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臨高啟明 作者︰吹牛者 (連載中)

 
slayeroc 2012-7-31 12:38:3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112 1003592
Babcorn 發表於 2015-6-12 15:31
第二百六十一節 孫尚香的實習

   「論及古文功底,我的確不夠資格質疑你的古漢語水平,但是顯然你也不懂法律。。」姬信淡淡的說,「說實話,在查書之前,我真沒想到代表反動地主階級利益的《大明律》居然並非完全一邊倒地袒護良民、歧視奴婢。相對於良民來說,奴婢是『低一等的人』,而不是『物品』,更不是一條狗,一匹馬。對主人來說,奴婢也不完全是『物品』。主人無故殺死奴婢,要杖六十徒一年,雖然僅僅是一年徒刑,畢竟也是刑事責任。一個人顯然不會因為砸壞自己家電視機而被判刑。客觀地說,大明的奴婢比你想像的還是有享有那麼一點點人權的。」

    「你確定真得看過《大明律》?」程詠昕已經恢復了鎮定,故作淡然的說道。

    姬信微微一笑,不接她的話:「至於三亞那幾位元老大開殺戒,他們的作為是政府行為,並非個人的謀殺。如果這也要吊電杆的話,法院、警察局、軍隊之類的強力機關的人都要吊電杆了──當然,或許在港台地區的確有很多人是這麼想得。

    「我們回到楊繼紅案上來。按仲裁庭的現代概念的法律判,非故意殺人一般不判死刑,按大明律判就是償命──無論奴婢毆殺奴婢,還是良民毆殺他人奴婢,都是絞刑。所以我覺得還是不要參照大明律了。」

    說完他站了起來,撣了撣衣服:「你要是沒什麼事情的話,我就先告辭了。謝謝你的紅茶。」

    「啪」。隨著姬信腳步的遠去,精緻的小庭院裡傳來了一聲茶杯的碎裂聲。

    今天是孫尚香去《臨高時報》社實習的第一天,她起了一個大早。先把家中的一應家務料理妥當。

    這些日子因為程詠昕大多數時間都在外面,只有晚上回來睡覺。因而用不著做飯,清潔和洗滌工作量也隨之減少。只交代她每天做完家務之後就多出去走動,和其他各家的女僕多去套套近乎,「交朋友」。孫尚香樂得輕鬆的優哉游哉的在元老宿舍區、農莊茶社幾個女僕們常去的地方閒逛,結識了不少女僕。

    「就要和這樣悠閒的日子說再見了。」孫尚香學著程元老的句式,衝著鏡子裡的自己自說道。

    等身大鏡子裡的孫尚香穿著改良版漢服。這是她的主人自己設計的,孫尚香的手很巧,在女僕學校系統的學習了現代的裁剪縫紉技術。可以很具象的根據效果圖就將服裝製作出來。

    她身上的這套改良漢服是按照齊胸儒裙加半臂的基本款式改良的。所謂改良就是按照現代服裝的觀念進行的一些改動,包括袖口縮小,裙子縮短,服裝裁剪更為修身合體。至於穿在身上的效果。像生活秘書這樣的青春少女穿著是絕對不會難看。更何況製作這些衣服的綢緞面料都是從戰利品倉庫裡挑選出來的或者杭州站送來得特供辦公廳使用的中高檔產品。

    孫尚香很喜歡這身衣服,特別是用得料子──她雖然勉強也算得上是官宦家的女兒,但是膠東素來窮困,她爹又是個芝麻綠豆的小世職,家中的女眷日常穿用基本都是本地農家自織的粗布,連件松江細布的衣服都少見,更遑論各種綢緞了。娘一直唸唸不忘的正室穿得「紅裙」,也不過染得很粗的廉價山東繭綢做得──逢年過節的時候拿出來穿一下就得趕忙收起來。

    只是她依然不太習慣自己的穿著及膝襪的裸露在裙襬外的小腿。不管元老們怎麼說,她都覺得太「」了。當然這話她可不敢說出口。因為她的小姐程元老的一些裙子比她短得多了。至於自己一雙纏過得「解放腳」,露在裙外也分外難看:本來閨閣女子就該行不露足,現在不但要露出來,還穿不了三寸弓鞋,一雙搭扣黑布鞋反而將她纏足之後又放開的變形的腳暴露無遺。

    「什麼元老,就是群蠻子。」看著自己的難看的雙腳和露在「不知羞恥」的短裙下的小腿,孫尚香不覺脫口而出。

    立刻,她就被自己嚇住了。自己這是作死麼!怎麼把這念頭脫口而出了?

    儘管知道屋子裡就她一個人,她還是做賊心虛的看了四週一眼,屋子裡靜悄悄的,陽光從敞開的窗戶外照射進來,屋子裡亮堂堂的,窗簾在清風中微微掀動──一片靜謐。

    孫尚香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心虛的吐出一口氣。

    她摸了摸自己的發髻和頭飾:雙丫鬟上用絲帶帶著兩個蝴蝶結。劉海也梳理的整整齊齊。她從斜背著的厚實的棉布挎包裡取出個精巧的皮夾──程首長最近給她的。她檢查了下皮夾裡的東西:茶社的消費附屬卡、德隆元老信用卡附屬卡、幾百元流通劵現金,她的身份證、特別通行證……還有一張程詠昕的名片。這種名片可不是舊時空隨意散發滿天飛的名片,而是近乎大明縉紳使用的名帖一樣的東西。

