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臨高啟明 作者︰吹牛者 (連載中)

 
slayeroc 2012-7-31 12:38:3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112 1003603
Babcorn 發表於 2015-6-12 15:51
第二百七十一節 法律地位和民事關系續

     蕭子山送走了與會人員,在辦公桌前陷入了沉思。女僕學校改制的消息明天就會隨著文件的打印和散發開始在元老中散佈開來,

    一些別有用心的人毫無疑問會借題發揮。這點他並不在意。在意識到女僕問題再不解決就會尾大不掉之時候他就已經下定決心,排除萬難也要消除這個隱患。所以適當的也做了一些安排。

    女秘書敲了敲門,輕聲通稟說法學會的人員已經來了。

    「請他們到保密會議室去。」

    蕭子山站了起來,端起茶缸子向會議室走去。接下來,他要和馬甲為首的法學會骨幹分子開一個關於元老婚姻立法、與女僕的法律關係及其他們的子嗣的法律地位的討論會。

    這個討論會決定的即將拿出的是要到全體大會上討論的法案,自然要慎重行事。為此他不得不讓馬甲出去轉一圈再回來。

    保密會議室裡,幾位法學會的骨幹人員已經就坐。蕭子山衝著大家點點頭:「咱們不客套了,直接進入正題吧。」

    在會議室裡倒水的辦公廳服務員見蕭子山示意,拉上了會議室的窗簾,隨後退了出去,關上了門。

    馬甲示意了下,安熙象被壓緊的彈簧被鬆開一下騰得站了起來,他臉上的表情萬分恭敬,帶著謙恭的微笑:「馬執委、蕭主任,各位同志,我代表法學會,就辦公廳下達指示進行的專項研究做一下結論報告。水平不高,請諸位領導,諸位專家,諸位來賓,諸位同志多多多多批評指正……」

    馬甲說:「就咱們這幾個人和子山同志,你就別替法學會謙虛了,快開始吧。」

    「好好。我這就開始。」安熙忙不迭打開手裡的臨高製造的藤手提箱,從裡面小心翼翼的東西里面取出一疊裝著木框的玻璃片──這是臨高的幻燈片。他打開投影機,開始闡述。

    「法學會承辦公廳的指示,對元老生活秘書的法律地位、元老的婚姻體制和元老的子嗣的法律地位進行了研究……

    首先是女僕的身份地位問題,法學會對女僕對整個生活秘書的選拔、訓練和任用進行了全面的調查,得出的將誒論是生活秘書制度的確應該變一變。

    法學會認為:生活秘書制度是元老院對歸化民政治上壓迫,經濟上剝削,人身上控制的集中標誌和極端化體現。如果說歸化民階層還有一點「自由」和「民權」的偽裝,在生活秘書層面上,對其壓迫和控制堪稱是赤裸裸的,也難怪歸化民和土著直截了當的認為她們為「小老婆」、「通房丫鬟」。就本質而言,他們說得一點沒錯。

    「……法學會的意見是,元老院不是不需要控制生活秘書,而是要控制得更隱秘,吃相好看一些。因而沒有必要再迫使所有的生活秘書籤絕契,畢竟元老院的國家未來並不是一個奴隸制帝國,專門為元老搞一種特殊的奴隸制度似乎沒有必要。其次,在約束力上也存在法理上的悖論。

    「首先目前絕契在法理上是依照《大明律》,現在元老院已經半公開地割據了,只是還沒全面戰爭和大明翻臉而已,對生活秘書這種核心歸化民來說,大明律根本沒有威懾力;其次,對臨高集團自己的法律制度來說,奴隸制的確可以存在一段時間,但是女僕作為和元老最近的歸化民,其實不宜再烙上奴婢的身份,因為事實上她們的生活水平和政治影響都高於一般歸化民,如果從法律上地位反而低於一般歸化民,這個說不通;第三,並不是所有元老的秘書和歸化民出身的老婆都是奴婢──勳素濟的老婆劉美蘭就不是嘛──可見生活秘書和老婆從最開始就沒有規定必須是奴婢的。這樣元老配偶之間就無法交往了:比如某元老只有分配的生活秘書,某人卻有明媒正娶的土著老婆,一同帶著參加晚宴怎麼安排?毫無疑問,身份上的區別會使得女人們必定會自己分出嫡庶的區別,不利於團結。

    「所以,法學會的看法是,生活秘書不再需要簽署絕契,在身份也不再是奴隸。她們應該是屬於辦公廳編制內的工作人員。由辦公廳派出為元老服務。和元老之間沒有民事關系……」

    「等等,我打斷下,沒有民事關系的話生活秘書和元老生育的子女算什麼?」蕭子山問道。

    「按照『**』生育子女處理。也就是說在法律上視作元老的非婚生子女。」

    「這裡我解釋下。」馬甲站了起來,「蕭主任你恐怕也很清楚,元老們的理想大多是人種博物館之類的,所以要元老一夫一妻制是肯定是不太現實的。我國自古以來的一夫一妻多妾制比較靠譜。但是,從我們的建國理念和工業化社會的發展歷程看,多妻妾的婚姻制度是不可取的,所以我們未來的婚姻法等法律中勢必會以法律條款的形式來肯定一夫一妻制,廢除納妾制度,取消妾的法律地位。在這一狀態下,元老自己公然建立納妾制度,規定妾和庶子的法律地位不但與法律精神相違背,也起不到一個表率作用。」

    「要元老一夫一妻?你肯定他們能接受?」蕭子山表示懷疑。他可太瞭解元老們的「雄心壯志」了,

    「法律上的一夫一妻和現實是兩回事。21世紀都是一夫一妻,可並不妨礙有人保養情婦達幾十人之多。還弄個iso管理。」馬甲說道,「有錢人只要有精力能供養的起,願意保養多少情婦都沒關係。但是這些情婦是沒有法律地位的,和包*人之間也不構成任何民事關系。」

    法學會的思路就是引入這個「事實存在,但是法律不承認」的概念,生活秘書或者其他什麼名目的女人在元老身邊大致可以歸為「妾」,但是她們和元老本人不構成民事關系,這樣元老一旦去世,身後的繼承問題就可以大幅度簡化,因為這些女人自己和元老本人不構成民事關系,除了按照元老遺囑安排一定的遺產餽贈之外,直接被排除出了遺產分配的繼承人。一旦雙方要解除關係,因為雙方沒有民事關系,也就不存在財產分割之類的問題。

    蕭子山已經明白了,這麼一來不但元老想要多少女人都可以,而且膩味了直接可以換人,無非是支付一些「分手費」而已,用不著考慮任何麻煩的法律手續。

    比起用舊社會規定繁瑣的「妻」「妾」的分別,規定她們各自享受的地位和財產,現代法律還是真體貼人──不,是有錢人。

    「安熙同志你可以繼續了。」

    「好。」安熙一直畢恭畢敬的等著蕭子山和馬甲把話說完,這時候才繼續發揮,「生活秘書大致可以歸為妾,但生活秘書並不因為她們的『**』關係比元老正妻之外的其他女人在民事地位上高或者低,而且這只是在元老的體系下。在歸化民體系中,生活秘書和其他歸化民──且不論是不是元老的正妻──在法律地位上是平等的,也有其他歸化民所有的一切權利。這是明確生活秘書的法律和政治地位。絕大多數生活秘書除了家政之外,也有自己的工作技能,可以出去工作,也可以有收入、補貼、職稱評級等。這是提高了生活秘書的經濟地位。」

    「至於元老和生活秘書的子嗣,雖然生活秘書不具有法律和民事地位,但是只要子嗣為元老所承認,即按照非婚生子女論處。在我們的制定的民法體系中,非婚生和婚生子女享有同等的權利。這樣,所有元老的子嗣至少在理論上是處在同一條起跑線上的。至於某些元老喜歡明確的嫡庶之分也沒關係,畢竟元老的財產和席位如何繼承還是在元老個人手中的。」

    「關於對生活秘書的監督和管理,法學會認為,在元老身邊生活,並與元老發生經常性性關係的的所有的非正妻的女性都應該列入生活秘書的範疇。她們的檔案由歸辦公廳管理。通過行政手段、紀律和保密制度來約束和監控生活秘書。生活秘書舉凡外出、消費、通行、通信、探親、會客等,按紀律和保密制度等相關規定向辦公廳報備或者由辦公廳檢查、監督,辦公廳則在監督和輕微處罰等一般性問題上尊重生活秘書所屬元老本人的意見作為慣例。」

    「你這是要我們辦公廳當敬事房呀。」蕭子山搖著頭調侃道。

    「有何不可?」馬甲說道,「元老身邊無小事,元老的性生活也是大事。從這點來說你的責任很重大咧。」

    安熙繼續說道:「關於生活秘書和元老之間的離異問題,元老有主動分手的權力這是毋庸置疑的。至於生活秘書方面,法學會的建議是有辭退,也就是和元老分手的權利,但是設置較大障礙。」
Babcorn 發表於 2015-6-12 15:52
第二百七十二節 宿舍夜談

   「哼哼,敬事房總管這個光榮的職務就算了。」蕭子山在辦公室裡連喝了幾茶缸子濃茶,翻來覆去的研究了半天法學會的文件,從一堆拗口的詞彙語句中大致弄明白了法學會的意見。

    辦公廳對元老的生活應該是越少攙和越好,要是按照蕭子山的想法,最好連生活秘書培訓這事也和自己毫不相干才好。不過暫時這個福利制度還甩不掉。

    不管怎麼樣,馬甲所謂只要有經常性性關係的都要列入生活秘書這件事他是絕對不能同意的,先不說管理的工作量,光是認定什麼叫「經常性性關係」都會很困難──難道還要專門組織一個評審小組麼?至於生活秘書的管理,他決定也不沾手:誰家的鳥兒誰家喂,辦公廳可擔不起這個責任。「外出、消費、通行、通信、探親、會客……」什麼報備、監督這些都是元老的家務事,還是應該由元老自己管理,辦公廳即沒有義務也沒有責任去管理。不然真鬧出什麼桃色事件來就成了辦公廳的責任了。

    不過,要是真提出兩者徹底脫鉤,一天到晚喊「元老權力不容忽視」的那夥人又要藉機生事。

    「看來生活秘書歸辦公廳管理這事還是脫不了手。」蕭子山看著被他塗抹點改斑斑駁駁的方案文件,決定有關生活秘書的管理:辦公廳只培訓入職和退職安排,再就是一個「掛檔子」,列入名冊以備查考。其他細節**務一概由元老自理。

    至於生活秘書本身,蕭子山決定明確:「只有簽署生活秘書合同,與元老**的才能叫生活秘書,列入辦公廳的名冊,元老自己推到的,自己在外包*的,一概不算。除非元老同意接納她,辦理相關手續才能將其列入生活秘書的名冊。」

