雲之中灑落,透入蓬萊山島之中。

蓬萊島中的眾人抬頭,看著這安安靜靜灑落的月光。

月光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就與離鄉遊子推開窗戶時照在窗台的月光沒有什麼兩樣;又與每年月圓之夜,人間家家戶戶一家人坐在庭院之中時照在桌子上的月光沒有區別。

然而在蓬萊眾弟子的感知之中,卻覺得一片灑落到蓬萊之中的月光就像一片無形的劍芒劍光。

蓬萊山島超然於紅塵世界,在幾百年前已經是洞天福地,存在於陰陽虛實之間。風雨無法吹到蓬萊,日月光芒不能在蓬萊留下任何影子。

即使是現在已經顯化於天地間,蓬萊之中依然沒有一絲塵風海氣吹進去。

蓬萊就像是一個幻象,不存在於現實之中。

然而現在蓬萊之中有月光進來了,蓬萊弟子感受到了。對於人間的任何人來說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然而對於福地洞天中的人來說,這是很不可思議的。

境界與法力低的人只覺得這月光像是劍芒,蓬萊掌門及三大長老卻從月光之中看到了一個女子順著月光而下。她在這無形的月光之中就像有人能月廣為底而畫出的一幅畫,這畫隨著月光展開而顯現。

若說這月光如水,那顏洛娘便是浸入水中濕透了的一幅畫,雖然墨色未散,卻讓人看得不真不切了。

看不見,並不代表不存在,觸摸不到,並不表明沒有。

蓬萊掌門冷笑一聲:「廣寒劍中的月華之力能支撐你出幾劍,你即使是進得了蓬萊,也出不去。」

只見他手在虛空之中虛握成爪,隱隱有電花他手指之間閃耀,一枚上面青綠下面褐黑的大印出現在他的手掌下。那一枚大印雖然是大印,卻更像縮小的蓬萊山,中間高,四面低。中間高處青綠,越往下的四周顏色便慢慢的轉為褐黑色。

這大印正是蓬萊的掌門印信,得此印,得口訣,只要本身的法力足夠,便能驅動這整座蓬萊山的靈力。而這蓬萊本身就處於一處絕佳的靈脈之上,雖然已經成了洞天福地,卻依然還能源源不斷汲起靈脈之中的力量。千百年來,這蓬萊之中靈力早已經無比的濃郁了,而且還能孕育出天材地寶。這些東西關鍵時候都能轉化為靈力反哺給蓬萊。

這枚大印一出現,蓬萊山中的靈力便突然震動起來,虛空之中突然之間浮生水霧,水霧一生,那月光便朦朧了,不再是那樣清晰的照在蓬萊之中。

沒有幾人看到這靈霧出現的那一刻,正是顏洛娘隨著月光進入蓬萊山中的那一剎那。那靈霧的出現相對於月光來說就像是沼澤,無論月光多麼的晶瑩剔透,都無法將沼澤照亮。或許,是因為月光還不夠強烈。

蓬萊掌門拿捏準了顏洛娘進入蓬萊的那一瞬間,可是他忘記了顏洛娘不是一個人而來,外面還有著顏洛娘的河神爺。

陳景又豈會看著顏洛娘陷入蓬萊之中,幾乎是在同時,陳景頭頂上空那涇河神碑朝蓬萊島撞了過去。

撞的蠻橫,在涇河神碑之前都形成了一片湍流,那是因為靈力被涇河神碑攪亂而形成的,而在涇河神碑之後,則有一條濃若隱若現的河流浮現,其中淡淡的浪花一朵朵,彷彿有滔滔聲。

有人形容速度很快愛用頃刻,有人喜歡用剎那,有人會用一眨眼。

然而這涇河神碑撞向蓬萊神碑過程在許多人眼中卻像是過了幾個世紀,又彷彿是做了一晚上的夢,而一晚上的夢中都是這涇河神碑朝蓬萊神碑撞去的過程。

「轟。」天空之中靈氣翻湧,絮亂無比,有些居然如刀子一樣切割著虛空,讓虛空嘶嘶作響。

蓬萊神碑劇烈的晃動,而涇河神碑則是倒飛而回,自神像腦後沒入,消失不見。

蓬萊之中人突然醒來,個個心頭顫動,普通的弟子只是頭暈目眩一下,而那些法力更高的長老們卻個個自口中吐出一口鮮血。他們本身的靈力與神念同蓬萊山的契合度高,象徵著蓬萊之靈魂的蓬萊神碑被撞了,立即讓他們受了創傷。

蓬萊掌門感受更深,那一撞就像是被重錘打在了後腦,他沒有想到陳景會以這種方式來攻擊。

這是一種不起巧的方式,根本就是兩敗俱傷。在他的心中,到了他們這種層次,鬥法鬥神通,沒有人會這般的一上來就是兩敗俱傷的打法。

與蓬萊契合度越高,身上所感受到的力量也就越重。只是他是掌門人,身份不請允許他將心頭湧起的那一口熱血吐出來,所以他又緩緩的嚥了下去。

而陳景更是不好受,他清晰的感受到涇河神碑上那原本已經被靈力重新覆蓋住,正緩慢癒合的劍縫在那一撞之間便又出現了。進入到神像身體內後,靈光暗淡。

他所受的傷害比之蓬萊掌門更大,蓬萊掌門還是以掌門信印而控制著整座蓬萊山,控制著蓬萊神碑,而涇河神碑直接是存在於陳景的身體內,現在神像背脊之中那原本嘩嘩水聲小了許多,原本那種靈力充沛奔騰的感覺已然沒有,有的只是那種生澀感。

