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國色生梟 作者:沙漠 (已完成)

   
slayeroc 發表於 2012-7-6 07:01
第一卷 雲山誰人不識君 第一一九章 原形畢露

    陸世勛被推倒在地,很快就爬起來,滿臉怨怒地看著楚歡,冷笑道︰“姓楚的,你以為自己是什麼衛將,就真的能唬住我?小小衛將,我還真她媽不放在眼里!”

    楚歡淡然道︰“我現在也不和你講什麼衛將的身份,現在老子只是甦府的護院師傅,誰在這里撒野,我就會讓他不舒服!”

    陸世勛對楚歡是又恨又怕,冷笑道︰“好!”看向琳瑯,道︰“世妹,你要相信我,今夜是有人故意陷害我,一切都與我無關。我從未去過什麼芙蓉閣!”

    琳瑯面無表情,只是淡淡道︰“你去沒去過芙蓉閣,與我毫無干系。”

    陸世勛道︰“世妹,我也不知道羅大人會有此一出,要是知道他今夜與你為難,我一定不會設下這樣的酒宴!”

    琳瑯道︰“你已經解釋過好幾次了,不必再解釋。有些事情既然過去,那也就不必再多言。”

    “那世妹可是相信我?”陸世勛忙問道。

    琳瑯也不看他,只是道︰“天已經很晚了,琳瑯身體有些困倦,要先去歇息了。”轉身便要走,陸世勛兩步上前,想要攔著琳瑯,楚歡卻已經不動聲色橫過去,擋住了陸世勛的道路。

    陸世勛惡狠狠地看了楚歡一眼,卻也不敢再往前,大聲道︰“世妹且慢走,為兄還有事情要與你說!”

    琳瑯停下腳步,轉過身來,蹙眉問道︰“你要說什麼?”

    陸世勛忙道︰“為兄本想是借著今夜酒宴解決世妹的困境,但是目前看來,只怕糧食問題在雲山府是無法解決了。”

    琳瑯沉吟一下,在桌邊的椅子上坐下,望著陸世勛,問道︰“陸世兄有什麼話,盡管直接說出來,琳瑯說話不喜歡轉彎子。”

    “世妹,為兄可以向你保證,從今日起,我太原陸家就是你的靠山。”陸世勛拍著胸脯道︰“世妹這邊需要的糧食,我太原陸家會源源不斷地供給上來。”

    琳瑯點頭道︰“那一切就有勞世兄,還請代我謝過陸世伯。”

    楚歡卻是微皺眉頭,總感覺這陸世勛似乎還有居心。

    卻見陸世兄指著椅子向琳瑯問道︰“世妹,為兄可否坐下來與你細說?”

    “世兄還有其他事情?”琳瑯蹙眉問道。

    她現在對這個陸世勛已經是厭惡到極點,除了生意往來,實在不願意與這個人有任何的瓜葛,甚至于若非迫不得已,都不願意與太原陸家繼續做糧食生意。

    陸世勛神色有些古怪,似乎在想著什麼,但還是點頭道︰“確實有一件重要事情要與世妹商量,其實……其實也是家父臨來之時囑咐過,讓我必須向世妹提及。”

    琳瑯听說是陸老太爺的囑咐,肅然起來,頷首道︰“卻不知陸世伯還有何吩咐!”

    陸世勛瞧了楚歡一眼,道︰“世妹,此事事關重大,也不好被外人知曉……!”他又瞅了瞅楚歡,只希望楚歡明白自己的意思,識趣離開。

    但是楚歡顯然不是一個識趣的人,反而拉開一把椅子,大馬金刀在椅子上坐下,然後看著琳瑯道︰“大東家,我擔心有人居心不軌,留在這里保護你!”

    他一本正經,琳瑯看他模樣,心中既是好笑又是溫暖,向陸世勛道︰“陸世兄,楚歡是我雇來的護院師傅,我對他十分信任,你有什麼話,盡管說來!”

    陸世勛皺起眉頭,神情有些尷尬。

    琳瑯見他猶猶豫豫,便站起身來,道︰“陸世兄若是無事,琳瑯真要下去歇著了。”

    陸世勛急了,忙道︰“世妹,先別急,為兄……為兄說就是了。”

    琳瑯這才重新坐下。

    燈火之下,琳瑯容顏如花,美艷成熟,散發著少婦的嫵媚氣質,陸世勛喉頭動了動,終于道︰“其實……其實家父是擔心世妹日後還要被人欺負。如今甦世伯不在人世,整個和盛泉只靠世妹一個人撐著,便是一個男人也辛苦無比,更何況世妹一介柔弱女子。”

    琳瑯淡然一笑,俏媚生花,明媚妖嬈,“有勞陸世伯記掛了。不過琳瑯受家父囑咐,便是再苦再累,這和盛泉也會撐下去。這是家父的心血,決不能斷送在琳瑯的手中。”

    陸世勛嘆道︰“世妹,這次有人斷你糧食,那麼明日說不準他們又要想出其他法子來對付你……世妹就算有心撐下去,但是經不住有心人算計啊!”

    楚歡在旁似笑非笑道︰“陸公子這倒是一句實話。”

    陸世勛一怔,想不到楚歡還有為自己說話的時候,還在驚訝,楚歡卻已經接道︰“這世上人心算計,從來沒有歇止過。不過人生在世,處處擔心,那反倒是活的沒趣味,更何況這天下也未必有那麼多厲害的人物,就好比陸公子,若是你想算計大東家,大東家是不怕的!”

    陸世勛怒道︰“楚歡,你胡說什麼,我……我何曾算計世妹?”

    “我只是一個比方。”楚歡悠然道︰“陸公子也不必如此激動。”

    琳瑯淡然一笑,問道︰“世兄此言,卻不知是何意思?”

    陸世勛勉強笑道︰“世妹可曾想過,如果……如果世妹能夠與我陸家結好,有我陸家在明面支撐,這雲山府的一些人恐怕就不敢與世妹危難,世妹日後無論做什麼,也會順利得多。”

    琳瑯冰雪聰明,似乎明白什麼,俏臉淡然,問道︰“世兄的話,琳瑯听不明白。家父與陸世伯曾經也是互稱兄弟,這……難道還不算交好?”

    “那是前代人的事情,咱們這小一輩的,也該結好才是。”陸世勛看起來有些猶豫,說話的神色也不是十分自然。

    琳瑯也不說話,只是淡淡看著陸世勛。

    陸世勛看了楚歡一眼,有些尷尬,但還是咬牙道︰“世妹,不瞞你說,此番前來,除了送糧,家父還交代為兄,要……要與世妹商量一件大事!”

    琳瑯輕輕一笑,聲音卻無感情︰“世兄想要商量何事?”

    陸世勛微一沉吟,終于道︰“家父想要為兄與世妹結為秦晉之好……!”見琳瑯臉色沉下去,不等琳瑯說話,急忙道︰“世妹,為兄……為兄是真心喜歡世妹,願娶世妹過門……只要世妹同意,為兄一定會好好待你,而且為兄會動用整個陸家的力量,幫助世妹應付一切困難……!”

    琳瑯臉色有些惱怒,卻還盡量保持鎮定,反問道︰“世兄莫非不知道琳瑯已為人婦?”

    陸世勛見琳瑯並沒有一口回絕,還以為有希望,忙道︰“這個為兄自然知道。但是為兄也知道,幾年前世妹就已經與那邊斷絕了關系,再無瓜葛!”

    琳瑯緩緩道︰“世兄厚愛,琳瑯心領,但是琳瑯只怕沒有這個福氣。”起身來,道︰“琳瑯身體不適,先告退!”

    陸世勛急了,一時顧不得楚歡在旁,起身急道︰“世妹,為兄一片真心,絕非開玩笑。世妹,你上次前往太原,為兄第一眼見到你,就對你傾慕不已……!”

    “世兄請自重。”琳瑯厲聲道︰“這些無聊言語,還請世兄不必再言,免得大家再無相見之顏!”

    陸世勛也沉下臉去,道︰“世妹的意思,便是此事無法商量?”

    “斷沒有商量的余地。”琳瑯正色道︰“琳瑯雖然是柔弱女子,但是還能謹守禮法,世兄還請代為轉告陸世伯,陸家若是能夠瞧在家父的面子上相助一把,琳瑯心存感激,否則琳瑯也絕不會屈膝求人!”

    陸世勛臉上的肌肉抽搐,他還真沒有想到琳瑯如此干脆利落地拒絕,甚至不考慮和盛泉的利益,握起拳頭來,冷笑道︰“世妹,為兄也不怕直說,沒有了我陸家的相助,你們甦家只怕躲不過這一劫。你要守住甦世伯留下的產業,沒有我陸家相助,恐怕也難以守住!”

    楚歡大馬金刀坐在椅子上,終于道︰“陸公子,你這是威脅大東家?你是否覺得,甦家沒有了你們陸家提供的糧食,就不能繼續存活下去?”

    陸世勛此時也已經撕破臉,冷笑道︰“莫非還能想出其他法子?”

    楚歡淡然道︰“有沒有法子,輪不到你來動問。”他緩緩站起身來,背負雙手,冷笑道︰“陸公子還真是打得好主意啊!”

    “你什麼意思?”

    “你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以你的人品秉性,還想高攀我們大東家,也不拿鏡子照照自己什麼德性。”楚歡毫不客氣道︰“迎娶大東家?難不成還想將甦家的產業吞並過去,讓和盛泉改姓陸?”

    “你……你胡說八道。”陸世勛指著楚歡怒聲道︰“我也不與你胡攪蠻纏。”看向琳瑯,道︰“世妹,為兄確實是一片真心,還望你好好考慮,為兄在這里等上兩天,你不必急著答復。”拱了拱手,又道︰“為兄也不好繼續在你這府邸住下去,會出去尋個住處安頓下來,過得兩日,還望世妹能給出一個滿意的答復!”說完,轉身大步離開。

    陸世勛離開之後,楚歡去看琳瑯,只見佳人面色蒼白,嬌軀顫抖,兩只粉拳握在胸前,看起來十分的悲憤,又瞧她兩只漂亮的眼楮已經泛紅,淚珠兒在眼眶中滾動,似乎隨時要滾落下來
slayeroc 發表於 2012-7-6 07:01

第一卷 雲山誰人不識君 第一二零章 出路

    楚歡取出粗布手帕,遞了過去,笑道︰“大東家,我听人說過,漂亮的人哭得多了,就會變得越來越丑!”

    琳瑯抬起頭,一把搶過粗布手帕,瞪了楚歡一眼,斥道︰“胡說八道,你又是听誰說的?我……我又不漂亮!”

    楚歡嘆道︰“大東家這是自欺欺人了,你走到街上找人問一問,我可以保證,十個人會有十一個人說你長得美,你要是不信,咱們可以打個賭!”

    琳瑯臉上一紅,破涕為笑,她梨花帶雨嫣然一笑,那是美得動人心魄,用粗布手帕擦拭眼角,嗔怪道︰“你盡胡說,我又沒哭……!”但是听楚歡夸贊她美麗,她心里還是十分的歡喜,臉上帶著緋紅,美艷異常,倒是讓楚歡有些不好意思看她。

    琳瑯坐了下去,神情黯然下來,輕嘆道︰“恐怕我和盛泉撐不下去了!”

    楚歡皺眉道︰“大東家,你是覺得陸家不會再供應糧食?”也不等琳瑯說完,他自己便點頭道︰“陸世勛此人品行不佳,大東家這次拒絕了他,恐怕他不會再幫助咱們。”

    琳瑯看了楚歡一眼,這大堂之中,此時也就剩下他二人,十分的清淨,柔聲道︰“你先坐下吧!”

    楚歡坐了下去,問道︰“咱們的糧食,還能支撐多久?”

    “家父在世時,就防止糧食出問題,酒坊無糧,那是萬萬不能支撐下去。”琳瑯輕聲道︰“所以我和盛泉的糧庫一直都儲存著至少半年的糧食,以防不備之需。如今糧庫的糧食,最多也就只能支撐兩個月……!”

    “兩個月?”楚歡皺起眉頭。

    琳瑯幽幽嘆道︰“和盛泉有近兩百名伙計,都靠著酒坊度日,府城還有我名下的幾家酒莊,出售的也都是和盛泉的酒,一旦糧食斷絕,無酒供應,那麼非但酒坊和酒莊面臨困境,最緊要的是酒源供應一旦斷絕,家父幾十年創造的商脈也會因此而出現麻煩。”

    楚歡點頭道︰“大東家是擔心沒了酒源,那些與我們合作的酒商就會棄我們而去?”

    “未必是他們棄我們而去,但是生意人合在一起,本就是利益結合。”琳瑯道︰“沒有了酒源,他們自然無法繼續與我們合作,而天下酒坊眾多,不說他處,僅我雲山府就有四五家大酒坊,這些酒家也必定會趁我們甦家無酒供應,趁虛而入,搶奪了我們的酒市!”

    楚歡知道甦家這次還真是陷入大大的困境之中,沉吟片刻,終于問道︰“大東家,咱們能否暗中購糧?不以甦家的名義,化整為零,私下里用其他的途徑購糧?”

