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國色生梟 作者:沙漠 (已完成)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5-18 12:25
第一七五零章 一醉方休

  軒轅勝才單人獨馬,手挽長弓,仰頭望著關隘之上的守軍,他目光敏銳,雖然關隘巍峨高聳,他卻還是依稀能夠看到關頭上閃綽的身影,而且他斷定,守將達奚彰此時必然是居高臨下看著自己。

  時當黃昏,天氣悶熱,黃凃一身官袍,騎在馬上,從甲州馬不停蹄,趕到西谷關,已經是讓黃凃精疲力盡,好在沿途上並無多少阻礙,一切還算順利,楚歡的追兵也並沒有能夠追上來,先前他還強自支撐,可是此刻到了關隘下,危急時刻似乎過去,他全身便是一陣虛脫,此時才感覺到,渾身上下早已經被汗水浸透。

  那種濕黏黏的感覺,讓他渾身很不舒服。

  片刻之後,卻見到軒轅勝才調轉馬頭來,抖動馬韁,緩緩過來,黃凃此時也顧不得體面,用袖子擦拭額頭的汗水,見軒轅勝才靠近過來,問道:「軒轅將軍,達奚彰是否開門?」

  「黃大人,看來達奚彰沒有打開門的意思。」軒轅勝才冷笑道:「他是想將本將也擋在關外......!」

  「軒轅將軍,你別誤會了。」黃凃急忙道:「達奚彰膽子再大,又怎敢將你攔在關外?咱們再等一等,他絕不會......!」

  軒轅勝才冷笑打斷道:「看來他的翅膀是真的硬了,連本將道路也敢攔.......!」

  便在此時,卻聽得「嘎嘎嘎嘎」的聲音響起,黃凃眉頭舒展開來,笑道:「軒轅將軍,這次你可真是誤會他了,你瞧瞧,大門不是已經打開了嗎?」

  軒轅勝才立刻調轉馬頭,面向關隘,果見到厚重的銅門正在一點點地向上升起,升起的速度並不快,片刻之後,銅門便即停止上升,並未完全拉上去,不過升起的高度,卻足以讓人騎馬通過。

  軒轅勝才也不猶豫,一抖馬韁繩,一馬當先,疾衝上前,三百騎兵尾隨其後,跟隨著軒轅勝才沖上前去,進入到大門之內,前腳剛剛進去,後面就傳來「嘎嘎嘎」之聲,卻是巨門已經被放下來,放下的速度,卻是比升起的時候要快得多。

  巨門落下之後,四下里頓時便顯得昏暗起來,不過在過道兩邊的石牆之上,都安有火巢,每隔一段距離,兩邊俱有相對協調的火巢,火光閃爍,長約數里的通道之內,倒也能否看得清楚。

  這關隘的走道寬度也不小,三百騎兵進入其中,完全不顯擁擠,通道之內,每一處的火巢下面,都有一名手持長槍的守兵警衛,軒轅勝才進到走道之內,並沒有下馬,領著一眾騎兵緩緩上前,行了小片刻,便看到從前面不遠的石牆內,走出一群人來,當先一人身材修長,一身灰色甲冑,身後跟著七八名兵士,迎上前來,拱手笑道:「少將軍,在下西谷關偏將何長慶,恭迎少將軍!」

  軒轅勝才勒住馬,四下里掃視了一眼,以前出關的時候沒如何注意,此時卻是看到,在過道中間處,兩邊的石壁中,都有一道石門,何長慶等人便是從左邊的石門走出來。

  軒轅勝才翻身下馬來,朝著何長慶拱了拱手,道:「何偏將,叨擾了!」

  「豈敢豈敢!」何長慶含笑道:「達奚將軍尚有公務在處理,不能親自前來相送,特派末將相送,還望少將軍不要怪罪。」

  「既然有公務在身,自然不會怪罪。」軒轅勝才淡淡道:「不過何偏將的話,本將倒是有些聽不懂!」

  「哦?」何長慶笑道:「少將軍的意思是?」

  「何偏將代替達奚將軍前來相送,莫非現在就要趕我們走?」軒轅勝才冷冷道:「本將可沒有說現在便要離開!」

  「啊?」何長慶一怔,便在此時,黃凃也已經上前來,他下馬來,只覺得雙腿發飄,宛若踩在雲霧之上,已經向何長慶道:「還不準備食物和水,咱們趕了幾天的路,腹中可是飢餓的很。」

  何長慶為難道:「黃大人,這是關隘重地,非關內守軍,不可......!」

  「唰!」

  一身冷風驟起,軒轅勝才手中大刀已經揮出,搭在了何長慶脖子邊上,何長慶身邊隨從立時按住刀柄,便要拔刀,便是附近執勤的兵士,也抬起長槍,對準軒轅勝才等人,軒轅勝才手下三百騎兵,此時都已經下馬來,見此情狀,也都拔出刀來,一時間刀戈之聲響成一片。

  黃凃勃然變色,失聲道:「這是......這是做什麼?快,都放下刀......!」

  軒轅勝才冷冷盯著何長慶,淡淡道:「黃大人,你沒聽他說什麼?老子從西北一路跑到這裡來,不求他們接應,現在剛剛下馬,屁股還是熱的,他便要趕老子走,就算老子答應,手底下這些兄弟馬不停蹄跑了幾天,又飢又渴,他們可不答應!」

  何長慶勉強笑道:「少將軍誤會了......!」

  軒轅勝才沉聲道:「誤會?恐怕不是誤會吧。達奚彰在哪裡,我要見他。」

  「少將軍何必動怒......!」一陣笑聲傳來,石門打開,一名武將站在石門口,也沒有過來,只是拱手笑道:「達奚彰在此,方才有公務耽擱,未能親自相送,少將軍不要怪罪......!」掃了一眼軒轅勝才身後眾騎兵,一行人都是風塵僕僕,不少人衣甲都是不整,黃凃見到達奚彰,急忙上前去,低聲道:「達奚將軍,軒轅將軍心裡現在不痛快,一道上都是憋了一肚子火,可不要怪他。」

  「哦?」

  黃凃拉著達奚彰一隻手臂,低聲說了一番,便是將甲州之事簡明扼要說了一遍,達奚彰眉頭緊皺,隨即微微舒展,此時軒轅勝才卻已經收回刀,上前來,道:「達奚將軍,軒轅在這裡不會多留,只借宿一宿。我手下這幫兄弟,一路上十分辛苦,就在這過道歇息一晚上,不過希望達奚將軍能夠借一些糧食和水,等到明天天亮,我們就會離開,至若借你們的東西,回頭會加倍償還。」

  達奚彰笑道:「少將軍說哪裡話,我們都是同朝為臣,何分彼此。而且我能夠在此擔任守將,也是國公他老人家舉薦,國公的恩情,我是不會忘記的。」看向何長慶,沉聲道:「還不趕緊準備糧食和水,另外趕緊置辦酒宴,我要為少將軍洗去風塵。」

  西谷關看似只是一座關隘,但是儲存的物資卻是頗為豐富,糧食和水自然不愁,三百騎兵按照軒轅勝才的提議,便在過道之處歇息,何長慶安排人送來了糧食和水,便是戰馬需要的馬料,也都供應上來。

  至若黃凃和軒轅勝才,連日趕路,一身臭汗,達奚彰命人準備了洗澡水,兩人痛痛快快洗了個乾淨,感覺身上一陣輕鬆,只是想要在關隘之內找尋一套乾淨的衣裳更換,那卻是難如登天。

  西谷關將士的錢糧倒是能夠得到保證,但是朝廷物資匱乏,守關將士的軍裝卻是兩年都不曾更換。

  達奚彰為軒轅勝才和黃凃設宴接風,身在關隘,宴席自然也是十分簡單,勉強湊上了七八個菜,不過卻是抱了好幾罈子酒過來。

  觥籌交錯,達奚彰連連勸酒,他自己酒量自是不弱,黃凃也是酒量不淺,只是軒轅勝才的臉色始終面無表情,看上去情緒十分低落。

  「少將軍,勝敗乃兵家常事。」達奚彰從黃凃口中知道內情,知道軒轅勝才這一次在甲州吃了大虧,能夠瞭解軒轅勝才現在的心情,「少將軍能夠全身而退,已經是天大的喜事,過去的事情,也就不必耿耿於懷了。」

  達奚彰是軒轅世家一手提拔起來,雖然性情謹慎,但是畢竟骨子裡對軒轅世家的人還是頗有些親近感。

  軒轅勝才不到三十歲,帝國第一武勳世家子弟,難免心高氣傲,吃了這麼大的虧,自然是耿耿入懷,也難怪情緒會如此低落。

  軒轅勝才連連飲酒,此時看上去臉膛發紅,隱隱有了幾分醉意,猛然間拿起放在一旁的佩刀,「嗆」地一聲拔出刀來,達奚彰皺起眉頭,卻見到軒轅勝才怒吼一聲,握刀衝到牆邊,低吼聲中,大刀便往牆面上砍過去。

  這關隘都是用巨石壘成,堅硬結實,大刀砍在牆面上,火星四濺,「嗆嗆嗆」之聲大作,黃凃呆呆瞧著,達奚彰卻是深鎖雙眉,盯著有些發狂的軒轅勝才,片刻之後,那大刀竟然已經捲了刃口,牆面上縱橫交錯都是大刀砍上去的印跡。

  軒轅勝才似乎是累了,終於停下來,將手中已經砍卷的大刀丟在一邊,轉身走回來,拿起酒碗,將碗中剩下的半碗酒一飲而盡,這才放下酒碗,抬手擦去嘴邊的酒水,帶著怨恨之聲道:「楚歡......楚歡,老子一定要將他碎屍萬段!」

  黃凃和達奚彰互相看了一眼,心中都知道這是年輕人的年輕氣盛,達奚彰溫和道:「少將軍放心,朝廷遲早要發兵剿滅楚歡,到時候少將軍自有報仇的機會。」

  「他們的存糧已經不多。」軒轅勝才紅著眼睛,「甲州的存糧,僅夠維持二十多天,撐不到秋收,朔泉的糧草也是嚴重匱乏,整個西北,數百萬之眾,沒有糧食,很快就會鬧起來。達奚將軍,封鎖了西谷關,不要讓一顆糧食流到西北。」

  達奚彰含笑道:「少將軍放心,別的不敢誇言,可是如果有一顆糧食能夠經過西谷關流向西北,那便是我達奚彰的無能!」

  軒轅勝才拿起酒罈子,為達奚彰倒滿酒,達奚彰道:「少將軍,你已經多了,不如改日再飲......!」

  軒轅勝才抬眼盯著達奚彰,道:「怎麼,達奚將軍看不上我?不願意和我飲酒?」

  「少將軍誤會了......!」若是換做別人,達奚彰自然不會假以辭色,可是軒轅勝才出自軒轅世家,達奚彰卻不能不顧及軒轅世家,勉強笑道:「只要少將軍願意喝,我願意和少將軍一醉方休!」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5-18 12:26
第一七五一章 結義

  軒轅勝才臉膛發紅,看上去早就已經醉了,可是他帶著八方的醉意,卻偏偏能夠撐下來,反倒是達奚彰已經帶了七分醉意。

  至若禮部侍郎黃凃,早已經趴在桌子上,或許是連日疲憊,又或許是喝的太醉,鼾聲大作。

  達奚彰古銅色的臉膛,此時醉酒呈紅色,邊上已經橫七豎八地躺著好幾隻空罈子,達奚彰勉強站起身來,含糊不清道:「罷了,少將軍,這......這酒不能再飲了......關隘平日禁止飲酒,不到特別的日子,便是......便是連我也是滴酒不沾的......今日,今日一下子喝成這樣,若是......若是被弟兄們瞧見,總是不好......!」

  軒轅勝才帶著酒意,卻是拉著達奚彰的手,道:「達奚......達奚將軍,你.......你可知道,國公以前私下裡......私下裡和我們說起你的時候,就......就一再誇讚......!」

  「哦?」達奚彰聽軒轅勝才這般講,坐下來,「少......少將軍,國公他老人家......他老人家如何說?」

  「國公說了,你達奚彰.......達奚彰為人謹慎,但卻......卻有情有義,而且......而且才幹出眾.....!」軒轅勝才舌頭似乎大起來,「他當初讓你.......讓你來西谷關,實在......實在是有些捨不得.....!」

  「少將軍,這......這話從何說起?」

  軒轅勝才道:「國公......國公說,你......你的才幹,擔任一道指揮使,綽綽有餘,卻......卻讓你守衛關隘,看似大材小用,其實......其實這正是朝廷對你的信任,也是......也是國公要對你歷練,遲早要委以重任......。」他站起身來,拉著達奚彰手,搖搖晃晃,「達奚將軍,國公和......和聖上如果不是覺得你忠誠可靠,也......也就不可能在這西谷關交到你手裡......!」