這一撞,卻是陳景吃虧更大。

但這一撞之後的,原本已經朦朧不清的月光再次在蓬萊之清晰起來。

一片月光,就像是一把劃破天空的無形之劍。

月光落在蓬萊掌門的眼中,月光之中顏洛娘一劍刺向他的雙眸。

如夢似幻,不真不實。

蓬萊掌門怒哼一聲,在他的身前憑空出現一條無形繩索要將月光之中的顏洛娘捆住了,而就將將捆住的瞬間,顏洛娘消失在了繩索之中。

蓬萊的弟子沒有發現,廣寒宮的弟子這個時候都處於月光照耀之中,她們個個持訣唸咒。她們所念的廣寒宮的秘咒法術。昔日的廣寒宮主帶著他們進入陰間的轉輪殿時,曾拔劍而出,以月光將眾弟子籠罩而遁入轉輪殿中,只是顏洛娘不能主動的將她們裹入月光之中,所以她們得自己遁入月光之中隨著顏洛娘一起出去。

隨著她們的唸咒,有一個廣寒弟子緩緩的消失,又有一個,很快,一個個都已經消失在了月光之中。唯有那兩個全身燃燒著靜垢火焰的月韻與月色及月霞還在那裡。

月韻眼中流著淚,看著天空,彷彿在仰望著不知存在於何處的廣寒宮。而月色則是看著那個同樣被靜垢月焰的蓬萊弟子。月霞伸出手,似想要觸摸月光。

「月霞師姐……」

月光之中傳來顏洛娘的聲音,這聲音似將出神的月霞驚醒了。只見她兩手在身快速的划動,頃刻之間結成一個古怪的法訣,法訣一成,她便在這月光之中淡去。

月韻與月色兩人已經無力再走,月韻這時突然說道:「顏師妹,請不要忘記了在廣寒弟子銘碑上將我們的名字除去。」

在廣寒宮,每一個弟子的名字都會銘刻在一塊碑石上,如果將他們的名字在碑石上除去了,那就意味著廣寒宮從來沒有這麼一個弟子。

月光在她聲音落下之間迅速的朝島外退去。

這整個過程極短,凡人看見這一幕的話,只會看到月光自雲端灑下,而又有一陣風吹著烏雲將月光遮擋住了,蓬萊之中的月光如潮水一樣的朝島外退去。

「哼,想走,已經晚了。」

蓬萊掌門一拍手中的掌門信印,蓬萊來嗡嗡震動,靈氣沸騰。

而顏洛娘的感覺卻覺得自己被擠在了土中,寸步難行。

這個時候,蓬萊之外的神像嘴裡飛出一隻蝴蝶,蝴蝶身上一層刺眼的劍光,蝶翅扇動,那劍光突閃,就像是刺破了虛空消失不見。再現之時已經出蓬萊島邊緣。再一閃,蝴蝶身上劍光爆漲,將那濃郁的靈力切開一道口子,一片月光順著那道口子灑了出來。

然而就在月光與蝴蝶相遇,都還未離去的一剎那,頭頂憑空而生出一枚虛幻的大印,翻落而下。

大印完全是由靈力凝結而成,看上去卻格外的凝實,印如整座蓬萊山島,在大印的底端能夠清晰的看到蓬萊兩個字。

只這一出現,已經將四面八方罩住,印下虛空像是已經凝結。

下方的海水都靜止了,出現了一片平整的海面,沒有一絲的波浪,而外面的波浪也進不到這一片空間中來。

蝴蝶振翅飛起,化而為人,這人身著藍袍,藍袍上又有一條手臂的顏色是金色的。

只見他抬手撐起,似要將這代表著整座蓬萊仙島的靈力之印托住,只是手中不只何時多了一枚黑漆漆的大印,黑色大印底朝上,底面有複雜的紋路。

印的背上則有五個惡鬼猙獰恐怖,像是隨時都要活過來。
domingo0 發表於 2012-6-10 20:29
第五八章:切開青龍額頭的劍光

在蓬萊仙島之中,蓬萊掌門只是翻手間,蓬萊山印便朝下壓去,他站著不動,只是這麼個小小的動作,然而天地間卻有一座大如山的印顯現出來。念動法術生,抬手風雲變也不過如此。

朝陳景與顏洛娘壓下來的不是一片雲,也不是一座山,而是蓬萊山島洶湧的靈力。

看在別人眼中,那是由靈力凝結而成的一枚大山樣的印,而在陳景抬頭仰望著的眼中,那從天而降的靈力就像是雪崩一樣,滾滾如潮,翻湧而下。若是無法抵擋,必定如凡人面對洪流山石堆壓在身一樣,必死無疑。

