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國色生梟 作者:沙漠 (已完成)

   
slayeroc 發表於 2012-7-10 08:23

第二卷 天門初開觀滄海 第一二九章 驚夜

    孫牙將手中握刀,緩緩往那屋子靠近過去,忽地感覺身後沒了動靜,轉頭去看,卻見楚歡已經停下來,微皺眉道︰“楚衛將,怎麼了?”

    楚歡笑道︰“孫牙將,亂黨在那屋子里?”

    孫牙將點頭道︰“不錯,至少不下十人。”

    “看來他們人手實在不少。”楚歡皺眉道︰“孫牙將,你是不是忘記什麼了?”

    孫牙將奇道︰“衛將所指的是什麼?”

    楚歡伸出兩只手,輕嘆道︰“對方有十人之眾,既然是亂黨,手中自然有武器,可是我現在手無寸鐵,待會兒動起手,如何應敵?孫牙將說會有刀具準備給我,刀具在哪里?還有,指揮使大人如今身在何處,他們是否在這里等我們?”

    孫牙將點頭道︰“指揮使大人所說的地方正是在此處,而且卑職確定亂黨就在那屋子里,指揮使大人讓卑職找到你之後,來此會合……倒也奇怪,指揮使大人他們為何還沒有到來?”

    楚歡笑道︰“莫非他們已經抓住亂黨,離開了這里?咱們在途中耽擱了不少時間,今晚只怕沒有趕上,錯過了立功的機會。”

    孫牙將搖頭道︰“絕對不會。衛將你看,這里並無打斗痕跡,那幫亂黨不是泛泛之輩,不可能沒有一絲打斗痕跡就能拿下他們。”頓了頓,輕聲道︰“恐怕指揮使大人還沒有過來。”

    “原來如此。”楚歡輕聲道︰“要不咱們在這里等候?”

    孫牙將想了想,點頭道︰“衛將說的是。不過咱們既然到了,什麼也不做,反倒不妥。你我不如靠近過去,偷偷打探虛實,瞧瞧那幫亂黨是否還在里面。”

    楚歡湊上前來,輕聲道︰“也好。”

    孫牙將微微一笑,正要過去,楚歡忽地問道︰“孫牙將,咱們禁衛軍有幾位郎將?”

    “四位郎將!”孫牙將立刻道,隨即奇道︰“衛將為何這樣問?”

    楚歡笑道︰“孫牙將是跟著哪位郎將?”

    孫牙將皺眉道︰“衛將,卑職不明白你的意思!”

    楚歡笑道︰“我只是隨便問問。”伸出手來,道︰“牙將這把刀借給本將用用如何……!”

    孫牙將吃了一驚,還沒說話,卻見到楚歡那只手臂如同毒蛇一樣,直往自己的咽喉鎖過來,他這一驚非同小可,失聲道︰“你要做什麼?”手中的大刀條件反射般往楚歡身上砍了過去。

    楚歡的速度好快,孫牙將的大刀還沒有劈下來,楚歡的一只手就已經如同鉗子般掐住了孫牙將的喉嚨,孫牙將頓時便感到喉嚨一陣窒息,來不及掙扎,楚歡另一只手已經握成拳頭,對著他的小腹狠狠一拳,這一拳力道十足,孫牙將感覺自己的魂魄似乎都被這一拳打出身軀,屎尿同時流出,臉上憋得通紅。

    ……

    ……

    甦府北角的一處院子里,雖然已是深夜,但是一間屋子里卻依然亮著燈火,這間院子乃是琳瑯居住之所,旁人根本不敢靠近。

    院子里種著幾株梅花樹,寒冬時節,梅花依然盛開,冰清玉潔。

    琳瑯的屋子分外內外兩處,外屋是貼身丫鬟翠屏歇息之處,里面才是琳瑯的閨房,閨房之中微暖如春,立鏡、妝台、羅帳、錦榻一應俱全,閨房之中,飄蕩著幽幽的女人香味,沁人心脾。

    此時閨房之內擺放著一張極大的浴桶,浴桶之內的熱氣騰騰,水面上還漂浮著梅花花瓣,琳瑯此時就橫躺在浴桶之中,烏絲貼著臉頰,粉臉上滾動著香汗珠子,閉著眼楮,浸泡在熱氣騰騰的水中。

    楚歡送她回府之後,她就感覺兩.腿.之間冰涼,她是過來人,明白是自己情動之時泛出的春潮冷透,所以才會有那種感覺。

    她是又羞又臊,回了屋內,便吩咐翠屏安排了熱水,自己要洗一洗身子,此時整個人躺在溫暖的浴桶之中,只覺得渾身一陣輕松,閉著眼楮,腦海中卻響起了在戲園子的那一幕,臉上緋紅一片,水面下的兩條修長圓潤的美腿,卻又情不自禁地夾在一起,而她越用力,渾身就越是泛起一陣怪異的感覺,不知不覺中,一只手竟是情不自禁地伸到了羞人之處,觸踫到那處之時,全身一震顫抖,銀牙咬著紅潤的嘴唇,整個上身不由往前一挺,一對又大又白的雙方從水下浮出水面,宛若兩座玉山,但是驚鴻一瞥之間,卻又掩入水中。

    她是血肉之軀,有著七情六欲,雖然謹守禮節,自制極強,但是今日楚歡偶爾的挑逗,卻是讓她一直壓抑的情.欲隱隱爆發出來。

    “楚歡,你……你真是情難自禁嗎?”琳瑯閉著雙眸,囈語般自語︰“你情難自禁,那是真對琳瑯……琳瑯有情了嗎?”

    熱騰騰的水氣飄散著,她的俏臉上滿是香汗珠子,那一種緋紅之色,讓她看起來更是嬌美動人,風情萬種。

    若是此刻有人看到她這誘人之極的媚態,只怕沒有一個男人能夠抗拒。

    在水氣之中,琳瑯的俏臉兒越來越紅潤,她似乎有些控制不住自己,輕輕在水下撫摸著自己熟悉的身體,每一處都是那般光滑,每一處卻又都那麼飽滿。

    琳瑯對自己的身體十分熟悉,她也十分清楚,自己的身體足以吸引任何一個男人,但是她卻從未真正瞧上過任何一個男人,直到楚歡出現。

    腦海中浮現出楚歡撫摸自己的情景,她的一只手情不自禁地滑到自己的臀部,那里飽滿柔軟,向後怒突翹起。

    另一只手依然在雙腿之間,一直不敢動彈,但是片刻之後,身上的一陣臊熱讓她忍不住輕輕動了一下,只是這一動,就再也停不下來,手指動作也越來越快,只是片刻間,她的雙腿繃得筆直,身體也拱起來,腰肢向上,形成一個優美的弧度,喉嚨里發出如同低聲哭泣的音腔,很快,她整個人便軟了下去,口中急促地呼吸著,臉上酡紅,而胸口竟也是微微泛著緋紅之色,一對雪白豪.乳隨著呼吸起伏,恰在水面處時出時沒,豪.乳上的櫻桃應為身體的反應也已經挺立堅硬起來,隨著豪.乳每一次露出水面,便顯露在梅花瓣中,殷虹粉嫩,魅惑至極,活色生香,香艷無比。

    “我……我不是好女人……!”琳瑯閉著眼楮,不敢睜開,有些羞愧地輕聲自語。

    正在此時,忽听得院子外面傳來一陣嘈雜之聲,琳瑯立時警覺起來,從水中站起身來,渾身赤裸,白的耀眼。

    春彎玉股,豪.乳縴腰,凹凸有致,玲瓏起伏,比之小姑娘青澀的身體,她的身體更顯豐腴,也更有著成熟婦人的誘人體態,她的肌膚保養的極好,比象牙更細膩,比美玉更溫潤,比細瓷更光滑,天然不雕飾,嫵媚而魅惑。

    香肩珊珊,光滑的脊背,碩美動人的雙峰在她起身一剎那,顫顫巍巍,雪白耀眼,粉.臀肥碩圓潤,柔軟挺翹,就如同鬼斧神工雕刻一般,整個身體構成誘人之極的曲線線條,這是一幅活色生香的仕女出浴圖,天下沒有任何畫家能夠描出這等風姿。

    琳瑯順手扯過旁邊椅子上的衣裳,走出浴桶,將身體裹起來,出浴之後,青絲貼面,含嬌帶俏,臉色卻已經沉下來,嬌聲道︰“翠屏,外面發生何事?”

    她這院子,沒有她的允許,可是誰也不敢靠近,但是此刻院子外面傳來極清晰的吵鬧聲,這是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情。

    翠屏很快就回道︰“小姐,奴婢出去看一看,好像有人在爭吵。”

    琳瑯穿上貼身小衣,還沒穿上外衣,就听到腳步聲匆匆響起,又听到翠屏聲音道︰“小姐,不好了,是……是陸公子,他……他要闖進來!”

    琳瑯心中一緊,神色冷峻,斥道︰“好大膽,他想做什麼?”

    話聲剛落,就听外面傳來陸世勛的聲音粗聲叫道︰“你們幾個都給本公子守住了,誰也不許過來打擾,本公子有急事要與世妹商議。”

    翠屏在外面已經急聲道︰“陸公子,小姐已經歇息了,你……你不能進來,快些出去……!”

    陸世勛粗重的腳步聲響起,听他怒聲吼道︰“你也給我滾出去,老子要和世妹商議大事……來人,將這小妮子拉出去……!”

    琳瑯听到聲音,知道事情不妙,今夜楚歡不在,卻想不到陸世勛在這深更半夜突然闖過來。

    她也來不及,拉過一件外套披上,又迅速過去妝台便,拉開抽屜,取出了一把剪刀握在手中,神色冷峻,上前去拉開房門。

    只見外屋正是亂作一團,兩名黑色錦襖的大漢正將翠屏向外拉去,陸世勛則是一晃一晃走過來,他臉上紅通通一片,手里竟然還拎著一個小酒壇子,看起來卻是喝醉了酒。

    琳瑯美眸滿是怒意,嬌聲喝道︰“住手。陸世勛,你們這是想做什麼?”

    陸世勛看向琳瑯,只見琳瑯套了一件白色的外衣,衣衫有些不整,里面那件白色小衣隱隱現出,束縛著碩大高聳的豪.乳,下面則是一條絲錦制作的紅色貼身小褲,裹得兩條修長美腿筆直修長,青絲沒有梳理,幾綹青絲兀自有些濕漉地貼在雪白俏臉上,那少婦的嬌媚俏態當真是讓人心神悸動。

    陸世勛眼楮亮起來,扶著桌子,搖搖晃晃往這邊走,臉上滿是淫褻笑容︰“世妹,為兄……為兄是有大事……大事要與你相商,若有……若有失禮之處,還請……還請不要怪罪……!”

    他說話時,酒氣燻天,將這屋里淡淡的幽香味道沖破,很是難聞——
slayeroc 發表於 2012-7-10 18:09
本帖最後由 slayeroc 於 2012-7-10 18:15 編輯

第二卷 天門初開觀滄海 第一三零章 誰殺誰?

    楚歡猝然出手,瞬間制住了孫牙將,孫牙將的脖子被楚歡用手掐住,根本呼吸不過來,再加上小腹上被楚歡一記重拳擊打,全身上下綿軟無力,沒過片刻,他的眼珠子就已經開始向外凸,臉上像大火燒一樣通紅,卻無力掙扎,手中的大刀再也握不住,脫手而落,楚歡卻已經順手接住,握在了手中。

    孫牙將眼見便要窒息而死,楚歡這才微微松手,此時他已經瞧見從昏暗處竄出幾個人來,前後皆有人堵住。

    楚歡抬起手,刀背在孫牙將的腦後重重一敲,孫牙將頓時便一頭栽倒下去。

    前後共有五人,清一色黑衣勁裝,手中都握著寒光閃閃的大刀,只听一人已經冷笑道︰“姓楚的,你倒真是聰明。不過已經太遲了,你現在就算發現,那也走不了了。”

    楚歡握著大刀,悠然道︰“難道你們覺得我是現在才發現?”

    五人瞬間將楚歡圍在中間,已經有人冷聲問道︰“你是如何發現的?”

    “其實這也只能怪你們太愚蠢。”楚歡輕嘆道︰“你們不覺得這位孫牙將的扮相實在是漏洞百出嗎?”他一只腳踩在孫牙將身上,緩緩道︰“他這身戎裝也為免太新了,就好像是頭一次穿上……這倒也罷了,說不準他是存了一套新的甲冑,不能憑此斷定他就是偽裝的。”

    “那你又從何發現?”

    “馬!”楚歡淡淡笑道︰“你們既然有心要騙我來此,就該扮的更像一些。恰好這陣子我見識過禁衛軍的馬,雖然馬匹沒什麼奇怪,但是禁衛軍的馬鞍卻是和普通的馬鞍不同,他們的腳踏與馬鞍之間,是用牛皮皮質連在一起,但是今夜孫牙將的腳踏與馬鞍之間,卻是用粗繩子連在一起,這一點,讓我就產生了懷疑!”

    “大言不慚!”黑衣人中有人哈哈笑道︰“楚歡,你這只不過是事後諸葛,只怕是剛剛才想到這一點吧?要不然你既然發現孫牙將是假的,又怎會跟著他來到這里?”

    旁邊一名黑衣人沉聲道︰“別和他說廢話,砍了他的腦袋,回去領賞!”