  達奚彰雖然帶有七八分醉意,卻還是拱著拳頭,向東邊拱了拱,道:「聖上英明,國公.....國公厚愛,達奚彰......達奚彰萬死不能報也.....!」

  「達奚將軍,等到......等到朝廷對西北用兵,你西谷關的守軍,自然......自然是要重用,到時候......到時候你立下戰功,加官進爵,自然是.....自然是不在話下!」軒轅勝才含糊不清道:「你放心,我......我也會在國公面前......面前極力推舉你,無論如何,一方諸侯那是......那是不在話下......!」

  「多謝......多謝少將軍!」達奚彰顯出一絲喜色道:「若......若承蒙朝廷重用,定要肝腦塗地,以報朝廷和......和國公......!」

  「既然如此,咱們......咱們為了朝廷,為了國公,再......再飲......!」他探手抓過桌邊半罈子酒,遞給達奚彰,道:「常言道得好,酒逢知己千杯收,達奚......達奚將軍,軒轅雖然比你年紀小,可是......可是想與你結為兄弟,不知......不知意下如何?」

  達奚彰雖然醉意甚濃,但是卻還是保持了一絲理智,此時聽得軒轅勝才要與自己結拜為兄弟,先是一怔,隨即心下大喜。

  他雖然是由軒轅世家舉薦,依附在軒轅世家之下,但就地位而言,也可說只是軒轅世家的一介家臣而已,可是如果能與軒轅勝才結為兄弟,那麼與軒轅世家的關係自然是親密的多。

  他知道這是軒轅勝才醉酒之下,一時興起才有這樣的提議,但是對達奚彰來說,卻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毫不猶豫道:「少將軍......少將軍如此看重,雖然今日頭一次和少將軍飲酒,卻是一見如故,能與少將軍結為兄弟,實在是......求之不得......!」

  軒轅勝才將酒罈子遞到達奚彰面前,道:「拿著!」

  達奚彰拿過酒罈子,軒轅勝才順手拿過另一隻酒罈子,舉起酒罈,道:「黃天厚土在上,今日......今日我軒轅勝才與......與達奚彰一見如故,情投意合,願結為......結為異姓兄弟......!」

  達奚彰也重複了一遍,軒轅勝才道:「咱們......咱們飲盡壇中酒,自此便是兄弟......!」二話不說,捧起酒罈子便飲。

  達奚彰此時已經是不勝酒力,心中隱隱覺得這樣子飲下去大是不妥,可是見得軒轅勝才十分豪氣,只能端起酒罈子,仰首大飲。

  放下酒罈子,達奚彰已經是頭暈眼花,勉強站住,沉聲道:「長慶......長慶......!」

  何長慶立刻從門外進來,見得達奚彰和軒轅勝才都是醉的不成樣子,達奚彰更是搖搖欲倒,忙上前來扶住。

  「長慶,我......我醉了,傳令......傳令下去,所有人恪守崗位,不要......不要疏忽......!」達奚彰口齒不清,勉強以最後一絲清明道:「你......你親自巡視各處,若......若有人玩忽職守,從嚴.....從嚴懲辦......!」

  何長慶道:「將軍放心,末將明白。將軍,你已經醉了,末將扶你去歇息......!」

  「走開......!」軒轅勝才卻是一把將何長慶推開,扶著達奚彰,「你......你我結拜為兄弟,以後......以後你就是我大哥,大哥要去......要去歇息,自然是小弟......小弟扶去.....!」看上去迷糊不清,勉強睜著眼睛,左右看了看,問道:「這......這是哪裡?我大哥......大哥在何處歇息?你......你帶路......!」

  何長慶猶豫了一下,終是恭敬道:「少將軍,你也醉了,不如......!」

  「少廢話!」軒轅勝才藉著酒意怒道:「還不帶路?」

  何長慶無可奈何,只能在前面帶路,軒轅勝才和達奚彰互相攙扶著走了出門,兩人走路之時,都是搖搖晃晃,達奚彰最後那半罈酒下肚,已經是頭暈眼花昏昏沉沉,半邊身子靠在軒轅勝才身上,軒轅勝才一手扶著他,另一隻手搭在牆壁上,搖搖晃晃向前,好在達奚彰的居室並不遠,轉過一道彎,便即到了達奚彰住處。

  達奚彰門前有兩名守衛,何長慶上前去推開門,軒轅勝才這才扶著達奚彰進屋,到得床榻邊,手一鬆,達奚彰已經軟倒在床上,軒轅勝才支撐著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靠坐在椅子上,眼睛已經睜不開。

  何長慶湊近過來,低聲道:「少將軍,是否要末將扶你去歇息?」

  軒轅勝才擺手道:「你......你們退下,我......我就在這裡歇息......我與我大哥結成兄弟,我心裡很......很高興,要陪著他在這裡......!」

  何長慶看了一眼人事不省的達奚彰,皺起眉頭,軒轅勝才已經抬手道:「我......我要歇息了,你......你可以退下了......!」

  何長慶猶豫了一下,終是無可奈何,拱手退下,順手將房門關上。

  出了門,何長慶低聲向守在門外的兩名兵士囑咐道:「守住這裡,不要讓任何人靠近。」

  何長慶在關隘幾處要緊處巡視了一遍,確定一切無恙,這才到了關頭之上,西谷關日夜嚴守,不敢有絲毫的疏忽。

  關頭之上,每隔一段距離,都會有火架,夜色中的火光,猶如墜落的星星,它們比群星更加明亮,但不曾閃爍,只是有的時候膨脹舒展,有的時候墮落陰鬱。

  關頭守軍不少,但是宛若腳下的岩石,默無聲息。

  「何偏將,怎地一副不開心的樣子?」不遠處,巡關偏將關雷瞧見何長慶,走近過來,笑道:「難不成是將軍沒有找你喝酒,所以心情不好?」

  何長慶走到牆垛邊上,道:「將軍醉了!」

  「醉了?」關雷一怔,隨即嘆道:「將軍已經很久沒有醉過......!」

  「軒轅勝才與將軍結拜為兄弟,兩人都醉了。」何長慶道:「恐怕不到天亮,將軍都醒不過來......!」

  「結拜為兄弟?」關雷有些吃驚:「軒轅勝才與將軍結為兄弟?這......這倒稀罕,軒轅世家的人都是眼高於頂,這樣的要求,將軍的性情是絕不會主動提出來的,軒轅勝才怎地會有這樣的想法?」

  「他心裡如何想,我們又怎能知道。」何長慶神色凝重。

  關雷打量何長慶一番,輕聲道:「老何,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怎地悶悶不樂?難道是因為軒轅勝才?」

  「我只是覺得有些古怪而已。」何長慶輕聲道。

  關雷一隻手搭在何長慶肩頭,道:「不用多想,難道你還在懷疑軒轅勝才?老何,我看你是平日裡想得太多,現在什麼事情都要鑽牛角尖。軒轅勝才在甲州吃了大虧,心情不好,情緒低落,在這裡飲酒解愁,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或許是喝得太多,一時興起,才提出要與將軍結為兄弟,其實這對將軍來說,也不是什麼壞事情。」頓了頓,繼續道:「軒轅世家在朝中根深蒂固,將軍在關隘帶了這麼多年,以將軍的才幹,早就可以另調重用了......如果軒轅世家日後能夠幫將軍一把,將軍自然可以調離這個地方,前途無量......!」

  雖然西谷關乃是軍事重地,但是常年守衛關隘,枯燥無比,達奚彰在西谷關兢兢業業,深得部下敬重,許多人只覺得以達奚彰的才幹,只能鎮守一道關隘,實在是大材小用,暗地裡卻也是為達奚彰抱不平。

  「但願如此。」何長慶嘆了口氣。

  「老何,看你疲憊樣子,還是先去歇著吧,一切交給我就好。」關雷輕拍何長慶肩頭,「不會有事的......!」

  何長慶搖頭道:「你去歇著吧,將軍吩咐過,令我今夜親自巡查,不得疏忽......!」

  便在此時,一名兵士飛奔過來,何長慶皺起眉頭,那兵士稟道:「何偏將,軒轅少將軍吵著要吃冰鎮燕窩粥......!」

  「什麼?」關雷怒道:「真是公子哥兒,這裡哪有什麼冰鎮燕窩粥?」

  「將軍如何?」何長慶沉聲問道。

  兵士稟道:「將軍還在沉睡,軒轅少將軍出了房,我們說沒有冰鎮燕窩粥,他又說要去找自己弟兄,不能丟下他們不管......!」

  關雷冷笑道:「他要去找,隨他去就是,不過是在耍酒瘋而已,只盼天快亮,早早將他們送走.....!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5-19 09:55
第一七五二章 腹劍

  軒轅勝才帶著一身酒氣,一路上倒也是暢通無阻,到得了三百騎兵所在的通道之內。

  西谷關給三百騎兵供應了酒食和飲水,此外也提供了馬料,兵士們將自己的戰馬都喂飽,然後吃飽肚皮,便即在過道之內歇息。

  通道之內,寂然無聲,不少騎兵已經發出了鼾聲,軒轅勝才拎著一隻就袋子,搖搖晃晃地走過來,幾名騎兵瞧見,紛紛從地上起身來,軒轅勝才走近過去,問道:「都......都吃飽了?」

  眾兵士都稱是,軒轅勝才一屁股在人群之中坐下來,邊上便有兵士圍攏上來,將軒轅勝才圍擋在當中,旁邊早有一人遞過水袋子,軒轅勝才接過水袋子,仰著頭,降水袋子裡的水倒在臉上,隨即抬手猛力搓揉自己的臉。

  一名兵士使了個眼色,邊上邊有幾名兵士注目四方,全神戒備。

  軒轅勝才搓了搓臉,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睜開眼睛之時,臉上那醉態恍惚的神情已經消失,眼簾邊上雖然還帶著血紅之色,但是雙眸卻顯得十分清醒,伸手進懷中,掏出一份捲軸來,邊上眾兵士瞧見,都顯出驚喜之色。

  一名騎兵壓低聲音道:「將軍,東西到手了?」

  軒轅勝才將那捲軸鋪在地上,四周兵士很有技巧地遮擋掩飾,卻又不讓人發現是聚攏在一起。

  「這是西谷關的格局圖。」軒轅勝才壓低聲音,指著上面一處道:「這裡就是啟動西門機關的機關室,也是我們此番的目標。具體多少兵力,這上面並沒有標明,不過西谷關總共有不下兩千守軍,關頭之上,最多也就千人左右,所以不出意外的話,在腹中的兵力部署也不下千人。」看向身邊一名騎兵的,低聲問道:「葉駿,你有什麼看法?」

  葉駿本是鎮守賀州的主將韓英麾下部將,在青原馬場一戰,立下戰功,楚歡立刻予以提拔,如今也是西北軍的一員重要將領。

  葉駿盯著格局圖,輕聲道:「將軍,如果中間一層有近千人的兵力,那麼如此重要所在,守衛至少也在兩百人以上。將軍看這上面的格局,啟動西門機關的地方,面積不小,以末將之見,如此巨大的銅門,啟動的機關必然也是十分複雜,地方也是絕對小不了。機關室是西谷關的心臟所在,達奚彰定然不會疏忽。」

  「不錯。」軒轅勝才道:「好在西谷關綿延十多里,雖然有兩千兵馬,但是部署分散,機關室就算有重兵守衛,咱們搶攻一點,那也是大有機會。」

  葉駿道:「西谷關堅固龐大,我們也只有這一次機會,如果這一次失手,咱們的性命倒不打緊,自今而後,再想拿下西谷關,便難如登天,甚至是沒有可能了。」

  身邊眾人都是神情肅然。

  軒轅勝才微微頷首,輕聲道:「弟兄們,咱們深入虎穴,冒死一搏,就是要趁此機關打開西谷關。你們都是西北軍中百里挑一的勇士,此次計畫,包括我軒轅勝才在內,都知道凶多吉少,到了這裡,都沒打算活著回去。正如葉駿所言,咱們既然有機關進入此地,那麼就不能在這裡白死,就算只剩下一個人,也要打開銅門,撐到楚督他們趕到。」

  包括葉駿在內,所有人神色堅毅,俱是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

  軒轅勝才低聲問道:「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邊上一名兵士掀開身邊的一件單甲,下面竟然放著一隻沙漏,細沙正在涓涓而落。

  「快到戍時三刻了。」兵士低聲回道。

  軒轅勝才微微點頭,道:「還有一個時辰......!」便在此時,邊上一名兵士卻是雙上抬起,伸了個懶腰,軒轅勝才以極快的速度將格局圖捲起,遞到葉駿手中,自己卻是向後仰倒,躺在地上,那隻沙漏,也瞬間就被衣甲遮蓋,一名兵士擋在衣甲前面,作為掩護。

  卻見到從石門那邊,一行人正快步走過來,當先一人卻正是守關偏將何長慶。

  何長慶身邊隨著幾名兵士,靠近過來,只見到大部分的兵士都是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一小部分人則是靠在牆根處,呼嚕聲此起彼伏,至少七成兵士都已經睡著。