在陳景眼中,靈力如雪崩一樣自天空之中鋪天蓋地而下。

同在那大印下的廣寒弟子一個人顯出身形來,遁術在頃刻間被破去。心志被奪,只覺得呼吸困難,全身被禁錮著,不能動彈,死亡的感覺湧上心頭。

境界高與低的作用便在此時體現,境高者動念間有法術生成,同樣的法術卻讓境界低者產生無從抵擋的念頭。

她們的精神意氣都被鎮懾了,顏洛娘唇線緊閉,以手持廣寒劍將眾位廣寒弟子護著。

她抬頭,看到陳景手中的黑色大印像是受不住那壓力而碎成一片黑霧,黑霧將陳景罩住,忽然看不清了。然而只是一瞬,霧之中有一人已經有一人迎著天空翻落下的山印衝起。

那人一身青黑色衣袍,仔細的看去,那衣袍上有著五個惡鬼的圖案栩栩如生。每個惡鬼的雙眼之中都透著一種讓人心悸的光芒,或殘忍,或怨毒,有貪婪,有*欲,還有一個冰冷沒有絲毫的感情。這五個惡鬼的圖像最為清晰,然而又分層次的有些淡一些的惡鬼圖案,不仔細看的話只會以為是黑色的雲紋,仔細看又會覺得那其實也是惡鬼的圖像,像是活的,不斷的在那黑色法袍之中掙扎咆哮。

而他的手上則拿著一柄劍,劍長三尺多,劍柄握手處有蝶翅般的護手,劍刃上黑煙朦朧,隱隱又能夠看到淡淡的金色。

顏洛娘看不到陳景現在的面容是什麼樣的,只覺得現在的陳景無比的可怕,與心中那個真實無比的河神爺發生了質的變化。若不是親眼看到的變化,她絕對不會相信這個人是當年自己親手從河中撈起的河神爺。

殘忍、怨毒、貪婪、*欲交織在一起,形成一種特別氣息,那是陰間地獄的味道,世間所有的陰暗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上一刻,他還是如春風陽光一樣,身上有著的只是仙的飄渺與神祇的神秘。而現在一身腐臭與陰暗,兩種截然不同的氣息,在頃刻之間轉幻。

沒有人知道這一刻的陳景心中湧上的是無窮無盡的負面情緒,他心神跳動,沉寂許久亡魂夢魘以都似要活躍起來。

蓬萊掌門驅動的是整個蓬萊的靈力,而陳景有涇河神碑入體,法力遠非以前一劍的靈力,只是涇河神碑是殘損的,法力自然差了許多。

蓬萊掌門時機拿捏的非常好,在陳景接引到了顏洛娘的一瞬間而展現出了代表著他蓬萊掌門身份的真正手段。

顏洛娘看著陳景身上的那件黑色法袍像隱約有無數的惡鬼如浪一樣潮起潮落,但是他不知道,陳景切身的感受到了惡鬼撲在自己身上嚙咬的痛苦。

他承受著這些,卻也同樣有著如海般的法力,一剎那間,他覺得天地盡在手中,覺得自己一劍能刺破蒼穹。心頭生出這個念頭,他便已然一劍刺出。這一劍刺的樸實無華,相對於他以前的劍術來說,有一種反璞歸真的味道在內。

一劍刺入那在陳景眼中是雪崩一樣的大印之中,大印沒有散去,更沒有光芒閃耀,陳景整個人居然毫無阻礙的沒入其中。

在靈力凝結成大印翻落的剎那,這大印落下之時給人的感覺是猛烈,一切生靈都將在印下碎成粉末,而在陳景一劍刺入之時,卻真實的發現這大印就像是個沼澤,能吞噬萬物生靈,一切法力強大的存在大意之下衝入了大印之中,都將被大印封印在其中,永遠出不去,最終將化為印中的一道靈力。

然而,陳景現在有著秦廣王印中不知塵印了幾千年的靈力,它代表的是秦廣王城。

所以在那以整座蓬萊山凝結面的大印試圖將陳景封印在裡面之時,卻在陳景的黑色迷天劍下被割的一塊塊、一條條。

每一劍劃過的地方都是大印靈力凝結的地方,劍劍挑斷了印中的法則。

凝結的靈力之印被從內部綻放的迷天劍攪碎,卻並沒有散去,而是在碎的那一剎那,那一條、一縷縷的靈力化為一柄柄的劍朝陳景圍巢。而又有無數的劍朝下方那仍然被禁錮著的廣寒門人落去。

她們驚恐的抬頭,看以的是一片劍雨。點點寒光劍絲,刺向那們的瞳孔。她們毫無抵抗之力,就在她們以為息終究難逃一死之時,耳中傳來劍吟聲,而那刺向每個人眼眸的劍雨也散成一片雨霧,不再有殺傷力。

