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庭 作者:親吻指尖(已完成)

 
tt9981 2012-2-27 22:39:07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87 353884
domingo0 發表於 2012-6-23 12:22
第二卷 一朵濁浪映天地 第111章:信我可消無妄

陳景回到那一間算不上大的米麵店中,將所有的錢都交到胡甜手中,她正是胡大寶說的那個甜甜,他們是同村人,所以同姓,但不同宗。這間店是胡甜家開的,而胡大寶父母去世的早,後來就在胡甜家做事賺錢過活,胡甜的父親也只有胡甜這麼一個女兒,頗想招知根知底的胡大寶為婿,只是並沒有說出來。胡甜估計也知道,所以總是處處為難胡大寶,好在胡大寶只是在面對胡甜是會有傻氣的感覺,做其他事時特別的精明。

陳景給錢到胡甜時並沒有避開米麵店中的其他人,胡甜接過錢後,非常的高興:「說道,一個舊麵擔都能賣到這麼多錢,看來你真是福星高照啊,明天你再擔一擔出去,爭取再將麵與擔子一起賣了去。」

陳景自然只得應是了,知道她只是這般的說說,並不是認真的,陳景賣麵這麼久以來,沒有一次賣完過,她也沒有說過陳景。

其他的一些在胡氏米麵店中打短工的人看到陳景將錢全都交了出去,有人私下裡說:「你怎麼全都交出去了,一個麵擔也用不了那麼多的,你應該留些下來,真是笨。」

也有人私下裡問道:「阿景啊,大方啊,那麼多錢都交了出去,說說,自己截了多少。」

陳景自是對於各種詢問只一笑了之。

他依然每天的賣米麵。

只是每一天他的米麵攤子前都會有一個少女停下來買麵,每次來的時候都是黃昏,市將下天將夜之時。她總是穿著各種顏色各種款式的衣服,一天一個樣,絕不重複。有時是張伯陪著她,有時是一個丫頭陪著。剛開始時她是想全都買下來,陳景卻說:「買這麼多,你府裡豈不是要餐餐吃這個了,你就買一斤吧。」

「好。」蘭卿綾雖然臉蛋微紅,但是卻大大方方的應了一聲。

從此以後,她每天都在黃昏時來買一斤米麵,無論颳風下雨,必定親身而來。

陳景在君安城中的生活並沒有因為多一個老顧客而改變,至於會不會對陳景以後產生什麼影響,即使是陳景現在也說不清楚。

然而相對於蘭卿綾來說,在看到陳景的那一刻,她的生活卻發生了一點點的變化,隨著時間的拉長,這一點點變化不再是變化,而是她生活的一部分,佔據著她生活中相當一部分的時間。

她回到了蘭陵王府之中第一件做的事就是將米麵放進了一個專門麵缸之中。這個缸就放在她臥室之中,第二件事,她便拿起筆來去畫陳景的畫像,這已經是她畫的第十七張畫像。在之前她去蘭陵王那裡拿最好絹絲時,蘭陵王要她先畫一張出來,免得浪費,然而當她提筆畫時才發現怎麼也畫不出她那種意境來。這一畫就是許多天。

每天她來買一次米麵,回來畫時便覺得對陳景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意境把握要深一些。她不知道她在別人的眼中就像是著了魔一樣。只是這麼久以來每天的一次買米麵接觸,雖然每一次畫的都要更好,更有神韻了,但是她卻清楚的知道還差最關鍵的東西,她不知道是什麼。

突然有一天,許翩翩約蘭卿綾去白雲觀中聽道,對於她們這些貴族子弟來說,去城中各道觀、寺廟之中聽道是一種極其風尚的事,每到各寺各觀各廟講道時,他們都會邀上幾位朋友結伴去聽。

蘭卿綾是蘭陵王龐愛的小女兒,自然有許多人來相邀,不過蘭卿綾很少去,許翩翩來相邀後,她遲疑了一會兒後還是答應了下來,一來許翩翩是為數不多的一個朋友,也是她的表姐,所以她答應了。

兩人坐在一輛挽著簾的馬車上,風徐徐的吹在蘭卿綾的臉上。

「怎麼走這條街道?」蘭卿綾問道,這條街已經彎了路了。

「這裡可以看看那個獨坐鬧市卻如高坐雲端的人啊。」許翩翩說道。

蘭卿綾哦了一聲,卻像是沒有半點不好意,許翩翩看了看蘭卿綾的神情,也並沒有說什麼,只是讓駕車的車伕加快一點速度。

陳景依然坐在那裡,心靜像是蔚藍的天,將絲絲縷縷的白雲映得纖毫畢現。

他的耳中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由遠及近,很快。

「砰……」

有一人在陳景旁邊摔倒,一手將陳景面前米麵面擔按翻,米麵倒了一地,裝米麵的籮筐也滾到了街的中間

陳景抬頭,那人朝後看了一眼,滿臉驚恐的爬起就跑。

陳景站起身來,然而那人又跑了回來。

「砰。」

他又在陳景的面前摔倒了,將另一籮筐的米麵按倒了,米麵傾倒了一地。

很快,街的兩邊便有人追了上來,一邊三個,總共六人。

衝上來便是一頓狠打,那人在地上翻滾慘叫,那麼多人將翻倒在地的米麵徹底的踩的不能吃了。

突然發生這樣的事,街市上的人還沒有圍攏,同時一輛馬車正好駛來,上面正坐著蘭卿綾與許翩翩,兩人都是一臉的興奮,只是兩人心中所興奮的東西完全不同。

歐打就在陳景面前發生,街上那些人都是看著。

陳景只是微微愣了一會兒,隨之便喝道:「住手。」

那些毆打之人並不理會,依然狠打著。陳景一步衝上去,左推右攔,竟是將那六人都推了開去,將地上的人救下來。

「你是誰?」其中有一個面貌似凶悍的人瞇著眼問道。

「我是賣麵的。」陳景絲毫不懼的迎著他的目光回答道。

「賣麵的,你就不怕招來災禍嗎?」那人的聲音就像是從牙齒縫中擠出來的,眼中殺氣騰騰。

「我是在救你們,你們要打死人了。」陳景說道。

「打死人又怎麼樣,爺打死的人多了,照樣好好的,你再多說一句,連你一起打。」那人凶狠的說道,又用手指點著陳景的胸口,低沉的說道:「奉勸你一句,不要為自己帶來禍事,小小的胡氏米店承受不起的。」

陳景身後有胡氏米麵店的旌旗。

陳景微微默然,隨之說道:「只要是在我眼前所見的不平之事,我都要管,除非我沒有看到沒有聽到。」

當他說出這話之時,後腦一震,彷彿有什麼東西在那裡炸開。他是神祇,是司雨天神,一言一行皆與凡眾不同,他這話一出,就像是大誓言大宏願一樣。

君安城中白雲觀、法華寺、祈天廟、句芒殿中都不約而同的朝陳景所在的上空看了一眼。

「哈哈……」那人仰天大笑,另外五人也大笑。「多少年了,多少年了,多少年沒有聽到這麼好笑的話,俠客啊,行俠仗義啊,多少年沒有人敢管我的事了,今天居然有了,真是老天開眼啊。『我眼中所見所聽不平之事都要管』,你以為你是天神下凡嗎?」

他嘲笑了一番之後,卻是轉臉看向那個之前挨打的人,瞇著眼睛說道:「你還是盡早將那東西交出來得好,你要知道,你是不可能逃得了的,即使你今天逃走了,你的妻子女兒也將被賣為奴隸。」

被打之人臉色大變,滿臉驚恐。在對方目光的逼視下,顫聲道:「剛才被我扔進了麵擔之中。」

他話一落,眾人便在地上的麵擔中翻找起來,又在地上的米麵中尋找,卻什麼也沒有找到。

那個領頭人轉過身來目光烔烔的盯著陳景,說道:「在哪裡?」

陳景靜靜的看著他,說道:「這裡誰都看到我站在這裡沒有彎過腰。」

那人回頭,眼睛一掃,周圍的噤若寒蟬,靜似能聽針落。並無一人回答。

「這位兄弟,您拿了的話,就還給我吧,我一家老小的性命都掌握在您的手上,您就高抬貴手,饒了兄弟吧。」那被打的渾身是傷的中年人滿眼哀求的看著陳景。

陳景看著他,他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哭求道:「求求你,還給我吧,你也看到了,他們會殺了我的妻兒的。」

陳景眼微瞇,看向眾人,又說道:「你不信我,我也無奈,如果信我的話,我自然能夠讓你無事。」

「哈哈,信你,信你能有什麼好處。」那帶頭打人之人大聲道。

「信我可消無妄之災。」陳景認真的說道。

那人哈哈大笑,舉目四望道:「誰信,誰信啊,哈哈。」

「我信。」

人群之中鑽出了胡大寶,他身的跟著的是胡甜。

陳景在聽到那句我信之後,突然覺得自己腳下傳上了一股力量,雖然很微弱,卻是接了地氣。

神祇若能感應到地脈靈力傳入體內,便是在這一地域之中站住了腳。
domingo0 發表於 2012-6-24 12:01
第二卷 一朵濁浪映天地 第112章:蘭陵王府神像成

坐在馬車上的許翩翩笑了。

這一切都是她所安排的,請蘭卿綾去白雲觀聽道的並不是主要目的,主要目的是讓蘭卿綾看到這一幕。

只是她看也到蘭卿綾也笑了,笑容之中還有著激動之色,她不知道表妹笑什麼,於是便問道:「你笑什麼呢?」

「你不覺得他們很好笑嗎?」蘭卿綾笑著說道:「尤其是在他的面前顯得更為的可笑。」

許翩翩疑惑附和道:「是啊,很好笑。」

蘭卿綾聽後卻笑的更歡實了。而許翩翩則是眉頭微皺,看著遠處人群之中,一片混亂,只見那兩個從人群之中鑽出來的一男一女被逼在中間狼狽不堪。

她心中高興,暗道:「即使你把他誇成天神下凡,今天也注定要狼狽不堪。神韻再怎麼高潔悠然,在百口莫辯之時與受到生命威脅那一刻,也一定與所有人一樣。

當她目光搜尋到陳景之時,卻沒有從陳景的臉上看到哪怕是半分的驚慌與兒狼狽。她看到的是一種超然於事外淡然,看到的是一種不可侵犯的凜然。不知為何她突然有這樣一種感覺,感覺他就是是天上的天神,正注冷漠的注視著大地上的人們。

她心中驚異,只聽陳景突然喝問道:「你真的將東西放在麵擔之中嗎?」

他的聲音不大,卻在聲音一出之後,所有嘈雜之聲迅速的消退。

那個被打之人突然張口結舌,眼睛直愣愣的看著陳景,剛才他還是一口咬定就是將什麼不知名的東西放在麵擔裡的。現在陳景這般的問,他竟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說啊,在哪裡。」他的耳邊有人惡狠狠說道:「是不是扔進了麵擔之中。」

他正想要開口說話,陳景踏前一步,離他不過三尺,又再次冷喝道:「你要知道,舉頭三尺有神明,你的一言一行皆在神明注視之中。」

那人冷汗淋漓,一句也說不出,不光是他,他旁邊圍著的那六人竟也是一個汗流滿面,再也說不出話來。

同時一步步的後退,眼睛仍然盯著陳景,像是被陳景勾住了魂一樣。突然,他們轉身就跑,並沒有大喊大叫,只是悶著頭跑。圍在四周的人感到無比的驚異,一個個用異樣的眼光打量著陳景,他們心中都在想:「原來他是會法術的,難怪會天天坐在鬧市之中看書,仙家子弟果然與眾不同。」

君安城中修行之風極盛,並不會感到害怕。

馬車上許翩翩心中同樣的想道:「原來是道家弟子,鬧市賣米麵,這是在修心了。」
她和那些人一樣,沒有想過陳景會是妖物之類的,在大家的心中,妖類能幻化成人,但是絕對不會這般像他這般坐鬧市之中煉心的。

她本想過去打個招呼,隨之又打消了這個念頭,回頭看蘭卿綾,卻發現她已經翻身下了馬車,然而卻並不是朝陳景走去,而是往她家裡的方向快速的小跑而去。

許翩翩追上蘭卿綾,喊她上馬車,蘭卿綾上了馬車後只是說了一句去蘭綾王府。許翩翩問她怎麼了,她也一聲不吭,看她的眼神之中卻滿是興奮之色更盛了。一路到了蘭陵王府,許翩翩卻是並有跟著進去,而是回去讓人打聽陳景的來歷了。許王府素來愛結交道家子弟,只要是有法術的修行者都能成為許王府的坐上賓。