  剩下的一部分人,則是百無聊懶,有的還在擦拭兵器,有的則是低聲交談,看到何長慶過來,兵士都是瞅著他。

  「少將軍怎麼在這裡?」何長慶走過來,只見到軒轅勝才躺在地上,雙手攤開,衣甲凌亂,並沒有戴頭盔,呼嚕聲異常響亮。

  西北眾兵士都是盯著何長慶,沒有人開口說話,何長慶揮手吩咐道:「抬少將軍到屋裡去歇息......!」

  兩名隨從立時便上前去,何長慶身後一名兵士見狀,一隻手已經按住刀柄,葉駿瞧見,使了個眼色,輕輕搖頭,那兵士這才松手。

  兩名隨從上前去,便要抬起軒轅勝才,手剛碰到軒轅勝才,軒轅勝才口中咕噥一聲,卻是側了個身,兩名隨從互視一眼,瞧向何長慶,何長慶點點頭,兩人便又要去抬起,一人碰上軒轅勝才的手臂,軒轅勝才一揮手,身體轉過來,一下子摔在了那人的臉上,「啪」的一聲響,便聽得軒轅勝才含糊不清道:「滾......滾開,別吵我.....別吵我睡覺......!」

  兩名兵士顯出為難之色,葉駿此時終於道:「這位將軍,軒轅將軍以前帶我們在野外訓練,食宿都和我們在一起,現在將軍睡得正沉,以我之見,還是不要吵醒的好......!」

  旁邊一名二十出頭的兵士笑道:「誰還記得上次在野外訓練,將軍睡著了,哪個過去拍馬屁,說是怕將軍著涼,過去蓋衣衫,將軍被驚醒,什麼也不說,抽了十幾下馬鞭子,是誰,哈哈哈......!」

  旁邊兵士頓時都笑起來。

  何長慶看著軒轅勝才人事不知樣子,猶豫了一下,終是含笑道:「我們也是好意,既然如此,那就不打擾少將軍了。」四下里掃視了一眼,這才轉身離開,身邊兵士緊隨其後,很快就進到了石門之內。

  等何長慶離開片刻,軒轅勝才睜開眼睛,邊上葉駿點點頭,軒轅勝才這才翻身而起,葉駿悄聲道:「將軍,這傢伙好像很難對付。」

  「此人行事小心,也未必是真的以為我們會怎樣,只是這個時候,加了個小心而已。」軒轅勝才輕聲道:「好了,還有一個時辰的時間,咱們不能提前行動,也不能耽擱行動時間......!」向葉駿道:「地圖拿出來。」

  葉駿將格局圖拿出,攤在地上擺好,軒轅勝才這才神情凝重道:「諸位弟兄,時間緊迫,我們現在制定行動計畫。咱們的目標,就是機關室,我方才在關腹之中走過,通道都是十分狹窄,所以必須要在他們調集兵力支援之前,不惜一切代價,以最快的速度殺到機關室。控制機關室之後,分出二十個人啟動機關,其他人守住這幾條通道......!」拿手指在圖上指了幾處,「這幾處通道,都是可以通往機關室,一旦行動起來,他們必然會派人奪回機關室,所以這幾條通道都要拚死守住,為機關室的弟兄爭取時間。」

  葉駿輕聲道:「通道狹窄,也算是幫了咱們一些小忙,他們人數比咱們多的優勢就不能完全展現出來。」

  「不錯,關隘其他各處,無論發生什麼樣的事情,咱們都不用管。」軒轅勝才道:「我們只要控制住兩個地方,等到大軍趕到,便能夠一舉拿下西谷關。」

  「除了機關室,還有......!」葉駿皺起眉頭,忽地想到什麼,回過頭,看向何長慶剛剛進入的那道石門,低聲道:「將軍是說這道石門?」

  「正是。」軒轅勝才道:「如果石門不在我們手中控制住,即使我們控制了機關室,打開了銅門,可是這石門被他們控制,大軍抵達,也根本無法進入關腹之中。」神情嚴肅,「咱們只有三百人,撐不了太久,如果沒有支援,機關室遲早還是要被他們奪取,到了那個時候,大軍進入通道,銅門被他們關閉,石門又無法打開,楚督的兵馬就要被困死在這裡。」

  「方才我也瞧了一眼,那石門看起來十分厚重,除非以攻城沖車連續衝撞才有可能衝開,可是楚督他們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將攻城武器運送進來。」葉駿低聲道:「將軍說的是,這道石門,事關重大,這樣吧,石門這邊,由我親自帶人守衛。」

  軒轅勝才輕聲問道:「你要多少人手?」

  「攻打機關室,人手不能太少,你給我三十個人。」葉駿道:「只要我們剩下一個人,也保證石門在我們控制之下。」

  軒轅勝才伸手握住葉駿手臂,肅然道:「葉駿,你可知道,一旦廝殺起來,他們必然會想到石門,也一定會派人瘋狂搶奪這裡......!」

  「我知道。」葉駿含笑道:「將軍襲取機關室,也不會輕鬆,到時候面臨的壓力不在我之下......只是將軍儘管放心,末將說過,給我三十個人,只要有一人還有一口氣,就要撐到大軍抵達。」

  軒轅勝才握住葉駿的手,低聲道:「葉駿,好兄弟,此番能與你和諸位兄弟浴血廝殺,是我畢生榮耀,雖死無憾!」

  「能與將軍攜手殺敵,也是我等之榮耀。」葉駿輕笑道:「為了西北百萬之眾,死而無憾!」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5-20 09:43
第一七五三章 夜襲

  明月如水,萬籟俱靜。
  
  楚歡負手而立,遙望著遠方那道巍峨的陰影,那道關關隘,是他當前最大的攔路虎,而且這頭老虎的威力實在太過凶狠,若是不能降服,後果不堪設想。
  
  西北土地太過貧瘠,一旦被切斷與關內的聯繫,定然要生出大亂。
  
  楚歡很清楚,在西北施行均田令、租傭互調,確實收攬了大片的民心,自己在西北的名望也算是如日中天。
  
  但是他也知道,西北已經有很多地方出現了餓死人的現象,距離秋收尚有一段時日,可是西北的存糧,根本無法對西北的難民進行救濟。
  
  當百姓飢腸轆轆,也就不會再在乎什麼清官,他們首要的便是填飽肚子,至少讓自己的家人活下去。
  
  目前災民數量還算有限,沒有釀成大亂,但是隨著時日的推移,難民一旦增多,西北從來不缺野心勃勃之輩,必然會挑起民亂。
  
  楚歡相信,只要西北亂局一起,自己苦心推行的均田令,必將土崩瓦解,各地官府按照命令,嚴禁百姓在糧食成熟之前收割糧食,可是飢腸轆轆的百姓到時候顯然不會顧這些。
  
  「楚督,還有一個時辰。」楚歡目眺西谷關良久,身後兵馬如雲,卻都是悄無聲息,也無人敢上前打擾楚歡,此時時間逼近,許邵終於上前來輕聲提醒。
  
  楚歡微微點頭,轉過身,身後黑壓壓的一片兵馬,無數戰馬列隊成型,騎兵將士則是牽著馬韁繩,就坐在戰馬邊上。
  
  人馬都在養精蓄銳。
  
  侯金剛等人就在楚歡身後不遠,見到楚歡轉身過來,紛紛上前來,楚歡掃視諸將一眼,才輕聲道:「西北興亡,就在此役。諸位將軍,今夜若是拿不下西谷關,咱們也就無臉再見西北的父老鄉親了。」
  
  侯金剛、顧良辰本是朱淩岳的黑風騎將領,除此二人之外,當初隸屬黑風騎的將領投在楚歡麾下的並不在少數,如今的西北騎兵軍團,實際上就是以當初的黑風騎為主力。
  
  許邵和狼娃子倒顯得十分淡定,侯金剛和顧良辰卻是頗有些興冇奮,目光炯炯,投在楚歡麾下之後,二人都跟隨許邵一起訓練西北騎兵軍團,但是卻並無立下戰功的機會,今日可說是在楚歡麾下的第一戰,兩人倒都是存了立功的心思。
  
  「楚督!」侯金剛上前拱手道:「承蒙楚督信任,末將沒有立尺寸之功,卻是得楚督多番照顧,今日懇請楚督將先鋒之位交給末將,若是拿不下西谷關,末將提頭來見。」
  
  「楚督,末將願擔任先鋒。」顧良辰拱手道:「末將不但要拿下西谷關,還要獻上達奚彰的人頭......!」
  
  楚歡含笑道:「兩位將軍求戰心切,你們的心情本督自然是能夠理解的,而且今夜還真要兩位將軍傾盡全力方可!」
  
  兩人互相看了冇一眼,都顯出歡喜之色。
  
  楚歡沉聲道:「侯金剛、顧良辰聽令!」
  
  兩人單膝跪下,楚歡道:「本督令你二人各率兩千人馬,在既定時間,必須要衝到西谷關下,一旦大門打開,不管你們用什麼方法,都要將我軍旗幟插上關頭!」
  
  兩人肅然道:「末將領命!」
  
  西谷關頭,何元慶依然沒有絲毫的睡意,夜風輕柔,立於關頭之上,在夜風吹拂之下,卻是能夠舒解夏夜的悶熱。
  
  只是不知為何,何元慶右眼皮子一直在跳動,這種感覺讓何元慶總是有些心神不寧。
  
  關雷倒是心情輕鬆,看何元慶一夜都是滿腹心事樣子,卻也知道何元慶素來謹小慎微,疑心極重,便也不在意。
  
  「已經亥時了。」關雷伸了個懶腰,笑道:「老何,你既然睡不著,我先去眯一會兒,將軍多時不醉,這一醉,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醒,只怕明天也未必能起來。等天亮,我再來換你,你明天好好睡一覺。」
  
  何元慶微笑道:「這裡交給我就是......!」
  
  關雷拍了拍何元慶肩頭,也不多說,便要下去歇息,沒走出幾步,忽聽得牆垛邊傳來驚呼聲:「快看,那是什麼......!」
  
  這聲音一起,便聽得連續傳來幾聲喊叫:「快看,有人......!」
  
  「不對勁......!」
  
  何元慶和關雷同時變色,飛奔過去,靠近牆垛邊上,向遠方眺望過去,乍一看去,倒也不清楚,可是藉著月光仔細一看,卻見到遠方大地之上,忽然出現黑乎乎的一團烏雲,而且隱隱看得清楚,那一團烏雲,正在迅速向西谷關方向移動。
  
  「老何......!」關雷神情凝重,「你......你瞧出什麼名堂?」
  
  「是人......!」那團黑雲還有些距離,何元慶也不能完全看清楚,探出半個身子,屏息細看,很快,眼中瞳孔收縮:「是......是騎兵,一定是騎兵......!」
  
  何元慶是老兵,乍一看去,那烏雲似乎速度並不快,可是何元慶知道,那只是距離的原因,實際上對方移動的速度極為快速,而且隨著向這邊移動過來,那團烏雲似乎在迅速膨脹,漸漸擴散。
  
  「吹號角!」何元慶當機立斷,立刻發令:「傳令全軍,敵兵來襲,準備戰鬥......!」
  
  低沉的號角聲迅速響起來,隨即向關頭兩邊擴散過去,守關的將士在達奚彰的訓練治理下,頗有戰鬥力,紀律嚴明,號角聲中,關頭之上人影閃動,所有人在最短的時間之內便行動起來,投石車迅速架起,兵士們將囤積在城投的石頭迅速移動到投石車附近,弓箭手也已經挽弓在手,背負箭盒,迅速移動到牆垛邊上。
  
  低沉的號角聲不但讓守軍迅速作出反應,而且也驚醒了關隘以東不少沉睡的人們。
  
  綿延十幾里的流民營地,在低沉的號角聲中,也開始響動起來,許多人天當被地當床,此時已經坐起來,而躺在帳篷內的人們,也已經掀開帳篷,探出頭來。
  
  雖然大部分百姓並不知道這號角聲意味著什麼,可是這種如同哽咽般的低沉號角聲,還是讓許多人心中升起不安之感。
  
  要往西北去的百姓之中,不乏官宦士紳豪族大戶,他們自然明白號角聲意味著什麼,不少人臉上便即變了眼色。
  
  已經有人低聲道:「有人要攻打西谷關了......是了,西谷關被封冇鎖,西北軍撐不下去,所以發兵來攻......!」
  
  「西谷關如此堅固,不是說就算有十萬大軍,頁難以攻下嗎?」旁邊有人疑惑道。
  
  「既然打過來,自然有他們的法子......哎呀,可不要怪這麼多了,咱們在這裡,搞不好便要殃及池魚.....來人吶,快,快收拾東西,趕緊離開這裡......!」
  
  營地之中,猜測到事情真相的人們立刻動作起來。
  
  這種事情,傳播的速度極快,一傳十十傳百在營地迅速蔓延,已經開始有人往東邊逃走。
  
  何元慶此時已經拔出刀來,站在牆垛邊上,關雷大聲呼喝,令守軍兵士各守其位,隨即向何元慶道:「老何,我派人去叫醒將軍......!」
  
  「將軍醉成那個樣子,也不知道能否醒來。」何元慶神情凝重,「我方才去過一趟,將軍睡得很沉,這樣吧,派人趕緊去叫一聲,能不能醒再說......!」
  
  關雷立刻派人前去稟報,隨即走到何元慶身邊,望著正往這邊捲動過來的黑色騎兵,道:「老何,也不要太擔心,咱們這裡是防守嚴密,他們忍耐不住殺過來,就讓他們瞧瞧什麼叫做銅牆鐵壁。」
  