透過靈霧,她們看到的一幕是陳景一劍刺向蓬萊掌門的眉心。

他竟是一劍反殺進了蓬萊之中,而就這時,她們的耳中傳來顏洛娘的話:「走。」

一個個才發現身上的束縛壓力已經沒有了,立即遁離蓬萊。

今天相對於廣寒與蓬萊來說都是一個特別的日子,然而他們的心情卻決然不同。

廣寒弟子們原本灰色的人生,因陳景與顏洛娘娘的到來而重新煥發出光彩,但是蓬萊弟子的世界卻在這一天蒙上了陰影。

他們如此,蓬萊掌門更是如此。他心中難以置信。如果說整個蓬萊於他來說就像身體,那麼陳景就是刺入他身體內的刺。

念動之間,靈力朝陳景擠壓而去。然而,陳景整個人卻如劃過水面的劍,如破開皮肉的刀片,沒有阻礙。

那一劍直刺眉心。

「太目中無人了,不但不逃走,居然還敢反殺入蓬萊之中。今天不將你留下,以後蓬萊怎麼在天地間立足。」

他心中想著,張口一聲大喝,整個蓬萊都嗡嗡作響。彷彿時間與空間被冰結了。陳景刺出的劍微微一沉一滯。然而卻並沒有停下,依然朝前刺去,只是蓬萊掌門在那一聲大喝聲響起之後便融化於虛空之中,留在那裡的只是一片靈霧。

靈霧翻湧而起,如被風捲起數丈高,又化為一座山翻落。陳景手中劍沒有任何的變化,依然是一劍直刺。

迷天劍依然直接而靜肅的刺出,然而卻有一抹金色流光在虛空之中留下軌跡。那抹流光軌跡並不算耀眼,然而在這一刻卻給人一種沉寂的感覺,彷彿世沒有有任何的東西能夠阻斷金色流光的穿梭。

當劍術達到了一種極度的境界,平凡的劍也破法術。

劍刺入山中,有一種劍刺入實物中的挫頓,微了微頓了一下後,那山便碎散成一塊塊山石。而山石又在頃刻之間化為一隻凶獸朝陳景撲來。

陳景手腕抖動,劍光如夜放花樹,每一隻撲上的凶獸都在劍下化為靈氣碎散。然而碎散的靈氣並沒有就此消散,而是就此成為一片海浪。

若是其他的人處於陳景此時的境地的話,或許眼中只能看到無窮無盡的海浪,永遠也無法破出去。然而在陳景的眼中,這四面八方,前後左右並不是海浪,而是生成了一道道符文,不停的變幻著,越來越密。

陳景自然不會站在那裡任由那些符文編織,手中的劍沒絲毫停頓的挑斷一條將連未連的符文線。

在蓬萊的弟子眼中,陳景劍破刺入虛空,金光一閃,然後消失。緊接便聽到兩聲大喝,那是兩位長老的聲音。然而在大喝聲中,有一片炫麗劍光如綻放開來。或紛亂,或層次分明。劍氣縱橫,那些離得不遠的弟子如受驚的蠅蛾,紛紛情不自禁的朝後驚退。

這從陳景入蓬萊到廣寒弟子出到外面回頭看時,只是很短的一瞬間。

當她們再回頭看時,看到的是一片縱橫交錯的劍光,劍光在虛空之中化成無數的蝴蝶在飛,就像蝶舞花叢一樣。伴隨著一起進入她們耳中的是綿綿不絕的劍吟聲,那些劍吟聲就像是蝴蝶扇動翅膀而發出來的。

遠遠的看去,似夢幻,但是不知為何,她們卻覺得無比的冷煞。

蓬萊何弟子何曾見過這樣的劍術,他們分不清所見到的是劍光還蝴蝶,分不清耳中響起的是劍吟還是蝶翅扇動破空的聲音。

他們滿眼的劍光,滿眼的黑色蝴蝶飛舞。突然,耳中響起掌門厲喝:「哪裡走。」

他們被這一聲斷喝給驚醒,然後看到天空之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頭青龍,雖然能看出不是真的,卻有鱗有甲,有爪有角,渾身青色,雙眸之中淡金色,一片冰冷。

天空之中大雨傾盆,烏雲密佈,雷光陣陣。

而青龍的身體一半還在雲中,一半在外。不是真龍,卻已經有了真龍的一些神通。比起當日涇河上的那條火龍來只高不低。

無盡的威勢讓他們心頭像是壓著一塊巨頭,難以呼吸。

那青龍張開的巨口前,有一個黑袍人提劍疾走,一步一閃,身上有著一層刺破虛空的光芒閃耀,然而他每一步閃爍的距離並不遠,就像是被某種不知名的東西束縛著,就在蓬萊弟子們認為黑袍人將要被青龍吞入腹中之時。

那提劍疾走的黑袍人突然轉身,手中的長劍雙手舉過頭頂。劍身上有金色夾雜其中閃光,金光在劍刃上流轉。

眾人頓時感受到一股銳利殺氣直衝眉梢,就像是有人持劍指著自己的眉心。

劍斬下,一道金色、黑色相夾雜的劍光自朝青龍的額頭上的雙角正中央斬下。

劍光如線,卻破開天地,劍光所過之處如漲潮時遠遠看著的浪線,只是這是從中間向兩邊排開。而黑袍人則是在這一劍無限與青龍接近的過程之中不斷的倒飛遠去,姿勢依然是一劍斬下的姿勢,只是不斷朝後飄逝,越來越淡。

