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庭 作者:親吻指尖(已完成)

 
tt9981 2012-2-27 22:39:07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87 353915
domingo0 發表於 2012-6-10 20:36
第六一章:龍王大壽

「有利?有什麼事要發生嗎?」陳景問道。

龜淵說道:「四天後是老龍王的一千六百歲的大壽。」

陳景驚訝,沒想到這裡的龍宮之中住著的居然是這樣古老的存在,不禁有些疑惑的說道:「這與大壽有什麼關係呢?我們要救小白龍出來,關鍵在於這個老龍王,他大壽並不能讓我們更為輕鬆的救下小白龍。

「如果我所料沒錯的話,這個時間段內還是他每百年一次的蛻變之時。」龜淵緩緩的說道:「這老龍王並不是真正的龍族,連旁支龍族都不是。他應該是修行龍族的秘法,所以才會一直蛻變。每一次的蛻變都是他最為虛弱的時候。」

陳景知道他的意思了,但是依然覺得會有些困難,關鍵就在於誰的神通更廣大了。

「你不用擔心,待他蛻變之時,他本身的法力將會大幅度的下降,即使是河神爺一人也可與之抗衡。這並非是我在故意誇耀河神爺,在之前我確實覺得我們兩人同去的話,估計能與之戰個平手,在看到河神爺在蓬萊那一戰之後,我才知道低估了河神爺的實力,只是河神爺那個狀態並不能維持多長的時間,所以我們才要等到那他蛻變之時。」

正當陳景要說話之時,他感知之中有東西靠近,從最深海而來,而龜淵顯然也發現了,他看了一眼陳景,眼中有疑惑之色。

就他們的疑惑等待之中,海浪之中有一個人透了出來,他整個人就像是浸透在水中的紗,他並不出水,而是平躺在海水之中,在海浪之中飄蕩著,只是無論海浪怎麼朝小島岸上湧去,那飄浮在水面的如輕紗一樣的人都與陳景與龜淵保持著不變的距離。

「兩位來到海域之中,怎能不去龍王爺的水晶宮坐一坐呢?」

這聲音很尖細,並不像是別的人說話時的聲音那樣擴散在空中,隨風而流轉。他這聲音就像幾條線,直接鑽入耳中。

陳景沒有出聲,龜淵說道:「怎麼稱呼?」

「你可以叫我畫中魔。」

「魔物。」陳景說出這兩個字,聲音之中沒有什麼任何的情緒,而像是只陳述一個事實。

「沒錯,我就是一個魔物,從沒有想過成仙成神,只想做一個永恆的魔物。」畫中魔用那尖細的聲音說著,陳景突然覺得,他說出的每一個字都像是絲帛被撕扯爛了而發出的聲音。

「呵呵,你認識我們?」龜淵問道。

「天下間沒有什麼事能瞞得過龍王爺。」畫中魔尖細的聲音自海水之中傳出。

龜淵微笑著,說道:「龍王爺只怕也不敢說出這樣的大話吧。你說你要做一個永恆的魔物,但是現在卻受人差遣,這種魔不做也罷。」

畫中魔大笑,笑聲陰森森,卻並不言語。他那平躺在海中,融入水浪之間隨著海浪起伏波動的身體,有一股血腥味散發出來,他的雙眼泛著紅光,當真是一個魔物,那股子氣息,絕對不是普通的生靈所擁用的。

大紅蝦瞪著一結大眼使勁的看著,想要看清之水中魔物的虛實。

他看不清,但是他背上的神像雙眼卻浮現出黑白兩色光圈, 看在陳景眼中,那個水中之人的形象慢慢的清晰過來,原本虛幻不實感快速的消退,水中的畫中魔的真身立即出現在陳景眼中。

「呀……啊……」

畫中魔在陳景的神像之身眼中黑白光芒一閃之間,突然尖叫一聲,就像少女被人在大庭廣眾之下剝光了衣服一樣,叫聲是那樣尖銳而憤怒。

隨著他的尖叫聲起,海浪就像是被子一樣的被人掀起朝陳景與龜淵裹卷而來。掀起如山般高的巨浪之中,那畫中魔也變得極大,雙眼之中泛著血色光芒。

然而又在坍塌而下的一剎那,變成血紅之色,那海水變成了血海之浪,其中一個渾身是血的人出現了,他雙手分別朝陳景與龜淵抓來,雙鮮血淋漓,就像是被剝皮了手,指甲上還滴著血。

大紅蝦心中一緊,感覺自己的心已經被那手給握住了。

陳景的神像嘴裡衝出一道白光,白光呈鬆散的劍形,其中有一隻蝴蝶色彩斑斕,看上去無比脆弱,脆弱的只要一根手指就能將它點死。

然而卻又有一種夢幻不真實的感覺,當它一出現之時,在蝶翅才扇動的那一剎那就已經消失了。

「嚶……」

並不濃烈的劍吟聲在巨浪翻湧的聲音之中竟是那樣的清晰,只覺得聽著格外的順耳,仿如動人的樂章。

在劍吟聲中,那血浪之中的魔物其中一隻手突然分開了,就像有利刃劃過,順著手臂破開到胸膛。但是那血浪之中的魔物卻並沒有就此散去,而是化成為兩半繼續朝陳景撲來,刺耳的怪笑聲讓人神魂震動。

血浪之中劍光一閃,隨之便是劍光縱橫交錯,將整座血浪切割成一塊塊,但是讓人意外的是那血浪之中的魔物並沒有就此死去,怪笑更濃,一聲聲懾人心神。那一塊塊被切開的血浪又在剎那之間合攏,形成一個完整的血浪,血浪之中血人依舊能看到。

頃刻之間已經到了陳景的面前,大紅蝦大吼一聲,自鰓中抽出劍和叉來。也就在這時,他眼中又看到了陳景迷天劍蝶。

這次迷天蝶的週身籠罩的不再是白色的劍光,而是有金色光芒流轉,隱隱之間,大紅蝦似乎還看到了玄奇的符文在流轉。

劍光揚起,化為一道大劍,寒氣洶湧,劍吟鏗鏘凜冽。劍光之中的蝴蝶不再柔弱,竟有了一股冷冽的厚重感。

在劍揚起的那一剎那,大紅蝦只覺得整個世界都明亮了起來,一切都**之都將蕩然無存。

在他這個念頭才起之時,那劍已經斬下,自那血浪中間斬下,血浪如豆腐一樣的被切開。

「啊……」

血浪之中的魔物慘叫一聲便消失,而那血浪則散落回海中,海面上並無一絲的血色,依然是碧海濁浪的湧動著。剛剛那一幕就像只是幻覺一樣。

大紅蝦晃了晃腦袋,他非常疑惑這是怎麼一回事。

「河神爺看到的是什麼?」這時龜淵問道,他並沒有出手。

「我看的是一幅畫,一幅血色絲絹為底的畫,像是一條血河,血河之中一個血淋淋的人在其中漂浮著。」陳景說道。

「果然。」

「果然什麼?」陳景問道。

「果然是血海修羅界的修羅魔物。」龜淵緩緩說道。

「血海修羅界?真有這個地方?」陳景驚訝的問道。他雖然在書上看到過血海與修羅界,卻從來沒有在世間見到過修羅,也沒有聽別人說起過,一直不能確定是否真實存在。

「當然,血海處於天地間的幽冥之地,又稱之為幽冥血海,其中有一族生靈自命為修羅,故又稱之為修羅界。傳說那血海之中自成天地,無比廣闊,是一個修羅的世界。

」龜淵說道:「不過,他並不是真正通過自身努力擺脫血海而來到這世間的修羅。」

「他是被人祭入那畫中成畫靈的。」陳景說道。

龜淵微笑道:「沒錯,不過依我看那畫的主人肯定已經死了,而他雖然無法擺脫那畫,卻有著自主性,算是一件有著本我意識的靈寶。」

「那他怎麼會在這海域,怎麼會在龍宮。」陳景問道。

「或許是因為大地上的道門眾多,他無立足之地,又或許他本就是被海域之中某個大神通者祭煉而成。」龜淵雙眼看幽深的大海,雙眼彷彿能夠看到海域底的龍宮。

「呵呵,又有人來了。」龜淵笑道。

陳景卻是問道:「你說,那老龍王知道我到這裡來的目的嗎?」

龜淵搖了搖頭,陳景知道他是說他自己並不能確定老龍王到底知道還是不知道。

來者還在還沒有出海面時,陳景就已經將他看得一清二楚,是一行人,當先一位是一個錦衣公子,看上去風流倜儻,腰間一柄綠鞘短劍,看上去讓他憑添幾分風流氣息。

跨下騎著的是一頭巨大的海獸,似馬,卻又比馬大。四腳有爪,頭如虎頭,尾如獅尾,身上有著紫色斑紋,雙眼的瞳孔是金色的,嘴裡的牙齒鋒利而嚴密。

而在他左右分別有著化形未能完全的蝦將和兩個巡海夜叉。

他們浮出水面,並沒有什麼法力波動,看上去無比的自然,一眼就能看到他們的御水逐浪之法已經融入到了骨子裡。

陳景與龜淵只是看著他們,一聲不吭等著他說話。他看了看兩人,微笑道:「聽義父說我東海之上來了兩位上等神靈,現在見到了,卻覺得義父之言實在是太過失禮,兩位神氣融於虛空,不顯不隱,正合道祖的和塵同光之言,又豈是上等神靈四字所能道盡的。」

陳景與龜淵依然沒有說話,他繼續道:「呵呵,兩位估計不知道小龍義父是誰,他正是這東海龍宮之主。義父四日後大壽,兩位若無急事,何不前往龍宮之中喝上幾杯仙酒,也正好看看海域之中的不同風光。而且再過得一兩日,便會有三山五嶽的修士來祝壽,又有海域各族之族長來獻禮,還會有法會,正好可以交流修行之心得。」

這時龜淵抱拳道:「原來四日後是龍王爺的大壽之日,可惜我等知道的晚了,來不及必上壽禮,這樣去恐怕太過無禮了。」

「哈哈,義父素來喜愛結交天下仙靈道真,只要兩位肯隨小龍前往龍宮,義父必定高興,兩位前去就是義父壽宴上最好的賀禮。」那錦服公子笑著說道。

這時龜淵看了一眼陳景,似乎等著陳景來表態。而陳景也配合的說道:「難得遇到龍王爺大壽,如此盛事錯過豈不可惜。至於壽禮,我想龍王爺定然不在乎這些。只是有一件事我們不得不說一下。」

「請講。」錦服公子微笑道。

「就在公子來之前,有一自稱畫中魔的魔物曾來過,他也自稱來自龍宮,我們剛才與他……」

「哈哈,尊神不必擔心,小龍來時正遇到了他,兩位是義父客人,他又怎敢起邪心。」錦服子大聲道。

龜淵接口道:「都說天下寶物屬東海,那我們就去龍宮開開眼界。」

錦服公子笑著客氣了幾句,臉上卻有著得意的神情。又道:「兩位請跟我來。」原本小龍的自稱也改成我了。

說完便在前面引路,而陳景與龜淵則跟隨在他的身後,直入深海,朝下方那漆黑的海域看去就像是看夜空一樣,竟是有一種無窮無盡的感覺。恍惚間,陳景竟是有些分不清是在夜空中還是在陰間的秦廣王城。
domingo0 發表於 2012-6-11 10:35
第六二章:秋月峽谷

一路朝深海而去,他們並沒有使用水遁之術,而是簡單的御水訣,所以速度並不快,就像是在遊玩一樣。越往深海,陳景越感覺這像是漆黑的天空。在黑暗之中,不時的會有各種光芒閃爍,就像黑暗天空中的星辰一樣。忽遠忽近,有些弱的看不清,有些卻能看清是一些古怪東西,陳景從它們身上感受到了生命氣息,卻又與大地上的生靈不同,它們又有著植物的氣息,兩者混亂在一起就形成一種獨特的氣息。

這個錦服公子是一個很多話的人,看上去他在來時受到過囑托,因為言語上謙虛是刻意的表現出來的,他的本質顯然是是張揚的,並不屬於沉穩型。

他說自己名叫昭烈,是龍王的第十一個義子,陳景並沒有用破妄眼去看他真身是什麼。以法術窺破他人的真身是一件極為無禮的事,之前那畫中魔就是因為陳景用法術去看了,所以才會大怒而主動出手。

「畫中魔有一個古怪的名字,叫扎裡西血蓮,我們都叫他血蓮花,他的來歷河神爺一定看出來了吧!」昭烈笑著說道,看起來他對於那畫中魔並沒有多少敬畏。

「嗯。」陳景應了一聲,他只要有人表示在聽他講話,就會一直說下去。

「哈哈,他這人總是陰陽怪氣的,但是真正讓他生氣的就是別人用法術看破他的真身。」昭烈大笑著說道:「他也有今天,哈哈,河神爺果然名不虛傳。」

「哦,不知道我有什麼名在世間傳揚呢?」陳景語氣輕鬆,帶著笑意的問道。

昭烈坐在那巨獸身上,所處的位置是在陳景的右邊,而龜淵則是他的右邊,兩人將他夾在中間。龜淵只是一步步如閒庭信步一樣的走,而大紅蝦此時的身體竟是不比昭烈身下巨獸小,若是他保持著這個形體回到涇河繡春彎的話,一定不會比那河神廟小。