  何元慶神情凝重,猛然間想到什麼,臉上微微變色。
  
  「怎麼了?」見何元慶神色大變,關雷知道事情不妙,忙問道:「老何,你......!」
  
  「軒轅勝才......!」何元慶厲聲道:「快去,軒轅勝才必然有問題,趕緊......趕緊派人守住機關室.....!」
  
  「軒轅勝才?」關雷皺眉道:「老何,你是說......!」
  
  何元慶急道:「你也不想一想,軒轅勝才為何前腳剛到,楚歡的大軍就尾隨而來?你看那些兵馬,那可是有好幾千人馬,而且都是騎兵,你仔細想想,西北總共能有多少騎兵,這些騎兵可算是傾巢而出,為了追殺軒轅勝才,怎可能將西北的騎兵全都調集過來?而且軒轅勝才與將軍並無深交,為何要將將軍灌醉,而且還要結拜為兄弟......!」
  
  關雷此時已經反應過來,一跺腳,罵道:「這個吃裡扒外的混蛋......!」拔出佩刀,轉身便走,何元慶又大聲叫道:「還有,石門,石門,將他們封死在通道里,不要讓他們佔了石門......!」
  
  關雷此時已經是怒髮衝天,領著幾名兵士,飛奔而去。
  
  通道之內,軒轅勝才早已經提前讓人將養精蓄銳的兵士們叫醒,三百騎兵自然不會全都起身,得到隱秘的通知,都是佯裝假寐。
  
  「將軍,好像是號角聲......!」葉駿隱隱聽到聲音,低聲提醒,軒轅勝才已經點點頭,望向沙漏那邊,衣甲已經拿開,瞧見沙漏軒轅勝才立刻站起,拿過大刀,向葉駿使了個眼色,葉駿微微點頭,軒轅勝才這才往石門那邊過去,到得石門前,石門關閉,不過是門上面,有一個手臂粗的圓孔,用來通話,軒轅勝才衝著裡面叫道:「開門,我是軒轅勝才,打開門.....!」
  
  石門之後,日夜都有兩名兵士值守,聽到叫聲,知道軒轅勝才乃是西谷關的貴客,倒也沒有猶豫,打開了門來。
  
  石門打開,一名兵士正想說句話,卻感覺勁風忽至,還沒反應過來,一把大刀已經臨空劈下,正砍在他的腦袋上,邊上那名兵士呆若木雞,軒轅勝才並不猶豫,反手又是一刀,已經砍斷了那人的脖子。
  
  見到石門打開,軒轅勝才出手,葉駿豁然起身,已經拔出刀來,厲聲高喝:「弟兄們,時辰到了!」怒吼著往石門這邊衝過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5-21 09:46
第一七五四章 兵臨城下

  軒轅勝才連殺兩人,乾脆利落,葉駿也是反應迅速,在軒轅勝才出手之時,便已經怒吼著率先往石門衝了過去。
  
  三百騎兵,早已經是蓄勢待發,就如同繃緊的弓弦,此時機會到來,這三百訓練有素的勇士,已經是如同三百匹盯著獵物許久的狼一般,瞬間爆發。
  
  所有人都已經是拔刀在手,跟隨葉駿朝著石門衝過去。
  
  三百兵士,實現自然早就已經分工詳細,而且細緻地將三百人劃分為十個小隊,每一隊有三十個人,無論在何種情況下,這三十人都將共同進退,不離不棄。
  
  葉駿只要求一個小隊留守石門,也就是三十人,而且在此之前,各小隊的任務分工,已經詳細地分撥下去。
  
  此時最為吃驚地,自然是在過道之內值勤的守軍兵士,守在過道之內的兵士其實並不多,不過三十多人左右,本來瞧見西北起兵好端端地在熟睡,誰知道竟然在一瞬之間,變成了一群惡狼,這些守兵大都是呆若木雞,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倒是已經有精明的叫喊起來:「不好,這些人是內奸,大家不要怕,殺死他們.....!」
  
  叫喊聲中,卻已經有四五人反應過來,沖上便砍。
  
  三百騎兵此時都在過道中間處,守軍三十多號人分散在過道各處,甚至還有分散在兩頭,中間加起來也不到十名守軍,雖然悍然而起,可是人數卻是出於絕對的劣勢,大部分的西北起兵往石門那邊衝過去,其中一小隊事先早已經分配用來對付這些守軍,零散的幾名守兵又如何是這些西北精兵敵手,只是片刻之間,五六名守兵已經是橫屍當地。
  
  軒轅勝才已經是將石門完全打開,石門之內並不寬敞,並排可走三四人而已,葉駿已經趕到石門邊上,沉聲道:「最後一對留下,與我守住石門,其他各隊,跟隨軒轅將軍奪下機關室......!」
  
  軒轅勝才知道時間緊迫,已經沒有耽擱的時間,在石門之內看了葉駿一眼,沉聲道:「葉駿......活下來......!」
  
  葉駿拱手含笑:「將軍,保重.....!」
  
  軒轅勝才再不猶豫,手握大刀,一馬當先,身後兵士如狼似虎,緊隨其後,迅速進入,當軒轅勝才領著九隊人馬進入之後,最後的一隊兵士已經是在石門處環成一道半弧形壁壘,兩頭已經有守軍兵士正往這邊衝過來。
  
  「都進來......!」葉駿沉聲吩咐道,三十名兵士雖然站斬殺了數名守兵,卻並無一人傷亡,退進到石門之內,葉駿最後一個進入,在守兵撲上來之前,已經將石門關上,封堵在外面。
  
  石門之內,是一條長長的石道,靠近石門的牆壁兩邊,有兩支壁架,生著火,火光倒是將這條石道照的十分明亮。
  
  三十人在這石道之內,一時間倒是頗為擁擠,葉駿沉聲吩咐道:「四人一組,分成八組,咱們就以身體組成八道牆壁.....弟兄們,我不說,你們也知道這道門的重要,如果失守,被守軍搶奪過去,就算咱們的援兵進入關道之內,卻也無法進入這裡面,西谷關依然無法攻取,而且軒轅將軍和那幾百弟兄,也將被封死在關內,絕無生還可能......!」
  
  眾人都是看著葉駿,一個個都是神情肅然。
  
  「我方才對軒轅將軍已經說過,哪怕咱們只剩下一個人,只剩下最後一口氣,也要守住這道門.....!」葉駿卻是顯出笑容,「諸位,都是西北漢子,一諾千金,咱們可不能失信於軒轅將軍......你們說咱們該怎麼辦?」
  
  「死守石門。」眾人沉聲道:「剩下一口氣,這石門就是咱們的.....!」
  
  葉駿再不多言,揮手示意,兵士們行動迅速,立刻四人一組,在石門之內,每隔三四步之遙,便組成了一道人牆。
  
  葉駿居中,也列在陣中,他將善於弓箭的幾名兵士列在第二第三列,刀功厲害的則是列在頭陣,本來自己要在第一列迎頭,可是兵士們卻都勸說葉駿坐鎮中間。
  
  眾人其實心裡都清楚,很快就要面臨一場殘酷搏殺,守軍當然會不惜一切代價奪回石門,派來的兵力,絕對是十倍於己方,在場眾人,能夠活下來的,恐怕沒有幾個,而迎頭列陣的,當然是凶多吉少,葉駿現在是這隊人馬的主心骨,一旦有失,士氣必然大大受挫。
  
  葉駿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並無堅持。
  
  他已經是下了必死之心,在前在後,並無區別,只盼在大軍抵達之前,能夠竭盡全力守住石門。
  
  列在最前面的四名勇士,手握大刀,一臉決然之色,身後兩列,彎弓搭箭,對準了前方,葉駿等人都是虎目圓睜,緊握大刀。
  
  軒轅勝才通過格局圖,已經將進入機關室的道路記得滾瓜爛熟,實際上關腹之內的道路雖然狹窄一些,卻也並不複雜,他一馬當先,腳下飛快,身後兵士都是如狼似虎,緊隨其後,所過之處,但有守兵,在他們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軒轅勝才已經是毫不猶豫上前揮刀砍殺。
  
  關頭之上,何長慶一手握長刀,一手搭在牆垛之上,兵士們都已經是準備妥善,望著遠處的騎兵軍團正迅速移動過來,關頭之上卻是死一般的寂靜。
  
  眼見得騎兵速度越來越快,黑壓壓的西北騎兵遍佈在道路之上,轟隆隆的馬蹄上讓大地都微微顫抖。
  
  「投石車準備......!」何長慶抬起戰刀,厲聲道:「聽我口令再打......不要浪費石頭.....!」
  
  投石車已經裝填了巨石,操作投石車的兵士神情肅然。
  
  關牆邊上的守軍遙望著如同螞蟻一般蜂擁而來的西北騎兵,雖然明知道西谷關牆厚堅固,乃是一道無法踰越的天塹,可是此刻心裡卻還是有些騷動。
  
  如此強勢的騎兵軍團,已經很多年不曾見到。
  
  何長慶依然是高舉著戰刀,目光如刀,沉聲道:「準備......準備......好,進入射程,給我打,打死這些西北人......!」
  
  邊上的令旗已經揮動起來,早已經嚴陣以待的兵士再不猶豫,呼喝聲中,幾十輛投石車已經發動,巨石如同雨點一樣,呼嘯著從關頭之上飛出,又宛若天外飛來的隕石流星,重重地砸向了正在向前衝鋒的西北騎兵。
  
  戰馬悲嘶,人仰馬翻,投石車投出的巨石落在騎兵馬隊之中,立時導致騎兵隊形散亂,一瞬間便折損十好幾匹戰馬。
  
  只是騎兵隊伍的速度並沒有因此而慢了下來,依然迅猛地向西谷關這邊衝鋒過來。
  
  關頭兵士極其迅速地裝填石頭,一塊塊巨石呼嘯著從關頭飛出,橫在牆垛邊上的弓箭手都已經是弓上弦,長弓如滿月,對準了西北騎兵,距離尚遠,何長慶沒有傳下命令,兵士們都是嚴陣以待。
  
  對於遭受到的損失,西北軍顯然是早有心理準備,巨石呼嘯而來,騎兵隊伍也已經迅速展開,密集的巨石連續不斷,許多騎兵連人帶馬被巨石擊中,砸成了肉醬,隨著騎兵迅速推進,守軍聽到山呼海嘯般的吶喊聲傳來,與轟隆隆的馬蹄之聲混合在一起,地震山搖。
  
  何長慶一邊指揮守軍對衝過來的西北騎兵發起攻擊,心中卻一邊祈禱著關雷能夠守住機關室,擋住軒轅勝才的威脅。
  
  關雷此時正心急火燎地往機關室衝過去,沿途所過,但有兵士,立刻召集過來,尚未到機關室,他身邊已經聚集了兩百多號人。
  
  「機關室有兩百弟兄在守衛,能夠撐上一段時間。」關雷沉聲道:「薛孟,不出意外的話,軒轅勝才一定會留人守住石門,他總共也才三百人,要奪取機關室,必然會分兵而來,石門那邊,不會超過一百人。你先帶一百五十人過去,我會繼續調兵支援你,無論如何,也要將石門控制在手中......!」
  
  一名部將立刻道:「末將明白。」高聲道:「都隨我來.....!」
  
  當下分出一百五十名兵士,跟隨薛孟往石門衝去,關雷看了看身邊幾十號人,指著其中數人沉聲道:「你們幾個傳令下去,各處的守兵,聽到吩咐後,立刻支援機關室,其他人,都跟我來,絕不能讓他們搶奪機關室.....!」
  
  關雷並不耽擱,領著手下幾十號人迅速往機關室衝去,拐過一道石道,卻見到前面黑乎乎一片,牆壁上的火已經被人打滅,隱隱瞧見前面人影閃動,知道定然是軒轅勝才的人手擊滅了燈火,眼前這條道路,是通往機關室的必經之路,此時人影閃動,定然是西北軍堵在了這裡。
  
  他握刀在手,厲聲道:「弟兄們,跟我上.....!」厲吼一聲,率先沖上前去,黑暗之中,一群人也已經厲吼著沖上前來,雙方乍一碰面,毫不廢話,出手就是猛砍猛殺,狹窄的石道之內,雙方兵士都是擠作一團,不顧一切往前衝殺,刀光飛舞,慘叫連連,血腥味道片刻間便充斥在狹窄的石道之內。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5-21 09:47
第一七五五章 血戰

  薛孟領著上百守兵,腳下飛快,從關腹下到最低一層,轉過兩條石道,距離石門所在越來越近,只是那邊一片死寂,這讓薛孟都有些懷疑,石門那邊,當真有人守衛?

