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明朝第一弄臣 作者: 鱸州魚(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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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ichang95 2012-7-14 15:18:1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29 884907
e010203 發表於 2012-7-16 13:58
第200章 動靜之間,陳倉暗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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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無從下手,可朝臣們都沒有放鬆警惕,在無法刺探的情況下,也就改變了策略,變刺探為監視。


紫禁城中好說,王嶽雖然是個太監,不過卻也是個明事理的,與外朝頗為配合,即便進不得防護嚴密的乾清宮,總也能旁敲側擊的得到些消息。


這幾日消除了朝臣們對正德的疑惑的,就是王嶽送來的消息:正德之所以能耐得住性子,是因為謝宏又弄出了新花樣,讓他可以在室內玩耍,而且還玩的不亦樂乎。


雖然這消息對於細節的描述都是語焉不詳,也沒說明白到底是什麼樣的新花式,能讓正德沉迷了半個多月還不厭倦,但總算是稍稍消減了朝臣們心中的憂慮:皇還是那個皇,他是正常的,至少陰謀應該不是從宮內發動的。


那麼,如果有陰謀,應該就是在南鎮撫司,由那個弄臣發動了?


因此,眾人的目光都轉向了南鎮撫司。於是,這個荒廢已久,幾乎讓人遺忘的地方,一下子就成了京城,甚至天下的焦點。


刺蝟烏龜,一動一靜


謝宏這只刺蝟跟皇宮裏的那位不同,他這邊的動靜很大,而且完全沒有避人耳目的意思,其實也是沒法保密,因為他在大興土木


南鎮撫司周邊雖是戒嚴了,可這麼大的動靜,在數裏之外,就會有所察覺,這情況讓探子們極為興奮。


他們早就達成了共識,南鎮撫司就是個修羅場,比北鎮撫司和東廠恐怖太多了,這是由諸多前輩的鮮血和慘嚎所驗證的


不敢靠近,以至於得不到情報的同時,身後的東家或大人又不斷的催促,語氣和態度也一日比一日嚴厲,探子們也都是苦不堪言。


往前一步很容易,可那樣一來,自己的人生也就到了黃昏;退後一步也不難,可退回去了,要面對的也是慘澹的人生。大夥兒都在後悔,怎麼就選擇了探子這麼個沒前途的職業呢?如果再有一次選擇的機會,咱們一定要去當番子而且只去南鎮撫司……


於是,當南鎮撫司衙門裏面終於有了動靜,而且是大到不需要靠近,就能看明概況的動靜的時候,所有探子都感動得熱淚盈眶,久久不能自已。


悲催的日子終於結束了,大夥兒終於盼出了頭了,難怪那個謝宏被稱為第一弄臣呢,若不是有這份體諒人心的本事,又怎麼能伺候得皇都很滿意呢?


這個時代京城的佈局是齊整的,承天門前是一條寬闊的禦道,兩旁有聯榴通脊的千步廊,組成“T”字形廣場。廣場兩側宮牆的外面,左文右武,按各自的重要性,對稱地排列著中央政府的主要官署。


南鎮撫司是個幾乎都要廢棄了的衙門,所以位置自然也在邊緣。不過,此事也是有利有弊,至少謝宏就很滿意,因為這個衙門的占地面積很是不小,紫禁城不過六裏方圓,而南鎮撫司卻是也有二裏見方,至少在皇城內,是面積最大的衙門了。


這麼大的一個地方,又不能靠得太近,這個範圍就更大了。可是各方面派出來的探子,卻是遠遠的,密密麻麻的把南鎮撫司包圍了起來。


周邊,無論是衙門還是民居,屋頂和牆頭都成了搶手的地方。


朝中的大人們派出的探子還好,官宦之家出來的,即便是家丁之流也都還講究,一般都是商量或者付錢,最後在屋頂佔據一塊地方。


可錦衣衛和東廠的番子卻是鬼祟,這些傢伙也不與主人打商量,不論牆頭還是屋頂,只管去了再說。


這些番子好歹是專業的,行動也很隱秘。若是遇那主人家古性子粗疏的還好,也未必就發覺了;可那些精細的人卻倒了黴,任是誰人,半夜裏在牆頭屋頂發現有黑影晃動,而且連續多日如此,至少也要被弄得精神衰弱,就是直接嚇癱的,也是大有人在。


五城兵馬司和順天府的衙役就乾脆得多了,晃晃手中的封條,直接徵用。這行為倒是跟謝宏頗為相似,只是他們手中的是封條不是聖旨。


於是,前期一直被迷霧籠罩著的南鎮撫司,終於對外露出了一絲真容,各式情報如同雪片一般傳向各處,得報的大人們也儘是欣喜。


南鎮撫司果然是大興土木,內裏多處屋舍都被拆除了,而且效率很高,拆除的地方很快就在營建新的建築。除此之外,有那眼尖的探子看得清楚,裏面一邊拆除營建,另一邊居然還在鋪設道路。


朝臣們都是松了一口氣,大人們不懂建築,可卻不認為這事兒有什麼大不了的。如果只是在營建什麼東西,那就一定不會有什麼大陰謀了。


至不濟,也就是蓋個供皇帝遊玩的園子罷了。那也算不得什麼,就算這個園子再好,只要大夥兒堵著宮門,不讓皇帝出宮,也不擔心他會玩物喪志。


況且,從宮中傳出來的情報面說,興建土木的銀子,也不是從內庫裏面動用的。也就是說,這銀子花的還是謝宏自家的錢,那就更不用擔心了。


等那個弄臣建好了園子,結果發現皇出不了宮,最後是白花了錢,那豈不是好笑?到時候,自己一定要去看看他的表情,也好出一口胸中惡氣。


眾人心中都是慚愧,自家本是聖人門徒,又是久曆宦海,怎麼就被兩個少年的胡鬧嚇住了呢?現在看來,外面的謝宏的行為,不過是持寵而嬌,蠻性發作罷了;而皇則是玩物喪志,沉迷於某種遊戲了。


接下來,大夥兒只要做好防沉迷的工作就是了。只不過,轉念想想,眾人又覺得似乎沒什麼必要做這件事,皇這一沉迷,反而有了聖君之象,莫不如先讓他沉迷著不是更好?


至於外面這個弄臣也不用急於一時,等皇最終明白為君之道的時候,也就是他授首之時了。這樣想著,朝臣們也都轉移了注意力,朝中多少大事要辦呢,哪有空管這些閒事啊?


要知道,戶部那裏可是一下省出來了百多萬兩的銀子,這才是正事,各位君子都是講究人,要銀子也是分先來後到的,這時不去爭先,又更待何時?


於是,各部院的大佬們蜂擁踏了戶部的門檻,其他事情再也無暇去理,就算是謝宏那裏拆了舊圍牆,又新建了個更高更結實的,也沒什麼人去理會了。


眾人心裏都有了成見,覺得謝宏是建園子準備哄正德玩呢。既然是皇帝的園子,圍牆高點也沒什麼,現在又何必大費周章的去生事阻止呢?若是朝臣們達成共識,一起逼宮,倒也不是對付不了那聖旨,可是,就為了兩個少年的胡鬧,做這樣的大事,又何必呢?


再說了,那個弄臣雖然無恥卑鄙下流,人品低劣之極,但聖人本就說過:奇淫技巧這種東西,學的越多,就越偏離聖人之道,人品自然也就越差。


謝宏就是最好的例子,與他低劣的人品相對應,他手藝卻稱得是神乎其技,這園子修起來後,想必也不會差了。


皇日理萬機,為天下表率,自然是不能出宮遊玩,等皇領悟聖君之道,誅殺了奸佞之後,這園子麼,自然也就收歸國有了,然後……呵呵,各位大人不也多了一個休閒娛樂的好去處麼?


南鎮撫司的新圍牆起的很高,別說是近處的屋頂,就算是在遠處的城牆,視線也一樣會被遮擋住。於是,這裏也再次籠罩在了迷霧之內,只不過,也沒人對此有什麼反應了。


如今,隨著大人們注意力的轉移,外面的探子已經稀稀落落的了,就算是有少數還在的,由於自家大人吩咐的隨意,也不怎麼掛懷。


只有兵部劉尚府的那幾位比較可憐,也不知劉大人是不是謹慎過了頭,居然至今都是時常加以催促,可催促也沒用,只是讓劉府那些個家丁更可憐罷了,新護牆足有三丈高,誰還能飛過那牆頭不成?


謝宏這邊的大動靜都沒人注意了,朝臣們對宮內的關注度自然更低,就算是離得最近的王嶽,注意力也僅僅放在了正德到底在玩什麼遊戲面,而不是其他。


對王嶽來說,這遊戲可是非同小可,能讓皇窩在乾清宮不出來長達近月的時間,這是何等厲害的遊戲啊


要知道,和待人不同,在玩樂遊戲之類的事情,皇向來是最喜新厭舊的,就算是從前他最喜歡的騎馬射箭,也不曾連續一個月,每天都是不間斷的玩,然後還保持著高昂的興致啊。


這樣吸引皇的遊戲,而且還是能在室內進行的,莫非……王嶽心裏有了一個猜想,皇正是青春年少,可還沒有大婚,莫不是那個弄臣偷偷送了女子進宮,這才讓皇樂此不疲?


他越想越覺得有道理,謝宏那輛黑黑大大的馬車早就在宮內朝中掛了號。這次異變發生之前,那輛怪異的馬車可不就是進了一次宮麼?一定就是那個時候送進來的


自認為猜到了真相,王岳大為振奮,馬就吩咐了下去,讓所有盯著乾清宮動靜的眼線都留意,一定要徹查清楚:乾清宮裏面到底有沒有女人,到底有多少個。


這可是大罪狀,如果拿到證據,只要稟報給太后,那參與此事的八虎和謝宏就死定了,就算皇也護不住他們


宮內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乾清宮裏面,宮外盯著謝宏不放的也只剩了劉大夏一個。


因此沒人注意到,這些日子以來,正德身邊的八虎變成了七個,少了一個胖子,同時常在胖子身邊的幾個小宦官也都不見了。


更加沒人注意到,前門大街,有一家本來生意還不錯的店鋪,這時也正在停業裝修,老闆也是個胖子,而且,讓人奇怪的是,這胖子年紀不小,卻依然白白胖胖的不長鬍子……
e010203 發表於 2012-7-16 13:58
第201章 流水線的理念




現下裏,用外張內馳來形容南鎮撫司,那是再恰當不過了。與外間的殺氣森寒不同,衙門裏,這時卻是一派熱火朝天的景象。


各項工程都是有條不紊的展開,最先進行的當然是拆除工作,緊接著是平整道路,然後開始興建住宿的區域,等這幾項工作結束之後,這才重修了外牆。


正因為是這樣的一個順序,所以外間的細作才會誤解,因為他們所觀察到的情況就是:在外牆重修之前,南鎮撫司內只有少量的房舍和大片的空地,而在這些空地之間,卻是挖了溝渠鋪設了道路,不是修園林又是什麼?


別說這些探子對建築學只是一知半解,又無法靠近了看仔細,如果沒有謝宏的解說,就算是見多識廣並且身處其間,技藝和眼光都極為精湛的工部尚書曾鑒,對此也是一頭霧水的。


“賢侄,當**說的基建理論,老夫本還心存疑慮,可待到今日再看,那理論卻是不凡,否則又怎能在短短的一個月裏,就已然接近完工了呢?如此大的工程,若是在工部調動人手來做,沒有三五個月,是無論如何也見不得端詳的。”


與在朝堂上的木訥形象不同,此時,鬚髮皆白的曾尚書卻是滿面紅光,意態飛揚,他在工地各處逡巡著,攬目四顧之下,不時發出感歎。一則是對工程進度的驚異,二來是對身邊的謝宏的讚歎。


雖然衙門中的建築都談不上美觀,外表都是方方正正的很是呆板,可這麼大的工程,卻是一個月就基本竣工了,目前已經有一些作坊開始運作,又讓人如何能不震驚?


而且,這些建築雖然外表看來很簡陋,可曾鑒卻是知道,這些屋舍都堅固得很,就算比不得京城的城牆,可也相差仿佛;此外,這些建築對內部空間的利用也很不錯,工匠的作坊,要的也不過就是這兩條罷了。


而美觀什麼的,本來也不是工坊需要考慮的,否則日後工廠開始運作,煙薰火燎之下,再漂亮的裝飾又能保持幾天?


“老夫原本還想著來出一把力,卻不想賢侄對建築之道竟是也如此精通,休說老夫,就算比之古之名匠也不遑多讓,倒是讓老夫汗顏了。”等走過一遍,老人更是讚不絕口,摸著鬍鬚笑道:“不過,今日一觀,老夫卻是大開眼界,也算不虛此行了,呵呵。”


謝宏急忙辭謝道:“伯父幫得可都是大忙,若非伯父這些年厚積薄發,聚攏了這麼多的人手,小侄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是施展不出來啊。更何況,整個營造之事,小侄也沒怎麼出力,只不過是做了規劃,然後略加引導罷了,哪里能稱得上建築名匠?”