    「住一起又不結婚的,叫生活秘書;至於不**的那種,想幹啥就干啥,愛叫啥叫啥,俺們辦公廳就管不著了。」蕭子山理清楚思路,總結了一下。

    總結完了之後他把一應文件都鎖進保險櫃,然後去了李瀟侶的宿舍。

    李瀟侶買得是一樓的中戶套型,就她和她母親曹順花兩個人住,後來又添了一個女僕李柒柒,只好在客廳裡搭鋪睡覺──蕭子山幾次提出要不要換個套型,李瀟侶一直不同意。

    「你當辦公廳主任,別人都沒有換房的,你先給自己睡過的女人換房,這可是政治污點……」

    李瀟侶很喜歡用這種**不清的詞彙來描述兩人的關係,每次都讓蕭子山起雞皮疙瘩。

    他在李家的門口輕輕的敲敲門,門幾乎立刻就開了。門後閃出李柒柒的一張小臉。

    李柒柒長得小巧玲瓏,細眉細眼的,看上去就是乖巧可愛型的──和李瀟侶略略有些相似──她的評級也是a。不僅因為長相可愛,更多的是她是出身大戶人家的丫頭,女紅烹調甚至保養家具古董都懂一點。李瀟侶特意買來了做家務──這讓曹大媽很不滿意,認為是女兒要逼她「退居二線」。為此很鬧了幾次彆扭。蕭子山不得不出面做工作,表示曹大媽現在主持元老伙食團工作已經很忙碌了,回家再做飯實在太累,有個女僕在家裡料理家務,母女兩才能「安心外出工作」。

    「首長,您來啦。」李柒柒悄聲說著,身子往後一縮,讓出通道來,並不把門大開,以免光線洩露到屋外的走廊裡,蕭子山閃進房門,身後的門已經悄悄的關上了。

    玄關裡已經擺好了一雙他的專用拖鞋。李柒柒蹲下身去,幫他脫鞋換鞋。

    客廳裡只亮著一盞很暗的小燈,大窗戶的窗簾拉得嚴嚴實實的。曹順花的房門已經關著了,李瀟侶的房門虛掩著,露出一抹黃色的光線。

    「首長小心走。」李柒柒壓低了聲音,不大的客廳裡因為架了一張鋪,擠得滿噹噹的。「老太太已經睡了,首長在房間裡等您呢。」

    昏暗的燈光,女僕故意壓低的聲音和外面的萬籟俱寂,都給蕭子山一種在「偷情」的感覺。他默默的走進李瀟侶的房間,她已經洗過澡了,穿著睡衣,散著頭髮,也沒戴眼鏡,一個人歪在牆邊的藤沙發上看書。

    「又是這麼晚才來。開會?」。

    「開會結束又考慮了很久。」蕭子山解開扣子,李柒柒給他脫下外套,遞上室內穿得便服,「傷腦筋。」

    「還在為女僕學校的事情煩吶?」李瀟侶看著李柒柒慇勤服侍他,「肯定是人言洶洶。」

    「哪倒還不至於,改制的方案還是保密的,不過我覺得一旦公佈少不得又要費一番口水。」蕭子山接過李柒柒遞來的熱毛巾,擦了一把,「百姓百心,哪能個個都滿意。」

    說著他一屁股坐在李瀟侶身邊,身子往後一靠,長長的吐出一口氣來。

    「給首長端茶來。」李瀟侶吩咐道。

    「這就來。」李柒柒轉身從廚房端來茶,說是茶,其實裡面是一杯加了肉桂粉的熱牛奶。不冷不熱,正好溫口。

    「每次喝都是不冷不熱,正正好好。你到底是怎麼弄得?」

    「柒柒可是有秘訣的,」李瀟侶微微一笑,「到底是大戶人家出來的,全掛子伺候人的本事──你很該叫她去女僕學校當個老師。比你們弄些形體舞蹈教育的來得貼心。」

    李柒柒趕緊說道:「奴婢……我……算哪牌面上的人,教別人是不敢的。一點微末的伎倆,讓首長生活的舒服滿意奴婢……我就滿足了。」她兩次改口,說不出的彆扭。

    李瀟侶說:「你瞧,把這孩子彆扭的,其實我倒是挺喜歡當地主婆的……」說著噗嗤一笑。

    蕭子山乾笑了二聲,李柒柒見二位首長似乎有私房話要說,趕緊說了句:「我去給首長燒洗澡水了」,說著收拾了牛奶杯子退了出去,順手把房門關上。

    「來吧,和我說說,你們的會都說啥了?我給你參謀參謀。」

    這不是蕭子山第一次和她談工作上的事情,李瀟侶看問題頗有見地,有時候能讓人換一種思路,耳目一新;關鍵是她平日裡堪稱守口如瓶,在外面一句多餘的話不說,從不參與任何呼朋引類的社交活動。

    蕭子山輕聲說起今天有關女仆地位和女僕學校的會議,他雖然沒有帶文件,但是基本的要點都翻來覆去過好幾十次了,因而記得十分清楚。李瀟侶聽得很仔細,聽完他的設想之後她眨巴了下眼睛,

    「這事情,我覺得你操之過急了。」李瀟侶小聲說,「女僕這東西是新鮮事物,大家還沒享受夠呢,你急吼吼的要改制,大家心裡肯定有意見……」

    「其實也沒改什麼,無非是不簽賣身契了──」

    「你真是得,有人就是喜歡這個調調呀。」李瀟侶半開玩笑的說,「現在大家都做出一副人人平等的模樣,不許女僕自稱奴婢,還要叫首長,其實呢,不少人心裡也蠻想女僕能跪下來叫一聲老爺、小姐什麼的,享受下封建剝削階級的待遇──我就挺喜歡她自稱奴婢的,象看瓊瑤片、《紅樓夢》似得……」

    「你這是什麼愛好,說說可以,可別當真。影響形象。」

    「知道,知道。」李瀟侶說著身子忽然靠了過來,柔聲道,「老爺你不喜歡?奴婢原來以為老爺也喜歡呢,既然老爺不喜歡,奴婢改還不成嗎?──」

    「別,別,別,雞皮疙瘩掉一地。」蕭子山雖然這麼說,卻乘勢將她摟在懷中,愛撫起那一對不大卻富有彈性的「嗶」「嗶」來。

    李瀟侶任他上下其手,一面說道:「你瞧,不少人嘴上說一套,心裡想得是另外一套。我小時候看紅樓夢,才不看什麼剝削階級,受苦大眾,寶黛釵感情之類的,看得就是裡面太太小姐的享受,所以後四十回我從來不看,我媽還說我感情豐富,不敢看悲劇,其實後四十回這種情節少了,枯木冷灰似得,看著也沒趣。」李瀟侶悄聲說,「元老們,到這時空來幹啥?還不是為了當人上人來得,你還真覺得他們是為**事業來改天換地了?現在大夥都這麼忙,就是女僕算是個生活享受了,你把他們當老爺作威作福的東西給滅了,大夥嘴上不說,心裡肯定要恨死你了。」

    蕭子山心中一緊,自己怎麼忘了這茬!

    「別看他們一個個都想表現自己人人平等的主張,可是居高臨下的平易近人,和真正地位平等的交往,心理上的感受是完全不一樣的。要知道現在元老不要女僕自稱奴婢,不要她們下跪,不打不罵,一個桌子上吃飯……這些對奴才來說都是莫大的『恩典』。你改成自由民了,這些待遇就是理所當然了。要換句老話說,元老還怎麼『市恩』給女僕呢?」

    「有道理,有道理。」

    「再說回女僕這頭。你也是文史哲愛好者,怎麼忘記了『餓死的自由』這句老話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5-6-12 15:53
第二百七十三節 閨蜜

     蕭子山摸了摸下巴,覺得自己和法學會的人想得都太「現代」了。。。

    李瀟侶繼續說,「女僕們都是舊社會過來得苦人兒,到元老身邊當小老婆、通房丫鬟,對她們來說就是『終身有靠』。說真得除了元老,這個世界哪找對她們這麼好得男人去?有幾個嫌日子過得太好了要離開元老換個男人呢?再說所謂奴役的『絕契』,換個角度等於是『終身僱傭』。現在這一改,女僕們從『國企職工』變成了『合同工』,你說她們會怎麼想?我爸媽從前可都是國企的,東北國企從九十年代搞全員勞動合同制到後來的下崗都挨著過,這裡面的甜酸苦辣全嘗過──對於已經習慣了穩定的人來說,那可真是晴天霹靂,人心惶惶。到時候誰還能安心工作?女人圖得就是有個可以死心塌地跟著的男人,21世紀的女人也不能免俗,何況17世紀的呢?」

    「你真是我的賢內助呀。」蕭子山笑著說,「魔爪」揉搓的力度又加大了幾分,「分析的到位!」

    「哼哼,古語有云:謀及婦人,死固宜哉。你可要小心嘍。」

    「哪裡那裡。」蕭子山搖搖頭,「你的分析很到位,人情世故還是不在高處看得明白。坐得高了,固然看得遠,也往往會自以為是。」

    「對了,柒柒有事情想稟報──匯報呢。」

    「哦?有什麼事。」

    「我聽她說了,覺得挺嚴重的。就讓她專門向你匯報一下。」

    「好吧。叫她進來吧。」

    李柒柒進到臥室裡,看到自家主人和蕭主任正坐在沙發上等著自己,一臉嚴肅。簡直是土地公公和土地奶奶似得。趕緊上前,躬著身子,畢恭畢敬的回答到:「兩位首長有什麼吩咐。」

    李瀟侶說:「你把昨天和我說得話再說一遍給蕭主任聽。」

    李柒柒把腰弓到更低:「是。」

    她當即把前幾天去43號買東西的時候發生的一件奇怪的事情說了出來。

    幾天前李柒柒去43號買些料子──曹大媽帶了一台老式縫紉機,她自己又會裁又會縫,還兼任被服廠的顧問。閒下來就是裁剪縫的,因而李瀟侶的四季衣服是最體面的:其他女元老若不是靠自家帶來的庫存,就只能仰仗本地裁縫的不靠譜的裁剪手藝。平時曹大媽也給元老的孩子們做些小衣服、小被子之類。蕭子山自從溜上了李瀟侶的床。連帶著衣服也光鮮起來。

    買完料子,她照例在43號的茶室裡喝杯茶,吃快點心──曹大媽雖然做飯手藝一流。奈何點心方面是煎餅饃饃窩頭拉條子當道,李柒柒原本是南方大戶人家的丫頭,所謂「吃不慣這些個面條子」,茶社有米粉糕點。也有烘培出來的餅乾酥餅。她就隔三差五來解解饞。最喜歡吃得是裡面的一種揚州風味的蛋黃千層糕。不過。李瀟侶在財務上對她管束很嚴,每月按數給她零用錢,不許她像大多數男元老的生活秘書一樣可以隨意消費記賬。因而她的私人消費也是淺嘗輒止,如果要買件價值較高的商品,就得和小孩子一樣節約開銷,存下錢來才行。自然,平日裡和其他女僕交往的時候,也少不了要抱怨抱怨。

    李柒柒最近一直想買條格子花樣的打褶裙子。剛剛面向生活秘書們銷售,就已經在這個群體中流行開來了。李柒柒看大夥穿著都好看。也想買一條,奈何李瀟侶在給她買衣服上是有嚴格的年度預算的,每半年買一次內衣和襪子,裙子、外套、襯衣都是一年買一次。

    她每次去43號,都在服裝櫃這件衣服錢逡巡好久,忍不住摸了又摸,看了又看。自然始終也沒買。

    久而久之,李柒柒想買裙子但是沒錢這事在生活秘書的圈子裡也就傳開了。

    大約十多天前,她在43號茶室裡喝茶吃點心的時候,有個生活秘書說要還她掉的手帕,但是她拿出來的手帕並不是她的,不過兩人就此認識了。每次她去43號,這個生活秘書也在。兩個人就經常一起喝茶吃點心,有時候閒下來對方也會約她出去逛街。「逛街」、「吃飯」是「閨蜜」速成的二大關鍵。一來二去,兩人就熱絡起來。