  他走在最前頭,到得拐角處,抬起手來,示意身後眾人停下步子,微探出頭,向石道瞧了過去,卻見到石道之內一片漆黑,壁火都已經被打滅,此時心知定然有變,一揮手,沉聲道:「你們衝過去,瞧瞧那邊是何情況!」

  身後五六名兵士也不猶豫,握著大刀,摸黑往那邊走過去,他們步伐很輕,小心謹慎,黑暗之中,走在前面的兩人隱隱瞧見前方有人影閃動,立時高叫:「有.....!」話聲未落,箭矢聲響,黑暗之中,數支利箭已經勁射而來,亂箭無眼,卻偏偏有一支利箭射穿了此人的喉嚨,聲音嘎然而止。

  隨即聽得幾聲慘叫,過來探路的幾名兵士,瞬間就倒下一半,剩下幾人條件反射般迅速後退,薛孟見狀,厲聲喝道:「沖,都給我殺上去,前進者重賞,後退者斬!」

  說完之後,他順手扯過身邊一名兵士,推搡出去,厲聲道:「都給我殺過去,他們沒有多少人,殺.....!」

  守軍兵士無可奈何,都是呼喝起來,為自己壯膽,隨即便有數人沖上前去,「嗖嗖嗖」箭矢之聲凌厲非常,幾聲慘叫之後,又有幾名守軍兵士倒在地上。

  「盾牌手!」薛孟厲聲道:「盾牌手在哪裡?」

  西谷關牆高堅固,乃是天然的屏障,並不以盾牌兵見長,關內的盾牌其實並不多,好在此刻跟隨的兵士之中,倒也有少數人拿了盾牌過來,聽到薛孟叫喚,數名兵士提上盾牌上前來,這石道狹窄,四名盾牌兵立刻齊頭並進,盾牌貼在一起,組成了一道盾牆,隨即緩緩向前推進過去。

  後面擁擠的兵士則是跟上前去,長槍兵緊隨在盾牌手之後,一步步向石門方向推移過去。

  箭矢依然在連續射出,雖然有盾牌遮擋,但是亂箭在黑暗之中時不時地落下來,幾聲慘叫之中,便有數人倒下。

  見到對方逼近過來,最前面的四名西北刀手握緊了刀,瞳孔擴張,眼見得那道盾牆一步步靠近過來,箭矢已經發揮不了多大的威力,西北箭手立刻換弓拔刀,身體前傾,黑暗之中,眼眸冷厲,如同盯著獵物的狼。

  眼盾牌手靠近過來,呼喝一聲,後面的長槍兵早有準備,透過盾牌的縫隙,四桿長槍已經狠狠地紮了過來。

  此番追隨軒轅勝才的三百騎兵,乃是西北軍中的佼佼者,都是身經百戰的悍勇老兵,打頭陣的四名刀手,更是精英中的精英,他們的刀法本就不弱,最為緊要的是,經過無數次血與火的歷練,他們的戰鬥經驗極其豐富,也早就知道在這樣狹窄的地方,對方以盾牌兵在前長槍兵在後的戰術必不可少,長槍-刺來之時,四人竟是不約而同矮下身子,長槍從頭頂扎過,四人已經抬起手來,抓住了長槍,隨即大刀砍出,將長槍從中砍斷。

  動作乾淨利落,不等對方抽回斷槍,四人已經往前竄出,抬腳狠狠踹在盾牌之上,力量十足,盾牌兵猝不及防,只覺得盾牌之上一股力量推搡過來,有兩名兵士禁不住向後退了兩步,四面盾牌頓時脫節,盾牆出現了空隙,四名西北刀手毫不猶豫出刀,揮刀砍了過去。

  三十名西北兵士,都已經存了必死之心,知道這道石門的重要性,每個人心裡都清楚,多支撐一分,就多一分取關的勝算,八道人牆,每一道人牆多挺一分,也就為後面多爭取一分時間。

  軒轅勝才知道葉駿必然要面臨一場惡戰,但是此刻他已經沒有餘暇去想石門的戰況,一路上迅速凌厲地殺到機關室附近,守軍顯然沒有想到軒轅勝才竟然會領著人馬突然殺過來,大部分人都被殺了個措手不及,為了阻止守軍支援,軒轅勝才分兵四路,其中三路封鎖到達機關室的通道,在處於絕對劣勢的兵力之下,軒轅勝才自然不會存有擊退守軍之心,只要能夠堵住通道,爭取時間,便是大功。

  三路人馬,便即分散了百名兵力,軒轅勝才領著剩下的一百多名勇士,直往機關室殺過去。

  如同軒轅勝才所料,機關室作為西谷關的心臟所在,乃是部署兵力最多之處,通往機關室的道路比之其他地方要開闊許多,而且這裡的守軍也是極其機敏,聽到傳來的廝殺聲,知道發生了變故,通往機關室的道路之上,佈滿了守軍兵士,層層疊疊。

  軒轅勝才如同一頭猛虎,衝殺在前,一路砍殺過來,甲冑之上,沾滿了鮮血,便是那張棱角分明的臉龐,也都沾染上血漬,看上去頗為猙獰。

  機關室就在通道盡頭,只是通道內都是擁擠的守兵,見到軒轅勝才殺過來,守兵亦是毫不猶豫地衝殺過來。

  軒轅勝才飛身而上,當頭一刀,一道便即斬殺了一名兵士,身邊數名虎狼一樣的西北兵士隨即衝上來,揮刀便砍。

  軒轅勝才很清楚,大軍已經按照約定的時間向西谷關發起衝鋒,對那些衝殺而來的騎兵來說,他們沒有任何辦法攻破西谷關,唯一的指望,就是軒轅勝才能夠攻下機關室,打開銅門,如果無法攻入機關室,那麼衝向關隘的騎兵必將遭受眼中的損失,之前苦心設計的一切計畫,也將付諸東流。

  不惜一切代價,都要殺到機關室,打開銅門。

  刀光如電,匹練非常,軒轅勝才率領著麾下的勇士,一步步往機關室推進過去,每前進一步,都是血的代價,守軍兵士固然死傷不小,可是軒轅勝才身邊的勇士,也是一個接一個倒下,每當一個兵士倒下,從後面立刻有兵士踏著同伴的屍首,填補上來。

  西北兵誓死要奪下機關室,而機關室的守軍,究竟訓練,對於他們來說,機關室比之他們的性命還重要,那是拚死也要守住。

  雙方都不退縮,以硬碰硬。

  西谷關內外,俱都是殺聲陣陣,關內的百姓早已經如同洪水一般往東邊奔逃,十幾里地之外的守軍營地,早已經察覺到了西谷關的變故。

  營地駐紮著兩千多名守軍,許多都已經入睡,營地的統領偏將,乃是達奚彰麾下三大偏將之一程易實,西谷關的號角之聲,早已經驚動他,立刻登上了瞭望塔,遙望見西谷關頭人影閃動,而關內的百姓如同潮水般正爭先恐後往東邊流竄。

  他知道關隘生出了變故,但是按照守軍的軍法,沒有達奚彰的調令,駐守在營地的兵馬絕不可輕舉妄動。

  身為西谷關三大偏將之一,程易實第一時間自然便想到這是西北軍對西谷關發起了突襲,他自然不知道,軒轅勝才率領三百騎兵,已經成為了深入關隘腹中的一把利劍。

  雖然號角聲聲,低沉而急促,程易實一開始吃了一驚,但是很快就想到,以西谷關的堅固,西北軍就算傾巢而出,那也是要無功而返。

  雖是如此,他卻並沒有從瞭望塔走下去,而是傳令下去,令營地的守軍立刻集結,做好隨時往關隘支援的準備,他親自留在瞭望塔上,死死望著關隘方向。

  西北騎最前面的騎兵,已經距離西谷關越來越近,何長慶立刻傳令,弓箭手萬箭齊發,射殺逼近過來的西北騎兵。

  西谷關守軍的戰術,一直以來便是以防守為主,所以在關隘之內,囤積了大量投石車所需要的石塊以及大批的弓箭。

  而達奚彰擔任守關主將之後,主要便是訓練守軍的箭術,而西谷關經過多年的苦訓,擁有了一支數量十分龐大的弓箭兵。

  此時關頭之上,數百弓箭手一字排開,弓拉滿月,何長慶一聲令下,箭矢如雨。

  飛馳而來的西北騎兵,在高速衝刺中,時不時地便有兵士被亂箭射中,從馬背上一頭栽倒下去。

  箭石混雜在一起,西北軍中駿馬悲嘶聲和騎兵慘叫聲連續不斷傳來。

  軒轅勝才拚力往機關室衝殺之時,葉駿等守衛在石門處的西北勇士卻是承受著極大的壓力,雖然西北兵士悍勇非常,但是在薛孟的呼喝聲中,守軍兵士卻也是奮力往石門這邊衝過來,頂在最前面的四名刀手斬殺數人之後,都已經躺在血泊之中,而第二列的四名兵士,已經有三人被長槍-刺穿身體,剩下的一人兀自在揮舞著戰刀,厲聲高吼,身後的第三列兵士已經沖上前去,揮刀便砍。

  葉駿知道,這樣的拚殺,完全是消耗人數,對方的兵力遠勝自己這邊,隨著時間的流逝,自己這邊的人一個接一個地倒下,到最後終究無法支撐,他此時只盼軒轅勝才能顧迅速打開銅門,只要銅門一開,大軍進入通道,自己能夠守到援兵抵達,便算是大功告成。

  軒轅勝才當然也知道此時的時間就是人命,他不顧一切奮力向前砍殺,一桿長槍趁亂刺中了他的肩頭,他卻是毫不猶豫斬斷長槍,任由槍頭留在自己的肩頭,過道之內,屍首橫七豎八地堆積在一起,此時他率領的一百多名兵士,已經死傷二十多人,而守軍死傷更是慘重。

  機關室就在前面不遠,可是過道之內擁擠的守兵,卻是擋住了去路。

  「達奚彰已經被我殺了......!」軒轅勝才一邊砍殺,一邊厲聲高喊:「西北軍也已經殺到西谷關來,你們還要繼續抵抗下去,只能是徒勞無益,放下你們手中的兵器,打開大門,我保證你們都有重賞......!」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5-22 10:06
第一七五六章 瘋虎

  達奚彰依稀感到身邊有人在推搡自己,而且聽到耳邊傳來焦急的叫喊聲,他勉強睜開眼睛,卻感覺頭疼欲裂,腦袋就似乎在擴散膨脹,疼痛無比,恍惚中看到一名士兵正在自己邊上叫喊,眉頭禁不住皺起來,一時間卻也不知身處何處。

  兵士到底在叫喚什麼,他頭痛欲裂,一時間也聽不明白,可是卻隱隱聽到「西北軍」、「叛亂」等字眼,身為守關主將,他僅有的一絲清明讓他感覺似乎是出了什麼大事,想要掙扎坐起來,可是渾身卻感覺到無比的沉重,一時間竟是難以起身。

  「扶將軍起來!」旁邊一名兵士急忙道,兩名兵士扶著達奚彰坐起,達奚彰身材魁梧,人高馬大,扶他坐穩,倒也是花了不小力氣。

  「水......!」知道達奚彰此時還在醉夢之中,一名兵士輕叫一聲,旁邊有人端過來水盤,達奚彰一頭向前,一張臉竟是貼進了水中,那冷水一激,達奚彰打了個激靈,清醒了兩份,腦袋不但疼痛欲裂,而且沉重無比,勉強抬頭,見到身邊左右有三四名兵士,依然是一副醉態問道:「這......這是哪裡?」

  「將軍......!」戰事正激烈,守關大將卻是如此模樣,兵士此時也顧不得其他,焦急道:「西北軍正在攻打關隘,軒轅勝才背叛朝廷,與西北軍裡應外合,正在奪關!」

  達奚彰一臉疑惑,問道:「你......你說什麼?」

  兵士們急得直跺腳:「將軍,軒轅勝才叛了,正和西北軍裡應外合奪關!」

  達奚彰這一次倒是聽明白了,渾身打了個冷顫,醉意頓時去了幾分,探手一把揪住那人衣襟,厲聲道:「你......你說軒轅勝才......軒轅勝才叛了?這......不可能......!」

  「將軍,千真萬確......!」旁邊一名兵士急道:「何偏將正在關頭領兵抵擋,軒轅勝才帶人衝進來了......我們叫喊半天,您一直都沒能醒過來......!」

  「媽的......!」達奚彰此時已經明白了幾分,「軒轅......軒轅勝才這個畜生,他......他竟然背叛了朝廷......!」強撐著腰站起來,可是頭重腳輕,幾乎要跌倒,邊兵士急忙扶住,勉強站起來:「扶我.....扶我上關頭,快派人......派人抓住軒轅勝才,老子......老子要將他千刀萬剮......!」