不光是許王府這樣,而是因為上有所好,下必甚之。中元國昭王迷戀修行,所以整個中元國中的都瀰漫著這樣的風氣。這中元國的君安城中風氣更濃,白雲觀、法華寺、祈天廟、句芒殿分別在城的四個方向,他們時常開壇講授修身養性之道義。

蘭卿綾來到臥室之中將從蘭陵王那裡拿來的空白畫卷,這畫卷本只是一塊白絹絲布,
據說是在深山之中采的靈獸所吐玄絲編成。在蘭卿綾拿來之後她又讓張伯找來匠師,做成豎卷的畫軸。

她將畫空白的畫卷在桌上鋪開,調好墨後便做起畫來。

當她提筆的一瞬間,一切都已然忘懷,心中只有陳景在眾人各種目光的環視之下,大聲喝出「舉頭三尺有神明,你的一言一行皆在神明注視之中」的那一瞬間。

也就是這個時候,突然王宮有人來傳話來說王后娘娘請蘭陵王妻進宮,王后是蘭陵王的妻的表妹,所以她們時常會在一起談心。近年來昭王專寵兩個句芒殿獻上來的妃子,王后一月都難得見一次昭王,於是召表姐蘭陵王妻進宮的次數也就多了。

然而不知為何今天昭王卻不知怎麼來到了王后殿中,兩人慌忙迎接。

昭王本是見過蘭陵王妻的,以前只覺貌美,現在看著她在跪拜之下的身段格外的動人,竟是有著一股難掩魅惑之力。急步上前去扶起,抓著她的手,說道:「美人請起。」

蘭陵王妻眉頭一皺,微微掙了掙,卻沒有掙脫,心中恐懼,暗道:「夫常言昭王好美色,我應速回,免得惹出亂君之名……」還沒有等她想清楚,昭王已經一把將她拉入懷中。

「啊……」蘭陵王妻立即掙扎,只是她素來身子嬌弱,又怎抵得過昭王年富力壯,而且他年輕時也是南征北戰,打熬得一身好力氣,根本就無法掙脫。

王后心中恐懼,也上前來拉昭王,同時大聲道:「大王,她是蘭陵王妻……」

昭王大怒,一腳踹出,王后倒翻而出,一頭磕在石柱上,鮮血直流。

殿中有宮女侍者個個恐懼,更是不敢上前阻攔了,有宮女去報給桑妃與砂妃,她們是句芒殿獻上來妃子,此時只有她們能勸得動也只有她們才敢勸。

所有宮女都退了出去,不敢再呆在殿中,她們聽到裡面有衣服撕裂的聲音,有掙扎和大聲呼救聲,全她們看都不敢朝裡面看。

又過一會兒,裡面傳來「啪」得一聲,隨之是一聲怒喝,一聲慘叫,聲音就此沉寂。
這時,桑貴妃與砂妃來了。

殿中的昭王神情有些恍惚,看著面前的兩俱屍,其中一俱是王后,另一俱衣衫不整,半赤裸著。

「大王……」桑妃喊道:「她們,她們死了,蘭陵王與鎮邊候如何會干休。」

王后正是鎮邊候的女兒。

昭王面現憂慮之色,不禁有些後悔。說道:「寡人,寡人……」

「我看一定是蘭陵王妃以美色誘惑大王。」砂妃打斷昭王的話說道。

「對對,就是這樣。」昭王快速說道。

桑妃看了砂妃一眼,這時說道:「那,大王就得早做打算。那鎮邊候手握重兵,若是有流言傳到他的耳中,他日必反,大王何不如現在就召其回朝。而蘭陵王前些天已經領兵出征北海,大王可下密詔於臥虎關總兵吳士奇,讓其奪去蘭陵王兵權,或可誅之。」

昭王大喜,道:「桑妃真乃寡人智囊也。」

砂妃這時插話道:「大王,為保萬無一失,可召蘭陵王最寵小女入宮,並派人禁住蘭陵王府。」

昭王同樣的大讚砂妃,隨之連忙下令。

此時的蘭陵王府中安安靜靜,蘭卿綾面前是一幅神韻飽滿的畫像,畫中人神情肅然的立在一片黑暗之中。那黑暗仔細去看的話就會發現並非是純粹的黑暗,而是有色差韻別在內,一簇簇的黑暗構成了神情奇異的面孔,有疑惑,有嘲笑,有審視,有同情,有感歎,有兇惡,有狠毒,各種各樣的神情能從那一簇簇的黑暗之中看出來,沒有一個是相同的,宛如群鬼環視。

而處於最中間的那人一身布衣,卻有著神光蘊含,凜然不可侵犯。

蘭卿綾正勾勒著畫中人手中的一卷竹書,在她心中,這不是一卷竹書,而是一把隨時都要出鞘斬鬼的劍。

「天神行於人世間,必有奇異,有緣者可見之,見之者需為其記錄,天神若遭難轉世輪迴於天地,必有信者為他祭祀,助他重得神位。我今見神,當祭之,助他早日顯耀於世間,眾生頌其神名。」

蘭卿綾心默念出這句不知從哪裡看來話,或許從來沒有看過,這時卻在心中自然的生成。而畫像上最後的竹書部分已經畫完。

靜靜的躺在桌上的畫像彷彿地有神威凜凜。

她心中喜悅,正要叫人準備祭品祭祀之時,門被輕輕的打開了,進來的是張伯,他看到蘭卿綾已經畫完了,說道:「小姐,夫人傳回話來說,王后請小姐進宮。」

蘭卿綾問道:「有說是什麼事嗎?」

「沒有。」張伯道。

蘭卿綾想了想,覺得還是回來再祭祀,想著到時早點回來就是,於是便讓張伯準備好祭祀天神的祭品,隨著宮裡來的人一起進了宮。只是她卻將剛剛畫成的畫像包好,帶在身邊,準備讓王后與娘親看看。

在蘭卿綾畫成畫像之時,城中有數人立即生出了感應。

「師父,怎麼了。」白雲觀主的弟子靜篤看著突然抬頭看天空師父,疑惑的問道。

「城中又來了一位神祇,昨天有神威盤旋於空,只是一閃而逝,無法捕捉,現在又氣息顯露,正朝宮中而去。」白雲觀主說道。

「君安城中神祇並不少,師父為何獨憂此神?」靜篤疑惑的問道。

白雲觀主看著天空,那碧空如洗的天空什麼也沒有,他卻像是能夠看出無窮的奧妙來。

「這位不同,昨天顯露的那一絲氣息,浩然而凌厲,雖然只一絲,卻神威沖宵,比之祈天廟中的那一位來更加純粹,這是一位得了人間信仰的真神。」白雲觀主說道,他沒有說那祈天廟冥天君的名字,因為有言傳說,只要是在這座君安城中,無論是誰提到冥天君的名字,他就能知道,還有傳言說只要是中元國中,提到他的名字他就能知道。至於這是真還是假,恐怕只有白雲觀主這等人才知道,而靜篤並沒有聽到自己的師父提過冥天君這個名字。
domingo0 發表於 2012-6-25 09:35
第二卷 一朵濁浪映天地 第113章:祈求

在霸陵地界,神祇已經沒有幾個了,上次自稱白虎星君的人來時殺了許多佔據各地的小神祇,而後陳景的名字在霸陵城地界迅速的傳播開來,關於他的種種傳說在霸陵地界傳得活靈活現,甚至有人編了一部《河神傳》來記述著陳景的生平事跡,雖然其中有不少語焉不詳和錯誤之處,但是陳景曾在人間做過的事都記錄了下來,光是那些就足以讓失去了神祇庇護的人們信奉他。

即使是不禁別的神祇立廟的涇河下游的荊城、江東城、西襄城也慢慢的被都在月月祭祀著陳景這個已經是司雨天神的河神,並且還有著向城周圍擴散的趨勢。

南天河中的大紅蝦最喜歡別人叫他馱像神將,而不喜歡別人稱呼南天河神,不過親近的妖靈都稱他為蝦爺。他最喜歡的做的一件事就是狂風暴雨的深夜之中講著自己與司雨之神所經歷的一切。

「蝦爺,您能為我們說說當日崑崙山中那位爺封的另六神將嗎?」有一個妖靈看到大
紅蝦心情挺不錯的,因為今天又是狂風暴雨,電閃雷鳴。

「當然……」大紅蝦這一聲拉得很長,可是最後說出的三個字卻是:「不可以。」

「蝦爺,您就開開恩,讓小的們開開眼界,前些天有個從西海來的傢伙問我知不知道司雨天神座下七神將分明是誰,小的當時沒答上來,那廝居然嘲諷於蝦爺的南天河中儘是無識之輩,當時小的就想讓這廝知道南天河的河水為什麼這麼的洶湧,後來小的一想,咱南天河不能這樣欺負外來者,也不能壞了蝦爺的名聲。」

「壞了爺的名聲不打緊,你去吧,去讓他知道南天河的河水為什麼這般洶湧。」大紅
蝦冷笑道。

那個說出這麼一大段話的妖靈立即縮了下去,不敢再說什麼,退在一旁。大紅蝦環視一圈,在收到了無數的敬畏目光之後,他才緩緩的說道:「河神爺崑崙封神也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不過這得蝦爺我自己想講了。」

他以前從來都是俺老蝦的自稱,現在在這些妖靈面前已經自稱蝦爺了。

水浪排開,突然有一個開靈的白箭魚飛游而來,口吐人言,說道:「報蝦爺,枯骨洞老祖邀請蝦爺七日後前去赴宴。」

大紅蝦聽後心中暗自尋思:「這枯骨洞老祖向來與俺素無來往,怎麼突然請俺去赴宴。呃,不如請猴老道一同前去,多個人也好有照應。」

想到這裡吐出一口妖氣,妖氣化為一道符,憑空一閃消失無蹤。這是在他成為神將之後會的一種神符傳訊,可以傳給包括陳景在內的八個人。

蘭卿綾坐著宮裡出來的馬車一路進了王宮,路遇到一些阻隔檢查只是微微停了停便又開動了,沒有人檢查過馬車。

小小的馬車進入王宮之中,就像被巨獸一口吞噬了。

蘭卿綾沒有看到她的母親,也沒有看到王后,只看到了一個全身都充滿著色欲目光的男人,他是君安城的主人,是中元國的帝王昭。

關於昭王的生活習性蘭卿綾知道的並不少,那是蘭陵王偶爾感歎之時說出來的。有好的也有壞的,而其中迷戀女色這一點是近年來蘭陵王感歎最多的。

蘭卿綾連忙行參拜之禮,昭王像是不由自主的上前要扶起蘭卿綾,蘭卿綾後退一步避開了昭王的手。

「哈哈,蘭陵王真是好福氣,寡人倒是羨慕他了。」昭王並不生氣,笑說說道,頗有
幾分長輩的樣子。

蘭卿綾回答道:「父親又怎能與大王相比呢,大王是君,父親是臣。」

「哈哈,好乖巧,比寡人的那些孩子強多了。」昭王說道。

蘭卿綾又說自己並不能比上王子公主們,她雖然是蘭陵王的女兒,卻是第一次見到昭王,只覺得有一種說不出的彆扭在內,彷彿昭王是為了掩飾什麼一樣。又說了幾句,她提出要見召自己而來的王后與母親,然而昭王卻說她們去了觀星台,一時半會回來不了。

這觀星台是祈天廟冥天君提出要建的,說是能通過觀周天星辰的變遷而知道中元國的國運。

在蘭卿綾說了要見王后與母親之後,昭王的臉色明顯的差了不少,沒說幾句話便離去了。

這時,她才注意到這一座大殿之中竟是空蕩蕩的。原本服侍著王后的侍女一個也沒見著,「難道都隨王后去了觀星台。」蘭卿綾疑惑的想著。

天空之中的太陽朝西邊滑落,正是黃昏之時,她來到殿門前,卻發現這裡已經有衛
士把守著,不許她出去。她也並不為意,只認為王宮中規矩森嚴。

她看著天色,正是黃昏時,不由想起了那位行走世間的天神,心中便又平靜了下來,暗想自己回去之後一定要祭祀於他,讓他早日顯耀於世。

在她的心中更偏向於認為他是一個受難的神祇,現在急需要人祭祀。

「我大概會是他的第一個祭祀者吧。」蘭卿綾開心的想著,對於她來說,能夠為一個
神祇開祭是一件非常開心的事情。

天色很快的暗淡了,外面的值守者已經換了一批人,而大殿之中依然沒有侍女,卻有侍女從外面端來飯菜。蘭卿綾問她們這裡的侍女都去哪裡了,她們卻只是低頭,根本就不回答,偶與蘭卿綾相觸的目光竟是有著一種特別的情緒在內,彷彿受驚的小鳥,又似有著一股同情與悲傷。