“誒,賢侄過謙了。”曾鑒一擺手,道:“俗語雖是有雲:老要張狂少要穩,可這都是針對普通人的,對賢侄這樣天縱奇才的俊彥,就不適用了。”


老人謂然歎道:“非是老夫妄自菲薄,可老夫身居高位,又籌謀多年,做的也不過是安置了些工匠罷了。這些人在老夫這裏的境況雖是比外面好些,可技藝的精進和心中所想,與工部轄下的工匠其實也並無二致。正因如此,老夫當日才有些心灰意冷,可如今……”


曾鑒指指那些正在勞作的工匠,油然慨歎道:“同樣還是這些人,到賢侄這邊也只不過一個月,卻是有了這樣的精神面貌和效率,不是賢侄的功勞,又能作何解釋?說賢侄有點石成金的手段,那也是絲毫不為過的。”


謝宏循著老人所指看去,也是默默點頭,當日這些工匠初至時候的景象他還記得。這些人雖然不像民間工匠那麼蓬頭垢面,衣衫襤褸,可精神面貌卻是差不多,一個個都是死氣沉沉的。


嗯,跟宣府軍中那幾位一樣,屬於明知被賣了,還打算幫人數錢的那種。不是傻,只是對未來失去希望罷了。


可如今,雖是在辛苦的勞作中,可這些人都是滿臉帶笑,幹勁十足,相互之間也沒了隔閡,配合還不算默契,可是卻是努力的在互相協作,跟從前,或者跟工部、民間的工匠,確實完全不能同日而語。


“其實,我大明的工匠是很偉大的。”謝宏突然感慨道:“只不過是為天下間鄙夷工匠的風氣所累,這才造成了效率低下,技藝也是停滯不前的局面。非是小侄有點石成金的本事,其實也不過因緣巧合之下,讓他們心無掛礙,發揮出了自家的本事而已。”


他說的因緣巧合,實際上就是那次械鬥之後,穀大用來傳正德口諭時的失言。耳聞不如目見,眾工匠對謝宏的傳聞聽了不少,心裏卻都是將信將疑,工匠的地位底下由來已久,天下間無不認同。


所以,他們都很是不解,一個匠人,就算手藝再好,又怎麼可能成為聖駕前的第一紅人呢?可親眼看到那場械鬥的戰果,加上穀大用的失言,這些匪夷所思的事讓他們再無疑慮,謝大人的確是堪稱大明第一的天子近臣。


有了這樣的認識,再加上對於謝宏見識和手藝的傾佩,更有郭鐵匠等宣府工匠的現身說法,這些工匠無不俯首聽命,就算是謝宏的吩咐違背了祖宗的規矩,他們也都不在意了。


曾鑒從前倒也和這些人說過,要提高工匠地位,消除工匠之間的隔閡,可老人行事從來也都以穩妥為主,見效極慢,別說這些底層的工匠,就算是他自己,這些年也沒覺得有什麼變化。


久而久之,工匠們也就當那些話是安撫人心的,而曾鑒也不過是個和善的東家罷了。等到曾鑒送他們來謝宏這邊時,眾人垂頭喪氣的也都緣由於此:反正都是當匠人,給和善的東家做活,總好過給個刻薄的做事。


相同的話由不同的人說出來,聽者的反應卻是完全不同。


等他們認識到了謝巨集的身份地位之後,再聽謝宏說要相互協作,努力提高技藝,最終提高工匠地位的這些話,眾人都是非常激動,有些年紀大的甚至都是熱淚盈眶,都說魯班祖師終於顯靈,這才遣下了星君謝大人來救苦救難了。


帶著美好的願景和對謝宏無條件的服從,於是,大明工匠真正的能力開始發揮出來了。


“首先,大家的工作積極性提高了很多……”謝宏解釋道,這點他即使不解釋,曾鑒也很明白,對未來有了希望的人,和絕望的人,表現出來的主動性自然不同。


這點是老人做不到的,若他在朝堂上不是那麼謹慎,一切行為也都極為低調,只怕早就被朝野上下攻訐,然後身敗名裂了。不是每個人都有謝宏這樣的本事和運氣的,得罪了滿朝文武之後,還能活蹦亂跳的,從大明開國至今,他也是獨一無二的。


曾鑒默默點頭,臉上卻是在微笑著。老人不在乎名利,如果在乎,他就不會選擇這樣一條崎嶇的道路了,對老人來說,從前又何嘗不是與普通工匠一樣,眼前一片漆黑,完全看不到希望呢?所以,看到謝宏做到了他未曾做到的事,老人心裏只有滿滿的欣慰和嘉許。


“其次,就是協作了……”謝宏說的很詳細,不是為了炫耀表功,而是因為他想讓老人更開心一點。他是何等的觀察力,雖然沒有一直在曾鑒身邊,可他卻留意到了老人的神情,隨著新的軍器司的日漸成形,老人的笑容確是一日多過一日了。


對這位元老人,謝宏心裏除了傾佩就是敬重。


能在這個時代裏,擁有那樣長遠的眼光,並且默默為之努力,這是何等的魄力和睿智啊雖然他的努力最終只是枉然,並沒有真的挽救華夏文明,他本人也湮滅在歷史長河之中,卻不能磨滅他在謝宏心中的形象。


不是麼?正是有了這樣的人,華夏文明才能擁有前進的動力,哪怕這動力並沒有在關鍵的時刻發揮作用,但是,有努力,總比沒有強


沒有謝宏的那個時空,在歷史長河中,曾鑒的努力也許連一個水漂都打出來;可現在有了謝宏,老人的努力卻成了謝宏堅實的基礎正是因為有了充足的人手,謝宏腦子裏的見識和構想,才得以實現出來。


“……其實單說手藝,工匠中不乏高手……”謝宏不是自謙,不過如果沒有見識,只比手藝,這個時代超過他的人大有人在。


尤其是專精的技藝或者水磨功夫,這都是謝宏相對的弱項,後世的手工藝很多零件用的也都是現成的,那個時候,他沒預料到自己會穿越,自然也不會多此一舉的去練習製作零件的技藝。


“差的不過是協作罷了,比如說建築,普通的樓閣,若是規模不太大的話,多半一個大匠,帶些學徒和苦力就包攬了工作。他們自己不需要外人幫忙,外人想插手也插不進去。”詢問加上觀察,謝宏對這個時代的工匠已經瞭解得頗深了。


“就算是大型的工程,操作起來,實際上也是差不多的。只不過是將工程劃分成若干段,每一段則與之前完全一樣……”


不是謝宏亂說,這個時代就算修城牆也是如此,分段包乾。所以,才會有統萬城的典故,即築城之後檢驗的時候,用刀劍戳牆,若是戳進去了,就殺建造該段城牆的工匠。


“小侄所做的,不過是設置好了工序步驟,然後根據每個人的特長,將相應的人安排在最合適他的崗位上而已……不光是建築,就是其他工坊,也都是依照這樣的理念設置的,小侄將其稱之為流水作業。”


一通百通,工序步驟在後世很多行業都是適用的,無論建築還是車間,想要增強效率,靠的就是標準化的工序和協作。將這個理念貫徹的最徹底的,就是流水線


這個發明從西方工業**的初期開始,得以一直應用到了二十一世紀,正因為其科學性和合理性。


現在,又被謝宏拿了出來,雖然暫時無法實現流水線,可這個理念卻是要貫徹下去的,並且將成為軍器司的核心理念。


這個理念在後世自是人盡皆知,不足為奇,可在這個時代卻是不得了,一經應用,就將大明的能工巧匠們的能力集合,並煥發出來。第一個成果,就是如今已經模樣大變,煥然一新的南鎮撫司,也就是新的軍器司了。
e010203 發表於 2012-7-16 13:59
第202章 明朝版隆中對




“流水不腐戶樞不蠹,古人誠不我欺,賢侄見微知著,卻是更勝古人了。好,好”曾鑒撫掌而笑,極是歡愉。


老人的見識和判斷力本來就非常強。當日候德坊的擴音裝置,連製造的工匠都是不明所以,要謝宏反復解釋,可曾鑒一見之下,便知究裏。


此外,諸如鋼琴這些謝巨集來自後世的作品,曾鑒就算一時搞不懂,可稍加專研後,卻都是很快弄明白了其中的原理。老人專研了一輩子手藝,天賦也不弱,又豈是尋常?所以,謝宏說出流水線理念後,老人微一沉吟,就想得通透了。


可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越是想得通透,反而卻是震驚,曾鑒現在就是如此。


他搓著雙手,連連讚歎不已:“老夫本也讀過聖賢書,也知道敬鬼神而遠之的道理,可自從見過賢侄之後,老夫卻是真心相信,這氣運之說果然不虛,這才有賢侄這樣的天縱之才應運而生,就說是星君轉世,也不為過。”


道理只隔著一層窗戶紙,一捅即透,可想出來的人卻是極其了不起的。更何況,就算明白了道理,可沒有謝宏拳打腳踢弄出來的局面,恐怕也得不到匠人們的衷心擁戴,更遑論齊心協作了。


此時,兩人已經踏上了已經修好的一處望樓,這望樓共有四座,主要是作為警戒之用的。曾鑒憑欄四顧,入目的是一片繁忙景象,他更是感慨萬千。


“有了這樣的核心理念,更是在賢侄的引領之下,軍器司日後必將光大,為世人所震駭,大明的未來也必然一片光明,老夫的憂思也就不足為道了。”


“伯父何出此言?入京前後,若沒有伯父的多番襄助和維護,小侄怕是下場堪虞,就算是今天的小小成就,也多仗了伯父和曾大哥,以後更要多多聆聽伯父的教誨,尤其是朝堂之上,小侄完全是蒙著眼到處亂撞呢。”


在敵人面前,謝宏張揚跋扈,可他卻是盲目自大,反而很有自知之明,說起政爭,他拍馬也趕不上那些老官僚。包括這次在內,他應對朝臣們步步緊逼的辦法都差不多,就是把矛盾引到自己擅長的領域上解決,這才能占到上風。


所以,聽曾鑒話裏似有退隱之意,謝宏也是急忙出言挽留,這位老人平時不顯山露水,可給他的幫助卻多,以後很多疑問也需要老人的經驗來解答,更別說他還是謝宏在朝堂上或者說京城內,唯一的同盟了。


曾鑒頷首道:“賢侄放心,此事本是老夫幾十年來孜孜以求的,如今局面剛剛打開,老夫又豈能在這個時候袖手旁觀,讓賢侄孤軍奮戰?剛剛不過是年紀大了,所以一時感歎罷了。為了大明的將來,中土的安泰,老夫自是百死不辭,定然匡助賢侄,成就盛事。”


說完,他微微一笑,又道:“不過,賢侄說自己拙於朝爭,其實也是妄自菲薄了,以老夫觀之,賢侄非但不拙,反而應該說是極為擅長才對。”


“啊?”被曾鑒連番稱讚,謝宏汗顏得很,正要開口辭謝,可被曾鑒突然這麼一說,他卻是愕然了。進京之後,自己做了什麼,謝宏自是心知肚明,用胡鬧或者說惡搞來形容,那是一點都不冤枉的。尤其是群毆事件,完全就是他心裏不爽,直接亂來了。


做這些事的時候,他多少也有些算計,可是,對朝臣們真正的反應和應對,他卻是估計不到的。就算兩世為人,可沒有那種閱歷,也是無論如何都沒法在官場上混得風生水起的。


所以,與其兜兜繞繞的被人家繞迷糊,他乾脆就直來直去了,嗯,也就是破罐子破摔的自暴自棄行為。若沒有正德一心一意的力挺,他早就被人砍成肉醬了。


這樣也能算是擅長朝爭?曾伯父的誇獎太過火了吧?謝宏很無語。


曾鑒擺擺手,示意謝宏不要說話,這才解釋道:“朝堂上的爭鬥,和兵法是一樣的。若是強弱分明,弱勢一方應對的方法無非就是那幾種……”


“一則,韜光養晦,以保全自身為上,然後靜待時機,以作後圖。這些年來,老夫用的就是這個法子,結果如何,賢侄你也知道,老夫便不多言。所謂時機,本來就虛無縹緲,若是沒有賢侄的出現,老夫最終也就是鬱鬱而終,甚至連老夫心中的那個大逆不道的想法都沒人知道,在史書上也許還會留下個謙和恭謹的評語,呵呵……”


曾鑒自嘲的一笑,又道:“此乃尋常之道,以此法而行非常大事,結果自不待言。三國時的蜀相孔明,明知蜀弱魏強,偏卻頻頻興兵討伐,那位先賢恐怕就是明白了這個道理,這才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罷。老夫欲行之事,逆天之處更甚當年弱蜀攻強魏,單是韜光養護又有何用?”


曾鑒搖搖頭,歎了口氣,又伸出一根手指道:“二則,虛與委蛇,游走於敵人之中,挑起敵人矛盾,使其自相廝殺,然後從中取事。此法本是上策,欲行此法,須得有機變聰敏又善於隱忍之人,通過種種手段獲取信任之後,方能入其群,而行相間之法,只是……”


他話沒說盡,可謝宏也明白他的意思,去年兩人初識之時,曾鑒的提議就是這條路。不過,想執行這條上策,最大的難題就是身份,手藝可以暗藏,可功名卻不是想有就能有的。


沒有功名,無論如何士大夫也不會將謝宏視為同類,更遑論虛以為蛇了,就算是有進士功名在身的曾鑒,還不是因為對手藝人有所青睞,便在朝堂上被視同異類,多加排斥?


“此外,老夫天生愚鈍,本就行不得此法,賢侄雖然機敏,可是,以老夫所見,在這隱忍上麼……賢侄算不得權變之人。而且,想來是年紀所限,賢侄雖是計出多端,可那些計策若是想用在離間上,恐怕很難奏效。”


兩人的關係已經很密切了,曾鑒也不諱言,直言道出了謝巨集的缺點。


謝宏臉上一紅,他的計策卻是不大上得了臺面,而且他的搭檔就更不靠譜了。本來正經的計策,到了正德手裏,恐怕都會變成玩笑,何況是他那些原本就帶點惡搞的?


“何況你我所想之事,乃是傾覆士農工商這個被視為立國之本的規矩,本身就在挑戰士人這個階層。想居朝中而取事,初時也許不難,可一但露出了端詳,怕是立時就是滿朝攻訐,即便官居首輔,傾覆也不過是頃刻之間,這上策也不過是想當然罷了。”


曾鑒確實與普通士人不同,推翻了自己的想法,卻全無拘泥之處,他伸出了第三根手指,道:“三則,就是擺明車馬,與之相鬥。當然,強弱既然分明,用堂堂之陣以弱擊強,最終也不過逞血氣之勇,效那愚夫之舉罷了。”


“伯父,這麼說……”謝宏聽得疑惑,自己用的,好像就是這個辦法啊?


“賢侄卻是不同。”曾鑒微笑著搖搖頭,道:“當日賢侄一提之下,老夫還有些疑慮,可後來卻是越想越有道理,到了如今,縱觀賢侄所為,老夫更是恍然大悟,當日所言,正是唯一可行之道。”


那時候我說什麼了來著?只隔了半年多的時間,可這中間經歷的事情太多,謝宏的記憶都有些模糊了。想了一下,這才想起來,當時曾鑒要他考進士,然後他一心要攀附正德這個靠山,然後胡說八道了一番……


“伯父的意思是?”


