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庭 作者:親吻指尖(已完成)

 
tt9981 2012-2-27 22:39:07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87 353883
domingo0 發表於 2012-7-2 09:55
第二卷 一朵濁浪映天地 第121章:朋友

照魂寶鑒一出,大帳之中的氣溫一下了降到了最低,彷彿凝凍住了。一個個都凝視著虛靈手中的扣著的那一面鏡子,這陰間對於那一面鏡子的傳言極大,傳說那是將任何生靈一世所行之事都盡照於鏡中。除此之外,更有神秘莫測的妙用,他們就曾親眼見到一個雖然還沒有晉陞鬼王的鬼將在那鏡下一個照面都沒有過得了,便被那鏡子攝盡精魄。

大帳之中只有大妖小妖兩隻山魈與啼魂獸的戰鬥,啼魂獸很快就露出敗像,疑似啼魂獸化形的慈安王竟是一時不敢動,眼都不看那已經遍體鱗傷的啼魂獸,啼魂獸哀號,一聲一聲。

慈安王猛然站了起來,鬚髮飛揚,哪裡有一絲老態慈祥的模樣,臉上儘是戾氣,其他的鬼王身上也同時散發著一股強大凶煞之氣,連成一片,結成一股強大的勢,虛空之中竟是隱約結出一個惡鬼頭顱朝虛靈張嘴嘶吼。

虛靈一動不動,那靠黑色椅背上的纖弱身剎那間坐直了,纖弱的身體竟隱現一股凌厲鏗鏘的味道。

「你們想要我手中的照魂寶鑒,想從我身上得到神通法門,那有沒有想過,你們之中必定有人要會在我的手上永世不能超生?」虛靈冷冷的問道。

「呵呵,老祖,你高估自己了。我們要殺你,不過反手之間爾。」其中有一鬼王大聲
道,這人是鍾山王,盤踞之處曾有一座鐘山,傳說那座鐘山是一尊先天靈鍾所化,曾鎮壓過一位大神通者,只是後來那座鐘山不知什麼原因一夜之間消失了,只是那裡依然被人稱之為鍾山地界。

「是嗎,既然如此何必做口舌之爭,你可以動手,但你一定會死在我手,信嗎?」虛
靈說到最後兩個字時,柔順的眉角一挑,竟是分外的凌厲,就像是磨礪千年的寶劍拔出一截,森森寒意隱現,殺機畢露。

十七路鬼王被虛靈震攝,鍾山鬼王竟是不敢回答。

剎那間的沉寂到窒息,雖只是一剎那,卻讓一眾鬼王感到羞辱,一個個怒起,其中有一鬼王大怒,喝道:「縱然你有通天本事,在我們面前也將隕落,你又能殺得了幾個。」

他名叫嘯天鬼王,只一開口,便似有腥風血雨湧現。十七位鬼王本來個個都是稱霸一方的,只因攻下閻羅城便有著無數的好處這才勉強聚集在一起。

一觸即發,在這大帳的上空有著黑氣凝結,竟是將那一方天地都籠罩著,周圍的七萬陰兵都朝最中間的大帳方向咆哮,在咆哮聲中化為黑霧消失。

最終,那片虛空之中出現顆巨大的惡鬼頭顱,仿如巨魔出世,那頭顱嘴巴一開一合,周邊虛空中的黑色霧氣朝那頭顱嘴裡湧去。隱約之間,竟是隱約有著飲水聲,又有咀嚼聲在天地間傳盪開來。二十多里外,卜夫子抬頭看著天空。

只見那巨大的頭顱之嘴前似乎有幾駕馬車飛了進去。

外面發生著巨大的變化,大帳之中暗流洶湧,看似平靜,卻像是兩頭角力公牛,誰若氣勢一洩,便是死無葬身之地。虛靈心中暗想:「看來,今天只能離去了,可惜,再也沒有這樣的機會了,時間也來不及了。」

大妖小妖兩隻山魈在十七位鬼王的籠罩範圍之內,被那股威勢壓著,雖然竭力的撕咬著,卻被啼魂獸給壓得死死的,他們遍身的傷痕,怒吼連連,卻無濟於事,就像是溺水之人在一群人的圍觀下慢慢的死去。

就在虛靈手中照魂寶鑒要翻轉之時,那十七位鬼王突然面色一變,紛紛抬頭,只見虛空之中出現一駕馬車,馬車上有一個頭生雙角的鬼王持韁繩。

這一駕從虛空之中突然出現馬車看起來就如一片倒影,但是馬車之中坐著的那個人卻讓他們有一種不怒而威的感覺,緊隨這馬車之後的又是兩駕馬車,那兩駕馬車要大上不少,其中坐滿了人,看不清虛實。

馬車一出現,便有鬼王怒喝道:「何方神聖敢擅闖陰間鬼王帳。」

回答他的是馬車上的人手中揮出的一片白色光華,眾鬼王一個個大喝,在大帳之中結成的那一個虛幻的惡鬼頭顱仰天嘶吼,大嘴一張朝陳景咬去,要連馬車一起吞噬。光華灑下,直接將那顆虛幻的頭顱破開,將那一股結在一起的勢擊散。

一片劍吟聲散開,眾鬼王目光之中只覺得有一隻蝴蝶在翩翩而飛。

眾鬼王大驚,一個個使出神通將那朝自己飛來蝴蝶擊去,蝴蝶頓消。

在眾鬼王再定睛看去之時,一個身著藍袍的人站在老祖的身邊,同時有十多個新魂在他們身後出現,大妖小妖也已經趁機退到了虛靈的身邊。鬼王們一個個心中驚疑不定。

這只是雙方一觸即分的相鬥,然而內裡卻一點都不簡單,陳景看似輕鬆的將那頭顱破開,但那劍光卻已經後繼無力,對他們本身已經構不成了威脅。這看似是陳景占了上風,但是陳景是有備而來,而他們是被人從外衝進來,倉促回應。

只聽陳景朝虛靈說道:「想不到你這河前老祖的威名已經從河前綿延到了陰間,好生厲害啊。」

虛靈只是笑了笑,說道:「哪裡厲害啊,要不是你來,這次只怕能逃得性命就不錯了。」

他們談笑風生的模樣,視眾鬼王如無物。在各大城中王印不出這時,鬼王便是陰世之中最頂級的存在,即使是到人間去也能佔據一方。

這時,十七鬼王之中有一個名叫河間王的鬼王問道。

「敢問閣下是何方神聖?」

陳景回過頭來,說道:「司雨,陳景。」

眾鬼王大驚,然而卻只是驚,並未見懼。

在這陰間,陳景的名聲並不能傳入,他們之所以驚只是因為司雨天神這個三品神位,天地間三品天神之位已經極其稀少了。儘管是這樣,他們也不怕,陽世之神入了陰間,無論是幾品,他們的神通法術都要受到限制。陳景自然是不例外,在剛才的那一劍之中,陳景更是深有體會。

「司雨之神又如何,這是陰間,不是陽世,天帝尚且管不到我們陰間地府來。」

又有一個名叫丘山王的鬼王大聲道。

很顯然,這十七路鬼加上他們的那些陰兵絕對能化生出強大的神通來,陳景想起了陽世之中的那些符兵來,暗自猜測那些能形成各種神通大法的兵陣、符兵難道就是從這陰兵之中演化過去的。

而且光是他們本身就很強大,若是在陽世之中,陳景憑著司雨神碑能生出化生出許多手段對付他們,但時在這陰間,他體內的司雨神碑竟是暗淡無光,根本就不能如在陽世一樣,一念而起,溝通天地間的無邊靈力。

「司雨之神確實不能如何,這是陰間,又不需要降雨。」陳景突然笑道:「不過,這
個,你們覺得如何呢?」

說話間,陳景垂著縮在衣袖中的手伸出,手掌心已經多了一枚黑色的大印,大印上五顆鬼頭宛如活物,整個大印籠罩著莫名的光輝,在陰世之中,這秦廣王印與在陽世之中又有不同,這秦廣王印即使是被陳景封禁著,也依然是在吞噬著陰氣。

十七路鬼王一個個雙目緊盯著,他們怎會感應不到這大印上透出的強大力量。陽世之中許多人知道陳景手中有秦廣王印,反倒是陰間知道的幾乎沒有。

陳景將秦廣王印伸到虛靈身邊,說道:「這顆秦廣王印在你手中比在我手中更能發揮出妙用。而且你現在看起來需要它。」

虛靈看了看陳景,還沒有回答,陳景又說道:「做為朋友之間,我有事,你來幫我,我是非常高興的,但是如果你有事,我也希望你能接受我的幫助,朋友不就是要在患難之是相互幫助的嗎?」

虛靈突然笑了,笑容之中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那笑容只是突然綻放,又剎那間收起,只聽她說道:「既然是朋友,你為什麼不將它送給我。」

陳景微微一愣,隨之也笑了起來,說道:「早想送給你,只是怕你不要。」

「那好。」虛靈接過秦廣王印,印在一入她的手,印上的五個惡鬼突然都浮現,隨之
自印上衝出一顆顆頭顱朝虛靈噬咬而去,只見虛靈嘴靈噴出一口本命陰火,那五個自秦廣王印之中要衝出的惡鬼頓時一縮,而虛靈另一隻手已經蓋在了印的上面,五個手指正好分別扣在五個頭顱上。

「這是,這是王印。」

十七路鬼王剎那間想到,這不知道是誰喊出的一聲尚未落,已經有鬼王身形晃,顯露神通,一隻漆黑的大手憑空而生於虛靈前數尺之處,朝虛靈手中的秦廣王印抓來。虛靈一動不動,只是閉眼靜立。

一道劍光卻在那大手朝秦廣王印抓下的一瞬間已經自手背劃開,那手在劍光之中分為兩半,朝地上落去,還沒有落到地又已經散為黑氣。

有一個鬼王動手,其他的鬼王頓時都動手搶奪,此時這秦廣王印任誰也知道還沒有被虛靈掌控著,現在是唯一的搶奪機會。陳景一步踏出,擋在虛靈的身前,雙手在虛空一抹,一把頗為凝實的長劍便出現在他的手中。

對面的鬼王都已經化為一團黑霧,黑霧之中只是隱隱能看到一個個鬼王在咆哮,陳景一劍刺出。那一劍像是由白色的粉塵凝結而成毫不受力,在陳景一劍朝前刺去的一剎那散去,散成點點白塵,白塵在黑暗之中劃過,形成一道道的白絲。

劍吟在黑暗之中飄揚,淡淡的,悠遠而飄渺。

這劍吟聲彷彿傳承自遠古,一直存在於天地間,當被人呼喚而出時,便自虛無之中顯露出片刻吟唱。
domingo0 發表於 2012-7-3 09:47
第二卷 一朵濁浪映天地 第122章:抬頭觀天是何色

祭劍煉劍之人大多追求的是那種無堅不摧的極致,如千里之外取人首級,無論仙妖神魔皆一劍取之,無論對方以什麼法寶法術護身,又不論他們有多麼強大的肉身,皆一劍斷首級。這是一種極致,天下間能做到這一點的即使是洪荒之時的也沒有幾個,最有名的莫過於金鰲島截教教主通天教主的那四把殺劍和南落的青顏。在那四把殺劍和青顏面前,幾乎無論是誰都是一劍斷首。

想要做到這種,必須要有一把好劍,若是有先天劍器是再好不過了。

只是先天劍器就那麼幾把,後來的修行者們都只能自己祭煉了,只是無論怎麼祭煉都也只是後天靈劍。無論融入何種天材地寶,都比不上先天劍器的那種無堅不摧。

陳景在看到羅浮的祭劍心經之時,曾也想要按著那種方式凝煉出劍胚,最終煉出一把遜色於斬仙的靈劍來,只是後來斬仙劍在絕仙劍下斷了,他的這個念頭也就斷了。在之後他又看到了廣寒劍,看到了廣寒劍融入月光之中的種種神妙,他心中突然之間像是被什麼給貫通了。

先天劍器由實而虛,在能破盡萬法之後也能生萬法,這才有了誅仙劍陣與那個不知真假的南落手持青顏一劍化天河。他們手中的都是先天劍器,雖然一個是成劍陣,一個是化開河,但是都是由一把劍而演化出來。

而當陳景的迷天劍化為無形之後,便是已經完成了由實化虛,羅浮的祭劍心經是再由虛化實之路,融入各種天材地寶,刻入法陣或劍訣,最終讓一把劍能有著種種神妙。

陳景放棄了這種祭劍煉劍的方式之後,他想即已由實化虛,再由虛化實無論怎麼樣都比不上先天劍器,他虛決讓自己手中的劍走上一條虛的極致之路,希望能夠融入到各種法術之中,世間種種法術皆可成劍法。