她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她睡在屋裡中,不知為何突然像是聞到有股血腥味道。一時難以入睡,心中莫名的湧上不安,這種不祥的預感彷彿已經融入了夜色之中朝她逼來。

她起身來到大殿門邊,這一座王后所住的大殿空蕩蕩,一個人也沒有。她來到門邊,那裡依然有武士守衛著,他們手中的利刃在黑夜之中依然有光芒閃動。

突然,她發現有一個黑暗影快速的靠近,而殿前的幾個守衛也發現了他,卻並沒有大聲喝止,而是有一個人迎了上去,另外幾個都站在那裡不動。淡淡的星光下,蘭卿綾能夠看到他們在比劃著什麼,又用手指向宮殿。她心中暗驚:「難道他們想行不軌之事?」加上之前的不安,剎那之間讓她感到恐懼,又看看這漆黑的宮殿,這種感覺更的重了。

又過了一會兒,他們像是商量好了一起走了過來。蘭卿綾慌忙後退,躲在了門後黑暗處,原本大殿之中晚上也一定會有燈火的,但是現在卻沒有。

黑暗之中人進了大殿,直接又摸進了內殿,蘭卿綾心慌,她偷偷縮在牆邊,順著牆根而走,躲在了一處角落裡。她不敢大喊,這裡都是衛士,一喊的話,只怕就要真的出什麼事了,她無法想像。

就在這時,她突然聽到黑暗之中有壓著低聲傳來:「小姐,我們沒有惡意,不要怕,我是來帶你出宮的。」

蘭卿綾並不出聲,一動不動,屏住呼息。

黑暗之中那個衛士又喊了幾句之後突然說道:「小姐,王后與您的母親都已經死了,您還是隨我一起離開這王宮吧。」

蘭卿綾心中一驚,撞到了旁邊的一個架子,發出了聲響,黑暗之中兩個武士立即發現了她,他們走了過來說道:「小姐,我們真的沒有惡意,我是來帶您出王宮的,等我們換了班之後,就再也出不去了。」

蘭卿綾這裡心亂如麻,這一切的現象都不對勁,忍不住就會順著他的話想,嘴裡卻說道:「你胡說,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小姐,你看看這個大殿,這是王后娘娘住的地方,怎麼可能這麼的冷清,而且之前侍奉王后娘娘的的人都死了。您還是快點隨我離開吧,天亮之後您也會有危險的。」

蘭卿綾方寸大亂,黑暗之中有人抓著他的手便往外面而去,蘭卿綾卻掙扎開來,跑到臥室之中拿了畫才出來再隨著他們出了宮殿。

門口的幾個衛士並沒有攔著他們,其中有一個衛士說道:「周大哥,希望我們還能有機會再見。」

那個周大哥與他們一一擁抱,隨之又突然一個個將他們打暈了,歎道:「希望你們能活下來,我周夫怒對不起你們。」他旁邊一人說道:「周大哥,你對我們有恩,你的事也就是我們的事,即使是我們死了,也是心甘情願的。」

蘭卿綾這才想到他們放了自己走,一定會是要被殺頭的,心不禁為之前以為他們要行不軌之事的想法感到羞愧,又忍不住的問道:「你為什麼要救我。」

周夫怒說道:「十年前王爺帶我們平亂時曾為我親手包紮傷口,我又怎麼能看到著您出事而不救呢。」

說罷領著蘭卿綾朝外面而去,黑暗之中輕手輕腳,七拐八拐的,蘭卿綾根本就不認識路。但是一路上卻沒有遇上守衛,很顯然,要不是周夫怒做了細緻的佈置。

就在蘭卿綾一路擔心中,又認為自己真的能出王宮之時,前面突然燈火大亮,一隊人馬將他們攔住了,轉眼之間又將他們圍住了。

森森利刃困著他們,冰寒的殺氣壓迫而來。

周夫怒臉色大變,指著對面軍士之中的一人大怒道:「小天,你出賣我。」

迎面那一排衛士之中有一人說道:「周夫怒,你我雖然是同鄉,但是我絕對不可能做出不忠之事。」

周夫怒旁邊那個衛士怒罵道:「小人,要不是周大哥,你不知道已經死了多少回了。」

那個小天同樣的怒道:「你們私自帶人出宮,雖是小義,卻是大不忠,對大王的不忠即是對中元國的不義,取小義而捨大義之事,我周小天絕不能做。」

周夫怒見事不可為,並不再與他再爭辯什麼了,回過頭來看著蘭卿綾,淒慘的笑道:「是我害了小姐,是我害了大家。」說罷拔出腰間的劍插入心口,撲通一聲跪倒在蘭卿綾的面前,蘭卿綾腦中嗡的一聲響。愣愣的看著,她的思緒一下子凝固了,只是還沒等她回過神來,耳中又聽到:「周大哥,等我。」

周夫怒旁邊的那個衛士同樣的拔出長劍,刺入心口,倒在周夫怒的身邊。

刺鼻的鮮血腥味虛空之中瀰漫,鮮血在地上淌過,流到了蘭卿綾的腳下,染紅了她的鞋子。

她神情恍惚,被兩個兵士夾著兩條手臂拖著而走,周夫怒的跪在地上的屍體與另一個她連名字都不知道的衛士在她的眼中逐漸的遠去。

她又被架回了那座漆黑的大殿,只是門前原本被周夫怒打暈了的衛士已經沒了,只有一灘灘鮮血,黑暗之中看不到,但是她卻能聞到那股鮮血味道。

「砰。」大門被關上,隱約間她聽到:「今晚參與了的一個也不能放過。」

蘭卿綾倒在冰冷的地上,黑暗之中看清她的面容,只是聽到一聲聲低泣迴盪在黑暗之中。慢慢的變的弱不可聞,黑暗之中又恢復了沉寂,死一般的沉寂。

那彷彿無休無止的黑暗終於褪去,大殿之中也出現了光明。

蘭卿綾踉蹌的站起來,找到一個有尖的燈座後尋了個向東的方向,將那幅即使是在她神情最恍惚的時候也緊緊抓在手中的畫軸展開,鋪在地上。隨之閉目,過了一會兒,以那燈座上的尖銳之處刺入了心口。

鮮血噴灑在畫像上,只聽她用顫抖著的聲音說道:「若你是在世修行之神,請聽到我的祈求。我祈求義者生時有富貴隨身,死則輪迴歸途。若你是遭難輪迴之神,請用你那不曾泯滅的神心靜聽我的祈求,我祈求義者生時有富貴隨身,死則有輪迴歸途。」

鮮血順著她跪在地上的腿流淌到地面上,染紅了那一張畫像上陳景的雙腳與衣衫,就像剛剛一怒而殺人染上的血跡。

祭祀有多種,有以未開靈之禽畜為祭,有以香火心願為祭,有以生命為祭。蘭卿綾是以生命與心願為祭。

天色已經亮,正是一個大好睛天。

只是這個大好睛天卻又在轉眼之間烏雲密佈,大雨傾盆而下,像是又回到了漆黑的夜。

「轟…啪…轟……轟轟轟…啪…」

一道道刺眼的電光自烏黑的雲端落下,似乎要將這君安城劈成兩半。

原本已經出現了行人的君安城大街上轉眼之間空無一人,烏雲遮住了天上光線,讓人們在室內要點上油燈才行。而大街上卻只能看到地面上那很低的一層有光華,暗淡的光華之中有一雙腳踏著奔湧的積流徐徐而走,方向正是君安城中的王宮而去。

而就在雨落下之時,君安城中的白雲觀、句芒殿、祈天廟、法華寺上都朦著一層顏色各異的光華,雨水根本就無法落到它們的瓦面上。
domingo0 發表於 2012-6-26 09:25
第二卷 一朵濁浪映天地 第114章:君安

漂泊的大雨,呼嘯的風在黑暗之中瘋狂,將點點如珠子的雨點捲進人們窗台,肆意的擊打著一切存在於大地上的事物,即使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白雲觀中的白雲觀主站在簷下看著烏雲密佈的天空。他的弟子靜篤也站在旁邊看著那一道道黑暗之中落下的雷光沒入城中,聽著那雷音彷彿在耳邊烽開,在他的瞳孔之中倒映著一道道似劍般的銳利雷光。

「原來是他來了,難怪。」白雲觀主看著眉頭微皺的說道。

靜篤連忙問道:「師父,你說的是誰?」雖然他的境界不足以讓他看到一些東西,但是他畢竟是修行之人,而且是白雲觀主的親傳弟子,自然能從這驚變的天色之中感受到了不尋常。

「這世上能顯真身而頃刻風雲變色的只有一種人。」白雲觀主說道。

靜篤想了想不是很確定,於是問道:「是什麼人呢師父,仙道以上的人嗎?」

白雲觀主歎了口氣說道:「仙道講究和塵同光自在清靜,又怎麼會顯身而引發天威呢,其他的任何修者都一樣,除非他們施法才能引得一方風雲變色。但是神祇卻不同,他們納眾生信仰,當一個神祇信仰越濃時,他身上承載的願力也就越多,所以神祇所過之處必定風雲變色。只是能引起這麼強烈天象的神祇天下已經極少了。」

「難道每一個納眾生信仰的神祇出現都會這般的風雨相隨電閃雷鳴嗎?」靜篤問道。

「並不是這樣,當今天地間會出現這種天象的只有司雨之神。」白雲觀主說道。

靜篤大為驚訝,說道:「難道就是那個在崑崙大陣之中召天封七神將最後又劍破崑崙的涇河陳景。」

在他的驚詫之時,王宮之中原來還躺在粉帳之中的昭王被雷聲給驚醒。他不太記得有多久沒有在這王宮之中聽到過雷聲了。

他才坐起,被子裡已經伸出一條粉白的手臂勾住他的脖子,嬌聲哆氣的道:「大王,天還沒亮呢,……」

昭王的另一邊坐起一個酥胸半露的女子,搭上昭王的胸口,青蔥般的玉指滑到昭王的腰上,探入到被子中。

「大王,怎麼了。」

這聲音像是染了蜜一樣,甜絲絲的。

「轟……」

又一聲雷鳴響起,電光映入寬大的粉帳之中。

「你聽,這是雷聲。」昭王道。

「是啊大王,雷聲怎麼了?」桑妃緊緊的靠在昭王身上,似乎要用她那柔軟的身體為昭驅走他身上的一絲驚疑和不安。

昭王抬頭看著屋頂,透著粉色的紗帳能看到有電花透入,又隱約能夠聽到風雨聲。他說道:「這王宮可不是普通的宮殿,是先祖請玄門高人布下陣基,畫下陣圖,再由工匠依陣圖而建成的。這宮殿除了一個紫宵宮這個名字之外,還有一個名字叫封神台。」

「啊,封神台?這是什麼意思,好奇怪的名字。」砂妃驚呼一聲說道,眼眸之中卻像是要滴出水來,靠近昭王的耳朵,嬌滴滴的說道:「大王,這封神台是什麼啊?」

昭王像是已經陷了某種意境之中,沉吟了一會兒,說道:「寡人也不是很清楚,只是聽說無論是什麼修行人到了這紫宵宮封神台中來都會變成變通的凡人,神通不顯,法術難施。而且,在這宮殿之中是聽不到風雨雷霆之聲的,這麼多年來,還是寡人第一次被雷聲驚醒。」