一念生幻,可困自己一生。一瞬成癡,可禁自己一世。

「嚶……」劍吟在風雲之中流轉,永存在這一刻劍光照耀下的人心中。

劍光斬下,就像是切豆腐一樣切入,青龍額頭出現一道劍痕。

因為那青龍並非真龍,而是靈氣所化,只是格外的凝實,一時未能散去,眾蓬萊弟子看到青龍從額頭那裡剖開,一直破到雲中才斷開成兩截自烏雲之中朝海面上掉去,只是才掉到一半就已經散為靈氣,化為狂風。

天空之中烏雲也迅速的散去,太陽出現了,但是蓬萊弟子才覺得這冬天與黑夜來了。

當他們從新看清蓬萊之時,看的是蓬萊掌門那潮紅的臉,和地上兩個眉心被劃出一道紅痕的長老。

再看向遠方,卻只看波浪之間看到一座石像在遠去。
domingo0 發表於 2012-6-10 20:30
第五九章:言談兩三事

海域比大地要廣大的多,入眼的除了波濤之外什麼也看不到。偶爾有不知明的海鳥掠過上空,發出一聲聲或清脆或高昂的啼鳴。又時常有深海巨獸在海面上出現,翻出一個個巨海,仰望一回天空,幻想著自己的鰭化為雙翼擊水而飛,扶搖三千里。

陳景自從回到了神像上就沒有再出過聲,一直由大紅蝦馱著在海面上逐浪而行。

前面是由那龜淵在帶路,而神像的四周則是跟著廣寒弟子,包括顏洛娘在內也不過是七個人了而已,她們分立神像四周,如眾星捧月一樣的踏浪而行。

天上的太陽墜入了西方,九天之上出現了星辰,東三點,西四點,一眨一眨的看著漆黑海面上漂行的一群人。

經常有人說世間最無常且變化最快的是天,忽而風,忽而雨,忽而陽光忽而寒霜,不用與任何人言,一日之內氣溫都變化極大。又有人說,世間最無常的是生活,你永遠不知道明天自己的生活會不會被什麼給打破,所以世間的人都在為明天生活之中可能出現的變化而準備著。

又有人說,世間最變幻莫測的是人心,在遇到困難時會有產生變化,平平淡淡中也一樣會有,可以一夜之間綻放出熾熱的愛情,可以一夜之間變成陌生人。

海面上不知何時起了大風,九天之上的星辰已經看不到了,抬頭低頭都是黑暗。在一聲驚雷響起後,漂泊大雨瘋狂的下著。海面上的浪花捲起,如山一樣高在,又瞬間倒下。若是沿海地帶,而旁邊又恰好有人類居住的話,必定會形成一場災難。

而在海域深處,這樣的天氣經常出現。恰恰將陳景一人淹沒,劃破天地的閃電照亮海面之時,能看到那一行人居然一直是處於波浪之尖,無論那海浪怎樣的翻湧,都無法將他們淹沒。

風雨來的快,去的也快,眾生是天地間的過客,而風雨一般也都是眾生的過客,機緣深沉之下才能成為歸宿。

三天後,陳景從惡鬼的海洋之中掙扎著醒了過來,看到的是晴空萬里,霞彩映空,碧天白雲。忍不住長嘯一聲,引得周圍的海水掀起一片片大浪。

對於一個從屍山血海裡爬出來的人來說,晴空萬里便是最美麗的景象。

當年霸陵城隍在祭秦廣王印之後深陷其中,最終不是他祭煉了秦廣王印,而是把他自己給祭進去了,成了其中的一隻惡鬼。

陳景使用秦廣王印,面臨的同樣是當年秦央一樣情況,只是他最終掙扎從那無窮無盡的惡鬼海洋之中爬了起來。以其說那是有形的惡鬼,倒不如說那是世間最**的意念融合在一起,將一切接觸到秦廣王印的生靈意念魂魄吞噬同化。

此時想起來,陳景還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若是死亡倒也沒什麼,就怕這種非生非死。

「河神爺,您醒了。」大紅蝦高興的說道。

「是啊。我醒了,你河爺從惡鬼的深淵之中醒過來了。」陳景大聲道,聲音之中充滿了那種連綿大雨後初見陽光的明媚與活力。

大紅蝦也感受到,不禁心情大好,大聲說道:「我就知道河神爺不會有事的,洛娘妹妹你現在不用難過了,哈哈……」

陳景向前看到的是一望無際的大海,而立足之處則是一處小島,小島並不大,有許多海島在上面歇腳或築巢。

龜淵並沒在旁邊,只有顏洛娘與及廣寒弟子散落在附近修行。

在陳景的長嘯聲中,她們都醒了過來,只是除了顏洛娘之外並沒有人靠近,她們在那裡看著,眼中的神色敬畏之中又有著異樣。

「河神爺。」顏洛娘走近喊了一聲,後面顯然還有話要說,只是不擅言詞的她一時不知道怎麼說。

「嗯,怎麼了,要說感謝的話?」陳景笑道。

「相對於河神爺所做的一切來說無論說什麼都太過虛華不實,所以洛娘不知道怎麼開口。」顏洛娘說道。

陳景那沒有表情的神像臉上沒有笑容,只是看著遠方,然而顏洛娘卻感覺陳景像是在微笑,像是在注視著自己,只聽陳景說道:「我曾聽長輩說過一句話,一個人活在這天地間,一生之中會遇到許許多多形形**的人,但是大多只是擦肩而過,你無法記住他們的面容。而有一部分會成為點頭之交,屬於那種認識卻不會在生活之中有交集的。還有一些會是敵人,最後才是朋友和親人。」