在以前大紅蝦並不能做到,現在能做到了,可見他也有所突破了的。

「我聽許多人說過,涇河蛟龍王死後,涇河之中有一位河神劍術極端的高妙,可以與號稱天下劍仙出羅浮的羅浮離塵相較,現在依我看,那離塵定然不是河神爺的對手。血蓮花的神通法術可不簡單,一般靈寶只要一沾上了血污就會靈性大損,更不要說將他擊殺或擊敗了。而河神爺的劍不但沒有受損,反而擊敗了他,無論從哪方面來說,都已經超越其他人太多了。」

陳景笑了笑,說道:「最近有所悟,若是以前,也只能望血而逃了。」

昭烈笑著,他認為陳景這是謙虛。其實陳景並非是謙虛,而是說實話,如果他沒有得到涇河神碑的話,而迷天劍又沒有融刻一頁的黃庭經文在迷天蝶翅膀上的話,那麼現在他確實只有逃走一路可走。

自從黃庭經文融刻到了迷天劍蝶的翅膀上之後,迷天劍便開始發生一些陳景感受得到,卻說不出來的變化。比如不再怕一些至邪至煞之氣的污染,又如憑著迷天劍施法更加的隨心所欲了。各種劍術施展出來,不但消耗的法力少了許多,而且還有一些陳景自己都無法理解的玄妙在內。

在之前蓬萊一戰之中,那頭出現的青龍就是被迷天劍上自融刻上黃庭經文後才有的金光給切開了。

那出現的金光並不由陳景所控制,而是突然出現,在平時只看到蝶翅上有,想要刻意的讓它出現卻並不能。陳景覺得是自己的精氣神沒有達到那種狀態,所以無法讓金光出現。只有在生死之間,無論是精神還是意志都到了一種極致的狀態,才能讓迷天劍上出現一抹彷彿能切開天地萬物的金光。

這也難怪昭烈會驚訝,因為那畫中魔憑著那一手神通,至今還只是在老龍王手中吃過一次虧而已。

他們一路朝那傳說中東海龍宮而去,大部分時間都是昭烈在說話,陳景與龜淵只是關鍵的時候插上幾句,一路上倒也融洽。

東海其實並沒有具體的範圍標注,那只是一個大致的意思而已。金熬島也是在東海,蓬萊也是在東海。聽說千多年前,東海還有一座三仙島,島上住著曾在黃河上擺過九曲黃河大陣的三位金仙。所以說,這東海無比的廣闊。

無論是金熬島還是蓬萊或三仙島,那都是在海面上。而龍宮則是海域的最深處,海域深底,又是另一番世界。

而秋月峽谷則是在離龍宮三百里遠的一個深峽之中,所處的位置比起龍宮來尚要深上幾分。這秋月峽谷並非是因為深而得名,而是因為每年都會在一個日子裡散發出一片光芒來,從遠處看去,那峽谷就像是一抹秋天裡的彎月。

龍王大壽對於海域來說是一件大事,即使是天庭消失千多年,司雨龍神再未顯過世,龍宮的地位在海域之中依然是無人可動搖的。

在秋月峽谷之中也有著像大地上一樣的房屋,只是風格卻更為的怪異,建築房屋的材料也不是磚瓦樹木,而是海域之中一種特殊的植物建成。這種植物刻上符文就能成法器。

這其中有一座小殿名叫淡墨殿,殿前有著一排手持大戟長槍的武士,這些武士每人身後都有一對翅膀一樣的貝殼,而長相則個個俊美非凡。

殿門突然被打開了,一個少女的出現在門內,她一身翠綠的衣裙,整個人看上去嬌小玲瓏,雙眉微皺,眼中如有水霧。背上也有一對貝殼,貝殼顏色就像是長著青苔一樣。

她卻並沒有出來,只是看著外面,看了一會兒,又關上門。那幾個守在門口蚌人警惕防備著心也放了下來。他們接到的命令就是不允許這個淡墨殿中無華殿下出去。

對於這殿中的這個殿下,他們有些不明所以,只知道是最近才回來的,聽說以前在陸地上一條什麼河中修行。還聽說,她是被放逐出去的殿下。

在殿中的那個少女名叫秋月無華,在以前她做夢都想回來,但是現在卻想就此離去,再也不要回來。在她記憶之中的秋月峽谷已經成了碎片,慢慢的磨成粉末。

她感受到了召喚,然後一路歷經千險的回到了秋月峽谷,但是回來之後發現當年逐自己出秋月峽谷的父親已經死了,而整個秋月峽谷也突然之間陌生了起來。

裡面的人大多已經不認得自己,她回來之後,祭拜了父親,見過了一回新的族長,然後就回到了這個自己曾住過的淡墨殿,她從別人嘴裡瞭解到自從自己走了之後,父親就一直派人看護著這座小殿。

然而在她才住進去沒有多久,殿處便來一些族兵守著,說是說看護,實則是軟禁了。

她許多年不在家,已經搞不清族內發生了什麼事,但是這並不妨礙她猜想到自己的回來一定讓一些人不舒服。

「你說,我是不是不應該回來。」秋月無華朝旁邊的一個女子問道,這女子也是貝之一族的。

天下間無論是哪一種生靈種族都會分強弱高低的層次,人類如此,貝之一族也是如此,秋月峽谷的貝殼相對於別處的貝殼來說算是皇族一樣。而這個站在秋月無華旁邊的女子正是被派來服侍她的。她名叫藍兒,話很少,看上去卻有著內在的精明。

「這裡是殿下的家,只是殿下回來的晚了一些。」那藍兒說道。

「晚嗎,應該是晚了。」秋月無華輕聲的說著,藍兒卻只是看著她沒有回答。在她心中,面前的這個殿下也算是一個傳奇般的人物了。

在數十年前,她因為不願意去龍宮當侍女而被族長放逐出了秋月峽谷。在數十年後居然是活著回來了,而且她還聽說她的法力不在幾個長老之下了。

又過了幾天,藍兒突然朝秋月無華說道:「族長說,這次龍王爺大壽非同往常,族長將會親自帶上禮物祝壽。而且我們秋月峽又要送上一名靈侍。」

秋月無華回過頭來看著那藍兒。藍兒只覺得這個平日裡話不多,性子看上去極柔和的殿下眼神像是能看到自己的心中去。好在她只是看了一眼便抬頭看著屋頂,說道:「靈侍啊,我早已經是涇河河神的靈侍了。」

然後藍兒出去了,沒過多久又回來了,她只說了一句話:「族長說,涇河太小不如海域廣闊。涇河河神也比不上東海龍宮千萬年來的威名。」

秋月無法沒說話,看在藍兒的眼中,就像出神一樣,彷彿在回憶著一些什麼事。

她心中不禁將眼前這個殿下與其他的一些殿下相比,只覺得無論他們得了多少的名望,比起面前這個數十年不在家的殿下來差的不是一點半點。在這個時候,她竟是沒有從這個殿下臉上看出半點慌亂或者失措。恐懼害怕什麼的,更是沒有。

「聽說昨天蓬萊與人在海面上大戰?」

藍兒當然回答不知道,然後她秋月無華繼續說道:「走吧,去見族長。」說罷就去開了門,藍兒快速的跟上去,而她突然停下來,看著殿內說道:「我走之後,你幫看好這裡,不要讓人碰亂了裡面的東西,我應該很快就會回來。」

藍兒不知道她說的什麼意思,自然也就只能疑惑「哦」一聲。

當天,秋月無華便坐上一輛白魚拉的車,夾雜在一支隊伍之中朝龍宮行去。

而這個時候,陳景眼中也出現了一片宏大宮殿,乍一看就像是一座,仔細看去卻是一個宮殿群,只是排得非常的緊密,由上向下看去,沒有一處空隙。

整片宮殿都由白玉建成,散發著一層淡淡的白光,白光將附近的魚照的格外的清楚,就像漆黑夜空中的一座白玉神殿,呈現一派神庭氣象,瑞氣層層,霞光萬丈。
domingo0 發表於 2012-6-11 11:07
第六三章:龍宮

落到那座白玉般的宮殿前,陳景看到的是「水晶宮」三個大字,他立即明白這宮殿大概是用水晶建成的。

陳景與龜淵隨著昭烈進了水晶宮,只見裡面擺設無一不奇,無一不高雅。就映入眼中的那些物件,便會讓人覺得天下間的寶貝莫不是都集中在了這龍宮之中。這種感覺,大概就是那句天下寶物屬東海的來源。

進去之後,陳景便看到各式各樣海族女子在其中穿梭行走,她們行走的步姿非常安靜,一眼看去有著一種清泉靜靜流的宛靜,但是仔細的去感受的話,會發現她們一個個都非常謹慎,她們都是被嚴格培養出來的,在她們的心中有著敬畏與恐懼,並非是真的如虛靈那般身心內外都透著夜般的靜美。

由內自外綻放出來的花才正真的美麗,無論帶刺玫瑰還是高貴牡丹,裝是裝不出來的。

從這些海族女子的表現可以看出,這龍宮的主人一定喜歡那種靜謐溫宛的氣息,無論是擺設的物品還是裡面的人都透著這麼一股子味道。

「這麼的喜受安靜溫和,必定極度討厭動亂。」陳景心中想道:「若是有人在龍王的壽宴亂了氣氛的話,必定要招來他的怒火。」

這些海族少女個個形態各異,形貌也各不相同,她們的身上都有著她們那一族的特徵。不過,那些未能化掉的特徵反而讓她們看上去更添幾份異域風情。

她們在遇到陳景與龜淵時,臉上都有著驚訝之色,龜淵那沉凝如深淵的氣質吸引著她們的目光。而投向陳景的目光之中更多的是好奇。

陳景看著眼前那些海域各族女子忙碌的樣子,又去看著手中所捧著東西,卻是一些花或者果盤,還有些小物件。有些從前方來,有些從後方去,或從左向右而行,或從右至左。

忙碌象征著朝氣。陳景確實從她們的行動之中感受到了朝氣,但是更多是感受到一股無處不在的暮氣。陳景暗想:「主人害怕著那越來越近的死亡,所以才營造了這麼一個朝氣蓬勃的氣場。」

「這東海龍宮如何?」昭烈問道,語氣之中滿是得意之色。他沒說問哪一個人,而龜淵這時說道:「如清泉潺潺而流,乍看上去紛亂,卻有透著一股怡然自得的融洽,處處皆有清新朝氣,又有著絲絲幽泉都入溪來的美妙。」

「哈哈,龜相不愧為龜相,見識境界果然高明。」昭烈大笑著說道。

陳景心中暗驚,他沒想到這這昭烈都已經知道了龜淵的真實身份,而龜淵依然是淡淡的微笑,看不出他內心是怎麼樣的。

當時在海面上時,那畫中魔就說過龍王爺無所不知,陳景也曾問過龜淵這龍王爺會不會知道我們的目的。

在陳景的心中,這世間沒有任何一個修行之人能夠盡知天下事,活了一千六百年的老龍王也不例外。所以陳景只當那個畫中魔所說是一句大話而已。

現在想來,這老龍突然一下子神秘莫測起來。畫中魔那一身的神通法術,天地間何處都可去,即使有人能夠戰勝他,但是想要抓住他卻千難萬難,想要殺他更難如登天。這樣的一個人物,居然甘願受老龍王差遣,可見龍王必定遠在那畫中魔之上。

而面前這個龍王的第十一義子也不是什麼無能之輩,在他的前面還有十個義子,肯定個個都不凡。想到這裡,陳景不禁暗自將心提了起來。

陳景不知道龜淵這時什麼心情,只聽他說道:「龜相?這從何說起?」

「嘿嘿!」昭烈笑的頗為陰沉,不過,並沒有惡意的感覺。他繼續道:「義父只要鼻子一聞,這天下間就沒有多少事能瞞得過他。」

陳景的神像之身自然是面無表情,而龜淵居然也能做到古井不波,和之前一樣的笑了笑說道:「傳說千年前司雨龍神能夠通過鼻子聞出天下間哪裡乾旱,從而降下雨水,莫非龍王爺已經晉陞龍神之位了?」

昭烈哈哈一笑,卻沒有回答這個,陳景便猜測龍王肯定沒有晉陞司雨龍神之位,要不然,憑他這種張揚的性格,肯定不會隱瞞的。

三人一蝦在龍宮之中走著,在之前有由上至下的看著的時候,倒還並不覺得這龍宮大成什麼樣,現在卻覺得進入了一個永無止境的迷宮一樣。

這總感覺在陳景許多年前經常會有,他那時候覺得這個天地就像這個龍宮,有時候覺得並不怎麼大,無論什麼事什麼人也都是那麼回事,而有時候卻覺得大的沒有邊緣,覺得處處皆是虛幻,眼中所看到的一切就像是一個層層紡織的夢一樣。

一直跟隨著昭烈來到一座小宮殿中,這宮殿名叫佳人如夢,這麼一個女性化的名字卻將陳景與龜淵安排進去了。昭烈帶他們進去之後便說要去向義父覆命,然後就離去了。

龜淵看著了陳景,陳景從他的眼神之中也看出一些不確定性,這是第一次在龜淵的眼神之中看到這樣的東西。以前的他總是那種天下事我盡知的感覺。

不過他沒有說話,即使是用法術來傳遞聲音也沒有,因為這是在龍宮。陳景倒是主動說了話,只不過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或是讚歎一下龍宮宏大,或是說一些天地間奇事,順便還說了蓬萊之戰後前因後果。

陳景和龜淵都覺得自己所說的話一定會被龍王聽到,然而如果一句話不說也是不行的。

說到底,陳景還是覺得這天下間沒事事皆知的人,龍王也不可能。

龍王能知道龜淵的身份現在想想也並不奇怪,因為龍王活了這一千多年,肯定知道許多秘聞,能從龜淵身上感受到龜相一族的傳承血脈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不過陳景卻從龜淵那裡知道,龜淵之所以知道小白龍被困在了囚龍井中,並不是因為他到過這裡,而是他通過秘法看到的。

說來說去,不過是要等到龍王蛻變之時出手罷了,這個時候要做不過是等待,等待那一天的到來。

那麼龍王將他們請進來又有什麼目的呢?