    琳瑯苦笑道︰“不行。各行各業,那都是有規矩的。我們酒坊釀酒,所需的糧食數目巨大,若是化整為零購買,不可能不走漏風聲,若是被那些別有居心之人找到把柄,反倒會誣陷我甦家私下暗中購糧,說不定還要扣上謀反的罪名……!”

    楚歡靠在椅子上,尋思著是否有法子解決此事。

    “不出意外的話,陸家這批糧食也不一定能夠供應。”琳瑯冷笑道︰“我與陸世勛接觸不多,但是卻也清楚此人瑕疵必報,雖然這一批從太原運來的糧食或許真的在半道上,但是……陸世勛一定會想出借口,讓糧食無法送達!”

    楚歡摸著下巴道︰“明里不成,暗里也不成,難道沒有其他法子?除了陸家和雲山府,沒有其他地方可以購糧?”

    琳瑯搖搖頭,肅然道︰“太原府位于平陽道,出了西谷關,便是平陽道的地界,亦是關西第一道。入了西谷關,便是咱們西山道,乃是關中第一道。陸家不但在太原府,而且在整個平陽道都是首屈一指的大糧商,若是沒有陸家的應允,關西的糧食便不可能進的來。而關中地區,雖然產糧地方也不少,可是有劉聚光存在,他完全有實力阻止其他地方的糧食流入雲山地界,往東往西,咱們都不能得到糧食,就算咱們暗中找到糧商購進,劉聚光的耳目時刻注意咱們,第一次糧食進來,第二批糧食劉聚光也一定會阻斷!”

    她臉上顯出焦慮之色,若非無可奈何,也不會如此傷神。

    楚歡倒是明白,自己就算再厲害,但是畢竟無法控制商路,若劉家和陸家都是惡意針對甦家,以自己目前的實力,根本是無計可施。

    琳瑯玉臂托著香腮,腮邊一綹青絲,看上去嫵媚動人,似乎想到什麼,才幽幽嘆道︰“如果事情真如我所料,陸家不再供應糧食,那麼我甦家也只有一個法子能擺脫困境了!”

    “什麼法子?”

    “開年之後的御酒評選。”琳瑯輕聲道︰“等到大年一過,京中很快就會有官員前來,專門評選西山道御酒,從中選出西山道的進貢御酒來!”

    楚歡坐正身子,問道︰“那又如何?”

    “如果我們和盛泉的酒能夠一舉奪魁,成為進貢御酒,那麼所有問題便可以迎刃而解。”琳瑯解釋道︰“只要奪得御酒之名,那麼劉聚光非但不敢阻攔我們購糧,而且戶部司每年都會給我們提供最好的糧食用來釀酒!”

    楚歡對此倒是一無所知,精神一震︰“還有這等好事?”

    琳瑯點頭道︰“真要成為御酒之選,對我們和盛泉將是大大的好事。除了不必繳納賦稅,戶部司每年會提供大量的上等糧食,價錢也會只收取市價的三成,而且和盛泉的名聲將會更加響亮,遇上任何麻煩,官府都會出來維護,以免不能順利往京中提供御酒。咱們要做的,是每年向京城提供一千壇上等美酒便好!”

    楚歡笑道︰“這還真是大好事。”

    琳瑯搖頭苦笑道︰“可是真要入選御酒,那又談何容易。據我所知,西山道各州加起來,共有酒家一百三十四家,其中有名的也有四十多家,其中不乏財力雄厚名氣極大的酒坊,我和盛泉想要脫穎而出,卻又談何容易?家父在世之時,最大的願望就是我和盛泉的美酒有朝一日能夠成為御酒,而他老人家的願望,幾乎達成,只差一步之遙!”

    “一步之遙?”楚歡既然有心要幫助琳瑯走出困境,自然希望能夠多知道一些內幕,所以問道︰“此話怎講?”

    琳瑯獨立支撐和盛泉,手底下能夠商量大事的人屈指可數,許多時候,所有的壓力都集中在她一個人的身上,如今楚歡在她身邊,她心中已經不自覺地將楚歡當成了自己最大的支柱,她滿腹委屈素來無處訴說,有楚歡在,她潛意識中卻是願意將自己的困難告訴楚歡,苦笑道︰“就在五年前,家父還在世,那次御酒評選,我和盛泉的竹清酒一路過關斬將,只差最後一步,與忻州方家進入了最後的評選……!”

    楚歡知道,忻州乃是西山道僅次于雲山府的第二大州,毫無疑問,最後的勝者,卻是被忻州方家得了去。

    “方家連續兩屆成為了御酒之選,這十年來,方家代表著整個西山道酒業的最高峰。”琳瑯臉上顯出鄙夷之色,冷笑道︰“世人都以為方家當真有此能耐,卻很少有人知道,他們能夠成為御酒之選,不過是內有黑幕而已!”

    楚歡很感興趣問道︰“這話從何說起?”

    “他們第一屆勝出,我也不知道究竟如何。但是五年前那次勝出,不過是花了銀子而已。”琳瑯緩緩道︰“御酒評選,五年一次,開始的選拔淘汰,是由十名酒中名家評定,但是最後只剩四家的時候,便會由光祿寺的少卿出來評定,四選其二,最後從兩者之中再選出一家為御酒之戶!”

    “上次選拔,和盛泉和忻州方家走到最後,但是方家取勝,他們能夠奪得御酒之名,是在中間搞鬼?”楚歡皺眉問道。

    琳瑯微點螓首道︰“正是如此。其實在最後評定之前,那位光祿寺少卿曾私下派人找到家父,暗示拿出一筆銀子來,我們甦家的竹清酒便能勝出。”說到這里,輕嘆道︰“可是家父卻是個耿直性子,他覺得若是私下賄賂取勝,便無法證明和盛泉的竹清酒才是真正的御酒,所以拒絕送上銀子,只想憑著實力成為御酒……!”說到這里,看著楚歡,苦笑道︰“結果不說你自然也能猜到!”

    楚歡微微點頭,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也正是因為此事,家父心中一直有個結,終日抑郁,最後身體不支辭世。”琳瑯眼圈兒一紅︰“他臨死之前,便是囑咐我一定要將和盛泉撐下去,直到我們的竹清酒能夠有一日憑借著實力堂堂正正成為進貢御酒!”

    楚歡贊嘆道︰“老東家果然是正直之人,我相信老東家的願望一定能夠達成!”

    “希望如此。”琳瑯輕嘆道︰“實在無路可走,就只能指望明年的御酒評選了……!”頓了頓,忽然覺得深更半夜與楚歡孤男寡女獨自相處,似乎有些不大合適,俏臉一紅,道︰“夜深了,你早些歇著吧。唔……若是明日沒有其他事情,你陪我去靜慈庵一趟!”

    楚歡道︰“好!”忽地想到什麼,皺眉問道︰“靜慈庵?”

    琳瑯見他神色怪異,奇道︰“怎麼了?”

    楚歡搖頭笑道︰“沒什麼。”心里卻忽然記起來,自己幫助的那位小尼姑如蓮,她和她的師傅不正是被靜慈庵的人趕出去的嗎?

    “你這人古古怪怪,也不知道在想什麼。”琳瑯輕笑著,忽地輕聲道︰“今晚的事兒,是不是你做的?”

    楚歡一怔,“世妹?”

    “那個……那個凝玉!”琳瑯臉一紅︰“她們是你找來的?”

    琳瑯冰雪聰明,今晚總督喬明堂突然而至,後來徐娘又帶著凝玉過來,處處古怪,她心中已經猜出幾分來。

    楚歡呵呵一笑,道︰“大東家,我這才府城幾天,怎會認識青樓的人?我又不是那種隨便的人。”

    琳瑯臉上更是羞紅,嗔怪道︰“你做事神神秘秘,誰知道你是不是私下里認識的。”

    楚歡忙道︰“大東家,你可不能冤枉我,我可不是那種人,我從來不進……不進青樓,難道你這都不信我?”

    琳瑯咬著紅唇,嬌艷欲滴,風情萬種,低聲道︰“那你為何出面護著那凝玉?”

    楚歡一愣,記得自己當時出面維護了凝玉,為凝玉鳴過不平,想不到這美艷少婦竟然記在心上,無奈笑道︰“大東家,你也知道我這個人,性情有些沖動,路見不平事,總是情不自禁要管的。”

    琳瑯嫵媚一笑,也不多問,便要離開,楚歡忽然想到什麼,問道︰“是了,大東家可喜歡那禮物?”

    “什麼?”琳瑯一時沒有回過神,有些奇怪問道。

    楚歡笑道︰“就是送你的珍珠。”

    他記得那盒子里放的是珍珠,心想女人應該蠻喜歡那樣的東西,若是知道送出的是珍珠抹胸,那是絕對不敢再說一個字。

    琳瑯明白過來,又羞又惱,白皙的臉上瞬間飛霞,轉過頭去,不敢看楚歡,呼吸急促,酥胸起伏,波濤洶涌,“你……你不是好人……!”

    她只覺的心跳得厲害,一只手按著起伏的酥胸,只覺得耳根都在發燒,心里暗想︰“他真是……真是輕薄,非但送了那羞人之物,還……還當面問出來……!”

    楚歡見琳瑯反應怪異,不由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實在不明其中緣故,道︰“大東家不喜歡嗎?雖然不是什麼好東西,但是我倒覺著蠻適合大東家。”

    他只是覺得,那珍珠用絲線串起來,應該很好看,琳瑯一個女人,就算不是十分喜歡,也不會討厭。

    琳瑯听他這般說,更是羞臊的想找個地縫鑽進去,暗罵這人沒皮沒臉,可是不知為何,她心中多的是羞意,少的是惱意,一跺腳,又說了句︰“你不是……不是好人……!”也不敢留下來,快步離開。

    楚歡摸了摸腦袋,納悶道︰“我不是好人?這從何說起?”轉身往外走,喃喃自語道︰“也不知道是什麼首飾,當時應該拿出來細細看一看,不過無論什麼首飾,大東家戴起來應該很好看,不知道能否看到大東家戴上。”
slayeroc 發表於 2012-7-6 07:02
第二卷 天門初開觀滄海 第一二一章 大槐樹下菩提聲

    靜慈庵坐落于雲山府城西北角的郊區,建于前朝,年頭甚久,據傳是某位前朝達官為超渡其母,掏出了一筆銀子建了這靜慈庵,規模不是很大,主供的是大慈大悲觀世音菩薩,觀音菩薩金身重塑,供奉在靜慈庵最大的殿堂觀音殿。

    這是一處尼姑庵,比不得和尚廟大雄寶殿那般氣派宏大,卻也是肅然聳立,殿前立有兩柱小型的佛塔,塔身雕刻精美,上面有佛家力士天女雕像,栩栩如生。

    靜慈庵所在的郊區,是雲山府比較偏僻之所,距離市集頗有一段距離,這里自然是比不得城中熱鬧,但是圖的就是幽靜。

    靜慈庵內的建築不多,但是都十分精致,多有茂密松林,松林間稀稀落落生長著芭蕉,庵內更有一片蔥翠的竹林,在竹林畔,便是觀音殿。

    禪院之內,種了不少金絲菩提樹,青松、勁竹,菩提樹微微搖晃,靜慈庵內大多時候都是保持著寂靜,寂靜的如同那極樂世界的永恆寂籟之處。

    靜慈庵並非隨時都接待香客,每個月只有固定的三五日可以入庵拜佛,來者也都是婦人,幾乎從不接待男香客。

    大秦特色的黑色斗角屋檐在天幕之下,顯出一種極其厚重的文化特質,只從這些精致閣樓的禪院之中,就散發著一股神聖的味道,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檀香味,果然是佛家子弟修行的好處所,恬靜而肅穆。

    大雪過後,因為地處偏僻,靜慈庵外的道路還有積雪,並沒有清掃,今日也恰是靜慈庵開門迎香客之日,雖然稱不少香客如雲,但前來拜佛的香客卻也不少,靜慈庵外車馬眾多。

    楚歡今日則是陪著琳瑯一同前來禮佛,對于琳瑯而言,只因目前甦家遇到了極大的困境,所以才拜佛上香,祈求菩薩能夠保佑甦家度過這一困境。

    除了楚歡,琳瑯還帶上了丫鬟翠屏,另外則是兩名護院,下了馬車,琳瑯才向楚歡道︰“楚歡,你們在這里等著,你們是男人,不好進庵,我和翠屏和快就會出來!”

    楚歡點頭笑道︰“大東家放心,咱們就在這里等著!”

    琳瑯嫣然一笑,這才帶著翠屏往靜慈庵行去。

    那馬車車夫已經笑眯眯道︰“楚師傅,你來這里坐!”他自己從車轅上下去,殷勤地召喚楚歡上去坐,算是騰出一個地方給楚歡。

    甦府的下人們如今都已經知道,楚歡的真正身份,乃是禁衛軍的衛將,非同小可,而且大家還知道,堂堂衛所軍千戶,可是被楚歡一刀砍斷了胳膊。

    本來琳瑯招募的護院對楚歡擔任護院師傅還心有不服,但是經過昨夜發生的事情,所有人都是心服口服,而甦府上下對這位“楚師傅”也是肅然起敬,敬畏有加。

    楚歡倒也不矯情,到了車轅頭坐下,望向不遠處的靜慈庵,問道︰“這尼姑庵有多少年頭了?我瞧那兩柱佛塔有些年頭,可是這院牆倒像新修的。”

    旁邊一名三十出頭的護院已經湊上前來,笑呵呵道︰“楚師傅,說起這靜慈庵,可有些年頭,那是前朝時候就修建起來,有四五十年了。”

    楚歡奇道︰“可是這外面的院牆看起來倒像是剛修起來的。”

    “不錯,這靜慈庵去年剛剛翻修過。”護院笑道︰“從里到外都翻修了一遍,好像是哪位大善人出銀子重修,但是誰也不知道究竟是誰出了這筆銀子。”

    “還有這等好人?”楚歡笑道︰“那可是活雷鋒了!”