這時,有侍女傳進來傳迅說道:「祈天廟蘇良求見。」

蘇良是祈天廟冥天君身邊侍者,平時冥天君深居不出,都是蘇良代表著祈天。昭王起身,傳下話去讓蘇良去朝殿之中。他準備召見群臣。

但是等他穿好一切來到朝殿之中時才發現沒有一個大臣到來,唯有一些侍衛守在門口,外面漂泊大雨傾盆而下,一眼之間,竟是根本就看不到大殿對面的那座殿了。

雨在虛空之中濃密如簾,將殿中人的視線都擋住了。

昭王突然生出了一種錯覺,覺得自己像是被一種無形的力量禁錮著了。這種感覺讓他大怒。

「大王,此乃邪神在做法。諸位大人們被邪神的法術擋住了。」蘇良走上幾步,不緊不慢的說道。

昭王大驚,蘇良又道:「大王請放心,有天君在,任何邪神都無法靠近紫宵宮半步的。」

昭王雖然他這麼說,心中稍安,只是看著外面沒有絲毫減弱的大雨,卻仍然放不下心來,便又下令讓所有的武士都集中到這裡來。

他的令才剛下,有一人已經從風雨中來,正是白雲觀主親傳弟子靜篤,他來到昭王面前,行了個稽首道禮,說道:「參見大王,奉家師之命,特來稟告大王,家師已經去尋那做法的雨神。」

「雨神?寡人雖然沒祭祀過他,卻也沒有褻瀆過他,他為何要降罪於寡人。」昭王站起聲來連忙道。

這時王宮之中的衛士都集中到了這時,有衛士上前稟報說蘭卿綾已自盡於燈座下,鮮血流了一地。昭王聽後不禁不又驚又是可惜,驚的是那個看似柔弱的女子居然如此狠決,又可惜了她那年輕美貌的容顏未能得到疼惜便已經枯去。

靜篤聽到之後,陷入深思當中,而蘇良卻突然道:「此必是為了祭邪神而死,她死之處必有邪神之像,大王可命人尋之焚燬,邪法必破。」

他像是早就知道蘭卿綾的事一樣,直言說道。昭王連忙命兵士去尋,卻根本沒有尋到。而昭王則想起了蘭卿綾進宮時手中拿著的一卷畫。

這座被命名為紫宵宮的王宮之外的君安城大街上水浪滾滾,陳景踏在這一座君安城的中心街道上。感受著這座城的地脈靈力,體味著城中蘊含著如沸水一樣在鍋裡翻動著的願力,其中屬於他的只有一道,卻在最中心處豎起的白光,直衝雲端,那是屬於蘭卿綾的信仰,是她的願力。

陳景並沒有想過要在這座天地間有數的大城之中收納信仰,接受祈願。他在大地上行走,唯一的目的就是希望自己的心能夠像這大地一樣平靜下來。

他坐鬧市看竹書四個多月,漸漸要平靜下來的心卻被蘭卿綾的一次的祭祀與祈願完全的打破了。

她在一個月前開始,風雨無阻的買了陳景一個多月的米麵,雖然他們說話極少,但是這就是緣份,信仰在這樣簡單的買賣之中建立起來的。

他不斷的向前走著,一步步的朝宮殿之中而去。

前面的雨中突然出現了一個人,這人像是從地下積流之中鑽出來的,又像是隨風雨而來,更像是順著天空之中雷霆降下的。

這人一出現,陳景便停了下來。晦暗的風雨之中,看不清那人的長相,甚至連他的衣服都難以看清,當天空之中刺眼的雷光亮起之時,那裡反而什麼都沒有了。

「君安城八百年,來過無數的神祇,但沒有一個神祇能從君安城中帶走一絲的信仰,沒有誰能讓君安城中人們祈下的願望實現。」

那個說道,聲音順著風雨傳入陳景的耳中。

「你是祈天廟的冥天君?」陳景問道。

冥天君笑道:「不敢當天神面稱天君。」

「那你還敢攔我。」陳景道。

「這裡是中元國的君安城。祈天廟建立了四百年。」冥天君說道。

陳景回答道:「比之崑崙如何?」

冥天君立即嚥下了嘴裡的話,而陳景已經再次大走向前,隨著他的走動,風雨捲起,將那一道似有非有的影子瞬間吞噬。隨著風雨捲起,那人消失,然而街道上流淌著的水中突然坐起一個個的陰兵。這些陰兵穿甲持刀,自水中坐起,陳景緩緩湧來,彷彿如黑色的潮水。

「你居然囚禁著君安城中人們的靈魂。」陳景怒道。

話話間,他的嘴裡衝出一片白光,白光融入風雨之中,朝街道的前後席捲而去,風雨如刀,將一個個陰兵身體撕碎,就像是切開黑色的紙片一樣。

陰兵散在風雨之中,化為黑煙在陳景的頭頂凝結出一片黑雲,將陳景與天空阻隔。前後左右都依然有著靜靜擠過來的陰兵。他們沒有生命,不知生死。

陳景一眼便看出,這些陰兵並不同曾經秦央座下的三千陰兵,也並沒有組成什麼陣法,但是陳景卻在陰兵散成黑霧結成黑雲的那一剎那感受到了一絲危險。

這不是普通的陰魂,也不是普通的陰兵,而是有信仰之魂,是四百年來祈天廟收聚的信仰之魂。

數百年下來,祈天廟已經能讓這些魂魄離不開君安城。這些生前信仰祈天廟的靈魂在君安魂竟是有種不死不滅的感覺。陳景突然想到了霸陵城,那裡是一城的無信靈魂,是二十萬怨魂,而這裡卻有著更多的有信仰的魂魄,兩者截然不同,卻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我說過,這裡是君安城,祈天廟已經在這裡四百年了,即使是天神又如何,君安城中曾死過二品神將。」冥天君的聲音從某一個陰魂的嘴裡說出來。

然而,陳景卻並沒有回他的話,而是手腕一翻,手中多了一枚黑色大印覆在掌心。

「這,這,你怎麼會有這種陰世王印。」

黑暗的風雨之中傳來冥天君的驚呼聲,陳景根本就不理,將手中的黑印舉起,黑印之上的五個惡鬼像頓時像是活了過來五個惡鬼各自張口一吸,那些不死的陰兵連同上空的黑雲都湧入那五個惡鬼的口中。
domingo0 發表於 2012-6-27 21:12
第二卷 一朵濁浪映天地 第115章:風雨之中僧問神

秦廣王印在陳景的手上許多人知道,但是君安城到底是離霸陵離涇河太遙遠了,而且時間過去了這麼久,聽說過陳景的冥天君在陳景拿出秦廣王印之後忍不住的驚呼出這麼一句怪異的話來。在他的心中到底是不太相信的這秦廣王印真的在陳景手上,傳言總是失真,在九華州大多人都相信,出了九華州就有人開始不信了。

冥天君急忙遠遁,對於他來說,無論是什麼天神,只要來到了君安城中,他都不會怕。他唯一怕的就是這陰間的王印,陰間十殿,每一殿都有一枚王印。

秦廣王印上五個惡鬼像是要衝出大印來,初時還只是浮現,慢慢的自秦廣王印上探出身體來,身體宛如實質,深身黑幽幽,雙臂雙肩結出一塊塊黑色的肌肉,雙眼泛著紅光。血盆大口一張,天空中的魂魄散成的黑雲被吞入嘴裡,而雙手探出,抓著那些魂魄扯斷手臂塞入嘴裡,又擰下它們的頭,塞入嘴裡咀嚼著。

陰魂突然都散入風雨之中,只一轉眼之間消失無影無蹤,就像出現時無聲的從地面上的水裡坐起一樣,在秦廣王印出現後一轉眼之間就又消失。唯余秦廣王印上的五個探出身體的惡鬼依然能夠不時的從虛無之中抓出一個個陰魂來撕碎分食。與陳景以劍氣斬碎陰魂而化為黑雲不同的是,這些陰魂被秦廣王印上五個惡鬼撕碎之後並不會散去,依然頭是頭腳是腳,在它們的手上掙扎著。

天空之中依然電閃雷鳴,雷光照亮整個君安城,將長街上的陳景照的清清楚楚,他那五個咆哮的惡鬼就像是從他的手掌心之中衝出,離手掌越近之處越小,小如手指,而離手掌越遠之處就越大,大如磨盤。