“不錯,正是借勢借皇上的勢”曾鑒一拍扶欄,讚歎道:“皇家乃是士人階層的象徵,也是最高權威,借皇上的勢去對抗士大夫,確是神來之筆。”


“野史傳記中嘗言,有天縱奇才,未出茅廬而知三分天下,老夫本是不信的,可見了賢侄之後,方才明白,此言卻是不虛的。否則,老夫久在朝堂中樞,也知道今上的性子,可無論如何也是想不出這樣的謀略,以孔明再世來形容賢侄,那是再合適不過了。”


謝宏大汗,他倒是能理解曾鑒心中的震撼,當日,他一個邊鎮秀才,卻暢談天下大事,還把皇帝給掛在嘴邊,最後還針對皇帝的性格定了策,對這個時代的人來說,確實是驚人之舉。


這個時代沒有電視網路,而皇帝又是最高領導人,就算是世居京城,都未必能見到一面,更別提邊鎮的百姓了。而皇帝的性情愛好,更是連朝中大員都未必完全清楚,卻被謝宏一口道出,而且極其精准,當然駭人聽聞了。


這件事的難度,比諸葛亮說出三分天下的隆中對可高太多了,至少,諸葛亮就不知道漢獻帝有啥愛好。


當然了,對穿越者來說,這沒啥可難的,正德在後世還是很有名的。而且,說他好的也好,說他壞的也好,關於正德的性格,卻沒啥太大的差異。


貪玩昏庸好色,這就是對明武宗最差的評價;


貪玩英勇專情,這是最好的;


總之,貪玩是一定的,謝宏定計針對的也就是這個特點。


除了正德,謝宏還能說出來劉瑾的性格,不過花樣會比較多一點,因為死太監太有名了,以至於在後世諸多影視作品中現身,這些角色統一的特性是:陰陽怪氣,陰狠毒辣,武功高強,嗯,因為是大反派,所以一般是最後才會掛掉,不過貌似現在大反派已經姓謝了……


對其餘的人,他也就只能說出個大概了,比如頑固不化的保守派劉大夏、多謀善忍的李東陽,還有麼……據說唐伯虎也是混正德朝的。


沒等他謙虛兩句呢,曾鑒卻像是談興大發,緊接著又是說道:“這以彼之矛攻彼之盾的策略一出,朝臣們果然是陣腳大亂,日前與錦衣衛相鬥雖嫌莽撞,不過倒也算是一著奇兵。立威之後,賢侄已經在京城站穩了腳跟,果然是非常人行非常之事,有賢侄如此,大事可期。”


“其實小侄本是想低調一點的,當時也是為形勢所逼……”謝宏訕訕的笑道。


原本他與曾鑒商議的是要低調一點,循序漸進的。可到了京城後,除了正德之外,天下就沒人比他更高調了,最近一段時間,正德都沒他風頭大。


“不然,先前是老夫想左了,既然做了天子近臣,那麼,不論賢侄你如何低調,也是避免不了的站在文臣的對立面。”曾鑒眼中精光一閃,道:“賢侄你想,在你來京城之前,八虎惡名昭卓,可實際上,他們又曾經做過什麼罪大惡極的事嗎?”


謝宏搖頭,除了劉瑾試圖害他之外,其他幾個人,謝宏連名字都叫不全,又如何知道他們的事蹟。不過,至少相熟的穀大用是個頗識進退的人,也見他幹過什麼壞事。


“其實他們最大的罪狀就是伴在聖駕之旁。”曾鑒給出了答案,又詳細解釋道:“等皇上年歲漸長,這些近臣就有可能掌握權柄,然後做下惡事,朝中的輿論無非如此,其實也就是怕有人分權而已,偏生說得好聽。”


“現如今,以皇上和賢侄你的投緣程度,除非你自行隱退,也許還能保全性命;否則也只有奮力一拼了,總之朝**議是不會放過你的。既然已經對上了,當然是手段盡出,難道還要縮手縮腳的挨打不成?”


“老夫也是事後反復思量,這才得出結論,卻遠及不上賢侄你當機立斷的應對了。尤其是這次動靜結合的計謀,即便以朝中一干老謀深算之輩,卻也被你瞞天過海,比權謀,賢侄你在朝中算不得什麼,可這機變之道,恐怕就只有寥寥數人可堪與你比擬了。”


“伯父的讚譽,小侄實是愧不敢當。”


“賢侄當之無愧,就不必過謙了。”曾鑒擺擺手,突然說道:“老夫有一後輩,也是機變機敏之輩,除了不擅長手藝之外,倒是與賢侄頗有些相似,來日有暇,老夫與你二人引見,或許能互相引為知己,從而得一臂助也未可知。”


“哦?那位兄台是誰?”謝宏來了點興趣,曾鑒既然這麼說了,那人一定就是不會鄙視工匠的,在這個時代,這樣的人實是鳳毛麟角。


曾鑒一拂長髯,道:“他父與老夫有故,他自己則是弘治年間得了功名,當時便在工部任職,後歷任刑部,現在兵部任主事。伯安此人……”


伯安?謝宏撓撓頭,對這個名字完全沒有印象,不過既然曾伯父說了,想必也是個有才華的,現在自己手裏面各色人才不少,可真就還沒有個識文斷墨的。曾錚文才倒是不錯,可那個技術狂,整天都躲在實驗室裏,用起來還真就不順手。


謝宏正待開口相問,想定下個約見的日期來,曾鑒卻突然有些擔憂的問道:“賢侄,陛下一反常性,在乾清宮中足不出戶已經旬月,你到底用了什麼手段,竟能做到這等事,不會真的如傳言一般吧?”


這件事在外朝和宮中都已經成了焦點話題,眾人都是好奇,各種猜測也是喧囂塵上。其中大部分人倒是跟王嶽的想法差不多,曾鑒也是聽到了風聲,這才會找謝宏確認。


謝宏漫不經意的笑笑,道:“怎麼會呢,伯父,你看小侄是那麼不知輕重的人嗎?其實是……”


謝宏正要詳細解釋,忽聽樓下有人高聲喚他名字,他俯身一看,卻見那人正是他派去了董家莊的馬文濤,猴子也站在他身旁。。.
e010203 發表於 2012-7-16 14:00
第203章 直來直去



“馬大哥”


謝宏大喜,不是為了久別重逢,而是既然馬文濤回來了,那麼董平自然也到了。眼見著軍器司即將建成,冶煉工坊的改裝和運作都需要人來主持,董平趕在這個時候到了,正是及時。


這件事,謝宏已經掛懷很久了,只不過光是心急也沒用,董家莊百多口人,舉家遷徙只用了半個多月,已經算是很快了。終於得了准信,謝宏自是大喜過望。他向曾鑒告了聲罪,然後疾步走下樓來。


“謝兄弟,愚兄幸不辱命,董家一行人已經到了京郊,就要進城了,只是……”馬文濤臉上有些風塵之色,與興奮和憂慮的神色交集了在一起。


他走的早,當時南鎮撫司還是老樣子,可才隔了一月,回來只見處處新奇,他跟在謝宏身邊是最早的,眼見自家的地盤如此興旺,他怎能不高興?


“只是什麼?”


謝宏現在只恨不得董平立刻出現在面前,然後馬上就讓煉鐵作坊開工,鑄造和組裝的作坊都已經完備,可沒有足夠的精鐵,就算是效率再高,那也是白搭,現在幾個作坊都只能製作些木制的東西,差的就是董平這一環了。


“大人,又有人打歪主意了,這次是五城兵馬司。”猴子搶先說道,他和其他的斥候就是專門偵察四方動靜的,不比馬文濤的兩眼一抹黑,他對此時的情勢稱得上是了若指掌。


“五城兵馬司?”謝宏微一沉吟,想起了這個衙門是幹什麼的。


雖然叫做兵馬司,這個衙門卻是不掌兵的,職責卻是後世的派出所加城管差不多,具體負責的是京城的巡邏、治安、偵緝、抓捕、疏通下水、囚禁犯人、消防等。


五城則是指東城、西城、南城、北城、中城,類似於如今的市內五大區,然後在每個城各設正副指揮,一正四副,歸屬為兵部管轄。所以,這個衙門雖不掌兵卻有帶有軍事性質。


謝宏知道這個衙門還是因為上次械鬥的事,當時兵馬司和順天府的人躲得很遠,可來了數百人,又怎麼可能瞞得過猴子這些在戰場上歷練出來的斥候?於是,謝宏就知道這個衙門的立場了,沒善意是必然,可這個衙門卻是其中比較激進,敵意比較強的那一類。


“也是和順天府一樣,打算攔路扣人?”謝宏眼中寒光一閃,冷聲問道。


攔路扣人是不肯放棄的文臣們想出來的:衙門裏面是進不去了,可既然裏面有一千多人,又在大興土木,各種材料飲食總得進出。於是,文臣們就打起了外出的人主意,調動了順天府的衙役,讓他們設卡,準備扣下一支隊伍審問,至不濟也要抓些人來。


主意是好主意,可謝宏卻早就有了防備,軍器司外出採買公幹的人都是成群結隊的,完全沒人落單,而每支隊伍都帶足了護衛,一般都是一兩百人,此外,還另有殺手鐧在。


於是,順天府興沖沖設下的卡子,卻是完全沒起到作用。順天府的衙役更像是雜役,戰鬥力比緹騎可差多了,跟邊軍比起來,就完全是豆腐渣了。


雖然調動了上百人設卡,可別說動手,只是遠遠看到邊軍,這些沒用的傢伙就都麻了爪,採買隊伍連殺手鐧都沒用就過了關。一連多次,順天府也就成了笑柄,再沒臉出來了。


所以,這段日子雖然謝宏沒有放鬆警惕,護衛不斷,可外面已經消停很久了,所以,曾鑒這幾日也比之前來的多。卻不想正趕在董平到的時候,五城兵馬司又冒了頭,謝宏火很大。


“正是。”猴子心中一凜,他這個老兵對殺氣什麼的都不在乎,能讓他怕的人就更少了,可謝宏卻是他最怕的一個。倒也不是謝宏武力值有多高,猴子雖不擅長戰鬥,可若是跟謝宏放對,他一隻手都綽綽有餘,可謝宏殺伐果斷的威勢卻是讓猴子印象深刻。


沈飛那次,一個剛剛升任的五品知州,被謝宏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就決定了生死;之前錦衣衛那個指揮同知,三品的武官,還是錦衣衛的,結果被謝宏一聲令下,打得跟死狗一樣;更別提那三千多倒楣的錦衣衛,和後面來軍器司刺探的可憐蟲了。


“好在侯兄的手下攔著了,否則我們冷不提防差點撞上去……”馬文濤也是心有餘悸的說道。他心知董家莊對謝宏的重要性,想到董家人被扣下的後果,他也是出了一頭冷汗。


“哼不知死活的混蛋。”謝宏心下奎怒,冷哼道。


這次要有人倒楣了,不過也是活該。猴子脖子一縮,又是恭敬的稟報道:“不過,大人,這次有些不同,五城兵馬司來的人不少,尤以西面宣武大街那裏最多。帶隊的是一個姓張的指揮使,據說是中城的,看那樣子是傾巢而出,足有數千人”


“哦?”謝宏微微頷首,也不出聲,只是等著猴子繼續。


“此外,東城的兵馬司也調動了千多人,卡子設在東面崇文大街,似乎是打算讓咱們首尾難顧,另外,正陽門附近也有不少人……”猴子偵察到的情報很詳細,這次的陣仗也確實與之前不同,比起順天府的業餘,這次的敵人顯然專業得多,而且計畫周詳。


“恐怕是劉東山的手段了,朝中現在已經無人關注你這裏,只有他還心有不甘,連戶部那裏都不去跑,一門心思的想對付你呢。兵馬司正是兵部所轄,他執掌兵部,調動起來也是方便。”曾鑒這時也下來聽了一會兒了,等猴子說完,他這才分析道。


“劉大夏?那個老頑固?”謝宏劍眉一挑,緩緩點了點頭。劉大夏可不是尋常人,他是焚毀鄭和海圖,以頑固保守名傳後世的人,能普通得了嗎?其他人都無暇旁顧之時,這個老頑固派會自己咬著不放,倒也在情理之中。


“劉東山確是守舊得很,而且還記仇。”曾鑒頷首點頭,又提示謝宏道:“那一日大朝會上,你疾言嘲諷,又戳到了他的痛處,令他顏面大損,所以在六部公卿之中,他最是對你恨之入骨。所以,此刻旁人都在琢磨著要錢,只有他在琢磨著要你的命呢。”


確實是打算要命的,劉大夏調動人馬,設下三處關卡,除了分守要道,防止謝宏潛過之外,還有作為伏兵,讓他首尾難以兼顧的作用,。


謝宏不懂兵法,可也是將對方的謀算推斷清楚,若是自己想要強行打通道路,全軍而出,那另一部人馬就會沖進南鎮撫司,這裏面的可是謝宏所有的本錢,除了工匠,就連家眷都在這裏;而若是派少量人馬外出,那兵馬司的數千人也不是吃素的。


若是打算主動出擊,各個擊破,那恐怕就會被扣上一個縱兵作亂的罪名,就算正德維護,朝臣們只需稟報太后,然後給正德施壓就可以了。在京城中主動攻擊五城兵馬司,確實也難逃這個罪名,太后雖然輕易不問政事,可這樣的事,她也不可能不管。


“哼,確實是夠毒辣,不過,我這裏也有殺手鐧呢”謝宏冷笑一聲,厲聲道:“侯大哥,你去通知江大哥一聲,叫他分五百兄弟出來,我親自帶隊去迎接董大哥,再會會那個愛搞陰謀詭計的劉老頑固。”


“謝大人,這事兒交給咱們就行了,卡子那邊人不少,有些兇險……”聽說謝宏要親自帶隊,猴子卻是嚇了一跳,急忙勸道。


謝宏搖搖頭,堅持道:“不要緊,其實不一定是要打的,而且真的要打了,我就更得去了,不然沒法善後。侯大哥,留守的任務也很重,非江大哥在此不可,我這邊你們也不必擔心,我帶定遠還有和尚同去,就算打起來也不會吃虧。”


