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卷
第一章 以退為進
緊鎖著眉頭,閉著眼睛,滿臉的揮之不去的沉重之色,李密這位曾經叱咤風雲的梟雄,此時顯得有些焦慮的不住的在大營之中來回的踱步,他已經這樣好一會兒了。謝英燈,單雄信,秦叔寶等瓦崗主要將領此時目光都鎖定在了李密的身上,焦急之色溢於言表。王伯當則是手持著一把九環大刀,橫刀立馬一動不動的站在營帳的門口,滿臉盛怒的獰視著帳外被五花大綁跪了一地的百多號人馬,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顯然是餘怒未消。持刀的臂膀微微有些顫抖,大刀上的鐵環嘩啦嘩啦的輕響,嚇的跪在地上的百多號人心驚膽寒。
圍在營帳周圍的瓦崗的下層將領以及普通的士兵懾於王伯當的凶名,一個一個噤若寒蟬,敢怒不敢言,但是又實在不忍心就這樣看到於自己朝夕相處的兄弟喪了性命,有的人只好無奈的別過臉去,也有些膽子大的人輕聲的嘀咕著,彷彿是在自言自語,可是被王伯當凌厲的眼神一掃,打了一個激靈,忙閉上了嘴巴。現在只等李密一句話,這些人便再也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原來這些跪在地上的士兵都是剛才擂鼓的士卒,由於被洛陽城上傳來的琴聲控制了心志,身體的四肢都失去了活動的能力,自然想擂鼓都擂不成了。沒有了鼓聲的干擾,我的琴聲更加輕而易舉的奪取了三十萬瓦崗士兵的心神,泯滅了他們的鬥志,使得還沒有發動攻擊的李密大軍莫名其妙的就喪失了士氣。完全打亂了李密的整個佈局。所以脾性火爆的王伯當大怒之下自然把這筆帳記在了這些鼓手的頭上,於是便帶領著衛兵將這一百多個鼓手都綁了回來,請示李密要把他們全部都砍腦袋。
瓦崗內部本下層將領與高層之間本來就有些矛盾,雖然沒有發展到已經不可調和的地步,可是也是不容忽視的。這不,聽說王伯當帶人要砍了這些鼓手,於是馬上便湧了過來數十名下層將領為這些請命。
現在眾人的焦點都集中在了李密的身上,他的一句話可以讓他們活命,自然也可以輕而易舉的要了他們的性命。
李密猛的睜開了眼睛,踱步來到營帳之外,輕咳了兩聲,周圍喧鬧的人群登時肅靜了下來,環視了一下周圍有些群情激憤的士兵,向身邊的衛兵吩咐道:「解下他們的繩索,此次非爾等之過,那琴聲實在玄妙異常,縱然是本龍頭也險些找了道,更不用說是你們了。估計你們也是身不由己,你們各自回營去吧。不過下不為例,我瓦崗的將士豈可被這妖音所迷惑?傳令大軍後退五里,安營紮寨,於傍晚發動攻城!」說完,轉過身返回了營帳。
李密得話音剛落,周圍一片歡呼,紛紛擠上前來,將在跪在地上得鼓手拉起來,解下他們身上得繩索,然後拉著他們各自離去了,臨走得時候有士兵更是回頭,偷偷得瞪了一眼王伯當。
王伯當則是面紅耳赤,眼睛都要噴出火來,迎上李密剛要爭辯,卻見李密一臉怒容得瞪了他一眼,只得將到了嘴邊得話又嚥了回去,悻悻得跟在李密得身後,進了營帳。
李密來到案几旁邊,猛的一拍,將單雄信等人嚇了一跳,卻見李密怒氣衝衝的指著王伯當吼道:「你小子什麼時候才能學會用腦子想問題!滿腦袋想的都是女人!早晚有一天你會死在女人的肚皮上!他媽的,這個脊骨眼你小子還給我找麻煩,想激起兵變是吧,想砍鼓手的腦袋,媽的,我先砍了你的腦袋!」
王伯當見李密動了肝火,起了真怒,登時嚇的蔫了,剛才的那股衝勁兒早就不翼而飛了,這偌大的瓦崗軍中也只有李密才能降服的了他,就算是他的結拜二哥單雄信都拿沒辦法。