劍絲在黑霧之中扭動,化為一個個符文,突然炸開,驚起一聲聲的怒吼。

二十多里外的卜夫子與臨江王他們一起正抬頭看著天空之中,只見裡的一顆由黑氣凝結而成的頭顱慢慢的變化,朝內裡翻湧,最終化為一枚巨大的印,印上一隻巨大的手壓在上面,五指緊扣。

突然,周圍出現了點點白光,白光突然炸開,化為一隻隻斑斕的蝴蝶,蝴蝶翩翩而飛。

「那是王印。」

臨江王驚詫的呢喃道,他的身體立即朝那片虛空衝去,卻在雲頭下停了下來,他看到一隻隻蝴蝶心中莫名的生出一絲恐懼來。於是他躊躇著,徘徊著不願意離去又不敢進去。

這些鬼王個個都有著非同一般本事,然而,最讓陳景感到麻煩的就是迷天劍竟是無法給他們致命的傷害。自從迷天劍上刻了一頁的黃庭經文後,迷天劍更顯的飄渺虛無了。

慈安王突然輕念法咒,一個詭異的符文在她的唸咒聲由黑氣結成,曲指一彈,那咒文仿如活物一般的朝陳景身後側大妖鑽去,大妖身上受了傷,她的咒更易神不知的鑽到它的體內,從而控制著大妖。

她沒有直接去攻擊陳景和虛靈,而是攻擊大妖這樣的弱小的,但是那個詭異的咒文靠近那只山魈之時,一道劍光劃過,那個咒文剎那四分五裂,慈安王在咒文被劍光刺破那一剎那,手中咒訣一變,嘴裡緊緊的念出一個音節,那被劃的四分五裂的法咒竟是沒有散去,而是成了四個更加詭異細微咒文,這種咒是慈安王的看家本事幻滅附身咒。

「嚶……」

劍吟聲在黑暗之中流轉。

那道劍絲突然炸開,閃起一團白光,就像是原本安靜燃燒著的油燈突然爆了一下,亮光一閃便即暗淡下去,然而那四個蛻變的咒文卻已經潰散。

慈安王心中微驚,暗想:「好精妙的劍術。」只是她心中的驚歎才起,又有一股危險的警兆襲來。她的眼中剎那間焰起兩朵黑焰,隨之便看到一縷劍絲映入她眼眸,一點寒光,一點直透內心深處的殺氣。宛如一條魚直鑽入平靜湖之底,攪出一片混濁。

她驚懼的後退,一指點在那縷劍絲上,頓時有一股殺氣破入她的手指,她的念力與那劍絲一觸,眼中立即幻象重重。她當即立斷,騰身而退,那一條手臂在退的過程之中碎散,那縷劍絲同時消彌。慈安王心中驚懼未消,怒氣又起,她到底是鬼王,是稱霸一方的存在,尖叫一聲,啼魂咒如暗浪湧向陳景。

鍾山王手中不知何時摸出了一個石鐘,右手一個小石杵正要敲下之時,一道劍光已經刺向他的額頭,他手中小石鍾一擋,劍絲順著石鍾一繞已經纏上了他的手臂,手臂瞬間斷去掉落在去,然而,那劍絲卻被石杵擊中,消散,鍾山王地上的那條手臂原本拿著石鐘的,立即放了下來朝陳景爬去。

河間王並沒有直接去攻擊陳景,而是突然吹出一口氣,那氣像是有生命一樣的尋著空隙之處朝陳景身後蘭卿綾吹去。

懷南王身形突然隱去,直接朝陳景走去,陳景的劍光落在他身上就像是劃過空去,竟是沒有對他造成一點傷害。

風流王嫣然一笑,手中白扇在他的笑容之中變成了紅色,而他本身的衣服同樣成了粉紅色,香肩微露,眉目傳情,唇角微揚,透著一股邪異的魅域,比起女人來還要女人,只見柔嫩的細腰扭動,櫻唇輕啟,喝出一團團帶著侵骨香氣的歌聲來,若是凡人聽了三魂七魄也要被勾走。

鬼王與普通的鬼靈之間有著天壤之別。

他們虛實變化,顯隱無常,或咒或術,或行法,或硬擊。十七路鬼王更是相呼應,或遠或近的攻擊著。

這一切都只爆發的一剎那間發生的事,然而,他們卻遇上了一道道劍絲,劍劍有疏有密,卻沒有一個鬼王能憑讓任何法咒突入其中。

一片片飛雪在黑暗之中飄揚,一片綿綿不絕劍吟聲在鬼王們的耳中心中迴盪。

慈安王怒沖,又驚退。鍾山王那只斷了的手臂在靠近陳景之時被一道劍光釘在地上,河間王吹出的那一縷風被劍光剖開,刺散。風流王的在一片劍光如扇的披斬下時化為一個青面獠牙之人,滿臉怨毒。

劍光如飛雪,炸開,化而為蝶,呈現一片夢幻。

一道道劍絲凝結成驅邪驅魔的神符,由劍絲書寫而成的神符不但有著神符的妙用,更是有著劍的銳利。

偶有咒力出現在陳景的身邊時,竟是被陳景神像之身上竄起的一層神光擊散,他是神像之身,久享香火,各種鬼王咒在被劍劈散後再染上他身上時,竟是不能給他帶來什麼傷害。

黑暗之中,十七路鬼王都與陳景照面過一次,但是每一個人心中的陳景都是不一樣的,因為迎接他們的劍勢不同,雖然都是只是一道劍光,但是他們所遇到的劍光內裡蘊含著的劍勢卻都不同,或輕或重,或輕柔如風,無從捉摸,或沉重如山無從閃避。

又有時溫柔如陽光,讓人感受不到任何的危險,有時卻如寒冬冰水澆過身上,透骨的寒。

無論是誰,使出怎麼樣的神通,都沒能靠近得了虛靈。甚至連隨著他來的那些新魂都沒有受到傷害。

就在這時,虛靈突然睜開了眼睛,手中秦廣王印朝天空之中一舉,烏光沖宵,濃黑如墨的烏雲散去,顯露出晦暗不清的天地來。

十七路鬼王驚恐的顯出身來,轉身便走,連同七萬陰兵如雲霧一樣轉眼就消失。

而臨江王竟也是轉身便走,帶著他的那自己的三萬陰兵一陣風似的走了,其他的人自然也是如此。卜夫子沒有去與陳景打招呼,而是帶著他的夫人與女兒回去了,走時頗為高興的說道:「看來我的運氣還是很好的,走咯,回家去。」

陳景回頭看著抬頭看著舉在手中秦廣王印虛靈,突然覺得這一刻的她竟是那樣的凜然不可侵,他心中由衷的高興,說道:「看來這個印早就應該給你的。」

「早給我,你會捨得嗎?」虛靈笑道,她與陳景之前已經不再是像以前那樣的說話少了,已經會跟陳景開玩笑了,兩個人的關係深淺,大凡是在閒聊之中體現出來,那種感覺,不是所能刻意表現出來的。

「當然,你早開口要的話,我早就給了。」

「那可是你們整個千羅門用生命換來的啊。」虛靈說道,陳景歎了口氣,說道:「沒有那麼嚴重。無生命的器物,從來都不屬於誰,只有那些有生命的才會彼此關護,他們屬於自己,也屬於那些關護的人。」

虛靈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本來你送了這個秦廣王印給我,我是不要再進閻羅城的,只是你送了我秦廣王印,那我也送你一樣東西吧。」

「什麼東西?」陳景問道。

「秘密。」虛靈道。

「呃,什麼時候送呢?」

「等我從閻羅殿裡出來吧。」虛靈說道。

「萬一你一去不回呢?」陳景問道。

「不會的,以前倒是會,現在我得了秦廣王印,在這陰世之中,應該沒有什麼地方能困住我了。」虛靈自信的說道。

這裡在一刻鐘前還是陰兵擁擠,有著十七位鬼王,現在已經空無一鬼,晦澀的天地看不出半點的痕跡。

陳景不禁朝過遠處隱約可見的閻羅城看去,沉默了一會兒,虛靈突然說道:「你為什麼不問問我的來歷,不問問我是否已經覺醒了前世的記憶呢。」

陳景有些詫異的側頭看著虛靈,笑著說道:「一直想問,只是一直不曾有機會問。」

虛靈卻又突然歎氣道:「我的故鄉在秦廣城,前世的記憶倒是常會出現,不過卻都被我封禁著了。」

「為什麼封禁著。」陳景問道。

「我現在好好的,為什麼要變成另一個人呢,前世的記憶那不是我的,我不需要。」虛靈說道。

陳景倒也不意外她會這麼說,一直以來,她雖然很少說及她自己的事,但是都是很有主見的,對許多事情也有獨特的認知。

陳景與虛靈兩人肩並肩的朝閻羅城走去,他們的身後跟著蘭卿綾周夫怒他們十數個新魂,還有大妖小妖則是在虛靈的左側。

在閻羅城下不遠處,他們停下來,陳景問道:「聽說轉輪殿可以讓靈魂轉世?」

「轉世輪迴啊,那得六道完整貫通才可能的。轉輪殿中確實可以轉世輪迴,那是那只是有過很短的一段時間,現在早已經不能了。」虛靈說道。

陳景聽後不禁抬頭看天空,天空沉沉的壓在頭頂,晦澀黑暗,不見光明。他心中突然冒出一句話來:「難道天地生靈都是只問今生,不管來世的嗎。」
domingo0 發表於 2012-7-4 11:46
第二卷 一朵濁浪映天地 第123章:閻羅

當陳景想著世間生靈難道都只問今生不管來世之時,他的耳中立即有著無數祈求之語如雪花一樣飛來。同時他的眼中看到一個個畫面。

一座座神廟之中有老人祈求,有小孩子上香許願,有身穿綾羅綢緞的達官貴人,也有衣不覆體的乞丐,他們所求居然都是來世的平安榮華。有些為自己,有些為逝去的親人。

有些是在家裡對著一座小神像祈求,有些是在曠野之間撮土而拜,有些是在將死之際,有些是在重病的那一刻。

雖然陳景只是司雨之神,但是人間知道哪一座神廟靈驗,自然是無論有什麼心願都會去祈求。

陳景突然看到聽到這些,心中突然想一些事,旁邊的虛卻像是能看透一樣,說道:「有什麼事嗎?」

陳景想了想,說道:「我突然覺得,如果一個人時刻想著自己還有來世可期待,會不會因此而行善積德呢?」

虛靈側頭,笑道:「也就只有你會考慮這些,行善積德嗎,我想應該會吧,信之人便自然信,不信則不信。」

「也就是說,有信仰之人往往更能行善積德?」陳景道。

「也可以這麼說,我對於人間之事人類之心不甚瞭解,這些有你有興趣的話可以去人間看看。呃,你離開這麼久,沒有回過涇河嗎?」

「還沒呢。」陳景道。

「你還是早點回去吧,那裡都需要你回去呢。」虛靈道。

「我會的,我來這陰間主要是要為他們。」陳景一邊說著一邊轉身看著身後站著的蘭
卿綾周夫怒,並將中元國中所發生的一切說了一回,虛靈歎道:「好一群義士,好一個慧眼仁心的女子。」說完又看著陳景說道:「一個神祇納世間香火,以威而取,最為簡易。以信而換之,最為難得。你捨易而取難,世間之神都會說你不智的。」

「智與不智,我不在乎,更何況我也不是什麼智慧之人,我只要我自己心安就行。」
陳景說道。

虛靈笑道:「那不過別人會這麼認為,我認為他們行的是末,你取的是本,他們捨本而逐末才是大不智。」

兩人在閻羅殿前說了許久,最終虛靈讓陳景把蘭卿綾他們交給她,說她有地方安置他們,雖然不是讓他們轉世輪迴,但也不會讓他們消亡於天地間。還說有辦法讓他們投胎轉世,雖然不是輪迴轉世,但現在天地無輪迴,也就只能是這樣做了。

只見虛靈將秦廣王印朝虛空一按,印下的虛空立即坍塌出一塊來,朝塌陷處看去,那裡不是陽世,也不是別的世界,而是一座城池,就像他們現在就在那一座城的上空一樣,那座城是秦廣王城,城中漆黑一片,雖然什麼都看不見,但是陳景還是一眼就看出來了。