    生活秘書們還沒有學會有些元老提倡的「愛愛制」,所以大多是互相請來請去的。李柒柒說對方出手很大方,消費的時候大約有三分之二的時候都是對方付賬。

    「這麼有錢,何許人也?」蕭子山說。

    李瀟侶說:「我這幾天發覺柒柒的消費不正常,和她平日裡的消費習慣不一樣,我就問了她。」

    「怎麼,你拷柒了?」蕭子山開玩笑的說道。

    「我哪有這麼凶狠。就是問了她幾句話。她和我一五一十說了。我當時就覺得不對。」李瀟侶說,「這有點刻意結交的意思。我說你不是一直想買那裙子嗎?你放出話去,說昨天是你生日。」

    「結果呢?」

    「結果昨天這位生活秘書就送了打褶裙子給柒柒了,說是生日禮物。」李瀟侶得意的說,「果然是個有心人。」

    蕭子山點點頭,心裡有些驚訝。他知道李瀟侶看似沉默寡言,一副對什麼都毫無興趣的模樣,其實是個很聰明的人,沒想到她的機心並不遜於其他人,而且時時刻刻都注意著周邊。只不過「不爭不言」而已。

    不過,李瀟侶雖然掛著一堆建築規劃方面的頭銜,實際並無實權,是典型的技術幹部。有人刻意拉攏她的生活秘書,顯然是曲線救國,圖謀的是自己這個辦公廳主任。

    他的面色凝重,問道:「這個生活秘書叫什麼名字?」

    「叫孫尚香。」

    「孫尚香?」蕭子山記得許多元老的生活秘書的名字,唯獨對這個名字沒什麼印象。不過他知道這一定是某位醬油元老的生活秘書。

    看他不再開口,李瀟侶揮揮手,對李柒柒說到:「沒你什麼事了你下去把。」

    李柒柒緊張的一直彎著腰回話,聽到這句話如蒙大赦,剛要後退著轉身離開屋子,蕭子山突然開口了:「等一下。」

    李柒柒嚇得差點一屁股坐到地上,慌忙站定,又向前走了兩步彎下腰來,等待蕭子山的發問。

    「你們平日裡都聊些什麼?」蕭子山慢悠悠的問到。

    李柒柒緊張的汗都流下來了,低著頭彎著腰支支吾吾道:「說得都是些家長裡短的事情,不入首長的法眼的小事情……」

    「沒說過我來你們家的事情?」

    「這個首長關照過,蕭首長來得事情,打死都不能向外人說。」李柒柒的聲音都顫抖起來。

    李瀟侶點點頭:「我是關照過她,雖然瞞不了人,自家人也不能隨便說這些事。」

    「你就沒說說自己在家裡聽到了些什麼?比如女僕學校要廢校之類的?」

    這句話如同五雷轟頂,李柒柒再也忍不住,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就差磕頭了:

    「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別來這套封建殘餘,站起來說話!」蕭子山厭惡的擺了擺手,「咱們不是官老爺,也不是隨便打罵奴婢的封建餘孽,你實話實說就是!不然……」

    「奴婢──我知道,我知道……」李柒柒驚魂未定,站起來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說起自己大約在43號的茶社裡大概說過哪些「不該說的話」。

    李瀟侶越聽越生氣,她和蕭子山平日裡聊天的隻言片語,給這丫頭當談資嚼舌頭說出去了不少。幸好她事先打過預防針,總算她和蕭子山之間的閨闈秘事沒給講出去。

    「除了哪個孫尚香,還有哪些生活秘書和你比較熟,可能聽過你說得這些話?」

    李柒柒緊張的渾身發抖,她努力的回想著,有那幾家的生活秘書可能聽過。

    蕭子山隨手從口袋裡掏出個筆記本和短鉛筆,很快的記下這些生活秘書的名字。

    「就這些人了?」蕭子山問道,「還有人嗎?」

    「再有,就是茶社的服務員了,她們上茶的時候可能會聽到……」

    「你再好好想想!有沒有漏了什麼?」李瀟侶提醒道,不怒而威。

    李柒柒又絞盡腦汁回憶了一些細節,然後回道:「我就記得這麼多了。」

    蕭子山擺了擺手:「下去吧,想到什麼了隨時告訴你家首長,不得隱瞞,知道了嗎!」

    「知道了。」李柒柒見主人和主任都沒有問下去的意思,連忙告退出了屋子。

    「女人就是愛嚼舌根!」蕭子山不滿的抱怨道。

    李瀟侶不樂意了:「明明是你自己平時不注意,到家就談工作!本來就是你違背工作紀律在先!」

    蕭子山默認不語,眉頭擰巴了起來。說起來自己的確是太不注意了。只想到這個家庭除了曹大媽和李瀟侶兩個「悶葫蘆」之外還有個青春活潑的少女。自己明明已經注意到生活秘書中存在著頻繁的社交活動,李家的房子又小……自己真是太不注意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5-6-12 15:54
第二百七十四節 新來的藥丸黨

     李瀟侶見他面色凝重,小聲問:「事情很嚴重?」

    「還不知道。....」蕭子山仰頭靠在沙發上,「不過有人是項莊舞劍啊。」

    「誰吃飽了沒事幹,要打聽你的事情?想揪你的小辮子?」

    「還不知道,不過這個孫尚香顯然是受人指使在拉攏柒柒。她的主人到底有什麼目的還弄不清楚。」

    「那我就叫柒柒繼續和她周旋,套套她的話。」李瀟侶小聲說。

    「我比較擔心她洩露出去的廢校的議案。」蕭子山有些擔憂,「這事目前是內部討論的階段,知道的元老很少,如果被她洩露出去,很難說有沒有人會藉機生事。」

    「的確,不管怎麼樣,透出這事來,起碼你一個洩密的問題就跑不過。」李瀟侶說,「我顯然不是你應該透露議案的元老。」

    「是啊。」蕭子山的臉上露出一絲憂色,「大不了死不承認就是了。」

    李瀟侶用手指在他大腿上畫著圈,沉吟道:「我倒是有個主意。」

    「什麼?」蕭子山隨口問道。

    「孫尚香從柒柒口裡得到了廢校的消息,我們就通過柒柒在茶室向女僕們再透出點類似的料去,把水攪混。」

    蕭子山看了一眼李瀟侶:「你還真有想法。」

    「那是。本宮最愛看宮斗小說,這點套路還能不明白?」

    「嗯。」蕭子山沒有說話,他沉默了一會。說:「要不我們過幾天就向辦公廳申請結婚吧。」

    李瀟侶撲哧笑了:「屁,你自己就是辦公廳主任,自己報告自己批啊!」

    蕭子山佯裝正色到:「這叫程序合法──非常重要。『蕭子山同志。本人蕭子山,特申請和李瀟侶同志結成革命夫妻。我倆符合執委對結婚申請的要求,願意在婚後繼續為建設偉大的祖國而奮鬥,希望批準!』」

    李瀟侶接口說道:「組織決定不予批准。辦公廳主任蕭子山。」

    蕭子山苦笑起來,李瀟侶樂了:「我就喜歡和你這樣不明不白的亂搞男女關係……」

    單良雖然一心要藉著女僕學校廢校這個傳聞的東風來場「佔百運動」,「醬油革命」但是他和成默等人的積極活動並沒有收到什麼效果:臨高本質上已經沒什麼真正的「醬油」元老了。可以說是人人有職務,個個有下屬。哪怕是最苦逼的農技員或者機械廠的元老技師。都指揮著一大群歸化民職員、工人。走到哪裡都是威風八面,前呼後擁,一句頂一萬句固然達不到。頂個十句百句還是不成問題的。外面是下屬、徒弟眾星捧月,回家是女僕悉心侍奉,原本的被壓迫感、被剝奪感、被忽視感大幅度減輕了。

    大夥雖然對廢除女僕學校之後女僕質量是否會下降心存顧慮,但是沒人考慮僅僅為這麼一個傳說中的事情去上街運動。再者有不少人覺得沒有女僕學校之後必然是可以直接從芳草地挑人──芳草地的女學生也不見得比女僕學校的差。

    再者最近一階段各式各樣關於女僕的流言特別多。有傳說女僕要「轉正」的,正式被納妾的,也有說有女僕要分出三六九等來,什麼一等二等三等的,還有傳說又要來一批「洋鬼子女僕」的……總之,紛紛擾擾。

    流言一多,原本就是傳聞的「廢校」就顯得更加蒼白了。單良心裡知道廢校必然是真得,這些突然出現的流言一定是為了掩護前者被故意炮製出來的。但是他毫無辦法:社會心理已經不是當初被壓抑著的乾柴。丟一個菸頭就能著火的狀態了。更多的人抱著出了正式的政策之後再做反應也不遲的態度。

    何況在宅黨的崛起面前,他的話語權已經被大幅度壓縮。雖然不少人依舊記得他這個「為民請命」的元老。但是許多人已經把他視作「麻煩」,唯恐和他沾邊。對他的態度不冷不熱,有的乾脆避而不見──見他來就讓秘書推脫「出差了」、「在開會」。單良想到當年鬧革命的時候自己振臂一呼,眾人景從雲集的景象,不禁有了光若隔世之感。

    「這幫孫子!活該你們就是被統治的屁民!」這天中午,單良罵罵咧咧的從某機關的大院裡出來。裡面的那位推脫的更徹底,直接說自己「很忙」,不是「聯繫工作」的話就請他「以後再來。」單良不死心要約個時間的時候,女秘書面帶標準微笑柔和的說道:「首長的日程不能透露」氣得單良差點吐血──要知道當初女僕革命結束之後一干醬油喝慶功酒的時候此公喝得最多,而且還拍著他的肩膀大聲說過:「單哥,就衝你這急公好義,我就跟著你幹了!以後你只要說句話,我立馬抄傢伙給執委會那幫孫子好看!看到底是人民群眾的拳頭硬,還是他們的嘴巴硬!」

    「你們這幫吃乾抹淨的孫子,當老子是一次性手套啊!」

    很顯然,自己已經失去了在群眾中的影響力。元老的「擼點」比以前高多了,女僕學校廢校這件事引不起大家的太大的興趣,更不可能煽動起元老的怒火。

    相比之下,還是那個程妹子說得對,穩定的社會環境下,媒體的力量才是最關鍵的,媒體能夠深入的分析「背景」,可以潛移默化的影響觀念,可以製造某種社會思潮……相比之下自己這種靠當街演講,分頭勸說的街頭政治家不太適合當前的形勢了。

    不過,自己當初在程妹子面前是吹過牛的,要是一點業績也沒有,怎麼去「入股」呢?雖然對方流露出雙方「合夥」的意思,但是己方「股本」越大,在董事會裡發言權才越大,否則就靠著當年的一點虛名,能有什麼作為?