這是陳景現在想的。

就在這時,陳景耳中聽到一絲蚊翼震動般大小的聲音,那聲音說道:「龍王爺說了,後天大壽之時就將那涇河河神陳景與那個龜淵宰了,讓大家都知道對龍王爺不敬,膽敢圖謀不軌的人將會是什麼下場。」

陳景心中大驚,就在這時,他耳中傳來昭烈的大笑聲。笑聲尚未落下,昭烈已經跨門而入。

在他的身後跟著一個中年人,一身灰袍,面色如他的衣服一樣,陳景只看一眼,他覺得他對自己有著敵意,是那種努力的隱藏壓制著的敵意。陳景心中警惕的同時,又想著自己什麼時候得罪過他嗎,答案是未知的。

「涇河兄,丞相兄,來給你們介紹一下,這是我三哥敖真,他聽說你們來了,一定要見見你們。哈哈……」昭烈大聲的說道,他很高興,他覺得他帶回來的人讓人重視,這給他臉爭光一樣。

然而陳景卻立即想到了一個人,那個曾到過涇河宣佈自己為涇河龍王的敖於風。

陳景看著他眼底閃爍的寒光,當即便問道:「不知敖於風是你什麼人?」這話問的相當直接,不過語氣還算平和。

「長子。」敖真冷冷的說道。

昭烈微微一愣,原本笑容滿面的臉瞬間收起。出乎陳景意料的是他轉向敖真,臉色不善的說道:「我說今天怎麼你有興致來見我的朋友,原來是來尋仇來了啊三哥……」最後三哥兩個字音拖的老長。

敖真只是看著陳景,冷冷的說道:「於風自從去了涇河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我能知道你把他怎麼樣了嗎?」

「他被我的童子捧劍近身,斬於涇河龍宮.」陳景聲音依然和之前一樣,只話音卻讓人覺得有一股子鋒利無雙的味道。

「好,很好。」敖真嘴裡生硬的吐出這三個字後轉身便走了,那三個字就像是鋼珠一樣的掉在地上,發出生冷的味道。

陳景還在想著那一句如耳語般的話,聽話意是說龍王已經對自己與龜淵起了殺心,只是不知道那話是真還是假,又不知是何人所說,而又為什麼會被自己聽到呢。

這些疑惑纏於他的心頭,最終化為一口靈力被他嚥入丹田之中。

原本正在說話,讓陳景不要在意昭烈有些驚訝道:「想不涇河兄的神像之身居然能夠修行了。」

「有些奇遇,多虧了我葉師姐。」陳景說道。

說起葉清雪,昭烈卻是一臉的嚮往神色,說道:「惜乎無緣一見。」他居然還文鄒鄒的說出這麼一句話來。

陳景沒有再多說什麼,昭烈又說了一些安慰的話然後匆匆離去。在陳景心中,倒是覺得這昭烈是個性情中人。也對這龍宮又有了更深感覺,他發現這龍宮之中,也是充滿了矛盾。

不過,他卻更加的清楚,無論是其他的人怎麼樣,關鍵還在於龍王,一天沒有看到龍王就一天不清楚他的實力,至於其他的人,他雖然注意著,卻沒有真正的放在心上。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他已經有了一絲俯視眾生的感覺了,雖然這感覺還很淡,但是對於這些並不熟悉的人卻真的是有了。
domingo0 發表於 2012-6-11 11:23
第六十四章:殺機

讓陳景與龜淵意外的是,昭烈走後竟是一直都沒有再出現過了。即使那些海族的侍者也沒有再出現過了,這讓陳景感覺氣氛有些不對。然後走到殿門邊上,才發現外面的景象不對,之前看到的那些景象其實是假的,陳景讓大紅蝦向前走幾步,那些宮殿迴廊便消失了。映入眼中的無盡的海浪,一波一波,無休無止。

「我覺得我們不能動。」龜淵這時也在他旁邊看著眼前的景象。

「因為有人不想我們動嗎?」陳景說道。

「嗯,是的,我想在昭烈帶著他三哥敖真來之前,你也一定聽到了一句話吧。」龜淵說道。

陳景快速的回答道:「嗯,確實聽到了。我在想那是什麼人說的?」

「我覺得應該會是畫中魔。」龜淵說道。

「我也是這麼想的,那些話讓我們聽到了,如果我們害怕的話,定然就會馬上離去,而如果他又在龍王爺那裡說了我們什麼壞話的話,我們匆匆離去,一定會被定為坐實了心懷不軌,那麼畫中魔就好借龍王爺的手除去我們。」陳景不緊緊不慢的回答著,大紅蝦瞪著一對大眼睛,不明所以。

「但是我們本來就是光明正大的,沒有什麼不軌,自然不用離去。」龜淵站在佳人如夢殿的門口,微微瞇著眼睛說著。

「那麼現在出現了這樣的事,莫非龍宮有什麼變故?」陳景說道。

「我想應該是。」

「我們雖然與昭烈太子認識才一天,但是我們已經當他是朋友,做為朋友怎麼也應該關心一下吧。」

「對。」

「那我們去找他吧,或許我們還能幫上他一點忙。」

在說到這裡之後,陳景便與龜淵進入那茫茫的海浪之中,大紅蝦不知道方向,只是筆直的向前,不過每當走了一點距離之後,陳景便會讓他轉身,或是向左或是向右,偶爾還會轉向後退。

他雖然不解,卻也還是隨著河神爺的指示而走。

陳景突然覺得與龜淵在一起,說什麼做什麼根本就不要商量便能配合的很好。就像這番表演的說話一樣,之前根本就沒有商量過,卻在對方說出一句話就明白對方要做什麼。

迷天蝶有兩種本命神通,一種是製造幻境,一種是看破幻象。在那製造幻象方面,陳景比起一開始來已經有了質的飛躍,而看破幻象這一方面,也同樣如此,陳景並沒有刻意的去修行。

在陳景的眼中,依然是走在龍宮之中,只是朦上了層輕紗。

未知道路上,總是讓人覺得時間很長,大紅蝦不知道道路,所以覺得過了許久。突然,他眼前景像一變,一切恢復正常。依然是龍宮,宮中各族宮女侍者在穿梭著。

這時昭烈出現了。

「兩位來自大地上的朋友,請允許我說聲抱歉,你們也知道,義父大壽就在今天,所以有許多事要做。」昭烈看上去心情極好。

「沒關係,只要不用海水淹沒我們的視線就好。」龜淵笑道。

「哈哈,海水,什麼海水。來,我帶你們去義父的壽殿吧。」昭烈說完便帶著他們向前走。

陳景與龜淵自然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問道:「不是說明天才是大壽之日嗎?」

「那是我說錯了,正確的時間是今天,我還被義父罵了一通呢!」昭烈有些懊惱的說道。

他一邊說著一邊帶著陳景與龜淵向在一座座殿堂之中行,一路上說著一些牢騷話,終於來到了一座高大宮殿前,那上面有牌匾,寫著「龍王」兩個字。不出陳景所料,這大殿之中有許多人。粗略一眼看去,有著數百位。

陳景與龜淵一進來,立即引得個個注目。而昭烈則為他們介紹著,陳景與龜淵都不是什麼喜歡熱鬧的人,他們都不話多,無論與誰都只是回應一兩個句。再加上陳景神像那冷漠的臉,他與眾人距離一下子就疏遠了起來,一個個都暗自打量著他,猜測著他的實力是否與名聲相符合。

在一個角落裡,秋月峽谷貝之一族的人都在那裡,而其中有一個年青的男子站在他們中間,同時也是站在秋月無華面前。

他名叫白尋,是龍王第七的義子。今天他來這大殿之中後,一眼就看到了這位來自於秋月峽谷貝之一族的女子。她有著霧一樣眼眸,有著他最喜愛的嬌小身形,有著他最鍾情的飄渺靜謐的氣質。

他決定要將她收為第二十六個妃子,一定要好好的寵愛她。所以他來到了她的面前,果然不出他所料,她的話非常的好聽,聲音很纖細。而貝之一族的族長顯然看出了這龍王第七義子的意圖,連忙將她介紹了一番。

「她名叫秋月無華,是上任貝族族長之女,曾被放逐出秋月峽谷,歷時數十年平安歸來。……」

貝族的族長的話讓白尋越發的心動,他覺得自己找到了夢寐以求的那一半。他迫不急待的想要將她帶回自己的宮殿之中,眼中的光芒無比的熾烈。

當下便說道:「我是龍王第七子白尋,你願意嫁給我嗎。」

他說的極為直接,在他看來,小小的貝族根本就不可能拒絕自己,他從這個貝族族長那噁心的笑臉上就能看出他沒有那個膽子。而面前這個曾在海域之中流浪了數十年的女子又憑什麼拒絕自己呢,先不說自己的身份,便是自己的法力神通就足以讓無數像貝族一樣的海族族長的女兒心動不己。他一個過氣了的族長之女憑什麼拒絕自己,而且若是不遇上自己的話,她將要在這裡當侍女,受人使喚,那將是一輩子的事。他覺得她應該感激自己,而且應該以最快的速度,以最驚喜的聲音答應下來。

旁邊有一位貝族女子臉色很差,她同樣是嬌小的身形,應該可以說整個貝族的女子都嬌小,她同樣的漂亮,只是她身上少了一份氣質,多了一份虛浮。她自己不明白,因為秋月無華身上的那股子沉靜是數十年來生死之間磨礪出來的。

她是現任貝族族長之女,名叫秋月扶風,她此行的目的就是希望能夠被一位龍宮太子看中,但是現在卻有一位太子直接忽略了她,而看上了這個侍女,在她的心中,秋月無華已經是侍女了。

她看著秋月無華的臉,心中不是滋味,不禁想你還在想什麼,還不快答應。又想果然是沒有見過世面的,這就樂的說不出話來了。

「我做不了主。」

這時秋月扶風聽到秋月無華說著這句話,心中不屑想著:「還說什麼做不了主,還不是想換個人來回答,這樣也好顯得自己矜持一些。」

「哈哈,那就請族長開口了。」白尋笑著說道。

「同意,同意,無華侄女能夠得七太子看中是她的福緣。」貝族族長快速的回答道。

「哈哈……」

「他也做不了主。」秋月無華依然是用之前同樣的語氣說道,不緊不慢,然而聽在貝族族長的耳中卻是那樣的刺耳。他心中大怒,卻不方便發作。

「哦,那誰能做得了主。」白尋眼睛微微一瞇,聲音有些冷的說道。

「河神爺。」秋月無華這簡單的三個字中似乎透著無窮的自信。

白尋一愣,正要說話,耳中傳聽到一道溫和的聲音:「原來真的是你啊,差點沒認出你來。」

白尋眼中閃爍著冰冷的目光,轉過身來,看到一隻大紅蝦馱著一尊神像就在自己身後不遠。

「你是什麼?」白尋冷冷的問道。

「你可以叫我河神爺。」

「你可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

「當然,這裡是龍宮,是龍王爺住的地方。」

「那你可知道我是誰?」

「你不是龍王爺,是誰都不重要。」

白尋心頭大怒,他覺得這是自己平生以來受到的最嚴重的污辱。

原本許多本就一直看著陳景的人,目光隨著陳景轉動,發現這裡的事後,更是將目光集中的投了過來。白尋的臉色潮紅,那是怒氣湧起而致使臉上充血。

這個時候,昭烈竟是不知去向,而其他的太子也都沒有看到。不過殿中卻有著許多從各地趕來海族,他們生活在海域之中,對於陳景的名字聽到的並不多,即使是聽到也如陽光透著水面照到河底,並不能顯耀出多少光芒和溫暖來。

他們心中想:「這個古怪的河神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他忘記了這是海域,這是龍宮,居然敢這樣跟七太子說話,大概是在大地上那淺水河中當久了,忘記了自己的身份。」

而貝族族長則是暗暗心驚,他是在秋月無華回去之後得知她這些年來一直在涇河之中修行的,打聽過了涇河河神陳景的,雖然聽到了許多誇耀之詞,他卻覺得那只是耳聽為虛的以訛傳訛而已。而現真正的見到了,突然覺得那些傳言似乎並沒有誇大。