    楚歡全神戒備,他倒也瞧出來,這五人握刀的手都是生滿繭子,十分粗糙,顯然是經常用刀的刀手,不可輕視。

    “你們要殺我,總該有個理由。”楚歡淡淡道︰“總不能讓我死的不明不白!”

    黑衣人冷笑道︰“這個你倒不用急,等你到了閻羅殿,閻羅王自然會告訴你死在誰的手里!”

    楚歡道︰“你們是要以多欺少?”

    五名黑衣人都是冷冷看著楚歡,卻听一人道︰“我來試試他的功夫!”

    “不要單打獨斗。”另一名黑衣人冷聲道︰“這小子的刀法邪乎,不要輕敵……一起並肩子上,速戰速決!”

    話聲剛落,兩名黑衣人已經同時向前,再不多言,揮刀往楚歡砍了過去,另外幾名黑衣人也不再猶豫,一起撲上去。

    五把大刀,寒光爍爍。

    楚歡也不多言,當黑衣人從四周撲過來,他手中的大刀也幻作刀光,此時無論他往哪個方向去,都沒有退路,如此情況下,他是有進無退。

    在楚歡的眼中,當這五人撲上來之時,他瞬間就能夠判斷出五人之中誰最強,也能判斷出五人之中誰最弱。

    陷入重圍,他自然要從弱者身上圖破,口中低沉怒喝,身體向左邊滑過去,當對方的大刀砍落,他手中的大刀也已經揚起迎上,“嗆”的一聲響,兩刀相踫飛,火星四濺,楚歡不等對方變招,刀刃已經貼著對方的刀面迅速下滑,眨眼間便到了對方的手腕子處,楚歡手一轉,寒冷刀鋒已經向對方的手脈挑過去。

    但是這人雖然在五人之中相比較下是最弱,但是本身的功夫卻絕對不差,已經窺出楚歡的意圖,手腕子也是一番,電光火石間避過了楚歡這刁鑽的一擊,整個人往後退了一步。

    不等楚歡再趕上去,身後左右的黑衣人都已經撲上來,四下里都是勁風襲襲,這些人顯然沒有其他的目的,唯一的目的就是要將楚歡置于死地。

    身處刀陣之中,楚歡卻也不敢掉以輕心,他手中的大刀宛若游龍,刀光赫赫,一時間死一般的長街上殺聲陣陣。

    楚歡以一敵五,雖然未佔上風,卻也沒有處于絕對的下風,五名黑衣人倒是顯得有些驚訝,他們本以為合五人之力,要斬殺楚歡也只是片刻間的事情,但是楚歡的武功,顯然是出乎他們的意料。

    楚歡的刀法,並不花哨,但是十分樸實。

    其實習練刀法之人,有不少追求刀法的寫意,那些花架子看起來刀刀犀利,但是實際上卻不能真正的發揮臂力的長處,無非發揮五六成的臂力而已,但是如果能夠極其巧妙地配合腰腿肩肘的發力,那卻能發揮出臂力的十二成力道。

    楚歡沒有進入人刀合一渾然一體的刀法最高境界,但是在刀勢之上,卻是經過了苦練,完全能夠配合到身體其他各部位的發力,如此一來,他每一刀攻出的威力就非同小可。

    人影閃動,便在此時,一道利矢從長街的昏暗處陡然射出,目標卻並非楚歡,而是其中一名刀手,那刀手根本想不到在這種時候會有利矢射出,等到他察覺到時,利矢已經橫射入他的眼脖子之中,他雙目暴突,整個人已經栽倒在地。

    這一變故讓黑衣人們措手不及,昏暗之中,又有數支箭矢射來,一名黑衣人已經厲聲道︰“不好,有埋伏,快退……!”

    從長街左首已經出現十多條身影,正如狼似虎撲過來,那些人甲冑在身,豁然是禁衛軍兵士,當先一人手握弓箭,卻是禁衛軍指揮使衛天青。

    黑衣人見到官兵突至,魂飛魄散,也顧不得楚歡,迅速往另一頭跑過去,楚歡哪容他們跑脫,跟在一名黑衣人身後,厲喝一聲,手中大刀狠狠砍落下去,那黑衣人雖然心驚,但還是無奈挺刀抵擋,孰知楚歡這一刀力道十足,重重砍在那人刀上,那人只感覺握刀的手臂虎口發麻,還沒來得及多想,楚歡的第二刀再次劈下。

    楚歡出刀的速度極快,連續砍下七八刀,那人虎口迸出血來,再也支撐不住,大刀脫手,楚歡又一刀劈到他的額頭,這人面如死灰,只道再無生路,但是楚歡的刀砍到他額頭,卻陡然停住,只差幾寸便能砍到腦袋。

    這人渾身冒冷汗,感覺大刀沒有劈下,心驚膽戰睜開眼楮,尚沒看清楚歡的臉,卻感覺小腹一陣劇痛,楚歡卻是一腳踢在他的小腹上,這人捂著小腹,身不由己地蹲了下去。

    另外三名黑衣人一路向另一頭狂奔,但是沒奔出多遠,就听得前面馬蹄聲響,迎面卻又出現一隊官兵,這幾人此時終于明白,今夜進入圈套的不是楚環,而是他們自己。

    黑衣人互相看了看,一人低聲道︰“殺過去!”握緊大刀,竟是往那隊官兵迎上去,十分的悍勇。

    這一隊禁衛軍也有十來人,其中一人身著錦袍,帶著一只眼罩,卻正是白瞎子,白瞎子手中也握著一把刀,一馬當先,往前迎上來。

    眨眼間,這三名黑衣人便與禁衛軍戰作一團,這幾人一心要沖出重圍,自然是拼盡全力,他們刀法不弱,雖然這次過來的禁衛軍都是好手,一時間卻也拿不下他們。

    衛天青奔到楚歡身旁,見到楚歡已經拿下一名活口,一揮手,向身後眾人吩咐道︰“上去拿下他們,活的拿不住,死的也成!”

    他身後的禁衛軍一擁而上。

    楚歡拱手道︰“衛大哥,幸虧你來得及時,這幾名刀手功夫不弱,若不是你們及時趕到,我是凶多吉少。”

    衛天青伸手拍了拍楚歡肩膀,哈哈笑道︰“楚兄弟,白瞎子過去找我,說有人要害你,我只怕趕不及,帶了手下能用的人手第一時間趕過來,沿途順著你們的馬跡,倒也不難找到。”

    楚歡笑道︰“我在途中吃了面,又故意裝作肚子疼,解了手,估摸著時間足夠衛大哥趕來。”

    衛天青神情立時肅然起來,握拳道︰“老子倒要看看,是誰敢暗箭傷人。”他收弓拔刀,刀鋒對著蹲在地上的黑衣人,厲聲道︰“說,是誰派你來的?”

    那黑衣人抬起頭,此時他的眼眸子里反倒沒有懼色,只是冷冷看著衛天青,並不說話。

    衛天青一腳將他踢翻在地,上前去踩著他的胸口,厲聲吼道︰“還不如實招來?你若老實交代,本官還能饒你一條性命!”

    楚歡上前兩步,還沒說話,猛覺得身後一陣勁風襲來,這勁風極其雄渾,楚歡知道事情不好,身體急忙閃躲,高聲叫道︰“衛大哥小心!”

    衛天青也感覺身後勁風忽至,他反應那也是極快,整個人已經向前竄出。

    楚歡閃躲之時,眼角月光卻已經瞥見,從旁邊的一間屋子內,陡然飛出一塊巨大的石頭,那石頭如流星般砸了過來。

    楚歡和衛天青迅速躲過,那大石頭卻砸在了那躺在地上的黑衣人身上,看來這塊石頭的目標不是楚環,更不是衛天青,而是地上的黑衣人。

    石頭正砸在黑衣人的胸口,那黑衣人一口鮮血噴出,臉上肌肉扭曲痛苦不堪,身體抽搐兩下,便即氣絕。
slayeroc 發表於 2012-7-11 08:01
第二卷 天門初開觀滄海 第一三一章 獸性大發

    楚歡躲過巨石,並沒有做任何猶豫,整個人如同豹子般沖向了那間屋子,巨石是從那里飛出來,毫無疑問,在那間屋子之中,還隱匿著刺客。

    衛天青也不虧是經驗豐富的猛將,厲吼一聲,幾乎與楚歡同一時間往那屋子沖過去,他並不清楚屋子里有幾個人,但是能夠以巨石殺人,屋子里的刺客自然是非同小可,他與楚歡一左一右,互成犄角往那屋子撲過去。

    屋內已經響起動靜,衛天青沉聲道︰“他想跑,不能讓他跑了!”

    衛天青與楚歡就如同兩頭豹子般,同時破窗而入,竄進了屋內,這屋子里面空空蕩蕩,隱隱瞧見一道人影正往後面飛奔。

    衛天青見那人速度飛快,心中著實吃驚,想不到這里竟然還隱藏著一位高手,眼見楚歡追過去,衛天青一面收刀,一面卻取下弓,彎弓搭箭,厲聲道︰“楚兄弟小心。”他的箭矢已經對準了那飛奔的身影,彎弓滿月,驟然放手,那箭矢如同流星般往那逃竄的刺客身上射過去。

    那刺客顯然知道無法應對衛天青和楚歡的聯手,只求脫身,衛天青的利矢射過來,他已經有所察覺,急忙閃躲。

    他這一閃躲,自然就耽擱了往前沖的速度,楚歡的速度如電,握緊手中的大刀,雙腿在地上一蹭,整個人如同一只靈猿般躍起,手中的大刀已經臨空往那刺客的頭上劈過去。

    那刺客亦是一身黑衣蒙面,手中沒有任何兵器,楚歡的刀速極快,那人卻是身體往後翻了一個跟斗,躲了開去,也不知道從地上抓了什麼,向楚歡扔過來。

    楚歡出刀欲斬,但是猛然間想到什麼,身體迅速後仰,昏暗之中,就感覺一塊小石頭從自己的面上劃過,更恐怖的是,與石頭同時劃過的,竟然有兩枚金屬細針,貼著楚歡的面皮滑過,若非楚歡陡然靈光一現,這兩枚細針只怕就要打在他的身上。

    那刺客在地上抓起石頭打過來,卻只是掩人耳目,他真正的目的,就是在打出石頭的時候,其中夾含著暗器,出其不意發起偷襲。

    此人在如此時刻,卻依然不亂,而且出手狠辣,確實不是泛泛之輩。

    楚歡躲過暗器,心中也是吃驚,衛天青此時已經射出第二箭,劃破黑暗直取刺客。

    那刺客在發出暗器之後,早已經轉身繼續往後面去,縱身破窗而出,楚歡追著出去,竄出窗子,卻發現這後面乃是一條小胡同,那刺客正往東邊疾奔,腳速奇快,楚歡自思腳力卻是跟不上對方了。

    衛天青也破門而出,見到楚歡,急忙過來,問道︰“楚兄弟,可有受傷?”

    楚歡搖搖頭,卻是盯著刺客離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衛天青望過去,那刺客已經沒有了蹤跡,冷笑道︰“這家伙還真有幾分本事,竟然讓他跑了。”

    楚歡微一沉吟,忽地想到什麼,立刻轉回前街上,他記得孫牙將被自己打昏,並沒有死去,也不知道能不能從他口中得到更多消息。

    不過他心中卻隱隱覺得只怕那孫牙將已經沒了性命,那刺客能夠用石頭擊殺黑衣人滅口,自然也不會讓孫牙將活著。

    他來到孫牙將邊上,蹲下身子,只見孫牙將雙目圓睜,臉上肌肉扭曲,而他眉心之中,正有一枚銀針,不出楚歡所料,果然是被殺。

    正在此時,卻見那邊一人快步過來,卻是衛天青手下的郎將,長得如同彌勒佛般胖嘟嘟的喬殷,喬郎將向衛天青拱手道︰“大人,三名刺客頑固抵抗,全都被格殺!”

    衛天青皺眉道︰“怎麼沒有留下活口?”

    喬殷忙道︰“大人說過,活的不成,死的也可以,所以……所以咱們沒有留手。而且咱們……咱們也死了兩個兄弟,傷了四個……!”

    衛天青神色更是凝重,今夜他帶來的都是禁衛軍中訓練有素的精兵,手底下的功夫都是不弱,二三十號人圍殺三名黑衣人,最後竟然還死了兩個傷了四個,可見這幾名黑衣刺客手底下的功夫果然是硬得很。

    楚歡站起來,手握大刀,似乎在想著什麼,衛天青吩咐喬殷將尸首集中過來,又向楚歡問道︰“楚兄弟,你可知道這是誰派人來殺你?你初到府城,應該不會結下這等仇怨。”

    楚歡想了想,道︰“我記得其中一名刺客當時想要與我單打獨斗,但是……他的同伴阻止他,說了一句話!”

    “什麼話?”

    “他說我的刀法邪乎。”楚歡皺眉道︰“他們還沒有與我交手,就對我有如此評價,那定然是知道我的刀法。”

    衛天青道︰“不錯。”握起拳頭,低聲道︰“據為兄所知,楚兄弟到了府城之後,好像只有一次施展過刀法。”

    楚歡點頭道︰“是。”

    陸世勛在甦府舉辦酒宴,在宴會之上,楚歡第一次施展刀法與黃志肖一較高下。

    衛天青低聲道︰“楚兄弟,那夜在場的人雖然不少,但是對你起嫉恨之心的,恐怕不多……難道是他們想要暗中害你?”