「所以說,其實一個人的一生,也就是與那麼幾個親朋一起生活而已。少了任何一個都足以令人心痛到窒息。」

顏洛娘笑著,仰望著天空。

「我動用秦廣王印雖然有危險,不過還是有把握不被秦廣王印吞噬的。只是有些可惜。」陳景說到這裡頓了頓,還沒有等顏洛娘或大紅蝦來問可惜什麼,他已經說道:「或惜沒能幫你殺了蓬萊掌門。」

他這話若是被天下間任何一個對於天下間的大門大派有所瞭解的人聽到的話,一定認為他是大言不慚。

「下次再來殺過。」大紅蝦大聲道。

「哈哈,那就下次再來殺過。」陳景大笑道。

若是沒有非來不可的理由,陳景當然是不會再來的,這只不過是心情舒爽後的意氣風發。

旁邊那些廣寒弟子心中一個個暗想:「早知道那時就與洛師妹一起去河神廟好了。」又歎息的想:「誰又能想到一個河神竟有這樣的法力神通呢,居然可以入蓬萊而全身而退,只怕連師父也不是不一定能贏他了。」

這還是她們不知道陳景殺了兩位蓬萊長老,若是她們知道的話,一定會對於陳景的神通更加的感到震驚。

顏洛娘心中並不如她外在那麼平靜,一般來說,看上去沉默而平靜的人內心都豐富。她說不出感謝的話,卻會深深記在心中,最終沉澱一道烙印。

在顏洛娘的心中,陳景一開始被她撈起時,她對陳景只有好奇,到後來陳景成了河神之後,她對陳景又有了一絲敬畏,然而卻遠比別的神祇要親近的多,就像是一個長輩,直到現在依然是有敬畏有親近。

他們兩人一直站到太陽的餘暉消失在海面上,被黑藍淹沒,最終淪為黑暗。

「你帶著門人都回去吧。」陳景說道。

「聽說小白龍被困在了囚龍井中。」顏洛娘說道:「我想一起去。」

她雖然與小白龍並沒有什麼交流,卻對這個當年看上去一點法力也沒有,卻無比靈性的小姑娘印象深刻。

「你還要照顧你的門人,你現在是一宮之主。」

顏洛娘沉默著,陳景繼續說道:「海域深處與這外面的天地並不相同,對於我們來說,在海域之中就像是處於一個封印之內,極大的削弱著我們的法力與法術的威力。」

顏洛娘知道陳景是在說廣寒弟子不能進入海域深處,即使是去了,也並不能展現出原本的法力。雖然顏洛娘現在有著自信,卻也還要為廣寒弟子著想,因為她現在是廣寒宮主。

「你能回廣寒宮嗎?」陳景問道。

「我想,應該可以。」顏洛娘道。

「那你帶她們都回去吧,回廣寒宮去,輕易不要再出來。」

顏洛娘輕輕應了一聲,然後朝身後的廣寒弟子說:「我們回廣寒宮去吧。」說完之後,卻站在那裡沒有動,許久之後,才說道:「河神爺,我們走了。」

「嗯,好,路上注意,遇大山大澤,能避則避,勿要與人輕啟爭端,進固然要有勇氣,退也同樣要有心胸。」陳景交待著。

又過了一會兒,顏洛娘帶著廣寒弟子離去。

廣寒弟子一個個依次朝陳景行禮,然後跟隨顏洛娘而去。只是最後那個月霞卻沒有與她們同走,不遠處,顏洛娘看著月霞。

月霞踏上幾步,說道:「顏師妹,你帶大家回廣寒宮,我就不回去了。」

顏洛娘依然沒有出聲,只是看著,月霞繼續說道:「回去之後,將我的名字從銘碑上抹除吧。我對不起廣寒,對不起師父。我沒能像月韻與月色師妹一樣在身上燃燒起靜垢火焰,即使是死了也無法得到解脫。」

顏洛娘又凝視了月霞一會兒,最終轉身而走,而廣寒弟了們也都轉身跟隨著顏洛娘而去。

陳景沒有說什麼,大紅蝦也忍住了沒有說話,月霞站在礁石上一直看著,她的靈魂彷彿已經跟隨著顏洛娘與廣寒弟子而去了。

一陣陣的海浪拍打著碓巖,就像是此時月霞的心情一樣。

「河神爺,謝謝你來救我們廣寒宮。」月霞說道:「雖然您與顏師妹之間並不需要用感謝來表達,但我仍然要說。」

陳景沉默著聽她說道:「那年顏師妹從外面回到廣寒宮後,我們得知其他的師兄師姐們都死在了外面,師父她非常的憤怒,師父在問清顏師妹他們是怎麼死的後就帶著我們所有的弟子出了宮。本以為師父她會將您的神廟毀了,但是最終沒有,即使是沒有顏師妹的阻擋,師父她最後其實也並不會對河神爺怎麼樣的。雖然師父她什麼也沒有說,但是我就是能感覺到她的用意,我想大多數的廣寒弟子都能感受到,因為師父的廣寒劍拔出鞘後,那還是第一次無功而返。」