虛靈又朝蘭卿綾他們招了招手,他們便一個個依次走入,落入到了那座秦廣城中去了。

陳景看著一個個消失魂魄,虛靈說道:「我們行於世,無論修的是什麼道,能幫助到別人都是值的快樂的事情,沒幫到也不是罪過,我們沒有這個責任,不是嗎?」

陳景笑了笑,說道:「是啊。」

虛靈也笑了,她知道他這只是感歎的隨口說的兩個字,並不是真的認同自己最後的那一句話。

「對了,在破崑崙之時,你看到了什麼,當時你臉色很差的樣子?」虛靈問道。

陳景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我看到了師姐遍身是傷的在躺在天庭的一個角落之中。」

「那你當時劍破崑崙靈脈對於你師姐是有幫助的嗎?」虛靈問道。

陳景回答道:「我不知道你有沒有看到過這天地間存在的一張大網,無形無質,將天下間的靈脈都編織在一起。」虛靈默不出聲,陳景繼續說道:「我一直在想那是什麼,直到在北海的時候見到北海龍王。」

「北海龍王?」

「就是以前的涇河龍王。直到見到了他以後,才從他那裡知道,原來那些縱橫交錯如蛛網的線是周天星斗大陣,這周天星斗形成的網雖然已經殘破,卻將天庭靈宵寶殿牢牢的捆住了。我不知道是因為什麼原因,但是破了崑崙靈脈,卻是一定能讓那一大網出現缺口,師姐說只要出現了缺口,天庭之中充斥著的劍咒就能慢慢的洩出來。」

「難怪靈宵寶殿總是會在有人渡劫之時出現,會有一陣陣殺意自九天而降。」虛靈道。

陰間也有風,吹動著無盡的黑暗。

「閻羅城是什麼殿。」陳景問道。

「帝江祖巫殿。」虛靈回答道。

陳景心中微微驚,他沒想到居然是祖巫之首的帝江殿。

「上次你來的就是這一座殿?」陳景問道,他所問的就是那次他從囚龍井中出來之時,曾入過陰間尋到虛靈幫她脫身,那個地方就是一座城,一直以來他不知道是什麼城,現在猜到了。

虛靈點頭道:「就是這裡。」

「久聞其名,今天既然來了,又豈能過城而不入。」

晦暗的天地間,陳景與虛靈的身體就像是雲煙一樣消散。

當陳景與虛靈及大妖小妖踏入這座曾經的帝江殿時,一股壓抑感湧上心頭,渾身一重,像是壓了千斤重力在身,每走一步都像是被什麼東西給裹著腳和腰一樣,很難走動。

而那虛靈則走的輕鬆,她手托著秦廣王印,大妖小妖跟在她的身旁,竟也不是很困難。

陳景中疑惑,但是讓他更為疑惑的則是這城中充斥著的幻象,這些幻象在朦朧的虛空之中隨處可能,有些是一柄劍劃過的影像,像是流星墜地。有些則是數人相鬥,更多的是各種法術一波一波的呈現。

除了這些之外,朦朧之中能看到一座座房舍,就像是人間城池裡一樣,唯獨少了居住的人。

突然一道劍光朝他這邊落來,陳景剎那間感受如墜冰窖,一股強大的殺氣讓他有種束手待斃的感覺,感覺自己無論怎麼躲都躲不掉,無論怎麼擋都擋不住。

這一劍之下,將再無任何的生機。

「這是絕仙劍。」陳景見過絕仙劍,也感受到過那種殺意,他從這絕殺一切的氣息之
中判斷出這是絕仙劍。無論是曾經的羅浮兆先真人還是後來的離塵,他們使用的絕仙比起這一抹劍光來仍是差之甚遠。

陳景在劍臨身的那一剎那,迅速的一側身,眼前景像一變,那道劍光便不見了,天地又是一片朦朧黑暗,而虛靈與大妖小妖他們居然像是沒有看到,虛靈回頭看了一眼陳景,說道:「那些都曾是祖巫們結都天神煞台時與天地間大神通者戰鬥時留下來的,由於他們的法術和神通或劍術都已經達到一種極至,從而成為一種法則一樣的存在,永遠的存在於這天地間了。」

「果然,強大之極,光是那不知存於天地間幾千年的劍意就足以震懾天地間無數的生靈了。在這樣的劍面前,即使是祖巫有著那堪比先天靈寶的肉身只怕也不敢憑由這劍刺在身上吧。」陳景說道,他又想到了之前那些鬼王有不少被自己劍刺入身體,卻並沒有受到多大的傷害。

他也是祭劍之人,自然的將自己的劍與剛才的那一抹劍光相比。他不由的歎道:「原來劍還能達到這樣的境界。」

這時虛靈突然快速的朝一邊閃避,而陳景則是什麼也沒有看到。虛靈閃避完之後,說道:「就光劍術來說,你已經是劍術大家了,但是劍意的境界,比起曾經的幾位劍道高人來仍然差之甚遠。」

「劍意嗎,我自認為我的劍也不是死劍,也是有劍意的,但與剛才我所看到的那一抹劍光相比,簡直是雲泥之別。」陳景說道。

「呵呵,他們的劍道之中融入的是自己的思想,一劍刺出刺的是教義理念。所有他們的劍才會有一種無可匹敵的感覺,任何法術都是如此。」虛靈手托著秦廣王印在前面一邊走一邊說著,陳景聽後心中像是被觸動了,彷彿鏡面上的水霧被一隻手抹開了。

這時,他眼中看到一個穿著一身烈焰般紅袍的女子,她揮手間一片火海鋪天蓋地的出現,朝陳景湧捲而來。

這火,不是凡火,那股焚焰天地的威勢,讓陳景覺得只要自己沾上了一點便會瞬間被點燃。
domingo0 發表於 2012-7-5 09:13
第二卷 一朵濁浪映天地 第124章:步步有法

  一彎新月暗淡的掛在天邊。

  涇河繡春灣的神廟前,有一個人在那神廟四周看著,嘴裡嘖嘖有聲,時不時的感歎道:「想不到,在這裡居然能夠看到地獄圖,真是天下難見啊。」

  這人自稱陰修,半人半鬼,無人知其根腳來歷,十二天前來到繡春灣,說是來見陳景,陳景不在,但是他一直不離去,圍著這神廟在看著,李櫻寧要求他離開,竟是被他辯駁的啞口無言,想要與他動手,又自認不是對手。所以便叫夜鶯分別去南天河中請馱像神將大紅蝦,懷陰河中請猴真人松清,最後去青源河中請翠貝秋月。

  一位神祇的神廟總是能反映出那個神祇的境界的。李櫻寧修行時間並不長,但是在人間行走傳道多年,見過神靈許多,眼力還是有幾分自信的,這個人他卻根本就看不出什麼來歷,只是從他的身上感受到一股讓他渾身不自在的邪氣,他在三天前,就看到繡春灣上空不知何時多出了一絲**之氣,自從陳景成為涇河河神以來,從來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他懷疑是因為這個不知來歷的人在這裡施了他無法察覺的秘術。

  陰間閻羅城中陳景看著那鋪天蓋地而來火焰,那種焚天般的威凜霸道之氣,將火焰的激烈與無情盡情宣洩著。在這種火焰面前,天地間任何真火法術都將黯然失色。在看到之時,陳景就覺得全幾發熱,他神像之身中的靈力都像是沸騰燃燒起來,他心中大驚,這火焰比起那能讓人全身靈力凍結的劍光並不差什麼。

  他連忙斜跨一步,火焰消失,然而他卻看到了一點暗金光芒,如星辰,像是有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吸引力,讓他的眼睛竟是不能移動分毫,那一點暗金光芒遠在九天之上,千萬里之遙,在陳景的凝視之中迅速的變化,暗金星辰化為一顆暗金色的月亮,光芒一閃,陳景看清了,那是一個暗金的缽,越來越大,越來越近,陳景看到缽身之內的壁和底上都有著密密麻麻的玄文,隱約之間還聽到了飄渺的梵唱聲。

  陳景看著這個暗金色的缽,不由的想到了傳說之中西方教的教主接引道人成道寶物,傳言他的這個缽能裝天下一切定物。那個缽越來越大,最終將整個天空都罩住了,替代了原來的天空。只一會兒間,陳景眼中所見已經不再是缽底,而是有著一朵朵金色祥雲的天空。四週一片中正祥和之氣,只覺得一切都已經煩惱都已經消去,想要放下一切從此沉入這永恆的空寂之中。

  突然,他感覺有人在自己的肩頭拍了一下,立即驚醒了過來。回頭一看,是一個老人,臉上長著老人斑,眼眼混濁,是一個即使在人間也算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老人,當陳景看著他時,他張嘴笑著,牙齒發黃,缺了一顆門牙,他說道:「是我孫女認出了你是個外鄉人。」

  陳景低頭一看,只見一個紮著兩條小辮子的小姑娘正露出一排整齊的小白牙朝自己笑著,一對漆黑的眼珠子透著狡黠與靈動。

  陳景被拍了一下回過神來之後,發現這座死氣沉沉的城已經活了過來,竟是與人間沒有多大的不同,有人做買賣,街的兩邊有店舖,叫賣聲此起彼伏。

  虛靈則不知所蹤。陳景心中暗驚,不由的想起幽幽,這與當年在秦廣王城中所見的多麼的相似啊。

  「難道這城中真的已經自成世界了?」他心中暗想著,那老人已經說道:「怎麼,年輕人,來到閻羅城的感覺怎麼樣啊?」那老者說道。

  「很奇妙。」陳景回答著,又朝那看上去十歲左右的小女孩說道:「小姑娘是怎麼看出我是外鄉人的呢?」

  「味道。」小姑娘快速的回答道,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就像是早就等著陳景這一問,而也忍不住了。

  陳景心中沉吟,同時卻說道:「味道?什麼味道?」

  「香的味道。」

  「什麼香?」

  「不知道,反正聞了特別的舒服。」小姑娘一邊說著還吸了吸鼻子,臉上儘是陶醉的神情。陳景自己不由的暗自聞了聞,並沒有聞到什麼特別的香味。也就不再追問這事,又問道:「你們有沒有見到一個身著黑裙的女子呢?」

  小姑娘立即朝過遠處一指,陳景順著看去,確實有一個身穿黑裙的女子,卻腰如水桶,一看就是四十多歲的樣子。陳景連忙說:「是身形纖細的年輕女子。」

  小姑娘哦了一聲後,說了一聲那,手一指,陳景看去,卻並不是,想她可能根本就沒有看到,也就不再問了。

  陳景又問道:「老伯,你可能看到這天空之中的那些……。」陳景頓了頓後,繼續說道:「那些幻象?」

  「呵呵,那些正是我閻羅城的一大奇景,每年都有會有許許多多的遠方的人來我們閻羅城觀看。」那老者說道,說著又邀請陳景去他家中做客,陳景拒絕了,並沒有隨他回去。

  不知為何,他感受到了一絲的危險。但是他又不知道是那老伯身上帶來的,還是這座城。

  當他辭別老者之後,他向前走著,才幾步,這天空又暗了下來,原本的街上的行人都被黑霧籠罩著,融入黑色之中消失不見了,他回頭看那個老伯,發現他與那小姑娘也不見了。

  心中暗想:「似真似幻,不知我眼中所見什麼是真什麼假呢?」

  再尋虛靈,卻見虛靈自遠處朝他走了過來。她的身後仍然跟著大妖小妖,左顧右盼,一臉的興奮。

  遠遠的只聽到虛靈說道:「河神爺,來,過來,我帶你去尋一樣東西,也許對你以後會大有用處。」

  陳景應了一聲,連走八步,就要到虛靈面前時,天空之中突然下起了片片雪花,他抬頭看去,只見黑暗的天空之中不知何時已經是大雪紛飛。一片片的雪就像是一隻隻白色的蝴蝶在天空之中飛著,忍不住說一句:「好漂亮的雪。」然而他並沒有得到回應,因為虛靈已經不見了。

  他沒有喊,也沒有動,而是再抬頭看著漫天的雪花,雪花之中他看到了一個人,一個如冰霜一樣的女子,這個女子一出現在他的眼中,他便想起了羅浮封印之下看到的那個與離塵長的極為相似的女子,她們的身上都有著一種孤高如雪山之巔那一片雪花的感覺。