    楚歡眯起眼楮,猛地想到什麼,失聲道︰“不好。”他向衛天青道︰“衛大哥,這里交給你,我還有一件事情。”也不等衛天青答話,飛奔而去,看到了自己的大黑馬,迅速解開馬韁繩,翻身上馬,調轉馬頭,飛馳而去。

    楚歡行出片刻,便听到身後馬蹄聲響,回轉頭去,卻見白瞎子握著一把刀跟了上來。

    “楚兄,刺客有心害你,你可要處處小心。”白瞎子跟上來,沉聲道︰“我只怕那幫刺客不會死心,還會想出其他法子來。”

    楚歡道︰“今夜多謝白兄了。”

    孫牙將前去誘騙楚歡,楚歡一眼便從馬匹上看出端倪,他回到屋中換衣裳,實際上就是交代白瞎子去通知衛天青,而他沿途又是吃面又是肚子痛,無非是爭取時間,讓衛天青能夠及時趕到,既然有人要謀害他,他自然也要深入虎穴,看看究竟是誰有這般用心。

    今夜與衛天青聯手反包圍,差點便即一網打盡,但是最後那名刺客實在不簡單,不但滅了口,而且還被他逃脫,可說是功虧一簣。

    但是那刺客的身影在楚歡腦中劃過,卻讓楚歡陡然想到一個人來。

    白瞎子已經道︰“楚兄客氣了。楚兄身為禁衛軍牙將,還能和我這樣的市井俗夫稱兄道弟,楚兄的胸懷,讓人欽佩!”

    今夜發生了這些事情,白瞎子自然已經知道了楚歡成為禁衛軍衛將的事情。

    楚歡笑道︰“朋友相交,若是拘泥身份,那就永遠不會有真朋友了。”

    兩匹駿馬在大街上飛馳而過,猶若閃電。

    ……

    ……

    甦府之中,陸世勛醉醺醺地闖進了琳瑯的閨房,見到沐浴後嬌艷如花的佳人,陸世勛心神悸動,搖晃著上前,笑眯眯道︰“世妹……世妹果然還沒有睡,為兄……為兄是有大事要來與世妹相商……!”

    琳瑯雙手背負在身後,握著剪刀,見到陸世勛如此放肆,又驚又怒,呼吸急促,厲聲道︰“陸世勛,你若還有廉恥,快從這里滾出去!”

    陸世勛笑道︰“世妹,為兄……為兄有正事相商,你為何……為何要拒人千里之外?”

    琳瑯盡量保持冷靜,他听到外面兀自有吵鬧聲,就知道陸世勛今夜定是帶了人來,那是準備充分,冷視陸世勛,肅然道︰“有何正事?”

    陸世勛回過頭,見到翠屏已經被拉出去,搖搖晃晃過去將房門關上,琳瑯心中一緊,神色更是冷峻,知道陸世勛今夜前來,不安好心。

    陸世勛嘆道︰“世妹,糧食……糧食半道上出了問題,只怕……只怕是運不過來了……!”

    琳瑯並沒有任何吃驚之色,似乎這件事情在她意料之中,冷笑道︰“既然無法運過來,琳瑯也不麻煩你們陸家。你們陸家與我協商好,我事先預付了一千兩銀子作為定金,既然你們的糧食送不到,琳瑯念著陸世伯與家父曾經有過交情,不去追究你們違約,也不會讓你們賠償,將我甦家的定金交換回來,從此以後,你我兩家再無瓜葛!”

    陸世勛搖晃著上前,琳瑯退後兩步,厲聲道︰“你若有話,站在那里說就是,再敢靠近過來,我不會客氣!”

    陸世勛笑道︰“世妹,你我兩家是世交,這份……這份交情豈能說斷就斷。”他拿起小酒壇子,將里面最後一些酒水一飲而盡,將手中的酒壇子丟開,嘿嘿笑道︰“為兄今日……今日過來,不就是商議後面的事情嗎?”

    琳瑯冷著臉道︰“沒有什麼好商議的,陸世勛,你我兩家不會再有生意往來,你現在就給我滾出去……!”

    陸世勛淫邪笑著,反是一步步逼近琳瑯,一臉醉意,雙眸閃著光︰“琳瑯,為兄是真的喜歡你,打從第一眼見到你,為兄就發誓一定要得到你……!”

    “無恥!”琳瑯俏臉冷若冰霜,冷笑道︰“陸世勛,你是什麼東西,我甦琳瑯對你這種人,從來都是不屑一顧。”

    陸世勛臉色一沉,冷笑道︰“甦琳瑯,你還真當自己是貞潔烈婦嗎?”他一步步已逼近過去,冷笑道︰“你和楚歡眉來眼去,還當真別人瞧不出來嗎?要做貞潔烈女,就該做的像個樣子,表面一副不可侵犯的樣子,背地里卻勾搭男人……!”

    “你住嘴!”琳瑯又怒又急,酥胸因為氣憤而上下起伏,波濤洶涌,這讓陸世勛的眼楮一時間發直,琳瑯抬起一只手,橫在胸前,氣苦道︰“姓陸的,你……你給我滾出去……,你可知道,你這是私闖民宅,你再不出去,我……我便要報官……!”

    陸世勛惡狠狠道︰“私闖民宅?甦琳瑯,老子可是你請來的客人,報了官,也沒人理你。”隨即陰笑道︰“甦琳瑯,你也不是什麼完璧之身,老子不嫌棄你,你該謝天謝地才是,都好幾年沒男人了,今天就讓老子好好疼疼你……!”他神色猙獰,看著琳瑯豐腴火爆的身材,呼吸急促起來,臉上脹得發紅,往琳瑯撲過去。

    琳瑯背在身後的手握緊剪刀,見陸世勛撲過來,再不猶豫,一咬牙,手里的剪刀往陸世勛直刺過來。
slayeroc 發表於 2012-7-12 06:48
第二卷 天門初開觀滄海 第一三二章 殘宮

    陸世勛雖然醉酒,頭腦有些發熱,但是卻還沒有糊涂,見到琳瑯的剪刀刺過來,不退反進,右手已經探出,很是迅速地扣上了琳瑯的手脈,一把抓住,入手處滑膩非凡,嘿嘿笑道︰“好妹子,為兄也是練過幾年武藝的,你這點本事,也想殺我?”

    琳瑯只是一介柔弱女子,這陸世勛虎背熊腰,而且練過武藝,琳瑯自然不是陸世勛的對手,只瞬間就被扣住手脈,陸世勛說話間,也已經奪下了琳瑯手中的剪刀。

    琳瑯花容失色,陸世勛滿嘴酒氣,一把扯過琳瑯,抱在懷里,摟著溫香暖玉的豐腴嬌軀,呼吸急促,道︰“好妹子,你……你便從了我,我讓你好好快活,日後絕不虧待你……!”

    琳瑯在他懷中掙扎,但是陸世勛有一身氣力,將琳瑯死死箍住,琳瑯一時間根本掙脫不開,驚怒道︰“陸世勛,你……你好大膽子,快放開我……你不怕王法嗎?”

    陸世勛箍住琳瑯雙臂,讓琳瑯雙臂不能動彈,凶狠道︰“王法?你還準備告官不成?哈哈,好啊,老子先將生米煮成熟飯,回頭等你去告……到時候老子就說是你耐不住寂寞,賣弄風騷勾引于我……你身敗名裂,我可不在乎……!”

    他喘息如牛,抱著琳瑯往房里去,琳瑯面如死灰,渾身冰涼,今夜若是被陸世勛佔了身子,她可是再也不會活下去。

    陸世勛將琳瑯一把扔在床上,便要撲上去,便在此時,听得院子外面傳來慘叫聲,又傳來一陣打斗聲,陸世勛雖然喝醉了酒,有幾分醉意,卻也感覺到不對勁。

    還沒等他出門,就听得“ 當”一聲響,房外的大門被一腳踹開,陸世勛大吃一驚,往那邊看過去,卻見到楚歡手提一把刀,氣勢洶洶沖了進來。

    陸世勛神色大變,楚歡卻已經沉聲道︰“白瞎子,你守在門口,不要讓任何人進來,誰進來,給我砍了他手臂,所有責任我來擔當!”

    琳瑯本來悲怒欲絕,陡然听到楚歡的聲音,就像在茫茫大海上看到救命的小船,嘶聲道︰“楚歡,快來救我……!”

    陸世勛見楚歡一臉殺氣,正一步步逼近過來,心中有些發慌,但是他也知道此時大事不妙,萬沒有想到楚歡這個時候能恰巧趕回來,順手抓過旁邊的一把椅子,舉在手中,二話不說,往楚歡狠狠砸了過來。

    他是太原有名的紈褲子弟,吃喝嫖賭樣樣俱全,也喜歡打架斗毆,手底下雖然養了一幫子打手隨從,但是自己卻也跟著武師學過幾年功夫。

    他虎背熊腰,天生就有些力氣,手底下的功夫雖說不強,卻也能夠應付幾手。

    那椅子往楚歡砸過來,楚歡手一緊,不避不閃,上前迎去,手中的大刀砍過去,“啪”的一聲,這一刀砍過去,竟是將那把椅子砍成兩半。

    陸世勛更是驚懼,他是見過楚歡刀法,知道以自己的能耐,絕不是他敵手,此時酒意也醒了幾分,往後退了兩步,怒喝道︰“楚歡,你想干什麼?”

    楚歡只是冷漠地看著他,握著刀,一步一步逼近過去。

    陸世勛心驚膽戰,高聲呼喊道︰“來人,快來人……!”他今夜帶了隨從而來,也都是些能打的好手,只盼能夠擺脫目前的險境。

    干喊了幾聲,卻無一人答應,白瞎子此時握刀在手,橫在門前,卻是無人能夠進來。

    琳瑯此時已經裹緊衣裳,珠淚如雨,跑到楚歡身邊來,楚歡在她護在身後,愛憐看了她一眼,低聲道︰“大東家,沒事了!”

    琳瑯咬著牙,指著陸世勛,恨聲道︰“楚歡,他……他是畜生!”

    楚歡冷然一笑,再不多言,飛步上前,陸世勛抓起一只花瓶,又往楚歡砸過來,楚歡又是出刀砍碎,人已經沖到陸世勛身邊,飛起一腳,往陸世勛踹了過去。

    陸世勛知道已無其他法子,咬牙怒吼,握起拳頭,照著楚歡的腳砸了過來。

    他出拳也是很為凶狠,勁風呼呼,孰知楚歡腿功了得,陸世勛眼見自己的拳頭便要砸在楚歡的腳踝,但是眨眼間,楚歡的腳卻陡然消失,陸世勛尚未反應過來,楚歡的大腿卻已經順勢而下,一腳踹在了陸世勛的腹部。

    楚歡這一腳力道十足,陸世勛被踢中之後,只覺得小腹劇痛,而龐大的身軀卻已經飛出去,落在一張椅子上,巨大的沖擊力和龐大的身軀竟是將那椅子壓碎。

    楚歡不等陸世勛起身,又是快步上前,一腳往陸世勛胸口踏過去。

    陸世勛雖然小腹鑽心劇痛,但是見到楚歡殺機濃郁,知曉事關生死,全力翻滾開去,躲過楚歡這一腳,摸到了桌子腳,怒喝一聲,一張桌子竟是被他生生砸過來。

    楚歡嘴角泛著冷笑,那桌子往他這邊滑過來,他人已經騰身而起,躍到桌面上,又往下跳去,手里的大刀橫劈,只听“哎喲”一聲,陸世勛的腰間已經被楚歡砍了一刀。

    陸世勛魂飛魄散,顫聲道︰“楚歡,你……你不能殺我……!”眼見楚歡靠近過來,陸世勛躺在地上,卻兀自抬腳掃向楚歡的雙腿。

    陸世勛的武功,在楚歡眼中實在算不得什麼,見到陸世勛一條腿掃過來,楚歡也是抬起一只腳,迎了上去,只听得“ 嚓”一聲響,楚歡安然無事,但是楚歡的一只腳卻是踢在了陸世勛的膝蓋骨,這一腳已是將陸世勛的膝蓋骨踢碎。

    陸世勛在太原呼風喚雨,何曾受過這等苦楚,嘶聲慘叫,楚歡卻已經踏上他的胸口,手中的刀鋒已經指在了陸世勛的咽喉。

    陸世勛這下子再不敢反抗,那冰涼的刀鋒貼著他咽喉的肌膚,只讓他渾身發寒,顫聲道︰“不……不要殺我……楚歡,你……你殺了我,自己也要償命……!”

    楚歡眯著眼楮,冷視陸世勛,終于開口道︰“本將身為禁衛軍衛將,你擅闖民宅,為非作歹……我能不能殺你?”

    琳瑯雖然對陸世勛恨之入骨,但是也知道陸世勛的背景極深,楚歡雖然是禁衛軍郎將,但是若真殺了陸世勛,必會陷入大麻煩,上前來,握著楚歡手臂,顫聲道︰“楚歡,你……你將他趕出去,再不許他踏入我甦家半步!”

    楚歡淡淡道︰“大東家,你去往太原,可曾留下定金?”