    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他的手機響了起來。

    女服務員熟練地將單良引進最好的包間──他已經是老熟客了,即是元老,出手又相當大方,不像某些元老對於小賬簡直就是一毛不拔。因而一落座,熱毛巾、雪茄煙和上好的茗茶就都送上來了。

    單良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喝著茶,不久就聽到了噔噔噔的上樓聲。

    「老單!」同是電信總公司的紹宗自己推門進來,放下手上的文件袋,支走了服務員,這才實在不好看地哈哈哈起來:「你這麼到處活動,是想搞大新聞嘍!」

    不過幾年之前,單良和紹宗的關係還是非常糟糕的。女僕革命時,紹宗同學還是個自帶乾糧的五流通券,對執委會的一切決定都一百二十分地擁護,那一晚又遇上值班在電信部緊張了一夜,之後對單良的觀感就跟看平方餘孽差不多了;另外要不是看到風向不對,他還想支持獨孤求婚的來著。

    另一方面,幫助獨孤求婚逃脫嚴厲懲罰的重要證據之一,那個神秘的小靈通電話記錄正是出自電信部,而紹宗元老恰恰負責管理交換機。基於陰謀論,單良不是沒有懷疑過他進行了某些「信息操作」的可能性,同時他又鄙視後者的業務水平──傢伙經常躲在機房裡玩遊戲……

    然而,世事難料。在耗費好些現代電子元件,注定沒有太長壽命的「小靈通『替代品,臨高電信的第一代人工電話交換機系統一期工程完成後──大部分電路圖是他畫得,紹宗同志很拽地將其命名為「棱鏡」──企劃院完全放棄了在本時空化之前用電話把全海南島連接起來的想法,取而代之成本低得多的有線電報,當然還是全撥到電信口碗裡。

    臨高電信擴張成海南電信固然可喜可賀,可元老編制絲毫沒擴張,頓時人人告別了之前的悠閒時光。和僅僅覆蓋臨高的有線電話網和不到六百用戶的pas移動通訊網不同,建設和維護一個省級電報系統──即使只是海南島上一小部分地區──也已經讓臨高電信的一干元老吐血了。雖然他們已經全部升任高管,但是不得不輪流上工地。不僅要忍受惡劣的環境和艱苦的工作,最可氣的是他們還發現自己遇到了一個在舊時空已經很少見的狀況:當地土著學會了偷電線!這可不是在電線杆上刷「光纜無銅,割之無用」就能解決的。他們用得是雖然是廉價的鐵線,但這個時空鐵對本地居民來說也是稀罕物。這麼纖細結實的鐵線,生活生產中能派很大的用處。

    於是乎,白天架,晚上割,剛通上電報沒幾天,線號就中斷了,派出查線一下,已經給割掉五六里路了。有的是全村動員來割,割掉了線不算,還把電報桿子也給拔了──鋸木廠加工出來的塗了瀝青做過防腐處理的電報桿對本地土著來說是上好的樑柱材料。

    為了這偷盜電信設備的問題,紹宗沒少操心,跑臨高找警察,找陸軍,在工地上自己操著棒子率領工人到沿路各村去「清繳」。總算瓊海治安戰過去不久,元老院的積威之下,還沒人敢公然反抗的
Babcorn 發表於 2015-6-12 15:55
第二百七十五節 亮點

     直到國民軍配合警察搞了幾輪嚴打,槍斃了一批「破壞戰略通訊線路」的犯罪分子,抓了幾百的男女老幼去勞改之後,才算遏制住這股風潮。

    偷盜電線之風在嚴刑峻法下剛剛剎住,紹宗就遭到了穿越以來最大的打擊。他原本在女僕學校已經看上了一個女僕學員,準備收為「第二生活秘書」,但是分配住房的時候對自己的生理需求估計不足,他買得是一個小套型,沒地方安排這位新人──現有女僕住得房間已經夠小了,只能塞下一張單人床和一個櫃子。

    當然,在女僕住房裡換上一張雙層鋪或者乾脆在客廳搭鋪也不是不可以,不少有了第二秘書的元老就是這麼湊合的,但是紹宗元老對身邊工作人員的生活質量一貫是很關心的。就在他猶豫著如何出一個最合適的方案的時候,這位學員居然被人買走了。

    當然,這怪不得任何人,不管是女僕學校校方還是買走他意中人的元老,誰都不知道他的意圖──最莫名其妙的是,在這個女僕滯銷,上百a級女僕經年累月無人問津的時候,居然會出現這麼小概率的事件。

    既然已經被人買走,自然沒有再要回來的道理。紹宗同學只好忍了,連帶著連擴充隊伍的興趣也沒有了。

    這這件戲劇性事件開始,加上輪流上工地備受辛勞,紹宗逐漸改變態度,變成了一個----用他本人的話說:藥丸黨。單良沒少吐槽這位的小資產階級軟弱性:自干五流通劵因為熱情得不到「執委會」的重視就變成了另一個極端,就差每天上執委會門口喊:文總、督公。我是紹宗啊!不過部門裡少個對頭總不是壞事。電信眾元老的關係重新和諧起來,李運興現在倒不擔心私人矛盾影響工作了,他得向執委會掩飾這兒變成了緩賊窩……

    「我能搞什麼大新聞。都快成了過期產品了。」單良掏出聖船,抽出一支丟給紹宗。

    「我還是抽雪茄吧。」

    「不吸進去的叫啥煙,」單良自顧自的點上火,深深的吸了一口,「我現在還想搞啥新聞?都裝著不認識我了。」他說著吐出一個煙圈,「這楊繼紅的案子,感覺水挺深。不少人都打案子的主意。」

    「最近大家的興奮點都在楊繼紅大**的案子上。我看你不找楊白勞去談談,到處亂撞,好像沒找到合適的路子啊。」

    單良原本就沒把楊繼紅的案子放在心上。他讀過每週要聞上關於此案的通報,應該說油水有,但是不大。自己目前的狀態,跳出來也未必能整出什麼新花樣來。

    當然。如果要聯繫在自己目前正在活動的女僕學校廢校的小道消息來說。這也算是一脈相承的──都牽扯到臨高的女僕問題。

    眼下的情況是廢校的傳聞毫無憑據,自己再進一步活動下去也沒不見得會有突破。不如回到楊繼紅案子上來看看有什麼亮點。

    不過單良除了看過元老院的官方公告,畢竟缺少此事的第一手資料,正好紹宗帶來了案發至今的簡報、內部通訊、論壇討論還有口耳相傳各種小道消息記錄。

    單良一言不發的看著牛皮袋裡的文件,心裡卻在搖頭,倒不是資料亂七八糟----你拿「臨高電信」抬頭的專用文件紙記這些鬧哪樣,還有這字跡……你還找秘書抄的啊?!單良扶額,這傢伙不當反對派倒是有自知之明……

    「這事啊。我看沒撒子搞頭啊。」在此期間,紹宗只點了杯西瓜汁解悶。看到單良已經放下文件思考了一陣,這才冒出句川普。

    「哦?」單良抬起頭,有些好奇──從紹宗收集信息豐富的程度來看,他甚至有點懷疑到底是誰想搞大新聞,卻得到了這麼個建議。

    「老單你自己有思路,我就隨便一瞎說。」紹宗大大咧咧地說道,「聽說楊欣武抱怨什麼求告無門,出了事連自己的女人都保不住,是醬油元老邊緣化的體現云云。我看這是扯淡。」單良有一瞬間以為這紹宗又自干五了,紹宗趕緊解釋,「老單你別這麼看著我……你想想啊,這要是文、馬的女僕犯了這種事,恐怕對他們的彈劾案早出來了吧。為了撇清自己,這女僕還有救?楊元老這念頭不通達啊。」

    單良皺了皺眉頭,沒有打斷紹宗的話。

    「楊白勞求的到底是什麼?如果只是保住大**的性命,事實上並沒有人要整死這女僕嘛,已經給了他保證了,最後怎麼也不會讓孕產婦坐牢的。據說,僅僅是據說,」紹宗露出嘲諷的表情,「楊元老想讓法律口能弄個什麼無罪開釋,說什麼對孩子不好。」

    單良哈哈一笑:「其實對孩子不好他就不該這麼鬧。越折騰大夥就越記得這楊繼紅殺人案……額不,故意傷害致人死亡。」感謝舊時空的普法,雖然臨高bbs上沒有流出法律口討論內容,但並不妨礙大部分人按照舊時空的法律猜出一個大致結果,倒是沒人提到大明律之類的。

    「所以楊欣武需要的不是法律,是黑衣人,小棒子一閃大家全忘掉這事才能遂了他的願。」紹宗喝光西瓜汁,「順便說一句,姬信是本案辯護律師。」

    「這我知道了。老姬是個不錯的人,就是死心眼。」單良想起程元老提到姬信時微微抽搐的嘴角,不覺得有些好笑──這個槁木死灰一般的男人不知道怎麼能激怒程妹妹到這個地步。

    「現在就只能往追責的道上引了。」見單良還在聽著,紹宗繼續說,「要說我對警察局挺不滿的,聽說為了辦成鐵案,證據確鑿的情況下硬是等屍檢等了一週!你們要對涉案元老負責,我們這小區住戶要求盡快破案的呼聲就不聽麼!要不老單你整整這個?」

    單良搖搖頭,這種只能算是吹毛求疵,而且對方完全可以說是因為牽扯到元老的關係才等慕敏回來再處理的,而且從程序合法的角度來說強力機關和辦公廳也沒什麼小辮子可以抓。自己大費周章的去質詢,小題大做的評價是免不了的。

    「然後呢,這女僕學校的管理肯定是有問題的,不過嘛,她們的校長是董薇薇……」紹宗的意思很明顯,你好歹當年的「運動領袖」,雖然這幾年比較沒存在感吧,這回歸第一炮也不能揪著一女元老……

    單良對男女倒不是太在意,他說:「董薇薇身上沒什麼油水。鬧大了最多逼她下台,換個地方去當官,有鳥用?搞不好她這幾天就會引咎辭職呢。」

    對於目前的臨高政權來說,官場是蘿蔔太少,坑太多。辭職除了象徵性意義之外一點用處也沒有。

    他腦子裡靈光一現,對了,如果董薇薇最近幾天辭職,就說明廢校的事情是真得。按照執委會那幫人的一貫尿性,凡事都要充分利用其價值,女僕學校既然要廢校,董薇薇很可以大大方方的通過辭職來把責任擇出去。

    「再往上,女僕學校歸辦公廳領導,可以扯一下蕭子山的問題……」

    「蕭子山也沒什麼油水。他一貫善於偽裝,拉攏元老更是有一手,很多人都被他矇蔽。」單良吐著煙圈搖頭,「他人緣好,咱們又沒有真材實料,空談什麼領導責任,除了拉仇恨一點用處也沒有。」

    這麼一通下來,紹宗覺得自己蒐集的這堆材料似乎也意義有限了。

    「我仔細看看吧。」單良想,自己現在不是搬到執委或者某個實權元老,更不是改選之類,關鍵在於要讓人們記得:他單良還在活動,還在為廣大元老的權力大聲疾呼──唯一的目的就是刷存在感。

    紹宗一攤手:「當然了,咱們看問題向來膚淺是哈,我就這麼一說。反正法律口還在開車軲轆會呢,你慢慢看情況吧。」

    「這包文件?」

    「就給你了,看完了要還給我。」紹宗的臉上已經露出了飢餓的表情,他三兩下騰出桌面,紹宗迫不及待地拉了門鈴,喚進服務員。

    「來來來,服務員,走菜走菜!今晚吃你一頓啊哈哈哈!」

    「吃我就吃我的。沒事。」單良暗罵你自己的野外工作補貼又不比我少,還揩油。

    二人一邊吃喝,一邊閒聊,紹宗就扯起自己的「痛史」來了,接著又開始男人慣常的吹牛:

    「要不是房子太小,弄一個排做不到,一個炊事班的人馬早就湊齊了──現在只好將就著一個女僕用用,還不能天天搞,喊幹得太多身體吃不消……」

    「你剛才說啥?」單良突然問道。

    「我那秘書小妞說干太多吃不消……」

    「不是這個,在前面。」

    「房子太小──」

    單良點了點頭,房子太小,能力**再強也白搭。元老們再豪放,畢竟不是牲口,必要的**和個人空間不可或缺。現在的所謂女僕過剩,不如說是房子緊缺造成的。如果以此為理由來廢校,就是本末倒置。
Babcorn 發表於 2015-6-12 15:55
第二百七十六節 危險的信號

     江山皺著眉頭,看著眼前的《臨高時報》。這份公開發行的報紙是元老院的喉舌。它上面的新聞往往代表了元老院的最新動態、政策和未來的風向。不僅歸化民、土著中的嗅覺靈敏的人會仔細閱讀,即使是能夠閱讀內部發行的《每週要聞》和《啟明星》的元老也會訂閱一份專門來揣摩元老院和執委會的政策走向。

    在這份報紙上的第三版上有一篇不長的文章,江山皺眉就是因為這篇文章。

    單從文章的標題《臨高縣住房保障初見成效》來看,這不過是文宣部常見的歌頌新社會新生活的官八股,無非是給建築總公司和企劃院歌功頌德,讓歸化民對元老院感恩戴德,但是江山卻從這篇文章裡讀出了一絲令人不快的東西。

    文章裡回顧了臨高的民用住宅建設歷程,列舉了歸化民住宅的建設項目,開工和完工的平方米……羅列總公司的大量業績。單從這些內容看沒什麼不妥的地方。但是到了文章的後半段,卻提到了早年分配給海盜歸降高層人員的聯排別墅項目和元老住宅小區項目。不但計算了兩個項目的人均每平方米,還用「外一篇」的方式用報告體寫了:歸化民工人、歸降海盜「掌櫃」出身的海軍軍官和元老的住房報導。

    雖然字裡行間都有一種文宣部特有的「蓬勃向上」、「幸福生活」的語境,但是江山卻讀出了其中的味道。

    歸化民工人也就罷了。那位諸彩老手下掌櫃出身的海軍軍官住得是寬敞的三房二廳的聯排別墅,和他的三個妻妾過著其樂融融的日子。相比之下,被提及的成默成元老住在一室半的小戶型裡。因為小房間用作了成元老的書房兼工作室。女僕是睡在客廳裡的。

    要從立意看來,誰都不能說這篇文章有問題:元老的住房還不如歸化民軍官寬敞──和歸化民工人一個水平,正說明了元老不貪慕富貴,不講究生活享受,艱苦樸素為人民服務的精神。這麼說怎麼偉光正。

    但是江山知道,同樣的文章立意,在元老看起來就是另外一種意思:元老住得還不如歸化民軍官!歸化民有三個小老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住房,而元老唯一的秘書還得在客廳搭鋪!

    這文章裡有毒牙啊。他暗暗想,很明顯。文章是在藉著住宅建設這件事暗示執委會對元老的生活重視不夠──甚至還不如那些早期歸降的海盜「掌櫃」們。

    如果平日裡有這樣一篇文章,江山或許還會覺得自己有些神經過敏了,但是最近正是辦公廳下發文件,在小範圍內徵求「女僕學校改制」、「女僕法律身份確定和繼承製度」的意見。

    江山清楚的記得。在女僕學校改制的徵求意見文件中。提到目前有大量女僕因為滯銷而沉澱在學校內──「元老對女僕的需求不旺」。

    需求不旺這是事實,江山到現在也沒有買第二個女僕的興趣,雖說他知道現有的女僕比以前的要好很多。但是這麼一篇文章登了出來之後,讀過的元老們就會很容易產生「之所以沒有需求是因為分配的住房太小」這樣的聯想。

    他看了看文章的撰寫人,是一個陌生的名字:「紫蘇」。但是從老練的白話文使用到新聞撰寫技巧,都說明這出自某位元老的手筆。十有八九不是潘潘就是程詠昕。潘潘是個洋妞,雖然她的中文寫作能力不差,但是江山熟悉她撰寫報導的文風──這應該是程詠昕寫得。

    再結合最近內部bbs上單良等人發表的幾篇文章都牽扯到女僕和元老住房問題。程詠昕意圖何在他已經完全明白了。

    「你真是唯恐天下不亂啊。」他暗暗說。

    從林小雅案開始,江山就一直「溫柔的注視」著程詠昕的活動。雖然他們依然每週都有約會。但是兩人從不提及元老院的熱點問題,似乎是有意在迴避。

    但是這種迴避並不意味著江山對她活動的默許。到目前為止,程詠昕的活動脈絡他基本都知道。在看到這份報紙之前為止,江山認為還在可接受範圍之內。

    但是今天的報導是一個信號,如果說她過去的活動還僅僅是刷些小陰謀,那麼今天的報導就宣告了她開始了正式的進攻──不是什麼扯女權、民主或者其他什麼的蛋,而是爭取控制輿論陣地。

    她要從給最大眾,又有極強權威性的《臨高時報》寫稿入手,一步一步的奪取話語權。

    江山很清楚,別看《臨高時報》沒有秘級,公開發行,看似不甚重要。實際在元老院的媒體中它的作用和地位是最高的。程詠昕從這張報紙入手,顯然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抽屜裡的小靈通的電話鈴忽然響了起來,是午木打來的。

    「我是江山──對,我已經看到了──是的,話裡有話──你們也這麼看?的確有點味道不正──呵呵,」江山笑了起來,「我就知道你們什麼都知道。沒錯,我和她的確算是某種生活上的夥伴,可不是志同道合的那種。對,工作是工作,個人生活是個人生活。我這個人一貫是公私分明,以元老院的利益為重的──好,我知道了。」

    江山放下電話,吐出一口濁氣來。他拿起電話:「請王處長來我辦公室一趟。」

    和江山想得一樣,《臨高時報》上的文章一出「女僕權利」、「婚姻法」、「繼承製度」和「住房」如同舊世界的皿煮茲油一樣頓時成了元老院的敏感詞,不僅僅在bbs上隨處可見,在農莊的茶館,合作社酒樓甚至工業區元老食堂裡,也有元老們在高談闊論。而自從程詠昕通過孫尚香將可能廢校的事向生活秘書圈子抖出來,即使和大圖書館系或者法學俱樂部毫無關係的元老們都在談論著這事關枕邊人權益的大事兒。

    隨著這個字眼元老院中潛流湧動,各方人物算盤錚錚的時候,那個幾乎一直是坐在政保總局第一副局長辦公室的男人,緩緩的踱進出現在蕭子山辦公室外。

    「子山,你最近的日子可不好過喲,好多同志都在看著菜碟下筷子呢」

    「呵呵,啥事兒都瞞不過你的鼻子,熊局您可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啊,聽說你們小午同志最近可是走桃花運,能得到孤傲的石竹花小姐垂青,真是不簡單嘞。」

    大腹便便的趙曼熊斯基警惕的吸了吸鼻子:「石竹花麼,看著淡雅,其實芯裡全是刺頭。況且那個石竹花還是個贋品,明知自己是個替代,卻放得挺開,謀著些『憂國憂民』的事兒,倒頗有愛玲筆下女性的風姿,可惜我們小午不解風情啊,哈哈」

    「得糖衣吃掉,炮彈打回去的典故缺少領會。」蕭子山微笑道。

    「這撇去不論,花兒姑娘到底還是捕風捉影的把你們掖著藏著的女僕學校處置意向給捅出去了。這事兒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這底下的水未免太混了。處置不好,別人攪渾了,恐怕不僅僅是在女僕學校中掀起軒然大波,元老們也難以身免,已經分配的女僕們不管執委會承不承認他們的地位,都已經成為了元老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而女僕學校則是她們來到新世界的窗口,廢校掀起的枕頭風足以在元老院形成巨大的風暴。」

    「廢校,這話可不是我們說的,」蕭子山拿起了他標誌性的大茶缸,牛飲了一口正宗的西湖龍井,摸了摸有些稀疏的前額,「我們只是在討論轉型,轉型啊。」

    熊總拿下眼鏡擦了擦,裝著沒有看見蕭子山這煞風景的喝法:「子山兄,你我都是過來人,轉型這事話好說,動作難做,當年那麼多國企,說是轉型,最後啥結果?轉的腰都折了也沒轉過來,錢糧設備全進了私人口袋,地圖頭當年帶cp轉得多快活,轉的大毛升天,二毛出世,結果二十年都沒回過氣來。」

    「老熊,看來你這是有備而來啊,我們交流下想法唄。」蕭子山雖然這幾年養氣功夫頗有小成,但熊總畢竟不是常人,他的想法還是吊起了自己的興趣。

    「想法呢,我是沒有,」趙曼熊攤了攤手,「但想到個人,倒是和花小姐旗鼓相當,或許是個能破局的人,就看你敢不敢用了。」

    「敢不敢用?」蕭子山頓時挺了下身子,老熊夾帶裡的人,居然問他敢不敢用,歸化民裡妥妥沒有這種人物,那就是元老了。作為元老院的大管家,元老他都是認識的,即使不熟悉,至少也能喊出名字啥的,居然還有不敢用的,這人是誰?

    「子山兄,這人,估計您也認識,我來得晚,據說當年穿越可是出些力的,可惜是個精分,穿越後闖出了些不大不小的禍事兒,被限制活動了,黑之四人,你可還記得?」
Babcorn 發表於 2015-6-12 15:56
第二百七十七節 危險分子

     蕭子山一聽這名,頓時雙手握住了茶缸,撅起了眉頭。「黑之四人」這諢號已經好幾年沒聽到過了。當年夜襲薩琳娜準備「開開洋葷」,結果被打得滿地找牙的四名元老──為了元老院的偉光正,執委會私下就起這個又土又中二的稱呼作為代號。

    被抓了現行之後,四個人被拆到不同部門海天一方遠離了政治中心。並且破天荒的享受到「監控使用」這一待遇。蕭子山每個月都接到政治保衛局遞送的「監控報告」。當然,這報告與其說是防止他們繼續為非作歹,倒不如說是防止有朝一日他們被薩琳娜尋仇。如今薩琳娜也是元老了,真要互相開片起來可不是故意傷害或者強姦這麼簡單的事情了。

    他的腦海裡又過了一下這四個敗類的下落:一個在陸軍給老虎打下手,現在在高雄禍害難民;一個在工業口負責當技術主管;還有個被發配到高山嶺去保存山寨技術的歸檔了;只有最後一個人,當時侵犯案的主謀,倒是個渾水摸魚的大師,記得後來是被程棟抓去監控使用了。

    「你說的莫非是辛無最這廝?」蕭子山低聲說道

    「正是此廝。要說我們這五百來號人,不管舊世界有多不得志,在這個時代都算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身負絕學,不遑多讓的人物,但是無最桑,你懂的,他手裡有些技能,就算是舊時空都是聞者寥寥。」趙曼熊瞥了一眼蕭子山,擰出一個微笑。

    「呵呵。老熊,我有點明白你來的意思了。」蕭子山緩緩說到,「看來這底下的水還不夠混。既然花小姐想渾水摸魚,我們就送她一條大黑魚吧。」

    「這個麼,就權當我幫你回憶回憶,」趙曼熊斯基從沙發裡慢慢挪了起來,「過幾天,我親自來拿。」他拍了拍腿上並不存在的灰塵,遞給蕭子山一個文件袋。輕輕敲了敲那個再也看不到的商標,緩緩走了出去。

    deli,蕭子山非常明白這個logo的含義。舊時空滿大街的塑料文件袋子,在這個時空就是妥妥的黑科技,這樣的文案袋中的信息,原則上是永遠不得擴散的。老熊留下這個分明是有著不同一般的意義。