「你在找死。」白尋寒聲道。

「以前有個人也這麼對我說過這樣的話,然後,他就死了。」陳景淡淡的說道。而大紅蝦則是快速的接話道:「那個人名叫黑尋,也是一個太子。」

「噗哧。」這是秋月無華的笑聲。

白尋臉色鐵青。

「貝殼妹妹,原來你也會笑啊,你這個樣子真是好看的不得了。」大紅蝦大聲道。

「你的樣子也很英武哦。」秋月無華笑盈盈的說道。

「那是,我的英武只有貝殼妹妹一個人發現得了。」大紅蝦聲音很大,得意揚揚的樣子。

大紅蝦與貝殼的對話讓白尋成為一個無關緊要的人,而他卻越發的感到羞辱。

這時突然有一人來到他的身邊,低聲道:「龍王爺要七太子去一趟。」

白尋那本原都要炸了怒火立即壓了下去,冷冷的盯了陳景一會兒後大步而去。

相對於陳景來說說,白尋的威脅確實算不得什麼,他來此地可不是尋歡作樂來的。他是來救小白龍的,而到現在陳景還沒有見到小白龍,連龍王爺都沒有見到。

這個時候自然沒有人再與陳景說話了,而陳景自然也不放在心上。大紅蝦與變了模樣的貝殼高興的聊著,他們許久不見,倒是有著許多話說。

「貝殼妹妹,想不到你居然長這麼好看,以前還以為你長的一定凶神惡煞。」

「再怎麼凶神惡煞也一定比你好看。」

「你好看是好看,就是脾氣差了一點,動不動就要吃俺,同在河神爺座下,抬頭見低頭也見的說那些多不好。」

他們在聊著這些話,旁邊的貝族族長卻是急了,但是他又不敢貿然的開口說話,只急的滿臉通紅。他的女兒秋月扶風則是仔細的打量著陳景,看著這尊神像,心想:「他居然這般的厲害,連七太子都不敢在向他動手。」

這時龜淵來到陳景身邊,低聲道:「好像有些不對啊。」

「確實有些不對。」陳景回答道。

就在這時,突然有人來到陳景的身邊,說道:「河神爺,龍王有請。」

陳景說了一聲好後便跟著他而走,龜淵要一起去,對方卻說只請了陳景一人。龜淵也不爭持。陳景跟著那人一路走著,心中卻在想著一個問題:「龍王現在是在蛻變呢,還是已經蛻變完了,或者是還沒有開始。」

陳景隨著那個龍宮衛士來到一座頗為雄偉殿,他一看這殿,心中便想:「龍王不可能住在這裡。」

因為這一座殿雖然也宏大,但是卻不是主殿,那麼很顯然,這裡面要見他的人也不會是龍王。又看那個衛士,手中的兵器緊握,臉色嚴肅,如臨大敵一般。想到這些,他便是明白了進入殿中將會發生什麼事。

大紅蝦來到殿的門口突然停住了,雙眼突起緊緊的盯著殿內,小聲道:「河神爺,俺怎麼感覺這殿中寒氣好重啊。」

那個衛士立即說道:「這宮殿之中有塊萬載冰晶,輔之修行可安神靜心。這也是龍王爺住在這裡的原因。」

大紅蝦還要再說,陳景卻是說道:「進去吧,不要讓龍王爺久等了。」

那衛士面色有些潮紅的笑著:「是是是,河神爺請。」

神像面無表情,被大紅蝦馱著進入了這座不知名的宮殿之中。陳景只覺得一股子幽寒氣息籠罩著他,又從中感受到了一絲血腥味。

大紅蝦則是停住了,因為他眼前只看到一片流光溢彩,除此之外,什麼也看不到了。他經歷的多了,立即明白是陷入了某種域陣當中,不再行走,而是破口大罵:「什麼爛泥一樣的東西,盡使些見不得光的手段。」

陳景道:「何必憤怒,他們引我來此,引來的只是殺身之禍。」

「嘿嘿,確實是殺身之禍。」流光溢彩之中有人回答道。

陳景並未與他們爭辯,而是對大紅蝦道:「你只管朝前走,殺他們不過是風吹落葉於一瞬的事。」

「囂張之極,囂張之極。今天就讓你知道,這裡是海域,這裡東海龍宮。」有聲音憤怒說道。

「於我家河神爺來說,天下無處不可去,東海龍宮又怎樣。」大紅蝦膽氣極壯的說道。

就在大紅蝦話落之時,他眼中的流光溢彩突然翻湧而起。他大叫一聲,自鰓中抽出劍和叉,然而他耳中卻聽到了一道如風一樣流轉的劍吟聲,一道白色的劍劃過虛空,將彩光切開。在彩光被切開的同時,一個人自彩光之中掉了出來。他額頭上有一道紅線般的痕跡。在他倒地之後,他的額頭卻是掉開成兩半。

在他那驚恐與難與置信的思緒之中,仍然回映著一道劍光彷彿如劃破時空般的出現在自己的眼前,在那一刻,他只覺得那劍光像是天道的軌跡。無論怎麼避都避不開,劍光一閃後消失,而他自己的意識則永遠的停留在那一刻。
domingo0 發表於 2012-6-11 11:38
第六十五章:煉魔入碑

陳景眼中那黑白世界早已經有了改變,不再只是黑白色兩色,慢慢的也出現了別的色彩。這些色彩的出現,慢慢的還原真實的世界。這讓陳景知道,自己的眼睛最終將會看到一個與這個世界一般無二的世界,卻又完全不同。

被他一劍殺了的人是白尋,而已經對他形成合圍之勢的是三太子敖真及畫中魔,除此之外就還有幾個他並不認識的。

「果然是你們,你們是龍王爺身邊的人,不怕為龍王爺惹來麻煩嗎?」陳景冷冷的說道。

「嘿嘿,來到東海,無論誰都可能溺死在水裡。」敖真有即驚又恨的說道。他不是沒有聽過陳景的名字,但是大地上的神靈對於海域中的他們來說,就像是隔了一層波浪海水,不真不切。然而剛剛那一劍,卻足以讓他們感到心驚。

雖然在他的心中,自己比起白尋來高明了許多,卻也知道自己只怕不是這個河域河神的對手。他又看了看旁邊的畫中魔與幾個自己的好友,心中大定,先不論畫中魔那奇特的神通,就自己和幾位好友再加上自己就未必會輸給他。

而陳景這個時候卻在想:「難道龍王已經在蛻變,一直到現在都沒有出現,如是的話,那麼現在他們就是自作主張。」

想到這裡他也就不再拖延時間,只想早點將面前這些人解決掉然後去那囚龍井中救出小白龍了,他預感這龍王囚禁著小白龍一定有什麼特別的目的,或許與他生命要到盡頭的蛻變有關。

雖然,陳景沒有見過這龍王,但是他卻從龍宮那些表象氣息中感受到了腐朽,這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陳景雖然無法確定龍王在打什麼主意,但是他能感受一些與自己有關聯的東西,這是冥冥之中的一種感覺,以前偶爾也會有,但極少出現,然而在渡過了神明之劫後,他對於這些虛無的感知便敏銳起來了。

所以,在心中認定之後便出手了。

一出手便是全力。

涇河神像腦後衝去一道光華,經過這麼久,涇河神碑已經恢復之前在蓬萊大戰之中的靈力消耗,只見到一片水韻光華漫捲開來,水韻如太陽光照在水中拆射出來的光芒。虛幻的碎浪湧動著,若隱若現的奔流水聲讓涇河神碑透著無盡的神秘。

這河水奔騰之聲,彷彿天地的玄音,溝起了海域龍宮之中的靈力,竟是讓這座不知名的宮殿之中靈力都朝涇河神碑聚集,那些流光溢彩霧氣一層層的朝涇河神碑湧去。

在涇河神碑出現之時,伴隨著奔流聲的是輕靈的劍吟聲,這劍吟聲就像水流淌過劍刃而發出來的。當敖真看到涇河神碑出現之時,他心中大驚,然而那份驚詫卻是化為一聲大吼,他的頭在張嘴的那一剎那變得無比的猙獰,那張開的嘴中牙齒變得鋒利而尖長,下巴、嘴、臉、額骨至整個頭顱只在那一吼之間變成一顆海蛟頭。

而後脖子伸長,成為灰色的蛇蛟之身,灰黑鱗片透著幽幽的冷光,雙眼之中更是透著噬人的光芒。

這吼聲震的殿中靈氣翻湧,在大紅蝦的眼中,一頭巨大的海蛟突然自彩霧之中竄出,那嘶吼聲讓他全身發軟,竟是再無抵抗之力,因為他已經沒有抵抗之心。

這種上位者對下位的無上威勢一出,就讓大紅蝦覺得自己應該放棄一切的抵抗。而就在這時,一座巨大玉白碑石出現在了那灰色的巨蛟上空,鎮壓而下。

灰蛟沒來得及,又像是並沒有躲掉。被只一出現便鎮壓而下的神碑壓在了中間位置,灰色的巨蛟瞬間落在地上,頭尾剎那間將那碑石盤捲住,那高高仰起的頭顱一口就咬在那涇河神碑上。而它的尾巴也緊緊的纏在神碑上,像是要將那神碑給勒斷一樣。

那敖真一現原型便被涇河神碑給鎮住了,只是他並不是一個人,而是有一夥人,幾乎幾時之間,一張畫一樣的人出現在空中,只見他身體整個人突然一飄,憑空浮起血浪,那血浪就像是天地虛空被哪個屠夫在咽喉上狠狠的捅了一刀,血浪噴湧而下,血浪之中伴隨著一個渾身血淋淋的怪物,看上去有些像剝了皮的人。

他順著血浪朝陳景撲下,然而卻也有一道劍光朝他斬去,劍吟強烈。

他像是對那劍光極為忌憚,身體在血浪之中一縮,便融入到了血浪之中再也不復見。而血浪則在虛空一轉,朝涇河神碑澆下,瞬間將涇河神染成血紅色。

鮮血淋在涇河神碑上,染得通紅。突然,那神碑上多出一個人影像來,仔細看去就像是有一幅畫貼在了涇河神碑上。

而另外那三個敖真的朋友各施法術攻擊陳景本體。他們都是海域妖靈,所會法術多為水咒,借水而行法,融於水中無聲無息,若是一時大意的話,只怕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看在他們的眼中,陳景那神像之身的雙眼閃爍著黑白的光圈,身上則有白色的光輝籠罩著,那種白色的光輝看在他們的眼中,竟有一絲萬法不侵的感覺。他們不知道那是信仰願力。

而他們發出的無聲水咒波紋則是在一道道的劍光之中破碎,當在他們準備再發出第二次的法術之時,耳中已經流轉著淡淡的劍吟聲,就像是微風吹在臉上那麼的清晰,同時之間,一道並不算刺眼,卻格外讓人心寒的白光映入了他們的眼中,這一刻,他們突然覺得這便是世間最為明亮的光彩。

危險的感覺在心頭湧起,護身法咒應念而生,在他們身上立即浮起一層水幕,將他們包裹在其中。然而他們卻清晰的感覺到只是頃刻之間,護身的水幕靈力被刺了數十回,而且是刺在同一個位置。

護身水幕剎那間破去,他們看到了一隻斑斕蝴蝶,隨之一切的都被湧上的黑暗所淹沒。他們永遠無法看到自己的肉身額頭被刺開的血洞,就在這個時候,涇河神碑上湧起一朵朵碎浪,那碎浪看上去就是一片光華,將那依然沒將涇河神碑掀起的灰蛟籠罩在其中,自然也包括畫中魔。

涇河神碑上的那個人影像是要離開,然而在這時一隻蝴蝶憑空一閃落在了神碑上,翅膀一顫一顫的,而劍吟聲則不斷。那碑中的人影突然之間像是害怕起來,然則他左衝右突卻怎麼也無法離開。

神碑上湧起碎浪光華越來越濃郁,最終將敖真所化的灰蛟徹底的淹沒。唯有一陣陣的咆哮與怒吼響起。

這座大殿在陳景進來之時還不覺得大,現在涇河神碑顯化出來,高數丈,灰蛟同樣的巨大,兩者之間的戰鬥居然沒有覺得這座宮殿小。大紅蝦抬頭,只覺得這殿真是好,彷彿自成空間。

這裡的戰鬥如此的激烈,外面卻毫無所覺,其他的人不知道也難怪,但是龍王居然沒有出現,越發的讓陳景覺得他一定已經在蛻變了,一定在關鍵時候。而這時他想到了小白龍,覺得他定然會有危險。

然而這些只是他心中的念頭,現在他的全部精力都用在涇河神碑上。

因為涇河神碑發生了他無法理解的變化,或者說是出現了他未曾瞭解到神奇。

那畫中魔原本是想奪了涇河神碑的,對於他來說,無論是什麼法寶,只要被他的血浪淹沒,就能在頃刻之間截斷法寶與主人之間的聯繫,由於他本身的特殊,可以直接成為器靈般的存在,並將法寶之中原主人意念抹除,然後驅使著法寶。他看似瞭解涇河神碑的神奇,便想將這涇河神碑奪過來。