    楚歡也知道,既然是做生意,自然會公事公辦,琳瑯往太原購糧,按照規矩,自然要先交付一定的定金。

    琳瑯點頭道︰“付了一千兩銀子。這次他們的糧食不會再送來……!”

    “那就是違約了。”楚歡冷笑道︰“陸公子,當時你們是如何談的?若是違約,該當如何?”

    陸世勛此時只盼能夠保住性命,其他都不在乎,顫聲道︰“我們……我們會賠付違約金!”

    “多少?”

    陸世勛看向琳瑯,琳瑯已經咬牙道︰“他們當時答應若是違約,便賠付十倍……!”

    陸世勛臉色變了變,其實按照正常的協議,就算因故無法達成約定,最大也只需要賠付五倍定金,但是陸世勛當時為了討好琳瑯,一拍胸口,承諾若是不能送達糧食,便賠付十倍,無非是在琳瑯面前顯一下豪氣而已。

    不過十倍銀子,也不過一萬兩,對于家資豪富的陸家來說,這也算不得什麼,陸世勛立刻道︰“一萬兩銀子,我們陸家……照樣賠付!”

    “不行。”楚歡搖搖頭︰“你糧食無法送達,將會造成我甦家極大的困境,說不準整個酒市也會被動搖,一萬兩銀子就打發了,絕對不成。”

    “那你……你說如何?”

    “十萬兩!”楚歡冷聲道︰“一文錢也不能少!”

    琳瑯吃了一驚,陸世勛也是驟然變色,心想這楚歡還真是獅子大開口,但是此刻他只求保命,而且就算現在答應,回頭也自然有其他方法應對,度過目前困境才是最重要的事兒,咬牙道︰“好,十萬兩就十萬兩……!”

    “大東家,取紙筆,立下字據!”楚歡道。

    琳瑯蹙起眉頭,只覺得實在有些不妥,楚歡轉頭看向她,琳瑯也不再猶豫,取了紙筆,寫了字據,楚歡這才讓陸世勛按了手印,將字據交給琳瑯,才冷冷道︰“公事談完,該談私事!”

    “私事?”陸世勛急道︰“什麼私事?”

    “我身為甦府護院,保護大東家安全,你今夜褻瀆大東家,我自然不會就這般算了。”楚歡淡淡道。

    陸世勛察覺到楚歡臉上神色古怪,心中一緊,失聲道︰“你……你想做什麼?你……你若殺了我,那十萬兩銀子便……便不能拿到!”

    楚歡冷然一笑,猛地抬腿,對著陸世勛的襠部狠狠踢了過去,這一腳可是使上了極大的力氣,陸世勛撕心裂肺的慘叫聲驟然響起。

    琳瑯在旁,也顯出驚恐之色。

    楚歡對著褲襠連踢了三腳,陸世勛終是再也支撐不住,終于昏倒過去,楚歡這才收刀,淡淡道︰“總要給他留個記性!”

    猛听得外屋“砰”的一聲響,楚歡回過頭,卻見白瞎子躺在地上,正掙扎著爬起來,從門外緩緩走進一人來,神色冷峻,卻是陸世勛手底下的蕭晨。

    白瞎子手里的大刀此時已經握在蕭晨手中,蕭晨走到白瞎子身邊,大刀所指,正對著白瞎子的咽喉。
slayeroc 發表於 2012-7-12 06:50
第二卷 天門初開觀滄海 第一三三章 小巷子

    楚歡面無表情,淡淡道︰“你回來的倒是很快!”

    蕭晨的臉也像是木板雕刻,沒有絲毫表情,平靜道︰“楚衛將的話,在下听不明白。”

    “原來你不明白?”楚歡嘴角泛起笑意︰“本將之前剛剛遇刺,差點被人殺死,本將還以為是閣下帶人所為。”

    琳瑯在旁听見,驚道︰“楚歡,你怎麼了?你受傷沒有?”

    楚歡搖搖頭,笑道︰“大東家不用擔心,只是藏頭露尾的鼠輩,那等角色,還傷不了我。”

    蕭晨面無表情道︰“楚衛將被人刺殺?在下還真是要恭喜你,能活著回來。”

    他的神情看起來異常的平淡,就如同是在和楚歡閑話家常一般,而他握刀的手,穩定而有力,刀鋒頂在白瞎子的咽喉,白瞎子尚未起身,只能一臉惱怒看著蕭晨,卻不敢輕舉妄動。

    白瞎子的武功不弱,否則也不可能在青柳縣打下一片天地,但是方才這蕭晨過來,不出五招,便被蕭晨擊飛,手里的刀也被蕭晨奪去,此人的功夫,當真是不可小覷。

    楚歡卻是收起刀,盯著蕭晨道︰“收回你的刀,否則我敢保證你絕對不會活著離開雲山府。”他說的輕描淡寫,但是語氣之中,卻帶著令人無法懷疑的堅決。

    蕭晨竟然真的收回刀,甚至將刀扔在地上。

    楚歡顯出滿意之色,蕭晨已經道︰“你要不要殺他?”

    楚歡自然明白蕭晨指的是誰,淡淡笑道︰“你不覺得現在殺他,會髒了我的刀?”

    “好。”蕭晨點點頭︰“那我現在可不可以帶他走?”

    “希望你們能夠一路順風。”楚歡含笑道︰“想必府城已經開始在搜尋亂黨,閣下還是要小心一些,切莫被人當成亂黨抓了。”

    蕭晨搖頭道︰“楚衛將說話耐人尋味,我只是陸公子身邊的隨從,亂黨一詞從何談起?”

    “陸世勛手底下,閣下的武功應該是最高的。”楚歡嘆道︰“我只是不明白,方才我過來之時,對付的只是一些蝦兵蟹將,卻沒有踫到閣下。”

    蕭晨終于露出一絲古怪的笑容︰“人有三急,我總不會時刻跟隨的。”

    “說的有道理。”楚歡點點頭︰“你為何還不將他帶走?”

    蕭晨想了想,忽然道︰“楚衛將,我的功夫很弱,不是你的敵手,但是有一點在下很自信。”

    “哦?”楚歡笑道︰“你確實有值得自信的本錢。”

    “在下自信,如果在下想要從楚衛將的手上脫身,並不困難。”蕭晨古怪笑道︰“在下現在只想帶著陸公子離開這里,而且向楚衛將保證,只要楚衛將放過我們這一馬,也會為楚衛將免去許多的麻煩。”

    楚歡嘆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這是在威脅我。”

    “不敢!”蕭晨誠摯道。

    楚歡淡淡道︰“如果本將不放你走,你又會如何?”

    “楚衛將會的。”蕭晨很肯定道︰“否則衛將也就不會只帶一個人過來。楚衛將,陸公子是有背景的人,你如果真的不放我們走,我只怕你後面會很麻煩。”

    楚歡搖頭道︰“我不怕陸世勛的背景,但是我對閣下的背景卻很好奇。陸世勛只是一介紈褲子弟,他手下有些高手,我也不奇怪,但是像閣下這樣的人物卻在他手底下辦事,我就有些好奇了。”

    “好奇會害死人的。”蕭晨嘆了口氣,見到陸世勛在地上抽搐,道︰“楚衛將,我若是再不能將陸公子帶走,只怕他真的會死在這里,你也不想這個時候甦府出人命官司吧。”

    楚歡沉吟了片刻,終于道︰“離開雲山府,最好不要再回來,不管你身後有什麼秘密,與我無干。”頓了頓,緩緩道︰“但是你要記著,我若真的想殺你,無論你是跑到天涯海角,無論你背後有什麼樣的勢力,我都能砍下你的人頭,你信不信?”

    蕭晨竟是認真點頭︰“我相信。所以今日我只是求你!”

    楚歡轉過身,拎起陸世勛,伸手在他懷中摸了一把,竟是摸出一疊子銀票,這家伙出門在外,身上帶的銀子還真是不少。

    楚歡將銀票丟在桌子上,淡淡道︰“陸家欠甦家十萬兩銀子,這是首付,其余的款項,還希望你回到太原之後,告訴陸老東家一聲,讓他早日送過來,免得到時候打官司,那就難看了。”

    蕭晨點頭道︰“楚衛將的話,在下一定帶到!”

    楚歡這才將陸世勛扔過來,蕭晨探手接住,道︰“多謝楚衛將!”

    “一個時辰之內,希望你們已經離開雲山府城。”楚歡淡淡道︰“否則我實在不敢保證你們還能回到太原!”

    蕭晨道︰“楚衛將放心,一個時辰之後,我們必然已經出了府城。”說完這句話,蕭晨再不耽擱,轉身便走。

    “等一等!”楚歡忽然道。

    蕭晨也不回頭道,只是平靜問道︰“楚衛將改了主意?”

    “你總該讓我知道,你叫什麼?”

    “蕭晨!”蕭晨回道︰“這個名字,楚衛將一定會記得住!”說完,蕭晨抬步便走。

    楚歡這才看向琳瑯,柔聲道︰“大東家,你沒事吧?”

    琳瑯搖搖頭,眼中滿是感激之色,道︰“楚歡,這次又是你救了我,我……我欠你的太多了……!”

    楚歡哈哈一笑,道︰“我是你花工錢雇的護院師傅,保護你是我的職責,沒有欠我的。”頓了頓,凝視著琳瑯,一字一句道︰“只要我活著,不會讓人欺辱你!”

    琳瑯心中一陣溫暖,眼眶頓時泛紅。

    白瞎子從地上已經起來,倒也沒有受多大傷,上前來,問道︰“楚兄,怎地放他們走了?剛才被刺殺,難道是他們搞的鬼?”

    楚歡平靜道︰“陸世勛倒也罷了,蕭晨卻不是普通人。他太冷靜,這樣的人……十分可怕!”

    白瞎子冷笑道︰“若真是他,咱們將他拿下關到大牢里,看他還能神氣什麼。”

    楚歡只是淡然一笑,看了琳瑯一樣,並不說話。

    白瞎子也是個精明之輩,瞬間明白,楚歡並非不能殺蕭晨,但是顯然是在為琳瑯的安全考慮,那蕭晨一身陰冷氣息,若他身後真有其他勢力,就算將蕭晨拿下,只怕他身後那幫人會對琳瑯不利,楚歡不可能時刻保護在琳瑯身邊,而且在沒有清楚對方的真實來歷之前,這樣的處理倒也算是妥善。

    ……

    ……

    夜風淒冷,一輛馬車在淒冷的長街往城門方向駛去,在馬車四周,則是跟隨著十多名隨從,不少人都是打著繃帶,狼狽不堪。

    蕭晨騎著一匹馬,遠遠地跟在馬車後面,沿著長街行出一陣,從一條小巷子傳來一聲貓叫,低沉而詭異。

    蕭晨四下里看了看,馬頭一轉,便即悄無聲息地拐進了小巷子之中。

    小巷子之內,停著一輛馬車,車夫被厚厚的棉衣裹著全身,戴著大氈帽,甚至戴了口罩,只露出一雙眼楮來。

    蕭晨馬匹到得車窗邊,便即停下,車內傳出一個極蒼老的聲音︰“沒有人跟蹤?”

    “你應該相信我。”蕭晨淡淡道。

    “人怎麼樣?”

    “斷了一條腿。”蕭晨輕聲道︰“而且從今以後再也不能踫女人了……!”

    馬車內發出戲虐的笑聲︰“楚歡下手果然夠狠。”

    蕭晨淡淡道︰“楚歡是個極聰明的人,他便是再盛怒,也絕不會出手殺死陸世勛。我想過他會讓陸世勛變成殘廢,但是想不到他卻讓陸世勛斷子絕孫。”

    “他是個狠人。”馬車中的聲音道︰“若不是為了你我各自的利益,我真希望這次他能死!”

    蕭晨淡淡道︰“他自然不能死。他若死了,咱們就不能借他的手打殘陸世勛,更不可能讓陸家和甦家從此交惡。甦家最後的指望也沒有了,這豈不正合你意?”

    “只可惜我苦心訓練的六名高手。”馬車中人嘆道︰“一夜之間,斷了我一條手臂。”

    “人訓練出來,本就是為了赴死。”蕭晨的聲音很冰冷,對生命有著極度的漠視︰“你手里不缺銀子,有銀子,自然還會有人!”

    馬車中人沉吟片刻,終于道︰“陸世勛殘了,我听說陸峭風心髒不好,這次對他的打擊只怕不小,老頭子……只怕也撐不了多久了。”隨即笑道︰“若是陸峭風死了,只留下這麼一個不成器的兒子,那還不任你擺布?陸世勛自以為今夜都是他一手安排,只可惜他那個蠢貨根本不知道,是他自己將自己推下了懸崖。”

    蕭晨嘴角泛起古怪的笑︰“這次也多虧了你!”調轉馬頭,低聲道︰“不要輕視楚歡,此人來歷不明,我只怕他身後也有極大的背景,若非迫不得己,不要與他有交集,否則只怕要壞了大事……!”

    “這邊的事情,我自然知道如何處理。”馬車中人緩緩道︰“你處理好太原的事情就好!”

    蕭晨微皺眉頭,也不多言,一抖馬韁,從小巷子里出去,往陸世勛的馬車追了過去,而小巷子的馬車也迅速離開,一切都似乎從未發生過。
slayeroc 發表於 2012-7-14 06:55
第二卷 天門初開觀滄海 第一三四章 傷

    楚歡這一夜沒有離開,連帶白瞎子也跟著守在甦府,直到次日黎明曙光初現,衛天青卻是騎馬趕來,迎到府中,衛天青一屁股坐下,道︰“六名刺客的尸首已經檢查過,在他們身上找不到任何有用的東西,而且他們的面孔都是生的很,我們都是從未見過。”

    楚歡道︰“那個所謂的孫牙將,禁衛軍可有這個人?”