    “活雷鋒?”車夫和兩名護院都不明白。

    楚歡知道說漏了嘴,擺擺手,眼眸子卻瞧著那靜慈庵沒有離開,心中已經想到如蓮師徒正是從這里被趕出去,心里十分疑惑。

    正在此時,忽听得旁邊腳步聲響,更有嗚嗚咽咽的輕泣聲,楚歡扭頭去看,只見一個粗布衣裳的漢子抱著一個五六歲的孩子,正急步從馬車旁邊經過,身邊跟著一位戴著灰頭巾的婦人,那婦人邊走邊抽泣,十分的傷心。

    楚歡皺起眉頭,旁邊一名護院看出楚歡的疑惑,有心要討好楚歡,追了過去,大聲道︰“你們這是出了什麼事兒?要往哪里去?”

    那大漢也不回頭,直往前走,夫人回過頭看了一眼,傷心道︰“孩子快要死了,我們來求神仙救命……!”

    那護院還以為他們是要求菩薩保佑,往靜慈庵那邊指道︰“要求菩薩往那邊去,你們走錯道了。”

    那快步而行的漢子回過頭來,恨聲道︰“那是什麼菩薩?我們夫妻一心拜佛,到頭來卻是這個樣子,那些神佛,不敬也罷。”也不多說,領著自家婆娘快步而去。

    楚歡倒是听得清楚,只覺得十分古怪,跳下馬車,道︰“你們在這里等著,我去看看究竟怎麼回事。”

    幾人忙答應,楚歡這才快步跟上那對夫妻,一路往前行,只行了片刻,拐到一條岔道上,遠遠瞧見不遠處有一間草棚,草棚邊上,則有一顆極高大的槐樹。

    冬雪時節,槐樹只剩下枯枝,光禿禿的參天聳立,前面那一對夫妻,正是往哪大槐樹過去。

    楚歡看得清楚,大槐樹下,卻是黑壓壓的有幾十人,都圍繞著大槐樹坐在地上,雖然地上積雪掃干淨,但是如此寒冬時節,卻坐在冰天雪地之中,卻也不知道那群人究竟為何如此。

    那一對夫妻已經快步上前去,男子已經叫道︰“神仙救命,神仙救命啊……!”

    楚歡皺起眉頭,往前走了幾步,這時終于看清,那群人圍坐在大槐樹四周,而大槐樹下,卻盤坐著一位黑袍人。

    那人全身上下都被黑色的袍子籠罩著,甚至于鼻口也被黑布封住,只露出一雙眼楮來,整個人看起來顯得有些瘦弱,就如同大槐樹下的一塊黑色石頭。

    男子大叫救命,槐樹下的人們紛紛扭頭來看,楚歡此時也看清楚,圍在大槐樹四周的,卻都是普通的百姓,有粗布衣裳的窮人,卻也有身著錦衣的富人,二十多人以那黑袍人為中心,每個人看起來都顯得十分的虔誠。

    這一對夫妻突然而來,顯然是驚動了這里的人,黑袍人也抬起頭來,見到男子抱著孩子快步搶上去,抬起手,便有一名百姓上前接過了男子手中的孩子,更有兩人立刻脫下了身上的衣裳,放在地上,將那孩子放在衣裳之上躺下。

    楚歡嘖嘖稱奇,此時也已經靠近過去,但是這些人卻都不在乎他的到來,並沒有人關注他。

    孩子就擺放在黑袍人的面前,那對夫妻已經跪倒在地,連連叩頭︰“神仙救救孩子吧,他快要死了……求你救救他吧……!”

    楚歡過去,也學著那些人的樣子,盤膝坐在地上。

    他看向那黑袍人,只見這黑袍人眉毛花白,顯然是一位老者,慈眉善目,目光柔和,經似乎有看穿世態苦情之意,那瘦弱的身軀,卻似乎有著難以名狀的力量。

    黑袍人伸出手,翻了翻孩子的眼皮,隨即又迅速在孩子身上的幾處看了看,拎起孩子的手,褪開衣袖,楚歡見到,不由大吃一驚,只見那孩子的手臂上,竟然有十多個黑色的大毒瘡,看上去十分的恐怖。

    四下里眾人都是憑住呼吸,雖然有幾個人眼中也顯出驚駭之色,卻並沒有發出一絲響動,似乎是害怕驚擾了黑袍人。

    黑袍人看了一陣,卻是用那只頗有些干枯的手握住孩子的小手,閉上雙目,並無其他動作,只是低聲輕吟。

    楚歡耳朵靈敏,雖然距離那黑袍人不是很近,卻也听得十分清楚,隱隱約約覺著這黑袍人似乎是在吟誦佛經一般。

    “為佛弟子,常于晝夜,至心誦念八大人覺︰第一覺悟︰世間無常;國土危脆,四大苦空,五陰無我,生滅變異,虛偽無主,心是惡源,形為罪藪,如是觀察,漸離生死。第二覺知︰多欲為苦;生死疲勞,從貪欲起,少欲無為,身心自在。第三覺知︰心無厭足,惟得多求,增長罪惡;菩薩不爾,常念知足,安貧守道,惟慧是業……!”

    雖然只能看清楚黑袍人的一雙眼楮,但是卻能感受到這黑袍人顯得極度平靜,他的聲音低沉,但似乎卻有魔力一般,圍在樹邊的眾人竟是很快也跟隨著吟誦起來。

    一時之間,大槐樹下,佛經四起,低沉而肅穆的佛經聲,就似乎與天地萬物融為一體,所有人都是虔誠無比。

    楚歡听到那佛經吟誦之聲,身上竟然也生出一種輕松之感,就似乎自己的身體也已經與一樹一木融合在一起,而他腦中,竟很快有一種飄然之感,自己的整個身體似乎變成鵝毛一般,輕飄飄的。

    猛然間,楚歡似乎感覺到什麼,陡然睜開眼楮,他的意志力極其堅韌,隱隱覺得似乎有些不對勁。

    當他陷入那種輕飄飄感覺之時,耳中卻似乎只有黑袍人一個人的誦經聲,其他人的聲音都戛然而止,當他努力睜開眼楮之後,卻發現大槐樹下的那些人兀自在低聲吟誦,耳邊又是眾人齊頌之聲,這感覺異常怪異。

    楚歡瞧向那孩子,只見黑袍人依然握著孩子的手臂,但是那孩子手臂上的毒瘡,卻開始破裂,從毒瘡之中,黑色的血液竟然緩緩流出。
slayeroc 發表於 2012-7-6 07:02
第二卷 天門初開觀滄海 第一二二章 無常有常

    這詭異的一幕出現在楚歡眼前,便是楚歡心性再堅韌,也是感到震驚不已,眼瞅著從毒瘡留出的黑色血液沾染在孩子的身軀上,黑袍人端坐不動,猶若泰山。

    楚歡去看其他人,卻瞧見不少人口中雖然吟誦著佛經,但是神情卻顯得十分古怪,他們的嘴唇在動,聲音發出,眼楮緊閉著,可是各人神情卻是各異,有的一片平和,有的帶著笑意,可是卻也有人臉上顯出緊張之色,更有人現出驚恐之色,就放佛所有人都在做夢一般,只不過夢境卻有好有壞,而夢境的好壞,也從臉上的表情可以揣測一二。

    楚歡愈發覺得怪異,猛然間感覺身上有一股怪異之感,卻瞥見那黑袍人不知何時已經睜開眼楮,正望著自己。

    黑袍人的眼神看起來異常的柔和,有一種悲天憫人的神色,楚歡看著黑袍人的眼楮,一時間竟然移不開眼楮,耳邊听著黑袍人兀自吟誦佛經,只感覺十分困倦,眼皮子竟是耷拉下來,情不自禁陷入迷睡之中。

    楚歡心中大驚,他雖然明知自己忽然迷睡有些古怪,極力想睜開眼楮,但是詭異的是,無論他如何用力,眼楮就是睜不開。

    他心中本來保持清醒,但是耳邊那誦經聲卻是越來越大,只片刻間,其他人的聲音全都消失,只剩下黑袍人的聲音獨自吟誦,而且清晰無比,就似乎那黑袍人走到他的耳邊,對著他獨自一人誦經一般。

    迷迷糊糊之中,腦中很快就浮現出諸多的場景,從前的事情,就如同放電影一般從自己的腦海之中劃過。

    似乎一切都是瞬間而過,又似乎是經過了許久許久,楚歡猛地驚叫一聲,終于睜開眼楮,耳邊卻再無聲息,一切都恢復了平靜。

    他立刻看向那黑袍人,只見黑袍人已經松開小孩子的手,孩子被他的父親緊緊抱在懷中,夫妻二人對著黑袍人叩頭不知,連稱“神仙”。

    黑袍人眼中帶著慈和的笑意,揮了揮手,他的眼中又帶著一絲疲態,竟是看向楚歡,開口問道︰“居士作了噩夢?”

    楚歡皺起眉頭來。

    只听那黑袍人輕聲誦道︰“無妄想時,一心是一佛國,有妄想時,一心是一地獄……眾生造作妄想,以心生心,故常在地獄。菩薩觀察妄想,不以心生心,常在佛國!”

    楚歡臉上顯出古怪之色,只覺得黑袍人的經文中大有深意。

    “無妄想時,一心是一佛國,有妄想時,一心是一地獄,眾生造作妄想,以心生心,故常在地獄。菩薩觀察妄想,不以心生心,常在佛國……!”楚歡喃喃念了一遍,禁不住問道︰“那大師是在佛國,還是在地獄?”

    “地獄!”黑袍人平靜道︰“我非大師,我乃叉博!”

    “叉博?”楚歡一怔,這個稱呼真是十分古怪,也不知是名姓還是外號,但是見到黑袍人眼神如水般平靜,便又問道︰“眾生有妄想,大……叉博難道身在地獄,亦有妄想,難道也是眾生?”

    叉博點頭道︰“你我都是眾生!”

    楚歡道︰“叉博出手救人,菩薩心腸,若你是眾生,那誰是菩薩?”

    “你,我皆是菩薩!”

    楚歡苦笑道︰“但是大師剛剛說過,你我都是眾生,我們好像都在地獄。”

    “你我都在佛國!”叉博平靜道。

    楚歡嘆道︰“叉博話中有話,我凡夫俗子,實在听不明白!”

    “佛性是常,心是無常!”叉博眼中含著笑意。

    大槐樹下其他的人都是屏住呼吸,此時他們不管是否听得懂這禪機,卻沒有一個人敢打擾叉博,所有人都似乎從方才的夢境中擺脫出來,無論是噩夢還是美夢,每個人的神情都變得更加虔誠,也更加的謙恭。

    楚歡沉吟片刻,終于問道︰“無常和常,有何區別?”

    “寒時水是冰,暖時冰是水!”叉博緩緩道︰“迷時結性成心,悟時融心成性。佛性是常,心是無常,佛國地獄,無非只在你我一念之間而已。”

    楚歡只覺得叉博所言,博大精深,似乎懂了什麼,又似乎什麼都沒听懂。

    叉博含笑道︰“眾生執念,所謂人生七苦,生、老、病、死、怨憎會、愛別離、求不得,然則叉博以為,人生最大之苦,只是‘放不下’!”

    “放不下?”楚歡身體一震。

    叉博平靜道︰“夢由心生,心生無常,無常地獄,脫的人生之苦,便要了卻無常……!”

    “眾生無常,眾生有別,無常有常,俱在眾生。”楚歡道︰“多謝叉博指點。”

    叉博聲音雖輕,卻十分渾厚︰“居士若渡無常,隨時歡迎!”再不多言。

    楚歡站起身來,忽地想到一件事情,問道︰“叉博善于醫術?”

    叉博搖頭。

    “但是這孩子卻是叉博一手救回來。”楚歡皺眉道︰“他奄奄一息,若不是叉博出手,恐怕活不過今日!”

    “生死皆由天定。”叉博道︰“他前來求生,便是天數所定,天命留他,非我之功!”

    楚歡點點頭,問道︰“在下有一位朋友,病入膏肓,時日無多,卻不知叉博能否從地獄將之救回來?”

    叉博平靜道︰“生死天定,非我所定!”

    楚歡所說的朋友,自然是指如蓮的師傅,她身患寒疾,時日無多,楚歡見到這叉博似乎醫術很高,所以才出口詢問。

    見叉博這般說,楚歡微微點頭,也不多言,轉身離開。

    遇上這樣詭異的事情,楚歡只覺得頗有些匪夷所思,他隱隱覺得,這叉博似乎會催眠術這一類的功夫,催眠術楚歡倒是听過,但是卻從未親眼見過,今日自己卻似乎被這叉博所催眠。

    他心中對叉博的來歷生起極大的興趣,而且“叉博”這個名字,十分的怪異,似乎不是大秦帝國的姓名,卻也不知是否西梁人或是高麗人。

    回到馬車邊,兩名護院和車夫正在說笑,這靜慈庵是不是有貴婦小姐前來,在這里蹲點,倒也是一個看女人的好所在。

    見到楚歡回來,幾人忙湊了過來,一名護院已經詢問道︰“楚師傅,究竟是怎麼回事,你可看清楚了?那孩子得了什麼病?”