  「離塵與這個女子有什麼關係。」陳景心中不由的想著。

  一步走出,眼前景象又變,虛靈正在三步之外。只聽虛靈說道:「只要不以神念感應,就不會受到幻象影響。」

  陳景看著四周的黑暗說道:「我想體會一下他們法術之中蘊含著的那股道意,從這法術之中能大致看出他們教義與性格。」

  虛靈說道:「但是這樣很危險,當你感應的越細微到一定的程度之時,那些法術將不再是幻象,而將會變成真真實實道法,現今的天地間沒人能抵擋。」

  陳景說了聲,表示自己會注意之後,便說了自己剛才抬頭看著天空之中出現個容裝天地的金缽時被人拍醒後看到的一切,問道:「我一直存在一個疑惑,這個城中是否真的有一個真實的世界。」

  虛靈思索了一會兒說道:「我不知道怎麼回答,我若說有,但是這個世界並不是能夠輕易看到的,這無關法力境界的高低。我若說沒有,但是卻又有時會被人看到。」

  陳景聽著她的話,沉默的想著,虛靈繼續說道:「陰間十殿之中自成世界,但是這個世界卻不存在於大千世界之中,而是介於虛無之間。或許有些人一生都無法看到,也有些人看到會認為那只是自己的幻覺,有些人則是將之當成真正的世界沉迷其中。有些人則總是在想著哪邊是真哪邊是假。」

  陳景不由的在心中又歎了口氣,覺得她像是在說自己,他才發現自己和大多數人的想法一樣。

  虛靈卻並沒有理會陳景心中的感歎,說道:「這座城是閻羅殿,想必應該會有生死薄吧,我們去找一找吧。」

  陳景突然想到了閻羅王,問道:「那閻羅王呢?我們都進了閻羅城,他怎麼沒出現?」

  虛靈道:「之前他與我不相伯仲,現在我得了秦廣王印,他肯定已經逃了。」

  陳景尋找生死薄想法雖然不是非常的強烈,卻也想見識見識這傳說之中尋掌人生死的寶物,只是他走的仍然不快,每走幾步都要停下來體會一番黑暗的虛空之中出現的幻象。

  虛靈倒也不急,她說道:「我們慢慢的找,人間一天,這裡便是一年。」

  閻羅城外,自遠走來一行人,他們來到閻羅城外,看著那城頭一道道的劍痕,圍著城走了一圈,還不是時的去摸,並閉上眼去感受。在轉完一圈之後,其中領頭的那個總是摸著城牆閉目感應的中年人說道:「傳說當年生死薄在大戰之中被誅仙劍殺散,落於天地間各處,不過我認為,散落回這座昔日的帝江城的可能性最大,走吧,我們進去,只要找到一頁便有莫大的用處。」
domingo0 發表於 2012-7-6 08:59
第二卷 一朵濁浪映天地 第125章:一根紅線繡血河

  人生一世,草活一秋。

  如果說花草是靠種子來延續生命的話,那人靠的就是兒孫來延伸,大多數父母們都會從小在子女心中灌輸他們的思想,這其中有益,也有抑的。自小從父母那裡聽來的,大多是被動接受的,當到長大了一些之後就會有主動接受與模仿,他們模仿學習的對象第一人就是父母親人。

  相比起天地間的那些能夠憑血脈傳承修行法術的靈類來,人類將子女從小就帶在身邊的方式也算是一種傳承了。

  無論是哪一種靈類,到了一定的時候,他們都會選擇性的去接受那些他們認為正確或者能讓他們感到震撼的東西,若是他們的思想圓融,對於天地萬物萬事都能夠解釋得出時,人間稱之為大賢,而修行者則稱之為得道。

  道本無大小之分,當被人們感悟理解之後,便有了大小之分。

  所以在一個修行之人感覺自己再無寸進之時,最愛做的事莫過於遊歷天地,見識各種各樣不同的事和物,同時也喜歡與他人論道。

  繡春灣神廟前,馱像神將大紅蝦,猴真人松清,翠貝秋月無華及李櫻寧將那陰修圍在中間,旁邊的這棵越長越在的樹上有一隻夜鶯站大枝葉之間,雙眼透著精光。

  「諸位將我這樣的圍在中間是要與我論道呢,還是與我鬥法?」陰修笑著說道。

  大紅蝦怒喝道:「論道又怎樣,鬥法又怎樣?」

  「論道的話我看你們就可以不必開口了,看你們妖身都未脫,不如聽我講解化形之道,定可三年而脫妖身。」陰修立於中間,一身的黑袍自信的說道。

  這把大紅蝦氣一雙蝦眼要蹦出來,陰修繼續道:「若是鬥法,你們也不必動手,如你們這般連妖身都未脫的,我反手之間便能讓你們魂飛魄散。「

  大紅蝦見過的修行之人不少,但是這般囂張得理直氣壯的卻沒有遇到一個,在陰修才說完,大紅蝦手中的黑鏈已經憑空抽打而出。

  身在側面的猴真人松清眼珠子轉動著,手中早已經將那串佛珠拿在手上藏於身後,貝殼一聲不吭祭出戮目珠,還在大紅蝦的黑鏈之前出現陰修的眼前,他們之間有這默契。戳目珠的光華之下,什麼也看不到,黑鏈抽打而下,但更快的是猴真人松清手中的那串佛珠已經在戳目珠的光華亮起之時套在了陰修的身上,最後才是大紅蝦的黑色鐵鏈將陰綁著。

  只聽陰修笑道:「原來你們就只有這些本事,哈哈……」笑聲之中他化為一團黑煙擴開來,轉眼之間竟是已經將河神廟前的虛空都掩住了。

  陳景在閻羅城中觀品著那些幻象,突然心生感應,他抬手在虛空之中抹開,出現一塊如荷葉般的清韻之處,那清光水韻之中慢慢的浮現出一縷烏雲來,烏雲之中隱約可見一座神廟,廟前一條河。

  陳景看不清那烏雲是什麼來歷,觀看良久,那烏雲毫無變化,他心中警惕著,卻也沒有再去看,仍然是去看觀品著這些幻象,以神念輕微的感應著,體味著其中的道意。

  虛靈並不在陳景的身邊了,她帶著大妖小妖去尋找生死薄去了,而陳景本也是要一起去的,但是虛空之中不時出現的一幕幕幻象明顯給他的吸引力更大。

  他滿城的走,每走幾步就會看到一些法術,有些能猜出是傳說中的人名來,有些則是無從猜起,心中不禁想,原來還有這麼多的通天似的人在歲月之中消失了。

  一縷血絲在九天之上扭動,就像是一根紅線,鑽入虛空不見了,一會兒又鑽出,這就像是有一雙無形的天道之手捏針在虛無之中繡出一簇簇的血紅的浪花,時間過得很慢,陳景一動不動的看著,最後那一朵朵浪花最終連成一片,成為一條洶湧的血河。

  「這難道就是幽冥血河。」陳景呢喃出聲來。

  「外鄉人,幽冥血河是不能久看的。要小心咯。」

  就在陳景呢喃出那句話時,他的耳中聽到了這麼一句話,他轉眼看去,不遠處正有一個看起來四十歲左右的矮小漢子正看著自己,他的旁邊還有一個攤位,一口在鍋中不斷的冒出霧氣,陣陣肉香鑽入鼻子之中。陳景心中暗驚,自他成神像之身以來,身體的五識六感一直沒有,雖然他現在看起和常人差不多的樣子,但稍微仔細一些的人就能看出他的身體僵硬。而且他自己更清楚自己的身體之中有著許多地方雖有靈力,卻無經脈,不成法。唯有檀中穴、丹田及背脊之中有法力生生不息。

  又轉頭向四處看去,只見屋舍一排排,以巨石造成,屋上一般都雕有人殺獸的紋刻。

  那些人個個肉身強大,手持各種利刃,將一頭頭怪獸殺死在地,那些怪獸個個凶猛,不是凡獸。陳景心中想起了巫族,他們個個都是天生的戰士,不修法術,只修肉身。而且看這屋上的雕刻似乎在告訴別人屋中的主人曾殺死過什麼樣的凶獸。

  陳景心中微動,說道:「一時沉迷,不知時光流逝,都不知道自己站立多久了。」

  「呵呵,外鄉人,你在這裡站了大概有五天了。」那矮個漢子說道。陳景心中暗自驚訝,又說道:「居然這麼久了,我都不知道。」又四處看了看,佯裝驚訝的說道:「我都不知道從哪一邊過來的了。」陳景一邊說著,一邊朝他那走去。

  矮個漢子說道:「你是從南邊而來,一路走,一路看。」說著從鍋裡打起一碗內湯,說道:「來,喝一碗雪蛟湯。」

  陳景心中想:「難道我看不到他們時,他們卻能看到我?」

  他接過矮個漢子手中的湯,只見碗中一片朦朧的灰霧,是什麼也看不清,他眼中浮現出河浪,眼中景象霎時變化,只見一條如紅綢般的血河從九天之上卷下,越變越大,最終遮天蔽日,將陳景淹來。

  陳景心中大驚,那一股血腥之氣直衝靈魂深處,他眼中又看到有一個個魔物在咆哮,顯隱之間隨浪而動。

  血浪卷下,在陳景沒來得反應便淹沒他。

  他清晰的感受到了血水的粘稠,有血腥味直往鼻子之中鑽,一個血浪湧來,陳景站立的身體竟是被衝起,一個人突然自浪中鑽出,撲在陳景的身上,張嘴便向他的咽喉咬來。

  陳景一低頭,自嘴裡吐出扎裡西血蓮,扎裡西血蓮立即衝向在那個朝陳景撲來的人。血浪之中的扎裡西血蓮像是有著無數神通妖法一樣,與那人大戰,卻仍然只是處於下風。那人身體突然轉,竟也化為扎裡西血蓮一樣的,陳景立即明白原來他也是修羅,是幽冥血河之中獨有的生靈。

  雖有大變,陳景心中驚過之後,很快就鎮定下來。他一直以來都非常的小心謹慎,觀品著那些幻象時都注意保持著一種距離,不至於太過投入而讓那些幻象成為真實的法術降臨到他的身上來。然而,他在之前認出這是幽冥血河時,被一個矮個漢子驚醒,而後端起他遞過來的碗時集中神念觀看了那碗中之湯,就是那時他有過一次全心的投入,因為他發現那湯似乎有著讓他感到特別的東西,但是他看到的卻是卷下的血浪,在他措手不及之間已經將他淹沒。

  陳景有些不明白了,不明白的是不是自己在之前看幽冥血河的時間過久而產生了別的幻象,幻象是那個賣肉湯的矮個漢子,還是矮個漢子是閻羅城中的人,他給自己的那一碗湯中有著特別的法術在內,在他認真去看的那一瞬間將他的神念與之前的血河幻象相連,讓幽冥血河真正的顯化出來卷他入河中。

  血腥之氣讓陳景有些頭暈,哪怕是他的神像之身明明聞不到味道,他在這個時候也聞到了。

  又有一股特別的魔力朝他的身體內鑽,血浪像是他自己的血一樣,沾上便朝他體內滲透。陳景感受到了強烈的危險,他神像之身上所凝聚的香火願力應心而出,將那要滲入體內的血靈之氣驅逐而出去。

  突然,血河翻湧而起,身在血河之中的陳景身不由己的隨浪而動,只見虛空之中突然有一個道人出現在他的眼中,這血浪是朝他捲去。

  道人相貌剛毅,渾身透著一股凌利之氣,在河浪掩下的那一剎那,他腰間突然出現一把劍。拔出,一道白光洶湧如潮生發,然而,陳景卻在劍出現在他腰間的那一剎那分明的看清楚了劍鞘上有著「誅仙」二字。

  「他是通天教主。」陳景心中冒起這句話時,那一片劍光已經將血河劃開,將他罩入其中,他的耳中響起的刺耳劍吟之聲,那鋪天蓋地而來的殺氣讓他再一次品味到了這天地間存著的另一種劍意。

  他心神跳動,不知是因為恐懼還是因為看到這劍意而興奮。
domingo0 發表於 2012-7-7 10:05
第二卷 一朵濁浪映天地 第126章:黑暗

  在誅仙劍面前敢拔劍人,從古至今也沒有多少。在誅仙劍意面前,任何的法術都已經黯然失色。身在血河之中的陳景只覺得週身內外都已經被那冰冷的劍意封禁住了,法力驅之不動,抵擋之念都難以生起。

  「原來死亡離我如此之近。」

  即使是在崑崙山中和囚龍井中的陳景都沒有這樣的感覺。然而就在劍光臨身的那一剎那,陳景心中前所未有的安靜起來,一切的紛亂思緒都被這誅仙劍意給誅滅,對死亡的恐懼,對生命的追求,甚至連自己的名字,連自己身在何方都忘記了。但是當他心中這一切的念頭被誅仙劍誅殺之時,自他的心底卻又如泉水一般的湧起密密麻麻的祈願。