  他腳步踉蹌,被扶出屋子,心裡卻已經是涼了半截子,此時依舊是頭重腳輕醉意未去,但是劇變之下,酒意去了三四分,想到軒轅勝才先前的舉動,心下懊惱無比。

  如果是換做別人,達奚彰絕不會輕易中計,只是他由軒轅世家一手提拔起來,他心裡很清楚,自己如果是一片葉子,那麼軒轅世家就是那棵大樹,而軒轅勝才便是樹幹上的樹枝。

  他的身家前程,維繫在軒轅世家身上,軒轅勝才雖然年輕,可終究是軒轅世家的人,達奚彰骨子里根本不敢得罪,甚至打一開始,就有親近軒轅勝才的意思,他不是一個蠢人,也正因如此,他在接待軒轅勝才的事後,才會從長遠著想,希望能夠和軒轅勝才處好關係,為自己的將來打下根基,而且也正因如此,他完全沒有想到軒轅勝才竟然會背叛帝國。

  他可以懷疑任何人,甚至一開始對軒轅勝才突然前來有些狐疑,但是很快他就想到軒轅勝才的身份,也想到作為帝國武勳第一世家的子弟,不可能背叛帝國,因為背叛大秦帝國,就等若背叛了軒轅世家,軒轅勝才身為武勳世家子弟,沒有任何理由去背叛自己的家族。

  也正是如此,才讓他心中本有的一份狐疑煙消雲散,與軒轅勝才把酒言歡,並不防備。

  可是他一直謹慎小心,在最為緊要的時刻,卻因為先入為主的念頭,失去了戒心,此時他心中即使懊惱,又是悔恨,更多的是憤怒。

  頭腦之中,此時甚至沒有想是否能擊退西北軍,卻是想著無論如何都要抓住軒轅勝才,將軒轅勝才斬於自己的刀下。

  他素來不輕信別人,好不容易送上了自己的一份信任,卻被軒轅勝才無情的摧毀。

  迎面傳來腳步聲,一名兵士匆匆過來,看到達奚彰被兩名兵士扶著過來,急忙上前稟報導:「將軍,西北騎兵已經衝到了關隘之下,軒轅勝才正領人奪取機關室......!」

  「機關室?」達奚彰心下一寒,猛力推開身邊兵士,腳下卻是一軟,一個踉蹌,便要摔倒,幸虧前面那人一個箭步沖上扶住,達奚彰臉色鐵青,喘著粗氣,道:「現在如何?他們......他們是否奪下了機關室?」

  「還在廝殺,不過通往機關室的幾條通道,都被他們的人堵死,我們正在往裡面突殺......!」來人稟道:「他們的人都不要命,死死擋住,一時間難以衝過去。」

  「一幫飯桶,他們......他們不要命,你們......你們就怕了不成?」達奚彰呼吸急促,「傳令......傳令下去,誰若能摘下軒轅勝才的人頭,賞金......賞金五百兩......摘下其他人頭,一顆......一顆賞銀五百兩......去......快去......!」

  那兵士答應一聲,鬆了手,轉身便走,達奚彰想到什麼,叫住道:「石門......守住石門......!」

  「已經派人爭奪石門......!」兵士道。

  達奚彰頭暈眼花,口中乾渴無比,此時也顧不得,大聲道:「扶我......扶我上去......!」

  西北騎兵雖然已經有一部分衝到關隘之下,就在石門之外,可是那巨大厚重的石門橫亙面前,根本無法踰越。

  此番行動,攻城武器都沒有運上來,計畫的關鍵,就在軒轅勝才是否能打開這道石門。

  聚集在門下的兵士騎兵越來越多,從關頭射下來的箭矢密密麻麻,騎兵們進不能進退不能退一,時不時地有人中箭倒地。

  兵士們都是緊盯著面前這道巨門,手握戰刀,此時有勁無處使,握刀的手都是因為用力過猛而發抖,手背上的青筋暴突。

  他們只盼巨門哪怕是打開一絲縫隙也好,哪怕是從下面漏出一道縫隙,滾進入也好。

  兵士們都已經知道,在關隘之內,有自己的同袍正在浴血廝殺,為大軍打開大門,他們無法肯定這道大門是否真的能打開,但是他們卻相信,只要這道巨門能夠打開,整座西谷關,也將成為西北軍的掌中之物。

  身邊是不是倒下的同伴,讓所有的兵士心急如焚,而此時何長慶卻已經下令關頭的守軍,搬來石頭,就從關頭向下砸過來,關頭囤積的石頭成堆,一時間石塊如雨,紛紛落下來,西北將士們只能四散閃躲,心下怒火中燒。

  軒轅勝才血染戰甲,渾身上下都已經是鮮血淋漓,人的名樹的影,身為帝國的軍人,沒有人不知道軒轅世家在帝國的武名。

  軒轅勝才領兵襲擊機關室,機關室的守軍當然也知道來者是誰。

  此時他們才真正明白,為何軒轅世家在帝國擁有如此崇高的地位,為何帝國的軍人對軒轅世家有著根深蒂固的敬畏之心。

  軒轅勝才衝鋒在前,連砍帶削,一路殺過來,至少已經手刃二十多人,而他自己也已經中了兩槍,更是被砍了三刀。

  渾身上下的鮮血,固然有敵人噴濺在他身上的血液,亦有他自己身上傷口流出的鮮血,此時軒轅勝才已經是長發披散,狀若瘋虎,滿臉的血污宛若從地獄而來的殺神。

  可是軒轅勝才並沒有絲毫後退之意,反倒是依然在前,他手中的那把大刀,此時已經砍出了缺口,可是這樣的軒轅勝才,才更令人感到恐怖。

  軒轅勝才如同瘋虎,而他身邊的西北勇士,也宛若一群瘋狼,軒轅勝才單手提刀,刀鋒前指,一步步向前逼近,目光冷的嚇人,充斥著殘酷的殺意,而身邊的西北勇士,也都是滿臉血污,目光狠辣,踩在屍體之上,步步向前。

  守軍死傷慘重,最為可怕的是,面對軒轅勝才的勇狠,守軍兵士心中已經生出了寒意,有了畏懼之心。

  他們緩緩後撤,有人臉上肌肉抽搐,面對如同殺神一樣的軒轅勝才,兵士們竟然不敢沖上前去。

  軒轅勝才一路殺來,所向披靡,當真是遇神殺神遇佛殺佛,迎向他的守軍,沒有一人活命,每個人骨子裡都有恐懼之心,即便是軍人,在如此慘烈的廝殺之下,也已經感到心寒。

  雖然身上幾處傷口,鮮血直流,可是軒轅勝才的腳步依然穩健有力,握刀的手依然是青筋暴突。

  一聲叫喝,一名守軍兵士鼓起勇氣,怒吼一聲,沖上前來,揮刀砍過來,軒轅勝才亦是厲聲高喝,宛如獅吼,刀光閃過,已經是割斷了那人的脖子,那人一隻手兀自舉在半空中,身體晃了晃,手中大刀脫落。隨即一頭往前栽倒,尚未倒地,軒轅勝才又是一聲厲吼,刀光閃動,那人一顆首級已經飛起,無頭屍首一頭倒在屍堆之上,腦袋這才落在旁邊。

  雙目圓睜,充滿了驚恐。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5-22 10:07
第一七五七章 悲壯

  達奚彰登上關頭的時候,關頭之上到處都是傳來呼喝之聲,月光之下,關頭守軍來回奔走,將石頭搬運到牆垛邊上,牆垛邊的兵士拿起石頭,凶狠地向下面砸下去,投石車依然向遠處的西北騎兵投擲巨石,而弓箭手也是連續射箭。

  無論是關頭還是關下,都是叫喊聲一片。

  西北騎兵也有佩帶弓箭的騎士,不甘被動挨打,往關頭射箭還擊,只是西谷關太過巍峨,能夠向軒轅勝才一般將箭矢射向城頭,鳳毛麟角,關頭之上的守軍幾乎沒有任何兵力折損。

  達奚彰強撐著沉重的身體走到牆垛邊上,何長慶正在高聲呼喝指揮,並無發現達奚彰到來,達奚彰雙手趴在牆垛上,俯瞰下去,看到關下的景象,心下一陣發涼,藉著月光的照耀,只瞧見關隘之下到處都是西北兵,密密麻麻,宛若螞蟻一般。

  「將軍!」聽人稟報,何長慶終是瞧見達奚彰,急忙過來,拱手道:「西北軍強攻關隘,但是並沒有準備攻城武器,現在看來,定然是早就和軒轅勝才約定好了,裡應外合,趁機奪關。」

  達奚彰雙手握成拳頭,恨聲道:「軒轅勝才這個混蛋長慶,機關室那邊情況如何?只要軒轅勝才無法打開機關,西北軍便會一無所獲。」

  「機關室內外部署有兩百人。」何長慶道:「關雷也已經組織人手,去護衛機關室,軒轅勝才雖然狡詐,不過他只有三百人手,兵力不多,咱們的兵力遠在他之上,相信關雷一定可以抵擋住軒轅勝才。」

  達奚彰此時已經醒了五六分,伸手到腰間,卻發現並無佩刀,心下暗惱,吩咐道:「大門打不開,西北軍不足為慮調撥人手,去守住機關室,不但要將機關室守住,而且而且要將軒轅勝才拿住,無論死活,本將本將要將軒轅勝才的人頭,從這關隘之上丟下去!」

  達奚彰下令拚死也要守住機關室的時候,葉駿心中卻也是企盼著軒轅勝才一定要打開銅門。

  三十名守衛石門的兵士,已經是死傷過半,前面四列勇士,都已經倒在血泊之中,葉駿坐鎮第五列,此時身邊也已經有兩名兵士倒在血泊之中,僅剩一人在他身邊依舊殊死搏殺。

  葉駿大腿之上,已經被對方趁機紮了一槍,鮮血直流,第六列的兵士此刻已經填補上來。

  過道之內,人頭攢動,黑壓壓的一片,將整條石道都已經塞滿,地上幾十具屍首橫七豎八地躺著,狹窄的空間之內,血腥味濃郁非常。

  薛孟此時卻是被攔在最後面,一時間卻也擠不上前,他本來已經帶來上百名守軍爭奪石門,此後又有兵士增援過來,其中更有十多名弓箭手,只是此刻石道之內擠成一團,弓箭手根本無法上前。

  西谷關守軍人多勢眾,步步緊逼,葉駿等人雖然殊死搏殺,可是畢竟敵我懸殊,只是片刻間,又有兩名西北兵士倒在血泊之中,葉駿的肩頭在亂戰之中,又被敵兵趁亂砍了一刀,幸虧他經驗老道,中刀之際,迅速閃身,一條手臂才不至於被砍下來,雖是如此,到人卻已經是深入骨肉,砍傷了經脈,整條右臂頓時氣力便難以使上來。

  他只能換刀在右手,繼續搏殺,身邊的弟兄一個接一個地倒下,片刻之後,已經是退守到第七道人牆,身邊也僅剩下六七名部下。

  雙方搏殺半日,都是損失慘重,葉駿這邊固然折損了二十多人,而西谷關守軍卻也是折損了五十多人,屍首堆積在過道之內,血流成河。

  葉駿此時距離石門不過幾步之遙,他全身上下滿是血污,地方四名槍兵排頭在前,踏著屍首,虎視眈眈逼近過來。

  葉駿回頭看了一眼,身後幾名兵士臉上都已經滿是悲壯之色。

  「諸位,生死約定,只要還剩下一個人,這道門就是我們的。」葉駿聲音極度冷靜,神情決然:「與諸君同生共死,實在是痛快!」

  身邊幾名兵士滿臉血污,卻都露出笑容,一人已經道:「我砍死了兩個,已經掙了一個,再多殺幾個,那也是掙夠了買賣!」

  其他幾人頓時都大笑起來。

  薛孟在後面聽到前邊沉寂下來,隨即聽到那邊傳來豪邁的大笑之聲,立時高叫道:「西北亂賊,你們聽著,現在丟下武器,還能饒你們一條性命,關隘堅固無比,你們的援兵根本無法打進來,你們在這裡廝殺,不過是白白送死,聽我一句勸,趕緊投降,我保證不傷你們性命!」

  葉駿嘿嘿一笑,向身邊兵士笑道:「弟兄們,聽到什麼聲音沒有?」

  「好像有一條狗在大吠!」一名兵士故意高聲笑道:「這條野狗,還不知道大難臨頭!」

  「兄弟,你可說錯了。」邊上一名兵士笑道:「野狗就是害怕的時候,才會狂吠,這條野狗肯定是知道自己大難臨頭,所以才會如此。」

  「原來如此,那是我錯了,還是兄弟明白。」

  幾人雖然說笑,可是沾滿鮮血的雙手卻是緊握戰刀,眼眸子裡面滿是冷厲之色。

  薛孟聽得譏嘲,怒火中燒,厲聲道:「都給我上,殺死他們!」

  葉駿卻已經厲吼一聲,率先沖上前,右手舉起,揚刀便砍。

  四桿長槍如同毒蛇般刺出來,刀光閃過,一桿長槍槍頭已經被葉駿斬斷,又是連砍數刀,身邊幾名兵士毫不猶豫沖上前去,揮舞戰刀。

  刀來槍往,一時間倒是將敵兵逼退幾步,但是敵兵後面都是人,根本沒有退路,退無可退,只能咬牙向前。

  「噗!」

  一桿長槍-刺中一名西北兵胸口,那西北兵手臂高舉,大刀尚未砍落,此時卻是巨吼一聲,拼盡全力,猛地向前衝過去,長槍貫穿胸口,他卻已經靠近那名槍兵,拼盡最後一絲力氣,大刀奮力砍下,頓時便將那守兵的腦袋連同頭盔劈成了兩半。