    楚歡心中滿腹疑雲,沒有精力向他們解釋,只是隨意道︰“沒什麼事!”坐上車轅,回想剛才自己的噩夢,神色愈加凝重起來,沉吟片刻,見琳瑯還沒有出來,不由問道︰“大東家還沒有回來嗎?”

    車夫道︰“已經進去大半個時辰了!”

    正在此時,卻見幾名婦人往這邊經過,听得一名婦人道︰“瞧那姑娘也不像是有病啊,長得花容月貌,也不知道是哪家富貴小姐,怎地在會出現那般景象,可真是嚇死我了。”

    旁邊有婦人接道︰“那好像就是中風吧,多漂亮的姑娘,會得那種病。當時她就在我旁邊,突然就倒下去,不停抽搐,那身白色的披風現在都髒兮兮的……!”

    楚歡心中一跳,他記得琳瑯便是穿著白色的大氅,跳下車來,兩步上前,問道︰“你們……你們說什麼?有人中風?”

    楚歡冷不丁地跳過去,幾個婦人嚇了一跳,但是見到楚歡神色凝重,一名婦人好心道︰“難不成是你們的小姐?那快些去看看吧,就在觀音殿,如今人事不知,可嚇人了。”

    楚歡再不多言,回頭道︰“你們留在這里。”人已經如同獵豹般直往靜慈庵內飛奔而去,心中擔心不已。

    他知道琳瑯雖然平日看起來十分淡定,但是因為甦家的處境,可說是疲憊不堪心力交瘁,若說突然在觀音殿暈倒過去,那也不是沒有可能。

    楚歡飛一般沖到靜慈庵門前,那些從里面出來的婦人紛紛躲閃,兩名尼姑守在門前,見到楚歡闖過來,正要阻攔,誰知道楚歡的速度比他們想象的要快得多,一眨眼就沖進了庵內。

    觀音殿是靜慈庵內最大的殿宇,極好辨認,楚歡一路飛奔,直往那最大的殿宇跑過去,途中遇到幾名尼姑,都是叫起來,楚歡理也不理,一口氣跑到觀音殿,大聲叫道︰“大東家,大東家……!”覺得在這里叫喊大東家別扭,又叫道︰“琳瑯,琳瑯,你在哪里?”

    他扯著嗓子喊,觀音殿乃是莊嚴之地,十分的寬闊,里面供奉著觀世音菩薩,本來是拜佛之時,但是此刻楚歡卻瞧見不遠處有十多人圍在那里,都是七嘴八舌在說著什麼。

    楚歡叫喚,觀音殿內有四五名尼姑急忙上前來,一齊道︰“快出去,快出去,這里不許男客進來,你怎能擅闖觀音殿!”

    楚歡擔心琳瑯,也顧不得這幾名尼姑,一把推開,往那邊擠過去,焦急道︰“都讓開,都讓開,琳瑯……你怎麼樣?”

    眾人見楚歡心急火燎,還真以為是家屬到了,急忙讓開,楚歡擠進去一看,只見地上果然躺著一名身著白裘的姑娘,旁邊一名小丫鬟都哭了出來。

    楚歡看到這兩人,頓時一怔,這是兩張陌生的臉孔,根本不是琳瑯和翠屏,這才松了口氣,旁邊眾人已經紛紛道︰“還不將她送去看大夫?”

    正在此時,卻听得有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向,一個男子領著幾名丫鬟過來,沖進人群,那哭泣的丫鬟激動道︰“姑爺,你可來了……!”

    男子抱起躺在地上的姑娘,二話不說,一群人急匆匆地離開。

    眾人這才知道,那姑娘與楚歡沒有半分關系,便都用一種奇怪的目光看著楚歡,楚歡一時間尷尬無比,從人群中退出來,他一路焦急,飛奔而來,大冷的天,額頭上竟然冒出汗來。

    既然不是琳瑯,他也就寬了心,抬手用衣袖擦了擦額頭汗水,苦笑著搖搖頭,忽地听到旁邊傳來一個聲音︰“楚公子,你怎麼跑進來了?”

    楚歡轉過頭去,只見在一尊大佛邊上,翠屏正扶著琳瑯站在那里,琳瑯一身白色裘衣,燦若春華,豐神冶麗,極是美艷。

    翠屏在旁捂著嘴偷偷笑,而琳瑯則是含笑看著楚歡,那眼眸子中,卻滿是歡喜之色。
slayeroc 發表於 2012-7-6 18:27
第二卷 天門初開觀滄海 第一二三章 天王

    楚歡也不知道自己方才急切的樣子,琳瑯和翠屏是否看在眼里,竟是有些尷尬,上前去,撓了撓頭道︰“大東家,你在這里啊!”

    琳瑯溫柔一笑,問道︰“你怎麼來了?”

    楚歡一怔,隨即笑道︰“听說這里面有觀世音菩薩,所以……所以我也想進來拜拜,祈求菩薩能夠保佑。”

    翠屏捂著嘴笑道︰“楚公子,當真如此嗎?這靜慈庵可不受男香客的。”

    楚歡笑道︰“佛不分貴賤,更不分男女,若是執泥男女有別,那反倒是違了佛家本性。”

    “你還懂得佛法?”琳瑯輕笑道,嫵媚動人。

    楚歡呵呵笑道︰“也不是懂佛法,只是听過一個故事。”

    “故事?”琳瑯眨了眨美麗的眼楮︰“什麼故事?”

    楚歡湊近過去,低聲道︰“大東家,你說這觀世音菩薩是男是女?”

    琳瑯一怔,很快便道︰“當然是女人。”又搖頭道︰“不是女人,是女菩薩!”

    楚歡呵呵一笑,壓低聲音道︰“可是我以前听說過,這觀世音菩薩,大象萬千,千變萬化,是男是女,未必是女菩薩,也有可能是男菩薩!”

    琳瑯急道︰“楚歡,這是佛殿聖地,可不許胡說。”忽地感覺與楚歡湊得太緊,顯得有幾分曖昧,臉一紅,往後退了一步,道︰“你先去吧,我很快就出去。”

    楚歡奇道︰“大東家還沒有拜完佛嗎?”心里實在納悶,都進來一個時辰了,這靜慈庵又不大,怎地還沒有拜完菩薩。

    翠屏在旁笑道︰“楚公子自然不知道,拜佛要誠心。觀音殿之後,還有羅漢殿,還有天王殿,每一尊菩薩都要拜上,等拜完了菩薩,才能夠求簽。小姐誠信拜佛,這才剛剛拜完觀音殿和羅漢殿,在後面听到你叫聲,才急著過來看看是怎麼回事。”

    楚歡一陣尷尬,他沖進靜慈庵後,心里著急,一路上叫喊,他聲音嘹亮,想不到琳瑯在後面的羅漢殿都能听到。

    不過看來琳瑯對自己的聲音實在是很熟悉,否則也不會那麼容易辨出是自己。

    楚歡奇道︰“羅漢殿?”抬頭看了看觀音殿的金身,只見這觀音殿竟然有大小觀音像數十尊,吃驚道︰“大東家,羅漢殿有多少羅漢?”心中暗想︰“若是十八羅漢倒也罷了,若是五百金身羅漢,那可是淒慘無比,難不成每一尊羅漢每一尊菩薩都要拜下來?”

    琳瑯含笑道︰“是十八羅漢,這靜慈庵不大,羅漢殿也不大,容不下五百羅漢的。”自然是猜出了楚歡的心思。

    “只剩下天王殿,我陪你一起去吧。”楚歡道︰“也不差這一會兒,我都進來了,若是不拜一拜,菩薩會怪罪的。”

    便在此時,只見不遠處兩名尼姑對著這邊指指點點,向一名灰衣尼姑說著什麼,那灰衣尼姑看起來似乎很有地位,點了點頭,緩步走過來。

    楚歡見這灰衣尼姑不過三十出頭年紀,雖然一身灰衣,但是身形卻十分圓潤,皮膚白皙,眉宇間竟帶著幾分妖嬈艷色,倒不像出家苦修的尼姑,倒像保養極好的婦人。

    這尼姑行走之時,腰肢微微扭動,幅度不大,卻也頗有風韻,上前來合十道︰“阿彌陀佛,施主,靜慈庵不留男客,還請施主快些離去。”

    琳瑯見楚歡要陪著自己,不忍拂他意思,從袖中掏出一錠銀子,不動聲色塞給了尼姑,微笑道︰“師太,這是香火銀,還請收好!”輕聲道︰“他進了佛殿,不好就此離去,還請師太通融,讓他也能敬佛叩拜,直往天王殿去。”

    尼姑卻是十分利索地收起銀子,又合十道︰“眾生有佛心,出家之人又怎能不通融。”看了楚歡一眼,含笑道︰“幾位隨貧尼來!”

    這尼姑帶著琳瑯幾人來到了天王殿,楚歡進去之後,立刻見到四尊金剛天王怒目猙獰,十分的威嚴,楚歡看到,心中凜然,只覺得這四大天王果然是威猛。

    尼姑合十站在一旁,不動如山,琳瑯此時卻已經帶著翠屏盈盈跪倒在蒲團上,向四大天王叩拜。

    楚歡見到四大天王神態各異,裝束不同,俱是頭戴奇冠,依次是東方持國天王、南方增長天王、西方廣目天王、北方多聞天王。

    四大天王,又稱四大金剛,持國天王身為白色,穿甲冑,手持琵琶,是主樂神,按照佛家所言,乃是用音樂來使眾生皈依佛教。

    增長天王身為青色,亦是身著甲冑,手握寶劍,以保護佛法不受侵犯,而廣目天王則是紅色,為群龍之首,手纏赤龍,若是瞧見有人玷污佛法,就會用赤龍捉起,使其皈依佛教。

    北方多聞天王則是一身綠色,右手持寶傘,左手握神鼠,用以制服魔眾,維護人民財富。

    楚歡目光從四大天王身上一一而過,四尊雕像異乎尋常的真實,栩栩如生,威猛氣勢噴薄而出,楚歡也知道當今大楚主要供奉道教,佛法在大秦帝國已經蕭條衰弱,大秦帝國的道教昌盛,十六道下屬各州,多得是道觀,寺廟幾乎不再修建,顯存在的寺廟,也都是前朝之時留存下來。

    因為道教的昌盛,導致大秦的道士眾多,反倒是和尚變得極少,除了一些年代久遠的古剎寶寺還兀自有佛家子弟修行,一些中小寺廟都已經敗落,殘根斷瓦,少有佛門子弟。

    寺廟如此,尼姑庵就更是蕭條,像靜慈庵這般還能整修翻新的尼姑庵,那已經是十分的少見,而供奉的菩薩天王如此栩栩如生色彩斑斕,更是鳳毛麟角了。

    琳瑯十分虔誠地跪拜在地,楚歡瞥眼過去,只見琳瑯跪在地上之時,翹臀兒便圓滾滾地怒突出來,豐碩圓潤,極是美妙,急忙移開眼楮,卻瞥見那尼姑正往自己身上打量著,看上去尼姑神情肅然,但是那眉宇間的神色,總是讓楚歡感覺有些不對勁。

    他也不多說,就在琳瑯身邊的蒲團上跪了下去,與琳瑯一起叩拜,琳瑯瞧見,臉一紅,低聲道︰“你等一會兒再拜!”

    楚歡奇道︰“為什麼?”

    “你……你不許和我一起跪拜。”琳瑯臉上發燙︰“這……這成什麼樣子?”

    楚歡一怔,隨即明白什麼,笑道︰“還有這些忌諱嗎?”他知道男女共拜,總有一些歧義,會讓人聯想到拜堂成親。

    琳瑯顯然對此十分的忌諱,所以出言阻止。

    他站起身,後退兩步,背著手再次打量天王雕像,眼楮一一劃過,目光移過廣目天王身上時,猛地盯住,臉上顯出古怪之色。

    他的眼楮,此時正盯在廣目天王的奇冠之上。

    廣目天王頭上戴著大紅色的冠帽,威風凜凜,增添了威嚴氣息,正冠之處,卻似乎瓖嵌了一塊紅色的寶石。

    楚歡知道那寶石絕對不是真的,但是瞧見那瓖嵌在帽子里的石頭,竟似乎十分的熟悉,皺起眉頭來,沉吟許久,身體陡然一震。

    他此時終于想起,自己的手中,竟似乎有一塊與這紅寶石一模一樣的石頭,甚至與大小形狀都是一模一樣。

    當初他與女匪首在水下纏斗,偶爾得到了一塊紅色的石頭,如今那石頭被楚歡秘密收藏起來,埋在了劉家村村外的一處荒地。

    他得到那塊石頭之後,也曾仔細看過,卻始終看不出其中有什麼門道,幾乎已經忘記,但是今日看到這天王像,卻陡然想起來。

    廣目天王奇冠正中瓖嵌著紅色的石頭,楚歡死死盯著,越看越像,心中已經確定,自己手中的石頭定是與這廣目天王奇冠上的石頭有所關聯,他又去看其他幾尊天王奇冠,豁然發現,除了廣目天王,其他三大天王的奇冠之上,也都瓖嵌著寶石。

    不同的是,寶石的顏色與天王皮膚的顏色一樣,持國天王是白色的石頭,增長天王青色石頭,而多聞天王則是綠色的石頭。

    這些瓖嵌在奇冠中的寶石大小和形狀幾乎都是一樣,唯一不同的就只是顏色的區分。

    楚歡此時滿臉震驚之色,他腦中一時間涌出無數個問題,難道這僅僅只是巧合?但是他記得清楚,自己得到的那塊紅色石頭,與廣目天王的紅寶石沒有任何的區別,甚至于有幾處不規則的稜角也是一模一樣,這又作何解釋?