只是進入之後,他只覺得自己到了一個虛無的空間,根本就不是實物,無從下手,根本就感應不到陳景留在涇河神碑之中的神念。就在他仍然不死心的尋找之時,發現憑空之中出現河浪將自己的淹沒,河浪之中隱隱間有萬千符文顯現,這讓他感受到了一絲危險,他立即要朝上空那個缺口衝出去,然而就在這個時候,那缺口卻被一把劍堵住了。他所看到的劍自然是迷天蝶。

陳景並沒有刻意的去做什麼,只是仔細的感受著涇河神碑的變化。

許久之後,涇河神碑上的水韻光華消失,出現在大紅蝦眼中的是一座巨大的碑石,碑下面的敖真已經化為一堆枯骨,而碑石上出現了一條纏著神碑的海蛟,猙獰而恐怖,一對充滿著凶光的眼睛像是隨時都要從神碑之中衝出來。

而除此之外,那碑石的一面竟是已經變成了血色,而血色之中隱隱能看到有個似人一樣的烙印。

大紅蝦暗暗心驚,暗道:「河神爺居然有了這樣的神通。」

而陳景則仔細的品味了一會兒後,將涇河神碑收起,只見一道已經帶著血色的光華沒入神像的腦後,而又有一道劍光一閃而逝消失於神像的嘴裡。

「走,出殿。」陳景說道。

大紅蝦轉身快速度的離開,出來之後,他才覺得這個天地是真實的,剛才在殿中他都沒有感受到時間的流逝。

「走,去救小白龍。」

「小白龍在哪裡?」

「你只管向前。」

就在大紅蝦高興的叫一聲好勒之時,感受到一股鋪天蓋地的威壓,將他到嘴的話壓了下去。還沒等他弄明白怎麼回事,他的身體已經騰空而起,並快速的奔行著,那速度之快,彷彿步入了陰陽之間。眼前的一切都似變成虛幻的,穿過一層層宮殿的牆壁,眼前的景象突變,在他的眼中看到一隻巨大的怪物,怪物長著十多條觸腳,一對眼睛半開半閉,透著無盡狡詐與冷漠。
domingo0 發表於 2012-6-11 12:17
第六六章:神像心中立,魔念自消泯

「這難道這就是龍王?」

大紅蝦心中恐懼的想道,在這整個龍宮沒有人有這樣的威勢,只是他沒有想到龍王居然不是龍,而是這樣的怪物。它感覺似有寒風吹過自己的表皮,又似有一層粘粘的東西沾在上面,讓他想到自己被吞噬的情形,禁不住的顫抖起來,這感覺就像是還沒有靠近冰山便覺得遍體生寒。

這些當然只是他本身的感覺,他心中恐懼、害怕,然而現在卻身不由己的朝那龍王衝了過去。這就像是一個人落入了奔騰的大河之中,被浪捲走,而前方便是懸崖瀑布,眼看就要隨浪一起落入萬丈深淵,卻無能為力。

就在這時,他耳中響起了陳景的話:「你若想要有所成就,必定要有一顆直面萬丈深淵的心。」這聲音不像平時陳景的聲音,而是有一種不容置疑的味道,彷彿能夠直接印入靈魂之中,有一種煌煌大勢的感覺。

同時間有一股暖流將他包融著,將他心中的那冰冷的感覺驅除,大紅蝦知道這是陳景在幫他。

大紅蝦的眼前所見,四面八方皆是白茫茫,就像是一個封閉的空間,而出口之處就是那龍王所在之處。

轉眼之間已經近了許多,大紅蝦將那怪物看的清楚,只見沒有並不分頭和身,只是一顆巨大的圓腦袋下面長著許多長長肉須,而頭顱上則有一對閉著的雙眼。渾身上下又長滿了那種紅褐色的斑紋,就如繡跡,又如人間老人臉上的老人斑。

即使是大紅蝦不想看他,他也像是天地間唯一的存在蠻橫的衝入他的眼中、心中。

突然,他睜開了雙眼。

大紅蝦如墜冰窖,全身冰寒。

他不知道河神爺是什麼感覺,他不知道河神爺有沒有把握。但是他知道,這是他見過的最強大的存在。

天地十三妖之中便有一個東海龍王,知道的人並不多,而且這東海龍王幾乎不離海域,名氣比起當年真正的龍王來差了許多。

沒有多少人知道,他在千年前就觸摸到了元神仙道,是即將脫凡胎入仙籍的妖。只是一朝天地變,不但斷了他的脫凡之路,還差一點不明不白的死去,這麼多年來努力的修行,卻一直未能將身上的暗傷消除。雖然法力最終又差不多恢復到了鼎盛時期,但是他卻也覺得死亡將近。

肉身在腐朽,靈魂在衰弱。

「修行之人,無所畏懼。」

大紅蝦再次聽到陳景的聲音,這話像是說給他聽,又像是陳景說給自己聽。就在這聲音響起之時,有一股陰鬱的力量將他包裹著,耳中響起無數亡魂的咆哮與嘶咬聲。大紅蝦不明這是怎麼一回事,然而,他卻又從陳景的身上感受到了堅定而無所畏懼的意志,就像是奔騰的河浪,朝深淵沖卷而下,不管不顧,沒有一絲的回轉之意。

「這便是河神爺的所說的無畏之心嗎?」

「嚶……」

劍吟聲在他心中劃出一道熾烈的光芒,如戰場的號角、戰鼓聲,大紅蝦情不自禁的將劍和叉抽了出來,大吼一聲,心中的恐懼竟是在這吼聲中煙消雲散了。

他突然回想起當年去東嶽泰山那裡聽道時,遇上了三個攔路的山神,陳景讓他筆直的衝過去,他在豁出去後依陳景所言而沖,最終那三個山神都死在了他的面前。那時他的感覺就是前面有一座山都將被我一擊而成粉塵。

現在他也有了這種感覺,大吼一聲,身體快速的漲大。只是相比起那一動不動的龍王來仍然要小上許多,這並不是肉身上大小的差距,一眼看去,無論是誰都會覺得龍王無比的巨大,而大紅蝦格外的渺小。這是精、氣、神上的差距。

但是現在大紅蝦不再是一人,而是與他背上的神像氣息相通,整個就像是一柄長矛,一柄能刺穿任何生命心臟的長矛。

只這一開始,陳景便傾盡了全力,用出了秦廣王印。

若有人看到陳景現在的樣子,絕不會認為他還是石像,只會認為他是一個面色冷漠的人,一襲黑袍,冷漠的眼神與那臉上剛硬的線條,讓他整個人格外的肅穆。

「龍王」依然只是用那冷漠而兇惡的雙眼看著,一動不動。

越來越近,大紅蝦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座巨大的山從天而降,要將那「龍王」壓成粉末。

突然,「龍王」身邊出現了幾個人。

大紅蝦還沒有來得及看清他們,他們便已經消失,他眼前一陣模糊。耳中聽到強烈的劍吟聲,劍吟一層層,高亢而濃烈,大紅蝦知道這是陳景在殺敵。

眼前突然一清,只見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儘是碎屍,鮮血如雲霞一樣。

還沒等他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背上陡然一輕,神像已經離開了他的背,緊接著便聽到一聲巨吼。只是他並沒有見到下方「龍王」張開口來,但「龍王」的眼中已經浮現赤紅色,除了冷漠兇惡之外還有憤怒。

那憤怒就像是有人截斷了自己求生之路,像是一個人從萬丈深淵之中爬起來,最後那隻手已經攀上了懸崖的頂峰,卻被人砸了他的手,讓他從新掉回深淵之中。

這吼聲尚未消去,一股強大的力量將他掀飛而起,他毫無抵抗之力,就像是風中的樹葉一樣。而在翻飛的過程之中,他看到陳景自「龍王」的上空筆直的落下去。

在之前座舉行著壽宴的大殿之中,海域各族的妖靈依然還在,突然,他們感受到鋪天蓋地的威壓。

頓時個個心驚膽戰,有些甚至真接昏死過去,而眼前的景象則在慢慢的扭曲,快速的淡去。眾人心驚,不明所以。這時想找龍宮太子,他們才發現之前的太子竟是許久不曾出現了。

只一會兒,龍宮便已然消失,週身只有無盡的海水。

然而這龍宮消失後,他們則看到遠處有一頭山一樣大的魔章,他們都是海域生靈,一眼就看出那是深海魔章,不禁想到一個傳言,傳言說東海龍王並非是真正的龍族後裔,而是當年龍宮之中的奴僕章魚,他趁天地大變之時,佔據了龍宮,吞噬了幾個還未成長的小龍子,成了這東海龍宮之主的龍王。

這個傳言由來以久,不知起於何時,只是沒有人證實過,因為沒有人能夠看透「龍王」的真身,而現在他們看到那魔章,一個個心想那傳言竟是真的。

而在「龍王」的頭頂則有一人筆直的朝「龍王」落下,他身著一襲黑袍,黑袍一動不動,無比生硬。他的身上籠罩著一層光芒,光芒如劍光,尤其以腳的下方最為濃郁強烈,那就像是凝若實質的劍刃,破開一切阻礙,而那黑袍人身體則像是劍柄。

只一會兒,便有許多人認出那黑袍人就是陳景,就是之前那個一直被一隻大紅蝦馱著的那座神像。

神像上傳導開來的厚重肅穆的力量讓他們心驚,卻讓他們對於「龍王」的恐懼減弱了許多,有一種「神像心中立,魔念自消泯」的感覺。

貝族族長暗自心驚,他的法力在海域各族妖靈族長之中算不得出類拔萃的,但是卻是有傳承的,知道的秘聞也不少。本來他心中感覺恐懼,有迅速逃離的想法,然而在看到神像之後,那種要逃離的想法迅速的消去。不禁暗想:「道祖成道之後,道門弟子念其尊號便能靜心,觀其像能安神,想之能驅除魔念。難道他成道了?」

成道是肯定還沒有,但是卻有著這種不可思議的神奇,讓許多見識廣的妖靈心中震驚。

貝族族長看了一眼秋月無華,心中暗想:「難怪無華會在涇河之中修行三十多年,難怪修為進境這般的快,原來是有著這般的人物在,今日他若能安然離去,他日神道重立之時,只怕少不了他的一席帝位。」想到這裡又歎了口氣,暗忖:「本想在這即將到來的天地大變與龍王結下厚緣,現在看來要重新考慮了。」

就在他心中閃電般的想著這些之時,「龍王」突然消失,憑空而現於神像的上空。

龜淵大驚,一步跨水波無痕,再現之時已經在「龍王」的上空。

然而那「龍王」才一出現,他的那些觸手已經如穿越虛空一樣的將神像纏住了,就在神像被纏住的瞬間,他身上的光芒消失了。

手中多出一個龜甲,拋出,龜甲的下肚閃耀光芒,水波之中出現一道繁複而玄奧的圖文朝「龍王」罩去。

「龍王」張開了他那怪異的嘴,將神像吞沒,同時又有一根觸手朝虛幻的圖文捲去。
domingo0 發表於 2012-6-11 13:14
第六七章:司雨

深海之中就如漆黑的夜,雖然成長於深海之中的生靈都能看得清,但他們本身都融於黑暗的之域之中,他們不明白那龍宮怎麼就突然消失了,也不明白這「龍王」怎麼就與陳景鬥起來了。

然而不管原因是什麼,他們現在能做的只是看著,看著「龍王」身上閃耀一層光輝,在黑暗的水域之中格外醒目。

而他的上方龜淵黑髮飛揚,一個幽黑的龜甲飄浮著,閃耀出一片圖案光華朝「龍王」落去,「龍王」依然一動不動,一條觸手閃電般擊在那片圖案光華上,光華消失,那只觸手卻立即垂下,整個的氣息在剎那間變得晦澀了不少,又迅速的傳遍他全身,就像是一棵樹一下子春天進入到了秋天。

那龍王身上的氣息一下子蕭瑟起來,竟是不再攻擊龜淵,而龜淵也盤膝坐在那巨大如漁船一樣的龜甲上,閉眼靜坐。剛才那一瞬間展現出來神秘浩瀚蕩然無存,彷彿這裡是只是他的一處修行道場,旁若無人。

龜淵剛剛那一瞬間展現出來的神秘莫測讓眾人感到心驚,不禁都在暗自猜測著他的來歷。

貝族族長看了一眼侄女秋月無華,想問她認不認識這人,卻看到她嚴峻的臉色,便沒有開口,暗自想等會兒如果她要做什麼話,一定要阻止她。

就在這時「龍王」說道:「嘿嘿,真是好福緣啊,不但讓我得到了真龍血脈,還得到了一俱信仰如此純正的神像,已經生出了神性,真是大福緣啊,天大的福緣。等煉化真龍血脈,再煉化神像,哈哈……」

他聲音如九幽陰風吹在人身上一樣,沒有人敢在這個時候出聲。只聽他又說道:「你是龜相一族的正宗傳承,何不就此跟隨於我,他日我重定乾坤天地之時,必定封你為天下第一神將。」