猴子想想也是,那個黑大個可不簡單,拳腳贏過江大哥,便是在戰陣之上,當日他揮舞狼牙棒橫掃千軍的氣魄,也絲毫不在江大哥之下,只是少了些威望罷了。


“大人既然吩咐了,標下就去稟報江大哥,讓他準備。”猴子躬身抱拳,領命去了。


“賢侄,五城兵馬司雖然比不得京營或者禦馬監精銳,可眾寡懸殊,你還得小心在意才是,能不動手就不要動手,更不要先動手,以免被人拿到把柄。”曾鑒見謝宏已經拿定了主意,知道無法讓他改變主意,於是也不再勸,只是憂心忡忡的叮囑道。


五城兵馬司職責不少,如果有了上峰的命令,他們設卡也是在職責範圍之內的,若是謝宏真的強行沖關,那很可能會被扣上罪名,曾鑒估計劉大夏打的也是這個主意。


“伯父放心,小侄自有應對手段,伯父何嘗見我做過沒把握的事情?”謝宏溫言寬慰老人道。


曾鑒聞言也是點頭,運氣也罷,實力也罷,謝宏之前遇了不少事情,可卻都是逢凶化吉,還多有轉危為喜的,現在又是這麼有信心的模樣,想來問題不大。


“此外,若是兵馬司真的動手……”曾鑒還是無法完全放心,想了想,又將京中局勢粗略的分析了一番,供謝宏參考。這些曾鑒本是剛剛就想告訴謝宏的,可卻因為過於震驚,一時倒是忘了,此時眼見又是一場危機到來,老人也是急急的說道。


“多謝伯父指點。”


老人不但在後勤上給了他非常多的幫助,而且在政略上的指點也很多,曾鑒對朝臣和時事的分析都是精闢入裏,有了這樣的幫助,謝宏對日後的鬥爭也更有信心了。


謝宏決斷得快,江彬也是雷厲風行,不多時,隊伍就已經準備完畢。


“大人,咱們走哪個方向?”和尚是領兵的,集結完隊伍,便向謝宏詢問行進方向。


“侯大哥,董家的隊伍現在何處?”謝宏不答和尚的問話,卻轉頭去問猴子。


“在宣武門外,要不要標下去知會一聲,讓他們到正陽門或者崇文門?然後咱們也避重就輕……”猴子遲疑著問道。


正陽門的俗稱前門,那裏是京城一等一的繁華所在,過往行人極多,便是五城兵馬司也不敢在那裏生事,所以在那裏安排的人手也最少;崇文大街的人手比前門多,可宣武大街上的才是主力,是以猴子才有此一問。


“避什麼避?又不是打仗要講兵法的。”謝宏曬然一笑,信手向西一指,道:“咱們就走宣武大街我倒要看看所謂的五城兵馬司都是些什麼貨色侯大哥,你把人手散出去,尤其盯著京營和禦馬監,只要這兩處不動,那就是無妨。”


“遵命。只是,大人……”應命後,猴子心裏仍是疑慮。


“兄弟們,走,咱們去宣武門,講究的就是一個直來直去,誰敢攔著,就打他個落花流水”心急加上激憤,謝宏沒空再理會猴子,直接發出了號令。


“喔”眾人轟然應命,齊聲大吼。邊軍,現在應該說是南鎮撫司的番子了,他們的心氣本就高得很,來到京城後先是打過了北鎮撫司錦衣衛,又收拾了各路哨探,哪會把什麼兵馬司放在心上?


隨著謝宏的一聲令下,五百邊軍浩浩蕩蕩的出了南鎮撫司,沿著長安街西行而去。。.
e010203 發表於 2012-7-16 14:03
正文 第204章 勞心勞力的和心寬體胖的

    今天開始,終於不用出門拜年了,這幾天累死了。嗯,嗯,俺要加油了,具體加多少先不保證,反正肯定會努力的。

    ————

    雖然不如前門大街繁華,宣武大街卻也是京城數得上的熱鬧所在,可這一天,宣武大街卻是冷清得很,其他書友正在看:妖帝血楓。

    因為五城兵馬司的關卡就設在了這裏,數千人守在一處,遠遠看去也頗有些威風。百姓見了這些人的衣號,知道是五城兵馬司,也都不敢靠近,只是遠遠的觀望,因此宣武大街就顯得冷清了。

    倒不是百姓們膽小怕事,京城的百姓膽氣可是很足的,就連上次錦衣衛的幾千番子互毆,那麼大的陣仗,不也有人去圍觀麼?他們怕的不是亂子,而是兵馬司。

    這個衙門的權責跟後世的城管差不多,作風麼,也是有些類似的,至少在明朝中後期都是如此,看見這麼一大坨禍害在此集會,普通百姓又怎敢靠近?

    兵馬司的最高長官也叫指揮使,不過這個指揮使的含金量可比錦衣衛的那個差了很多。牟斌是二品官,而兵馬司的這位張指揮使卻只是個六品的小官兒而已。

    這位張指揮使官職不高,可名字卻很炫麗,大號叫做張彪勇,既彪且勇,聽起來像是個縱橫沙場的勇將,長相也和名字頗為符合,一臉橫肉,又挺著個大肚腩,果然是既彪悍又臃腫。

    “孫大人,南鎮撫司的番子已經出了門,下官的手下數的清楚,出來的一共有五百人。”

    說話的就是這位張指揮使,他的臉上正掛著一副諂媚的笑容,只是他這張臉配上這樣的笑容,卻顯得不怎麼和諧。他口中的那位孫大人顯然也是這麼覺得的,那人皺皺眉頭,往旁邊讓了讓,這才沉聲道:“既然出來了,那就容易對付了,怕的就是他縮著不動。”

    “孫大人,他們既然分了兵,要不要乾脆給他來個兩頭開花?讓東城那邊也一齊動手,直接把他們的老巢也給端了?劉部堂不是很想知道那個奸佞在裏面做些什麼嗎?”張彪勇提議道。

    作為一個很有上進心的城管大隊長……不,是兵馬指揮使,張彪勇早就不滿足於橫行鄉里,魚肉百姓了,其他書友正在看:偷妾。欺負人的感覺雖然很爽利,可這裏是京城,到處都是達官貴人的地方,就算是個普通人家,也有可能跟當朝大員沾點親帶點故。

    在這裏橫行也不是那麼容易的,動手之前,須得查查戶籍,以免撞到大板,張大人可不像西城的那個姓苗的傻蛋,他是很謹慎的。

    那苗旭好色就罷了,強搶民女也罷了,卻好死不死的搶了當朝禦史張新亮的表妹那還了得?別看指揮使是六品,張禦史不過七品,可文武殊途,這含金量可就差得太多了,更別提監察禦史還有上奏天子的能耐了。

    人剛搶到家,還沒等苗旭動手動腳呢,那邊兵部的罷職文書和刑部的捕快就已經上門了,下場那叫一個淒慘罷官,下獄,最後流放三千里……將將的保住了小命,這還是散盡家財的作用。

    所以呢,魚肉百姓也是要查背景的,光看外表沒用。當日那個張禦史的表妹就是,女孩家裏那叫一個窮,說吃了上頓兒沒下頓有點誇張,可也相去不遠了。可就是這麼一個人家,光看外表,誰能知道這麼窮的家裏會有那麼硬的後臺啊?

    張禦史可是李閣老的門生,雖然當日在皇上和那個傳說中的謝宏面前吃過大虧,可對於普通的官吏來說,張禦史卻是煞神一般的存在。

    打那以後,張彪勇就更小心了,於是,這指揮使做的也就更沒味道了,不能作威作福,單純的履行兵馬司的職責又怎麼會有味道?救火和疏通下水很有趣麼。

    沒味道歸沒味道,可官還是得做的,不然就要被人收拾了。何況張彪勇也有盼頭,那就是升官或者外放,哪怕是去外面當個指揮或者經歷呢,也比在京城窩著強啊。

    可想達到這個目的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難,原因很簡單:張指揮使上面沒人。朝中有人好做官,上面沒人,那就只能徒呼奈何了。

    還好,上天總是把機會留給有準備、想上進的人,正當聖駕返京之後的一系列波瀾正逐漸平息之際,一個天大好機會落在了張指揮使面前:兵部尚書劉大人派了人來,傳令說讓張彪勇集結人馬聽用……還說:若是這次任務完成得好,事後必會重用他

    對張彪勇來說,這是瞌睡送枕頭,喜從天降的好事啊正愁上面沒人呢,劉部堂就如同天使一般降臨在了他的面前,那可是六部上卿啊而且兵馬司還是兵部轄下的衙門,頂頭上司的上司啊

    於是,儘管張彪勇也知道要對付的是傳說中的謝宏,而且還有可能會跟南鎮撫司那些可怕的番子放對,可有道是:富貴險中求,張指揮使也是深以為然,其他書友正在看:異界修龍TXT下載。他立刻點起了中城和西城的所有人手,跟著劉大夏派來的那個叫孫松的主事,在宣武大街擺下了陣仗。

    番子很可怕,那個謝宏也很詭異,可是自家人多勢眾,再加上孫主事奉的是劉部堂的命令,更何況還有劉部堂給的錦囊妙計作為殺手鐧。張指揮使琢磨著,這準備應該是萬全了。

    不過聽到謝宏一行人氣勢洶洶的直奔宣武大街而來,他心裏也很忐忑,謝宏的名聲畢竟太大了一點,張彪勇也謹慎慣了,不由他不怕。於是他表面上積極的向孫松提議,可實際上,卻是想讓東城那邊先動手,分擔些壓力罷了。

    “張指揮,你不會是怕了吧?”孫松輕蔑的瞥了他一眼,淡淡的說道:“若是你害怕,就讓幾位副指揮使代為指揮,張大人先行返回官署去吧。”

    “下官怎麼會怕呢?下官可是赤膽忠心,一心向著劉部堂啊您大駕一到,下官還不是想都沒想,就帶齊人手出來了嗎?怎麼會在這個時候退縮呢?剛剛只是提個建議罷了。”

    這個時候退縮,那就純粹是傻子了,張彪勇不傻,他當然不會退,只是說話時卻有些色厲內荏,還是念念不忘東城那邊。

    “南鎮撫司裏面還有五百人,而且還有護牆可以憑藉,憑東城那一兩千人,能拿得下來?”冷冷的瞪了張彪勇一眼,孫松語帶譏嘲的說道妖女戲十夫。

    孫主事向來是最看不起武官的,比如面前這個,名字倒是很彪悍,長得也很彪悍,實則膽子小的要命,瞻前顧後的象只鵪鶉。

    南鎮撫司的護牆足有三丈高,進攻那裏和攻城也差不了多少了,裏面據守的又是精悍的邊軍,別說兵馬司的雜兵,就算是京營的兵馬想要攻下來,恐怕也得調動大軍,準備好足夠的器械才有希望。

    難怪先賢都說,統兵還是得有功名的文人才行,這些丘八就只適合被趕著上前廝殺,比起勇氣和謀略,又如何能跟士人相提並論?

    看看惶恐不安的張彪勇,再回顧自家的從容自若,孫松更是慨歎,自家學得滿腹韜略,卻是生不逢時。今上昏庸,只寵信一些小人佞臣,那弄臣身居高位;而自己這樣的君子卻是位卑職低,真是讓有識之士歎息啊。

    好在朝堂上萬馬齊喑之際,有劉部堂奮身而出,要獨挽狂瀾,這樣的時候,孫松這樣的正直君子又怎能不為之前驅呢?

    遙想誅殺奸佞之後,他被委以重任,羽扇綸巾,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

    孫松不由豪情頓起,目射神光,炯炯的看著東面長安街,熱切的盼望著那只隊伍的到來。他的目光偶爾也會落在街邊的一家名叫‘福壽樓’的酒樓上,那家酒樓的二樓多是雅座,此時都是門窗緊閉,只有一間卻是半掩著窗戶,窗後隱隱有人影晃動。

    立功在即,孫松卻是冷靜下來,劉大夏給他交待的很清楚:不要太過期待兵馬司的戰鬥力,能打敗番子誅殺謝宏固然最好;可若是不能,那就要想些別的辦法了,讓謝宏先動手,順勢給他栽個罪名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可是要如何激他先動手呢?

    孫松心念電轉,很快發現了疑點:順天府對南鎮撫司的封鎖早就停止了,可今天自己這邊剛一動作,謝宏那邊就氣勢洶洶的出來了,這其中莫不是有什麼緣故?

    他越想越有道理,謝宏再囂張,可之前多是反擊,少有主動生事的時候,若只是想打通道路,又何必直沖這邊來?總不成他連主動攻擊五城兵馬司的罪名是什麼都不知道吧?