    拆開文件袋。舊時代塑封的活頁夾首頁上紅色的「絕密」字樣代表這是一名元老的資格鑑定書以及絕不容外洩的元老檔案:

    姓名:辛無最,編號:0127,性別:男,漢族……千篇一律的身份頁。蕭子山想,名字不用看就是個假的,不過這在穿越眾中也很常見,隨後的就是一些舊世界的履歷了,蕭子山不出所料的看到了一名典型舊世界精英的成長史。名校雙學位,採購工程師。大客戶銷售經理,產品規劃師,最後是某知名保險公司的市場部副職──同樣是 70末,這貨混的比我好多了,蕭子山暗暗想起當年這個可惡的論壇炫耀黨,來投奔文總和他們的時候:

    無最桑是一個微胖的南方人,披著張人畜無害的娃娃臉,長睫毛和大眼睛透著一股無辜,鼻樑上掛著一副沒有鏡片的gi眼鏡,衣著總是土鱉的西裝襯衫,但略一留意就能從襯衫袖口或西服內側看到這老賊的英文花體字,而俏皮的嘴角總是透著微笑,遠遠看去就是個發福的林志炫。但和他打過交道的蕭子山非常明白這個穿著低調的haute couture的娃娃臉絕對是個寫作精英讀作人渣的傢伙,其實在某些層面和馬督公一樣,在他們眼裡,不論工業黨還是情懷黨都毫無區別,對他們而言恭謙是偽裝,微笑是面具,彬彬有禮只是拒人千里的手段。

    但任何團體都不會拒絕一個帶著巨額利益的人來投奔自己,穿越集團正是通過他的渠道為所有的穿越者都購買到了超額的意外保險,來保證舊世界的家人將來生活無憂,並獲得了數千萬的資金。按照入夥前的交代,通過質押自己在魔都的幾套房產做啟動資金,通過把文總的皮包公司包裝成挖到狗頭金的文化發展公司來虛設項目從銀行和私募拉來了巨額款項,最後在氣球戳破前一個月,成功的來到了明朝。

    這傢伙還真有點能量,蕭子山心想,當年三巨頭為原始積累搬運克拉克瓷搞了好幾個月才弄到上千萬。這貨來投奔後,很快就通過金融工具和擔保物重複質押,輕輕鬆鬆將原有的資金成本擴大,大大減輕了資金壓力。但是此人是個危險分子。蕭子山想起在薩琳娜侵犯案發之後,元老院內部第一次真正的面對同樣是穿越者的同志開了一次審訊會,一些細節已經記不清了,但是他還清楚的記得這貨是如何的偷樑換柱,巧言令色,強詞奪理。社會經驗淺一些道行不夠的人,恐怕立馬就被他吹得心旌搖曳,不知不覺上了他的鉤。

    「有些念頭你可以想,可以做,但是千萬別說。」蕭子山心想,「無最還是個極端的男權主義者,而且他還大聲的嚷嚷出來。在他看來,無論女性多麼優秀,都不過是男性的玩物,當初在舊世界這傢伙不光家裡妻子對其言聽計從,還在外面有好幾個長期炮友,從少女到少婦均沒有放過,而且精通一門寫作愛讀作sm的藝術,作為一個擁有傳說中美女犬的資深紳士,當年曾經沒少讓大家在論壇上捐汽油,放鋁熱劑。

    但就如裡說的,主角最後終於惹上了不該惹的人,搞上不該搞的妹子,在一個高端年會上此人輕而易舉的勾搭上了某個地方權貴家的千金。才大學畢業的少女,很快就倒在了不良中年的翩翩風度之下,而當大叔控的少女還在做著愛情的迷夢的時候,無最桑牽著其他女犬散步的照片被人po到了網上,玻璃般的少女心瞬間就碎了,在與大紳士撕心裂肺的嘶吼了1個多小時後,戴著頸圈轉身從32層樓陽台躍下的瞬間,無最桑就知道,自己和這個世界要say goodbye了。

    作為前資深sm愛好者,失敗的女犬調教專家,對謀劃劫持以及提供器材並計畫調教當時還不是元老身份的薩琳娜的犯罪計畫供認不諱,而且毫無負罪感。大聲的吼叫著他的名言:

    「自然中的每個生命都有它應得的地位。女人的地位,便在男人的腳下。」

    「你個沽名釣譽的傢伙,這明明是john?norman說得!」蕭子山暗暗罵道

    而他對如何真正「解放」女性的「哲學」深信不疑的態度更是讓審問人員以為自己遇到了來自另一個世界的人,以至於作為非元老顧問參會的慕敏當時就直接把案宗直接砸在了這老流氓臉上後拍門而去,而自持有著非同一般貢獻和元老身份的無最桑毫無心理壓力享受這唾面自乾快感。

    蕭子山翻到了活頁夾關鍵的一部分,一個以黑底紅字封面開頭的子文檔── 《1629年侵犯事件案宗》,其中辛無最等四人被判處永久不得接近薩琳娜,以及必須在被監控的情況下,才能與其他女元老共同工作,而辛無最額外還加上在未得到執委會同意的情況下,不得擔任外派崗位及部門領導崗位。這等於不光是把無最桑圈養在了臨高,而且還給他上了個透明天花板。隨後他又看到了這位紳士同志的工作經歷,因為精算師的背景,這貨被企劃部以及五道口長期佔用作為人力數據分析機進行大數據分析,以及借助計算機中心配合企劃部進行五年計畫的數據模型建立,後來又隨著芳草地學園的升級,無最桑還被胡青白抓去在分配給學校的政保總局專人的監督下每週二次對高小生進行數據分析的啟蒙教育,以及sop的基礎培訓,蕭子山合上了活頁夾,心想這貨就是這時候和你們政保總局搭上了線吧?文無最作為一個同樣是iso標準的狂熱愛好者,蕭子山很明白為什麼趙曼熊來找自己而不是文總,這貨簡直是同樣不吝女色的文總的天然盟友和幕僚,而老熊從來是以不介入文馬之爭而聞名的。

    關鍵是這條惡魚要怎麼放出去,怎麼收回來。蕭子山不由得又牛飲了一口龍井,趙曼熊看來早有打算,不然也不會把這女性公敵從夾帶裡漏出來給我看。他到我這裡來不過是為了讓我知道一下。辛無最的確是一劑猛藥,把他丟出去必定是軒然大波,即使絕大多數元老根本不知道黑之四人的真相,只要把他那個女性解放論一說,不要說杜女王,就是最對男元老納妾最心平氣和的女元老都得和他拚命。

    「熄滅一場火災的最好方法就是在旁邊引發一場更大的爆炸?」蕭子山回想起錢議長的名言陷入了沉思。
Babcorn 發表於 2015-6-12 15:56
第二百七十八節 籠中惡魔

    蕭子山很清楚此類人的特點。順風順水一輩子,在社會上遊刃有餘,沒吃過什麼虧,事事擺得平。覺得自己樣樣都行,人人都在他的眼皮下面。現在被控制使用,打入另冊,而且又是因為他最鄙視的女性,心裡多半積了很大的怨氣。他的報復肯定即凶殘又猛烈。

    一想到一個涉世不深,書讀得不少,社會經驗卻大多自影視劇、網絡小說的女子落在這紳士的瞄準鏡裡會怎樣,蕭子山不由打了個寒戰。

    他親眼見過一個認識的女孩子為了軟飯男友從公司小白領墮落到坐台,而這位男友同時還是四五個「女友」,從十八歲到四十歲。這些女人能夠坐在同一張酒桌上為他慶生,爭相獻媚,傾其所有的供奉他花銷。

    在感嘆有些男人就是該澆上汽油燒得同時,他也深刻理解女人在感情上的愚蠢和執著程度──一旦陷入某些有天賦的男人的情感陷阱之後往往無法自拔,鬧不好還會搞出什麼人身傷害。辛無最能在另一個時空讓少女跳樓,在這個時空搞不好也能叫女人跳海。

    「懸崖勒馬,猶未晚矣。」蕭子山暗暗的說著。希望她能清醒一點。別讓自己有機會去體會宮斗劇和小說裡的那種黑暗殘酷。

    坐在溫暖的房間裡觀賞這些充滿人性陰暗面的故事和自己親身體會這種黑暗完全是兩碼事。

    他知道副局長同志來找他並不是徵求他的同意,只是出於對執委會的「尊重」。

    但是蕭子山總覺得有些不妥,雖說這小女子的手段和思想陰險了一些,但那不過是用元老的來為自己謀取權勢而已,其揭露的問題也是正常的、客觀存在的。她那所作所為雖然耍陰謀,但是總體來說還沒有過線。

    畢竟她也是元老之一,辛無最那個大紳士真弄出什麼風波來不但元老院顏面喪盡,更牽扯到男女元老之間的團結──當然了,要按照徹底民主的原則,全體女元老聯合在一起也翻不了天,但是她們畢竟是元老院重要的一份子,真搞出決裂來對整個大業絕無好處。

    想到這裡他愈發不安。拿起小靈通給趙曼熊打了個電話:「老熊,你和我說得那檔子事情……」

    「我向你保證,不會牽扯到任何元老,也不會針對任何元老。」趙曼熊似乎知道他想什麼,聲音一貫輕柔和藹的解釋道,「大是大非的原則,我是懂得。」

    趙曼熊沒有等他答話就掛斷了電話。蕭子山想,你這是在體諒我不便回答「好」或者「不好」嗎?

    儘管他很信任第一副局長同志的政治智慧,但是一個熟悉大清洗歷史的人是否在處理牽扯到元老的事務時候和這段歷史一樣冷酷無情卻是個值得商榷的問題。他考慮再三,決定自己親自去看看這個紳士,掌握下第一手情況,再──畢竟距離上次見到他已經過了好幾年了。

    辛無最供職的地方在高山嶺──財政口屬下的「中央計算中心」。

    自然,他不能特意去,而是「偶遇」。要找一個去高山嶺的藉口對他來說並不難。許多設在高山嶺禁區裡的執委會直轄機構都是在辦公廳的管理之下。他幾乎是三五天就會去一趟高山嶺地區。去一趟計算中心也在他的工作範疇之內。

    說到計算中心,肯定會聯想到白色的現代化大樓裡無數服務器主機在恆溫恆濕機房裡排列成整齊的陣列,各種顏色的led燈光閃爍著。但是在本時空,這個計算中心是一棟長長的有著許多立柱的紅磚三層樓房。這是建築總公司貫徹元老院、文主席、馬國務卿提出的:「適用、堅固、經濟」三原則下建造的「重點建築」。

    蕭子山通過守衛嚴密的門崗,沒有去中心的主任辦公室──他知道今天計算中心的元老主任去財政口參加會議了──直接到了「計算大樓」

    蕭子山又穿過了兩道有哨兵看守,鎖上的鐵門,進入了計算大樓。按照政治保衛局提供的監控材料,辛無最的辦公室在三樓。

    樓道和走廊裡的光線明亮,甚至有些刺眼──看得出建築總公司為了最大限度的利用自然光使用了各種技巧。甚至普通的窗戶尺寸也比正常的建築要大得多。在今天這樣的晴朗天氣裡,窗戶上都掛上了黑色的防曬網,讓人覺得十分詭異。