坐龍王上空龜殼上的龜淵閉眼,一動不動,彷彿已經入定,根本就沒有理會於他。

就在這時,突然傳來一聲大喝。

「呔,那醜陋的龍王,馱像神將在此,速速獻出你碩大的頭顱還能饒你一命,膽敢從嘴裡蹦出半個不字,定叫你後悔來這世上走一遭。」

眾人一個個都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心中想誰這麼大膽子居然敢這般的跟龍王說話。

只見遠處一隻巨大的暗紅色大蝦直衝而下,排開海水,一鉗叉、鉗劍,高高舉起,直朝龍王撲去。

「是他,是那只馱石像的紅蝦。」

那「龍王」眼睛朝上一翻,凶光畢露,看向大紅蝦,然而眾人卻覺鋪天蓋地的殺氣,一個個噤若寒蟬。

而那直向龍王衝去的大紅蝦就像是折翼的鳥兒一樣朝海底的泥中栽去,一頭插入泥中。又掙扎著爬起,然而卻晃晃悠悠的,一幅喝醉酒的樣子。

他轉了一個圈,確定了龍王的方向後,仍是大聲說道:「倒是有幾分本事,只要你將我家河神爺放了,蝦爺可以饒你一命。」

一邊說著,又將劍和叉撿起,晃悠悠的朝龍王走去。在之前他對這龍王懼怕的全身發軟,只想離得越遠越好,而現卻敢不要命般的朝他衝去。

這沒有人知道,他其實在遠處也掙扎了許久。

「你嚇不到我。河神爺說了,勇者無畏,你嚇不到我……」大紅蝦晃晃悠悠的朝龍王而去。

這時,那龍王的眼睛突然朝眾人看來,目光落在其中一人身上,那人突然如遭電噬,深身一顫,便突然朝大紅蝦衝去。然而緊隨其後的卻有一個綠裙少女一步跨出,水波流轉,她攔在了那人之前。

貝族族長大驚,因為這個後面出去攔截的是秋月無華。

他一面心驚她這種行為可能會為貝之一族帶來滅頂之災,一方面又驚於她的修為竟是已經這般的高了。

她身後一對綠色的貝殼如兩翼,手中不知何時已經多了一柄綠瑩瑩的劍。

「你心有懼意,所以被龍王控制,你如果想擺脫,只須大聲的喊河神爺救我便能解脫。」

她這般說著,沒有人會相信,更何況大家都看到了陳景被龍王吞了。

那人自然也沒有喊,而是朝她衝了過來,雙眼露出痛苦恐懼,又透著凶狠的神色。他身體突然往前一衝,暗浪湧動,就如猛虎撲食,然而在他身體才動,他的面前閃耀起了刺眼的光芒。

眾人連忙閉上眼睛,然而即使是閉上了,仍然覺得雙目刺痛,有許多法力稍差的眼睛中已經流出了淚。

那個撲向秋月無華的人卻慘叫著,緊閉的雙目已經流出鮮血。

那光芒並沒有消去,虛空之中一晃,已經到了龍王身前,照耀著龍王那冰冷的的雙眼。

「貝殼妹妹,你才來啊,我們來屠「龍」。」

大紅蝦看上去好了許多,身體不再搖晃,快速的來到貝殼的身邊,貝殼根本就沒有理他,只是以手指著頭頂那刺眼白光。極少有人能看清楚那白光是什麼。

大紅蝦快速的衝了上去,龍王居然一動不動,憑由大紅蝦一叉刺在身體上,卻是只將龍王的皮肉刺的陷進去而已,並不能刺破。

他又用劍連連劈砍,只留下一道道痕跡,也沒有刺破皮。

遠處的人以法力護著雙眼,朝那白光看去,能看清那是一顆白玉般的珠子。而在那珠子面前的龍王居然已經閉上了眼睛,而且還能看到他的雙眼居然流出鮮血。

龍王腳下的大紅蝦怒喝著,身體搖動,每搖動一下便漲大幾分,最終漲至涇河繡春彎的神廟大小,高高的揚起手中黑沉沉的海魂叉,叉身有烏光閃耀。刺下,卻只留下了一個小傷口。

大紅蝦大罵著,不留的刺著,著著刺在同一個位置。

沒有人知道龍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只知道他一定出事了,這其中或許有龜淵的做用,也可能是因為吃下了神像。

突然,龍王發出一聲痛苦的怒吼,自那個被大紅蝦刺出一個小傷口的位置射出耀眼的光芒。那光芒初時只是一縷,卻如烏雲後面的陽光一樣,轉眼之間已經綻放一大片,那一道小傷口在白光之中迅速的擴大。

劍吟聲響起,光芒自下而上的劃過龍王的身體,由內自外,就像一把利刃從龍王的身體內破開了。如切布片。

當那劍芒將龍王的身體切成兩半之時,一座石像坐露了出來,全身上下染滿了鮮血,之前本來是灰色石像,後因使用了秦廣王印而變成了黑色,現在是全身血紅色。

只是血色石像聳立在龍王的那一堆碎肉當中,宛若地獄中歸來的惡魔,又會覺得那是一個活生生的人站在那裡。

而他的頭頂,一道光水韻光華直衝海面,就像是一條河流自天際奔騰而下。

河流之中一條怪魚在那裡靈動游著,怪魚身上有黑鱗,頭似鱔魚,卻有著一對如兩翼的鰭,張嘴之時滿是鋒利牙齒,眼睛浮著紅光,身體一扭之間,似隱似幻,又會有血色浪花浮現。

有見識廣的人,會知道那正是幽冥血海之中才會有的生靈。

除此之外,還有有一頭灰色的蛟龍在其中翻騰咆哮著。

這般威勢,足以讓那數百種的海域生靈感到震憾,這一幕的畫面深深的烙印在那們的心中。

他腳下的那堆碎肉緩緩的蠕動著,竟是還沒死去。

突然,一枚黑漆漆大印在石像前憑空而現,大印上五個惡鬼頭像分外清晰,只是看著便心神跳動。

大印震動,一個惡鬼衝出半個身子,一手抓入那堆碎肉當中,抓起龍王魂魄朝秦廣王印中拖。龍王拚命的掙扎著,卻一點點的被拖了進去,直到最後消失,印也一同消失。

就在這時,石像腳下衝起一道光華。石像憑空一閃,已經移開了位置,原來他的腳下是口井。青口枯**,有銀色紋路。

那道衝起的白光顯化出來,是座虛幻的碑石。碑石上有兩個大字——司雨。

這司雨神碑一現,遠處的海域妖靈頓時蠢蠢欲動,只是當看到陳景那染血的身體時,卻又不敢放肆了。

司雨神碑一出現,陳景頭頂上空河浪景象化為涇河神碑。兩座神碑一出現,便相互吸引著。只見無聲的電花閃耀,漆黑的海底光芒湧動。

兩座神碑接觸在一起,相互融合著,最終涇河神碑消失,而那塊司雨神碑上的司雨兩定下面多出了涇河兩個字。同時又有一條河流的烙印在涇河兩字的下方,延伸到司雨神碑的最下方。

而在陳景的心中,涇河神碑並沒有因此失去聯繫,依然還在,只是現在涇河神碑融入到了司雨神碑當中去了。當他感應並想要將神碑收起之時,只覺得那神碑重如泰山。

在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將終於將司雨碑收入體內之時,身體一沉,沒入深海的泥中。他驅動著法力浮起,耳中聽到了井中有嘩嘩的水響聲。

陳景感應著井中,只見一隻小小的白龍在裡面游動著。那小白龍頭生一對玉般的小角,一對眼睛充滿了天真無邪,然而又朦著深深的疲倦。她嘴巴咧開,露出森白的牙,陳景知道她是在笑。

那是一種輕鬆安心的笑容。
domingo0 發表於 2012-6-11 13:14
第六八章:騰飛中遺忘

「救我,河神爺,救我。」

陳景聽到井中小白龍虛弱的聲音,感受到她的生命氣息如風中燭火一樣隨時都要熄滅。

「好,我這就來救你。」

但是他卻不知道怎麼救,這座井神秘之中又透著普通。神秘的是剛才司雨神碑就是從這井中出現的,普通的原因是陳景竟是沒能感受這井有哪裡神奇,就是像大地上人間的一口井的普通,這本身就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海水並不能進入井中,而是在井口流轉。

「救我,救我,我不想死。」

陳景想起初見小白龍時的活潑和那種天真無邪的樣子,當年他在看到小白龍時就曾想過,若是自己能夠一世都如她那般開心單純的生活多好。

如果能對世間任何事任何人都只用好與壞來評判是輕鬆的,他做的是好事,他是好人,他做了壞事,他是壞人,這是陳景一直嚮往的一種行事感覺。

不用費心的去站在別人立場思考問題,不必代入別人,不必解釋什麼,不怕傷害到什麼,多悠閒,多快樂啊。

而現在看聽小白龍的呼救,讓他感到心痛,就像是看到曾經的自己在死亡邊緣掙扎。

「救我,救我。」

「我該怎麼救你……」

「救我……」

陳景只聽到小白龍的呼救聲,沒有聽到她說怎麼救她。不禁心中焦急,直到現在,他還不知道小白龍到底受到了什麼傷害,也不清楚之前「龍王」是在做什麼。

只覺得小白龍的生命氣息隨時都可能熄滅。

「河神爺可是要救這井中小白龍?」

就在陳景一時不知道怎麼救小白龍之時,遠處有聲音傳來。

大紅蝦看去,正是那個昭烈。他依然如之前陳景見到時一樣,穿著玄色錦服,帶著白玉冠,腰間纏著白玉帶,玉帶上有一朵朵烈火紋花,一塊玉珮由長長的紅線吊著垂下,壓著衣服的下襟,腳下一雙紫色的步雲履。

他神情在陳景的眼中有了些變化,之前是那種張揚卻又套著一些謙虛,而現在依然張揚,卻又帶著一些憂鬱的樣子。眉頭微皺。

「這小白龍是我的故人,曾在河神廟中為我護法戰鬥過。」

陳景定定的站在那裡,一動不動,有暗波從他的身一圈圈的擴散。

「我聽聞當年黑曜州每一派皆出弟子前往涇河繡春彎,但是最終一個沒有回去得了,也是那一戰讓我知道了河神爺的名字。未曾想當年神廟之中的護法有她在。」昭烈自遠處而處而來,似乎他到過很遠的地方,是匆匆趕回的。

陳景並不動,不用雙眼看任何人,但是大家卻覺得他的眼睛將已經任何都看透了。他沒有出聲,而昭烈也沒有停頓,繼續說道:「哎,想不到我才離開這麼一會兒,居然發生了這樣的事。」

「他是你義父。」陳景說道。

「他殺了我親生父親。」

昭烈說這話時悲痛之情溢於言表,原本自得而張揚神態瞬間消失無蹤,顯露在外面的是一個忍辱負重的悲痛模樣。

任誰聽了他的話都能理解他現在的心情。

「我要感謝你,你幫我報了殺父之仇。」昭烈說道。

「我只是來救小白龍的。」陳景回道。

「但你畢竟是幫我報了仇,所以我必須得還了你的恩情。」昭烈堅定而誠懇的說道,現在的他沒有絲毫之前張揚,充滿了誠懇的味道,眼睛直視著陳景,眼神之中透著認真。

他又繼續道:「我之前見過這口井。曾聽他說過這井名叫囚龍井,據說是洪荒時期的天地間唯一的龍王所立的,是專門用來懲罰躍過龍門的龍族,只要一入囚龍井,除非是被釋放出來,否則永遠出不來了。」他說的「他」顯然是指死去的「龍王」。

「那要怎麼樣才能救出來。」他沒有問小白龍為什麼會成這個樣子,而且直接問著怎麼能盡快的救出小白龍。

「我所知道的是如果沒有龍族秘法的話,根本就無法從囚龍井中救出來,不過我又聽他說過,洪荒時期的兩次天地大劫動搖了這囚龍井的根本,現在想要從中救出小白龍來除非讓小白龍附身而出。」

「附身?」

「將先天寶物扔到囚龍井中,小白龍再附身寶物之上便能出來了。」

「還有什麼方法。」陳景很快便問道,聲音有些低沉。

先天寶物陳景手上有秦廣王璽,但是秦廣王璽絕對不可能附身上去。所以他直接的問還有什麼方法。

「這,我聽說過,但是不知道能不能行。」

「哦,請說。」

「聽說,凝聚神性信仰的東西也能充當附身之靈寶。」昭烈緩慢而又慎重的說著。

他的話才落,便聽陳景說道:「正合我意。」話才落,他身上已經冒起一團粉塵般的輕煙,身形一幻,騰身而落入井中。

而就在 陳景落入井中的一剎那,上方傳來一道聲音:「慢。」

然而這慢聲才出,已經從井中傳來落入水中的水花聲。又幾乎在是陳景落入水中,昭烈一指點出,海水翻湧。

若說天地間會有風雲變色的話,那深海之底同樣有風雲變色的感覺。

海中污泥翻飛而起,剎那間在這深海之底如烏雲密佈。幽靜的海水剎那間活過來,湧起的暗浪一剎那間化無數惡獸,從四面八方朝龜淵湧去。各種凶獸神形必現,有水中生靈,有陸地上的,又有一聲聲吼聲響起,彷彿間有腥風騷臭出現。