這一幕就像是魔物出世。

陳景雖然能夠驅動得了秦廣王印,但是自他從得到之初到如今依然無法徹底的掌握著,他本是想憑著秦廣王印將那些被禁在君安城中的信仰之魂都驅開,然而秦廣王印卻將陰魂吞噬。

突然,陳景發現秦廣王印上探出的五個惡鬼竟是在吞噬著君安城中的生氣。

正要將秦廣王印重禁住之時,黑暗之中傳來一聲念佛號聲。

「我佛慈悲。」

一個身著灰布僧衣的老和尚自陳景身後的長街上走來,身上朦朧著一層淡金色的光芒,風雨不侵,僧衣半點不濕,腳上灰布鞋踩在有著積水奔流的街面上卻不沾半點水氣。

陳景並不回頭,依然在向前走著,同時將探出身來瘋狂的吞噬君安城中生氣的五個惡鬼禁回到秦廣王印之中去。

「陳司雨好大的天威。」那老和尚說道。

陳景一邊向前走,一邊回答道:「祭我之人的靈魂尚在等待著我,和尚何必自身後現法身,追逐於我呢。」

「陳司雨一現身便滿城風雨,因一人而棄城生靈不顧,非天神之道也。」和尚手捻金色佛珠,大步向前。

陳景不停,無論和尚走多快,都與和尚保持著同樣的距離,不知是和尚的原因還是陳景的原因。

陳景平生見過的和尚不多,有印象的就只有三兩個,一個是陳景陰神不能離開河神廟時見到的那個大和尚,那是一個在悟道的和尚。另一個則是木真,這個天生神通的和尚。

隨著陳景的沉默,布衣老和尚卻氣勢大盛。

陳景像是回答不了和尚的這一句話,和尚越走越快,手那串佛珠金光大盛,耀眼奪目。

就在這時陳景突然說道:「生命本無輕重,又豈可憑多少衡量。和尚,我問你,若是有一萬人都言和尚該死,和尚是否就要死去呢。」

「僧人修行,又豈可因人言而棄自命。」和尚大聲道,聲若洪鐘。

然而陳景這次卻以極快的速度道:「神人行事,又豈可因僧言而棄信義於世間。」

「取一人之信而害眾人,乃惡信也,神不可取。」和尚大聲道。

天空之中風雨瘋狂,電閃雷鳴。和尚緊追陳景身後,法度森嚴,像是只要陳景一句回答不上來便要傾力一擊殺陳景於風雨長街。

陳景身上突然神光沖宵,威然道:「雖是一人,卻是祈天下大義,只此一人便足當憒憒眾生。和尚言我棄滿城生靈不顧,是欲行天罰之事嗎?」

「因一人而亂世間法度,亂神也。」和尚大聲道。

「哈哈哈哈……」陳景大笑。

「你笑什麼?」和尚問道,他手上佛珠的金光竟是在陳景的笑聲之弱了不少。

「人間法度由何而來啊,因何而生,為誰而存在。僧人,你手中佛珠為何是金色,你修的是人間道嗎?」

隨著陳景話落之時,僧人身上的氣勢大洩,漫天風雨化為劍絲朝僧人席捲而去。僧人手中佛珠上的金光閃耀,包裹著僧人消失在了風雨之中,原地唯有一個漩渦久久不散。

陳景依然在風雨之中大步的走著,並沒有人再阻攔他,直到他眼中出現了紫宵宮前,他雖然在君安城中這麼久了,卻是第一次看到紫宵宮。

紫宵宮正對著長街的宮門前只有持長豎長戟的衛士,大雨沖刷在他們的身上,順著他們的鎧甲流下,一個個臉色堅毅,沉凝寂靜,手按長刀。

「什麼人。」

有衛士看到了陳景,低沉的喝問道。

遠處風雨中的人突然頓住了,風雨突然小了下去。

紫宵宮最中間專門用來與大臣們商議國家大事的地方兵衛雲集,刀出鞘,弓上弦,殺氣騰騰。

殿中昭王獨坐高椅之上,旁邊分別侍立著桑妃與砂妃。下方是靜篤與蘇良看著外面的風雨。蘇良突然轉身說道:「大王,風雨將歇,邪神將退。」

昭王聽後高興的說道:「還是天君法力高強。」

靜篤卻在一邊說道:「大王,那雨神若退風雨必歇,現風雨雖然稍弱,內中逼人的氣息卻半點不減,雨神並未退。」

昭王有些不悅。

「轟……」像是為了驗證靜篤的話一樣,天空之中再次響起了雷霆聲,並且更加濃烈。

大王連忙說道:「這邪……雨神為何非要與寡人為難,道長可否代寡人向那雨神說說,只要他退去,寡人定然年年祭祀歲歲不忘。」

祈天廟中的蘇良快速說道:「大王,有祈天廟在,何懼邪神,大王勿憂。」

然而不等昭王說話,靜篤已經說道:「何謂邪神,他雖是外來之神,卻也是真神,若大王能祭祀於他,當會有風調雨順之年。」

「 奪他神之信的神祇便是邪神,絕對不能祭祀於他,否者諸天混亂,諸神爭信,天下將再無平靜之時了。」蘇良說道。

殿前突然傳來一聲驚呼,一個人自風雨之中出現,風雨之中看不清面容。

「什麼人。」

衛士之中有一人大喝道,聲震屋宇。

對方沒有回答,直步而入,大步進殿。侍衛們臉色一變,侍衛統領大喝一聲:「殺。」

利箭射出。數人縱身而起投入風雨之中,刀光迸進,殺氣騰騰。

「住手。」

殿中靜篤大聲道。

「啊。」

箭矢落在那人身上,碎成煙塵。

刀碎,人倒飛。

「桃先生,您怎麼來了。」

靜篤迎了上去,蘇良也緊跟其後喊了聲桃先生。

這桃先生鬚髮皆白,手中拿著一根比他人還要高的桃木杖,桃木杖上有幾根嫩芽,他全身都濕透了,但是那根桃杖卻乾乾淨淨,沒有一絲濕痕。

「桃先生,你來了就好,快與寡人說說,外面怎麼樣了,冥天君、白雲真人、悟法尊者都在何處啊。」

昭王從王位快步而下,還沒有告訴那位桃先生便快速的問道。這人正是句芒殿中的桃先生。

「大王勿憂,他雖然法力強大,但卻進不了這紫宵宮,若是進來了,我等自會秉承先祖遺命將所有進入封神台中的修行之人封印。」桃先生說道。

「有先生之言,寡人無憂也。」昭王高興的說道。

桃先生身上的水氣在這說話之間竟是已經干了,他說道:「大王請放心,封神之陣憑的是千年來君安城中的帝王之氣,可鎮壓萬物,中元國傳承千年,在這千年的人道之氣面前即使是天神也要望而卻步。」

昭王很高興,之前憂色全無。重新坐位王椅上,左右的桑妃與砂妃都倚了上來。

桃先生轉身看向殿外。

這時,陳景正走在紫宵宮前,在那宮門之前,白雲觀主憑空而現,出現在那無雨之處,臂彎橫枕一柄雪白的拂塵。

那些衛士像是根本就沒有看到白雲觀主。在喝問了陳景沒有得到回答之後,其中兩人相視一眼之後手按刀柄步入風雨之中,朝陳景而來。

「金鰲島截教白雲見過司雨天神。」白雲觀主說道,陳景未出聲,白雲觀主又說道:「不知道天神因何而來。」

也就在他話落之時,陳景突然張口吹出一口白光。

陡然之間,狂風呼嘯,大雨傾盆。那風伴著雨像是有生命一般白雲觀主捲去。

那兩個已經靠近了衛士如樹葉一樣的飄起,跌落在城門之下。而城下的白雲觀主臉色大變,手中拂塵一卷,衣袖一甩轉身消失在了門後,也就在他消失的一剎那,那大門卡嚓一聲被風吹斷了橫槓,大門洞開。

「嗚……呼……呼,嗚……」

狂風大雨,電閃雷鳴,自那低壓在君安城頭的烏雲之中沖卷而下。

昭王所在的朝殿之中突有風雨捲入,門口的衛士睜不開眼,站立不住,東倒西歪。

靜篤與蘇良身上光華畢現,各自低喝。靜篤畫符,蘇良唸咒,然則在風雨之中他們符與咒都瞬間破滅,身上的光華頃刻散去。

他們只覺得吹捲在自己身上的根本就不是風雨,而無窮無盡的劍絲。

他們的衣服在風雨之如已經腐朽了千年,毫無抵擋之力化為布絲。

昭王大喝一聲,嚇得朝椅後躲去。唯有殿中的桃先生手桃木杖仍然站在那裡,手中桃木杖青光縈繞。只是昭王看不到他臉上的駭然之色。
domingo0 發表於 2012-6-28 09:37
第二卷 一朵濁浪映天地 第116章:人君之頭,重幾何?

「這不是滿天的風雨,而是漫卷天下的神威。」

桃先生在風雨之中突然想到這麼一句話,這些來年陳景的名字斷續續的傳到君安城中,只是他卻認為其中必有誇大之詞,直到去年聽說陳景崑崙封神,劍破崑崙,致使崑崙的靈脈分東西後,他才真正的正視起這個年輕的天神來。

他眼中的風雨就像有一人持一劍自天空降下,突入殿中,一劍綻放,如漫天絲雨。

在風雨捲上他身上的一剎那他手中桃木杖頓在了地上,青光綻放,滿殿生春。

那桃木杖頃刻之間已經生葉抽枝,長成了一棵桃樹。殿中柱子,橫樑之上也都長出嫩葉,轉眼之間竟像是成了一棟憑新木建成的殿。

風雨在桃樹長成之後立即緩了下來,蘇良與靜篤各自低喝一聲,各憑法術將在風雨之中化為布絲的衣服招回凝結成衣。

「大王,速取玉璽。」

桃先生大聲說道,昭王聽他提醒,連忙去取玉璽。而桃先生依然站在那裡,旁邊是一株長了一樹嫩葉的桃樹,他手扶桃樹站在那裡,看著殿外,只見漫天的風雨席捲而下,無孔不入,凡俗的衛士睜不開眼,眼上睛彷彿已經盲去。

這封神台是一個法陣,入陣之人即使是成就了元神也將被封印住,神祇更是如此,因為這是一處以人道之氣為基的法陣。

當年布下陣基並在大地上畫下陣圖的人就是現在這祈天廟、句芒殿、白雲觀、法華寺的祖輩們一起布下的。所以,封神法陣也要他們四人一起驅守才行,只是最中間之處還需要人君持玉璽鎮守在這裡,那是法陣總綱所在,是法陣力量的主要源泉。

而現在桃先生只看到前殿之上空有黑光衝起,阻擋著風雨入侵,那是冥天君已經坐上法壇。左殿之中金光升騰,那是法華寺悟法和尚已經坐在了法壇之上。就在他擔憂之時,右邊的大殿上空升騰起一片清光,他稍稍的放下心來,因為白雲真人已經在行法了。唯有他自己與昭王手中中元王國玉璽尚未歸位。

他心中有些急躁,一時大意,他沒有想到陳景的神通居然有如些神妙。這座紫宵宮中即使沒有他們四人行法也依然有著莫測的封神力量,只是現在根本就不見陳景真身,只見漫天風雨捲入紫宵宮中每一個角落。

雖然不見陳景真身,但是桃先生卻覺得陳景已經進來了。

「先生,寡人,寡人要怎麼做?」昭王從後面繞出來,手持一枚玉璽,高高的舉起,氣喘喘的說道。

「大王只需要手持玉璽端坐,心懷中元,胸蘊眾生,便足矣。」桃先生話落之時已經隱去,桃樹轉眼之間便已經枯去,殿中屋簷上生出的嫩葉也都枯去,散落一地。桃樹倒在地上轉眼之間已經又成為朽木,最後消失不見。

昭王手持玉璽坐在中高的椅子上,手托著大印,挺了挺胸膛,彷彿這樣就不會害怕,這樣就能將中元眾生納入胸懷。

只是無論怎麼樣,他都沒有從這枚傳承了千年的傳國玉璽之中感受到什麼力量。他慕仙家法術,卻又那些身懷神通之士深深的感到畏懼。

他不由的想到隨著這傳國玉璽傳承了千年的那句話:「為人皇,當心懷眾生,則眾生護之,諸邪不侵,無所懼,」想著這句話,他怎麼想都覺得這句話是太空太假了。

整座紫宵宮城的北面升騰起一片青綠色,就像是一片桃樹林一樣。與另外三處連成一片,又聚於最中間的中元殿上空,引出一片土**,最後形成一片混沌之色,將整座紫宵宮籠罩起來。

「大王,請勿擔心,封神法陣之中,天神也將隕落。」蘇良說道。

昭王並不回答,只是抬頭屋頂,就在剛才那一剎那,他竟是看透了屋頂,看到了天空之中,彷彿看到了一個人正凌立於虛空之中,他的週身電光閃耀。然而,讓昭王感到心悸的卻並不是他那呼風喚雨操雷控電般的神通,而是他的眼睛。

昭王從來沒有看到過這樣的一雙眼,這雙眼睛就像能看透天地萬物,能看到人心,能將一切有形的無形的事物都看個通透。昭王覺得他已經看到了自己。在那目光之下,他全身冰涼。

「中元國的君王?」

昭王突然聽到那人問道。

「寡人,寡人,正是。」昭王說道。

「那你有何德何能呢?」那個凌立於九天之上人問道。

從來不曾有人有用這樣居高臨下眼神看過他,甚至連直視他的人都極少,更不要說有人這樣問話了,即使是君安城中那四位都對他這人君極為客氣。

但是他的心中竟是無法生氣,只有畏懼湧起,他此時只想著回答。

「寡人,寡人之位傳自祖宗,乃真命天子之身。」昭王不自禁的將內心深處的話說了出來。

「真命?天子?誰的命不是真命呢,呵呵,天在哪裡,你告訴我,我去問問他什麼時候生出你這樣的兒子的。」九天之上烏雲之中的人問道。

「天,天在,寡人,寡人不知。」昭王抬頭說道。

中元殿中靜篤與蘇良兩人大聲的喊著「大王」,昭王卻一無所知。抬著頭,雙手顫抖,汗出如漿。

「呵呵,你不知道啊,那我告訴你。」那人說著,昭王看到他抬手指了指他自己的,所指的位置真是心口處。

昭王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他又說道:「世上本無天,奈何皆言天意。」

「對對,本無天,本無天。」昭王說道。昭王的眼睛像是被天空之中的那人給勾住了。

下方紫宵宮的前殿之中的突然響起大喝聲,隨之便是這樣的一句話:「你貴為天神,居然以邪法誘引人君,如此德性,又怎能為神祇庇護眾生。」

昭王頓時驚醒,像是在死亡邊緣轉回來一樣,全身瘋狂的顫抖著,手中的玉璽摔在地上。

靜篤與蘇良連忙上前,蘇良將玉璽撿起,靜篤去將昭王扶起。

就在這時,九天之上降下話來。

「那就是你庇護的人道君王嗎?殺之不惜,留之無用。」天空之中的陳景回答道。

「亂神。」

冥天君話落之是,在那座大殿的瓦面突然鑽出一個漆黑的鬼物,竟是與秦廣王印上出現的那五個惡鬼極為相似。漆黑的身體猶如實質,幽黑幽黑,十指有著鋒利的黑爪,雙眼泛紅,只是頭上卻多了雙角。它仰天咆哮,發出一陣陣恐怖的聲音來。這是吞噬了無數魂魄的鬼王,已經生出了神通,有了靈智。

那頭生雙角的惡鬼沖天而起,轉眼之間已經到了半空之中,陳景腕一翻,手中又出現了那枚秦廣王印,只是這次他卻是拿著印的上面,由上而下的印蓋下去。

那印才一出現,鬼王眼中閃過一絲猶豫與恐懼。只是那印只是在陳景身前的虛空按了一下便又收回,而鬼王的額頭突然浮現四個血色的大字:「秦廣王城。」轉眼之間又隱去,鬼王立即凝虛空不動。

「你。」下方大殿之中冥天君極為憤怒。

這時,中元大殿之中響起昭王的聲音。「亂神,邪魔,寡人乃人君,可號令仙神,萬魔不侵,諸邪遠避,又豈是你所能辱問的,速速退去還能神籍留名,如若不然,必叫你永墜凡塵。」

這昭王的話聽上去雖然霸氣無雙,但是陳景卻分明聽到了內心深處的恐懼。

他說這些話顯然是為了自己壯膽色。

「陳司雨,你還是離去吧,一身法力得之不易,你若進宮必定要隕落的。」紫宵宮東面的大殿中的一片金光之中傳來悟法和尚的話。

「嘿嘿,他雖是三品天神,卻也膽小如鼠。如何敢闖這封神陣。」冥天君冷笑道。

天空之中的陳景突然道:「區區封神法陣,又有何不敢闖。」說罷抬手一指,頭頂衝出一座神碑,神碑漲如小山大小,懸浮於中元殿的上空,鎮於那層混沌光芒上。光芒罩搖晃,像是要破碎。