    想得清楚,孫松立即吩咐道:“張指揮,你派些熟悉地面的人去外城探探,看看有什麼異常沒有?尤其要關注大隊的車馬,若是有了發現,讓他們速速回報,好看的小說:網遊之皓天傳說。”

    “下官遵命。”張彪勇躬身應道。雖然他跟孫松品級一樣,可孫松卻是劉部堂派來主持的,拋去這一層關係,兵部主事的官職也足以壓倒他這個指揮使了。所以,雖然被孫松連番冷斥,張彪勇卻仍是恭恭敬敬的。

    這邊的探子剛派出去,東面就是一陣紛亂,好奇圍觀的百姓像是看到了什麼猛獸一般,如同潮水般紛紛退開。人群開合處,一哨人馬毫不停留,殺氣騰騰的橫衝直撞而來。

    走在這樣的一支煞神般的隊伍前面的,卻是一個俊秀少年,少年氣質儒雅,人長得也俊,卻是與其他人有些格格不入。尤其是他身後跟著的那兩個,一個黑大個和一個光頭,這兩個長得都是兇悍之極,倒愈發襯出那少年的雅致了。

    圍觀的百姓都是嘖嘖出聲,有的讚歎少年的俊秀,有的則是驚歎番子們的精悍。

    孫松也是參加過大朝會的,當然認得謝宏,只是略一打量就認出了人來,心裏卻有些奇怪:這個弄臣怎麼比朝會那天胖了不少?想到這些日子自家辛苦忙碌,以至於形銷骨立;而這個弄臣卻是在衙門裏面享清福,他心中更是憤恨。

    只是這功夫,他也沒空理會這些細枝末節,謝宏既然親自來了,今天的事情想必也就無法善罷,這倒是正合了孫主事的意思,他也是鬥志滿滿,大喝一聲道:“兵部轄下,五城兵馬司在此公幹,閒雜人等統統止步,再敢上前,仔細王法無情”。.。
e010203 發表於 2012-7-16 14:05
正文 第205章 翻臉就動手


    聽說春節期間加更會漲人品,趁著今天是初六,還算是在春節期間,俺也攢點人品,今天三更,第一更送上。

    ————

    不知是不是因為近朱者赤,孫主事既是劉大夏的親信,嗓門也和他的老大一樣,很是不小,一聲大喝的威勢頗為驚人,聲音在寂靜的長街上回蕩不已。

    四周圍觀的百姓都是心驚,下意識的退了幾步,離兵馬司的大爺們又遠了些。這些大爺們平時都要無事生非,今日竟是又打出了兵部的招牌,看服色,那個出聲的不正是兵部的主事大人麼?今天這事兒怕是小不了。

    而東面來的這些殺氣騰騰的傢伙也不像是什麼好相與的,除了佇列最前面的那位元,其他人都是兇神惡煞的,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人。這樣的時候,就算看熱鬧也得離遠點,免得殃及池魚才是。

    “滾開給我讓路”可隨即,百姓們的觀感就被顛覆了,因為那少年輕蔑的看了孫主事一眼,然後輕飄飄的丟出幾個字。

    他的聲音不高,比不上兵馬司的那位主事大人的聲色俱厲,可那少年的語氣冷冷的傲氣十足,讓人一聽就知道了他的決心,張狂之意溢於言表,卻是比兵部的大人更加囂張。

    圍觀眾又是下意識退開了些,原本還以為這個少年不過是個幕僚之類的角色,現在看來,能統領這麼一群凶漢的,卻也不是什麼簡單角色。

    “謝巨集”謝巨集的語氣像是呵斥自己養的小狗一般,孫主事自是大怒,又是厲喝一聲,道:“你這奸佞多次侮辱朝廷大臣,狂悖之極,日後自有公道,本官也不與你這愚頑之輩多費唇舌。”

    孫主事城府頗深,雖然被謝宏的語氣激怒,卻是很快就恢復了冷靜,從身邊張指揮使的手中接過文書,迎風一抖,又是揚聲說道:

    “今日卻是本官奉了兵部嚴令,在此設卡緝拿要犯,你如想過關,那就讓你身後的人放下兵器,接受檢查,若是果然沒有要犯混在裏面,本官也不如你一般不通情理,自會放行;若是不然,有兵部文書在此,誰敢冒犯?”

    亮出文書,占定理數,他又是冷冷一笑,道:“不過,你自身就已經不正,衙門裏想必更是藏汙納垢,想來也是不敢接受檢查的,若還知道廉恥,便自行退卻了罷,好看的小說:都市筋斗雲全方閱讀。否則,若是再有狂悖之舉,本官今日就讓你難逃公道。”

    嘩孫松話一出口,人群中便是一片譁然。謝巨集,原來這少年就是謝宏

    剛剛退開的人群湧動著又圍了上來,比退開前還要更靠近了。對兵馬司的恐懼也壓不下眾人的好奇心,人們互相推搡著向前,爭先恐後的伸長脖子,探著頭,都想看看攪動得朝野不寧,更是名震京畿的謝宏到底是怎麼一個模樣?

    謝宏的名字和事蹟,京城內已經是無人不知,可真正見過他的人卻很少,朝會什麼的,百姓自是無法參與,也看不見他舌戰群儒的狂妄和驅車直入紫禁城的囂張,就算二月二那天出城圍觀了,可離得卻遠,也看不真切,更別提聽到聲音了。

    看到番子們的那場械鬥,和前陣子南鎮撫司門前慘狀的人倒是不少,可也沒人看過謝宏的真容,卻不想今天有幸看到了這位風雲人物,又讓百姓們如何能不欣喜?

    沒人仔細去聽孫主事後面的話了,就算他亮出了兵部的文書也沒震住任何人,人群變得嘈雜起來,讚歎的、驚訝的、秀先見之明的,說什麼的都有,意思卻都是差不多,可以匯總為一句話:

    “嘖嘖,真是看不出來啊那個謝宏原來竟是這麼一個模樣呀。”

    “設卡緝拿要犯?”在北莊、在宣府歷練已久,謝宏被圍觀的經驗也很豐富,對於圍觀眾的熱烈反應,他也是絲毫不以為意,又是冷笑一聲,道:“原來劉大夏還有這愛好,喜歡管犯人,下次朝議倒是可以議議此事,看看是不是讓他去管理監獄算了,那裏要犯最多血祭南京。”

    比四平八穩的鬥嘴,謝宏其實不太擅長,他擅長的是氣人,反正都是對頭,說話時也是怎麼刁鑽怎麼說,怎麼陰損怎麼來。

    既然知道了這次事情是劉大夏策劃的,他也不搭理那個不認識的主事,直接無視了對方,然後當著兒子罵老子,損起劉大夏來。

    “你這奸佞竟敢如此”饒是孫松養氣功夫不錯,可也被謝宏這句話氣得不輕。

    雖然罵的不是他,可比罵他更嚴重,若是他自己挨駡,那忍忍也就過去了,他也知道謝宏的詞鋒犀利,當日大朝會連六部上卿甚至閣老都敢當面挖苦,他孫松一個主事又算得了什麼?

    可謝宏當他的面罵劉大夏,這就麻煩了,他不怒不行啊,若是不給點反應,日後被人告點小狀,那可麻煩,更何況……他偷偷瞄一眼福壽樓那扇半開的窗戶,那位大人可是親眼看著呢

    “……小人……奸佞……弄臣……”

    孫主事指天呼地的一陣痛駡,可罵來罵去也就是那麼幾句,聖人自己就不擅長和人當面衝突,擅長的是背後挖苦和暗中諷刺,聖人門徒當然也是差不多。

    況且,就算孫主事會罵人,他也是不敢當眾出口的,否則言官們可不會管他是不是同盟,有辱斯文,卻是比什麼罪名都嚴重的。日後晉升之際,只消把有人把這個罪名一亮,朝中清議立時就會攻訐上來,別說升官,到時候連保住現在的地位都難。

    罵了一會兒,不但圍觀者訕笑,就連孫大人自己也覺得無趣,更別說本來養氣功夫就好的謝宏了。謝宏笑吟吟的看著孫松,那表情仿佛在看猴戲一般,心裏更是好笑:罵人還要講究斯文,士大夫……果然夠白癡無限之野心。

    雖然言語上占了上風,謝宏卻也沒什麼得意的情緒,因為孫松只是表面上大怒,卻沒什麼實際的表示。對謝宏來說,如上次對付石文義那樣,才是事情最完美的解決方式。

    可孫松顯然沒石文義那麼容易對付,他的怒氣只不過是做出來給人看的,實際上卻在壓制兵馬司中那些蠢蠢欲動的人,不讓他們衝動,顯然是打算跟謝宏耗上了。

    圍觀眾卻沒謝宏看得這麼深遠,眼見兩邊本就不對盤,三言兩語之間,火藥味更濃,眾人都是興奮的猜測,是不是今天宣武大街也要上演一場全武行?

    若是真的,應該給那邊助威或者說希望那邊贏比較好呢?興奮過後,大夥兒卻是犯起了愁。

    兵部主事大人這邊拿了朝廷的文書,自然是占了大義和理數的,百姓們當然也是支持的,可明明是好事,兵部動用的卻偏偏是兵馬司的禍害們,這不是好事變壞事麼?

    而大夥兒對謝宏本就沒什麼好感,他可是弄臣、是奸佞,專門蠱惑皇上幹壞事的正是朝堂上有了這樣的奸佞,官府中才會有兵馬司這樣的敗類,有學問的老爺們說了,這就叫上行下效

    等朝中正直的大人們驅除了奸佞,那就會還咱們老百姓一個朗朗乾坤了,朝中的大人們多是狀元、翰林出身,是文曲星下凡,這樣的人說的話,會有錯嗎?

    交頭接耳了一會兒,最終圍觀眾還是統一了意見,還是給兵部的老爺助威的好。至於兵馬司的敗類,等大人們解決了朝中奸佞後,他們這些壞蛋自然也跑不了。

    “主事大人說的好,有朝廷公文在此,你們這些奸佞和番子還不速速退去?”

    “請主事大人主持公道把這些奸佞都抓起來吧”

    “對,弄臣謝宏,卑鄙下流,無恥之極……”

    輿論又是一面倒了,謝宏撇撇嘴,也不在意,雖然烏鴉那些人散佈了不少消息出去,可是,與軍戶眾多的邊鎮不同,京城的百姓與士人階層更加接近,受到的影響也是根深蒂固,只憑短時間的努力,是不可能改變京城的風氣和理念的,其他書友正在看:官風。

    “這麼說,兵馬司是鐵了心的要當攔路犬了?”謝宏眸中寒光一閃,朗聲說道。

    來了,孫松心中大喜,面上卻是不動聲色,冷著臉一字一句的說道:“有朝廷法度在,本官既然奉了上命,此時便是斧鉞加身,也是斷不敢言退的。”

    比罵人,聖人弟子不是謝宏的對手,可做慷慨激昂狀卻是他們的拿手好戲,孫主事一番話說得大義凜然,表情更是神聖無比,依稀間,那張臉甚至發散著聖潔的光芒,又是在人群中引起了一陣騷動,讚歎歡呼聲不絕於耳。

    孫松也更是歡喜,劉部堂之前就分析過,謝宏不過弱冠之年,正是年少氣盛之時,之前的謀劃也多是誤打誤撞,實際上不過是個莽撞之徒罷了。

    所以,這次最佳的應對辦法就是以不變應萬變,只要卡住了幾條道路,讓番子們進出不得,那就是大功一件;若是能激得謝宏先動手,則更是功德圓滿了。

    若是打起來的話,勝負反倒是無所謂了,勝了固然欣然,敗了也是喜的。只要動了手,那謝宏就死定了,勝負決定的只不過是他剩下的時日多少而已。

    剛剛在言語上沒能占得上風,可卻因為圍觀的百姓收之桑榆。孫松覺得這樣的情勢下,謝宏要麼灰溜溜的退走,要麼就是惱羞成怒,可不論他如何做法,這次計畫都是成功了的。

    因此孫主事也是大喜,目光中帶著挑釁,看著謝宏,希望對方能夠沉不住氣,惱羞成怒的攻上來,這樣大事便成了,好看的小說:明醫TXT下載。

    可讓他失望的是,謝宏的反應卻跟他預料的不一樣,既沒有羞惱神色,面上也不見頹唐,反而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好像周圍的不是咒駡,而是歡呼聲一般。

    看到他這樣的反應,孫松卻是急了,正當他另想辦法的時候,卻突然看見謝宏微微一笑,淡然吩咐道:“傳本官的令,動手”

    這衝動的方式有些怪異啊……孫松微微一怔,隨即也是大喜,甭管對方衝動時是什麼表現,只要衝動了就好。

    他慶倖加之驚喜的情緒剛剛湧上心頭,卻馬上就是目瞪口呆。因為隨著謝宏一聲令下,番子們沒有沖前動手,反而齊聲大喊起來,而且喊的內容……

    “焚圖燒書劉大夏,人模狗樣立朝堂。

    頑固迂腐數第一,千古之下駡名揚。”

    五百個壯漢齊聲呐喊,這聲音直是驚天動地,把周圍的嘈雜聲全都壓了下去,圍觀眾一個個也都是呆若木雞,都被震住了,不光是因為喊出來的聲音很大,更是因為其內容

    罵人,而且罵的是當朝尚書,更是五百人齊聲大罵,言辭也是刻薄之極,偏偏又淺白易懂。這罪狀也是言之鑿鑿,就算是圍觀的京城百姓與謝宏立場不同,卻也只能默默點頭。

    焚書哇作為讀書人,怎麼能幹這種事呢?就算那書不好,可終歸也是書,也不能燒啊

    宣武大街安靜下來,只有番子們的呐喊在回蕩。

    孫主事卻是好半天都沒反應,這個意外讓他徹底淩亂了,動手?這明明就是動手開罵啊?到底是誰衝動了……。.。
e010203 發表於 2012-7-16 14:07
正文 第206章 罵人罵出花來

    第二更送上。

    ————

    聲震長街,罵聲還在繼續。

    震住了所有人的第一遍結束後,番子們又來了第二遍,孫主事已經無暇去想,這重複不斷的罵聲到底來自于謝宏的吩咐,還是番子們罵上了癮的自發性行為。

    他被這粗鄙不堪的罵聲搞暈了,腦子裏一片混亂,完全不知道應該如何應對才好。

    以大義相責?別說他一個人喊不過對面五百人,就算是他發動了兵馬司的人,那些文雅的言辭又怎麼敵得過對面的順口溜?

    對方喊出來雖然也是七字一句,可那玩意既不合仄,又不押韻,當然只能說是順口溜,別說進士出身的孫主事,就算是隨便哪里找來一個秀才,也能做出來比這好十倍百倍的詩句。

    可是,偏偏就是這麼個玩意,喊出來卻是極有氣勢,嗯,當然,因為很順口嘛……

    番子們喊得很精彩,孫大人卻很無奈,講理是肯定不成了,那些番子罵得興高采烈的,你去跟他們講什麼平仄韻腳,他們會在乎嗎?

    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針鋒相對,可是對罵的話,先不說體統問題,就說這罵詞兒,這麼貼切還順口的,滿腹經綸的孫大人還真就想不出來……

    合著罵人也是挺高深的學問啊?孫松腹誹不已,臨陣磨槍是來不及了,可要怎麼應對呢?