「我自今還記得,師父在那黃泉路上曾說過一句段話,是關於河神爺的,可惜我明白太晚了。」月霞說道。

「你師父說了什麼?」陳景有些驚訝的問道。
domingo0 發表於 2012-6-10 20:30
第六十章:濁浪觀清雪

腥鹹的海風吹拂在神像上,陳景居然感受到了一絲涼爽,這是陳景以前從來沒有體會過的。雖然對於神像到底什麼時候能化形,他自己都無法看到那漫長歲月的盡頭,而有了這一絲變化足以讓他感到高興,至少讓他的心情又好了不少。

這時聽到月霞說當年的廣寒宮主在黃泉路上談論過自己,不禁想到了當時初見顏洛娘師父時的情形。

對於當時的陳景來說,廣寒宮主的法力非常的強大,雖然在繡春彎的神域之中陳景並不至於沒有還手之力,但是面對那一片月光般的廣寒劍,陳景確實在一剎那間生出無從抵擋的感覺。

只是,到此,她早已經沉淪於轉輪殿中。

「師父她當時說,河神爺你很特別,還說廣寒宮與河神爺之間還會有極大的牽連。」月霞說道。

陳景笑了笑,說道:「洛娘是廣寒弟了,是曾將我從涇河之中撈起的人,只要她還在廣寒宮,那麼我與你們廣寒之間牽連就不可能斷,這個並不值得你特意的說出來,你師父還說了什麼?」

月霞說道:「河神爺真是英明,師父她說河神爺的神像是被一種特別的手法祭煉而成的。」

「哦。」陳景語氣聽起來淡淡的,似乎早就知道一樣。

月霞繼續說道:「呵呵,河神爺肯定比別人要清楚的多。」

「我並不知道,但是最近我感受到了。」陳景說道:「你師父是怎麼說的?」

「師父說,這個為河神爺塑神像的手法很像洪荒時的一些人族部落塑神像的方式。」月霞道。

陳景有些疑惑,問道:「洪荒時期他們是怎麼塑神像的?方式不同又會產生什麼作用呢?」

月霞看著那無盡的海面,看著那黑暗天空,彷彿又看到師尊在陰間帶著她們一路行走。她說道:「師父說,洪荒時期的人也時常祭祀,只是他們祭祀的不是神靈,而是天地。他們並不是求上蒼保佑,而是祭告天地自己部族這一年將要做些什麼。後來,又有些部族之中有些人對於部族做出極大貢獻,在他們死後,人們將他的身體封存在神像之中,朝夕祭祀。」

這是對先祖祭祀,並不是什麼隱秘,雖然現在世間再難尋一座先祖神像出來,卻也不是都不知道這種先祖神像。

「雖然師姐將我的肉身禁在神像之中與洪荒時期的人族的方式差不多,那又有什麼特別的呢?」陳景問道。

「洪荒時期的先祖神像在被祭祀了之後,真的是能顯靈的,他們能夠庇護部落中免受一些邪靈的侵擾,越是祭祀的久,那些神像就越靈性。師父曾說,後來昊天的天庭所封的周天之神需要信仰基礎就是從這裡獲得的啟示。」

這個消息讓陳景感到驚訝,同時驚訝於在洪荒時期的先人們怎麼神像聚集信仰的。

於是陳景便繼續問著,然後月霞卻說不知道,因為她師父也沒有說,只是說洪荒時期的人都有著一套儀式,能讓新死的人短暫的靈魂不散,然後在極短的時間內封禁到神像之中。生前越是強大的人,越是得到人們敬重的人,死後就顯靈所要的時間就越短。

「而且,河神爺的神像之中有雷文。」

「雷文?雷文是什麼?」陳景疑惑。

「雷文就是用天地間雷霆之力凝寫出來的文字。」

雖然陳景早已經感受到這尊神像的不凡,卻仍然無法感受得那麼仔細,因為神像大部分地方對於他來說都還是漆黑的夜。

「師父說,為河神爺塑神像的人必定來歷非凡。」月霞道。

「她是我師姐,我也不知道她在神像上到底施了什麼手段,我只知道,是她幾次將我從死亡線邊拉了回來。陳景腦海之中回想起葉清雪的點點滴,卻發現葉清雪姐無論是做什麼都是那樣的清晰,沒有一絲被動感。從那年千羅山被滅門前的情形,到後來隨著江流雲轉戰數千里。

他不禁暗想:「當時在繡春彎上空師姐突然法力耗盡而差點死去,這是真的還是假的呢,若是沒有我在那裡,她會有事嗎?」陳景竟是拿捏不準。

又聯想到崑崙山中那鎮妖塔中的情形,陳景更是覺得這些或許都在師姐掌握之中。暗想:「憑師姐的雷遁之術,她若要走,這天下間能攔住她的又有誰呢,那崑崙傳人又怎麼能輕易的將她收入塔中呢?」

陳景沉默著,思索著,越是回想著葉清雪的點點滴滴,越是覺得葉清雪無比的神秘。原本她的身影在陳景的心中是站在孤崖之巔仰望天空的樣子,衣裙飛揚,素面朝天,無比簡單的修行著,無比執著的尋著自己的道。