  這紛湧而起眾生祈願在頃刻之間,讓陳景驚醒過來,張嘴,一片劍光嘴裡噴出一道劍光,這劍光一出,彷彿有著無數低喃祈求在天地之間浮現,迎向那誅仙劍光。

  在那誅仙劍光之下,自陳景嘴裡湧起,隱約之間,每一句祈願都化為一隻蝴蝶飛出。

  刺眼劍光之中,蝴蝶就像是撲火的飛蛾,在劍光之中撲騰幻滅。

  劍光罩入陳景的身上,陳景身上的靈光一閃便沉寂下來。

  陳景的心中一道劍光劃下,隨之一切都黑暗了。

  閻羅城中的晦暗之中,只能模糊的看到一個人僵直的站在那裡。

  黑暗不分日夜,不知過了多久,有兩人從黑暗之中緩緩走來,他們從也是舉目四望,滿臉的警惕。

  就在這時,其中有一人道:「咦,這有一人。」

  自黑暗之中走出來兩個人,其中一個看起來非常年輕,雙眼在黑暗之中透著光芒,他的眼睛像是能夠看透這黑暗一樣。他旁邊的那個人是個中年人,他同樣的目光灼灼的看著陳景。

  「帝君,這人能夠來到這陰間閻羅殿中,定然不是凡俗之輩,現在為何立於世處生機絕滅?」兩人來到陳景,其中那個年輕人說道。

  那個被稱之為帝君的人則是圍著陳景轉了一圈後說道:「觀其身,猶如石質,不似肉體。觀其神,有芒如劍光吞吐。」說罷又隨手朝黑暗之中一抓,手縮回來之時,手中已經抓著一個鬼魂了,鬼魂在他手上拼拿的掙扎,他將那鬼魂靠近陳景的身體,慢慢的塞進去,只聽那鬼魂淒厲的慘著,鬼魂的身體就像雪在火中一樣快速的融解,只一會兒便已經消散。

  「邪異難侵。有真信也。」那個帝君說道:「這世間附合這些特徵的人就只有曾經的涇河河神陳景,現今的司雨之神。」

  「居然會是他,他死了?」那年輕人驚訝的說道。就在他話落之時,黑暗的另一邊有一個聲音傳來:「他確實是陳景,不知道你們又是誰?」

  一個人自黑暗之中走出來,黑色的裙,柔柔弱弱的樣子,旁邊跟著兩隻山魈。

  「原來是老祖,在下日耀,能在閻羅城中見到老祖與司雨之神,真是榮幸。」那個被稱之為帝君的人說道。

  虛靈眉頭微皺,似乎想了想,說道:「陰間有地府十殿,地獄分十八層,你是地獄之中的日耀帝君?」

  日耀帝君笑了笑,說道:「帝君不敢當,日耀正是在下。」

  「那不知日耀帝君何事來此閻羅城?」虛靈說道。

  日耀帝君笑了笑,說道:「老祖為何而來,我便為何而來。」

  虛靈面色不變,慢慢的走近,拉起陳景的手,說道:「我為清風明月而來。」

  話落之時,已經牽著陳景朝她來時的方向而去。

  陳景無意識的身體被虛靈牽著走,一步一步,竟真有幾分月下散步,隨清風而走的感覺。這讓日耀帝君旁邊的那個年輕人不由的看了看天空,再將目光投向虛靈與陳景之時,他們已經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帝君,我們為什麼不攔著他們,他們一定也是為生死薄而來,而且那陳景的神像之身也算得上一樣異寶了。他現在分明已經意識泯滅,正好可祭成化身。」

  日耀帝君看著虛靈消失的方向,說道:「那個老祖在這閻羅城中來去自如,有她在,我們奪不過來的。大通,你告訴大智、大仁、大義、大勇他們,如果遇上了一個身穿黑裙牽著一俱僵直石像的女子一定要退避,不得與他們起爭執。」

  那個名叫大通的年輕人想要再說些什麼,最終卻忍了下來,說了聲是後,手在腰間的一個黑色布囊之中一摸,手中已經多了四隻黑色的蟲子,他將四隻漆黑的蟲子托在掌,低聲的念動咒語,一會兒後,四隻展翅飛入黑暗之中。

  如果用黑暗來形容一個人的心境的話,或許有人會覺得那是在說這個人的心情非常的糟糕,但是現在的陳景的心境則是真真切切如黑夜,漆黑的夜,靜的沒有一絲的雜質。

  那一道誅仙劍意讓他的意識熄滅,他的世界從此一片黑暗。

  虛靈牽著陳景的手在黑暗之中行走,身後兩側跟著的是大妖小妖。小妖不時的抬頭看著陳景,她心中不明白陳景是怎麼了。

  前方突然出現四個人,他們站成一排擋住了虛靈與陳景的去路。

  虛靈並不停,拉著陳景以不變的步子朝他們走去,當走到他們面前時,四個緩緩的分開,虛靈與陳景從他們之間行過。

  四個人回頭看著虛靈與陳景,眼神彼此交流著,相互傳音。

  「大通用食魂蟲傳話來說,見到了她要避開,這是帝君的命令。」

  「帝君說她已經祭煉了秦廣王印,只差一步就成秦廣王了,現在又來這裡,定然是為了生死薄,遲早是要與帝君起爭端的,我們何不如現在就試探一下她的虛實呢。」

  四人回頭看著已經要被黑暗吞噬的虛靈與陳景他們,只見其中大勇突然張開嘴,作吹氣狀,又以手輕輕的拍著右臉頰,輕巧而快速。從他的嘴裡有一道烏光飛入黑暗的天空之中。

  另一個大智則蹲在地上,手中拿著一個小玉瓶子,將玉瓶上的塞子拔下後,緩緩的往地上倒著,一團黃如煙的氣體自小瓶之中倒了出來,只是那黃煙卻並不散,而是猶如一隻蟲子一樣的趴在地上。大智立即跌坐盤膝,嘴裡念動著咒語,那黃煙立即化為幾隻黃色的小蛇鑽入了黑暗之中。

  大仁則抓了一把空中的霧氣在手心,隨之朝手心唸咒作法良久後往空中一拋,化為一團小風,風只一根黑色的針隨風而走。

  大義則拿出一件黑色的披風往身上一披,人便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大義身體融入黑暗之中,他那件披風算是一件異寶,他能仗著披風出入許多凶煞之地。一路朝前追著,他心想即使是虛靈有著通靈法術也發現不了自己,雖然自己不會是她的對手,但是自保定然有餘。所以他也沒有什麼顧忌,追的很急很快。他要看看虛靈是怎麼對付大智、大仁、大勇他們三個法術的,這樣就能夠得知她的實力了。

  他的眼中,虛靈牽著陳景的手在黑暗之中行走的身影慢慢的清晰過來,旁邊是兩隻山魈。他們三人的法術很詭秘,大義難以看到,就在他正仔細的看著之時,看到前方的虛靈頭也不回的揮了揮手。他中疑惑之際,突然感應到一團輕微的風吹下,抬頭,眉心微痛,心中立即時大驚,隨之時一道烏光罩下,雙腳之上又似有東西鑽了進來,那東西順著血液,頃刻之間已經鑽進了他的心臟之中。

  他心中恐懼,卻一聲也叫不出來,眼中看著著一個如黑夜般的女子拉著一個身形僵直的石像緩緩的消失,至始至終她都沒有回頭,倒是那兩中山魈之中有一隻突然回頭跑了過來。

  仍然在原地作法的三人突然都面露喜色,朝虛靈所去的方向追了出去,只一會兒,卻看到了一個人站在那裡一動不動,走近之時,卻發現正是之前追上去的大義,他身上的那件黑色披風已經不見了。

  三人大驚,來到他的身邊一看,便發現他的額頭有一根烏針,大仁大聲道:「我的隨風無影針怎麼會在阿義身上。」

  另外兩人都大驚,輕輕的拍了拍大義的身體喊著他的名字,然而他的身體倒在地上,碎成了黑色的土。其中又有幾隻黃蟲自他的身體內鑽了出來。

  三人相互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驚恐,他們的法術都出現在了這個後來追上去的大義身上,而他們自己竟是毫無所覺。

  黑暗之中,虛靈拉著陳景的手還在黑暗之中走著,就像是一對情侶在明月下的清風之中散步一樣,不言不語,緩緩而行。

  「老祖,他怎麼了。」

  小妖問道,對於陳景,他們一直都是稱他,當著陳景的面自然不會這樣說,但也沒有喊過什麼。

  「沒怎麼,睡著了。」虛靈淡淡道。

  「睡著了?」

  小妖不太相信的重複了一遍,虛靈自然是沒有再說話,大妖則是說道:「他好像是死了。」

  「是睡著了的。」虛靈再次說道。

  「那老祖為什麼不叫醒他。」大妖說道。

  「讓他睡一會兒吧,他太累了。」虛靈牽著陳景的手頭也不回的在閻羅城中走著。

  大妖小妖不解,其中大妖更是不贊同的說道:「他是天地間有數的三品司雨神祇,有那麼多的信奉著他的人,又怎麼會累。」

  黑暗之中大妖的聲音並不大,虛靈像是沒有聽到一樣,大妖小妖也沒有再問,過了好一會兒,虛靈才突然說道:「一個人得到的越多,付出的也就越多,他得到了三品神位,得到了那麼多人的信奉,他付出的就一定不會比那些少。」

  過了一會兒,小妖突然問道。

  「那,老祖你又付出了什麼?」

  虛靈沒有回答。

  陳景什麼也沒有聽到,他的意識陷入黑暗不知過了多久之後,黑暗的天空之中慢慢的一些嘩嘩光亮,隨著這光亮出現的還有絲絲細語。

  涇河繡春灣前烏雲籠罩著,黑暗之中有陰修聲音。

  「今天我為你們講解化形之道,從此入我門來。」

  聲音煌煌而凌厲,直震心靈。又帶著絲絲入骨的蠱惑邪魅之意。
domingo0 發表於 2012-7-8 20:23
第二卷 一朵濁浪映天地 第127章:獨坐案前顯法陰陽間

  但凡有妖靈所在之處,必定有霧氣繚繞,即使是平凡之地也將變得神秘起來。有人修道了真之處,必定多奇之事。自從廢棄的河神廟有了河神之後,那裡便常有奇異
之事發現,附近的河前村裡的人已經見怪不怪了。

  河神廟前的突然出現的濃霧已經三天不散了,整段繡春灣都是霧朦朦的。人們在霧中打魚,隱約間似乎能聽到一些聲音,似有人言,又似有獸語。有人在打魚之聽聽
到一陣一陣的聲音,竟是癡癡的在漁船上坐了一夜,直到第二天他的家人尋到才醒來,問他聽到了什麼,他卻又什麼也說不上來,只說聽時喜悅萬分,渾身舒暢,忘記了一切。等他再去霧中時,又什麼都聽不到了。

  人們並不能看到神廟前正在有著一場鬥法。陰修此時看在大紅蝦、猴子、貝殼的眼中看到的竟不再是如之前那樣陰鬱而帶著邪性,恰恰相反,看在他們的眼中,那陰
修的腦後金光耀眼,他不再猴子的佛珠套著,也不被大紅蝦的黑蓮捆著,他嘴裡不斷的念著聽不懂的經文。大紅蝦只覺得像是有著千萬朵浪花在自己耳邊湧動,平時他能枕著河浪睡覺,現在居然覺得聽著心中煩躁無比,體內法力竟是出現一個個泡沫,浮現又破碎。他心中煩躁,所以不斷揮動著黑鏈抽打著那陰修。

  而猴子松清竟是拿著那一串佛珠同樣的低頭念著什麼,像是隨著陰修所念而念,他像是能聽懂一樣,只是他會不時的抬起來大聲說,試圖打斷陰修的唸咒聲。

  貝殼身比磨盤還大,她的身下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座小小的祭台,祭台上有一層煞氣衝起將她護著,只見她的上空有一柄翠綠的飛劍顫動著,突然刺擊而出。刺入那
金光之中的陰修身體上,竟是有金鐵交鳴之聲,隨之劍盤旋而起,又刺擊而下,所刺之處都是陰修口耳眼之處。

  他們三個都是一方河河神了,雖然初得河神之位不久,卻也不是天地間的野妖,而且他們還是陳景封的神將,天下間只要是到了一定境界的都知道,陰修這般高深莫
測之人不可能不知道。然而他在陳景的神廟前說要將他們三個納入門中,若是成功了,對於陳景來說是一種極大的侮辱。