    那塊紅色石頭,究竟有何作用?他兀自記得,林黛兒丟失紅石頭之後,那是焦急萬分,毫無疑問,那塊石頭對林黛兒來說一定很重要,楚歡此前瞧不出紅色石頭的端倪,還以為是林黛兒的定情物,但是今日看到這種狀況,隱隱覺得,那紅色石頭絕不簡單,中間只怕藏著一個極大的秘密。

    那女尼姑見楚歡表情奇怪,也有些疑惑,偷偷瞄了楚歡兩眼,卻見楚歡已經看向她,這尼姑立時一臉肅然,莊重無比。

    楚歡上前兩步,合十道︰“請教師太法號!”

    尼姑合十道︰“貧尼靈妙!”

    “靈妙師太,我想請問一個問題,卻不知道能否指教?”楚歡神色鄭重道
slayeroc 發表於 2012-7-7 19:56
第二卷 天門初開觀滄海 第一二四章 法冠上的法眼

    靈妙師太微微一笑,她年紀不過三十余歲,笑起來卻很媚,讓人只覺得這樣的女人實在不適合做尼姑,她身上的紅塵氣太重,聲音也很好听︰“施主想問什麼?”

    楚歡微笑道︰“其實在下一直對佛法很向外,但是一介草民,所知卻不多。”

    靈妙師太合十道︰“阿彌陀佛,眾生皆可修法,眾生皆可得渡!”

    “這天王殿是供奉四大天王。”楚歡微笑道︰“在下也听過四大天王的故事,但是……只是鄉野謠傳,卻不知這四大天王到底有什麼說法。”

    靈妙師太想了想,才道︰“佛法源于天竺,漢時天竺沙門來中土,朝廷尊之,佛祖如來,麾下五百羅漢,八千比丘,更有四大天王護衛佛法,那時候四大天王便隨之來到了中土,得享中土眾生香火。”

    楚歡微微頷首,仔細聆听。

    這靈妙見楚歡听得仔細,倒有些勁頭,繼續道︰“這四大天王乃是佛法的護法神,是如來佛祖身邊的四大金剛,更是佛教四十二諸天的四位天神,位于娑婆欲界第一重天。這第一重天,又叫做四天王天,位于須彌山山腰的四座山峰之上,那也是四大天王的道場了。”

    楚歡倒是來了興趣︰“須彌山?”

    靈妙緩緩道︰“四大天王居于須彌山四大山峰,持國天王住須彌山黃金錘,增長天王居于須彌山琉璃錘,廣目天王居白雲錘,而多聞天王居于水晶錘……!”她凝視著楚歡,嘴角含俏︰“有這四大天王護持,佛法才能昌盛,天下也才能風調雨順。”

    楚歡點點頭,看向四大天王,問道︰“在下倒是覺著天王的冠帽金碧輝煌,好生大氣!”

    “那是法冠。”靈妙解釋道︰“如同他們居住的所在一般,持國天王是黃金法冠,增長天王是琉璃法冠,廣目天王是白雲法冠,而多聞天王是水晶法冠!”

    兩人在這邊說起四大天王,琳瑯在旁听見,也是好奇,轉過頭來。

    楚歡指著天王的帽子,笑問道︰“我瞧那法冠色彩斑斕,那法冠上瓖嵌的寶石卻也是奪目不已啊……!”

    靈妙立刻道︰“阿彌陀佛,施主切不可以手指佛,褻瀆神佛。那不是寶石,那是法眼!”

    “法眼?”

    靈妙頷首道︰“不錯,法冠與天王連為一體,天王的法冠,都是佛祖所賜,那上面的乃是法眼,是佛祖用大智慧大神通創造出的神物,天王擁有法眼,才擁有法力!”

    楚歡微微頷首,陷入沉思之中。

    琳瑯此時已經笑道︰“你怎地對這個也有興趣?”

    “只是好奇而已!”楚歡笑了笑,向靈妙合十謝道︰“多謝師太指點。”

    靈妙含笑道︰“不謝!”她笑起來的媚態兒,卻是讓楚歡感到十分的怪異,見琳瑯已經起身,這才過去,向四大天王各拜了拜,這才起身,琳瑯輕聲道︰“你在這里等候,我去取簽。”帶著翠屏轉到後面去。

    靈妙見琳瑯離開,這才輕聲道︰“施主看來很喜歡佛法!”

    楚歡笑道︰“凡夫俗子,自然對神靈有著莫大的敬畏,愚鈍無知,才向師太請教。”

    靈妙含笑道︰“施主若是真的喜歡佛法,不妨時常來這里,貧尼自會一一講解。”

    楚歡一怔,道︰“這靜慈庵不是不許男香客入內嗎?”

    “可是施主不還是進來了?”靈妙美眸流轉,楚歡此時卻是更加覺得,這靈妙師太長得太過媚氣,實在沒有出家人的清淨之態,只听這靈妙繼續道︰“施主若是怕人閑話,可趁無人之時前來,貧尼自會安排人接應,你與貧尼便可一起談論佛法了!”

    這靈妙師太說話之時,眉宇間滿是春.情蕩漾,楚歡看著心驚動魄,面上卻不變色,輕聲問道︰“卻不知靈妙師太在這靜慈庵身處何位?”

    靈妙顯出幾分得意之色,合十道︰“貧尼乃是靜慈庵的主持!”

    “原來是主持師太,失敬了。”楚歡面上帶著笑,心中卻是一震,若是這靈妙師太是普通尼姑,楚歡倒還能夠理解,畢竟不能以貌取人。

    但是這靈妙卻是靜慈庵的主持師太,這就讓楚歡心中不得生出疑慮來。

    按理說靜慈庵雖然小,但是楚歡卻也瞧見十多個尼姑,說明這靜慈庵也該有二十多號人,他倒也瞧見其中有幾個年歲極大者,無論按輩分還是資歷,都不該是這靈妙擔任主持師太。

    這靈妙雖然身披佛衣,但無論是眼眸子里的神色還有挑逗自己的言語,那都帶著濃重的放.蕩氣息,根本沒有出家人的覺悟和氣質,這樣的人,怎可能會成為主持?

    他瞧這尼姑,三十出頭,若是換上一身衣裳,必定也是一位妖艷出眾的美婦,如此六根未盡之人,卻又為何甘于在這樣一座寧靜的尼姑庵擔任主持,忍受寂寞之苦?

    更讓楚歡出現疑惑的,卻是想到了如蓮師徒,如蓮對佛法十分的虔誠,這從如蓮盜過紅薯卻誦讀百遍《百戒經》可以看出來,如此一個虔誠的小尼姑,自然是受到她師傅的影響,她的師傅想來也會是一個虔誠的佛教徒,如此虔誠的兩個人,為何會被逐出靜慈庵?

    根據如蓮所講,師徒非但被逐出尼姑庵,甚至于府城其他幾處尼姑庵都不收留,這中間自然有著大大的怪異。

    靈妙見楚歡在沉思,還以為是在考慮自己的話,嫵媚一笑,瞧見四下無人,伸出手竟是在楚歡胸口輕輕摸了一下,捂著嘴吃吃笑道︰“你還害怕貧尼吃了你不成?貧尼只會與你談論佛法,你就算想干些別的,貧尼也不會輕易同意!”壓低聲音道︰“你要是願意過來,無人之時,繞道後門,敲三下便停一陣子,連續三次,自然會有人帶你見貧尼。”

    她說這話時,媚眼兒只飄,滿是濃濃春.情,這話中更是有話,說是不會輕易同意做別的,卻並非絕對不肯做別的。

    楚歡看著三十多歲的妖艷尼姑用一種曖昧的眼神看著自己,渾身起雞皮嘎達,好在此時腳步聲響,這靈妙立刻恢復一本正經之色,雙手合十,臉上那春.情蕩漾的神色瞬間消失。

    琳瑯已經和翠屏過來,琳瑯一邊走一邊看著一張紙簽,似乎若有所思,見到楚歡,立刻將紙簽握在手心中。

    楚歡走過來,笑問道︰“拿到簽了?”

    琳瑯不知為何,竟是臉一紅,點頭道︰“咱們走吧!”

    楚歡跟在她走出天王殿,又回頭看了四大天王一眼,眼角余光瞥見靈妙似乎正看著自己,也不敢多與那艷尼有糾葛,加快步子跟上了琳瑯。

    “大東家,簽運如何?”楚歡問道。

    “還沒解簽。”琳瑯有些緊張。

    楚歡笑道︰“要不給我看看,我幫你解解,我最喜歡解簽了。”

    琳瑯掃了他一眼,搖頭道︰“你會解個什麼?這要自己去悟。”

    “我悟性也不錯。”楚歡笑眯眯道︰“大小姐是抽的什麼簽?家財簽?運勢簽?還是其他什麼簽?”

    他這樣一問,琳瑯粉臉上更是緋紅,一跺腳,道︰“楚歡,你是護院師傅,不是管家婆,那里有這麼多問題。我偏不告訴你,更不要你解簽。”似乎有些羞惱,加快步子往前走。

    楚歡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自語道︰“女人心,海底針,剛才還有說有笑,怎麼一轉眼功夫就惱了。”——

slayeroc 發表於 2012-7-7 19:59

第二卷 天門初開觀滄海 第一二五章 听戲

    靜慈庵位于府城西北角,而甦府坐落于府城南城南坊,距離靜慈庵還真是頗有一段距離,回到南坊,經過算不得十分熱鬧的市集,馬車碾壓在積雪之上,琳瑯卻忽听得街市上傳來一陣歡笑聲,撥開窗簾子,便瞧見市集上正有一個老者在耍猴,那猴子十分的機巧,引得圍觀眾人哈哈直笑。

    楚歡騎著馬跟在馬車旁邊,神色看起來卻有些疲倦,又似乎是在想著什麼,琳瑯撩開車窗簾子,楚歡都沒有注意。

    “楚歡,你怎麼了?”琳瑯很是奇怪︰“是不是太累了?”

    楚歡听到琳瑯聲音,抬起頭,笑了笑,道︰“沒事。”他沿途卻是在想著紅色石頭與天王法眼的關系,更是揣測著靜慈庵的古怪。

    琳瑯抬手指著猴子道︰“你瞧,那猴兒可真是有趣!”

    楚歡看了一眼,見到那猴子雖是乖巧,但卻被繩子系著,只是耍猴人手中的棋子,用意謀利的工具而已。

    此時天色頗有些昏暗,冬日的夜晚總是來的快一些,街上行人不多,那群人的哄笑聲異常的清晰,听著那些人的哄笑,楚歡心中竟是陡然間生出蕭索之心,竟是情不自禁地嘆道︰“人為刀蛆,我為魚肉……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林浪听楚歡陡然冒出這樣一句話來,十分奇怪,問道︰“為何有此一言?”

    楚歡一怔,隨即笑道︰“大東家,你說咱們是怎麼來的?”

    “自然是父母生養的。”琳瑯感覺楚歡有些奇怪。

    楚歡笑著點頭道︰“那是自然。我是想問,人是如何而來?”

    琳瑯嫣然一笑,問道︰“你是想考舉人嗎?怎地會想到這些問題?”

    楚歡見琳瑯笑顏如花,十分嬌美,呵呵一笑,道︰“大東家,你瞧那猴子的樣子,我總覺著和咱們人一樣,你說以前咱們和猴子是不是同一個祖先?”

    翠屏也是陪著琳瑯坐在馬車里,听到楚歡這般說,立刻嬌笑道︰“楚公子,你可真是說笑,咱們是人,怎會和猴子一樣?”

    琳瑯也是捂著小嘴笑道︰“楚歡,這話你和咱們說說倒也罷了,可切莫對外人說起,否則別人一定會將你罵死。”

    楚歡苦笑道︰“如此說來,大東家是覺得我說錯了。”

    琳瑯微一沉吟,搖頭道︰“我也不知道。”隨即掩齒笑道︰“你若是猴子變的,一定是一只大馬猴變的。”

    楚歡哈哈一笑,道︰“大東家若是猴子變的,一定是一直非常漂亮的母猴子所變。”話一出口,忽然覺得這樣說實在有些不合適。

    琳瑯臉也是一紅,瞪了楚歡一眼,道︰“你越來越沒規矩,胡亂說話。”

    楚歡撓了撓頭,此時馬車往前行出一段路來,卻瞧見街邊有一個氣派的大閣樓,門前尚有伙計在招呼著,楚歡見這閣樓共有三層,飛檐流閣,很是氣派,那門匾之上,卻寫著“大園林”三字。

    琳瑯見他疑惑,已經笑道︰“那是戲園子,看戲的地方。”

    “看戲?”