各種凶獸從昭烈身邊衝出,遠遠看去,他那抬手一指的感覺,宛若揮師百萬的君王,又如天地間鱗甲之首的龍王號令萬獸。

「呀……」大紅蝦驚呼。同時,貝殼手中手中的戮目珠閃耀出刺眼的光芒。

大紅蝦一叉刺入一頭撲向自己凶獸,卻一透而過,那獸變得虛幻了一些,卻並沒有散去。依然撲向了大紅蝦。

大紅蝦只覺得自己彷彿刺進了泥土之中,那凶獸撲在他身上,一口咬下。他體內法力湧起,將那凶獸振散,然而更多的撲在了他的身上。

「呀,呀,這小子果然不是好東西……」在他驚呼之中,已經大開大合的將手中海魂叉砸碎了數頭惡獸,撲在他身上的凶獸撕咬著,他居然感受到強烈的撕扯感。貝殼那邊也是如此,戮目珠主要針對的是生靈的眼睛,對於這些從水中顯化出來的獸並沒有什麼用。

只見她一劍一劍刺入各種凶獸的身體,遠遠的看去,只見一頭大蝦與一個身形嬌小的女子如陷入洶湧的漩渦當中,正艱難的朝外面掙扎。

而更高處,已經看不清了,那些海水翻湧,乍看上去像是灰雲翻滾,仔細看去,又像是一頭頭兇惡朝裡面撲去。

風雲突變,那些遠處的人還沒有接受過來「龍王」死去事實,又看到這一幕。

「哈哈……」

昭烈負手而立,仰天大笑,笑聲之中,這深浪之中浪花湧動,化為一隻隻凶獸。

突然,有一片光華從那最中心的漩渦之中閃耀出來,只見龜淵坐在那龜甲上,他的頭頂有一幅圖案,這以之前圖案有些類似,但是又不相同,不過都同樣的散發著神秘的氣息,他自高處衝下,無數的凶獸撲向他卻一衝而過,就像是那根本就沒有什麼一樣。

他快速的來到大紅蝦與貝殼身邊,將他們帶入龜甲,立即騰身而走,直向水面高空而去,轉眼消失。

在龜淵將大紅蝦與貝殼帶出海面之時,天空之中繁星滿天。而海面之上波濤洶湧,時不時的有海水所化兇惡怪獸衝出水面,在衝出水面之後便又會散去。

大紅蝦心有餘悸,他站在大如魚船的龜甲上看著海面問道:「這,都怎麼回事啊。」

龜淵同樣的看著海面說道,沉默了許久回答道:「我們都被那龍王給迷惑了,那個昭烈才是真正的龍王。」海風吹著他那披散黑髮,一身玄黑色的法袍隨風而動,星光落在他的身上,讓他即使是在這個時候依然顯得神秘。

「那,那我們怎麼辦,河神爺怎麼辦,我們要去救河神爺啊。」大紅蝦大聲道。

龜淵又過了許久才回答道:「我自保可以,但想擊敗他卻不太可能。」

「那,我,我們,那,河神爺會不會有事?」大紅蝦有些不知道怎麼說的問道。

龜淵搖了搖頭,看著這無邊的海域不知道在想什麼。

而在陳景進入井中的那一刻,耳中聽到龜淵的話,同時又感受到了靈力的湧動,他知道這是出事了。只一會兒後,上面平靜了下來。

昭烈來到囚龍井口朝下看,滿面的笑容,只聽他說道:「真是大福緣啊,真龍血脈,還有這麼一尊有了神性的神像。而且神像之中蘊含著那麼強大的潛力和秘密,我受劫千年,終於時來運轉,等來大福緣。」

「你是龍王?」陳景在井底低沉的問道。

「沒錯,我就是。」

陳景沒有再問什麼,而是看向那小白龍,小白龍在他落入井水之中的時候,已經纏在了他的身上,彷彿是被冰著了一樣的緊緊的纏著。一句話也沒有再說了。陳景感應著小白龍身上的氣息,雖然微弱,卻並沒有死去。

陳景又感應著這口井,並不深。井壁上有著各種各樣的圖案紋印,都是獸圖,就像是烙印上去的一樣。只是這些獸的圖案都有一個特點,就是都很像龍,或者確切的說是都有著真龍的一些標誌,卻又都不是龍形真身。陳景想到這囚龍井的名字。

「你大概也發現了井壁上的圖案吧,那些都是當年被囚禁在井中的龍死後化為的靈魂烙印。」昭烈大聲說道,他的聲音又呈現出那種得意之色。

突然,一道劍吟聲響起,一隻蝴蝶自神像嘴裡閃出,白光閃耀,憑空一閃,消失。這是瞬劍術,然而昭烈卻一動不動的站在井口。

從井底朝上看去,迷天劍蝶再現之時已經在井口邊緣了,然而,陳景又覺得那井口一下子變得無比的遙遠。

迷天劍蝶並沒有感受任何的束縛與阻礙,蝶翅一動,便閃逝一瞬,卻一直都沒能飛出囚龍井。而從井上朝下望去,那迷天劍蝶飛的極其的緩慢,幾乎是原地不動的飛著。

迷天劍蝶朝井外飛,天地陰陽的運轉卻並不會因陳景的消失而停下,涇河之神陳景消失的消息在天地間慢慢的傳開了。他本身卻在朝井底沉去,因為那司雨神碑入體所帶來的沉重,讓他真真切切的有被大山壓在脊背上的感覺,所以他朝井底沉了下去,然而與迷天劍無法飛出去一樣,他也永遠無法沉到井底,只是一直在沉淪著。

井水淹沒了他,透過井水朝井口看去,只覺得那井口無比的遙遠而虛幻,那奮力朝上飛的蝴蝶就像是一隻普通的蝴蝶朝九天之上飛去。

雖然無比的努力,但是目的地卻極其的遙遠,遙遠到可以讓人任何生靈在朝騰飛的過程中,慢慢的遺忘自己的初衷。
domingo0 發表於 2012-6-11 13:15
第六九章:守護神廟的妖靈

無論是誰到了一個新的環境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熟悉環境。

陳景落入囚龍井中,感受著這個囚龍井,在之前那只覺得這井很小,現在卻覺得這井無窮的大,彷彿上連九天之外,下接幽冥黃泉。迷天劍蝶飛不出那一尺見方的井口,而他也沉不到一眼可見底井底。

時間在這井中已經靜默,小白龍盤捲在陳景的身上,彷彿已經沉眠。陳景只覺得她身上溫度與這井水沒有區別,她的生命氣息極其的微弱,陳景以自身的靈力將她包裹著,他不知道她受到什麼傷害,這也是他現在唯一能做的。

昭烈離開了井口,過了一會兒後又再次出現,這次他的出現臉上已經沒有陳景初遇他時的那種自得張揚,也沒有後來的那種裝出來的悲痛。臉上只有深沉,彷彿這個天地數千年的滄桑都掛寫在了他的臉上。

陳景可以看到他的臉,發現他在短短的時間內就蒼老了許多,原本的風流倜儻的樣子,現在已經是一個中年人模樣。

「你是不是覺得很奇怪。」昭烈朝井中的陳景說道。井中沒有聲音回答。他繼續說道:「一千三百年前的時候,我差一點就死在了一片劍光之中。說那是劍光,也不準確,因為那光芒之中有著無窮咒力,咒力之中又有無盡劍氣,強大的龍王爺則是在若有無的飄渺劍光之中成了粉末。雖然我只是看到劍光,然後我就成了這個樣子,但終究是沒有死得了,一千多年來,一直在死亡的邊緣掙扎。現在終以可以擺脫死亡威脅了。這要感謝你們,感謝偉大龍族子孫,他讓我受了千年的罪,又讓這個真龍來救我。」

他今天心情是千年來最為舒暢的,壓心中的那塊大石終於可以搬走了。這千年來,他所有的時間都用來讓自己擺脫死亡的陰影籠罩。

「你不必想著出來,你的朋友救不了你,更何況你也沒有什麼朋友。龜淵雖是龜相傳承,但是他現在還不夠,至於其他的人來,都不行,除非你的師姐葉清雪從崑崙山中出來。」

他並不在乎有沒有人回應著,繼續說道:「你就算是神通再大也出不來,沒用的,這千年來我雖然一直在死亡線上掙扎,但是我也得了一樣寶貝。禍兮福所依,果然沒錯。千年來我終於可讓這囚龍井為我所用了。」

井中寂靜,沒有人回答他的話,依然能看到一隻蝴蝶在奮力的飛舞,依然能夠看到一尊石像在水中沉默。

陳景一舉一動都在他的心中,所以他才會對陳景說:你就算是神通再大也出不來。

在他說話的些時間內,他的面容又老了許多。

這時井中突然傳來陳景的聲音,彷彿隔的極傳來的,又像是因被井水阻擋,那聲音有些扭曲的感覺。

「我有個疑惑?」

「請問,我樂意為一個將死之人解答任何問題。」雖然他面容已經變的深沉而滄桑,他的聲音也蒼老了,但是他的語氣依然帶著一股子得意的味道。

「你的真身到底是哪個?」

「我啊,呵呵,如果我說我自己都忘記了你可相信?」昭烈緩緩的蹲下身來,看著井中,說道:「你相信也罷,不信也罷,我是真的不知道我自己真身到底是什麼了。」

他又轉過身來坐在井口看,那頭髮竟是已經發白了。

「哎,這真是個好時代啊,強者都逝去,存在於世間的只有大貓小貓三兩隻。還都是半死不活的樣子,呵呵,哈哈……我到底是活下來了,哈哈……」

他說著說著仰天大笑,笑聲之中竟也充滿了悲涼。笑著笑著,他竟是哭了起來,初時還是笑著流淚,慢慢的變成大聲痛哭。他又從懷裡拿出一個吊墜,吊墜呈水滴型,內裡有胭紅,由內自外的擴散,就像一點胭脂被一滴水給滴在上面迅速擴散開來的剎那被定格了。

他拿著那個串胭脂吊墜,怔怔的出神,又過了一會兒,他呢喃道:「這個吊墜到底是什麼來歷,為什麼我一看到就心痛。」

過了一會兒,他將手中的胭脂吊墜收起來,轉身站起來。這時井中傳上來聲音:「我知道你的想法,其實有我一人就夠了,你可以放小白龍離開。」

「嘿嘿。」昭烈臉上陰沉,剛才的悲痛已經完全消失了。他說道:「她的真龍血脈已經快要被我煉出,我為什麼要放她走。」

「因為他和你一樣,只是很艱難的活在這世上。」

「不,他和我不一樣,他有傳承,有著蒼龍傳給她真龍血脈,所以才能不必為了生存掙扎,所以她才能在天地間那樣肆無忌憚的遊走。」

「出身無法選擇,她的出身也讓她付出極大的代價。福與禍從來都是一齊到來的,有福必定有禍,有禍也必定福在其中蘊藏。這一點你比我體會的深,你為什麼還要這麼說呢。」

「現在就是她應該承受的禍。」

昭烈沉著個臉,朝井中說道,過了許久也沒有聽到井中有聲音傳出。

隨之他便在井的邊緣坐了下來,以手撫井的邊緣,囚龍井便發出淡淡的光芒。水中出現微波,龍宮從中慢慢的顯化出來,最終囚龍井與昭烈都消失在視線之中。

深海之中安靜,深海之中的囚龍井更加的安靜,安靜的像是時光之河在這裡停止了流逝,讓人感覺不到,看不到,聽不到。

而在這深海中的囚龍井之外卻發生劇烈的變化,幾乎可以說是一天一個樣。

陳景不知道龜淵帶著大紅蝦與貝殼又回過龍宮一回,與昭烈大戰了一場,最後帶著大紅蝦與大紅蝦逃走。

後來貝殼回了秋月峽谷,大紅蝦跟著龜淵離去。

龜淵沒有問貝殼回去幹什麼,大概是早就知道了。

而大紅蝦與龜淵回到了涇河繡春彎,又過一段時間,龜淵又離去,大紅蝦不知道他要去哪裡,從此涇河也就只有大紅蝦了。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出現了一個傳言,傳言涇河河神陳景陷於東海龍宮,這個傳言一出,便有許多好事之人到涇河繡春彎來探,法力低的自然看不出神廟之中的虛實,即使是大紅蝦那一關也過不了,然而法力高的則一眼看出神廟之中的神台上並不是真實的神像,而是信仰願力凝結的一種法象。法象之下還壓著一個人,不知死活。

看到這一幕他們心中便有了數,知道這河神還在世,卻並不在涇河。若是陳景不在這世上了,那他的信仰願力都會崩散,這法象也就不可能存在了。

隨著時間一天天的過去,那些來到繡春彎河神廟察看的修行之士便沒有那般小心謹慎了,而是非常輕鬆的來,也不太將大紅蝦放在眼中。

他或是成群結隊而來,或三三兩兩。大紅蝦初時想要阻止他們,在被眾多法力並不算高的修行者圍攻了幾天幾夜後便不再說話,而是在涇河之中冷冷的看著他們進進出出。

有曾經在神廟前聽過道妖靈找到大紅蝦,告訴哪裡哪裡有大神開壇講道,還是隨他一起去吧。

一向膽小怕事見到強敵第一時間就想到躲的大紅蝦這次在想了許久之後,一字一字的說道:「我哪裡也不去,一天不飲涇河的水我就渾身難受,一天不吃繡春彎的泥我就全身無力。」

那妖靈又說道:「你這是何必呢,如果河神爺最後會回來,我們自然就再回來,如果回不來了,我們也無能為力,在這裡也沒用,還不如去別處求得大法回來也好護著神廟不受那些人的褻瀆。」