    孫松還在思考,顯得很是淡定,可眼見著番子們開始罵第三遍,有人卻是按捺不住了,這個人當然就是張指揮使了,好看的小說:唯一男法師。

    張彪勇只是長得彪勇,實際上卻不是莽漢,他自然不會僅僅因為衝動就無法淡定,他心裏也是有一番思量的。

    錦衣衛的番子說起來很可怕,可在張指揮使眼中,也不過就是那麼回事,緹騎的戰鬥力恐怕還比不上兵馬司呢。

    至少兵馬司沒事還要跟小偷流氓打交道;還有,良民也不那麼容易欺負,時常也會有些不怕死的站出來對抗;嗯,五城相互之間有利益衝突時,比如搶地盤什麼的,偶爾也會動手群毆……

    而緹騎呢?需要他們解決的問題,多半一亮腰牌就行了,他們腰間的繡春刀都是擺設,何嘗跟人動過手?誰又敢和他們動手?

    張彪勇估摸著,若是雙方同等人數的話,自家人馬揍得緹騎滿地找牙是不在話下的,至少自家人見過大陣仗,經驗比較豐富不是?

    所以,眼見著自家人馬比當日的緹騎還多,而對方人數卻是比當日少了一半,他也是勇氣倍增。更何況,他提前打聽過那天的經過,知道江彬的勇猛,而且,謝宏在京城中行走,江彬都是貼身護衛,以張指揮使的估計,江彬應該就是謝宏手下第一猛將了。

    張彪勇沒上過戰場,可他自覺是見過大場面的,雖然他對戰爭的理解都是從街頭鬥毆和戲文中得來的,卻並不妨礙他鼓起勇氣和信心天下鋒芒TXT下載。

    既然那個最兇悍的刀疤臉不在,那番子的戰力也就下降了一半;而對方人數也少了,那就又下降一半;自己這邊的戰力卻是超過了當日北鎮撫司的緹騎。此消彼長之下,嘿嘿,這實力對比,還用說麼?

    最重要的是,只要完成了今天的任務,以後自己就有靠山了,而且靠山還很大,是當朝尚書!

    於是,張彪勇衝動了,他勒緊褲帶,雄赳赳的踏前一步,趕在對方喊完第三遍的空隙,發出了怒吼:“大膽狂徒,竟敢誹謗當朝尚書,小的們……”他一邊怒吼著,一邊氣昂昂的揮起了手,就要發號施令,讓手下兵馬動手拿人。

    謝宏見狀大喜,只要對方先動手,那麼就跟上次一樣了,那是再好不過的。至於說實力對比,謝宏完全就沒在意,兵馬司是什麼,他早就打聽清楚了,曾伯父那幾十年的朝堂也不是白混的,權力不是很大,可朝堂上下、京城內外,又有什麼是老人不知道的?

    不過是三四千跟後世城管差不多的部隊而已,自家的番子可是邊軍!至少相當於後世的海軍陸戰隊了。四千城管對上五百海軍陸戰隊,那結果如何還用說嗎?如果前者會贏,後世的華夏早就統一世界了。

    聽到張彪勇的怒吼,孫松卻是一個激靈就驚醒了。兵馬司到底能不能打贏番子,他並不是很確定,可他卻是清楚,如果先動手,那麼自己就只剩下了抓住謝宏一個選擇。而不是象現在這樣,進可攻退可守。

    他可不敢完全將希望押在一場未知的戰鬥上,打仗靠的是什麼?是謀略!如果遇見事情就衝動,那不就跟武夫和對面那個奸佞一樣了嗎?而且,光靠武力就能解決問題,那又要文臣來做什麼?

    所以,孫松一把就拽住了張彪勇的手,低聲喝道:“張指揮使,你還不停手?”

    張彪勇愕然回顧,道:“孫大人,您不是今天就要拿下這個奸佞嗎?更何況,他剛剛在辱駡劉部堂啊,好看的小說:武狂!而且還罵的很難聽。”

    “如何拿下,何時拿下,本官自有分寸,張指揮使,你只要守好自己的本分就行了,本官才是這裏的主事!”孫松狠狠瞪了一眼張彪勇,心中很是憤恨:這粗鄙的傢伙果然不足為憑,差點壞了我的大事。

    當然,孫大人是不是因為自己發愣,然後被張彪勇搶了風頭,那就不得而知了,至少孫大人是一定不會這麼認為的;本來看見這邊要起衝突,被嚇得退出老遠的圍觀眾也不會這麼認為。

    還是主事大人沉穩,不但指揮若定,而且還榮辱不驚,受了這樣的辱駡都能不動聲色。哪像那個兵馬司的壞蛋,長得就很欠揍,而且只知道打打殺殺的,真是表裏如一,壞的都沒邊了。

    那個謝宏也不是好人,竟然連當朝尚書都罵,雖然劉尚書焚書的行為也失了體統,但天下間最重要的不就是尊卑上下嗎?這人果然是個奸佞啊!

    百姓怎麼想,張彪勇不知道,可他心裏卻是委屈,明明自己就是赤膽忠心,想給劉部堂討個公道,怎麼這位孫主事就偏偏誤會呢?咱真的不是要搶你的風頭啊!

    “可是,他們罵劉部堂……”

    “劉部堂一身正氣,又深明大義,氣度更是恢宏,小小辱駡,他老人家怎麼會放在心上?”孫松瞥一眼福壽樓,發現二樓的窗戶在顫抖,於是,後面的話就有些沒底氣了。

    他都這樣說了,張彪勇只好悻悻的退到一旁,心裏自然咒駡不休,罵完了謝宏罵孫松。只覺自己仿佛當年一力要直搗黃龍的岳武穆,而孫松就是放出十二道金牌的秦檜,鋤奸的大好時機就這麼錯過了,酸秀才果然不足為憑。

    孫松嘴裏這麼說,可聽著已經重複到第四遍的罵聲,他也是不大舒坦的,嗯,劉部堂心裏想必也不大舒坦。都說事不過三,可這姓謝的卻是不依不饒、沒完沒了的,真是沒有體統,就算罵人,你也得知道節制,有時有晌的才好……

    怎麼辦,難道現在就出殺手鐧麼?還是讓劉部堂繼續忍辱負重?他很是猶豫,好看的小說:道涅。

    他倒是還有後手,可那卻是準備了,等最後關頭用的,現在用未免太早了些,畢竟對方不過是在罵人,還真能讓他罵出個花兒來?

    可一直讓劉部堂忍辱負重那也不是個事兒啊?雖說劉部堂深明大義,不會記恨自己,可誰能擔保他事後不會也讓自己體會一下什麼叫忍辱負重呢?

    要知道,劉部堂可是以性烈如火、嫉惡如仇著稱的,嗯,經常還會‘嫉仇如惡’……

    煎熬中,孫松卻突然看見謝宏抬起了手,番子們的罵聲也是應之而止。驚喜之後,他也是疑惑不解:這是姓謝的自己覺得罵的沒趣;還是說他天良未泯,良心發現了呢?不管是哪個,這種煎熬應該結束了吧?他心懷僥倖的想著。

    當然,也只能是心懷僥倖了,若是會良心發現,那謝宏也不會被稱為大明第一弄臣了。

    孫松的僥倖馬上就被擊成粉碎,謝宏抬起來的那只手修長白皙,可在孫松的眼裏,卻有如惡魔之手般可怕。

    因為那只手豎起了兩個手指;

    更是因為,隨著這個手勢,番子們又呐喊起來;

    讓他差點吐血昏倒的是,番子們居然還換詞了!

    “千古奸佞誰第一,兵部尚書劉大夏。

    身為尚書不知兵,損兵折將老糊塗。

    執掌兵部燒地圖,腦袋猶如花崗岩。

    人品低劣不用說,扒灰勝過唐明皇特種官路全方閱讀。

    兒媳妖嬈如金蓮,一樹梨花壓海棠。

    更有……”

    若是說開頭兩句還算勉強和事實沾邊,那後面的就純粹是胡說八道了。不過,胡說八道才是群眾喜聞樂見的,胡說八道多有趣味性啊!焚書什麼的哪有扒灰引人遐想萬分呢?

    想想鬚髮皆白的劉大夏跟那個妖嬈的兒媳如何纏綿,一樹梨花壓海棠,哇!真是太貼切了。有人惋惜那個嬌娃,有人對其中的情景浮想聯翩,更多的人卻是聚精會神的聽著下文。

    嗯,扒灰完了還有龍陽之好呢……

    簡直比茶館的戲文評書還有趣,今天這熱鬧看得太爽了!沒在宣府候德坊經歷過的人,聽到謝宏出創意,話癆馬昂潤色後的花式罵法,的確是一點抵抗力都沒有,完全被征服了。

    看著無地自容的兵馬司一干人和興高采烈的圍觀眾,謝宏有些微醺,打得人不敢還手,以及罵的人不敢還嘴,都是很讓人自豪的。

    曾伯父拿哥跟諸葛亮比,其實還是有些道理的,謝宏覺得曾鑒很有先見之明。別的不說,至少,孔明罵死王朗那會兒,就沒自己威風,罵人都不用自己動嘴,出個創意就行了,多自在啊!

    這下看你們還能不能忍得住?剛剛孫松阻止張彪勇,謝宏也看到了,這時他不理那莽漢,只是冷眼看著孫松。

    還真的罵出花了……

    我忍!孫松面紅耳赤,驚怒交集,可是為了大計,他仿佛變身成了烏龜,嗯,忍者神龜——謝宏點評說。任憑謝宏百般辱駡,他就是縮著脖子不動,倒讓謝宏感覺有些棘手。
e010203 發表於 2012-7-16 14:08
正文 第207章 橫衝直撞對料敵先機


    ————

    不過,對謝宏來說,孫烏龜也就是有些棘手罷了。

    就算沒有後手,看著敵人苦著臉挨駡,也是很爽的。何況,孫烏龜也不是無懈可擊的。

    隨著番子們越說越不堪,又有人無法淡定了。

    “咣當混沌血脈TXT下載!”

    福壽樓那邊猛然發出了一聲大響,這次的動靜遠遠超過了前次,不但窗戶,就連酒樓本身似乎都顫抖了起來。連謝宏都小小的吃了一驚,圍觀眾也不由轉過了頭,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不過他們看見的,只有一扇搖擺不定的窗戶罷了,另一扇卻是掉在了樓下……

    番子們卻是毫不理會,繼續高聲叫駡,他們本來不知道劉大夏是誰,也沒什麼怨恨,可謝宏知道啊!而且謝宏還會編故事,於是,曾經的邊軍們就知道了,劉大夏原來就是兵部的老大,克扣軍餉就是這老頭的主意……

    其實這事兒也不算太冤枉,只不過劉大夏從實際上的參與者,變成了謝宏嘴裏的主使者罷了。反正殺一個人是死罪,殺一百個人也是死罪,為了加深手下們的仇恨,以便讓這些傢伙努力記住詞兒,劉大夏身上的罪名自然也是越大越好了。

    現在的效果就很好,番子們已經開始講述劉尚書五歲的時候偷看姨娘洗澡的片段了……

    劉老頭別是就躲在那酒樓上面吧?謝宏摸著下巴,捉狹的想到,嗯,應該是,否則那個主事怎麼沒事就看一眼那邊呢?現在酒樓那邊出了狀況,那主事更是面色慘白,篩糠不已,那裏不是劉大夏又能是哪個?

    只是可惜啊!謝宏在心中唏噓不已,劉老頭這會兒還很有精神的樣子,看來哥比孔明還是差了那麼一點點,要是能罵死這老頑固就完美了。

    孫松這會兒也沒法堅持了。

    頂頭上司挨駡不要緊,誰沒挨過罵呢?被罵得惡毒,也不要緊,小人嘲諷君子,也是尋常之事。可是,眼看著有人在自己面前罵頂頭上司,而且罵的惡毒之極,被罵的那位更是就在旁邊看著……

    如果這樣還能淡定,那孫松就不是聖人門徒,而是聖人了,嗯,孫子……

    孫主事正要動作,卻見宣武大街南面過來了幾個人,仔細看時,正是張彪勇派出去的探子輕晨皇后。莫非真有什麼情況?孫松心中一喜,急忙目視張彪勇,讓他去問,一時間連劉大夏的憤怒也顧不得了。

    張彪勇和幾個探子嘀咕了幾句,也是面帶喜色,一路小跑到了孫松面前,低聲稟報道:“孫大人,小的們已經查探清楚了,今天有一支外地來的商隊進了廣定門,車馬很是不少,聽口音,像是宣府那邊來的,會不會……”

    “哼!”孫松冷哼道:“還說什麼會不會?事情很清楚了,姓謝的小賊出身邊鎮,今天親身出迎,八成就是為了這支商隊。張指揮使,你速速調派人手前去,將那支車馬扣下,把為首的人抓來。到時候,本官倒要看看,那謝小賊又如何倡狂得起來?”

    “大人高見。”張彪勇很是佩服孫松的先見之明,跟人硬拼,哪有抓人綁票來的容易?他久在市井中廝混,自然明白這道理。只是,他也有些顧慮:“可是那邊來的人也有近百漢子,若是去的人少,恐怕拿不下來;可若是去的人多了,這邊又……”

    若是普通商隊,張彪勇自然不會有這種顧慮,到了京城,遇見五城兵馬司的人,哪里還會有人抵抗?那是拒捕,罪加一等的。可這支隊伍卻有可能是謝宏的人,那自然不能以常理度之,因此,他才有此一問。

    “無妨,以大事為重,只要……”孫松一擺手,卻是欲言又止。

    他對這件事卻是不在意的,他要的只是謝宏先動手,輸贏卻是不要緊,反正都是炮灰,人多點少點自然無所謂。可這話卻不能說給張彪勇聽,在孫松心中,張指揮使也是炮灰,只不過是個頭比較大的炮灰罷了。

    讓人當炮灰不要緊,哪怕是用騙的。可這話卻是不能明說,哪怕對方心知肚明也不能說,否則那士氣就可想而知了。用聖人之言曉以大義倒是可以,可現在形勢緊急,也沒那個餘暇,還是讓這些武夫糊塗著好了,反正他們本來就躍躍欲試來著。

    分兵,好看的小說:蠱靈精怪!孫松毫不猶豫的做了決斷,由一個副指揮使去抓人,然後他自己繼續留守。他也不是不想離開這個倒楣地方,只是他若走了,卻是放心不下這些武夫,一旦要是被謝宏挑釁得先出手了,那就一切休矣了。

    先前已經打探過了,姓謝的家眷都在南鎮撫司裏面,外面來的想必也不過是些小角色而已,若是相持的時候抓了還有點用,若是大局已定,抓那些人又有什麼用?徒然結仇嗎?