    “牙將之中,倒還真有一個姓孫的。”衛天青道︰“但上次涇江出現匪患後,這孫牙將已經被秘密派往涇江沿岸一帶調查匪徒的蹤跡,並不在府城之中。”說到這里,衛天青皺起眉頭,握拳道︰“孫牙將被調派出去,很少有人知道。如果這次可扮成牙將,是誤打誤撞說自己姓孫,那倒罷了,若是他知曉孫牙將離開所以借機化成孫牙將的模樣來欺騙你,這可就有些不對勁了。”

    楚歡見衛天青神色凝重,輕聲問道︰“衛大哥難道還有其他發現?”

    衛天青似乎有什麼心事,搖搖頭,笑道︰“沒什麼。”壓低聲音道︰“我會派人暗中盯著羅世良,這一次若真是他所為,既然失手,他就不敢再輕舉妄動了。”

    楚歡道︰“衛大哥難道覺得是羅世良派人刺殺我?”

    “那天夜宴,你得罪最深的就是羅世良。”衛天青道︰“羅世良這個人雖然是武人出身,外表看起來粗魯的很,但卻是一個心機狡詐之輩,最喜歡暗箭傷人,這次保不準就是他在後面搗鬼。這六名刺客雖然都面生,但是說不定都是羅世良暗中招攬的好手……只可惜刺客盡數被殺,沒有留下一個活口……!”

    楚歡微微頷首,忽地瞥見一旁的白瞎子雖然不吭聲,但是臉上卻帶著幾分焦急之色,猛地想起如蓮師徒來,自己昨夜本來就要動身趕回青柳縣,誰知道中間出了那麼一檔子事耽擱下來,當下起身向衛天青拱手道︰“衛大哥,小弟現在要趕回青柳縣一趟,不能耽擱!”

    衛天青奇道︰“這時候去青柳縣做什麼?”

    楚歡也不好細說,只是大致說了一下,衛天青點頭道︰“楚兄弟果然是仁義之士。”沉聲叫道︰“王涵,胖柳!”

    從門外立刻進來兩名禁衛軍兵士,一胖一瘦,衛天青指著瘦子道︰“這兩名都是禁衛軍的校尉,瘦的叫王涵,胖的叫柳長河,都管他叫胖柳,這兩個家伙以前在遼東打過仗,也算是從死人堆里爬出來,武功馬馬虎虎,但是敢拼命。楚兄弟,你如今是禁衛軍衛將,雖然沒有入軍報到,但是手底下還是要帶上幾個人,這兩個家伙日後就歸你調配。”

    瘦子王涵看起來不到四十歲,整個人看起來顯得沉穩,喜形不顯于色,胖柳五大三粗,個子偏矮,但是看起來很結實,听衛天青說他們武功馬馬虎虎,雖然不敢說話,但是撇撇嘴,顯然對衛天青這話深不以為然。

    不等楚歡說話,衛天青已經向兩人道︰“以後你們就跟著楚衛將辦差!”

    楚歡本想拒絕,但是細細一想,也知道衛天青的心意,他只怕是擔心刺客不死心,所以配了兩個人在自己身邊,也好有個照應。

    王涵倒是拱手稱是,胖柳急道︰“統制大人,楚衛將不在軍中,我們……我們如何相隨?”

    衛天青道︰“楚衛將在甦府,那是得到總督大人的應允,楚衛將沒有回到軍中之前,你們也跟著留在甦府就是。”指了指他們的甲冑︰“這身衣裳太過顯眼,回頭換一身衣裳,總之楚衛將在哪里,你們隨時听候吩咐就是。”

    胖柳忙道︰“大人,難道咱們也要在甦府做護院?”

    衛天青皺眉道︰“胖柳,你怎麼這麼多廢話,讓你做什麼就做什麼,楚衛將要回縣城一趟,你們兩個出去準備一下,跟著一塊過去。”

    胖柳見衛天青有些不悅,不敢多言,拱手稱是。

    兩人出了門,胖柳小聲向王涵道︰“老王,你說統制大人是不是對咱們兩有意見?”

    王涵看起來是個很隨和的人,似笑非笑道︰“對你可能有些意見,對我應該不會有任何意見。”

    “大言不慚。”胖柳翻著白眼道︰“要是對你沒意見,怎地將你派給楚衛將?楚衛將只是有名無實,我听說還要在甦府做護院,咱們跟著他,那就是來做護院。老王,我覺著統制大人對咱倆意見很深,用這個法子將咱們踢出禁衛軍。”

    王涵停下腳步,打量胖柳兩眼,問道︰“胖柳,敢問你身居何職啊?”

    胖柳一怔,隨即道︰“你發昏了不成?我是禁衛軍校尉。”

    王涵點點頭,扳著指頭數起來︰“校尉、牙將、衛將、郎將……!”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看著胖柳︰“你覺得統制大人要對付你一個小小的校尉,還要耗費心思用這一招?”

    胖柳納悶道︰“這我就想不通了。我覺著我最近辦事也沒出什麼差錯啊,怎地將我派給楚衛將?”看了王涵一樣,忽地露出笑容︰“不過有你老王陪著,倒也無妨,我受罰不要緊,看著你跟我受罰,我心里舒坦的很。”

    王涵看了胖柳一眼,搖頭道︰“這不一樣。”

    “什麼不一樣?”

    “將我派給楚衛將,是統制大人的獎勵,將你派下來,那只能稱懲罰了。”王涵邊說邊走,胖柳一時間想不明白,快步跟上道︰“老王,這話從何說起,你給我講清楚。”

    “有些事情講不清楚的。”王涵故作深沉道︰“我覺著我的好日子到了,怎麼說我也是個禁衛軍校尉,日後在甦府跟著楚衛將,就算楚衛將不會善待,但是甦府上下總還是要給些面子的,這甦家財大氣粗,吃香的喝辣的肯定是少不了了。而且跟著楚衛將在甦府當值,也用不著每日去點卯,快活似神仙啊……!”他嘖巴嘖巴嘴,快步離開。

    胖柳呆站片刻,忽地一拍腦袋,自語道︰“我怎麼沒想到,這是好事情啊。”欣喜起來,追上去,喜滋滋道︰“看來統制大人這是栽培咱們……!”

    ……

    楚歡臨行前,又與琳瑯說了一番,琳瑯昨夜受驚,而且受了涼,有些不舒服,在屋里歇著,卻是囑咐楚歡路上小心。

    楚歡帶著王涵和胖柳二人,跟著白瞎子出了雲山府城,一路往青柳縣而去。

    雖然路上還有積雪,但是好在官道寬敞,雲山府與青柳縣城路途並不遠,快馬加鞭,正午時分便即趕到了縣城。

    楚歡今日是準備將靈珈師太接到府城,去尋那叉博看病,靈珈師太病入膏肓,奄奄一息,如今也只有找叉博踫踫運氣了。

    到了祥雲客棧,祥雲客棧掌櫃李富貴第一時間迎出來,一臉焦急道︰“楚爺,白爺,你們可算回來了,事兒不妙了!”

    楚歡皺起眉頭,問道︰“可找過大夫?”

    “找過找過,大夫現在還在屋里。”李富貴急忙道︰“白爺離開之後,那師太一直昏迷不醒,一個時辰前,忽然醒過來,卻又吐了好幾口血,小的急忙請了大夫過來……!”

    他一面說,一面領著幾人到了如蓮所在的那個院子,院子里死一般的寂靜,楚歡回頭,示意胖柳二人就在外面等候,自己則是與白瞎子輕步進了屋內。

    剛一進屋,迎面過來一人,見到白瞎子,急忙拱手道︰“白爺!”

    白瞎子問道︰“劉大夫,人怎麼樣?”向楚歡道︰“楚兄,這位是劉大夫,跑過大江南北,醫術極佳,我也是好不容易找到。”

    楚歡拱了拱手,道︰“有勞劉大夫!”

    “慚愧慚愧!”劉大夫搖搖頭︰“不成了,白爺,小的已經是無能為力,她氣息微弱,撐不了一個時辰……!”

    楚歡皺眉道︰“為何會這樣?前幾日不還說能撐上幾個月嗎?”

    劉大夫低聲道︰“這位爺有所不知,以前的醫生都說這位師太是患了寒癥,在下一開始把脈,也確實是寒疾之狀,如果真的是寒疾傷了五髒六腑,用心調養,倒也確實能撐過今年冬天,甚至能撐過明年春天也未可知!”

    楚歡听出他話中意思,皺眉道︰“劉大夫,難道不是寒疾之癥?”

    劉大夫搖了搖頭,苦笑道︰“如果是一般的大夫,只怕會有此誤會。不過在下走南闖北,見了不少傷病,那脈象雖然是寒疾之狀,但是和尋常的寒疾有些微的不同,幾乎難以察覺,不過在下早些年卻踫到過這種脈象,所以有了一些察覺。”

    “請賜教!”

    “這位師太不是患病,而是受傷。”劉大夫很肯定地道︰“如果在下沒有看錯的話,她曾經必然受過極重的傷勢,甚至說差點丟了性命,但是在下也不知道怎麼撐下來……雖說撐了許多年,但是她的胃部受到重擊,一直不曾恢復,連帶著五髒六腑受累,能活到今日,已經是個奇跡……!”

    “受傷?”白瞎子驚道︰“是刀傷還是劍傷?”

    劉大夫搖搖頭,正色道︰“她的傷勢,不是刀劍所傷,倒像是被巨力震傷……當年我偶爾踫到過一位病人,是江湖中人,被人一掌擊中了腹部,雖然當時被救出,但是胃部也是被震傷,脈象與這位師太一模一樣,但是這位師太撐了好些年,而那人只撐了不到兩個月便死了……!”
slayeroc 發表於 2012-7-14 06:57
第二卷 天門初開觀滄海 第一三五章 遺囑

    楚歡皺起眉頭,沉吟片刻,終于問道︰“這位師太受傷,可還有其他人知曉?”

    如蓮師徒從靜慈庵被趕出來,楚歡也去過靜慈庵,只覺得靜慈庵透著一種古怪的味道,雖然他也弄不清其中究竟有什麼隱秘,但是如蓮師徒與靜慈庵連在一起,總會有一種怪異感。

    即使如蓮只是靈珈收養,並無其他背景,但是這靈珈只怕不會僅僅是一個普通的尼姑。

    劉大夫急忙道︰“楚爺放心,此事我從未對其他人提起過……!”他察覺靈珈受傷,那可不是普通的傷勢,只以為這靈珈也是卷入了江湖爭殺,自然不敢輕易對其他人提及。

    楚歡微微頷首,壓低聲音道︰“劉大夫,這位師太的傷情,你出了這扇門,絕不可向任何人提及,否則只怕為你惹來禍事。”

    劉大夫連連點頭道︰“楚爺放心,小的明白。”

    楚歡微一沉吟,低聲問道︰“我現在若是將這位師太帶回府城,你覺得可妥善?”

    劉大夫搖頭道︰“楚爺,這位師太五髒六腑俱損,說句實話,那可是極嚴重的內傷,莫說運到府城,就算是抬出一里路,那也會迅速加重傷勢,只怕沒離開縣城,這位師太就已經……!”他搖搖頭,沒有說下去,但是楚歡和白瞎子卻都明白他的意思。

    白瞎子已經取出一錠銀子,塞到劉大夫手中,輕聲道︰“這些時日,可是有勞劉大夫了!”

    劉大夫搖頭道︰“是我醫術還未到家,無法醫治,兩位爺莫怪。兩位爺可以為這位師太辦後事了,至若傷勢,在下絕不會吐出一個字,告辭告辭!”拱了拱手,就此離去。

    白瞎子輕嘆道︰“看來靈珈師太是無力回天了。”

    楚歡神情也有些黯然,如蓮的遭遇已經十分淒苦,靈珈師太是她的精神和生活依托,如今靈珈師太即將圓寂,如蓮此番必定又要受到一次重重的心理打擊。

    忽听腳步聲響,楚歡抬頭望過去,只見一襲紫色棉襖的如蓮已經從屋內走出來,她之前那身破棉襖已經無法再穿,白瞎子特意為她準備了這身棉襖,厚大的棉襖裹著如蓮瘦小的身軀,更顯孱弱,頭上戴著棉帽,但是她肌膚白皙,眉清目秀,出水芙蓉一般,給人一種極其純淨之感。

    她自然是听到外面的聲音,所以出來看一看,這小尼姑眼圈泛紅,瞧見楚歡,眼眸子里顯出歡喜之色,此時她心中悲傷和歡喜同時存在,不知為何,淚珠兒滾落下來,就似乎看到親人一般,看著楚歡輕聲叫道︰“楚大哥,你……你來了?”

    楚歡看到她楚楚可憐的樣子,心中很是傷感,但卻勉強笑道︰“如蓮,這陣子過得好不好?白大叔可有怠慢?他若怠慢你,你和楚大哥說,瞧我將他打得滿地找牙。”

    白瞎子知道楚歡這是為了活躍氣氛,讓如蓮心情放松一些,笑道︰“楚兄,我哪敢啊?楚兄的拳頭,可沒有幾個人受得住。”

    如蓮卻已經連忙擺手道︰“沒有沒有,楚大哥,白大叔對我們很好,我們現在能夠吃飽穿暖,都是虧了白大叔!”