同時,風雨大作,電閃雷鳴。

他又張口一吐,一片劍光衝出,落在紫宵城上空的混沌光罩上,瞬間洞穿,風雨隨著衝入紫宵城中,朝四方漫捲開來,天空之中的陳景憑空一晃,消失不見,像是隨風雨而入紫宵城。

宮殿之中霧氣頓生,像是風雨形成的霧氣,又像封神大陣上空的混沌光罩破碎後化成的霧氣,連中元殿中都起了霧,只一會兒便難看清了。

蘇良與靜篤都在昭王身邊,他大喜道:「入陣矣,入陣必隕。」

他知道如果陳景不入陣的話,並不能奈他何,現在終於受不住激而入了封神法陣之中。

昭王還有些擔心道:「真的如此?」

「封神之陣,自然能夠封禁天地諸神。」蘇良自信的說道。

他的話才落,耳中突然聽到風雨聲,大驚,連忙轉身,什麼也沒有看到,只有茫茫的白霧,提起的心才稍放下。

他卻沒有注意到坐在王位上昭王眼中滿是驚駭之色,他抬著頭,看到那個令他從骨子裡感到害怕的人自九天之上飛落而下,身如虛影,卻又那麼的清晰,手中一柄明亮的長劍,劍光就像他的眼神。

「人君之頭,重幾何?」

昭王的耳中響起這麼一道不帶半點殺氣的聲音,而他卻覺得透心涼,渾身冰冷。
domingo0 發表於 2012-6-28 22:33
第二卷 一朵濁浪映天地 第117章:一身化千

冥天君所在的前殿之中,突然有一條黑虺在霧氣之中游動,化為一個神情冷漠的人,手中托著漆黑的秦廣王璽走了進去。

冥天君高坐法壇之上,一身的黑袍,眼神森冷的注視著自白霧之中出現的人,身後是一柄黃色的木法劍掛在那裡,並無劍刃,劍尖分叉,上有一道道黑色的符文,一眼看去有些詭異。以之交叉相掛的是一個葫蘆,葫蘆是黑色的,像是浸了墨汁。

他眼中烏光浮現,運起神通直視這個手托秦廣王印跨入這座在封神法陣之中被稱之為冥王殿的地方。這人面貌與陳景有著七八相似,但是內裡的神韻卻又不同。運起神通來看,卻發現自己看不清楚。直覺告訴他,這不是陳景本人。

「這秦廣王印連他本人都無法徹底的控制,現在讓這樣的一個人持印來破我法陣,真乃天助我也,我若趁機奪之,再以君安城中四百年信魂祭煉出印中污濁。再憑此印入主陰間秦廣王城,那我豈不就是秦廣王了嗎!」冥天君心中想到這裡,興奮之餘,只見那人一走進來,他連話都沒有說,抬手在虛空一拍,一道黑紋閃耀,掛在他後面牆壁上的那一個黑色葫蘆之中鑽出一個身著白衣小人來,看上去沒有絲毫的生機。緊接著又是一個,兩個、三個……,轉眼之間已經十八個,個個手持一面小幡。

那些小人縱下地來,便將進來的人團團圍住。

手中的小黑幡搖動,剎那間黑霧朦朧,天不再是天,地不再是地。陰陽巔倒,五行混亂。

冥天君又再次唸咒掐訣,虛空一聲脆響,葫蘆之中再次的鑽出個小人來,只是這個小人相對於之前的十八個人來不同,這個人面目更加的清晰,身上的衣服不是白衣,而是玄黑色的道衣,鞋黑色,襪白色,挽道髻,戴黃冠,他一鑽出來,便落在那把黃木法劍的劍柄上。頃刻之間,劍已經升騰起一片肅殺詭異的黑光,劃過虛空,刺入到了那一片黑霧之中。

他要傾盡全力的將秦廣王印奪下來。

東面的大殿之同樣的有一座法壇,法壇上坐著悟法和尚,他一身灰布僧袍,手持一串金色的佛珠,除此之外就只見牆壁上有著各種各樣的壁畫,有菩薩放生圖,羅漢伏魔畫,八部天龍,仙女飛天。這些都像是隨時都能活過來。

一片風雨突襲而入,在門口打了個轉,化成一個人,這人一身水氣朦朧的法袍,面目清晰,正是陳景的樣貌。他一走進門,便朝悟法和尚道:「和尚可能回答我一個問題。」

和尚說道:「僧人也正有話要對陳司雨說。既然陳司雨開了口,那就請問吧。」

「我曾受困自家的神廟之中,日夜思之不得脫,忽有一日有一個大和尚延河岸而走,路過我廟門前時曾問過我一句話。」

「什麼話。」悟法和尚問道,他平生最愛鑽研世間法理,這能讓他的法力在想通一些事情之後得到提升,這是他的修行方式。

「大和尚問我說:通往河對面的橋哪裡有。我說,順著河走就能找到。大和尚又問:通往天邊白雲的路怎麼走,我說努力修行,自然可以凌空飛渡。」

和尚微皺眉思索著,陳景又道:「當時我自以為回答的不錯,現在想起,原來我根本就沒有回答得了大和尚。僧人,你能回答得了那大和尚的話嗎?」

悟法和尚沉思著。

西殿之中,白雲觀主手持白色指塵坐於壇之上,門前出現一個血衣人,手持長劍走進去,白雲觀主眉頭微皺,驚訝道:「血海魔物?」

那人一言不發,抬手便是一劍刺出,劍出,一片血紅的劍光朝白雲觀主捲去。

北殿之中,只見那法壇上,一片株桃樹枝繁葉茂,桃花燦爛,滿殿生香,突然,有笛音自殿門口飄了進來。桃樹搖動,樹葉間,沙沙作響。

殿外的武士之中,周小天的突然發現自己的耳朵什麼也聽不到了,週身的一切都消失了。他的眼中的刺痛消失,睜開雙眼,只見眼前一片黑暗,黑暗之中有一人從遠處走來。

「大,大哥,夫怒大哥,你,你還活著。」周小天驚恐的喊出聲來,不斷的後退,身後卻是一片黑暗,上無天,下無地,他不斷的後退。

黑暗之中,周夫怒一步步靠近,他的身後不斷的出現一些人。周小天清楚的認識那是因為周夫怒救蘭卿綾而配合過的一些衛士。他們都是死在了周小天的命令之下。

「大哥,你饒了我這一次吧,我們是同鄉。」周小天不斷的後退,恐懼的大聲道。周夫怒一言不發,手持一柄出鞘長刀,緩緩的靠近。

「大哥,大哥,你放過我吧,我們是同鄉啊,你,你還吃過我娘做的飯呢。」周小天驚恐的大聲道。

離他越來越近的周夫怒突然停住了,隨之轉身消失在了黑暗之中。然而跟隨在他身後出現的那些衛士卻並沒有停下,而是依然朝他走來。

周小天不斷的後退,大聲的說道:「你們不能怪我,我也只是奉命行事的,你們不是我殺的,要怪就只能怪大王。我生在中元國,忠於大王是對的,我沒有錯。」

但是那些人並不理會於他,一個撲在他身上,每人從他身上咬下一塊肉來然後離去。周小天痛苦的嚎叫,拼命的掙扎,只是無論他怎麼的掙扎,身上的肉仍然被一塊塊的咬了下來。

轉眼之間,他的身上已經是一片血淋淋了,沒有一塊好肉了。

就在他覺得自己要死之時,那些人退走了,他看到黑暗之中有一個身著布衣的人帶著他們遠去,而那身穿布衣的身邊則是跟著蘭卿綾,就在他們消失之時,黑暗散去,他發現自己正躺在地上,與其他人一樣,並沒有人發現他的異常。但他身上的疼痛卻依然清晰,看自己的手,完好無損。只是現在的他怎麼也不會知道,這個痛苦將陪伴著他一生,每逢雨天,他便能看到身上一塊塊被咬的血肉模糊的身體。

這一切都發生在昭王聽到那陳景問話的時間之中。

最中間的中元殿中昭王抬頭看著,汗流直下,那份發自內心的恐懼像是已經在他的心裡煎熬了億萬年。他突然大叫一聲,猛然掙起,朝椅背之後躲去,手中玉璽早已經滾落在地上。他抱著頭躲在王椅之後,大喊道:「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靜篤與蘇良大驚,他們不知道昭王好端端的為何這樣恐懼。連忙去將朝後殿跑去的大王拉住,昭王和玉璽不能分離,不能離開這座大殿。

然而,就在這是他們堪堪要追上之時,一片風雨捲了過來,風雨在他們的身邊化為一個人影,飄飄渺渺,這人手中有著一柄長劍,身形一晃,消失,昭王的頭已經飛起,血流噴湧而起,腥紅的血灑在一邊的銅色大柱上。

「啊,……」

靜篤與蘇良驚呼一聲,那個風雨化成的人影又已經化成了風雨朝地上玉璽捲去,中元殿四方傳來大喝聲,那顆滾落在地的大印突然憑空消失。

他們都知道,這座封神大陣雖然不需要人君做什麼,但是他卻是其中很大的一股力量。只要他心志堅定,定然不會輕易被殺的。

前一刻,蘇良還在高興的說陳景入了陣,這一刻就將昭王給殺了。

這座陣的最薄弱也最關鍵之就是這昭王,所以陳景先以法術讓昭王看到自己,憑著這一段時間以來昭王心中對於陳景的恐懼,只一句話便嚇的他棄璽而逃,不知所措。陳景這才能將他輕鬆的殺了。

靜篤與蘇良快步走出大殿,他們的耳中聽到了若有若無的笛音,抬頭看天,只見一根笛子朝天空之飛起,隱約間似乎有一個女子正輕輕的吹著。前殿之中突然衝出一頭巨大的黑虺,黑虺嘴裡咬著一枚漆黑的大印朝天空之中飛去,下方冥天君怒喝連連。

西面的法殿之中衝起一條血色的怪物,虛空一扭,便已經消失不見了。

東殿之中悟法和尚突然大怒,虛空之一掌翻壓而下,那個與陳景長得極像的人在掌下化為一團風雨散去。

紫宵宮上空的司雨神碑衝起,一個人顯出身來,凌空而立,正是陳景,他像是一直就沒有離開過。只見他伸手一招,黑虺出現在了他的掌心,秦廣王印落在他手,而黑虺又自他的鼻子之中鑽進去消失不見。另一頭血紅色背生雙翼似鱔魚的怪物從他另一個鼻孔之中鑽了進去消失不見。

他又伸手在虛空一招,一根青笛出現在他的手中,隨之消失。

在他的下方突然有一個身著布袍的人從虛空之中走出來,竟是與陳景長的一模一樣,在他的身邊跟著蘭卿綾與那十數位兵士。只見陳景伸手一拍那個和他長的一模一的人,那人身形一晃,化為一張畫像,被陳景捲起。
domingo0 發表於 2012-6-29 08:58
第二卷 一朵濁浪映天地 第118章:陰陽何處可安生

蘇良與靜篤面露驚詫之色,直到看到陳景消失在了虛空之中,天上的烏雲快速的散去,風雨停歇,紫宵宮中的霧氣才散去。

冥天君、白雲觀主、悟法尊者、桃先生都出現在了中元殿之前,一個個面色難看之極。

白雲觀主歎息道:「中元,千年氣數,今日盡矣。」

沒有人進殿中去看昭王的屍體,一個個相繼的離開了。

靜篤與白雲觀主回到了白雲觀,白雲觀主讓靜篤講了一遍他所見的事後,最後歎了一口氣道:「原來他真身根本就沒有入陣,還以為他真身在別處呢。」

靜篤自然不知道中元殿之外的地方到底發生了些什麼,只是問道:「師父,他沒進過封神法陣,那他破了封神陣嗎?」

「封神法陣以中元國千年的民心為基,又豈是那麼容易破的。」白雲觀主說道。

「那他能破得了嗎?」靜篤繼續問道。

白雲觀主想了一會兒,說道:「即使能也必定會讓整個君安城中生靈塗炭。」

「那他沒有破封神法陣。為什麼還能夠在陣自由的行走。」靜篤問道。

白雲觀主說道:「他神通玄妙,化入風雨之中,可惜大王從一開始心中便已經生恐懼,所以法陣根本就無法圓融,他也一定是看出這封神法陣的關鍵所在,所以在陣外對大王施法。大王被殺之後,他才能趁機讓那些化身出了陣的。」