    “大人,兵馬司的探子似乎發現了董家車隊,怎麼辦?要不要咱們先去通知董家人避開,或是……”

    探子兩邊都有,兵馬司的人對地形人頭更熟,謝宏這邊的則是更加專業一些。兵馬司的幾個探子回來的時候,就被猴子的人盯上了,稟報謝宏的時候,正看見對面有分兵的跡象,猴子急忙建議道。

    “這次倒是我輕敵了。”謝宏搖了搖頭,沉吟道:“原本想著這樣一頓罵,無論如何對方也得有點動作了,誰知道他們竟是沉得住氣,這會兒竟然還想到要擄人勒索,那個主事心性沉穩,倒是個人才……”

    猴子茫然,這會兒還想著什麼人才不人才的,董家莊不是很重要來著嗎?以他看來,謝宏才是真的沉得住氣呢。他不知道董家莊到底厲害在哪里,可他知道,董家人到京城之前,謝宏可是一直念叨著的。

    “大人!”猴子又是焦急的提醒道。

    “避開什麼的已經來不及了,現在也只有勇往直前了。”謝宏收起笑容,沉聲命令道:“和尚,叫兄弟們跟上,咱們沖過去!定遠,等下你打頭陣。”

    “好咧!”和尚咧開大嘴,笑得很開心,罵人雖然很爽,可揍人卻是更爽!他早就憋得不耐煩了。

    “嗯哪!”張定遠摸了一下身後的棒槌,大踏步的跟在了謝宏身後,好長一段時間沒動手,黑大個覺得自己都快生銹了黑臉少爺俏女傭TXT下載。

    將為軍之膽,什麼人帶出來的是什麼兵,江彬就是個膽子大的,而謝宏行事更是肆無忌憚,跟著這樣的兩個頭目,番子們行事自然也沒什麼顧忌。

    見謝宏幾人一動,眾番子也是毫不猶豫的跟了上去,這些人訓練有素,彼此又是熟識,雖是數百人,可行進之間絲毫不亂,直如一人一般,連踏步的聲音都很一致。

    謝宏這邊一動,孫松和張彪勇馬上就發覺了,見五百人像是一堵牆一般壓了過來,兩人都是呼吸急促,直冒冷汗。

    “本官有兵部文書在此,謝宏,你真的敢於冒犯王法和朝廷威嚴嗎?”深吸了幾口氣,孫松穩住心神,一面高聲厲喝,一面再次揚起了手中的文書,暮春時節的微風中,所有人都看得分明,文書一角上,正是鮮紅的兵部大印。

    “哼,兵部算什麼?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請聖旨!”謝宏腳下不停,只是隨手一掏,從懷裏掏出了一卷黃綢,迎風一抖,上面四個大字:“代天巡城!”

    嘩!圍觀眾都是大嘩,見過聖旨的不少,可象謝宏這麼用的卻是沒見過,雖然嘴上說了個請字,可看這模樣,哪有個恭敬樣子?居然就是那麼隨手一套,比番子們亮腰牌都隨意。

    這招算不得什麼,劉部堂早就料定你了!

    眼見謝宏亮出了聖旨,孫松卻是不為所動,嘴角更是露出了一絲獰笑。設卡的事,已經是順天府用過的招數了,本就不足為奇,而之前設卡的時候,南鎮撫司也是來去自如,更是有些奇怪。

    劉大夏這次動手之前也仔細思量過,既然謝宏能把聖旨掛著衙門口,那就有可能隨身帶著,一旦亮出來,兵馬司這邊有什麼文書也都白搭了。若是起了衝突,更是理虧,正如石文義那次一樣,被打了都白打。

    既然算到了此節,劉大夏也是有備而來,這也就是孫松一直沒亮出來的殺手鐧了,其他書友正在看:紅樓之新黛玉傳奇最新章節。

    眼見謝宏步步逼近,孫松也是高呼一聲:“請聖旨!”

    孫松是士大夫,當然是個守禮的,他請聖旨就沒謝宏那麼隨意了。他側過身子,躬身到地,這才有一個小宦官從人堆裏走了出來,雙手一分,赫然也是一卷黃綢。

    圍觀眾又是一陣騷動,今天這熱鬧真是不得了,罵人罵出花兒,連聖旨都是雙份的!

    “制曰:朕聞……”小宦官手裏這份聖旨卻是正規了許多,駢五駢六的念了一大通,這才到了主題,意思也跟謝宏手裏那份差不多,就是奉旨設卡的意思。

    好容易念完了,小宦官也是急忙擦了擦頭上的大汗,這還是第一次把聖旨念這麼快呢!沒辦法,不快不行,謝宏那邊根本沒停步,橫衝直撞的就沖上來了,若是念慢了,恐怕這邊動上手了還沒念完呢,那可就抓瞎了。

    那邊手上也有聖旨,還沒法說謝宏大不敬,所以,小宦官只好加快語速了。本來駢五駢六的就很難聽懂,他念得又快,謝宏一行和圍觀眾也就更加聽不明白了。

    “這是皇上的旨意,讓兵部在此設卡,緝拿要犯,謝宏,你還不止步嗎?”不明白沒關係,一旁的孫主事快速的翻譯了出來。

    果然針鋒相對啊!圍觀眾都是恍然大悟,現在看來,兵部這位主事果然不簡單,這是料敵先機了。

    孫松自己也是得意,這份聖旨連正德都不知道,是劉大夏跟王嶽等人攛弄出來的,而且還有內閣的票擬,比謝宏那份還要正規,也正好抵銷了謝宏的那份聖旨。再加上兵部的文書,他自忖這次已是占足了理數。

    哼!勝券在握了,這就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這次看謝小賊還能不死?
e010203 發表於 2012-7-16 14:09
正文 第208章 用聖旨砸死你


    今天是初七,應該也算是過年,所以,兄弟們,你們懂的,嘿嘿,人品沒人嫌多。第一更送上。

    ————

    一個奉旨巡城,一個奉旨設卡。

    看似勢均力敵,可設卡的聖旨卻是有內閣票擬的。有票擬的聖旨走了程式,所以更加權威,這點不用孫松解釋,京城的老少爺們也都是知道的。

    因此隨著那小宦官把聖旨念完,圍觀眾自是喧嘩不已,兵馬司這邊也覺得腰杆更直,膽氣更壯了,因為番子們的氣勢洶洶的逼近,而帶來的壓迫感更是減輕了許多。

    可謝宏卻像是不知道那個眾所周知的道理一樣,腳下依然不停,他身後的人都以他馬首是瞻,他既然前進,也沒一個人會停下。

    不就是聖旨麼?跟著謝大人還用得著怕這個?咱們可都是見多識廣的番子,那玩意不稀奇,在衙門口就掛了三道呢!何況,謝大人剛剛又拿出一道不是?

    不過這道聖旨也並非沒有作用,至少謝宏的反應就沒剛才那麼從容了,他腳下雖沒停,可卻是有些忙亂的在懷裏找著什麼,臉上的表情也有些惶急和焦慮帶著城市到異界TXT下載。

    “賊子心虛了……”孫松和張彪勇心裏都閃過了這樣一個念頭。

    張彪勇更是將這念頭付諸了行動,此時兩邊的距離已經很近了,他排眾而出,急急踏前幾步,猛然往謝宏撲去。

    在他看來,謝宏走在最前面的行為實在是愚不可及,這不是擺明瞭讓自己立功麼?不過也不奇怪,這小賊仗著皇寵囂張跋扈慣了,今天被人料了先機,受了挫折,想來也是驚慌失措的,所以才亂了分寸,傻乎乎的走在最前面。

    這樣也好,就讓你張大爺今天來個擒賊先擒王,立個大功以作為投效劉部堂的投名狀罷!

    張指揮使心中火熱,渾身似乎有使不完的力氣,他腳下生風,行動迅猛,這一撲有如猛虎下山,全力搏兔,大有必得之勢。當然是必得的,在他想來,以自己的勇武,對付一個文弱書生,再加上對方最勇猛的那個刀疤臉又不在,怎麼會不成功呢?

    眼見他已經到了謝宏近前,兵馬司的人都是面露喜色,連圍觀眾都發出了一陣驚呼,倒不是他們擔心謝宏,只是看見有人動手開打,下意識的反應罷了。

    可謝宏也不知是嚇傻了還是怎麼,卻是連眼都沒抬一下,還在懷裏不停的摸索著,身後的番子也不見有人動作,反應之遲鈍,完全不似百戰精兵,倒像是一堆木樁子。

    “賊子還不束手就擒!”張彪勇心中大喜,一聲大吼,伸手就要抓住謝宏。

    正這時,意外發生了。

    眼見成功在即的張指揮使,忽覺眼前一黑,隨即腦袋劇痛,緊接著又是脖頸一緊,腳下一松,身子竟似乎離了地笑傲異界之修陣牛人。

    這是怎麼了?他心裏驚駭又茫然,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變故。

    “快去救張大人!”

    “打倒那個黑大個,把張大人救下來。”

    這時,他的手下們也是一片驚呼,聽到這些叫喊,他才反應過來,自己似乎是被那個黑大個抓住臉給拎起來了。

    這個念頭嚇了他自己一跳。自己的體格如何,張指揮使自然清楚,身量比常人高出一頭,而且又很壯碩,足有二百來斤的分量呢。謝宏身邊的黑大個和光頭他也打量過,覺得跟他自己也不過就是仿佛之間,自己怎麼會這麼容易就被人拎起來了?

    何況他剛剛還是猛撲上去的,那力道可不小,就算是一頭牛,怕是都要被他撞個趔趄,怎麼就被人一隻手就給擋住,而且還直接拎起來了呢?

    他心中不忿,於是手腳亂動,想要掙扎一下,結果剛一動彈,就感覺臉上的大手又加了把力氣,他甚至都感覺到了自己的頭蓋骨‘哢哢’亂響,差一點就疼暈過去。

    這麼一來,他徹底老實了,只盼著手下們快點上來救他;或者謝小賊懾於聖旨,會把他放了。

    反正他不指望能靠自己的力量脫困了,心中也是大罵:到底哪個挨千刀的說謝小賊身邊是刀疤臉最勇猛?這個黑大個已經不像是凡人了,更猛的得是什麼樣?天上的金剛下凡麼?

    “小宏哥,打不打?”

    這時,他聽到了一個甕聲甕氣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想來是抓著他的那個黑大個了,這莽漢動作俐落,說話也很乾脆。

    “打!”謝宏更乾脆,冷冷的吐出了一個字,張彪勇聽了也是渾身冰冷,現在開打,自己可是在最前線啊窮途!而且還是火線!

    “好咧!”應聲的人很開心的樣子。

    然後……

    張彪勇還沒來得及告饒或者恐嚇,就發覺自己身子一輕,如同騰雲駕霧一般飛了起來。

    這是被扔出去了?他腦子裏一片混亂,天啊,自己這麼大個人居然被扔出去了,下面千萬可得有人接著啊,不然從這麼高摔下去,還不得要命呐!

    這次總算遂了張大人的願,沒有什麼意外,下面不但有人接著,而且接著的人還不少,只不過,這些人似乎接的不大情願。

    但是,世事總是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儘管兵馬司沖在前面的這群人很想躲開:救張指揮使表功是很好,可現在的這個救助方法卻不大理想。本來爭先恐後往前沖的人,這時都是拼命推搡著想往旁邊退開,可又哪里來得及?

    於是,張大人落下去的時候,入耳的是一片哭爹喊娘的慘嚎聲,沒辦法,張大人本來就是重磅炸彈了,扔他的人使的力氣更大,這一下砸過來,筋斷骨折都是輕的。

    張彪勇這一下被摔得七暈八素,滿眼金星,骨頭不知道斷了幾根,可他的苦難卻還沒有結束。模糊間,他看見對面那個黑大個從背後拿出了一根大棒槌,然後那個光頭也裂開了大嘴,露出了白森森的牙,十分愉快的問道:“大人,怎麼打?”

    像是拍蒼蠅一樣,謝宏揮了揮手,淡淡的說道:“給他們個教訓,讓他們至少記十年。”

    “好咧!”光頭的嘴咧得更大了,他也揮了揮手,然後手裏面也多了一根棒槌……

    再然後,番子們就沖了上來;

    再……就沒有然後了,被不知道多少雙腳踩踏上之後,張彪勇終於如願以償的暈過去了,當然,他沒忘了在心裏哭著說:原來戲文裏都是騙人的……

    張指揮使好歹還打過群架什麼的,可孫主事卻是連那種陣仗都沒見過,眼見著如狼似虎的番子們沖了上來,兵馬司卻是兵敗如山倒,他眼睛有點發直重生之快意縱橫全方閱讀。

    這懸殊也太大了一點吧?用虎入羊群來形容,都是誇獎兵馬司的人了,這幫人根本就是豆腐渣呀!一碰就碎了,連個響動都沒有,他們的頭目張彪勇倒是有點血性,可惜勇氣和實力完全不成正比,一個照面就被人丟回來了……

    不過,這事兒也不能全怨他,不是他無能,而是對手太兇猛!孫松心有戚戚的看著張定遠,黑大個掄起大棒槌,簡直就像暴風一般,兵馬司的人別說放對,就連掙扎一下,都是有心無力。在暴風面前,他們就如同無依無靠的小草般可憐。

    孫松一面在心裏大罵,一面也是心念電轉,急謀對策。

    罵的是兵馬司不中用,謝小賊又太狡猾,居然藏了這個這麼猛的黑大個不用,平時只帶著那個刀疤臉招搖。他自然不知道謝宏帶著江彬,只是因為刀疤臉的功能比較多,而不是單純看的武力值。

    對策麼,其實孫松覺得自己逼得謝巨集強行沖關,目的已經達到,現在要考慮的只是如何保全自己了。

    本來孫主事的打算是,等這邊一動手,他就抽身而走,拿了罪證去尋劉部堂。可兵馬司敗的太快,太慘,甚至都沒有交鋒、相持的過程,所以,他也沒走成。等到這會兒,他身邊都是亂糟糟的人群,更是沒法走了。

    “謝宏!本官統領兵馬司在此設卡,乃是奉旨行事,更有內閣的票擬!你膽敢犯上不敬嗎?”孫松高聲對謝宏叫道:“你今天雖犯下大罪,不過若是肯迷途知返,趁早悔悟,本官倒也可以為你轉圜一二;如果依然不知悔改,知法犯法,那任是誰人,也救你不得了!”