    楚歡看到如蓮急著為白瞎子辯解,那顯然是心存感激,知道這小尼姑是個知恩圖報之人,上前去,見到如蓮兀自落淚,柔聲道︰“如蓮,莫哭了,楚大哥既然來了,一切事情有我。”

    如蓮鼻子更是發酸,低下頭,傷心道︰“楚大哥,師傅……師傅又吐了血……她什麼時候可以好?”

    楚歡听她這話,就知道劉大夫也沒對她道出實情,一時間不知道如何說才好,微一沉吟,才低聲問道︰“你師傅現在怎麼樣?”

    “還沒有醒來。”如蓮聲音發顫︰“大夫說了,讓我不要離開,就守在師傅身邊,這一陣子我也一直在師傅身邊,一步也不敢離開的。”

    楚歡點點頭,走到門邊,往里面看了看,只見屋內生著爐子,靈珈師太躺在床上,屋內寂靜一片,他正沉思間,忽听得屋內傳來動靜,抬頭望去,只見床上的靈珈動了動,如蓮此時就在楚歡身邊,見到靈珈師太動起來,歡喜不已,急忙跑過去,抽泣道︰“師傅,師傅……!”

    靈珈師太年過三十,長相還真不差,只是此時臉上毫無血色,嘴唇發紫,艱難睜開眼楮,吃力地伸出手來,如蓮急忙握住,她不知靈珈師太已經危在旦夕,見到靈珈師太醒過來,心中十分歡喜,道︰“師傅,你餓不餓,徒兒卻給你弄吃的……!”

    靈珈師太搖搖頭,嘴角帶著一絲笑意,聲音微弱卻很溫柔︰“如蓮,你……你哭什麼?”

    如蓮擦去眼淚,勉強笑道︰“師傅,你現在感覺好些嗎?”想到什麼,忙道︰“師傅,徒兒和你說過,是楚大哥救了咱們,楚大哥現在來了!”

    楚歡快步上前,向靈珈拱手道︰“師太,在下楚歡!”

    靈珈師太看著楚歡,秀眉微蹙,她眼中劃過一絲奇怪之色,楚歡看在眼中,那神色他瞧得清楚,這靈珈師太對自己顯然並非十分的感激,或者說並非十分的信任。

    如蓮向靈珈師太道︰“師傅,那些大夫本來不給你瞧病,是楚大哥幫忙,他們才肯診治。”

    靈珈師太終是向楚歡輕聲道︰“多謝了……!”她的氣息已經十分微弱,但是臉上的神色卻十分平和,根本看不出是一個經受傷痛折磨的傷者。

    如蓮看著楚歡,問道︰“楚大哥,師傅……師傅醒過來了,是不是……是不是用不了多少時日就會好起來?”

    楚歡心中暗嘆︰“這非但不會好起來,而且只怕圓寂在即了,她能醒過來,只怕是回光返照。”但這話他自不會說出來。

    靈珈師太用微弱的聲音道︰“如蓮,你……你先出去,師傅……師傅有幾句話要單獨對他說……!”她口中的“他”,自然是楚歡。

    如蓮自然不會違抗靈珈的吩咐,道︰“師傅,徒兒去給弄些湯來,你都……你都好些天沒進食了……!”

    等如蓮離開,靈珈師太才向楚歡輕聲問道︰“你……你到底是誰?”

    楚歡知道靈珈的心思,這尼姑臨死之前,顯然還在擔心如蓮的安危,害怕自己救助如蓮,乃是另有所圖。

    他知道靈珈命不長久,這也是回光返照,不能耽擱時間,靠近過去,在靈珈師太耳邊低語幾句。

    靈珈師太身體一震,臉上顯出吃驚之色,隨即輕嘆道︰“原來如此……!”

    “師太盡管放心,只要在下力所能及,定當好好照顧如蓮。”楚歡輕聲道︰“在下也絕不會讓如蓮置身險境!”

    靈珈師太輕聲道︰“阿彌陀佛。楚施主,你讓如蓮進來!”

    楚歡抱了抱拳,出了門,讓如蓮進去,他知道靈珈師太必有遺言留給如蓮,等如蓮進去之後,拉上了房門,在客堂坐著。

    白瞎子輕聲道︰“楚兄,靈珈師太不行了,這後事如何操辦,還要請你做主。”

    ……

    如蓮到了屋內,走到靈珈身邊,跪在床邊,握住靈珈的手,輕泣道︰“師傅,你會好起來的……!”

    靈珈露出慈愛的笑容,輕聲道︰“如蓮,楚歡已經答允為師,日後會好好照顧你……你從今日起,便暫且還俗……!”

    如蓮吃驚道︰“師傅,你為何這樣說?徒兒要一直守在你身邊。”

    靈珈含笑道︰“傻孩子,別人不知,為師心里清楚,我怕是撐不過今日了。”此時此刻,靈珈說不出的平靜,聲音雖然虛弱,但是語調平緩︰“為師走後,你要好好活下去……!”

    如蓮淚如雨下,顫聲道︰“師傅,你不能說這樣的話,你不會死的……!”

    “阿彌陀佛,你跟隨為師多年,研習佛法,難道還不能看穿生死二字?”靈珈柔聲道︰“一切行無常,此生故彼生。此無故彼無,此滅故彼滅……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

    如蓮此時泣不成聲,不知說什麼好。

    靈珈艱難從身上取出一物,遞給如蓮,如蓮急忙接過,卻是一只用金鏈子串成的吊墜,而吊墜卻是一尊精巧的孔雀。

    這孔雀背罩佛光,雖然很小,但是栩栩如生,色彩斑斕。

    如蓮怔了一怔,她跟隨靈珈多年,卻從沒有見過這樣的吊墜,靈珈呼吸開始急促起來,輕聲道︰“如蓮,我……我懷里還有一本佛經,你……你拿出來……!”

    如蓮急忙幫著從靈珈懷里掏出一本佛經,如蓮仔細看了看,這件這本佛經已經發黃,薄薄的不過二十來頁,封面上的字,如蓮卻是看不明白,輕聲問道︰“師傅,這……這是什麼?徒兒看不明白!”

    靈珈臉上的顏色愈加的蒼白,喘氣道︰“這是……這是《無我相經》,你……你一定要收好,這兩件東西,跟隨為師一輩子,是為師心愛之物,你留在身邊,為師……為師就能陪在你身邊……好孩子,記住為師的話,好好活下去,這兩件東西,你……你一定要收好……!”

    如蓮此時也知道靈珈命不久矣,傷痛欲絕,將《無我相經》和孔雀吊墜收好,握著靈珈的手,哭泣道︰“師傅,你是不是要丟下如蓮?你……是不是要讓如蓮一個人孤孤單單的活著?”

    靈珈臉上顯出苦澀之色,輕嘆一聲,合上雙眼,口中喃喃低誦︰“即心即佛,即佛即心,心明識佛,識佛明心,離心非佛,離佛非心……!”她聲音異乎尋常的平和,而她的臉上,也是一片祥和之色,在如蓮抽泣聲中,靈珈的聲音越來越小,到最後終于幾不可聞。
slayeroc 發表於 2012-7-14 06:59
第二卷 天門初開觀滄海 第一三六章 爭功

    楚歡與白瞎子正在低聲商議接下來的後事,靈珈若是死去,雖然不會大辦,但總要選一塊墓地購置棺木安葬下去。

    如蓮只是十四五歲的小姑娘,諸事都不懂,若不幫她,她什麼也操持不了。

    正商議間,便听到屋內傳來撕心裂肺的哭聲,更听得如蓮悲痛的呼叫靈珈師太,楚歡和白瞎子的心同時一沉。

    他們知道,靈珈師太已經去了。

    楚歡霍然起身,但是卻沒動,反倒是猶豫了一下,緩緩坐下去,白瞎子奇怪間,楚歡已經輕聲道︰“讓她哭一會兒吧,心傷的太深,若不哭出來,對她反無益處……!”

    白瞎子點點頭。

    只是如蓮的淒慘哭聲傳出很遠,外面的王涵和胖柳听到哭聲,還當里面出了什麼事,急忙奔過來,見到楚歡正坐在大堂,里屋傳來哭聲,互相看了一眼,都很是奇怪。

    楚歡見兩人過來,道︰“你們來了也更好,我有些事情回頭還要麻煩兩位。”

    兩人跟隨楚歡,本就是受了衛天青之命,听候楚歡差遣,見楚歡吩咐,急忙拱手道︰“衛將大人但有差遣,屬下無敢不從!”

    楚歡想了想,終于道︰“還請你們回頭幫著去購買一些喪事物品,往他們店鋪里打听一些,這喪事該如何辦?”

    楚歡沒有操辦過喪事,卻不知道如何開頭。

    王涵神情淡定,胖柳臉色就有些變了,眉頭微微皺起來,楚歡見到,淡淡道︰“怎麼,很為難嗎?”

    胖柳知道楚歡是在說自己,忙道︰“不敢,屬下立刻就去辦。”心中卻是在郁悶無比,感覺頗有些晦氣,畢竟操辦喪事可不是什麼好事情。

    王涵卻已經拱手道︰“衛將,辦喪事倒也不難,但是有許多講究,不知死者是否本地人?各地有各地的講究,若是本地人,屬下去尋個老人過來幫著打理,若不是本地人,卻要看看他們的喪事是如何一個操辦法。死者是男是女,操辦起來也各自有講究。”

    楚歡听他這樣說,倒是有些條理,雖說只是喪事上的事情,卻也說明王涵是個能辦事的人。

    “大辦小辦,也要听候衛將的吩咐。”王涵繼續道︰“大辦有大辦的法子,小辦有小辦的法子,不過屬下以為,無論大辦小辦,當務之急,卻還是要尋一塊墓地。至若棺材,這死者總要停放幾日,一切都還來得及!”

    白瞎子也道︰“這位兄弟說的是,楚兄,墓地的事兒,我去操辦,布置靈堂,就讓這邊操持著。”他起身便要去操辦,楚歡卻忽然想到什麼,忙道︰“白兄稍等。”

    白瞎子問道︰“怎麼了?”

    “咱們在這邊說得熱鬧,可是差點忘了一件事情。”楚歡苦笑道︰“靈珈是出家人,咱們也不知道出家人是如何辦理喪事……你們先稍等片刻,等我和如蓮商議一番,再作打算。”

    白瞎子也是一拍腦袋,“咱們在這里說的熱乎,可忘記了這茬子。”

    忽听得“咕咕”兩聲響,楚歡奇道︰“怎麼了?”

    胖柳臉一紅,道︰“大人,是……是屬下肚子在叫!”

    “肚子不舒服?”楚歡皺眉道。

    胖柳搖頭,有些尷尬道︰“多謝衛將大人關心,屬下不是肚子不舒服……只是……!”他有些磨嘰,一時間說不出來。

    “餓了!”王涵在旁干脆利落道︰“大人,他肚子餓了!”

    楚歡一怔,隨即明白過來,昨夜出了那檔子事後,楚歡一直守到天亮,天一亮,又領著這幾人匆匆趕來縣城,一路上還真沒吃東西。

    胖柳有些忸怩,臉紅道︰“我還能撐住。”但是肚子又“咕咕”叫了兩下。

    楚歡哭笑不得,向白瞎子道︰“讓李掌櫃先弄吃的,不吃飽,待會兒也做不了事情。另外和他商議一下,靈珈師太的尸首停放在這里,合不合適?有沒有其他法子解決一下。”

    白瞎子答應一聲,出門而去。

    胖柳這才和王涵走到院子里,瞧見楚歡已經進到里屋,胖柳壓低聲音搖頭道︰“本以為是跟來干大事的,誰知道跟著楚衛將,頭一遭事兒是辦喪事,晦氣得很。”

    王涵悠然道︰“上面交代的事情,無論好壞,咱們奉命行事就好。便是讓咱們殺人放火,難道你還要違抗軍令?”

    胖柳撇撇嘴︰“我瞧你很喜歡辦喪事嘛,說的頭頭是道。”

    王涵不冷不熱瞥了他一眼,問道︰“衛將大人的命令,你能不能違抗?”

    胖柳想了想,搖搖頭。

    “既然無法違抗,一副不情不願的樣子招惹衛將大人不悅,還不如極盡所能辦差,給衛將大人一個好印象。”王涵緩緩道︰“今日其實我心里很舒坦。”

    “舒坦?”胖柳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讓你辦喪事,你還舒坦?”

    “那是自然。”王涵笑道︰“剛才你和我的表現,在衛將大人面前高下立判,衛將大人對我印象應該是極好的,對你恐怕沒什麼好印象了。這日後跟著衛將大人,我覺著我應該前途無量,你的前途……!”說到這里,搖搖頭,嘆了口氣。

    胖柳心里頓時有些突突,但還是勉強笑道︰“你還真是自以為是。你真以為咱兩會一直跟著楚衛將?”

    王涵肅然道︰“為何不會?胖柳,我問你,你從軍多少年了?”

    胖柳想了想,道︰“十四年了。”

    “十四年?”王涵嘿嘿笑道︰“我是十六年了,咱們都算是老兵,混了這些年頭,還只是個校尉……!”