  此時雙方都已經殺紅了眼,幾名西北兵只有一個念頭,敵軍要想靠近石門,便需要從自己的屍身上踏過去。

  葉駿連殺兩人,又是一桿長槍趁機刺出,刺在了葉駿的腹部,葉駿怒吼一聲,揚刀下砍,將長槍砍斷,槍頭卻是留在他的腹間。

  見到葉駿被刺,守兵頓覺得機會到來,幾桿長槍齊齊刺過來,聽得「嗖嗖」兩聲響,從葉駿身後,兩支利箭暴射而出,兩聲慘叫過後,兩名槍兵都是被射中要害,卻是最後一排的兩名兵士拿起了弓箭,千鈞一髮之際,射箭營救。

  瞧見又一名同伴倒下,一名兵士丟開弓箭,握緊戰刀,厲吼一聲,沖上前來,最後一名兵士卻是站在石門之前,雙手握刀,作為最後的屏障。

  葉駿腹部中槍,劇痛鑽心,此時邊上已經有兵士搶過來,護在葉駿身前。

  四名西北刀手奮力搏殺,葉駿身上多處傷口,鮮血直流,廝殺半日,此時卻已經是感到筋疲力盡。

  「躲開!」守兵後面傳來叫喝聲,兵士們都是貼牆靠住,勉強讓出一條極小的道路來,幾名守兵箭手好不容易擠上前來,彎弓搭箭,對準了正在廝殺的西北兵,嗖嗖嗖幾聲,箭矢射出,西北兵揮舞戰刀,想要阻擋箭矢,只是距離太近,一名兵士被射中喉嚨,翻倒在地,兩名兵士想要擋箭,敵方槍兵瞅準機會,長槍-刺出,兩名西北兵被刺穿腹部,齊聲怒吼,想要拚力向前衝,又是幾桿長槍-刺出,刺中了兩名西北兵的喉嚨。

  葉駿見得幾名部下連連慘死,眼中噴火,怒吼著便要沖上前去,卻感覺手臂被人一扯,卻是守在石門邊上的最後一名兵士已經搶上前來,沒等葉駿反應過來,那兵士一個轉身,已經被對敵軍,護在葉駿身前,隨即聽得「嗖嗖嗖」連聲響,數支利箭已經射入那兵士背脊。

  兵士卻是強自撐住,雙目圓睜,又是連聲響,數支利箭再次沒入那兵士背脊,片刻之間,六七支箭矢都已經插在兵士的背脊上。

  「以以我為盾!」兵士用最後氣力低聲道:「撐撐下去!」身體猛地一沉,已經倒在葉駿身上。

  葉駿用身體抗住那兵士,眼睛已經赤紅,右手握刀,此時除了葉駿,僅有最後一名西北兵還在奮力苦戰,狀若瘋癲,旁邊桿長槍-刺過來,扎入兵士的腹間,那兵士怒吼一聲,又是幾桿長槍同時此處,頓時將那兵士紮成刺蝟。

  幾名長槍兵又同時抽出長槍,那西北兵大刀依然握在手中,兩腿蹣跚向前,守兵見得這西北兵身中數槍,竟然還能移動,心下竟都生出畏懼之心,情不自禁往後退,那西北兵往前走動兩步,手臂握刀前砍,槍兵閃躲,那兵士便一頭撲倒在地,再不動彈。

  這小小的通道廝殺半日,守軍戰死六十多人,護衛石門的西北兵,除了葉駿尚存,三十名西北勇士,此時俱都悲壯戰死。

  血腥味瀰漫在狹窄的通道之內,一切都似乎靜止下來,所有人想到剛才那慘烈的廝殺,只覺得心有餘悸,全身上下都籠罩在寒意之中。

  葉駿撐著那背部滿是箭矢的兵士,讓那兵士的腦袋擱在自己肩頭,卻依然橫在石門之前,右手握著戰刀,眼睛赤紅,目光如刀,死死盯著黑壓壓的守軍兵士。

  「好兄弟!」葉駿聲音很輕,低聲道:「石門還在咱們手中,咱們咱們並肩殺敵!」他身子一矮,將那兵士抗在肩頭,然後站起身子,挺直身板,右手手臂抬起,刀鋒前指。

  見得葉駿僅剩一人,竟然還要抵抗下去,守軍不少兵士眼中竟是顯出同情和敬佩之色。

  任何一名軍人,面對強敵,毫不示弱,只要有一口氣,便要奮戰到底,這樣的勇士,自然會讓所有軍人發自肺腑的敬畏。

  便在此時,兵士們忽然感覺四周似乎顫動起來,大地似乎在顫抖,不少兵士禁不住低下頭去看地面。

  葉駿冷厲的目光之中,猛然射出一道精光,他豁然回頭,透過石門那道洞孔,竟似乎已經聽到,在那關隘的通道之內,傳來震耳欲聾的馬蹄聲和喊殺聲。

  如龍鳴,如虎嘯,地動山搖,天地震動!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5-25 14:12
第一七五八章 大局已定
  
  月光之下,楚歡雙目如刀,冷冷地望著遠方的西谷關頭。
  
  快馬飛馳而來,一名騎兵翻身下馬,迅速稟報:「報,西谷關銅門已經被打開,我軍已經進入關隘之內,正在與敵軍廝殺......!」
  
  又有一名飛騎奔馳而來,「報,西谷關通道已經被我軍控制,正在進攻關腹.....!」
  
  楚歡沉聲道:「傳令過去,西谷關內,還有駐軍兵營,有數千兵馬,關隘被攻,他們必然會迅速來援,在控制關隘之前,不要讓援軍進入關內.....!」
  
  騎兵飛馬而去,一旁的許邵已經道:「楚督,大功告成,關隘已經是我們的掌中之物......!」他當然知道拿下西谷關將意味著什麼。
  
  西谷關是橫亙在西北與關內的一道天塹,關隘如果在其他任何勢力手中,西北將處於全面的被動,甚至因此而在西北將釀成滔天大禍,可是一旦關隘控制在西北軍手中,對於西北的整個戰略部署,將起到不可估量的戰略作用。
  
  西谷關的戰略地位,對西北實在是太過重要。
  
  事到如今,楚歡身邊的文臣武將自然都已經明白,楚歡雖然沒有舉起反旗,可是既然此番出兵西谷關,就等若已經是徹底與秦國撕破臉,在秦廷的眼中,那是反叛的既定事實,而在西北人眼中,則是拉開了西北反抗暴秦的序幕。
  
  控有西谷關,無論進退,西北也就掌握了自己的命運,退則可守住西北三道,徐圖發展,一旦入關,東進可直取西山道,南下亦可攻入金陵道。
  
  雖然西谷關已經是囊中之物,可是楚歡卻並無喜悅之色,神情十分凝重,終於問道:「許邵,軒轅裡應外合,你覺得......軒轅現在如何?」
  
  許邵本來帶有一絲興冇奮的表情頓時也變得凝重起來。
  
  西谷關的守軍戰鬥力並不弱,而且兵力眾多,楚歡對這次計畫制定之時,當然也曾想過軒轅勝才帶的人越多,奪關的把握性也就越大。
  
  可是同時也明白,一旦人數太多,西谷關必定會心生警惕,而且就算軒轅勝才堅持,西谷關也絕不可能允許過多的外來兵馬停留在關隘之內。
  
  三百兵力,已經是關隘可能接受的最高兵力,楚歡當然也知道,三百勇士襲取關隘,雖然出其不意,最多也只能有七成把握而已,而且這還是在一切順利的條件下,一旦發生變故,不但關隘無法打開,軒轅勝才等人也必將全軍覆沒。
  
  他知道,此次奇襲,完全是一場豪賭,一旦成功,局面自然是立刻打開,可是一旦失利,不但折損軒轅勝才這員虎將,而且自今而後,再想拿下西谷關,那便是難如登天。
  
  他其實一顆心一直都是緊繃著,外表卻顯得十分沉靜,此時看到關隘已經是囊中之物,第一感覺卻並非歡喜冇,而是擔心軒轅勝才等人的安危。
  
  「楚督,軒轅將軍既然能夠打開大門,也就說明他們一切都還順利。」許邵猶豫了一下,終是輕聲道:「咱們的兵馬已經殺進關隘,軒轅將軍應該能夠撐下來.....!」
  
  楚歡嘆道:「希望如此,此番如果不是軒轅,這道關隘是無論如何也拿不下來......!」
  
  「楚督,你看?」許邵忽然抬手一指,「關頭之上有火光?」
  
  楚歡自然已經看到,在那關隘之上,忽然間升騰起熊熊大火,火焰衝天,雖然距離尚遠,卻也是能夠看得清清楚楚。
  
  「是信號。」楚歡唇邊泛起冷笑:「達奚彰是在召喚援兵!「
  
  許邵立時便明白過來,達奚彰見到西北軍蜂擁而至,關隘已經是岌岌可危,此時向關內的駐軍求援,自然是理所當然之事。
  
  「許邵.....!」楚歡沉聲道:「你立刻帶領餘下兵馬,全力攻打西谷關,無論付出多大的代價,都要將關隘奪下來!」
  
  許邵拱手道:「末將遵命!」一抖馬韁繩,調轉馬頭,回身向身後兵馬傳令,很快,許邵和狼娃子兩隊騎兵,傾巢而出,僅剩下幾百騎兵護衛在楚歡身邊。
  
  此番奇襲西谷關,楚歡秘密調動了西北精騎,西北如今騎兵編制超過萬人,其中有大半都是原來隸屬於天山道的黑風騎,朱淩岳耗費大量的財力物力,嚴格訓練黑風騎,黑風騎的戰鬥技能十分純熟,大部分人所欠缺的只是實戰經驗,但是在青原馬場之戰中,實際上對黑風騎兵的實戰經驗有了大大的提升。
  
  當時給予楚歡的時間並不多,要在短短幾日之內動員西北的所有兵馬,那自然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且一旦大肆調動兵馬,一旦被西北的神衣衛知曉,那麼此番計畫也就前功盡棄。
  
  好在楚歡一直都明白,亂世之中,是靠實力說話的天下,拳頭就是實力,要擁有強硬的拳頭,一支擁有強悍戰鬥力的軍隊必不可少。
  
  正因如此,西北才進行了軍事改革。
  
  收服了天山道的黑風騎,擁有這樣的條件,楚歡自然不可能將之浪費,在擊敗朱淩岳之後,第一時間便是對騎兵進行整改,爾後下令以許邵為騎兵主將,鍛鍊出一支強大的騎兵軍團來。
  
  騎兵的基地,便是設在青原馬場一帶,計畫開始之後,從青原馬場秘密調集了五千騎兵,悄無聲息之中便即往西谷關運冇動過來。
  
  此番配合軒轅勝才取關的主力,便是楚歡率領而來的五千精騎,能夠在短時間內迅速調動五千騎兵實行奇襲,也是楚歡屯駐騎兵所帶來的效用。
  
  駿馬飛馳,呼嘯著撲向了關隘,增援正在關內廝殺的兵馬。
  
  楚歡知道到了現在這個地步,西谷關拿下只是遲早的問題,但是他只希望能夠儘可能地減輕傷亡,雖說此前他擊敗肖煥章、平定朱淩岳,都是經過大戰,不過此番攻打西谷關,卻是與之前大戰的意義並不相同。
  
  這是他邁向關內的第一步,甚至可以說,是他爭雄天下的第一戰。
  
  西北軍是他的根基,折損一分,便傷了一分元氣。
  
  他並不希望在這入關第一戰便即損耗太多的元氣,更何況此刻攻打關隘的精騎,更是西北軍的王牌殺手鐧。
  
  關隘已經成為了修羅戰陣,到處都傳來廝殺之聲,楚歡立馬土坡之上,神情鎮定,遙望戰場,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已經瞧見關頭之上時不時地有人墜落下來,心知西北軍已經攻到了關隘之上。
  
  忽見的前面一隊人馬正飛馳而來,不過五六騎,到得近處,幾匹戰馬俱都停下,後面幾匹戰馬上的騎士翻身下馬,上前來,卻是從前面一匹戰馬上抬下一個人來,楚歡微一皺眉,已經抖動馬韁繩,迎上前去,隨即翻身下馬,那幾名騎兵已經將那人小心翼翼抬放到地上,楚歡上前去,已經認出正是葉駿,已經沉聲道:「傳隨軍大夫......!」
  