    “是啊!”琳瑯見楚歡似乎很陌生,輕聲問道︰“楚歡,你……沒有听過戲嗎?”

    楚歡想了一下,搖搖頭。

    其實大秦帝國除了青樓樂坊,這戲樓也是一景,從前朝中期開始,就有一陣叫做“片兒戲”的演藝開始登上了歷史舞台。

    “片兒戲”通常都是分為五場,五場連貫成一個完整的故事,而五場戲必須在兩個時辰的時限之內完全表現出來。

    有些文人一旦能夠編寫出走火的“片兒戲”,身價便能夠水漲船高,各家戲園子會搶著要他的故事,報酬也是十分的可觀。

    為此,大秦帝國的文壇,便有專門研習“片兒戲”的文人,不少文人甚至以此謀生。

    當然,除了文人,另有一類人更加受益,那便是片兒戲的戲台柱子,戲子在大秦帝國屬于下九流的人物,但是在片兒戲中能出名,卻能夠受到人們的尊重,在片兒戲中打出名號的戲子,被稱為“風衣”,每家戲園子,若想撐下去,最少也要一名“風衣”坐鎮。

    楚歡對這些自然是一竅不通。

    琳瑯猶豫了一下,輕聲道︰“楚歡,你……你想不想听戲?”

    “為何這麼問?”楚歡看向琳瑯。

    琳瑯臉上微紅,但還是道︰“你幫了我許多,你要是願意……今晚……今晚我帶你來听戲?”

    楚歡搖搖頭。

    琳瑯頓時顯出失望之色,卻听楚歡含笑道︰“大東家要是真的願意過來,我請你听戲……我不喜歡讓女人帶著!”

    琳瑯立時顯出興奮之色,點頭道︰“那也好,咱們先回府,換身衣裳過來听戲。”

    當下馬車加速,回到了甦府,楚歡在堂上等著,琳瑯自去換衣服,沒過多久,琳瑯便回到堂前,此時天色卻已經完全黑下來。

    琳瑯看起來還帶著幾分羞澀,她終日里被瑣事產生,諸事操勞,今日也是看見楚歡想听戲,所以想領著他去看一看,這其實也讓她能夠放松一番。

    只是想著夜晚與楚歡兩人去听戲,總覺得心里有些緊張。

    琳瑯一身黑色的衣服,披著黑色的大氅,戴著斗笠,黑色的紗巾將她的臉孔遮掩住,看在楚歡眼中,卻更顯出一種熟透了的少婦風姿。

    戲園子距離甦府其實並不是很遠,琳瑯也不坐車子,又覺著從大門出去有些不好,而是與楚歡一起從宅子後面出去。

    楚歡知道她擔心被外人看見,所以才如此謹慎,不知為何,這般出門,有種偷偷摸摸之感,反倒讓楚歡心中生出一種刺激之感。

    琳瑯對這里的接到十分熟悉,而且天色黑壓壓的,楚歡跟在她身邊,街上卻沒有多少人。

    兩人一起走在街上,琳瑯卻似乎有些緊張,兩只手放在胸前,孤男寡女走在昏暗的街道邊,琳瑯漸漸感到不妥,腳步放慢下來。

    楚歡隱隱察覺到琳瑯心思,輕聲問道︰“大東家,你害怕?”

    “沒有。”琳瑯急忙道︰“這條路我走了很多年,以前空閑的時候,我也經常去大園林听戲……又有……又有什麼好怕的!”

    她雖然這樣說,但是話音還是有幾分緊張。

    楚歡輕嘆道︰“大東家,你要真是害怕,咱們不去也成。你放心,我不會欺負你的!”

    “誰……誰說害怕你欺負我?”琳瑯臉上發燒,一跺腳,加快步子,楚歡嘴角泛起笑意,跟在旁邊,拐過兩條街,便來到了戲園子。

    門前的伙計見到有顧客來,點頭哈腰道︰“兩位要听戲?真是巧極了,頭一場剛剛唱完,再過小片刻,便是咱們園子的風衣唱的《花蝶戀》,兩位有耳福了。”喚來一名小廝,那小廝領著兩人進去,小心翼翼問道︰“兩位是听大堂?”

    琳瑯從袖中取出銀子,便要遞給小廝,楚歡卻搶先掏出銀子付了,琳瑯看了楚歡一眼,才向小廝道︰“不听大堂,二堂可有座兒?”

    楚歡給的銀子不少,那小廝心花怒放,恭敬道︰“有有有,小的給兩位挑個最好的座位,絕沒有人打擾。”

    楚歡不明白所謂的大堂二堂是什麼意思,但是當小廝領著二人到了二樓的一個角落落座,楚歡這才明白,感情大堂是在一樓,而二堂卻是在二樓。

    冬日里听戲的人也不是很多,一樓大堂稀稀落落有四五十人,從一樓到三樓,中間是個大天井兒,從一樓能夠直接看到戲園子的屋頂。

    二樓和三樓都是圍了一圈欄桿,欄桿邊上,則是設了一個又一個小桌子,上面有茶有點心,比起一樓混雜凌亂要強出許多。

    一樓正堂中間,則是極寬闊的戲台子,自然就是唱戲之所,在二樓三樓欄桿邊上,那也是一目了然,看的十分清楚。

    這二樓顯然是最佳之處,戲台子上的情況盡收眼底,楚歡和琳瑯坐在靠西邊的一個角落處,所說二樓也有十來桌坐了人,但是那小廝受了銀子,卻是安排的妥當,楚歡所在的兩邊並無其他人,顯得十分的清淨。

    與琳瑯並肩在桌邊坐下,楚歡四下里看了看,卻是生出一種在後世看電影的感覺,琳瑯卻已經輕聲道︰“戲園子的風衣時常走動,這兩年事情多,我來的少,這《花蝶戀》我還真是沒有听過,估摸著別處新來的風衣。”

    楚歡坐在琳瑯身邊,兩張椅子距離極小,他能夠清晰地聞到琳瑯身上散發出的女人體香味,只覺得沁人心脾。

    “大東家,風衣是男是女?”

    琳瑯嫵媚一笑,道︰“這可說不準,男女都有,不過男風衣佔得多些,有些男風衣可以串成女子,表演起來,可比女人還漂亮。”

    楚歡搖頭笑道︰“那我可不信。這天下,恐怕沒有風衣的扮相比大東家漂亮。”

    琳瑯瞪了他一眼,輕聲道︰“不許胡說。”隨即又嫣然一笑,雖說這里頗有些昏暗,但是琳瑯一笑的美艷,楚歡卻是看的十分清楚。

    便在此時,卻听得下面傳來一陣叫好聲,楚歡急忙看去,卻只見從後台已經出來一群龍套,奔到戲台上,開始轉起圈子來。

    楚歡輕聲道︰“大東家,其他的事情暫時都別想了,既來之,則安之,咱們好好听這處戲……!”

    琳瑯點點頭,四下看了看,終于發現四周並無他人,在這個昏暗的角落,只有自己和楚歡,不知為何,臉上一紅,心里有些緊張,竟是情不自禁地夾.緊了兩條修長卻有彈力的雙腿。
slayeroc 發表於 2012-7-9 07:28
第二卷 天門初開觀滄海 第一二六章 動情

    戲台子已經開場,鑼鼓聲已經響起來,並沒有過太久,風衣便出場來。

    《花蝶戀》是一闋愛情戲,內容並不是太復雜,主要是說一對情人互相愛慕,但是女子卻患有重疾,男子不離不棄,最終女子香消玉殞。

    女子死後,男子日日悲苦,茶飯不食,奄奄一息之際,卻是感動了神仙,神仙給了他一次進入陰曹地府的機會,這男子飄蕩至陰曹地府,經過無數艱苦,最後竟然感動了閻羅王,但是兩人肉身已毀,而且按照生死薄上的記敘,便是投胎為人,兩人的緣分已盡,再不能再一起。

    這一對情人的魂魄不甘分離,最後閻王出了一個主意,讓他們享受短暫的愛情,男子的魂魄附在一只蝴蝶身上,而女子的魂魄則是附在一朵鮮花之上。

    鮮花與蝴蝶的生命極短,但是卻能讓他們在世間短暫相聚。

    最後這一對男女按照閻王所說,變成了一花一蝶,相處了短短時日,魂魄離去之時,一花一蝶依然纏在一起,再不分離。

    這個故事究竟是誰編出來,沒有多少人知道,也是出來不久的片兒戲,雖說頗有些感人,但是戲台上表演之時,多有戲子扮成青面獠牙的厲鬼,五場連戲,中間三場都是在陰曹地府發生的事情,所以氣氛顯得頗有些陰森。

    這《花蝶戀》本來不算是極好的片兒戲,但是不少人卻喜歡這種詭異陰森的味道,只覺得看這場戲十分的刺激,所以倒也受到不少人的歡迎。

    開始一場出現男女相戀的場景,琳瑯和楚歡倒是看得頗有味道,但是當第二折子戲開始,或許是為了增加刺激性,戲園子里的小廝們吹滅了里面的燈火,整個戲園子頓時黑乎乎的一片,只有戲台子上閃著綠幽幽的光芒。

    楚歡心中大是贊嘆,想不到這戲園子還有如此心思,特意營造出這樣一個恐怖的氛圍,這讓楚歡幾乎以為自己回到了前世,坐在電影院觀看恐怖片,看來古人的智慧真是無窮的,雖然沒有高科技,他們卻依然能夠想著法子找到樂趣。

    楚歡看得津津有味,倒是旁邊的琳瑯已經不安起來,俏臉已經變得緊張起來,一只手握著一方絲帕,攥在胸口,呼吸微微急促起來,豐滿胸脯上下起伏,蔚為壯觀。

    黑燈瞎火之中,戲台子上的小鬼們手拿著火把,猶若鬼火,而這些小鬼一個個都帶著青面獠牙的面具,裝扮也十分逼真,看上去十分的恐怖。

    琳瑯的心開始懸起來,夢見到戲台子上一名小鬼手里拿著一把鬼刀,往那扮演主角的風衣身上砍過去,琳瑯雖然明知那是演戲,卻也是花容失色,嬌軀一震,心中驚恐。

    她雖然平日辦事雷厲風行,巾幗不讓須眉,但終究只是一個女人,外強內弱,這樣的景象看在眼中,實在害怕。

    她也想不到今夜竟然是上演這樣一場鬼戲,《花蝶戀》這戲名听起來還透著溫馨的風月氣息,但是演起來卻完全是一場恐怖戲。

    台下已經有不少人拍手叫好,琳瑯卻是越看越心驚,手心都冒出汗來,她實在有些後悔今夜來看這場戲。

    正在她害怕之時,忽地感覺自己的手一暖,黑暗之中,楚歡卻伸過手來,握住了她一只嫩嫩的玉手,琳瑯被這大手握住,心境頓時鎮定不少,但是很快就覺得不妥,想要抽出來,卻不知為何沒有動作,反倒是覺得被楚歡握著自己的手,整個人便踏實無比,就算戲台子上的是真的鬼魅,她也不害怕。

    楚歡卻是感覺到琳瑯害怕,所以才握住她手,撫慰她一番。

    他此時已經將自己當成是在電影院看電影,也沒有考慮琳瑯是個俏寡婦,只是想讓琳瑯平靜下來。

    琳瑯的玉手又嫩又滑,小手兒有些發涼,但是卻像羊脂玉般滑不留手,楚歡握在手中,只覺得琳瑯的手形極好,五指修長,卻頗為飽滿。

    琳瑯臉上發燒,她幾次想下決心抽回來,但是渾身卻似乎無力一般,腦子在想著,手兒卻是任由楚歡握住。

    或許在這種昏暗的角落里,總會讓人變得有所不一樣。

    楚歡感覺到琳瑯的小手開始熱起來,鬼使神差地,他竟是劃動大拇指,在琳瑯小手的掌緣輕輕滑動,感受著那玉手的滑膩。

    琳瑯感覺到楚歡手上的異動,嬌軀微震,終是往外抽了抽,但是她的氣力極小,楚歡卻是將她的手握的很緊,一抽之下,卻是沒能抽出去。

    琳瑯心里有些急,她此時的心情很為復雜,楚歡在她的手上輕輕滑動,既讓她感到十分的刺激,但是她心中的倫理還是讓她深覺不妥。

    楚歡雖然不是登徒子,但也不是柳下惠,在這樣的氣氛下,身邊坐著如花似玉的少婦,在他看來,握握手實在是正常不過,而且他也確實喜歡握著琳瑯玉手的感覺。

    琳瑯抽了一下沒有抽出來,心中發急,兩根手指頭在楚歡的手掌中輕輕輕輕掐了一下,她這本來是要提醒楚歡趕緊放手,但是她卻不知,這樣一做,反而適得其反。

    楚歡還以為琳瑯是有所反應,竟也用一根手指在琳瑯的手心中撓了撓。

    琳瑯被這一撓,只覺得渾身酥麻,最終情不自禁發出“嗯”的一聲輕吟,看起來她對于肉體的反應實在是敏感無比。

    她心中又羞又惱,低聲斥道︰“放開……你這壞蛋……!”伸出一只腳,便要踩向楚歡的腳。

    楚歡反應何其機敏,琳瑯的腳踩過來,他立刻感覺到,大腿往後一縮,竟是十分靈活地反過去纏住了琳瑯的一條腿,一瞬之間,他卻是用自己的兩條腿將琳瑯的一條美腿夾在中間,此時這姿勢便顯得曖昧無比。

    當楚歡雙腿夾住琳瑯美腿之時,幾乎要舒服的叫出來,這條美腿不但修長,而且渾圓,楚歡十分清晰地感受到了上面的彈性。

    琳瑯吃了一驚,她想不到楚歡卻是如此大膽。

    楚歡此時卻已經將這當成看電影,與琳瑯兩下挑逗,卻也是有些興奮,他並非不近女色的柳下惠,只是覺得這樣的機會實在難得,也實在刺激,就像後世在電影院中黑燈瞎火之下與女朋友調情一般,這種感覺自然是十分刺激,優勢十分美好。

    琳瑯憋紅了臉,心驚肉跳,她一只手被楚歡抓住,一條腿被楚歡夾住,兩人身體已經完全靠近,她氣息變得急促無比,也不知是氣惱還是羞臊,壓低聲音輕斥道︰“你……你快放開……你不是……不是好人……!”