  而且他還是動了法,算得上是強奪他神之信了。

  當陳景內心深處的那份黑暗被人們的祈願給沖碎時,他被喚醒,心中的光華出現。當他睜開眼睛之時,他發現自己是坐在一座黑暗大殿中的一張桌前的,黑暗之中,
他發現他自己眼睛竟是無法看清這黑暗,在之前初入城閻羅城時,他還是能看清一些的,雖然也不是很清楚。如果說之前在他眼中,那時有星光的黑夜,那麼現在就是九天之上沒有一顆星辰,即使是他用法力集中到雙眼也只能隱約的看清。

  坐著的椅子有靠背,感覺厚重而結實,不知是用什麼樹木做成。用手摸著兩邊的扶手,上面並不光滑,其中一個扶手只有一半,另一個中間被斬開,但卻沒有斷散開。

  陳景又伸手摸著眼前桌子,發現桌子的一角有竟是被利器切去了一角,桌面有斑駁的劃痕,除此之外,他能看到桌案中間隱約有著一個金色面具擺在那裡。

  他伸手拿起,只覺得入手冰冷。並不是那種如冰雪一樣的冰冷,而是一種冷酷無情的感覺。

  「這是有生命的面具。」陳景心中突然的有這樣的感覺,手滑過面具的臉頰,上面有一道劃痕,並沒有劃破,但是卻很濃重。

  當他拿著這個面具之時,突然很想將這個面具戴,隨著拿的時間越長這個想法就越強烈。他的顫抖著,拿著面具緩緩的朝臉上蓋去,就在即將要戴到臉上去的時候,
他的心中湧起強烈的危險感。

  當修行之人到了一定的境界,便會在行事之時有心兆,所以許多修行之人在行某些拿捏不定的事時,會靜心服氣數天,甚至數月,直到自己的心徹底的靜下來,當心
靜下來,再做決定之時就會有心兆出現,只要有危險,就一定會有感應。

  陳景已經到了一種神而明之的境界。這時出現了強烈的危險感應,他手中的面具立即鬆開,面具卻並沒有落下,反而朝陳景臉蓋去。

  陳景心中微驚,張嘴一吐,一片劍光噴在金色面具上,面具像樹葉一樣承受不住風力飄揚而起,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這是什麼地方,怎麼會有這個面具在這裡,虛靈去哪裡了。」

  陳景想到了曾經在助虛靈脫身時見過的那個面具。

  就在這時,他聽到了開門的聲音,一道晦澀不清的光亮照了進來,讓陳景眼睛能看清不少,一個人自外面走了進來。不是虛靈,陳景能聽得出來,這人腳步聲有著一
種沉重的感覺,每一步都很凌厲,像是腳下有著一條得罪過他的生命,他要一腳踩死。

  他走進來,直到走了很近,才發現陳景,非常驚訝的說道:「原來是司雨天神,之前我還以為我的獄中將會有機會多一尊泯滅了神源的石像呢。」

  「你見過我?」陳景問道。

  「當然,怎麼,老祖沒跟雨神在一起嗎?」

  陳景從他的語氣之中感受到了一絲的冷意,當下便問道:「不知怎麼稱呼。」

  「獄中人都稱我為帝君。你叫要以我日耀。」日耀帝君說道。

  陳景問道:「什麼獄?」

  「陰間地府殿有十座,獄有十八層,當然是地獄。」日耀帝君說道。

  「我有什麼得罪之處嗎?」陳景問道。

  「你沒有。」日耀帝君說道。

  陳景坐著不動,他從日耀帝君身上感受到很重的火氣。「那就是虛靈有?」陳景說道。

  「她殺了我的人。」日耀帝君說道。

  陳景說道:「她不是一個好殺之人,既然她殺了,那一定是你的人有可殺之處。」

  日韑帝君怒意浮現,說道:「我的人,無論做了什麼,都不應該死的魂飛魄散,更不應該死在別人的手中。」

  「你是來找她的?」陳景微微沉默了一會兒說道。

  「你在也一樣。」日耀帝君說道。

  陳景笑了笑,笑容僵硬,說道:「確實,我在也一樣。」說完之後還加了一句:「有我在,我的朋友自然不會有事。」這後面一句話有些飄渺,彷彿滲透進了無盡的黑暗,進入到了另一個世界之中。

  張口一吐,一片劍光在靜謐的黑暗之中披散開來,淡淡的劍吟似在宣洩著他心中的一份執著與堅持。

  繡春灣神廟前,大紅蝦已經感覺自己要發瘋了,然而他體內的靈力卻越來越不受控制,就像是被大火蒸煮的水一樣,翻湧出一個個的泡沫,化為水霧,慢慢的干去。
山猴松清滿臉通紅,手中捻動佛珠的手不斷的顫抖著。只有貝殼看起來還能堅守住,不過,她頭頂盤旋著的那柄劍已經只是在她自己的週身變幻刺擊著,刺擊著一個個如字符一樣的金光。

  陰修的聲音激昂而鏗鏘,字字直擊心田,將他們的心烘烤的像是乾旱的麥田一樣的開裂。

  就在這時,突然有聲音像是透過無盡的虛空傳來,雖然很淡,淡如柳絮隨風飄,但是聽在馱像神將大紅蝦蝦、猴真人松清、翠貝無華耳中卻如甘泉一樣的在心中流淌。

  「有我在,我的朋友自然不會有事。」

  聲音落處,一片劍光像是幻象一樣的出現,劍光並不濃烈,卻有著一種透盡萬物感覺,劍光朝陰修罩下,陰修的頭頂金光大盛,隱約間浮現出一頭金色的獅子,張嘴
一吸,將那一片劍都吞了進去。

  地府閻羅城中的黑暗之中陳景坐在那椅子上,嘴裡噴吐出的那一口劍光,才一出
現,便已經到了日耀帝君的面前,日耀帝君一拳擊出,拳擊出之時還無一絲的特別,拳頭擊直之時卻像是黑暗之中突然出現了個小太陽,太陽的烈焰光華爆裂而起,將劍光湮滅,又滾滾而起,向陳景沖卷而來。

  同時他說道:「雖然你出乎了我意料的高明,但是你想分心二用,只能是自取滅亡。」

  陳景不言不語,腦後一道血光衝起,幽冥血河修羅扎裡西血蓮出現,化而為人,手持一抹劍朝日耀帝君刺去。同時,他胸口的也衝出一條黑虺,黑虺張嘴一吐便是一
片嘩嘩的水浪,水浪聲中劍吟蘊藏。

  而他本人手中已經多了一根翠綠的笛子,舉於唇邊,一片劍吟般的笛聲在虛空之中化為點點白色劍雨朝日耀帝君落去。

  繡春灣神廟前陰修抬頭,因為虛空之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人,一個獨座黑暗之中的人,隱約能看清他是坐著的,他手中一根青笛,正吹奏著,那笛音彷彿有魔力一
般的穿透了無盡虛空,鑽進了他的耳中,亂了他的念渡化經節奏。

  他頭頂的金色的獅子面容突然模糊不清,獅子突然張跟一吐,一片淡薄地劍光飛
出,這是被獅子之前吞下的一片劍光,劍光在天空這中一卷,消失,隨之有絲絲細雨落下。

  陰修心中暗驚:「想不到他居然生出如此清晰的劍意來,難怪獅子法身都無法將那劍光消化。」
domingo0 發表於 2012-7-9 12:14
第二卷 一朵濁浪映天地 第128章:獅子明王

  陰間。

  閻羅城中。

  日耀帝君一拳打出,彷彿打破了黑暗的陰世天地,陽世的太陽光芒自那一拳的破洞之中衝出進來。

  黑暗融解,黑暗中的一切有生命或無生命的東西都在光芒之中融化。

  這一片濃烈火焰似的光華朝一個人捲去,那人安坐於黑暗之中,後腦衝起一道血光,血光化為一個人,自黑暗的高空一劍俯衝而下,自他的胸口衝出一頭黑虺,初時小,頃刻化為數丈大,張口一吐,一片銀色水浪湧現,浪似劍光層疊,迎著那片日耀帝君一拳打出的太陽般光華而去。

  紅白相遇,就如兩道洪流撞在一起,形成一個漩渦,漩渦又快速的消泯。日耀帝君的頭頂一個血衣人一劍刺下,這人與那劍光極為特別。無論是劍還是他人都像是透過虛空而下的,並不是實質。這是扎裡西血蓮被祭成畫中魔之後出現的一種神通,他介於虛實之間,不屬陰、陽。

  日耀帝君再次一拳朝天空打出一拳,一片太陽光芒奔騰而起,朝扎裡西血蓮掀起,扎裡西蓮在滾滾而起的光芒之中飄蕩了一下,雖然速度慢了不少,卻也沒有停,依然朝日耀帝君刺了下去。

  日耀帝君又再次連續打出三拳,一拳比一拳重,每打出一拳便向前衝出一步,三拳之中分兩個方向,天空之中一拳,前方兩拳,三拳連成一片,竟是形成一股煌煌然,無可匹敵之勢。

  陳景仍然是坐在那裡,只是已經手持青笛橫於唇邊,一片悠揚之中帶著劍吟的笛音在黑暗之中傳導開來,無孔不入,隨著這笛音而起,一片劍光憑空而生,化為劍雨落入那一處沖卷而來如火焰的光芒之中。

  遠看似滾滾烈焰奔流與成片銀色河浪相遇,出現一個個的陰陽幻滅的瞬間。

  日耀帝君一步步的向前,並且一拳又一拳的打出,一拳比一拳重,一拳比一拳慢,而被他打出的太陽光芒似洪流一樣,一層掀起一層,層層疊疊。不過,正面有一條似黑龍的黑虺翻江倒海般的阻擋,上空則有身在天地間猶如身在畫中的魔物不斷的朝他靠近。然而日耀帝君的眼睛卻在一眨也不眨的盯著前方那個依然坐在黑暗之中的人,光芒隱約能夠照到他的臉,日耀帝君可以看到他的眼睛並沒有看著自己。

  他的眼睛半閉著,像是已經陷入了某種回憶的意境之中,只是他的笛音卻越發的纏綿動聽了。日耀帝君心中有些憤怒,卻又些心寒了。這笛音之中不但有著成片的劍光如飛雪一般的落下,而且聽在他的耳中時,就在他的心中形成一片片的劍光,刺擊著他的五臟六府,攻擊著的他的靈魂。

  「魔笛,這是一支魔笛。」日耀帝君不由的想到了世間關於陳景手中有一支魔笛的傳言。

  他的步子越來越慢,手中打出的拳勢也越來越短促,雖然還在向前走,卻已經在由進攻轉向防守。

  不知從何時起,黑暗之中已經鬼影成片靠近,他們像是被這笛音吸引而來。

  陳景的耳中這時卻突然聽到:「咦,那不幽幽的青玉笛嗎,怎麼在那個人手上。」

  「幽幽,一個本該早已經遺忘卻一直沒能忘記的名字,一個本不存在卻時刻存在妹妹。」陳景在聽到幽幽兩個字時想到這樣的一句話。

  他的耳中又聽到光明之外有人竊竊私語的說道:「他好像是幽幽的哥哥,我上次去秦廣城中時見到過他,他那時受了傷還躺在床上呢。」

  陳景堅決的認為在秦廣城中所發生的一切都只是幽幽那個亡魂夢魘咒編織出來的一個虛幻世界,雖然他相信這陰間的十殿之中也許自成世界,但他依然不認為自己是幽幽的哥哥,若是的話,那麼自己在陽世間的一切算什麼,難道自己也是陰世怨靈嗎?