「原來那都是他的化身,為什麼他的化身是那樣的。」靜篤驚詫的說道。

白雲觀主看了看自己這個弟子,說道:「跟你說過多少回,修行之中,法術神通從來沒有定論的。」

君安城中白雲觀主在教導弟子,而陳景則是陷入了為難之中。他身邊帶著十數個魂魄,雖有他護著,但也不能在陽世停留太久,所以陳景憑著秦廣王印打了通往陰間的通道。

陰風呼嘯,幽遠的黑暗,陳景一步跨入其中,身後的十數魂魄都跟隨在他的身後。

一進入陰間,陰氣撲面而來,晦暗的天空,幽黑的大地。一眼望不到邊的黑暗天地,讓陳景一下子不知道往何處而去。他若是對秦廣王印完全掌握的話,憑著秦廣王印能夠直接出現在秦廣王城中,但是他無法完全掌握,所在只是打開了通道,離秦廣王城則偏移了不知多少的路程。

來到陰間的蘭卿綾與周夫怒他們明顯舒服了許多,即使是陳景不再護著他們,他們的魂身也不會輕易的散去了。

陳景向他們介紹道:「這裡就是陰間了。」

蘭卿綾與周夫怒的魂魄在人間時有了損傷,現在還不是很清醒,並沒有回答。陳景決定將他們帶著秦廣王城中去,同時他也要去再看看秦廣王城之中到底是什麼樣,是否如人間一樣有著另一個世界。

他帶著蘭卿綾她們憑著心中若有若無的感應,朝秦廣王城而去。

還沒有行出多遠,便看到一隊陰兵走過,離他們有著不少的距離,所行的方向是從他們面前穿插而過。為首的是一個陰騎兵,他朝陳景這邊頻頻看來,此時的陳景與第一次來時法力境界已經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所以他眼中的世界也就有不一樣了。當年他看不清這些陰兵的面貌,只看得到眼眶之中兩團不同顏色的焰光。而現在他能夠看到當先那騎士的面容,雖然比起人類凝實的身體來,他還顯得不夠凝煉,但是眼耳口鼻眉他都已經出現了。手中握著韁繩,而胯下所騎的居然並不是馬,而是一頭黑虎。
他雖然頻頻看來,卻並沒有停止隊伍,依然是以原速向前進著。

又行不多久,他又遇上一對陰兵,只是這一隊的陰兵與之前那一隊不同,之前那一隊一個個手持長槍,而這個則是身背黑色的弓和箭。

走在最前的是一個騎陰馬的騎將,身上所穿居然和這一隊陰兵一樣,並不是黑色鎧甲,而是看上去像是皮甲的衣服。

他也看了看陳景,陳景從他的眼中看到了審視的味道,但是他也和之前的一樣沒有停一來。

後面,陳景遇到了數撥陰兵,都朝一個方向而去。他心中不禁想著難道那裡有什麼事發生。

突然,前面有一駕由四馬所拉的馬車行來,這馬車行駛如風,車上掛著有布簾。布簾不是凡物,上面畫有符咒,可以阻擋修行之士的窺視,不光是布簾上有符文,即使是馬車上也是密密麻麻的。那布簾並不能擋住陳景的眼睛,他能看到裡面坐著一個老人,老人正閉目養神,在老人的旁邊還坐著一個美婦和一個美少女。

美婦豐腴,端莊秀麗。少女纖瘦,像是有著大病在身,彷彿一陣風就能將她吹折了腰。

在馬車的後面還有跟著一隊陰兵,這陰兵頗為混雜,約有兩千左右。其中竟是還有妖靈,這讓陳景一下子就知道這馬車來自於陽世,身份可能是一個城隍。

這馬車正好與陳景等人擦身而過,陳景駐足凝視了一會兒,正待轉身離去,那馬車卻突然停了下來。車上的老者掀開車後簾朝陳景看來,說道:「足下可是來自於陽世?」

陳景點了點頭,說道:「是的。我來自於中元國。」

老點又打量了陳景一番,說道:「聽說中元國是一個大國,為何足下身邊儘是些新死之魂?」他猜測陳景也是一個城隍。

陳景說道:「我來陰間是為了幫他們尋找轉世輪迴之法的。」

那老者笑道:「轉世輪迴那只是傳說,雖有陰間與陽世,但是真正的轉世輪迴又有誰見過呢。」

陳景也不爭辯,說道:「尋一尋,唯願心安。」

老者又打量了一番蘭卿綾與周夫怒他們,說道:「原來其中有足下的信魂在。」老者說的很溫和,而且很客氣,他繼續說道:「如果轉世輪迴是真的,那也應當去轉輪城中尋找。傳說那裡正是轉世輪迴往生的地方。」

雖然陳景並不是一定要送他們去轉世輪迴,但是聽他們這麼一說,不免心中一動,暗自尋思著:「洛娘的師父廣寒宮主就是在轉輪城出事的。」

陳景想了想說道:「只是不知這轉輪城在何處?」

「轉輪殿在居幽冥沃石外,正東直對世界五濁之處。」老者道:「老朽正要前往閻羅殿,雖然並不到轉輪殿,但也有一段同路,足下可願同行。」

世間人們對於陰間十城有人稱這為城,有人稱之為殿,因為大多沒有見過,傳來傳去,有人說是一座殿,有人說是一座城。

陳景心想:「以我現在的法力,即使是在轉輪殿中遇到危險,也當能保得他們無礙。同時也好見見閻羅、轉輪與秦廣是否有不同,又或者都是一樣。」

想到這裡,便點頭答應了。

老者大為高興,立即邀陳景上馬車,而他身後馬車之中那個美婦人則拉了拉他的衣服,顯然是不要陳景上馬車。老者並沒有理會那美婦人,力邀陳景上車同坐,陳景笑道:「多謝好意,在下學得一門擬物化形法術,正好一用。」說罷在地上抓了一把黑土,朝空中一拋,剎那間捲起一團黑風,黑風之中一駕黑色馬車凝結了出來,與老者所乘坐的馬車幾乎一模一樣,四匹大馬同樣的神情畢現。

陳景並不停止,又抓了三把土揚起,虛空之中再凝結三駕馬車,讓蘭卿綾他們上了馬車之後,陳景便也坐上去。

老者眼中光芒閃動,感歎道:「足下果然法術玄奇。」說罷也上了馬車,與陳景並駕而走。這裡的路面並不是平的,但是馬車卻極為的平穩,因為馬車並沒有輪子,而是飄浮在空中。

兩人對窗而說話,一路向前。

這老者自己介紹說是淮海國的一個城隍,名叫卜夫子,奉了閻羅王之命帶陰兵去解閻羅殿之圍的。

陳景驚訝的問道:「閻羅殿中有閻羅王嗎,怎麼沒聽說過。」

「老朽也不甚清楚,只是在數年前,被他找上門來,授了城隍印,所以現在奉召而來。」卜夫子歎息的說道,顯然來這裡並不是他甘願的。

陳景知道他所說的授印並不是只給一塊印的,而是相當於在天庭授符一樣,從此就要受命聽召。

他心中不禁暗驚:「就憑那不知真假的閻羅能授城隍印這一點,也就不容小窺了。」心下又疑惑,問道:「那閻羅王既然有這般的手段了,為什麼閻羅殿還會被圍呢?圍著閻羅殿的又是什麼人。」

卜夫子說道:「因為什麼原因老朽並不知道,只知道那圍著閻羅殿的領頭者是老祖。」

「老祖?什麼老祖?」陳景問道。

「不清楚,老朽只知那老祖手中一面鏡子,被照者一生所行之事都將鏡中一一呈現。而本人的生死也將操控於老祖手中。」卜夫子說道。

陳景突然想起了同樣有一面鏡子的虛靈,暗道:「也不知道她現在在哪裡。」又問道:「我之前遇到過許多陰兵,他們也是奉召去解圍的嗎?」

「自然都是,聽說閻羅殿外已經有十萬陰兵從各處而來了。」卜夫子說道。
domingo0 發表於 2012-6-30 12:30
第二卷 一朵濁浪映天地 第119章:老祖

陳景從來不知道陽世究竟有多大,即使是他現在得了天神司雨之位,也依然說不清這天地有多大,邊際又在哪裡。而這陰世只是他第二次進來,更是連五行方位都分不清。

陰沉黑暗的天空,幽黑起伏的大地,這陰間就像是沒分陰陽五行的混沌世界。

淮海城隍卜夫子不時的與陳景說話,所談的都是無關緊要的事,卻也又不會讓人感到煩悶。在這陰世之中,即使是陳景現在有司雨神碑,在這裡也是受到壓制,只得動用本身的法力,用一分就少一分。而他身懷秦廣王印,因為沒有煉化,所以並不能讓他在這陰間如在陽世一樣。

卜夫子是一個很隨和的人,至少在陳景的面前表現的很隨和,只是那位美婦人有些不解,她最瞭解卜夫子,知道他的骨子裡其實並不是這樣子的。雖然他平時對誰都客氣,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和氣的員外,但如今天這般一個勁的說話的卻沒有一次。在之前,她聽出了卜夫子邀請陳景上車並不是什麼虛假之意,而是真的。這對於卜夫子來說是不可思議的,若是只有他一個人倒也罷了,關鍵是車上還坐著她和卜夫子的女兒,卜夫子無論對誰都客氣,但是就是不願意別人多看一眼她們。

一路上向前走,遇上了許多的陰兵,前後相距,並不合攏,慢慢的多了,竟像是一支龐大的部隊在行軍。黑壓壓的,無聲無息的成片而行。

這些陰兵都是去解閻羅城之圍的,都是受召而來對付那個老祖的。

陳景仍然不知道老祖是誰,只是從卜夫子嘴裡聽到說神通廣大,神秘莫測,不知來歷,不明其造化根腳。不知怎麼突然之間招募到了許許多多在這陰間遊蕩的鬼王魔物,竟是聚兵七萬,將閻羅殿給圍住了。而閻羅殿中本身有多少陰兵沒有人說得清,但絕對不會比圍城之陰兵少了多少。

現在卜夫子又說有十萬陰兵奉召而來,這是不確定的一個數字,或許不會有十萬,或許遠遠不止。

「那位老祖之前並有什麼名聲,卻在一夜之間就拉起了七萬陰兵,嘖嘖,老朽活了這麼大歲數還沒有佩服過幾個人,現在多了老祖一個了。」卜夫子說道:「但凡是能夠一鳴驚人,一夜之間讓天地為之震動的人都值得我這個老頭子佩服。」

陳景笑了笑,說道:「那這種人可不少。」

「是啊,我這一輩子就想做一場舉世無雙的大事,但是卻平平安安的活了二百六十七年,沒有做過什麼出格的事,曾想乘雪入鳳凰城,可我最終沒去。」

陳景自然是聽過鳳凰城,不過他對於鳳凰城一點都不瞭解,甚至都不知道具體的方位,只知道那是一座極為特殊城池。

相比起霸陵來,鳳凰城自然是大了許多的,比中元國的君安城更要繁盛幾分,是一座自由的城池。聽聞裡面住著天地間各族的生靈,人類只是其中的一種。

鳳凰城是不拒任何人神妖靈魔的,而卜夫子說想乘雪入鳳凰城,顯然他並不單是入鳳凰城而已,而是要做些什麼事。陳景沒問為什麼。只是靜聽著,卜夫子繼續感歎,只聽他感歎道:「世界這麼大,能被我聽到的名字,那個名字一定有一個非凡的主人。」

說著說著,他又說到近年來天下間聞名的人來了,只聽他說道:「說起來,這天下間那些神通非凡的後起之秀還真不少,但是最讓我印象深刻的是一個叫趙玉帛的人。」

「趙玉帛。」陳景低聲的唸了一聲。

「秦城你或許沒有聽過,即使聽過也不會在意。」卜夫子以為陳景沒有聽過,所以這
般的說道。陳景向他介紹自己姓秦,也是一個城隍。所以卜夫子才叫陳景為秦城。這是一種因兩人不是很熟悉的尊稱。

「陳景這人你應該聽說過吧。」卜夫子看著陳景問題,陳景點了點頭,說道:「他啊,我知道。」

「我有一個青丘的朋友跟我說,曾在繡春灣河域大戰之中出現過的趙玉帛是青丘三小姐的夫君,趙玉帛與那陳景有著滅門之仇,那次大戰之中趙玉帛雖然去了,卻根本就不是去尋仇的,而是了恩仇。秦城你可千萬不要以為是趙玉帛的實力不足,我那青丘的朋友說過,當時青丘的三小姐在去之前曾求她們的老祖宗賜下了一件破陣法寶,當時只要趙玉帛一心要報仇,那陳景即使不死,也肯定不會有後面的造化了。」