    走廊裡響徹著算盤的劈啪聲和手搖計算機轉動的聲響。不時有歸化民職員推著堆滿了文件和簿冊的小車在走廊裡急匆匆的走過。

    他走過的一間間房間裡沒有主機或者服務器,取而代之的是和殖民貿易部計算中心類似的做法:將計算任務分解,由專門訓練的計算員使用手搖計算、算盤、計算尺等計算工具計算,再將結果彙總加工的「計算流水線」發展而來的「人列計算機」。

    雖然這一棟樓的計算員一天的計算量還抵不過設在大圖書館隧道里的電算中心一台服務器一分鐘的計算量,但是對臨高的來說這樣的計算能力已經難能可貴了。有限的幾台專用服務器要跑的工作太多,較為簡單的工作就全部交給這裡的人力計算員來做了。

    為了防止紙片被吹跑,窗戶上都蒙著厚厚的鐵紗窗。計算員們埋頭工作,他們的飲用水是衛生部特製的,據說有提神醒腦,振奮精神的作用。這種特殊的飲料用玻璃瓶裝著,放在桌面上的一個下沉式洞口裡。瓶口密封,上面插著吸管。這樣他們毋須用手就可以直接喝水。一個女勤務員在計算房裡忙碌:搬走運算完璧的紙張,送上新得計算題,不時還要為他們換上新得飲用水,用毛巾擦汗。

    屋子裡很熱,自然也不存在電風扇,好在巨大的窗戶送來了足夠的風,高山嶺地區的氣溫本身就比其他地方要低幾度。屋子裡還有大木盆,裡面裝著大塊的冰。

    這幅場景讓蕭子山回憶起舊時空的血汗工廠的車間。他緩步走上三樓。在三樓的走廊快走完的地方又出現了一道鐵門。

    他拉響了鐵門旁的鈴鐺,一名衛兵從裡面打開了鐵門上的小窗。

    蕭子山拿出了他的最高等級的特別通行證。鐵門應聲打開了。哨兵敬了個禮:「首長!」

    「沒什麼,」蕭子山輕描淡寫的揮了揮手,「我來檢查下這裡的情況。裡面是什麼地方?」

    「財政總監部255室。首長!」

    凡用代號,都是保密單位。蕭子山心知肚明裡面就是辛無最工作的地方,還是問道:「有首長在這裡工作嗎?」

    「有一位辛首長。」

    鐵門後的走廊長約十米,二邊都是門。這裡沒有大幅的窗戶,只有天花板上設有天窗透入光線,天窗長而窄。蕭子山注意到所有的房門都是臨高製造的「防盜門」,這說明此地的保密等級很高,裡面不是有大量的保密性資料就是有舊時空帶來的一級管控設備和物資。

    從緊閉的門後常來的輕微話語聲和打字機、計算器的聲響裡他知道房間裡有人,但是這些人他不感興趣。

    最後一間辦公室的的門虛掩著,漏出明亮的光線。

    他推開門,黑之四人中的一個正坐在那裡。

    辛無最和他從前審判會上見到的時候沒多大改變,依然那副不良中年,文藝雅痞的模樣。連那身意大利西裝都和從前一樣熨燙的線條筆直。

    辛無最並不在幹活,他斜靠在籐椅上翻閱著一本雜誌開本大小的小冊子,他右手拿著書,左手一張張的輕輕翻閱著。他的手指上帶著一個鑲嵌著鑽石的戒指。

    蕭子山輕輕咳嗽了一聲。

    他停止閱讀,抬起了頭。

    就在這一剎那,他陡然覺得他那凝視的眼神好像都能發出低低的聲音似的。他想起自己參加過的幾次高級商務酒會,那些穿著意大利高級西裝的,領口袖口雪白,還帶著袖扣的商界精英們就有這樣的眼神。

    「蕭主任。」他說話的聲音輕柔,甚至可以說十分動聽,但是腔調冰冷,禮貌而含蓄,「什麼風把你吹到我這個地方來了?」

    「東風。」蕭子山笑道,「作為辦公廳主任,關心每一位元老的生活是我的工作。」

    辛無最放下手裡的小冊子,這時候蕭子山看清了,這是一本最近剛剛開始試刊的「綜合性」雜誌──《時代生活週刊》。

    雜誌是文宣口的建議,但是蕭子山知道這是潘潘力主編輯出版的。因為雜誌面對的讀者群是元老、生活秘書和歸化民「新社會的核心人群」,以傳播「澳洲式生活方式、文化觀念和思想」為己任,所以沒費什麼口舌就得到了企劃院的批准。

    但是這本雜誌才剛剛出了不到二十本的試刊號,只在小範圍內「試閱」。近乎與世隔絕的辛無最怎麼會有得?

    「請坐。」辛無最做了個手勢,「喝茶嗎?托你的福,我這裡什麼都有。」
Babcorn 發表於 2015-6-12 15:57
第二百七十九節 評估

     他的眼睛呈黑色,黑得深不見底,象小孩子的眼睛一樣,卻毫無孩子的童真,猶如黑洞般深邃冰冷。。他兩眼緊盯著蕭子山全身上下。

    蕭子山覺得自己背上出汗了──一個惡魔。

    「就礦泉水吧。」

    辛無最拉了下鈴繩,一個鈴鐺在某個地方響了起來,接著他猶如對空氣說話一般:「請送一瓶礦泉水來。」

    不到片刻,女秘書端來了裝在玻璃瓶中的礦泉水。

    「謝謝。」蕭子山接過玻璃瓶,眼睛掃過女秘書的脖頸──這女孩子很漂亮,很可能就是辛無最的生活秘書。辛無最買生活秘書出手很晚,很容易就買到了一個s級和一個a級的女僕。蕭子山對此印象很深──此人對時機的洞察力的確不凡。

    居然沒戴頸圈。蕭子山默默的想。

    「蕭主任是不是覺得我這裡應該趴著個脖子帶著頸圈,肛門裡插著尾巴的光屁股女人?」

    蕭子山一驚,忙不迭的說道:「哪裡哪裡。」

    「你看,一個人當了官,往往會在應變能力和恥度上有大幅度的提高──你現在說謊即不需要經過大腦又不會臉紅了。如果你想看得話,我可以叫她表演一下……」

    蕭子山乾笑了幾聲:「看來您在這裡生活的還不錯。」

    「感謝您的關心。作為元老我過得不錯。蕭主任,您平時一定很喜歡閱讀俄羅斯的作品吧。」

    「還可以。」

    「您一定喜歡看。當您對某人產生疏離感的時候就會不自覺改用『您』──這可不是中國人的說話習慣。」

    蕭子山沒有說話。他意識到對方有很強的觀察力,也很有說話的技巧。在面對手握權力的自己的時候。採取的是打擊對方自信心的手段──他決定不和他爭口舌之利,以避其鋒芒。

    「這都被您看穿了,」蕭子山舉起了手。「其實我不是特別喜歡,但是的確喜歡那種俄羅斯式的調調。咱們不說這個了,你在這裡還習慣嗎?」

    「自從我蒙受你們的所謂『正義的懲罰』到現在,過得還算可以──雖然我不大喜歡撒了幾泡尿,和女僕做了幾次愛這樣的事情都有人關心,但是大致來說您也算是兌現了諾言──一個元老該有的一切生活享受您都給我了。當然了,我實際是被你們裝進了一口玻璃棺材。不過我也習慣了。」

    蕭子山微笑著點點頭。彷彿根本沒聽到他說得話,自說自話:「這麼說你過得還不錯。」

    「李瀟侶最近換香水了嗎?」

    「大概是吧。」蕭子山竭力掩飾自己的驚詫,他和李瀟侶之間的關係雖然不見得密不透風。但是知道的人並不多,而且這些知道的人大多奉信「沉默是金」,絕不會隨意外傳。最關鍵的是辛無最平日裡能夠接觸到的元老極少,知道這件事情的可能性為零。他忍不住問道。「你怎麼知道?」

    「你的衣服上沾染了氣味,」辛無最抽動了下鼻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這是一種本地產的香水,不過分出了頭香次香和尾香,比你過去身上的香水味要深邃複雜──那位調製香水的小姐手藝見長。」

    「我是說,你怎麼知道李瀟侶的?」

    辛無最凝視了他片刻,忽然笑了起來:「你很愛她吧。」

    「是的。」

    「我提到這個名字的時候你忽然警覺的神態讓我意識到這是你生命中一個重要的女性。」辛無最含笑拿起了一支雪茄。剛才送來茶水的秘書立刻顯身,半蹲跪在他腳下給劃著火柴給他點上。

    「您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我有義務回答您的問題嗎?」辛無最帶著玩味的笑容注視著自己的雪茄。「您看,您有您得小秘密,我也有。」

    蕭子山意識到他在要挾自己──但是他別無選擇,這個壞蛋知道了他的弱點,他會充分的利用。

    「好吧,你想要什麼呢?」

    「awesome!自從您當上了辦公廳主任之後,您的政治智慧見長。不過您還是太謹小慎微了一點。您在d日前從事什麼工作?儘管您現在從事行政後勤工作很在行,可是我覺得您之前應該是一位銷售代表。」

    蕭子山這回感到震驚了,在d日前具體從事什麼工作,他自己從未和其他人說過,知道的只有文總和王洛賓兩人而已。他的個人檔案看過的人更是寥寥無幾。

    「這麼說吧,其實您一點不喜歡你的工作,瑣屑、勞累,而且卑微──您幹得應該是快消品的銷售──啊,這工作的確讓人厭惡:不得不察言觀色,百般迎合,有時候還得忍氣吞聲,委曲求全。而且您不滿意自己的收入水平。」

    「我現在也在迎合滿足元老們的需求。」

    「那是上位者的禮貌。我對任何一個掃地倒水的阿姨都會說謝謝,也會對給我快遞的小哥說幸苦。這可不代表我愛他們或者怕他們,更不代表我尊敬他們。」

    「我們回到主題吧──」

    「不,不,這樣不對,很蠢。別人在連續不停說話的時候,你突然打斷會使得談話前後都脫節,對談話氣氛沒好處。我們能往下談,靠的就是氣氛。您得學會自然的過度到想談的話題上。」

    「好吧,您繼續吧,我洗耳恭聽。」蕭子山想,他這是要操縱談話。

    「這就對了。您不大聰明,但是您有智慧,比某些有聰明而無智慧的人要強得多。」辛無最說,「談談您從前的工作吧。」

    「千篇一律的無聊工作。每天早晨開會,然後出去巡店,談促銷,然後回辦公室做報表。」

    「那您為什麼不跳槽呢。」

    「換工作很難,而且選擇的餘地也不大。」

    「顯然您對自己的能力沒有信心,實際上你也的確沒有什麼跳槽的實力,所以才會滿足於現有的工作──起碼它看起來還算體面,是麼?」

    「大致如此。」蕭子山並不迴避。

    「不錯,你能坦然的面對自己的弱點。」辛無最點了點頭,「好吧,我的要求很簡單,換個環境。」

    「請你說詳細一些。」

    「我對待在這個監獄裡當人肉計算機感到厭煩了。我想你能明白我的意思。」

    蕭子山點頭:「我理解你的感受。」

    「不,你不會理解的,因為你沒有感受到。」辛無最仰面朝天,吐出一口青色的煙霧,「這二年多來,我過得是一種隱居生活──當然是被迫的。」

    「沒有任何限制你行動的命令除了禁止你接觸──」

    「別告訴我警衛室裡的二位裝備著手銬和警棍的大個子士兵是來保衛我的人身安全的。」

    「從某種意義上說,可以這麼認為。」蕭子山說,「薩琳娜的記憶力很好。」

    辛無最的臉抽搐了一下,無聲的動了動嘴唇,蕭子山不懂唇語,不過他還是讀出了這個詞:「婊子。」

    他繼續說道:「你別糊弄我。我的要求很簡單:換一個能經常見到其他元老的工作。別再有人時刻『溫柔的注視』我……」

    「這我做不到。」蕭子山一口回絕。

    「你做得到,因為你才是具體執行政策的人,不是嗎?別推脫什麼政治保衛局,內衛的工作一貫是由你負責的。」

    「不可能。」蕭子山搖頭,「我可以給你一些活動上的方便,但是原則性的問題是不能談判的。」

    「這太遺憾了。」辛無最搖著頭,仰面朝天的抽著雪茄,不再看蕭子山了。

    「好吧,你是在用你的名聲和我喜歡的女人在威脅我做出交換。」蕭子山說,「不過你提到的警衛提醒了我:鎖鏈的鑰匙在我手裡。這幾年來你沒能掙脫鎖鏈,只要我不給你打開,再過二十年你也不能掙脫──而且你提醒了我你有多危險,接下來我會一直注視著鎖鏈,看它有沒有生鏽。」