    胖柳有些尷尬,卻听王涵已經接著道︰“但是楚衛將沒有在軍中待上一天,連續升任到現在的衛將,你說是不是很有差距?”

    胖柳壓低聲音道︰“老王,你是不是想說衛將是靠關系爬上來的?”

    王涵搖搖頭,道︰“不是。”

    “那是什麼意思?”

    “衛將很厲害,前途一片光明。”王涵悠然道︰“你用你那大胖頭好好想一想,統制大人是個心高氣傲的人,對人素來不假辭色,但是對衛將大人的態度卻極好,人前人後都是稱兄道弟,你以前可見過統制大人對誰這樣好過?”

    胖柳搖頭嘆道︰“沒有。”

    “據我所知,衛所軍千戶黃志肖已經被趕出指揮使府,而且斷了一條手臂,他那條手臂,就是被楚衛將砍斷,這樣的本事,你在軍中看到幾個?”

    胖柳神色變了變,道︰“當真?”

    “你腦子里每日只知道想著哪個女人奶.子大,哪個女人屁股圓,這些正事兒,你自然是不打听的。”王涵淡淡道。

    胖柳臉一紅,他最大的缺點,就是有些好色。

    “楚衛將能夠連續升任,現在看來,不是靠關系,而是靠本事。”王涵輕聲道︰“我倒是覺著,跟著楚衛將,日後只怕真的要前途無量。”

    胖柳肅然道︰“老王,你一年到頭沒有幾句話是對的,但是今天這話,還有幾分道理。”

    “所以以後你為楚衛將辦事的時候,盡管磨磨蹭蹭。”王涵拍了拍胖柳肩頭︰“有你做襯托,楚衛將對我的感覺會越來越好,以後我跟著楚衛將發達了,一定不會忘記你的恩情。”

    胖柳將王涵的手扒開,挺直了兄,肅然道︰“老王,你這話可就不對了,我柳長河辦事素來是干脆利落,其實我對楚衛將是十分敬慕的,以後有事情,都由我來干。老王,我比你年輕,有些事情,我多幫你分擔……對了,你不會有意見吧?”

    王涵古怪打量胖柳一番,搖頭道︰“這個我不會答應你,為了讓楚衛將對我的感覺好一些,許多事情,我不會讓著你。一定會爭先去做,說不準哪天楚衛將飛黃騰達,我也能跟著大大沾光……真希望那一日早些來臨!”

    此時一名店伙計過來喚兩人去吃東西,王涵整了整衣裳,大搖大擺過去,胖柳看著王涵的背影,心中下定決心,日後楚歡有所差遣,自己決不能落在王涵之後。

    他眼珠子轉了轉,忽地嘿嘿笑起來,也不去吃飯,卻是叉著腰站在屋子前,一副警戒之態,心中想著︰“老王真是笨,我現在就站在這里,衛將大人出來只看到我在這里盡職守護,一定會對我大加贊賞……老王,玩心眼,你可比不過我!”

    ……

    ……

    楚歡進到屋內,見到如蓮握著靈珈師太的手,已經哭成淚人兒,那瘦小的身軀在不停地顫抖,心中也不是個滋味。

    他知道這件事情對如蓮的打擊,輕步上前,那厚大棉袍裹著如蓮較弱身軀,愈發顯得惹人可憐,楚歡幾乎想將這個可憐的小尼姑抱在懷里好好地撫慰一番,但是對方是出家人,自己自然不能去抱她,蹲下身子,忽地發出奇怪的聲音︰“咦?”

    如蓮听到楚歡聲音奇怪,轉頭過來,問道︰“楚……楚大哥,你怎麼了?”

    卻見楚歡抬頭看著屋頂,臉上滿是驚詫之色
slayeroc 發表於 2012-7-14 07:02

第二卷 天門初開觀滄海 第一三七章 身後的嘆息

    如蓮心中雖然悲痛交加,但是看到楚歡的模樣,卻是十分好奇,淚眼婆娑,又問了一聲︰“楚大哥,你怎麼了?屋頂……屋頂有什麼?”她順著楚歡的目光往屋頂看去,橫梁屋瓦,並無什麼特殊,很是詫異。

    楚歡卻似乎發懵一樣,盯著屋頂,一語不發。

    見楚歡似乎夢魘一般,如蓮有些害怕,忍不住輕輕拉了拉楚歡衣袖,擔心道︰“楚大哥,你怎麼了?你不要嚇我?”

    終于,楚歡微微頷首,對著屋頂道︰“師太放心,楚歡記住了。”

    如蓮更是詫異,驚問道︰“楚大哥,你在……你在和誰說話?”

    這屋里只有她和楚歡,楚歡絕不會稱她為“師太”,但是此時楚歡一臉肅然地對著屋頂說話,真是讓如蓮充滿了驚訝。

    楚歡轉過頭來,看著如蓮,問道︰“如蓮,靈珈師太的話,你可記住了?”

    如蓮一臉茫然,眨了眨眼楮,問道︰“楚大哥,你說的……你說的是什麼?”

    楚歡正色道︰“難道你沒有瞧見靈珈師太?她剛剛離開,去了西天佛國!”

    “西天佛國?”如蓮忙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楚大哥,你……你看到師傅去了佛國?可是……!”她瞧了床上靈珈師太一眼,悲傷道︰“可是師傅不是在這里嗎?”

    楚歡笑道︰“如蓮,你不用擔心了。剛才我瞧見靈珈師太籠罩在金色的佛光之中,腳踏七彩祥雲,對我說了幾句話,還叮囑你幾句話,在一群金剛羅漢的簇擁下,已經去往了西天佛國。”

    如蓮顯出驚喜之色,忙問道︰“楚大哥,你……你說的是真的?”有些不可置信,但是她對楚歡充滿感激之心,楚歡在她的心中是個極好的人,而且此刻楚歡臉上是一本正經之色,如蓮倒是沒有太大的懷疑。

    她是佛門弟子,跟著靈珈師太學習佛法,未必佛法深厚,但自然也知道佛教徒最大的目標就是成聖成佛,楚歡的意思,靈珈師太去往西天佛國,那就是修成正果了。

    楚歡正色道︰“靈珈師太一心修佛,心地良善,所以如今圓寂,肉身雖然在這里,但是真身卻已經去往西天佛國。”

    如蓮雙手合十,臉上的悲傷之色微微和緩一些,輕唱佛號︰“阿彌陀佛!”又問楚歡道︰“楚大哥,師傅和你說什麼,你可以告訴我嗎?”

    楚歡點頭道︰“靈珈師太放不下你,讓我日後好好照顧你,叮囑你要好好活下去……對了,還讓你要好好听話!”

    如蓮忙道︰“我一直很听話的。”

    “那就好,那就好。”楚歡立刻點頭。

    如蓮又道︰“還有其他的嗎?為何我沒有看見師傅?”

    “可能是你太過悲傷吧。”楚歡肅然道︰“如蓮,你跟著靈珈師太,自然也知道生死是誰也免不了的,靈珈師太修成正果,你該為她高興才是。”

    如蓮雖說心里寬些,但是相依為命的師傅就這樣離去,她心里自然還是十分的悲傷,微一沉吟,才道︰“楚大哥,師傅讓你照顧我,那是不是……是不是要麻煩你?”

    “靈珈師太已經成佛,我怎能違抗佛旨?”楚歡正色道︰“如蓮,以後楚大哥會照顧你,你不會孤單一人的。”

    如蓮淚眼婆娑道︰“我舍不得師傅,但是我听師傅的話。對了,楚大哥,師傅臨走之前,囑咐我要暫時還俗,可是……可是我能夠還俗嗎?”

    楚歡急忙道︰“對對對,靈珈師太剛才也對我叮囑,要記得讓你暫時還俗。她還說……唔,她還說在家出家也是一樣,只要一心向佛,那也是佛門子弟。如蓮啊,靈珈師太的話,你一定要遵從,不能違背的。”

    其實楚歡心中明白靈珈師太的意思,以後自己若要照顧如蓮,如蓮如果一直是尼姑打扮,那自然是極大的不方便,只怕還會惹出不小的麻煩來。

    如蓮是個虔誠的佛家子弟,靈珈師太臨去前如果沒有這樣的叮囑,小尼姑那是絕不可能還俗,所以靈珈師太臨走前,市集上是為自己解決了一個大大的麻煩。

    他說瞧見靈珈師太成佛,那自然是善意的謊言,當然更不可能知道靈珈師太有次遺言,此時如蓮自己說出來,正中楚歡下懷,自然是竭力強調此事。

    如蓮猶豫了一下,終于點頭道︰“師傅這樣說,我就听師傅的。”

    “那就好,那就好。”楚歡欣慰道︰“對了,如蓮啊,靈珈師太既然仙去,但是這後事還是要辦的。楚大哥準備找塊墓地將靈珈師太的肉身葬了,但是靈珈師太是佛門中人,佛門中人的葬禮講究些什麼,楚大哥也不知道,你是否有什麼主意?”

    如蓮此時尚在悲痛之中,有些六神無主,听楚歡這樣問,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只是道︰“楚大哥,我也……我也不知道怎麼辦。”

    楚歡點了點頭,道︰“那一切都由我來操辦,你不用擔心。”

    “楚大哥,謝謝……謝謝你。”如蓮感激道︰“你一直幫著我,我……我也不知道怎麼謝你才好,不過我會每天為你誦經,求菩薩保佑你平安無事!”

    楚歡溫和一笑,便要離開里屋,如蓮忽然道︰“對了,楚大哥,我……我想起來了!”

    楚歡回頭,問道︰“想起什麼?”

    “我想起以前別人的葬禮。”如蓮道︰“以前庵里有人去世,大家就會圍著她念誦佛經三日,然後……然後將肉身火化,骨灰放進佛塔之中!”

    楚歡道︰“就是這般嗎?”

    如蓮想了想,點頭道︰“就是這般了。”

    “有章程就好辦了。”楚歡松了口氣,“咱們也按照這樣的法子辦,你知道要誦什麼經,對吧?”

    “我知道。”如蓮點頭道︰“是《往生咒》,還有《淨土文》、《大悲咒》、《心經》、《地藏經》……!”

    楚歡听的發暈,忙道︰“那成,我找幾個人一同念經。”

    如蓮合十道︰“阿彌陀佛,謝謝楚大哥!”盤膝在床邊坐下,低聲誦念,卻已經開始念起了《往生咒》。

    楚歡出了門,只見胖柳威風凜凜地站在門前,堵住了門,一時間出不去,皺眉道︰“胖柳,怎麼堵住門?讓一下!”

    胖柳听到楚歡出來的腳步聲,所以振作精神,一副很威猛的樣子,本想著讓楚歡夸贊兩句,實在想不到卻被楚歡責怪了一句,心中郁悶到極點,急忙讓看,十分尷尬,但還是小心翼翼問道︰“大人,你可有其他吩咐?你有什麼事情,盡管吩咐下來,屬下上刀山下火海,一定會遵從吩咐。”

    方才王涵一番話,對胖柳觸動極大,覺著若楚歡日後真的平步青雲,自己跟在楚歡身邊,總能雞犬升天,說不準還能憑此光宗耀祖。

    楚歡看了胖柳一眼,只見胖柳圓乎乎的臉上,滿是期盼之色,倒似乎真的希望自己給他派個差事。

    “你會不會念經?”楚歡想了一想,問道。

    胖柳一怔,情不自禁撓了撓頭,問道︰“大人,你……你說什麼?”

    “念經?”楚歡重復一遍,隨即搖頭︰“你怎會念經……!”便要去尋白瞎子商議,胖柳卻是哪里會錯過這等表現的機會,瞧見楚歡要走,發急道︰“大人,屬下會念經!”

    楚歡回過頭,奇道︰“你會?”

    胖柳額頭冒汗,憋紅臉︰“大人,你讓我念什麼我就念什麼……!”

    正在此時,卻听得一陣腳步聲響,楚歡循聲望去,卻見到一個瘦高個帶著三四個人過來,那瘦高個見到楚歡,已經顯出喜色,快步上前躬身道︰“楚爺!”

    這人卻非別人,而是正氣堂的馬靖。

    楚歡滅了八里堂,改八里堂為正氣堂,如今正氣堂交給馬靖管事,這小子消息倒是靈通,竟是找到了這里來。

    楚歡微笑道︰“你怎麼來了?”

    “楚爺去了府城,小的本想著這幾日往府城拜見,可是今日有人回報說,楚爺回了縣城,小的得知楚爺在這里,所以過來拜見。”馬靖恭敬道。

    楚歡道︰“我離開這些時日,正氣堂可還好?”

    馬靖忙道︰“楚爺叮囑過,要約束正氣堂眾人,小的都是按照楚爺吩咐,沒有人敢欺壓良民。頭兩日還往縣衙里去了一趟,求那邊介紹一些活兒干,衙門已經答應,開春之後,正好有工程,到時候給我們安排。”

    楚歡微笑道︰“那就好。”

    馬靖低聲道︰“楚爺回來,可是有什麼事情要辦?咱們兄弟都在這,要是用人,一句話的事。”

    楚歡想了想,才低聲問道︰“你們會不會念經?”