    楚歡呼吸也未有些急促,湊近過去,在琳瑯耳邊低聲問道︰“你是不是想踩我的腳?”

    他說話之時,一股氣吹在了琳瑯的耳朵上,琳瑯更是覺得身上有些燥熱,不安地扭動,那一條玉腿便在楚歡兩.腿.之間摩擦著。

    她的腿渾圓豐腴,一動起來,楚歡更是能夠感到美腿上的豐腴和彈性。

    “就是要踩你!”琳瑯呼吸急促,聲音極小,卻帶著一絲顫音︰“你快放開我!”

    “我一放開你,你便要踩我。”楚歡道︰“我不敢放。”

    “你……你流氓!”琳瑯渾身發熱,楚歡不知道她的身體敏感,甚至連琳瑯自己都無法察覺自己身體的敏感性,只是顫聲道︰“你不許欺負我……你說過不欺負我……!”

    楚歡低聲道︰“你也說過不怕我欺負……!”

    琳瑯的腿在他身上摩擦,楚歡竟是很快就起了某種反應,他此時顯得頗有些亢奮,一時忘記許多。

    琳瑯身體酥軟,嬌軀情不自禁靠了過來,楚歡松開琳瑯小手,卻環臂抱住了琳瑯如同水蛇般縴細的腰肢,只可惜琳瑯穿著錦襖,卻感覺不到肌膚的滑膩。

    琳瑯的身子又香又軟,渾身無力,她臉上通紅一片,猶若紅雲,身上散發出的女人體香,直往楚歡鼻子里鑽進去,楚歡愜意地呼吸著鼻間的甜香,感受擁抱的那香香軟軟的舒適,這種感覺極其美妙,讓楚歡甚至不想再加其他的。

    琳瑯腦中此時一片空白,軟語顫聲道︰“楚……楚歡,我求求你,你……放了我……你……你不是好人……!”

    她這軟語相求,听在楚歡耳中,卻帶著魅惑之音。

    平日里她是辦事干練利索的女強人,此時這般的柔弱,卻是讓楚歡心中情不自禁涌起一陣征服的快感,環在琳瑯腰間的手,竟是情不自禁地滑落再去,一把摸到了琳瑯的翹臀。

    琳瑯的豐.臀,楚歡此前無意間已經看過多次,他知道這翹臀異常的渾圓豐美,在縴細腰肢的襯托下,兩瓣圓滾滾的臀.瓣顯得異常的豐碩,此時一踫上,果真是柔軟彈手,一時之間,楚歡亦是感覺全身一陣酥軟,大手竟是極其大膽地在琳瑯的臀部用力抓了抓,肉感十足,豐而不膩,彈手無比。

    楚歡只覺得身體里有一團火,他意志力本來幾騎堅韌,但不知為何,琳瑯這風雨嬌軀卻像火一般,似乎要將他融化進去。

    琳瑯此時卻也已經情動,兩人身體接觸,那已經是曖昧到極致,再加上楚歡一只大手在她的臀部撫摸,更是讓她渾身無力,只覺得某處甚至泛起一股熱潮,但是她腦子里卻兀自保持著一絲清明,帶著哭腔輕泣道︰“你……你就這般輕賤我嗎……!”
slayeroc 發表於 2012-7-9 07:30
第二卷 天門初開觀滄海 第一二七章 深夜來客

    楚歡听琳瑯這般說,猛地一驚,他方才情動,情不自禁地已經越界,此時琳瑯呻吟帶著哭腔,陡然讓楚歡清醒過來。

    他急忙收回手,松開腿,冷汗冒出,想到自己剛才的冒犯,額頭竟是冒出冷汗來。

    他本是感激琳瑯,在她身邊保護她不被人欺負,但是如今自己卻成為直接冒犯她的人,一時間十分慚愧,輕聲道︰“對……對不起!”

    琳瑯收回腿,卻已經起身來,轉身便離開,楚歡急忙起身,跟在琳瑯身後,除了戲園子,琳瑯跑出一小段路,忽地站在街邊一個角落處,背對楚歡,嬌軀顫抖。

    楚歡上前去,听到琳瑯隱隱抽泣,外面的寒風一吹,卻是讓楚歡完全清醒過來,他嘆了口氣,倒是有些自責,上前去,站在琳瑯身後,柔聲道︰“大東家,是我不好!”

    琳瑯香肩聳動,搖了搖頭,回過頭來,淚眼婆娑,梨花帶雨容顏甚是嬌美︰“楚歡,你……你說我是不是……是不是一個壞女人?”

    楚歡一怔。

    說起來是自己情不自禁,有些冒犯,琳瑯怎會將責任往自己身上攬,急忙道︰“大東家,可莫這樣說,是我……是我情難自禁,與你……與你毫無干系!”

    琳瑯听他說到“情難自禁”四字,低下螓首,臉上微紅,輕聲道︰“你……你當真是情難自禁?”

    楚歡有些尷尬,但還是輕聲道︰“大東家,你放心,以後我不會如此。”

    琳瑯幽幽嘆道︰“我該早些……早些抽出手來,否則……否則也不會如此。”她雖羞澀,但畢竟也是過來人,並不像小姑娘般忸怩,抬起手,將腮邊青絲撂到耳根後面,這動作韻味十足,風情萬種,楚歡正想說什麼,琳瑯已經嫣然一笑,道︰“咱們要是一直待在這里,可要凍成冰塊了……!”

    “那咱們回去吧?”

    “是回……回戲園子?”琳瑯輕聲道。

    楚歡搖頭笑道︰“里面陰氣森森,你再看下去,晚上只怕要做噩夢的。”

    二人當下順著街道往回走,似乎都想說什麼,但終究還都是顯得十分沉默,到了甦府後院,敲開了門,琳瑯才向楚歡道︰“陸世勛不在府里住著,你也有兩日沒有回去了,你回去看看家里吧。”

    這兩日楚歡一直在甦府,主要就是提防陸世勛在甦府胡作非為,如今陸世勛搬出去,府里倒還真是安全下來,楚歡點頭道︰“那我明日早上過來。”頓了頓,似乎想說什麼,終究只是道︰“大東家,你早些歇著吧……!”轉過身,便從後巷子離開。

    琳瑯望著楚歡背影,怔怔出神,終是幽幽嘆了口氣,忽然感覺兩.腿.之間有些冰涼,想到什麼,臉上頓時通紅,加快步子,急匆匆往自己院子里去。

    ……

    ……

    楚歡穿過一條街巷,便回到自己宅子所在的那條街道,想到今夜自己的舉動,頗有些自責,但是事情既然發生,倒也沒有什麼好後悔。

    他只希望琳瑯不要太過介懷才是。

    夜色深沉,街道昏暗,寒風習習,楚歡踩著已經有些發硬的冰雪往前走,快到自己家門口,卻瞧見門前有一個身影正在來回踱著步子,旁邊更有一匹駿馬。

    楚歡皺起眉頭,全神戒備,沉聲道︰“是誰?”

    半夜三更,有一個人待在自家門口,楚歡心中自然是滿腹疑雲。

    那身影頓時停下步子,望過來,激動道︰“可是楚兄?我是白瞎子!”

    楚歡一怔,急步上前,卻是瞧得清楚,那身影正是青柳縣的白瞎子,白瞎子已經上前來,拱手道︰“看來我的運氣實在不差,等到了楚兄。”

    楚歡知道白瞎子三更半夜從縣城趕到府城來找自己,必定不會只是為了來看自己,問道︰“白兄怎地在外面等候,你敲門在屋里等著就是。”

    白瞎子搖頭苦笑道︰“楚兄的家人似乎初來乍到,戒備心極強,我叫了幾次門,里面無人開門。”

    楚歡一怔,隨即明白,家里只有素娘和母親,這三更半夜有人叫門,又不是自己的聲音,素娘自然不可能理會。

    “失禮失禮!”楚歡忙拱了拱手,上前去重重敲了敲門,沒過多久,屋里終于傳來素娘聲音︰“都說過了,屋里沒人,你敲到明天早上,大門也不打開!”

    楚歡又好氣又好笑,叫道︰“素娘姐,是我!”

    素娘對楚歡的聲音自然是熟悉無比,听到楚歡聲音,歡喜道︰“二郎,你回來了。”隨即便听到腳步聲響,又听到素娘邊走邊道︰“二郎,你回來就好了,先前有個瘋子老是叫咱們家的大門,說要尋你,這三更半夜,天寒地凍,你又不在屋里,我自然是不能打開。那瘋子叫了兩三次,我都懶得理他,估摸著不是什麼好人……!”

    “嘎吱”一聲,大門打開一條縫隙,素娘探出頭來,見到楚歡站在門前,笑道︰“你怎麼這晚回來了?那邊府里沒事了嗎?對了,你瞧見那瘋子沒有?”

    白瞎子尷尬站在一旁,上前兩步,拱手道︰“對不住,那瘋子是在下,打擾大嫂了!”

    素娘嚇了一跳,“哎呀”叫了一聲,往後縮去,楚歡卻已經推開門,向白瞎子道︰“白兄,多有怠慢,不要介意。這是家嫂!”

    白瞎子忙行禮道︰“是在下失禮,大嫂莫怪!”

    素娘也不說話,只是敞開門,站在一旁,白瞎子這才牽馬進了屋內,素娘關上大門,低聲嘟囔著︰“二郎都是些什麼朋友,哪有半夜三更上門的?”

    此時楚歡已經領著白瞎子進了屋內,白瞎子神色看起來有些疲憊,楚歡問道︰“白兄還沒吃東西吧?”

    白瞎子苦笑道︰“我一路快馬來到這里,還真是沒吃東西。”

    他這樣說,毫不客套,楚歡反倒覺得白瞎子是真將自己當成了朋友。

    “素娘姐,家里可有吃的?”楚歡瞧見素娘進門,便道︰“白兄還沒有吃東西,你去弄點吃的,讓他先填填肚子!”

    素娘有些不情不願,寒冬之夜,柴房冰冷,若是換做楚歡要吃東西,素娘倒是不會多說一句,但是這麼冷的天,半夜去為一個陌生人生火做吃的,她還真是有些不情願,卻又不好拒絕,扭著腰往後面去,小聲嘀咕著︰“還以為是什麼大人物,原來只是上門要吃的……!”

    等素娘去到後面生火,楚歡這才為白瞎子倒了杯茶。

    白瞎子接過茶杯,看到熱騰騰的茶水,猛飲了兩口,也不怕燙,看來還真是又餓又冷,楚歡看著覺得奇怪,忙問道︰“白兄,你深夜至此,可是出了什麼大事?”

    白瞎子神色凝重,輕聲道︰“楚兄,靈珈師太恐怕是不行了……!”

    “靈珈師太?”楚歡皺起眉頭,這名字實在太過陌生。

    白瞎子忙道︰“就是如蓮的師傅!”

    “哦!”楚歡恍然大悟︰“原來她叫做靈珈!”

    “正是。”白瞎子嘆道︰“如蓮師徒被安頓在祥雲客棧,我倒是找了大夫為她瞧病。本以為換了個地方,再好好調養,還能多撐些時日,但是就在昨日黃昏,她的病情驟然加劇,吐了好幾口血,找了大夫瞧,已經無力回天,也就這一兩天的事情……!”

    楚歡神色也凝重下來。

    白瞎子道︰“我詢問過如蓮,可有其他親人,但是她自幼便是隨著靈珈師太,師徒二人算得上是相依為命,並無其他親人。如今靈珈師太危在旦夕,她一個小尼姑,也沒了主見,我想了一想,此事還是要前來告訴楚兄,一切由楚兄做主才是!”

    楚歡點點頭,道︰“如蓮遭遇確實讓人同情。”一想到靈珈師太隨時都有可能死去,如蓮日後更是孤苦伶仃,心中還真是有些傷感,猛地想到在靜慈庵邊遇到的黑袍人叉博,叉博醫術高明,也不知能否救回靈珈師太的性命,立刻道︰“白兄,今夜我便隨你回縣城,我遇見了一位高人,醫術高明,將靈珈師太接來府城,看看還能不能有一線生機?”