而現在她的身影周圍則出現了迷霧,她也不再仰望天空,而是注視著他,眼中有著神秘的微笑。

陳景感到葉清雪神秘起來,卻又有一種另類清晰感。心中突然很想知道師姐在幹什麼,又有一種直覺,覺得師姐這個時候或許應該也在想自己。

於是月霞突然看到神像上有虛影在動,只見那虛影雙手突然在身上抹開,隨著虛影的動作,虛空之中出現薄如蟬翼的水光。最後虛影的雙手成環抱狀,將那薄薄的水光護在了中間。

那水紋突然出現了極小微波,在微波之中慢慢的浮現了一個人的面容出來。這人的面容並不清晰,連男女都分不太清楚,她不明白這是什麼神通法術,這是她難以理解的一種手段。

然而陳景心中卻欣喜若狂,朝濁浪之中的影像喊道:「師姐,師姐……」

他並沒有喊出聲,而是在心中喊,這一次在這濁浪觀中顯現出師姐的影像讓他明白,並不是要自己去畫,而是要在心中想。

他在心中大聲的喊著,卻並沒有聽到回應,又喊了一會兒,陳景心中有些失望,不禁懷疑這影像並非是師姐的,而是自己心中生出的幻象。

正當他要放棄之時,突然從濁浪觀中傳來細若蚊蠅的聲音,斷斷續續,模模糊糊,然而陳景卻欣喜若狂。

「師弟……陳景師弟……能聽到我的話嗎?」

「師姐,我能聽到,你大點聲,我就能聽得更清楚了。」陳景心中大聲道。

然而過了許久都沒有葉清雪的聲音傳來,陳景則是一直在心中大聲的呼喊著。

又一會兒過去了,濁浪觀中又傳來聲音,只是陳景並沒有聽清楚她說的是什麼,不禁大為著急,同時在心中大聲的呼喊說:「師姐,我聽不清楚。」

也不知道是葉清雪聽到陳景的話還是怎麼的,她的聲音突然清晰了起來,濁浪觀中傳出聲音來:「……萬事小心,靜心修行,不久將會有強者臨世,或奪舍重生,你一定要小心注意,千萬不要去那些天神廟宇之中……」說到這裡便又聽不清了,直到葉清雪的影像面容消失,陳景也沒有再聽清楚一句話。

濁浪觀形成的水韻散去,陳景立即感受到一陣虛弱感襲來,這比與人鬥法三天三夜還要難受。並不是法力上有什麼,而是精神方面消耗太大了。

旁邊的月霞似乎感受到了,看著神像,卻並沒有問,直到她感覺陳景好了許多後才說道:「河神爺你要去深海龍宮救人,可惜月霞法力低微無法幫助河神爺。」在說完這些之後,她便告辭離去。

陳景問她要去哪裡,畢竟她已經無處可去了。

「我不知道,天地這麼大,總會有安身之處的。」月霞看著天空中一閃一閃的星辰說道。

陳景沉默著,直到月霞踏著海浪消失在了黑暗之中,他也沒有出聲。

在陳景看來,這月霞也是不想讓廣寒再出意外,不再出事,所以才會想尋找一個強力的庇護。可惜的是她並不瞭解廣寒在這天地間的處境。或許歷代的廣寒宮主都不知道廣寒宮在天地間有什麼樣的仇敵,但是第一代的廣寒宮祖師其實已經告訴了後人,不能靠別人,只能自強自愛。所以才會有那樣的遺言。

這時,龜淵出現在了海面上,他在遠處的海浪上出現,一步跨出,便已經到了陳景的身邊。

「這裡正是龍宮的上方,而囚龍井就在龍宮主殿水晶宮中。」龜淵也沒有問顏洛娘他們去哪裡了,似乎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陳景還沒有回答,他又說道:「你一直沒有醒來,我就入海探了探,這個時候,正是我們救小公主的好時機。」

「難道龍宮之中有什麼強大的存在?」陳景問道,在他從羅浮掌教兆先真人那手記上看到說:天下間仙道以上的人都死絕後。他雖然不相信,卻也忍不住會往那方面想,既然沒有仙道以上的了,那這天地間能擊敗自己的也就不多了。

這時他想的是憑他龜淵兩人難道還不能戰勝龍宮裡的人,在他心中,現在龍宮裡住著的絕對不可能是真龍。

「相對於千年前來說,現在龍宮裡住著的並不強大,而相對於我們來說,卻不是我們能擊敗的,即使是你有秦廣王印也不行。雖然他已經老得像是要斷氣,但是他手中卻有著司雨神碑。」他顯然知道陳景並不瞭解這司雨神碑,於是解釋道:「這司雨龍神之位在昊天的天庭中是授三品神符的。比涇河龍王的六品神位要高三品。雖然這是昊天定的神祇品級,但是他也是根據神碑來定的。」

「我們如果不是那龍宮裡的人的對手,那我們來這裡豈不是救不出小白龍?」

「我們雖然未必能戰勝他,但是我們兩人聯手,他也未必能贏過我們。而且再過幾天就是一個特殊的日子,對於我們很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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