    如蓮既然說要誦經,楚歡知她這時心中所求,自然要成全她,可是若去請一幫尼姑或者和尚來,未免大動干戈。

    楚歡知道,若是靈珈師太有靈,那是絕不希望大動干戈,想來想去,找上幾個人湊合一些,做個意思讓如蓮心中舒服一些也就是了。

    馬靖和身後幾名正氣堂的人都是張了張嘴,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

    祥雲客棧畢竟是客棧,靈珈師太死在這里,若是還在這里辦喪事,也未免說不過去,李掌櫃雖然不敢說什麼,但是也有些為難之色,好在楚歡也是個講道理的人,並不為難,讓人找了車子,將靈珈師太的遺體運到了正氣堂,在正氣堂里搭了靈堂。

    這事兒楚歡不想讓太多人知道,所以正氣堂事先都是清理干淨,只留下了馬靖和少數幾位正氣堂的人,另外派人在街坊找了個善于操持喪事的老先生,按照老先生的吩咐,眾人七手八腳搭起靈堂,更是派人采買了一些陰祭之物。

    如蓮親手為靈珈師太淨身換上楚歡弄過來的嶄新尼衣,悲傷不止。

    按照如蓮所言,靈珈師太的遺體要停放三日,三日誦經,然後火化,將骨灰送到尼姑庵的佛塔之中存放。

    如蓮自始至終跟在靈珈師太的遺體邊上,誠心誦經,楚歡又讓人弄了一本《往生經》,讓眾人強記前面幾百個字,然後也都在靈堂為靈珈師太誦經,這些人哪里懂什麼念經,一開始還記得住,老實誦經,後來越忘越多,只能來來回回重復前面幾十個字,但是因為楚歡在場,這些人倒也念得有模有樣,特別是胖柳,看上去十分虔誠,聲音也是最大。

    疲憊之時,大伙兒也是輪換,倒是如蓮自始至終不離開,雖然也吃些東西,卻不睡覺,又加上傷心過度,顯得十分疲倦,楚歡勸了幾次,如蓮卻堅持不離開,楚歡心中嘆氣,也不再勸。

    他害怕府城琳瑯和家人擔心,派人去通知琳瑯,就說在縣城有事要辦,免得他們牽掛。

    到了第二日晚上,楚歡也是實在有些支撐不住,上半夜守了一陣子,白瞎子醒來替換他,他便到了正氣堂的後院,暫作歇息。

    如蓮這兩日的悲傷情緒,自然也是影響到楚歡,想到這小尼姑心中的悲痛,楚歡在屋里也是輕嘆了一口氣。

    他這一聲嘆息後,忽地全身一震,因為他又听到了一聲長嘆,好像是回聲,可這回聲卻是從自己的身後發出來。

    此時這屋里就他一人,燈火閃爍,這身後的嘆息來得十分突然,饒是楚歡膽子極大,此時卻也不禁毛骨悚然,心想自己進來之時,屋中並無其他人,門窗也是關的嚴實,這突然發出的嘆息又是哪個?難道是鬼魂發出?

    楚歡本不信鬼神,但是連穿越這等怪事都能發生,有些超出科學的怪事存在卻也讓他不再懷疑,而且此時前院停放著靈珈師太的遺體,夜黑人靜,此時這身後的嘆息讓楚歡的汗毛豎了起來。

    那一聲嘆息之後,身後卻沒有其他的動靜,楚歡一顆心砰砰跳起來,一時間不敢輕易回頭,卻也感應不到身後有人存在,他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錯了?

    這一刻的恐怖實在難以形容,以楚歡的警覺,不可能方才進房之時,房中有人他卻沒有察覺,楚歡只覺得脖子有些僵硬,想要轉過頭去問聲是誰,但卻又怕身後誰都沒有,而是一張鬼臉貼上來,告訴他說︰“我是鬼!”
slayeroc 發表於 2012-7-14 22:35
本帖最後由 slayeroc 於 2012-7-14 22:37 編輯

第二卷 天門初開觀滄海 第一三八章 高手

    楚歡坐在椅子上,覺得屋內鬼氣森然,但是轉念一想,自己靈魂穿越,也等若是鬼魂附身,就算身後是鬼,那也沒什麼好可怕的。

    他緩緩起身來,往前走出兩步,看起來自然無比,猛地回過身,一只手已經探手抓住自己身上的匕首,但是當他回身之後,一時怔住,身後無人。

    這麼說剛才不過是幻覺?

    楚歡搖搖頭,嘆了口氣,喃喃自語道︰“這幾天太累了,腦子有些疑神疑鬼了……要好好歇歇才成……!”他說完這句話,緩步向床邊走去,只走出兩步,驟然間回身一匕首刺出去,這一下子可說是發揮了他速度的極致,又快又狠。

    他相信,如果自己身後真的有人,這一匕首就算不能刺死對方,對方也決不會輕易閃躲開,但是當這一匕首刺出之後,卻還是刺了個空,他身後依然是空空蕩蕩。

    楚歡神情凝重,嘴角微微抽搐,雖然看起來沒有人,但是剛才兩下,他都感覺到身後有一陣風,他相信在自己的身後,必定有人。

    但是對方的速度和武功遠超出他的想象,對方就真的如同自己的影子,可以隨心所欲地飄來蕩去,他此時甚至都能感覺到對方就在自己的身後。

    楚歡深吸了口氣,忽然做出了一個奇怪的選擇,他不去看身後,也不轉身,而是倒行過去,往一面牆壁貼了過去。

    他已經明白,對方的武功詭異玄妙,遠超出自己,對方如果要對自己不利,以自己的身手,恐怕根本不是對方的敵手。

    但是對方並沒有出手,卻似乎在捉迷藏一樣,那麼這樣看來,對方並不想立刻取自己的性命,自己身體貼到牆上,除非對方能夠融入牆壁之中,否則放眼開闊,那人卻不能再躲藏在自己身後。

    當他快要靠到牆壁之時,一只手掌已經輕輕拍在他的肩膀上,一個低沉的聲音笑道︰“倒也不笨……!”

    那肩膀無聲無息地搭上楚歡的肩膀,楚歡身體一緊,但是瞬間又想,此人武功神鬼難測,自己就算全神戒備,那也根本不是人家的對手,反倒松下心來,也不回頭,只是嘆道︰“前輩武功鬼神莫測,卻不知為何要與晚輩開這樣的玩笑。”

    他自思對方既然武功如此詭異,按理說年紀絕對不小,自己稱一聲前輩,應該合適。

    身後的聲音輕笑道︰“你膽子大不大?”

    “不知前輩為何有此一問?”

    “那你敢不敢跟我來?”話聲落後,楚歡隱隱听得身後微風閃過,等他回頭之時,卻瞧見一扇窗戶已經打開,那人沒了蹤跡,顯然是從窗戶離開。

    楚歡暗暗心驚,自思此人的速度當真是快若閃電。

    他微一猶豫,心中暗想︰“這人武功之高,實乃我生平僅見,他若是要對我不利,想要害我,也不必多費周章,方才隨手一掌,恐怕就能取我性命了。”

    這人來的蹊蹺,楚歡心中大生疑竇,他心中此時倒是對這名高手的來歷十分感興趣,而且如此高人,半夜三更到這里來和自己捉迷藏,當然不是吃飽了撐著,自然有其原因,他微一沉吟,便即上前,也從窗戶出去。

    昏暗之中,瞧見不遠出一條人影站在那邊,楚歡快步上前,那人卻已經閃動身形,往院牆過去,楚歡立時跟上前。

    那人形若鬼魅,到了院牆邊上,身體如同猿猴騰起,翻到院牆上,然後又從院牆落到外面去,楚歡大是好奇,也是跟上前去,攀上院牆,也翻過了牆去。

    這後面是條小巷子,冷清幽暗,那人看起來模模糊糊,還真想寒夜之中的幽靈一般。

    楚歡每次快要跟上,那人的速度便加快,一前一後,楚歡跟出好幾條街,寒夜之中,已是消耗不少體力,而前面那人時走時停,既與楚歡拉開距離,但是每當距離拉的遠了些,他卻又停下片刻,如此反復,楚歡不知這人究竟是何意思,又跟出兩條街,到得一處僻靜處,那人終于停下腳步,不再前行,楚歡此時卻已經喘息微微急促,也放緩了腳步,瞧見那人站在一棵樹下,靠近過去,拱手道︰“前輩如此戲弄晚輩,卻不知有何賜教?”

    那人一身黑色的袍子,罩著臉,昏暗之中,楚歡卻也看不清他的面孔,卻听那人忽然哈哈笑起來,楚歡正疑惑間,那人已經搖頭道︰“膽子有些,但是武功太差,實在不成!”

    他這話莫名其妙,楚歡皺起眉頭來。

    憑心而論,楚歡的武功算不得一等一的精妙,但是楚歡卻也自信,自己的武功絕對不能稱為太差,能夠對自己形成威脅的對手,楚歡直到今日還沒踫上幾個。

    “與前輩相比,自然是弱了些。”楚歡皺眉道︰“但是晚輩一身武藝,卻也是苦練出來,更得高人指點,倒也不能說太差吧?”

    那人哈哈笑起來,戲謔道︰“練成高深武功,自然需要苦練,但是苦練卻未必練成高明的武功。”他身穿黑袍,但是看起來個頭極為魁梧,站在樹下,如同鐵塔一般,繼續道︰“至若你說的高人,調教出你這等庸手,高人二字,還是當不得的。若人人都能當高人,這天下間的高人也未免太多?你的武功,也只不過能與市井野夫逞強斗狠而已,實在不值一曬!”

    楚歡雖然不自大,但是卻也不是妄自菲薄之人,這人說他武功低微,他倒也可以不予計較,但是辱及教導自己武功的高人,這卻讓楚歡心中憤怒,冷笑道︰“我听人說,武功高強者,若是修養跟不上,那也只是修武不修身的粗野之夫而已!”

    黑袍人不怒反笑︰“好小子,你還真是有膽子,你可知道,要是你真激怒我,取你性命對我來說那是易如反掌!”

    楚歡點頭道︰“這一點我相信。但是你也要相信,就算我武功不及你,卻也不會束手就擒。”

    黑袍人打量楚歡幾眼,卻是微微頷首,隨即嘆道︰“看上去像個有血性的人,只可惜做的事情卻未免太過卑鄙了些!”

    楚歡不明所指,淡淡道︰“卻不知前輩為何有此定論?楚歡雖然不是良善之人,但是自問卻也沒有做過見不得人的事情,這句話,在下原封不動奉還!”

    楚歡明知這黑袍人的武功遠在自己之上,自己若是低聲下氣,反倒會讓對方鄙夷。

    楚歡性子本就不是卑躬屈膝之人,而且他隱隱覺得,對付這樣的高手,做出低聲下氣之態讓對方反感,還不如率性而為,說不定還能起到奇效。

    畢竟這一類真正的高手,見識過太多的卑躬屈膝唯唯諾諾,大魚大肉吃得多了,遇上新奇的菜,只怕會讓他覺得更有味道。

    黑袍人果然是沒有動怒,只是笑道︰“沒有做過見不得人的事情?別人看不出來,你當我還看不出來嗎?”

    “你看出什麼?”

    “看出你的假仁假義。”黑袍人冷笑道︰“你和那兩個尼姑無親無故,卻出手相助,別人只當你是急公好義,但是你真正的心思,我卻是瞧得一清二楚!”

    楚歡面不改色,淡然道︰“原來閣下還會讀心術!”

    “讀心術?”黑袍人有些錯愕︰“你知道讀心術?”

    楚歡這是隨口說出來的一句話,卻料不到黑袍人有此反應,反倒有些疑惑,問道︰“閣下若不是善于讀心術,怎能猜到我的心思!”

    黑袍人這才明白過來,楚歡並非真的懂得什麼讀心術,或許只是一時隨口而言,往前走出一步,盯著楚歡的眼楮,緩緩道︰“你對兩個尼姑是否有所圖謀?大尼姑死了,是了,你定然是對小尼姑不安好心,眼見大尼姑快要死去,所以做出一副好人的模樣相助,無非是騙取小尼姑的信任而已……如今大尼姑死了,小尼姑對你感激有加,你的圖謀只怕要得逞了吧?”

    楚歡聞言,卻是放聲笑起來。

    黑袍人厲聲道︰“你為何發笑?難道我還說錯了不成?”

    楚歡神色冷峻,冷笑道︰“方才稱你一聲前輩,只以為閣下的人品就算不能與閣下的武功相等,但多少也該差不多,實在沒有想到,閣下的人品與武功,實在是相差甚遠!”

    楚歡話聲剛落,便見到那黑袍人欺身上前而來,速度之快,令人驚駭,楚歡只當是激怒了此人,也不猶豫,厲喝一聲,握緊手中的匕首,挺身迎上前去,往那黑袍人刺了過去。

    他雖然知道自己絕非這黑袍人敵手,但是卻也不願意坐以待斃,總是要拼一下的。

    只是這黑袍人的武功還真是匪夷所思,楚歡匕首探出,那黑袍人明明就在自己身前,可是陡然間眼前一花,那人卻已經驟然從眼前消失,楚歡驚駭間,身後已經傳來聲音道︰“三十招之內,我不出手,只要你能踫上我,就算你贏,今日我便可放過你!”

    楚歡眯起眼楮,卻沒有出手,似乎在想著什麼,終于,他緩緩轉過身,看著面前的黑袍人,沉聲道︰“原來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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