    “哼,好看的小說:貼身防火牆全方閱讀!”謝宏終於抬眸看了過來,不過他臉上卻滿是不屑,冷哼一聲,道:“還當你要說些什麼?奉旨設卡是吧?本官今天就讓你開開眼好了。”說著,他把手從懷裏拿了出來,手裏面竟然又是一卷黃綢!

    然後,謝宏又是迎風一抖,黃綢飄然展開,上面又是四個大字:“代天沖關!”

    噗!孫松眼前一黑,喉頭一甜,隨即就是一口血噴了出來。

    怎麼可能?怎麼會有這麼荒唐的聖旨呢?而且還這麼有針對性,難道謝小賊真的能掐會算麼?

    “刑不上大夫,本官是兵部主事,朝廷命官,你……”驚訝和疑惑可以日後再說,現在最重要的是自救。

    孫松雖然急怒攻心,可還是留意了周圍的動靜,這會兒兵馬司的潰逃都已經快結束了,除了少數混入圍觀人群跑掉的之外,其餘的基本上都已經被肅清了。

    當然,到底多少是被打倒的,多少是裝死的,那就沒法計數了,反正番子們不在乎,只要看見人就是一刀鞘,管你是趴著的還是站著的。

    不少番子已經把目光轉向了孫主事,不由他不慌,這些人的眼睛都紅紅的,像是一群嗜血的猛獸,孫大人是斯文人,何嘗見過這等陣仗,當然是怕得很。

    “嗯,我看看哈……”謝宏卻不搭理他,低下頭又是在懷裏一陣摸索,然後……

    出乎孫松的意料之外,也在他的意料之中,謝宏手裏又多了一卷黃綢!又是迎風一抖……

    “代天處刑!”

    ……

    這下連番子們都看直眼了,這邊開打之後,猴子本來是要去四周警戒的,可還沒走多遠,這邊就已經分了勝負,而且謝宏又拿出了奉旨沖關的聖旨,猴子不由嘖嘖讚歎他的先見之明,好看的小說:生化危機之終期黑城TXT下載。

    可現在,他眼睛也直了,搞了半天,這不是先見之明,而是準備萬全啊!難怪謝大人說他必須得親自來才行,原來是這麼回事啊!

    換個人來,誰能,誰敢,這麼玩聖旨呢?

    “你還辱駡當朝尚書……”孫松已經有了不祥的預感了,可不管怎麼樣,總是要掙扎一下的,就算不為了士大夫的體面,也得為了自己的小命呐!這幫番子下手那叫一個狠,又是奉旨處刑……

    “還不死心?”謝宏抬眸一笑,手裏象變戲法似的,又是一卷黃綢,於是,情景再現……

    “代天斥駡!”

    噗!又是一口血,孫主事徹底瘋了,不用打,一條命先去了半條。把聖旨這麼玩,這可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哇,說謝小賊是大明第一弄臣都委屈他了,說他是古往今來的天下第一弄臣,也是毫不為過的。

    眼見番子們不懷好意的逼上來了,而福壽樓那邊也沒了動靜,最後一絲指望也沒了,可孫松的腦海裏卻是清明起來,而且想到的還是一件不相干的事:難怪那個謝小賊看起來變胖了呢,原來他懷裏揣了太多聖旨,是這麼個胖法啊!

    “切,真是沒死過,敢跟哥鬥聖旨?”謝宏曬然一笑,然後抖了抖懷裏一大堆黃綢,道:“有備無患,哥早就準備好了,別說只是一個主事,就算是劉大夏自己來,他也討不了好去。”

    “鬥聖旨?哥用聖旨砸死你!”謝宏聲音轉厲,喝道:“打,這次可是奉旨行刑!給本官打明白了,別跟上次一樣手軟。上次石文義可是被人認出來了的,這次必須讓他媽媽都認不出來他!”

    “遵命!”番子們齊聲應和。
e010203 發表於 2012-7-16 14:19
正文 第209章 血案震京城

    第二更。

    ————

    京城的消息是傳播得很快的。

    宣武大街的血案發生後的一個時辰之內,消息就傳遍了全城。

    今天的圍觀眾經受了無以倫比的震撼,他們自然也要將這份激動傳遞給其他人,於是,傳言中,事實不斷被誇大,到了後來,甚至已經脫離了現實。

    最讓人驚異,也是大夥兒最津津樂道的,當然是那場聖旨大戰了。

    這麼多份聖旨,別說普通百姓了,大多數京官也是不曾見過的,何況還是這種應用性極強的聖旨,簡直讓人聞所未聞。

    謝宏受到的聖眷那是毋庸置疑的了,不是如此,無論如何也無法解釋,他身上怎麼會有那麼多奇葩的聖旨。只有皇上對他的寵信達到了極點,才會放任他如此胡來。

    也有人說,其實那天皇上就混在謝宏的隊伍裏,又或者皇上把玉璽交給了謝宏,那些聖旨都是現寫現用的,否則為什麼都只有四個字?

    當然,對於京城百姓來說,宮廷裏事情也不是什麼秘密,紫禁城就是個漏勺。很快就有宮中的消息傳出來,玉璽好好的在宮裏,皇上也好好的在宮裏,現寫現用的說法也就沒人信了。

    更多的人開始琢磨,謝宏到底是如何得到了皇上如此這般的寵信,若是知道了,不消跟謝宏一樣,只要學得他的一成,那也是受用無窮啊。

    尤其是宮中的小道消息說,除了上朝,皇上已經一個月沒出門了,就是因為謝宏弄了些什麼給皇上,才會有這樣的效果不死神心最新章節。那麼,若是能猜到皇上到底正沉迷于何物,自己也獻一份上去,會不會就此飛黃騰達呢?

    只不過,這個難度比較高,王嶽一干人在宮裏面明查暗訪,忙活了一個月了,也是不見端詳的事,哪會那麼容易被猜到?

    不過,據說王公公的努力沒有白費,通過種種蛛絲馬跡,他現在已經掌握到線索了。皇上雖然不讓人進乾清宮,就連送膳食的也只能送到門口,可膳食的消耗量卻是變大了,這說明什麼呢?

    一個足不出戶的人,飯量怎麼可能變大呢?肯定就是那回事了,王公公有了猜測,得到小道消息的人,也有了差不多的想法。現在就差如何抓個人贓並獲了,抓皇上的奸,真是想想都讓人興奮啊。

    其次,黑大個也第一次出現在人們的視野中。把一個快二百斤的人象拎小雞一樣拎起來,然後隨手一丟,足足丟出了幾丈遠!這是何等的力量?簡直就不是凡人了,俗語說的九牛二虎之力也就是這樣吧?那弄臣謝宏身邊的勇猛之士還真多啊!

    此外,番子們的戰鬥力也讓人們非常驚異。對北鎮撫司,對五城兵馬司,這些番子兩次都是以寡敵眾,兩次都是大獲全勝,打得對方潰不成軍,這是何等的精銳啊。

    有惡意的說法,說南鎮撫司的番子其實是馬匪裝的,不然怎麼會這麼兇悍?也有人說其實那些番子不是大明子民,而是塞外的韃子混了進來。

    當然,這樣的說法信的人不多,雖然蒙古韃子跟中原人很像,但終究不是,是不是韃子只要看一眼就知道了。若是韃子在中原生活的久了,倒是看不出來,不過,去了野獸習性的韃子也就不能稱之為韃虜了。

    也有人說中了事實,江彬一干人的身份本也不是什麼秘密,京城各處衙門又都是漏勺,很快就有人把事實搞清楚了:原來那些番子是邊軍!

    京城的百姓也不太相信這個說法,或者說是不願意相信,其他書友正在看:冰骨魔君全方閱讀。京營和禁軍的兵源主要就來自於京畿,是子弟兵,而且又是冠以天子護衛的名義,在京城百姓的心中,這些兵馬應該是天下間最精銳的才對,怎麼能被一群邊鎮來的蠻子給壓過去了呢?

    可事實就是如此,無論緹騎還是兵馬司,都完全沒法跟邊軍相提並論,京營的狀況大夥兒都看在眼裏,也不比這兩支人馬好多少,那麼……

    京城百姓心中都很是不爽利,不甘心天子腳下的光環就這麼被打破,可他們又能如何呢?南鎮撫司如今凶名更盛,連兵部主事都敢打,而且打得那麼慘,孫主事淒慘到什麼程度?據說連大夫都分不清他的頭臉了!

    這樣一來,誰還敢靠近南鎮撫司那可怕的地方?番子們現在打人都是奉旨打的,甭管你是什麼身份,去了就死定了。

    面對兇焰滔天的奸佞,百姓是無力的,他們也只能指望朝中那些一身正氣的大人們了,俗話說:邪不勝正,大人們總會有辦法的。

    只不過,被百姓們寄予厚望的大人們這會兒卻也都是束手無策。

    劉大夏向來有些獨,之前的計畫只是他一個人的動作,而不是經過了朝臣們共同的參詳,否則,事情本應該有個更好的結果才對。

    按兵馬司一個死裏逃生的副指揮使的說法,這次行動本來是誤打誤撞的抓到了謝小賊的死穴的——那支已經確定是從宣府來的車隊!

    事後一看,謝宏之所以會親身前往,而且使出了作為殺手鐧的各式聖旨,為的就是那支車隊。若不是那支車隊在他的心目中非常重要,又怎會如此?

    而且番子和兵馬司對峙的時候,若不是孫松突然分兵,讓謝宏緊張起來,他又怎麼會放棄本來的優勢,突然動了武力呢?要知道,原本謝宏可是讓劉尚書丟了大臉的,這會兒,滿城都在傳揚番子們的順口溜,而且大有向京畿周邊蔓延的趨勢……

    本來劉大夏也是責令五城兵馬司出動,想要控制流言……當然,主要是針對順口溜的,不過五城兵馬司在宣武大街折了一半人手,剩下的也都是噤若寒蟬,有如驚弓之鳥了,哪里還敢隨便大舉出動?

    最後迫於嚴令,倒是勉強上了街面,可一個個都是縮頭縮腦的,像是一群小偷,別說控制流言了,若是有人說話聲大點,他們沒準兒都會掉頭逃跑,以往的威勢那是完全見不到了的重生昊天上帝全方閱讀。

    謝宏說讓他們記十年,可依現在的模樣,這些膽小鬼八成會刻骨銘心的把這個教訓記上一輩子了。

    此時,六部九卿以及幾位大學士都聚集在劉府,一則表示慰問,二來也是想要集眾人之力,商量個對策出來。

    對劉大夏的埋怨,卻是出自刑部閔尚書之口。

    閔珪是個行事果斷的人,劉大夏也以脾氣暴躁而著稱,兩人平時就有些不對盤,而閔尚書又長了劉大夏幾歲,這時也是仗著資格老,出言相責道:“東山,你平日行事就是不拘小節,今日又是如此,不但損了自家的名聲,還累了眾位大人的大計,嗨,真是……”

    劉大夏平時脾氣暴躁多是做出來的樣子,可現在,他卻是真的暴跳如雷了。要知道,因為事關重大,雖然出面的只有孫松,可劉尚書卻也是在一邊壓陣的!

    謝宏讓番子們罵人的時候,他也是聽了個真切,他這個氣也就不用說了,福壽樓的窗戶就見證了劉大人當時的憤怒。換了誰也一樣,面對那樣的情況,能不生氣的就只能是烏龜了。

    結果現在這順口溜已經開始蔓延,兵馬司又鎮壓不力,劉尚書正是怒火沖天的時候,被閔珪皮裏陽秋的一譏諷,他立刻跳了起來:“閔珪!你少落井下石!為國鋤奸,老夫是為了自己嗎?還不是為了我大明的江山社稷,這才不避艱險,勇於任事,你現在這是什麼意思?”

    “勇於任事倒還罷了,這不避艱險麼,哼哼,卻是值得商榷的,其他書友正在看:器神最新章節。”被他指名道姓的一吼,閔珪臉上也有些掛不住,也是不甘示弱的反唇相譏。

    劉大夏當時就在福壽樓,閔珪卻是知道的。既然在那裏,形勢又是危機,可劉大夏最終卻沒有現身……閔珪暗諷的就是這事了。

    “本部堂至少還有一顆鋤奸之心,現在倒要問問閔大人,奸佞觸犯刑律無數,你這個刑部尚書到底在做什麼?”

    劉大夏不傻,那個時候誰下去誰倒楣,謝宏跟個瘋子似的,誰知道他會不會連自己這個尚書一起打?就算沒有性命之憂,但他這個兵部尚書要是被一群兵痞打了,以後顏面何存,又如何在朝堂上立足?

    避實就虛,劉尚書當時就是這麼幹的,現在面對閔珪的質疑,他也是如此。至於倒楣的孫松,那就沒辦法了,都是為了大義啊!劉尚書會記住這個烈士的,若是大難不死,以後也至少會提拔他一個員外郎。

    “就是你這匹夫貪功冒進,錯過了這麼好的時機,你還有臉對本官說這些!”閔珪也怒了。

    謝宏一直縮著不出來,這是最棘手的事情,今次卻讓劉大夏誤打誤撞的逼了出來,正是好時機,若是籌謀得當,未必不能成功。只可惜劉大夏貪功獨斷,竟是完全沒跟眾人通氣,這樣的行為哪有二品大員的風度?

    “好了,好了,兩位都是朝中棟樑,何苦相互爭執?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多說也是無益,不若想想接下來應該如何應對才好吧。”兩個尚書針鋒相對,能勸解的也只有大學士了,謝遷是三大學士之末,此時自然責無旁貸。

    閔、劉二人都是老官僚了,剛剛不過是一時之氣,又是積怨已久,這才失態,自不會因為那點閒氣去開罪謝遷這個大學士。不過,剛剛吵得熾烈,這時也不好一下轉換態度,兩人都向謝遷微微點頭致意,卻是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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