    「你對自己能永遠身居高位有這麼大的信心?」

    蕭子山喝完了瓶子裡的水:「你的提案我已經回應了,現在你回答我的提議吧。咱們看看還有沒有成交的可能。」

    辛無最沒有答話,良久之後他才說:「在我回答你感興趣的問題之前,先請你回答我一個問題。」

    「好。」

    「你怎麼會突然想到來這裡找我的?」

    「這是我的工作……」

    「你又在撒謊了──在這裡二年多時間裡,除了偶然出現的財政口的元老,從來沒有任何人來找過我。你我還是開誠布公吧:我這裡沒有錄音機,沒有錄音筆,也沒有攝影機或者智能手機──這些東西都被你們『以元老院的名義』給『徵收』了。」

    「好吧,確切的說,有人提議讓你做某些工作。對此我感到很不放心,需要親自來確認一下。」

    「確認的結果呢?」

    「很顯然,不太適合。」蕭子山內心已經做出了否決的決定──這個人太危險了。

    「這你就錯了。」辛無最嘆了口氣,「我先告訴你一件事:從上週到現在,除了你之外居然還有二位元老來找過我。」
Babcorn 發表於 2015-6-12 15:58
第二百八十節 交易

    「請說下去。」

    「其中的一位,你是知道的。倒是第二位,讓我也小小的吃了一驚。」

    「是個女人?」

    「您真讓人刮目相看。」辛無最點點頭,「你應該知道她是誰了。」

    「是的。」

    蕭子山的情緒是震驚的,他沒有想到局勢會演化成這樣。她是怎麼會知道黑之四人的名單的?

    他立刻想到了潘潘,這個女人最近和她過從甚密──雖然潘潘並沒有參與這件案子,但是丁丁作為宣傳口的代表,全程參與並且記錄了此事。

    潘潘很有可能是從丁丁口中知道的黑之四人的名單。

    另外一個可能的對象就是慕敏了,南海向他匯報過,她和慕敏在咖啡館的來往最近一階段也比較密切。

    但是蕭子山信任慕敏的職業操守。而且整個明家總體上來說是「知趣」的。他們很清楚自己的出身並非「根正苗紅」,現在卻又個個位居高位或者要害,因而總體行事低調,不惹事不攬事。蕭子山認為慕敏洩漏秘密的可能性不大。

    至於其他最近和她走得很近的元老,他們連有過這碼事都未必知道,更不可能洩漏出去。

    再聯繫到最近《臨高時報》上那一系列奇特的文章,蕭子山已經肯定是潘潘已經被徹底的被拉了過去,所以才會洩漏的這些她掌握的內幕細節。

    「我以往也為大圖書館做一些數據分析工作。所以她來找我是有充足的理由的。不過她到來的藉口是這本雜誌──說起來,時尚界我還算比較熟悉。也很合我的興趣。」

    蕭子山沒有說話。

    「你的女人,是她『無意』中告訴我的。她還很是誇獎了她一番,說她溫柔體貼。又是一位少有的學識豐富的知性女子,聰明又有靈氣。最後,她還告訴我,李元老雖然個子嬌小,但是身材很好……」

    蕭子山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一種強烈的憤怒正在胸中萌發。他努力克制自己的感情。以免被激怒之後做出錯誤的判斷。

    「我怎麼知道您說得是真話呢?」

    「從您的表情我知道你已經信了。」辛無最說,「要克制情緒並不容易。」

    「回答我的問題吧。」

    「首先她來找過我你會從下週一的監控報告上看到。其次你認為她找我僅僅是為了談工作?」

    「她應該並不知道你是……」

    「不。她知道,而且還很具體。她什麼都知道──包括另外三個人是誰,你的女人。還有你那廢校的主張──順便說我覺得這主意不錯,就是太冒險,不大像你的風格。」

    「難以置信。」蕭子山已經完全相信了他的話。

    「你說這話一點底氣也沒有。」辛無最聳聳肩,「她用我的往事來要挾我。」

    「要挾你?」

    「是的。同時也誘惑我。」

    「這樣是矛盾的……」

    「她向我許諾。只要我答應幫她的忙,她也會幫助我脫出現在的困境。不然她就會運用女元老的力量讓我永世不得翻身。」

    「這太可笑了,怎麼可能。」蕭子山覺得難以置信。

    「好吧。她告訴我,她已經控制了臨高時報,在文宣口也有很大的活動能力。所以她有辦法掀起一場運動來為我脫罪──至少也能解除目前的狀態。」

    「您說說看,她一個普通元老,怎麼能做到這點呢?」

    「您也染上了當官的毛病了,以為自己永遠正確。」辛無最從抽屜裡拿出一張紙來。「這是我憑記憶寫下的她準備為我掀起運動的辯護詞──只要我同意幫她的忙,她就會在內部bbs上展開運動。然後是在《啟明星》上發表理論文章,連題目她都想好了《逆向民族主義思潮是我們事業的大敵》──你覺得這個題目怎麼樣?」

    蕭子山接了過來,題目是「為被迫害的四位元老鳴不平」。

    「『……自然中的每個生命都有它應得的地位。女人的地位,便在男人的腳下。』不就是中國傳統文化中『天尊地卑,夫為妻綱』的意思麼?

    「從歷史上看,現代的女權主義本來就是20世紀才誕生的玩意,其正確性並未經過時間的考驗。相反,東亞地區的一夫一妻多妾制,西亞地區的多妻制,歐洲的一夫一妻多情婦制都經過了起碼千年的時間考驗。

    「一個當時還不是元老的薩琳娜,輪了她有什麼要緊?難道元老上個土著都要判罪?何況還是個白皮土著。白皮狒狒自鴉片戰爭以來欺負中國人的歷史你們忘了?就許別人欺負中國人不許中國人還手?

    「一群跪舔洋大人的漢奸!!!

    「下面就得繼續談談薩琳娜案件本身的疑點。

    「元老中長的比薩琳娜漂亮的多的是,蘿莉到熟婦都有,怎麼別人不侵犯她們,連調戲的話都沒有,偏偏去夜襲薩琳娜,這不是很可疑麼?

    「中國在某些方面法制比較嚴,所以大家對某些方面的用品別說用過,連聽都沒聽說過。可別忘了,薩琳娜來自的美國可是性產業產值每年一千幾百億美元的地方,薩琳娜這大洋馬又是特工,搞點催情劑迷情劑的還不是易如反掌。

    「人家大洋馬想滿足自己的生理需求對幾位元老進行了誘惑,反而把板子打在幾位元老身上,還有天理嗎?還有王法嗎?

    「退一萬步說,就算四位元老犯了錯,也是批評教育為主,居然對四位元老進行『監控使用』。每個月政治保衛局都要遞送監控報告。

    「這tm是什麼手段!這是德意日的法西斯手段!是常凱申的青幫手段!!!

    「當年周總理明確規定特科『不許搞黨內偵察』就是因為某些下賤手段不能用在同志身上。

    「這倒好,為了一個當時不算元老的白皮洋馬,為了一個忠誠度極其可疑的美國特工,居然對四位捨生忘死來參加穿越大業的元老同志,用上了法西斯手段!青幫流氓手段!

    「這tm政治保衛局改名吧,改名叫跪舔洋人局或者趴舔洋馬局,或者洋人洋馬都要舔局好了!

    「現在要探討的是,為什麼元老院某些分子寧可相信一個美國特工、一個非元老、一個很可能擔負著中央情報局或者聯邦調查局不可告人任務的洋馬。憑她一人的口供 就定了四位元老的強姦未遂罪。而不肯相信四位一開始就參與了穿越事業的同志,為組織作出過貢獻的元老?這只能用逆向種族主義來解釋了……」

    蕭子山簡直不能相信這是出自她的手筆,這種文體他很熟悉,典型的論壇大字報的口氣。

    「難以置信。」作為一個女人她發起這個運動不是太奇怪了嗎?

    「誰說是她發起?」辛無最搖了搖手指,「發起運動的人將是你的本家。」

    「蕭白郎?!」

    「賓果!」辛無最含蓄的笑了起來。

    蕭子山手在發冷,的確,要說有誰最合適發動這個運動,皇漢派的領袖蕭白郎的確是再合適不過。

    「蕭白郎能聽她的?」

    「為什麼不聽?薩琳娜這案子對皇漢來說是妥妥的『政治不正確』。現在他知道了詳細的內容怎麼會不跳出來為我們大聲疾呼呢?再者這篇文章在很多地方沒說錯。另外她很可愛,很會說話,很聰明,夠大膽,富有想像力,她完全可能說服蕭白郎和他的同志們。說實話,我很欣賞這樣的女性──太愚蠢的女人我是沒興趣的。」辛無最露牙一笑。

    「她要你幫什麼忙?」

    「這還用說嗎?蕭主任。」

    蕭子山不由得攥緊了拳頭,他很快又讓自己鬆弛下來:「你為什麼不和她達成交易呢?你應該更討厭執委會。」

    「您的疑心病很重──這很好。社會經驗告訴我們:凡事都要經得起利益的推敲。我選擇你們的原因很簡單:因為你們──」辛無最輕輕一彈雪茄,讓長長的菸灰斷在一個青花瓷筆洗裡「掌握著權力。不要碰權勢者的女人──這是我個人的一點經驗教訓。」辛無最帶著一種玩世不恭的笑容,「如果還有第二個蟲洞的話,我或許會考慮一試。」

    蕭子山知道雙方的底牌都已經攤開了。從某種意義上說,辛無最這個大紳士贏了。他成功的利用了自己對李瀟侶的感情,激怒了自己,迫使自己改變了決定。

    「你到這個時空是為了什麼?」辛無最悠悠的說道,「還要繼續你過去那種委曲求全,忍氣吞聲的生活嗎?」

    「我想你的理解力是一流的。」蕭子山說,「好吧,我保證在我的權限範圍之內給你一定的活動自由,換一份你覺得愉快的工作,你可以接觸更多的元老──僅限男性。其他限制不變。」

    「有點苛刻。不過可以接受。」

    蕭子山最後說道:「我不管你見過的另一位元老怎麼說。你不能對任何一位女性元老出手──記住是任何一位。如果你違反了這點,你肯定會需要找另一個蟲洞的。」

    「沒問題。」辛無最舉起了雙手,露出了純真的笑容,「你會滿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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