單雄信一看李密今兒個真的發火了,害怕他一怒之下真的砍了王伯當的腦袋,忙走上前來道:「蒲公息怒蒲公息怒,伯當也是一番好意,只是處理事情的手段有些過激,向來也是他一時衝動,還望蒲公看在他對您忠心耿耿的面子上,不要和他一般計較。」
謝英燈也趕忙上來打哈哈「蒲公息怒,當下最要緊的事情是怎麼樣才能重新鼓舞起我軍將士的士氣,如果士氣仍舊如此低靡的話莫說是攻打洛陽,就算是讓我們退回滎陽,恐怕半路上就得出現大批得逃兵。」
李密長出一口氣,定了定神兒,平複了一下剛才得怒火,瞪了一眼王伯當,然後慎重得說道:「這個問題十分得棘手。沒有想到洛陽城內還有這樣的奇人,撫琴的境界如此出神入化,能夠評的一曲之力險些葬送了我三十萬兒郎。若不是弦斷琴止,恐怕我們今天就要飲恨與此了。」
單雄信擔憂道:「這可就糟了,若是我們傍晚攻城的時候,此人再來上這麼一曲,恐怕這仗沒法打了,他奶奶的,真想沖上城頭一刀捅死他!」
單雄信說完這番話,一直閉目思考坐在他身邊的那名中年男子站起身來,此人一身的打扮怎麼看都像是一個能掐會算的道士,一縷山羊鬍垂在胸前,削瘦的臉頰,眉似俏劍目若朗星,到是有幾分仙風道骨。輕輕的拍了拍單雄信的肩膀,笑道:「單二哥不必擔心,當今天下恐怕都很難找出能夠承載此人彈奏的琴了,更不用說是這個被我們團團圍困的洛陽城,倉促之間,絕對找不到和他剛才彈奏的一樣品質的撫琴了。所以我們晚上的攻擊定能奏效。」說話的此人正是被人稱為「雌雄雙智」中的「雄智」徐茂公,他的智謀較之「雌智」沈落雁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徐茂公頓了一下,略有些遺憾的接著說道:「只是不知道撫琴的此人是誰?意境之高實在是我望塵莫及的。」
李密想了一想道:「尚秀芳此時正在洛陽,聽說此女琴棋歌舞無所不精,讓許多聲名遠播的大家俯首歎服,不知道剛才撫琴的會不會是此人。」
徐茂公搖了搖頭,看定的說道:「不會是她,尚秀芳的琴聲當年我曾經聽過一此,雖然意境不俗,但是絕對沒有這般深厚的功力和底蘊,而且她一名女子也是絕對彈奏不出充斥如此陽剛之力的琴樂的。」說道這裡,猶豫了一下,抬起頭看了看李密,接著道:「那個龍天笑深不可測,蒲公你說會不會是……」
李密眉頭輕皺,揮手打斷了徐茂公的話,略顯得有些不耐煩「不可能!軍師你想的計策算無疑算,就算他龍天笑比傳說的還厲害,他才多大的年紀,難道功力可以和三大宗師相抗衡?可是我們昨天佈置下的火藥,就算是三大宗師在場也必定難逃惡果,他龍天下斷然沒有存活的可能。」李密嘴上雖然這樣說,可是心裡也難免遊戲疑慮和擔憂。
現在我的名字顯然已經成為了李密的忌諱,自從與我對陣以來,李密從來都沒有從我的手底下討的半分的好處,心中怎能不氣惱。所以自然是對我恨之入骨。
徐茂公當然也知道這層理兒,見李密有些不耐煩了,這件事情也只好就此作罷,不再言語,退到了一旁。
這時,李密好像又突然想起了什麼,臉上的陰狠愈加的強烈,轉過頭向身邊的徐茂公詢問道:「那個賤人怎麼樣了?軍師是否已經把她制服?」
徐茂公聽到「賤人」二字,輕輕的皺了皺眉頭,但是臉上卻沒有表現出絲毫的不快,他知道現在的李密就像一條發了瘋的野狗,一個不小心觸怒了他的忌諱就會被他狠狠的咬上一口。於是裝作毫無表情,慢條斯理的回答道「蒲公放心,我已經安排了人手將沈落雁抓了起來,關押在滎陽,蒲公若想見他,屬下可差人將她押來這裡。」