  楚歡在西北軍中,專門組建了一支戰場上的醫療隊,此番出站,卻也是帶有隨軍大夫,只是出兵倉促,人數並不多。
  
  葉駿渾身上下血跡斑斑,躺在地上,動也不動,楚歡單膝跪在邊上,一名騎兵已經稟道:「楚督,我們殺到之時,守衛在石門處的弟兄們都已經戰死,僅剩下冇葉偏將一人.....!」看著如同血人一般的葉駿,護送而來的幾名騎兵都是眼睛泛紅,那兵士聲音哽咽繼續道:「他身上有多處傷口,流血太多,我們替他包紮了傷勢,可是......可是看情形,凶多吉少......!」
  
  楚歡並不言語,只是靜靜看著葉駿面龐,面龐雖然已經被擦拭過,但卻還是多處污血,氣息極其微弱,此時兩名隨軍大夫已經快步過來,楚歡起身來,道:「你們要想盡一切辦法,保住他的性命,只要能讓他活下來,本督重重有賞.....!」
  
  兩名大夫互相配合,迅速為葉駿療傷,楚歡這才問那幾名兵士:「軒轅將軍可有消息?」
  
  「關隘那邊尚在廝殺。」騎兵回道:「守軍負隅頑抗,現在廝殺甚是激烈,暫時還沒有發現軒轅將軍的蹤跡......!」
  
  「報......!」那兵士尚未說完,一起飛馳而來,翻身下馬,「楚督,侯金剛侯將軍斬殺守軍偏將關雷,已經找到了軒轅將軍......!」
  
  楚歡立刻問道:「軒轅現在如何?」
  
  「軒轅將軍受了傷,不過並無性命之憂。」來人稟道:「軒轅將軍如今正和侯將軍攻打關頭,守軍已經退到了關頭之上.....許多守軍已經繳械投降,尚有一小部分還在負隅頑抗......!」
  
  楚歡長舒一口氣,抬頭望天空,天邊已經出現了魚肚白,黎明即將來臨。
  
  「敵軍援兵現在是怎樣情況?」
  
  「關內的援兵已經趕到,但是我們已經控制了機關室,援兵無法進入......!」來兵道:「許將軍已經下令,先清除關隘中的敵軍,控制關隘之後,再去解決敵軍援兵......!」
  
  關隘的廝殺聲果然漸漸小了下來,從聲音上便可以判斷出,雙方的廝殺已經不似先前那般激烈。
  
  一輪紅日從天邊升起來,清晨的霞光萬丈,兩名大夫終是過來,楚歡看了一眼兀自動也不動的葉駿,問道:「情況如何?」
  
  兩名大夫互相看了一眼,一人已經拱手道:「楚督,葉偏將身上有十幾處傷口,其中最嚴重的是腹部的一處槍傷.....!」
  
  「本督只問你們,他能不能活下來?」楚歡厲聲道。
  
  大夫忙道:「楚督,我們已經竭盡全力,他傷勢太重,我們不敢保證他一定會活下來,可是......可是如果他能夠挺過今天,就有生還的希望......!」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5-25 14:14
第一七五九章 連環

  關隘守軍雖然拚死抵抗,但是西北軍如同潮水一般湧入到關隘之中,在兵力之上,守軍已經完全處於劣勢。

  此番攻打西谷關的西北軍,乃是西北精兵,大部分都是在沙場之上真刀真-槍歷練過來,而西谷關守軍雖然一直以來都是經受嚴格的訓練,但是其實戰經驗,如今卻比西北軍要弱上不少。

  自從大秦立國,西北穩定之後,大秦帝國就很少發生大規模的戰爭,更何況這道堅固無比的關隘,更是少有刀兵。

  兩軍交戰,固然士氣極為重要,但是真刀真-槍拚殺之時,作戰的技巧和經驗也是勝負的關鍵。

  守軍的士氣並不在西北軍之上,守軍一直都認為關隘堅若磐石,不可攻破,若說之前擁有超強的自信心,士氣正盛,可是等到銅門大開,西北軍衝入關隘之內,守軍如虹的士氣在瞬間便遭受到致命的打擊。

  而西北軍衝鋒之時,損失不小,守軍佔盡上風,西北將士憋了一肚子火,如今衝入關內,正是將滿肚子怒火傾瀉-出來,雙方士氣此消彼長,西北軍大佔上風。

  關隘之內,雲集了雙方數千官兵,幾何每一個角落都充斥著人影,西北軍在兵力上佔據絕對優勢,無論是在整體還是局部的廝殺之中,都佔據了絕對上風。

  不少守軍知道大勢已去,西北軍既然衝進來,已經沒有擊退西北軍的可能,反倒是再繼續廝殺下去,無非是落個為國殉職而已。

  雖然確實有一部分將士頑強抵抗,存了為國殉死之心,但是對大部分將士來說,在已經大勢已去的情況下,實在沒有必要再繼續抵抗下去。

  許多兵士早已經丟下武器,向西北軍投降,而一些頑固之徒,卻是退到了關頭之上,做最後的殊死抵抗。

  一夜激戰,死傷無數,達奚彰身邊僅剩下兩百多人,已經被逼退到牆垛邊上,黑壓壓的西北將士圍成半弧形,將達奚彰等人困住。

  達奚彰酒意早已經消失,激戰至下,全身上下已經是傷痕纍纍。

  本來西谷關內外守軍也有五千兵馬,而且他們對關隘地形十分熟悉,若是精心部署,未必不能與西北軍死拼一場。

  可是從駐營急援而來的援兵,卻被銅門抵擋在關內,根本無法進入增援,只能眼睜睜地在關內看著。

  「將軍......!」何長慶也已經是血染戰甲,握著大刀,盯著如同虎狼般的西北軍,沉聲道:「咱們沒有退路了,只能和他們死戰到底......!」他一抬手臂,正要率領殘存的幾百兵士沖上去,達奚彰已經抬手抓住他的手臂,何長慶一怔,看向達奚彰,只見得達奚彰神情卻是顯得十分的淡定,忍不住輕聲道:「將軍......!」

  達奚彰卻是看著黑壓壓的西北軍,沉聲道:「軒轅勝才在哪裡?讓他來見我.....!」

  西北軍卻都是虎視眈眈,死死盯著達奚彰這一干人,就宛若狼群盯著獵物,隨時都可能沖上前來。

  「軒轅勝才......!」見無人理會,達奚彰厲聲高叫:「你這個無恥小人,還不給老子滾出來......老子就算死,也要瞧瞧你這卑鄙小人現在究竟是怎樣一副嘴臉!」

  人群之中,傳來一個冷酷的聲音:「你要見我?」聲音之中,人群分開一道縫隙,一人緩緩走過來,披頭散髮,戰甲殘破,渾身上下沾滿鮮血,宛若從血海之中剛剛爬上來,一張臉已經被血污掩蓋,只能看清楚大致的輪廓而已。

  瞧見軒轅勝才如此模樣,達奚彰先是一怔,隨即眼中先出怨怒之色,抬起手,刀鋒前指,「軒轅勝才,你這個兩面三刀的無恥小人,想不到你竟然連自己的祖宗也不認了......你今日所為,如何對得起國公,如何對得起聖上?」

  「國公?」軒轅勝才輕蔑一笑:「我只怕他沒有顏面見我.....!」

  達奚彰一怔。

  「達奚彰,你是條好漢。」軒轅勝才緩緩道:「如果天下太平,你我或許可以真正地把酒言歡,只可惜亂世當道,你我各為其主......!」

  達奚彰腿上有多處傷口,一瘸一拐向前走出兩步,厲聲道:「你這般小人,怪我瞎了眼,竟然和你坐在一起.....!」

  正在此時,卻聽得一陣嘈雜聲響起,軒轅勝才後面傳來呼喝聲:「走,快走......!」不少人有些奇怪,紛紛瞧過去,卻見到幾名兵士推搡著一名身著寬袍的中年男子過來,那男子四十出頭年紀,雙手被反綁在背後,冠帽早已經不見,髮髻凌亂,衣衫不整,臉上滿是驚駭之色。

  被兵士推搡的跌跌撞撞,瞧見四面八方都是長槍大刀,甲冑森冷,中年男子一臉的驚駭,眼眸之中卻又帶著恍惚之色。

  忽然瞅見血人一般的軒轅勝才,男子吃了一驚,隨即看清楚輪廓,失聲道:「軒轅......軒轅將軍......!」

  「侍郎大人,這一覺睡得可好?」軒轅勝才冷笑道:「打擾你歇息,還請侍郎大人不要怪罪......!」

  「軒轅將軍,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黃凃一臉茫然,或許是驚恐之下,頭腦恍惚,一時間尚沒有看清楚究竟發生何事。

  達奚彰瞧見黃凃,眼中立時顯出憤怒之色,怒極反笑,厲聲道:「黃大人,這就是你做的好事,殿下讓你往西北去令他起兵,你卻給朝廷帶來了大大的叛賊......!」

  「叛賊?」

  「黃大人,難道你還看不出來,你被軒轅勝才當做傻子在戲耍,他是楚歡派來的內奸。」達奚彰冷笑道:「你黃大人口口聲聲說此人是被迫逃離到這裡,這卻是此人故意利用你,一起入關.....!」

  黃凃全身劇震,他畢竟不是傻子,此時已經明白幾分,失聲道:「軒轅......軒轅將軍,你......你叛了朝廷?」

  軒轅勝才冷笑道:「如此狗屁朝廷,還有何存在的必要?」

  「你......!」黃凃此時終於明白,自己此番竟是成了軒轅勝才玩弄於鼓掌之中的小丑,心下頓時怒火中燒,只是又想到什麼,問道:「如此說來,你們為了進入關隘,以盧存孝的性命為代價?」

  「盧存孝?」軒轅勝才淡淡道:「如果不出意外,盧存孝如今正與裴大將軍集結兵馬.....!」

  「不可能!」黃凃立刻道:「我親眼瞧見你殺了他......你那把匕首,刺入了他的心臟......!」

  軒轅勝才譏嘲道:「若是不演一場戲,你又怎能相信我?如果沒有你引著我們進入關隘,達奚彰又如何能夠相信我們是落敗而來?那一刀,確實刺了下去,不過卻並未刺中他的心臟,如果當時你有勇氣過去檢查,就會發現刺中的部位,與心臟還有一絲距離......為了施行此次計畫,盧存孝甘願冒險,我那一刀刺下之時,倒也擔心傷了他......!」

  黃凃頓時就明白過來,達奚彰此時卻如同看小丑一眼看著黃凃。

  「這樣說來,你......你所說的行刺裴績的計畫.....!」黃凃聲音已經情不自禁發顫。

  軒轅勝才淡淡道:「從你那天夜裡找上我,我就知道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來臨......本來我還想著拖延你幾日,詳細制定計畫,只是楚督那時候卻已經回到西北,就在你離開之後,楚督也已經到了甲州城,我們當夜便制定了詳細的計畫......!」

  黃凃只覺得手腳冰冷。

  「行刺裴大將軍,只不過是計畫的一部分。」軒轅勝才淡淡道:「你前往西北,身邊有神衣衛護送,我當時就想過要利用你進入關隘,可是在你身邊,卻不能有神衣衛存在。神衣衛的人素來謹慎小心,而且他們的感覺極其敏銳,如果不將你身邊那干人一網打盡,很有可能計畫就要敗在他們手中......!」

  黃凃明白過來:「所以你故意說要行刺裴績,布下了圈套,可是那圈套,卻並非為裴績而設,而是.....而是為神衣衛而設?」

  軒轅勝才冷笑道:「你現在也算是明白了。你也不想一想,盧存孝忽然失蹤,如果本將真的要殺裴大將軍,以裴大將軍的精明,豈能輕易落入圈套?本來我們還想將計畫設計的複雜一些,讓你不會有絲毫懷疑,只是時間緊迫,我們沒有太多的時間,更何況......!」輕蔑看著黃凃:「要對付你這種角色,用不著太複雜......!」

  黃凃又羞又惱,後悔道:「只怪我當時沒有聽信張百戶之言,他當時就對你們有所懷疑......!」臉上滿是懊惱之色。

  「所以張亥豬等人,必然要一網打盡。」軒轅勝才笑道:「沒有了神衣衛,你就是聾子瞎子,任由我們擺弄了......!」

  「軒轅勝才......!」黃凃怒聲道:「本官相信你,只因為你是軒轅世家的子弟,本官沒有想到,你......你連自己的家族都不顧,你不但是叛國逆賊,還是......還是軒轅世家的逆賊,你這不忠不孝之徒,有何面目立於世間?」

  「不孝?」軒轅勝才本就赤紅的雙眸之中,陡然間寒光爆射,聲音如刀子般冷酷:「正是為了忠孝,老子才要拿下西谷關.....!」 本帖最後由 其夏微涼 於 2015-5-25 14:18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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