「河神爺說過我天資不好,就算是有移山填海的神通教給我學我也學不會,我還是不去了,你們去吧,如果以後你們哪個學得了高深的法術,一定要回來,那時估計我應該不在了,希望你們能夠幫河神爺守著這廟宇,河神爺說過,這座神廟是他最後的安身之處。」

「會的,我們會的。」

河浪將他們的話捲入奔騰的浪花之中,似要帶到遙遠的海域之中。

「如果海神爺最後回來了,我又不在了,請你們幫帶句話給河神爺。就說我沒有,沒能擋住那些人進入河神廟,但是我盡力了。如果可以的話,請幫我殺了幾天前的那些人。」

數位妖靈想起幾天前他跟一群修士大戰,被那些不知是何門何派的弟子圍著攻擊了幾天幾夜。

那些人法力並不高,由一個法力高強的修者帶領著。看得出來,他的目的就是為了歷練弟子。

「好,我會的,河神爺如果知道的話,一定會的,一定會為你報仇的,你還記得以前我們河神廟前最為興盛之時清松那猴子開玩笑說的話嗎?」

「當然記得。」大紅蝦回想著,大聲道。

妖靈笑著說:「他說如果有一天河神爺納眾生信仰了,那我們一定會是河神爺座下神將,是可以與曾經天庭玉皇大帝座下神將相比的神將。」

寂靜的夜,將過往美好的記憶勾起在夜風中吹拂。

漆黑的夜,將所有的仇恨與希望都掩埋黑暗之中。

妖靈們散入黑暗之中消失不見,轉眼之間,就只有大紅蝦依然還在繡春彎。

又過了一些時日,涇河之中開始出現一些陌生的妖靈,他們不知從何而來,進入到涇河之中便不再離去。

他們初時一般都在離繡春彎盡量遠的河域,畢竟陳景的威名在那裡,足以讓人聽了不得不挪動一下端坐的身體。

不過,隨著時間的過去,慢慢的也就在朝繡春彎靠近。離得近的時常會來到繡春彎中,看到大紅蝦時,有些則是冷眼掃過,有些則是溫和的笑著,有些則是看也不看大紅蝦,只是看著河神廟

有一天,有個人問大紅蝦:你的河神爺可知道涇河有多長?

大紅蝦大怒,大罵著:「你污泥一般的東西也配問涇河長短。」

與之戰鬥一天一夜,以一身傷的代價一叉將對方刺了個通透。

不過,大紅蝦儘管表現出了不弱的法力,卻也不足以讓人望而卻步,整條涇河,也就只有繡春彎是他所能走動的了,別的地方都被別人佔據。

風雨蕭蕭,黑夜黑的深沉。

有人在守護著信仰,有人仰望著一尺見方的星空。
domingo0 發表於 2012-6-11 13:15
第七十章:憐葉

人們開始遺忘陳景那些年曾讓河面如紅綢,河中也曾有仙神妖靈死屍飄浮。

出入神廟的神妖靈道越來越多,甚至還有魔物窺視。不過,他們似乎達成了某種默契,又或者是不敢,並沒有誰對這河神廟怎麼樣,都只是到河神廟看一會兒就會走。

大紅蝦隱在河浪之中,若隱若現。

遠遠的看到有兩個人踏波而下,進入繡春彎,一個玄色道衣,一身花色袍服。

他們著看到大紅蝦在河中,其中那身著玄色道衣的人說道:「這畜生倒也忠心,我聽聞它在陳景消失之後依然守護著河神廟,果然如此。」

「可惜不識天時。」花色袍服的人說道。

「天時這東西,誰又說得清呢。」那身著玄色道衣的人說道。

「呵呵,雖說這涇河中的天時未必在你我,但肯定不在它。我如果是它,現在一定遠遠的離開涇河。」

「所以,他現在還只是妖身,而你已然化形。」

「哈哈……」

「河神廟不能擅闖。」大紅蝦從河浪之中衝出上來,全身傷痕纍纍的樣子。

一般來說,一隻剛出生的蝦是河中蝦的一定是肢腳齊全的,給人感覺肢腳很多的樣子。而現在大紅蝦的樣子則是傷殘之蝦,肢腳已經斷的只有寥寥幾隻了。

一對大紅鉗上,左劍右叉,步足本有五對,現在只有五隻了,游足也只四隻。而在它的背上額頭有著明顯的殘破處,那堅硬如鎧甲的殼凹進去的地方還有黑色的血滲出。

它從水浪之中衝出,想要攔在兩人前面去,其中那個身著花色法袍服的一揮衣袖,一陣狂風憑空而生。河神廟前的大地被亂起一層土,就像是鐵鏟鏟的一樣。

風如刀,刮地而起。一團褐色的土如龍一樣自地上竄起,將大紅蝦卷沒。

那身著花色袍服的人看也沒有再看,大步向前,就像是一隻蚊蟲在身邊被他隨意的揮袖趕走了一樣。

一聲低沉的嘶吼響起。

「咦。」

那身著花色袍服的人有些意外,突然轉身一掌拍出。虛空之中剎那之間彷彿生起了駭浪驚濤,一股澎湃之氣自他身上溢出。波濤滾滾,將他身後從黃土之中竄出的大紅蝦捲入。

大紅蝦頓時如山洪之中的石塊一樣不斷朝後面退去,地上出現數道深深劃痕,都是他的腳在地是拉劃出來的。

「法力倒是厚實,難怪能夠在戰勝不少來這裡的妖靈,難怪能夠在許多人手下受傷卻不死。」花色袍服的人停了下來,看著最終停在了涇河堤邊緣的大紅蝦說道:「聽說你法力之所以淳厚是因為長期馱著神像的原因?」

大紅蝦週身還裹著那無形浪花,隱隱有符文翻動,那並非是真河浪,而是一種符法。

一掌而成符,這等境界不是一般人所能做到的,這也是大紅蝦這些日子以來見過的最厲害的人物。

大紅蝦沒有理他,也無法開口,他笑著,繼續道:「乘蝦游涇河,這感覺如何?」他問著旁邊的玄衣道衣人,對方笑了笑,說道:「還不錯。他看起來頗為威武,倒也不會失之於氣勢。」

花色袍服人大笑著:「那好,你從今日起就是我的坐騎了。」

說罷大步向前,一步跨出尚不見有何特別,第二步卻已經跨坐在大紅蝦的背上了。

大紅蝦一對鉗子上夾著叉與劍立即朝背上的人獠刺去。只是著著都空落,沒能碰上對方分毫。他心中大怒,縱身而起,在空中翻飛,以背著地。

「砰……」地上被大紅蝦狠狠的壓出一塊印記。然而他沒有感受到自己壓到什麼,翻轉過來,耳中又聽到哈哈大笑,那人又出現在了他的背上,並且哈哈的大笑著。笑聲對於大紅蝦來說格外的刺耳。

他就地一滾,明感覺那人還在背上,卻一點事都沒有。他心中明白這樣根本就無法擺脫,鼓蕩全身的法力,縱身衝入涇河之中,只見河中頓時翻起層層大浪。

一層一層的大浪翻湧著朝河岸湧動,烏泥自河底升起,將這一段河域攪得污濁不堪。

「哈哈……你還有什麼本事儘管使出來。」

又過一會兒,河中衝起一道浪花,浪花之上是大紅蝦,而大紅蝦的背上是那個花衣袍服之人,只見他身上沒有沾上一點的污濁之水。

「砰……」

大紅蝦落在河堤上,他只覺得背上的這人重如泰山,比起初次馱神像時的感覺還要重,將他法力都消磨的差不多了。

雖然他現在已經無力再動,嘴裡卻大罵著,又說道:「河神在的時候,你們連靠近河神廟都不敢,只有在河神爺不在的時候才敢來看,哈哈,明明一個個怕成這樣,卻硬要裝成高人模樣,等河神爺回來,保管把你們這些人一個都宰了,靈魂鎮在神廟之下。」

「哼。」那人怒哼一聲,輕輕一跺腳,大紅蝦悶哼一聲趴在地上,嘴裡眼中都有鮮血溢出。

他眼中一片模糊,全身劇痛。又有一種飄忽的感覺,彷彿自己隨時都可能被風吹起。他心中悲傷的想到:「等不到河神爺回來了,真的等不到了,我本以為我能成為縱橫彩雲間的神將,原來我還只是泥水濁浪之中的紅蝦。」

「自尋死路,那就沒有人能救得了你了。』」

說罷,他再次抬起腳來,便要一腳踩死大紅蝦。

就在這時,天空之中突然有聲音傳來:「道友,且慢。」

只見一人踏雲而來,聲音響起之時還是天空之中的個小點,聲音落時已經到了涇河上空。

踏雲而來之人落向地面,那個身著花衣袍服之人冷冷道:「原來雄南峰求真觀憐葉真人,你難道要救這不識好歹的畜生。」

「花空道友,我不是要救他,而是要救你。」

來者正是曾邀請過陳景去參加青蓮法會的憐葉真,朝兩人施了禮後說道。

「笑話,救我?憐葉,你我雖有幾面之緣,但我的性命還輪不到你來救。」

「你何必跟他計較,你這一腳下去固然能夠快意,但是卻將惹來殺身之禍。」

「誰?這神廟之中的那位河神?」花空輕笑說道。

「沒錯。」憐葉認真的說道。

「呵呵。」花空冷笑一聲,說道:「別說現在他不在,即使是他在我也不見的就會怕了他。」

「你會這麼說是因為你沒有見過他,如果你見了他自然就不會這麼說,我問你,若你我相比,誰高誰低呢?」憐葉問道。

「你境界雖高,法術也頗為清奇,但是法寶與法術都偏於自保,與我想鬥,六分機會逃走,四分可能死在我的神通之下。」花空自信的說道。

「呵呵,不管怎麼說,你都沒有必殺我的把握是吧。」

花空冷哼一聲,算是默認了。

憐葉繼續道:「你沒有見過他,但是我見過,不但見過,還親眼見過他出手。你知道我對於他是什麼感覺嗎?」

「什麼感覺?」花空有些疑惑的說道,在他心中,這憐葉的神通法術雖然比自己差一點,卻也不會差得太多,而且在他看來,憐葉是一個清高的人,雖然他的法力神通會不如人,但是眼界卻極高,若是性情不合者,即使是法力高強,在相接觸了一回之後也將不再理會。

憐葉那看上去年輕而瀟灑的外在之下,有著一顆極其慎重的心。他認真的說道:「我見過,在初見他時,只覺得他安安靜靜,沒有一點肅殺之氣,但又像是風中孤崖,靜靜屹立。而後我又見過他出手與烏霞大王鬥法一場,只覺得他的法與勢就如這奔騰的大河,浩浩蕩蕩無窮無盡。」

花空心中驚訝,到了他們這種層次,評價一個人不會再說對法力如何的高強,不會再說神通法術如果的玄奇,而是言其精氣神。

在憐葉的幾句話中,就有著陳景不動法與動法時的精神狀態,他心中想像體味著。過了一會兒,他緩緩說道:「他與烏霞大王相比如何?」

「有過之而無不及。」憐葉認真而又快速的說道。

花空驚疑,烏霞大王那可不是一般的人物,而是天地間十三大妖王之一。而憐葉居然如此快速的回答說有過之而無不及,這讓他不敢相信。

憐葉見他不相信,繼續說道:「你或許不知道我曾差一點陷於烏霞嶺中,是陳景將我救出來的。」

當下便將青蓮法會之後與烏霞的事情說了一遍。花空聽完之後,臉色陰晴不定,過了一會兒之後,朝那個站在河神廟門的道人說道:「我們走吧。」

那道人回轉過來,笑道:「這神廟上畫著地獄圖真是大妙之作也,即使廟中無神,無論是誰想要直接在廟中立像封神的話,都會有身墜地獄之中的感覺。」

「妙,妙,真是大妙也。難怪那麼多人來看了之後又離去。」他搖頭晃腦的走過來,朝花空說道:「憐葉說的對,你不能殺他,涇河之神陳景這般從屍山血海之中殺出來的人物,又日夜在地獄之中垂煉道心的人,又豈是那麼容易死掉的。他若回來,知道你殺了他座下蝦將的話,一定不會饒過你。」

花空也朝不遠處的河神廟看了看,歎了口氣說道:「那我們回去吧。」

「回哪裡?」道人問。

「回陷空山,我等著聽他回來後涇河濁浪翻天起的消息。」花空說道。

「很好,涇河之水太混也太亂,朵朵浪花都有著殺戮之氣,不是你我該來的地方。」

說罷,兩人腳下生起一片灰雲,騰空而起,扶搖而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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