  他想到這裡,心中不由的一陣心寒,笛音微亂,日耀帝君趁勢又向前進了一步。

  陳景連忙收住心神,集中精力與這從來沒有聽過的日耀帝君鬥法,與那在他神廟前想要降伏他座下三位神將的陰修鬥法。

  繡春灣中陰修同樣的感到心寒,他的渡化真言被笛音打斷,並且有笛音入耳,心中立即生出幻象。眼前是一座並不大的木屋,木屋之中一個人正坐在床上,微皺著眉頭看著自己,他從他的眼神之中看到了隱藏著殺意,雖然那殺意還很飄渺,並沒有沉澱下來。但是他心中卻有強烈的預感出現,正想要做點什麼的時候,卻見到坐在床上的那人雙眼之中殺意如寒光迸射而出,一道白光自桌上的劍鞘之中閃逝而出,奔騰而入他的心口。

  他低頭看著那刺入自己心口的劍,看到了劍有裂紋斑駁,看到劍上有一隻蝴蝶烙印。

  劍拔出,沒有鮮血,他卻覺得自己全身的力氣在這一瞬間被抽離了,他的意識迅速的退散著,眼前的景像在模糊,他看到一片大火沖天而起,將那並不大的木屋燃燒,而他又被埋進了黑色的土中,當他的眼睛被掩蓋著一切光明之時,他便徹底的陷入了黑暗之中。

  也就在這時,陰修腦後金光之中的那隻獅子突然大吼一聲,聲震百餘里,萬獸靜伏,一時靜謐。

  陰修也在這一聲獅吼之中醒了過來,心中震驚萬分的想到:「都說涇河陳景劍術了得,是千百年來難得一見的劍術大才,沒想到連心幻之道也是這般讓人難以捉摸。」

  剛才他差一點就死了,死的不明不白,死的無聲無息。

  他不敢再有絲毫的大意,不敢因為陳景真身不在這裡而有半分的輕視,立即又再次念誦起《伏魔咒》來,只是這次卻不光是他的嘴裡念出,而且在他頭頂的金光中的獅子也發出一聲聲吼叫,吼叫時而低沉,時而高昂。

  笛音依然在飄揚,彷彿一道道劍絲刺人聽到的人心中。然而在這笛音之中,卻有人言傳印而來。

  「你來自西方?」

  這是陳景的聲音。

  「陳司雨法眼看破陰陽,果真不凡。」陰修說道。

  笛音之中又夾雜著陳景的話傳來,說道:「西方有獅守萬國,金身伏魔稱明王,你是這一代的獅子明王?」

  「讓人驚訝。」陰修繼續說道。

  「我不過是在師門之中看過一些記載天地間奇聞秘事的書籍,西方教曾經也是天地間除了三處道門之外最大的修行聖地,獅子明王這般的威凌世界,我又怎麼會不知道,只是我不明白,我與你西方教從不曾有過仇怨,你為什麼要來亂我神域。」

  「陳司雨大謬也,非貧道亂你神域,而是你亂了天下。」陰修的聲音像是從他腦後的獅子嘴裡發出來的,聲音所過之處,金光滾滾而起。

  他的聲音落下後,陳景便緊緊的追問:「那,什麼才叫不亂?」

  「西方教義傳遍天下之時,天地間才不會有亂相生。」陰修說道。

  過了很長一段時間,才有陳景的聲音透過虛空而來:「那你先不必忙於傳道,生離繡春灣再思量這些吧。」

  隨著陳景的聲音起時,整個繡春灣的靈力都像是得到了召喚一樣朝神廟前捲來,又像是無數柄劍刺了過來。

  陰修頭頂金光閃耀,獅子巨吼。

  在河前村的人們都被驚醒,有人出得門來朝繡春灣神廟方向看去,卻見霧氣瀰漫,霧氣之中又有著金光透出,陣陣獸吼聲響起,他們沒有聽過獅子,只當這是虎嘯,心中個個驚疑,暗想難道又有虎妖作祟。

  又過了許久,有些人回屋祭香,有些人則聚在一起,尋了個高處觀看。雖然看不清霧中有什麼,但是卻能聽到聲音,有河浪聲,有劍吟,有獸吼。

  「那虎妖不在山中稱王稱霸,居然來到了河神爺的神廟前,這涇河水灌也能將它灌死。」

  「你們聽,這劍吟聲,當是河神爺拔劍斬妖。」

  有人繪聲繪色的說道。

  「快看,那是什麼?」就在這時有人用手指著河神廟的上空又急又快的說道。

  眾人看到的時間並不比他晚,只不過大家都沒有來得急說出來而已。只見神廟的上空一頭巨大的獅子在河浪翻湧的霧氣之中仰天嘶吼,而那金色獅子的四個方向都分別有一頭巨大的紅蝦,一隻瘦小的猴子,一個比磨盤還要大些的翠綠貝殼,一個持長劍的少年人。

  紅蝦巨如有神廟大,左鉗上夾著的是黑沉沉的海魂三尖叉,或鉗夾著的是一根彷彿燃燒著黑焰的黑鏈,黑鏈在揮舞著。

  瘦小的猴子手中拿著一串佛珠,籠罩著一層暗金色的光輝。他的嘴裡唸唸有詞,雙眼緊盯著那頭獅子。

  翠綠貝殼身下是一座小祭台,頭頂有一團白光將她的身體都遮住了,人們最多只能看到她身體的一半。

  這四個生靈之中,有兩個是河前村人們認識的,其中那大紅蝦與貝殼有許多老人都見過,沒見過的也聽過。猴子大家沒有見過,不過一看就知道是與大紅蝦與貝殼是一夥的,而中間的獅子顯然就是一直發出吼叫的那頭獸妖。

  「原來不是虎妖。」人們心中閃過這樣的念頭。

  在他們心中閃過這個念頭之是,他們最為熟悉的李櫻寧已經仗劍而起衝向那隻獅子。

  同時之間,大紅蝦的黑鏈已經卷抽而下,黑鏈被他舞成了一團黑色的龍捲風。猴子松清依然緊盯著,嘴裡唸唸有詞。貝殼頭頂的那團白光出現在獅子的頭頂了,照的他雙目竟是有些不清,白光之中又不時的有劍刺向他的雙眼。
domingo0 發表於 2012-7-11 08:43
第二卷 一朵濁浪映天地 第129章:七月十一

  四人圍著獅子攻打,或近攻,或遠法。如走燈花般的,翻湧成一團,大紅蝦突然欺身而上,一叉刺下,金色獅子巨大的腦袋一晃,金花洶湧,大紅蝦的海魂叉刺碎金花朵朵。

  陳櫻寧手中的劍又挑入獅子的嘴裡,同時貝殼身下的那座祭台出現了獅子的上空,貝殼依然立於祭台的正中央。猴子手中的佛珠突然出手,套在了獅子的脖子上,剎那之間,獅子頭突然定住了,它頭頂上空的金花被大紅蝦的黑色海魂叉刺穿,一叉在了獅子的頭顱上。

  「噗。」

  黑色海魂叉刺入獅子頭中。獅子的頭顱在海魂叉下破碎,消失於佛珠的套環之下。再現之時,又是一頭金光燦爛的獅子,隨後便又是一場大戰。

  獅子明王本身被陳景壓制著,而獅子法象又被他們四個圍攻,只一會兒,便已經攻守逆轉。獅子明王發現自己竟是顧此失彼,一時難以招架,所有的法術都出乎他自己意料的弱,即使是法術出來了,卻也比想像中的要慢上許多。

  他被削弱了,但是之前不被他入在眼裡的人卻實力大增。他料想這樣下去不會有什麼好結果,於是心念動間,獅子長嘯一聲,隱約間,竟是生出了數個獅子頭,四面八方的虛空都在吼聲之中波動起來。彷彿這片虛空被這一聲獅吼給懾服了。

  一片金光沖天而起,在大紅蝦等人措手不及的情況下已經消失於遠處。

  河神廟前慢慢恢復了平靜。

  地府閻羅城中,陳景與那日耀帝君依然在鬥法,一時之間竟是不分上下。

  他們一個是三品天神,天地間的司雨之神,一個是地獄君王,各有不凡之處,一時之間斗的難分難解。

  就在這時,日耀帝君突然一拳逼退扎裡西血蓮,衝入黑暗之中消失不見。就在他消失不見的一會兒,虛靈從黑暗中走了進來。

  她像是沒有發現日耀帝君,競直的來到陳景的身邊,說道:「河神爺醒了,這一覺睡的可香甜。」

  陳景看著虛靈,似要將虛靈看透,說道:「差一些便一覺不再醒來。可是醒來了之後,卻發現和沒醒都一樣,都處於無邊的黑暗之中。」

  「河神爺你是有真信之神,又怎麼會陷於黑暗之中不復醒呢。」虛靈走近,來到陳景所坐的案前一丈之處,緩緩的說道,她的旁邊仍然是大妖小妖兩隻山魈。

  陳景突然抬頭看著上空的黑暗,神情有些落寞的說道:「也許醒了也不再是我。」

  「河神爺你曾經幾度迷失,卻都安然醒來,你的堅守意念,即使是天上間也是少有的。」虛靈說道。

  陳景閉上眼睛,說道:「是嗎,那你知道我最怕什麼嗎?」

  「什麼?」虛靈問道。

  陳景身體後靠,靠在佈滿劍痕的椅背上,緩緩的說道:「我最怕的是付出了真心,得到的卻是假意。」

  「付出了什麼,自然就會收穫到什麼。如果沒有收到回報,天地也將記錄著這一切。若是覺得天地記錄不明,也應該有司命之神刀筆刻下來。」虛靈說道。

  陳景突然睜開眼睛,說道:「司命之神這天地間是否還有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但是有一點我必須弄清楚。」說到這裡,他的身體前傾,盯著虛靈的雙眼說道:「我為什麼會坐在這裡,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個位置一定是一個非常特殊的位置,能坐在這裡的一定有著非常特殊的身份,你是想幹什麼?如果有你有什麼想法,可以直接跟我說,無論有什麼,都可以說的。」

  虛靈突然笑了,笑的如空谷幽蘭,只聽她說道:「原來河神爺你是在為這個生氣。」

  「好吧,我就告訴,讓你坐到這裡來,是因為有人要我這麼做,這人對我有著天大的恩情。現在我讓你坐到這裡來的,這個恩情已經還了,我與她的緣份也盡了。」

  「是誰?」陳景問道。

  「一個本應該消失在這世上的人。」虛靈說道。小妖則旁邊特別疑惑,不明白為什麼陳景與虛靈突然用這樣的語氣說話在,在他的印象之中,他們兩人之間的說話都像是清泉般的淡然,關係也是,卻又有著一種讓人羨慕的清韻。現在則是責問,隱隱透著凌厲與傷感在內。

  「那你呢?」陳景問道,他臉上的表情一直不豐富,不管說什麼都冷著個臉,看久了,就像是石雕一樣,沒有表情,知道的人知道他是神像之身,並不能做出什麼表情,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小妖從陳景那隱在黑暗之中的臉上,看到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感浮現。

  她一直以為這個河神,已經是司雨天神的陳景不會有什麼能傷到他,他的法力和內心都像這個天空一樣,任由別人翻騰他都還是他,毫不在乎。此時他才知道,原來這個一向冷冷的陳景並沒有她想像的那麼雲淡風清。

  「大概,每個人都有柔軟之處吧。無論他是高高在上的天神還是處於泥裡剛開靈的妖獸。」

  大妖則是露出怒意的朝陳景低吼一聲,就在陳景問出那句話時。

  「我嗎,是問我以前是誰還是問我現在?」虛靈問道。

  「過去不可改變,未來不可知,我只問你現在。」陳景說道。

  虛靈沉默著,黑暗之中,兩人一個坐一個站,黑暗最濃最重之處便是陳景所坐的地方。黑暗之中了無聲音,沉澱澱的,壓得大妖小妖兩個喘不過氣來,他們有一種窒息的感覺。

  「他們說我以前是巫,既然沒有泯滅,應該再重歸她的座下,但我不想回去,我跟他們說,我現在是虛靈,是天地間的孤魂野鬼,住在河前祠堂,只有一個朋友,沒有敵人,也沒有什麼族人,沒有什麼復興的使命。但是她以前對我有恩,我不能不報。」

  「那我呢?」陳景追問道。

  「你是我這在這世間唯一的朋友。」虛靈道。

  「那我為什麼坐在這裡。」陳景有些不依不饒的問道。

  「她本來要我為你親手戴上他。」虛靈說道。

  「那個金色的面具?」陳景問道。

  「嗯。」虛靈說道。

  「戴上了會怎麼樣?」陳景問道。

  「會成為巫族新的帝江。」虛靈說道。

  「那你為什麼不這麼做。」陳景問道。

  「她雖然對我有天大的恩,但是你也是我的朋友。」虛靈說道。

  「所以,你將那面具擺在我的面前。」陳景說道。

  「對,這也是我所能想到的唯一辦法,也是她最後同意了的。」虛靈說道:「我只是說過如果有機會的話,就將你帶到這個座位上來,她也答應了,本來以為沒有這個可能了,哪裡知道你居然來了,而且還是在這最後的幾天裡來了。」