「能放下仇恨是很難了,修行人修行一輩子也只是修這個放字。」卜夫子說道:「我
那青丘的朋友說趙玉帛初進青丘時極不受待見,但是他用他的人品魅力讓青丘接受了他,他現在正是青丘山辦了一個學堂,誰見到了他都要稱一聲趙先生了。」

陳景的思緒不由的飛到了與趙玉帛初次見面時的場景中了。

後面卜夫子再說什麼陳景也就沒有在意了,只知道他說了許多時下天地間的風雲人物,其中就有涇河陳景,也就是他自己。

終於在走了許多天後,來到了閻羅城外。這是卜夫子告訴他到了閻羅城郊外的,要不然他根本就不知道,因為眼前所見儘是陰兵。

這時有一小隊騎兵過來,手中拿著黑色的令旗,命令著卜夫子的這一隊二千左右的陰兵編入一位將軍的軍中,陳景一時走不及,也被編入其中。他要離去也並不難,但是他最後並沒有離去,卜夫子聽陳景說過他並不是應召而來,不知道陳景為什麼願意留下來。

當下說道:「憑君之神通玄妙,離開並不難,為何要留在這裡。到時戰起之時,君能保無礙,但是這些新魂必定要灰飛煙滅的。」

陳景說道:「不急,我有預感在這裡能遇上朋友。」

「朋友,什麼朋友?」卜夫子皺眉問道。

陳景並不答,只是說道:「卜城只管說我是你座下妖靈,必定不會有誰發現。」

卜夫子想了想,暗想陳景應當不會有什麼事會連累到自己,於是便也就答應了下來,

不多時,卜夫子做為一個人間城隍被請去商議,許久之後回來,高興的對陳景說道:「看來不久就能重回人間了。」

「已經定下了破敵之法了嗎?」陳景問道。

「其實也沒有什麼破敵之法,只是那老祖原來只是孤身一人,座下僅一對妖靈,所聚集的陰兵**有十七位王,因為圍城時間日久,又有援兵到來,他們已經心生異心了。也許不出數日,敵軍將自破。」卜夫子快速的說道。

陳景聽後沒有問別的,只是問那一對妖靈是何物。

「據說是一對山魈。」卜夫子想了想說道。

domingo0 發表於 2012-7-1 13:14
第二卷 一朵濁浪映天地 第120章:十七路鬼王

陳景聽到的面色不動,心中卻著感慨:「我認識她這麼多年,從來不知道原來她還有如此威儀。」

卜夫子看到陳景沉思,問道:「難道秦城認識老祖。」

陳景笑著搖了搖頭,說道:「老祖能憑一己之力聚集十七路鬼王,此乃鬼帝手段,我這樣的小城隍又怎麼會認識呢。」

卜夫子狐疑的看著陳景,陳景恍若未覺。

他回到自己所住的營門之中,直到現在他才與陳景相隔開。回到營門中,歎了口氣,旁邊的美婦問道:「相公為何歎氣?」

「我在想他到底是什麼人?」卜夫子說道。

美婦人立即知道卜夫子說的是誰,看著卜夫子皺著沉思的眉頭說道道:「相公當時力邀他上車,難道沒有想這些嗎?」

「當時我觀他身上神光清凝,料來他必定不是凡俗之神,又因同他也是來自於陽世,所以我才力邀他上車,在這陰世萬一遇著了危險也好有個照應,我不放心將你和幼微留在淮海而將你們帶入這陰世,就是為了不讓你們有什麼危險。」他的眼神溫柔的看著眼前的美艷婦人,說道:「可是現在,我覺得他超出了我估計,可能會給我們帶來麻煩,會有危險的。你是知道我此行的最大心願就是能將你們平安的帶回淮海。」

「那,要不我們跟臨江王說我們並不認識他吧。」美婦說道。

她所說的臨江王是此次解圍的統兵人。那個瘦弱的少女立即說道:「爹爹你這做的話就是給自己帶來危險。」她只是說了這麼一句便不再說了,卜夫子想了想最後說道:「先這樣吧。希望我們能夠平平安安的,也不知道哪一年這天地才能澄清,才不會這般的混亂了。我貴為城隍,卻每天都擔心著死於無妄,哎,何時才會有朗朗乾坤,何時才會有一個新的秩序出現啊。」

他並沒有去臨江王那裡舉報陳景的來路不正,在陳景面前依然如初,陳景每有所問,他必定盡心回答,從不敷衍。

這天陳景問道:「那十七路鬼王都是什麼來頭。」卜夫子說道:「那十七路鬼王都是
自陰間十殿之中出來的,個個凶悍,盤踞一方自封為王。至於到底都是什麼根腳來歷我也不是很清楚,據說每一個王都不會比臨江王弱上多少。」

陳景沒有見過那個臨江王,但是見過軍中的將軍,他們身上都沉凝著一股沁人的殺氣,他們都是被稱為鬼將,在中元國君安城的上空陳景也收得一個鬼王,但是現在與鬼將們之相比,竟是差了不少。

而且聽卜夫子說臨江王就在軍中,他竟是無法從這無數的陰兵之中感應到他,可見這臨江王的神通定然不弱。

陳景不禁有些擔憂起來,當他聽到卜夫子說老祖身邊有一對山魈之時,他越發的擔心起來,因為在他想到虛靈,虛靈手中有著一面能照鑒魂魄的鏡子。座下僅有一對山魈。

「她怎麼來這裡了,又為什麼圍了閻羅城呢?」陳景心中想著。陰間的鬼王個個都凶
狠,神通各不同,詭秘難測。想要節制那些鬼王是極難的,他擔心虛靈節制不住,要反受鬼王所噬。

陰間的時光像是不會流逝,陽世一天,陰世一年,這時間又像是快得讓人無法把握。就在陳景想著要準備離去之時,即使是有什麼麻煩也不管了。卜夫子突然來了,行色頗為匆匆,分不清他是喜悅還是擔憂,他才一來到陳景的身邊便快速的說道:「敵營出現嘩變,我們隨時準備出擊。」

陳景心中咯登一下,快速的問道:「嘩變可曾停止?」

「未曾停止。」卜夫子快速的說道。

如果嘩變停止,那就說明局勢穩定下來,這只有兩個可能,一是逆亂之人被鎮壓回去,二是成功了。

他看著正盯著自己面色看的卜夫子說道:「這些日子以來,承蒙照顧,感之不盡。現在我要去我朋友那裡了,無法和卜城你一起回人世間了。」

卜夫子連連擺手說道:「你我有緣,自能再相縫。神籍有名,又何憂歲月無情。」

陳景笑了笑,便要離去,卜夫子道:「軍營之中已經駐有八萬七千陰兵,各按陣法紮營,不知秦城要如何出去?」

「我自有妙法。」

說罷再次抓起一把黑土朝天空中一拋,張嘴一吹,那一把黑土隨風而動,黑土散為一片黑色煙。然而黑煙之中卻隱現三駕馬車,陳景又一招手,那些蘭卿綾周夫怒等人的魂魄便上了馬車。

這馬車雖然與之前相似,卻如幻象輕紗,又若水中倒影,不真不實,陳景一步跨出便已經上了最前面的那一輛馬車,只見他在馬車上朝卜夫子抱拳道:「多謝。」

「呵呵,老朽並沒有做過什麼,何謝之有啊。」

「但凡有事相尋,必定實話實說,這便不是一般修者所能做到的,我謝的是你的從不曾隱瞞。」陳景說道,他的聲音在他坐進了馬車之中後就變得飄忽不定起來,像是傳自於天外。

馬車遠去,如風一樣的遠去,融入到了無邊黑暗廣袤的天地間。

黑暗之中,他聽到一句話:「我名叫陳景,廟在風雨中。」

「陳景!」卜夫子心中默唸一聲這個名字,隨之快速的回答自己所在營中,對美婦人
說道:「天神之姿,果然與眾同。」

美婦人疑惑,卜夫子說道:「一直以來我都覺得他身上有著一種特別氣息,直到現在才知道,原來那就是天神氣息,是納眾生之信的神祇才會有的。」

「他是天神?」美婦立即想到了卜夫子在說誰。

「是的,他是天神,是司雨之神。」卜夫子說道,他沒有注意到他自己的語氣有些興奮。

虛靈坐在中軍大帳之中,滿臉的肅殺。這是陳景從來沒有見過的一種肅殺之氣,在陳景的面前,她總像如一朵靜夜之中綻放的花一樣在風中瑟瑟顫動。然而,今天的這個樣子,陳景自是無法看到,因為這是七萬大軍的最中心處。

虛靈端坐在那裡一動不動,她雖然還是一襲黑裙,眉角或許是因為大帳之中氣氛而帶著凌厲了。在她的面前是兩頭山魈,山魈面貌兇惡,獠牙露於唇外,眼中凶光畢現,前爪半伏於地,像是隨時都要撲出去。

他們比起初跟虛靈時已經有了極大的變化,那時的他們獸性雖然凶戾,但是卻現在差之甚遠。。

「老祖,聽說你有一面能照鑒一現在的他們即使是面對比他們強大的敵人依然展露出凶悍個生靈一生的鏡子,能否拿出來給大家看看呢。」

大帳之中分坐兩排的人,個個身上氣息凝煉,身形高矮不一,面貌也不一樣。有些穿著顏色各異的鎧甲,有些則是穿著衣袍,或悠然,或肅穆,有些直視著虛靈,有些則是微瞇著雙眼誰也不看,更有些嘴角泛起笑容。

這個問話鬼王一隻眼睛是瞎的,身上穿了黑鎧,頭卻沒有戴頭盔,一隻獨眼閃爍著狡詐的凶光,若是仔細看的話,會發現那隻鬼眼是雙瞳兩層的。他是獨眼鬼王,據說那一隻獨眼有著攝魂奪魄般的魔力。

其他的鬼王大多都看向虛靈,其中又有鬼王道:「聽聞老祖身懷無上妙法,我們此來圍閻羅城無非是想看看閻羅城中有沒有什麼寶物和神通法術秘典,若是老祖有的話,也就可以相當於我們這麼長時間的辛苦費了。」

這個說話的人是懷南王,他話一說話,便又有幾人附和著。

大妖小妖兩隻山魈低吼著。

這時又有鬼王說道:「或許老祖可以將我們都收入後宮之中,或者陪侍我們每人百年。」

說話之人名叫風流王,一身白衣,一手輕搖折扇,滿臉的微笑。

大妖小妖猛然撲了出去,煞氣湧起,一隻巨大的腳突然踹出。這一腳看似普通,大妖卻無法閃避,被一腳踹了個直當,翻飛而起,落在地上雖然還是四爪伏地,卻在地上滑好一段距離,地上被拉出四道口子。另外小妖則是被到了波及,側翻而出,落在了大帳的最中央,作勢便又要撲出。

這時突然有一個滿頭銀絲白髮的老奶奶慢吞吞的笑道:「老祖,你的這兩隻山魈還真是凶悍啊,本王的孫兒一直在躁動著,既然它們已經不服管束了,不如就給本王的孫兒當血食吧。」

說罷便有一隻細小的猴子模樣的小獸自她的耳朵之中跳了下來。腳一沾地便漲大成山魈大妖那麼大,如一個十來歲的小孩童那麼高。

這似猴子模樣的怪獸名叫啼魂獸,而且那滿頭銀絲的老奶奶本身就是啼魂獸化形的。

啼魂獸的前腦前無毛,一塊獸皮上有著一幅陰森詭異的圖案,背上是光滑的黑色。它一落地,便欲朝小妖撲上來,小妖也不甘未弱,大妖從後面躍起撲下,鋒利的爪牙朝啼魂獸的身上咬去,小妖則是靈動的在四周圍轉著,只要一有空隙便會給啼魂獸一下。

那滿頭銀絲的老奶奶模樣的人是慈安王,但是她做的事從來沒有一件是慈善的事。她看著啼魂獸在大妖小妖攻擊下落入下風,身體一動便要解圍。然而,卻只是一動就定住了,因為虛靈的掌心不知何時已經多了一面鏡子,鏡面向前,卻讓整個大帳中人都小心警惕起來。沒有什麼人再敢有什麼特別的動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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