聽到「沈落雁」三個字,李密臉上的肌肉冷不丁的抽動了幾下,眼神中流露出的憤恨足可以殺死兩頭牛,惡狠狠的說道:「這個賤人枉我對她如此的信任,竟然敢背叛我,暗地裡私通龍天下那個奸賊,真是氣死我了!現在龍天笑以除,等我拿下洛陽之後在好好的修理她,先把她關押在滎陽,嚴加看管,這個賤人在軍中有些黨羽,切不可走漏了風聲,讓她逃走。」
徐茂公點了點頭,退到了一邊。
外面出來了大軍拔營後撤的喧鬧之聲,李密定了定神兒,向周圍的將領揮了揮手,示意道:「好了,這裡沒有你們的事情了,你們都退下吧,切記不可亂了軍心。我不管你們用什麼辦法,回去之後一定要給我將軍心安定下來。伯當尤其是你,主意收斂一下你的火爆脾氣,現在是非常時期,不比以往可以認你胡來,若是真的激起兵變,我也保不住你。」
王伯當惶恐的點了點頭,忙跟在單雄信的身後退了出去,留下李密一個人孤孤單單站在營帳之中。現在的瓦崗大軍看似強大,其實內部的矛盾自從李密殺死翟讓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暴露無遺,說是三十萬大軍,其實真正的能夠為他李密衝鋒陷陣的也就二十多萬人,其他的人都是跟了翟讓十多年的士兵,對翟讓是忠心耿耿,這些人是絕對不會對李密效死命的。現在之所以聽從李密的差遣,是因為他們的家眷此時都還在瓦崗和滎陽,他們的家人的生死掌握在李密的手中。李密一直都想削弱翟讓的那些老將手中的兵權,可是又不能操之過急,一旦觸犯了這些將領的底線,恐怕瓦崗軍登時就會便的四分五裂。滎陽是翟讓打下來的,翟讓的勢力在滎陽肯定已經根深蒂固,所以李密才急迫的想要打下洛陽,擺脫現在尷尬的局面,將瓦崗軍隊真正的掌握在自己的手裡。
…………(邪惡的分界線)
在城牆之上靜靜的等候了一天,也不見李密大軍的到來,寇仲已經忙的不可開交了,不過還別說,看他沙場點將的模樣卻是有些統帥的風采。
忙完手中的事情,伸了一個懶腰,輕鬆寫意的走出了議事廳,來到城牆之上,見到我一個人靜靜的站在這裡,便走到我的身邊,詢問道:「大哥不去向幾為嫂嫂告個安,不晚上被嫂嫂們擋在門外啊。」
我扭過身,笑著捶了他一拳,笑罵道:「你小子哪有半點統帥的威嚴,還有閒情跑到我這裡開我的玩笑。怎麼樣,郎奉他們幾個沒有給你找什麼麻煩吧?」
寇仲嘿嘿一笑,看的出來這小子現在心情好的不得了「嘿嘿,大哥放心好了,再聰明的狐狸也鬥不過獵人,他們幾個我還沒放在眼裡,現在就是李小子親來我也有把握守住洛陽。」說道這裡停頓了一下,一絲憂慮爬上他的眉梢。
我摟住他的脖頸,笑了笑道:「小仲可是在擔心小陵?」
寇仲點了點頭,扭過臉,有些唏噓的說道:「李密這老小子奸詐異常,最擅長耍什麼陰謀詭計了,我擔心小陵會找了他的道兒。」
我哈哈一笑,安慰道:「你小子就放心吧,他的心思可是比你小子縝密多了,只是他一心嚮往過閒云野鶴的生活,若是肯一心一意的幫你爭天下,恐怕李世民那小子更要罵娘了,不出三年整個天下必定歸到你的手中。」看了看寇仲臉上多多少少的憾色,接著說道:「要不要大哥再好好的勸一下他,相信我的話他終歸會聽的。」
寇仲搖了搖頭,目光堅毅,表情卻是有些苦澀,噓聲道:「算了,大哥就不要再去難為他了,一世人兩兄弟,我又怎麼忍心剝奪了他的理想呢?其實小陵這次能夠主動的要求帶兵去燒李密的糧草,我已經很感動了。從小到大一直都是我在麻煩他,我這個作兄弟的又怎麼忍心再去強迫他。」說到這裡,寇仲環視了一下洛陽城外的錦繡河山,緊緊的握了握拳頭,雄心萬丈的說道:「我寇仲堂堂七尺男兒豈能一輩子都要靠兄弟的幫助才能成事?如果真的是這樣,還哪有臉面爭什麼天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