    白瞎子忙道︰“還有這樣醫術高明的大夫?能否將他請往縣城?咱們多出些銀子就是。”

    楚歡猜想那叉博未必會離開府城,只能將靈珈接來府城送過去診治,搖頭道︰“那人脾氣有些古怪,不會前往,咱們還是要接人過來。”

    白瞎子起身道︰“事不宜遲,楚兄,要不咱們現在就動身?”

    便在此時,素娘卻已經端著一碗面條過來,放在桌子上,不冷不熱道︰“沒什麼其他吃的,這碗面條你湊合著吃吧!”

    楚歡也道︰“白兄,你來回奔波,體力受損,天寒地凍,若是回去,少不得又是一番折騰,這碗面條熱乎著,你先吃完咱們再走!”

    白瞎子向素娘拱手道︰“有勞大嫂了。”他其實比素娘年紀大上許多,也是看在楚歡的面子上,這才稱呼素娘為大嫂。

    素娘見他一只眼楮戴著眼罩,是個獨眼龍,心里就有些不喜歡,也不知楚歡怎地會結交這樣的朋友。

    白瞎子端起碗,剛剛要吃,卻听到大門忽地又傳來敲門聲,楚歡和白瞎子都是皺起眉頭,素娘也蹙眉道︰“今晚是怎麼了?又有人敲門。”

    楚歡此時在家中,她倒不害怕,出了門,問道︰“是誰啊?”

    “楚衛將可在家中?”大門之外傳來低沉的聲音︰“我是禁衛軍的人,有公事要找楚衛將?”

    “楚衛將?”素娘立刻道︰“沒這個人。”

    楚歡向白瞎子道︰“白兄你先用。”自己出了門,大聲道︰“楚歡在此,敢問來者何人?”

    “卑職是禁衛軍牙將孫海。”門外聲音道︰“奉了指揮使大人之命,特來尋楚衛將公干!”

    楚歡上前去,打開了門,只見門外站著一名身著甲冑之人,腰間佩刀,見到楚歡,那人拱手道︰“卑職見過衛將!”

    楚歡也拱了拱手,問道︰“不知孫牙將來此有何貴干?”

    孫牙將道︰“奉了指揮使大人之命,特來傳喚衛將大人。”低聲道︰“已經查出一幫亂黨在府城聚集,指揮使大人準備將他們一網打盡,今夜也讓衛將大人參與行動!”

    楚歡皺起眉頭來,孫牙將見楚歡猶豫,肅然道︰“衛將大人,這是軍令,不可違抗!”

    素娘站在一旁,一臉茫然,她雖然並不知道什麼是“牙將”,但是“軍令”二字還是听得懂,而且孫牙將一身戎裝,看在素娘眼中,那就是大官,但是這大官看起來對楚歡也是畢恭畢敬,自家的二郎,怎地有這樣厲害?
slayeroc 發表於 2012-7-9 21:31

第二卷 天門初開觀滄海 第一二八章 狗肉面

    楚歡想了想,笑道︰“孫牙將先進屋,我換身衣裳。”

    孫牙將搖頭道︰“卑職就在外面等候,還請大人快些,今夜圍捕,萬不可讓那幫亂黨跑了。”說完,走下台階,他騎馬而來,站到駿馬旁邊,肅然站立。

    楚歡微關上門,留一條縫隙,回身往屋里去,素娘跟在旁邊,奇怪道︰“二郎,你要跟著他出去嗎?是不是很危險?”俏臉上已經顯出幾分擔心之色。

    孫牙將在門外等了沒多久,楚歡便換了一身衣裳出來,更是牽了那匹大黑馬。

    楚歡翻身上馬,道︰“孫牙將,咱們可以走了!”

    孫牙將點點頭,調轉馬頭,拍馬而行,楚歡在後跟上,這兩匹馬的馬速都不慢,穿過兩條街巷,孫牙將的馬速忽然放慢下來,回轉頭,卻見楚歡已經停下了馬。

    孫牙將很是奇怪,調轉馬頭回來,沉聲問道︰“楚衛將怎麼不走了?”

    楚歡指著路邊的一個小攤子道︰“孫牙將,要不咱們喝一碗熱湯再過去?今天一天我都很疲累,不瞞你說,到現在還沒吃東西,想填填肚子,否則待會兒動起手來,身上只怕沒力氣。”

    孫牙將瞅過去,只見街邊竟然有一處小攤,一位五十來歲的老頭兒已經笑眯眯上前來招呼道︰“兩位官爺,來一碗狗肉面吧,提神暖身,滋陰補腎,趁熱你來一碗吧!”

    孫牙將騎在馬上,皺眉問道︰“你這什麼時候起的灶啊,半夜三更,能有買賣?”

    “傍黑起的火。”小老頭笑眯眯道︰“專伺候貪黑趕早的客人,兩位爺,要不要來一碗?”

    孫牙將還沒說話,楚歡卻已經翻身下馬,大咧咧地走到一旁的小桌子邊坐下,道︰“來兩碗吧,身上正寒的緊,兩萬面熱熱身子。”

    小老頭歡喜道︰“好勒,兩位稍等,馬上就好!”

    孫牙將也下了馬,皺眉低聲道︰“楚衛將,那邊還有事情,在這里耽擱……也不大好吧?”

    楚歡卻已經笑道︰“孫牙將,吃完這碗面,咱們立馬兒動身,不會耽擱的。”

    孫牙將還在猶豫,小老頭兒已經盛了兩碗熱乎乎的狗肉面端上來,狗肉香味飄蕩,再加上寒夜之中,熱乎乎的面條確實能夠讓人食欲大振,楚歡已經接過一碗,拿起筷子吃起來,邊吃邊笑道︰“孫牙將,愣著做什麼,快些吃面。”

    孫牙將無可奈何,坐了下去。

    楚歡吃了一口面,喝了一口湯,才輕聲問道︰“孫牙將,咱們府城,難道還會有亂黨出沒?”

    孫牙將立刻肅容道︰“楚衛將有所不知,莫說是咱們府城,便是京城之中,天子腳下,那也免不了亂黨。只是這幫人如同老鼠一樣,躲在暗處,不下功夫難以找出來!”

    楚歡皺眉道︰“孫牙將,這話可不能亂說。要是傳揚出去,別人還以為咱們大秦國到處都是亂黨呢。”

    孫牙將一怔,忙道︰“衛將息怒,卑職不是這個意思。”

    楚歡呵呵一笑,湊近過去,低聲道︰“不過這里也沒其他人,說說倒也無妨。其實不瞞你說,本將也听說京中時常有亂黨出沒,神衣衛每隔幾日都能搜尋一些亂黨出來,听說神衣衛的鬼獄不消一陣子就滿了人,只能殺了一批抓一批……!”

    孫牙將道︰“那都是小意思。我听說河北道和江淮道鬧得最凶,河北出了個青天王,河北道六州之地,這青天王勢力滲透三州,手底下嘯聚了近萬人,成為朝廷大患,雖然暫時還沒成大氣候,但是騷擾河北之地,禍患無窮,朝廷派了韓三通韓將軍去平叛,听說倒是壓住了青天王的氣焰,但是青天王卻與韓將軍捉起迷藏,四處躲藏,到如今也沒抓到青天王。”

    “韓三通?”楚歡皺起眉頭。

    孫牙將喝了一口狗肉湯,身上熱乎,抹著嘴笑道︰“衛將總該不會不知道韓將軍吧?”壓低聲音道︰“三刀四槍破天弓,這韓將軍便是四槍中排行第三的修羅槍,官拜左屯衛軍忠武將軍,那可是了不起的人物!”

    楚歡笑道︰“河北亂黨嘯聚,我倒也有所耳聞,只不過江淮之地乃是我大秦糧倉,哪里的百姓怎地也會作亂?”

    孫牙將道︰“就是因為擔了糧倉之名,這才惹來禍患。”

    楚歡笑道︰“願听指教。”

    孫牙將還沒說話,反倒是那擺攤的小老頭已經道︰“兩位官爺,小老兒插一句話,兩位莫怪,江淮道的動亂,小老兒覺著那都是叫貪官給逼的。”

    孫牙將皺起眉頭,楚歡卻笑道︰“老丈為何有此一言?”

    這小老頭顯然是個話多之人,湊近過來,道︰“不瞞兩位,小老兒就是江淮道慶州之人,實在沒法子,所以才來到了雲山府。”

    “慶州?”

    “是啊。小老兒一家八口人,在慶州本來也有薄田,頭些年倒也能夠衣食無憂。”小老頭嘆道︰“可是這幾年,官府征收的稅務太重,難以負擔,听說西邊打仗要花銀子,而且這些年到處修道觀,不少道觀就要靠老百姓的賦稅養著,那些活不下去的,便先聚在一起,到處劫掠,小老兒的家中就被洗劫過兩回,那里實在呆不下去了……!”

    楚歡到沒有想到大秦國內部憂患竟然如此之深,神情凝重起來。

    “江淮被稱為糧倉,朝廷一用到糧食,自然是第一個想到江淮,每年從那里征調大批糧食,再加上當地多有貪官,說起來是糧倉,那也只是貪官污吏的糧倉,老百姓可是連飯也吃不飽。”小老頭帶著怨氣道︰“江淮道這兩年亂作一團,許多人都背井離鄉,田地荒蕪,早已經算不得天下糧倉。”

    孫牙將道︰“我听說你們江淮那邊有妖道出沒,蠱惑民心,可有此事?”

    小老頭一怔,忙道︰“小老兒也不知道,我只是一個小百姓,不懂那些。”瞧他臉上有些慌張,似乎不敢多說。

    楚歡問道︰“孫牙將,什麼妖道?大秦不是崇尚道教嗎?”

    “這倒不錯,我大秦道教興盛,可是正因如此,有些別有居心之輩便利用這一點,以道教之貌蠱惑人心。”孫牙將道︰“听說江淮有不少百姓信奉了妖道,聚眾作亂,變成了亂黨。”

    楚歡頷首道︰“原來如此,本將受教了。”

    孫牙將又飲了一口湯,猛地想到什麼,急忙道︰“衛將,咱們可不能再耽擱下去了,今夜行動十分緊要,咱們快些走吧!”

    楚歡終于起身來,付了面錢,這才與孫牙將騎馬離開,只是行出一小段路,楚歡眉頭忽地皺緊,道︰“孫牙將,不好!”

    “怎麼了?”孫牙將吃了一驚。

    楚歡道︰“那狗肉面里,似乎有問題!”

    孫牙將豁然變色,摸了摸肚子,並無異常,皺眉道︰“楚衛將何出此言?卑職並沒有感覺到不適。”

    楚歡捂著肚子道︰“本將肚子好疼,難道不是狗肉面有問題?”他停下馬,翻身下馬來,也不等孫牙將說話,已經連聲道︰“疼的厲害,我的找個地方方便一下。”鑽進了旁邊的一條胡同之內。

    孫牙將眉頭緊皺,下了馬來,湊到胡同邊上,問道︰“衛將還請快些,不能耽誤正事。”

    “稍等片刻。”楚歡聲音傳過來︰“馬上就好。”

    孫牙將無可奈何,站在胡同口等了許久,才見楚歡搖搖晃晃走出來,忙問道︰“衛將現在可好些?”

    “渾身無力。”楚歡苦笑道︰“孫牙將難道真的沒事?我怎麼覺著那狗肉面有問題?要不咱們回去看一看,本將察覺那買狗肉面的老東西有些怪異。”

    孫牙將忙道︰“卑職渾身有力,沒有半點不舒服。衛將,那老人也是生活困苦,夜里擺個攤子掙些銀錢活命,絕不敢害咱們。”

    楚歡想了想,點頭道︰“孫牙將說的有道理。”他過去想要爬上馬,但是似乎真的沒了氣力,兩次都爬不上去。

    孫牙將猶豫了一下,上前幫著楚歡上了馬,這才自己上馬,正要離開,楚歡已經問道︰“孫牙將,我身上沒有兵器,待會兒如何對敵?”

    孫牙將笑道︰“衛將放心,那邊自有刀具交給衛將。”一抖馬韁繩,道︰“衛將,不能再耽擱了。”放馬而行,楚歡這才拍馬跟上。

    此時已是到了子時,正是深夜時分,天寒地凍,府城四下里也顯得十分冷清,拐過兩條街,終于來到一處偏僻的街道,孫牙將放慢馬速,回頭道︰“衛將,就在前面了。”

    楚歡點點頭,跟著孫牙將到了一顆大樹下,孫牙將翻身下馬,低聲道︰“衛將,咱們走過去,可莫讓馬匹驚擾了亂黨。”

    楚歡也下馬來,低聲問道︰“孫牙將,今夜的亂黨,是什麼來頭?”

    孫牙將一怔,但很快就道︰“卑職也不知道,只是奉了軍令行事。”拔出佩刀,道︰“衛將,你跟我來,咱們瞧瞧摸過去。”

    他往前行,楚歡跟在他身邊,很快就到了一處屋子邊上,那屋子看起來十分破舊,里面黑乎乎的一片,整條街上也是死一般的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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