  「可惜,被我趕上了。」陳景說道:「你說的最後幾天是什麼意思?」

  「因為明天就是天庭再次臨世之日。」虛靈說道:「她要我在這之前讓你有機會戴上面具。」

  陳景連忙問道:「明天天庭臨世你是怎麼知道的?」

  「她是這麼說的。」虛靈說道。

  「明天是什麼日子?」陳景問道。

  「七月十一。」虛靈說道。

  「她到底是誰?」陳景問道。

  「我答應過她,在七月十一之前絕對不能說出她的名字,無論是寫還出還是說出她的名字,她都能知道。」虛靈說道。

  陳景沉默了一會兒,歎了口氣,說道:「你或許不知道,我曾經在半夢半醒之間來到過這個地方,只是那時候我不是坐在這裡,而是被人壓在下面,這裡坐著一個戴著金色面具的人,他說我罪孽沉重,當打入輪迴萬萬年。」

  虛靈沉默了一會兒,說道:「你確定是那時你是被審問的人嗎,你確定你不是那個坐在那裡的?」

  陳景心中一震,再回想起來,只覺得朦朧不清,竟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是那個被審還是那個審別人的。
domingo0 發表於 2012-7-11 20:08
第二卷 一朵濁浪映天地 第130章:飛揚吧,我的朋友

  在這一剎那之間,陳景思緒紛飛,飛入無盡過往和那不確切的夢境當中。他又開始出現幻覺,他初得河神之位時差點被迷天蝶盅迷幻,那種不知身是蝶還是人的感覺又再次的出現。

  他看到了花海世界,他感覺自己是一蝴蝶,在花海之中尋尋覓覓的飛著。

  他看到了一座不大的木屋,他發現自己坐在一張木床上,看到一個名叫幽幽的女孩坐在門邊上吹青玉笛。

  他感覺自己分成數十個人,屹立在一座座大小不一的神廟之中,一動不動的注視神廟中一丈見方之地。又或者附身於各種靈牌位之上,或門上,或者一些小孩戴著的小神像。

  他看到一個小孩跟著老劍客四處行走,當走到霸陵城時,一個陳景留了下來,一個陳景繼續跟著走。

  這些讓無比真實的感覺讓他不知哪處天地是真哪處是假,不知自己到底是生活在哪個世界之中。

  「不知夢裡身是客,又或我此時猶在夢中。」陳景心中想著。

  「這把椅子,曾經是什麼人坐的?」陳景閉著眼睛,靠在椅子上問道。

  虛靈立於黑暗之中,說道:「這是當年祖巫帝江坐過的。」

  「哦,原來是他坐過的。也不知道他曾經坐在這裡做過什麼?」陳景像是無意識的問著。

  「他曾經坐在這書寫著天地間最頂端的那一批人的生與死。」虛靈說道。

  「書寫著天地間最頂端的那一批的人生與死。」陳景慢慢的念著這一句話。他心中同時出現一個畫面,一個戴著金色面具的人,坐在這幽深的黑暗之中,坐在這天地最陰之處孤獨而瘋狂的做出一件讓那些大神通者感到恐懼的事。

  「這桌上還少了一些東西。」陳景說道。

  「是啊,還有很多東西,其中就有一樣是生死薄。」虛靈一邊說著,走上前來,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本薄薄的冊子,放在了陳景面前的桌案上。

  陳景看著這明顯只是一部分的生死薄,卻沒發現任何特別之處,甚至有些要腐爛的感覺。

  「這是生死薄?」陳景問道。

  「是被一劍斬為兩半的生死薄,這一半上面沒有任何的東西。」虛靈說道。

  陳景拿起來,小心翼翼的翻動著,裡面確實是空白的,什麼也沒有,總共六頁。

  「你是怎麼找到的?」陳景問道。

  「我將那帝江面具封印住後就得到了這個生死薄。帝江面具有攝魂納魄的魔力,也許,還有著一縷不甘散去的亡魂在。它將閻羅城中的亡魂都攝聚在一起,自封為閻羅王,可是,他終究只是一縷不甘散去的魂念。它被我封印住後,就放在你的面前桌上,只要你一觸摸著它,它便會解開封印。」她說完,又從懷裡拿著一枚漆黑的小印來,印上那五個可怖的鬼頭依然還在,只是現在卻沒有了那種逼人邪怨之氣。

  她拿出那個秦廣王印,伸出,看著陳景。

  陳景也同樣看到虛靈,沉默了許久,說道:「朋友之間,自然要經受得起考驗。」說罷,他突然朝黑暗的天空之中縱躍而起,一片迷離空幻的劍光如霞彩一樣的披散開來,而陳景則早已經隨劍著那飄渺的劍吟消失不見了。

  桌上的生死薄也被劍光罩住,然後消失。

  劍光破開黑暗的天地,出現一道刺眼的光華,陽世陽氣湧入,劍光一閃而逝自那個缺口之中消失。

  虛靈站在那裡抬頭看著,大妖小妖也抬頭。

  「河神爺回人間了。」小妖說道。

  「他把生死薄帶走了。」大妖說道。

  「我們回秦廣城。」虛靈說道。

  「我們回去幹什麼呢?」大妖問道。

  「築孽鏡台。」虛靈話落已經轉身離去,大妖小妖連忙跟上,他們不知道孽鏡台是什麼,甚至連聽都沒有聽過。

  「什麼是孽鏡台?」

  「觀世間之罪孽的鏡台,無人能脫,無人能躲。」虛靈的聲音,在黑暗之中遠去,隱隱間,大妖小妖能感受到虛靈有著一種解脫般的輕鬆。

  陳景回到了人間,出現之處居然是在泰山腳下,他抬頭看著,那泰山就像是與青天相接。

  這座泰山是他曾經來過的地方,他當年帶著大紅蝦與貝殼來這裡聽過道,現在他自己已經成長到了不在泰山東嶽大帝之下的存在了。他只是多看了幾眼,便覺得這泰山彷彿還停留在那個他聽道的那個時空之中。

  騰雲而起,直上九天,他要看看這天空是否已經有了變化。

  順著泰山而上,大地上的東西越來小,天空之中的風起來越大。一伸手,便將幾片雲給撕碎。越過泰山,陳景看到泰山之中有幾座宮殿,那是東嶽大帝住的神邸。神邸之中突然傳來一聲大喝,同時又有人喝問道:「何方神聖,居然敢攀附泰山之巔。」

  陳景理也未理,依然直上九天。

  他要飛上九天之外探究竟,當年他還是河神之時,只不過是才飛過山山之巔,天空之中便有烏雲密佈,雷霆頃下,而現在,他已經飛過了泰山之巔,天空之中依然還是平平靜靜,沒有一點天地變色的感覺。

  天地已經在悄然之間發生了變化,就像這天地曾經發現過的幾次改變一樣。

  陳景大為驚奇,這才幾年之間,這天地就這般的變化大了。再向上數百米,空中的靈力卻是越來越稀薄,陳景這才感覺到一縷冥冥之中的壓力,卻依然不會產生那烏雲與雷霆。

  他又將神念散入九天之上,佈於風雲之中。剎那之間,風起雲湧,一片烏雲憑空而生,雷霆隨雲而生,只是這烏雲與雷霆卻並不是來自於曾經那天地間無處不在的禁制。而是因為他這個天神的所帶來的。再向九宵雲外衝起,一片空蕩。曾經那宛如壓在頭頂的沉甸甸的感覺沒有了,有的只有那無盡的空曠,然而正是這份空曠,讓這天空有顯得格外的神秘。

  他不依不饒的朝九天之外飛去,看到了點點星辰,遙遠遙遠,看到了一道銀河,神秘而肅殺,一個轉眼又已經不見了。他又朝大地看去,只見億萬里的江山如畫,處處起煙塵,有些地主著墨青綠,有些地方枯黃。暖冷色調完美的交融在一起。他的心中突然想到:「這如畫的天地,曾經屬於誰,以後又會屬於誰呢?」

  這個念頭只是在他的心中一閃而過,他的身體朝大地上的其中一處落去,那裡正涇河繡春灣所在之處。他感應不到天庭的氣息,只能回到涇河繡春灣那裡去等待著明天的天庭臨世。

  自九天之上朝涇河繡春灣而去,天地在他的眼就像一團煙雲,模糊不清。他無處不看,卻又沒有看到任何的東西。所過之處,煙雨朦朦。

  「紅塵滾滾之中,我像蒼鷹一樣追名逐利。暗夜無人之時,我像孩子一樣脆弱……」

  陳景朝下方看去,只見有一個年輕人背著一包袱在一條大道上大步的走著,一隻晃眼,陳景已經從他的頭頂飛遁而過,後面的陳景也聽不到了,他的歌聲被擋在了山的另一邊。

  這突然聽到的一句話,像是針一樣的在他的心中刺了一下,鮮血淋淋。

  「面對著這滾滾紅塵,我像蒼鷹一樣的追名逐利。……」

  這一句話,看起多麼的簡單明瞭,但是其中卻有著難掩的無奈。

  一直到他回到了繡春灣,他的心中都還在想著這句話,所以當大紅蝦看到陳景,並來到陳景身邊時卻聽到:「在這天地之間,我像螻蟻一樣的掙扎求生。」

  「河神爺,您說什麼,您是天神,是天下間唯一的司雨之神,怎麼會像螻蟻呢,如果你都像是螻蟻一樣,那俺老蝦就是螻蟻的孫子。」大紅蝦說道這裡,又連忙改口,說道:「不不,不,河神爺您絕對不可能是螻蟻,天下人都是螻蟻,你也不會是。」陳景沒有理會大紅蝦在旁邊嘮叨般的話。

  他站神廟前,看著這座被畫著滿滿的十八層地獄圖的河神廟。這曾經是一座廢棄的河神廟,現在則是整個霸陵的香火最濃郁之處。從一個不名一文的小地方,變成了天下聞名的繡春灣。

  他又回頭看涇河,只見涇河水浪滔滔,千萬年來都這麼流淌著,不知曾有多少驚天動地的人物將目光停留在過這涇河之上。

  「河神爺,我要回去了。」猴真人松清說道。陳景淡淡的應了一聲,像是沒聽到,又像是聽到了。猴真人松清繼續說道:「也許,再也不能來看河神爺了。」

  「哦。」陳景這才回過頭來,有些疑惑的看著松清。松清看著陳景,微低下頭說道:「太子召喚,我是猴族子孫,必須回去。」

  陳景沉默了一會兒,說道:「你去吧,還是那句話,無論發生了什麼,無論在什麼時候,這繡春灣你都可以回來。」

  猴子松清齜牙笑了笑,笑的卻一點也沒有他以前那種油滑與伶俐,頗有一種苦澀的味道。

  「猴子,你說什麼呢,什麼鳥太子,俺老蝦還是蝦族的大王呢,怎麼沒聽過什麼鳥太子。」大紅蝦大聲道。

  山猴松清只是無奈的笑了笑,說道:「你不懂,我們妖族的天帝永遠是天帝,太子永遠是太子。而且,妖族又將復起天地間,重掌天地的時候就要來了,我是妖,所以我必須聽從太子的召喚。」

  「我叉你猴祖猴宗,走,不要讓蝦爺再看到你,走,走……」大紅蝦大喝道。手中黑色海魂叉晃動著,像是極力的忍住刺下去的慾望。

  「你去吧,去做你認為你該做的事。」陳景說道。

  山猴松清則行了行禮了轉身離去,在大紅蝦的怒罵聲中離去。直到消失了許久,大紅蝦依然還是罵不絕口。

  天色慢慢的暗下來,陳景依然站在涇河邊上,看著那滔滔奔流的河水。

  太陽西墜,九天之外的星辰顯露出來。突然,水中出現一條黑白相間的小黑蛇,伏隱於波浪之間,身形一扭來到了陳景的面前,只見那黑白相間的小蛇突然開口,吐出人言。

  「河神爺,九陰已**,他日若相遇,請勿念惜日之情。」

  這句話說完,小蛇散成一團煞氣,消散於虛空。

  大紅蝦在旁邊也聽了,立即又大罵起來,說道:「忘恩負義,忘恩負義,一群忘恩負義的傢伙。」

  而陳景則像是早就料到了這一切,大紅蝦聽到陳景呢喃般的聲音:「朋友不應該是負擔與束縛,你們不必要來跟我說什麼,飛揚吧,我的朋友。」

  大紅蝦聽到這個,突然靈智大動,像是開竅般的想到其他的人,那些在崑崙大陣之中的絕境之時,一起結陣破崑崙的那些人。

  他將海魂叉深深的紮在地上,心中想著:「如果你們有新的追求,就儘管飛揚吧。」

  旁邊李櫻寧持劍而立於樹下,夜鶯站在樹梢,貝殼行於陳景的左邊。他們面對著奔騰的河水,看到的卻是隨河水飛逝的時光。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