    檢查完這一切,孫尚香出門了:她今天要按照首長的吩咐,給自己買些東西。為自己去向那個黃頭髮的番婆子當「學徒」做準備。

    說起來,要不是首長的命令,她才不要向這個番婆子學什麼呢。她身上有一股連首長都嫌的濃烈又古怪的香味,說起話來也聲音大得出奇,臉上總是帶著誇張的表情,不時還要揮舞胳膊。真是要多古怪有多古怪。

    她平日裡冷眼旁觀,知道主人雖然很看重這番婆子,頻繁和她一起吃飯喝茶聊天,有時候還留她一起過夜。對她說話很客氣,甚至有時候堪稱親暱,但是並不真心喜歡她。

    要說學徒,她倒是寧可給昨天來拜訪那位姬首長去當學徒。雖然他穿著簡陋,但是長相儒雅,氣質方正,開口說話更是有條有理,很有讀書人的官相。孫尚香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能把自己的素來伶牙俐齒的主人說得無言以對,甚至氣得摔碎一隻上好的細瓷茶杯的──雖然她並不懂他們之間談論的內容。

    元老宿舍區的活動從天一亮就開始了,此時女僕們大多已經出門採購,樓下空場上只有幾個女僕抱著孩子在遛彎。這些元二代們最大的已經在蹣跚學步,小的只能流著口水看著這個新世界。

    有的女僕依然不脫當年的習氣,身上穿著棉布圍裙,把孩子放在藤搖車裡,自己坐在一邊揀菜剝豆。

    孫尚香很鄙夷這種行為,她在家的時候雖然家境不算寬裕,家中女子有時候不得不拋頭露面,但是這麼帶著孩子在街頭閒逛,甚至做家務的事是絕對不可能的。

    程小姐說得對:大多數首長和女僕們都是下等人出身,不懂富貴人家的禮儀享用。他們明明富可敵國,卻一棟府邸也不起,住在鳥籠一樣的樓房裡,每家的地方就是比她家這個世襲小武官的家還要小得多。

    孫尚香今天要去的地方是合作社四十三號店。這是辦公廳設立的一系列面對元老的特供商店中的一家:設在東門市的元老院合作總社四十三號店專門供應日用品;設在南海實驗農場的生鮮特供商店供應糧食、蔬菜、水果、禽蛋、肉類和水產品;設在農莊茶社的辦公廳特供食品商店供應各種加工副食品;海產品則由海產加工廠門市按照訂貨供應。

    這些特供商店內使用德隆銀行專門為元老發行的信用卡進行消費。為了方便主持家計的女僕購物,還專門發行了元老授權簽名的限額附屬卡。

    孫尚香出了宿舍區,搭上了公共馬車到了東門市。早晨的街道已經熙熙攘攘了:去往各處上工的工人們潮水一般的從各條街道上湧入湧出。東門市的各家店舖都已經開門營業,比店舖更早營業的是掛著營業執照的早點攤販們,各種食物的香氣混合開鍋的蒸汽,瀰漫在空氣中。

    即使在東門市這樣歸化民為主體的街道上,孫尚香的服飾也是非常醒目的。許多目光立刻投射到她的身上。混雜著各種羨慕嫉妒恨。不論是歸化民還是土著都知道,能夠穿戴這些衣飾的,除了芳草地裡前途無量的女學生們,就只有在元老身邊服務的女僕們了。

    孫尚香暗暗得意,故意放慢了腳步,充分享受這種被受矚目的感覺──雖然她心裡知道這樣「奇裝異服,拋頭露面」的吸引目光未免有「招蜂引蝶」之嫌,不是貞靜淑女的行為,還是覺得心裡很受用。

    她離開主幹道,進了一條支路。這裡的人少得多。走到支路將近結束的地方,人已經很稀少了。在支路的一端,矗立著一家小小的只有一開間的門面鋪子。雖然門面狹小,卻是三層樓房。門面上只掛著一塊不起眼的牌子,上面寫著合作社43號供應部。而這裡的門牌號也是四十三號。

    門面上掛著遮陽的竹簾,從街道上望過去什麼也看不到從接到孫尚香掀開竹簾,走了進去。
Babcorn 發表於 2015-6-12 15:31
第二百六十二節 43號店舖

    四十三號店舖的一樓光線很暗,有一股濕潤的植物氣味。習慣了從光線明亮的街道進入了店內的瞬間黑暗之後,就可以看到鋪面的全景。

    鋪面小的可憐,甚至連一個貨架也沒有,方磚地面上迎街方向樹立著木製櫃檯,放著收銀機。孫尚香已經好幾次來過,知道這只是個收銀的地方,真正的鋪面在收銀台旁邊走廊通向的後進裡──四十三號是鋪面窄小,進深大。

    櫃檯旁矗立著兩棵栽在瓷花盆中的中美木棉,也就是所謂的發財樹。

    在櫃檯的收銀員認識她,滿面堆笑的過來招呼。

    「尚香,為首長買東西來了?」

    「給自己買。」孫尚香有點驕傲的說道,「我馬上要去《臨高時報》社實習了,首長要我準備些東西。」

    「哎呀,真好。」售貨員一拍手,羨慕的說道。她也是女僕培訓班淘汰下來的未分派學員,現在一個是服務人的,一個是被服務的人,自然對生活秘書們羨慕嫉妒恨。

    「原來大夥都說你去服侍女首長是吃了虧了呢,我就說女首長也有女首長的好處,一樣提拔人。你看被我說中了吧──現在是正兒八經的『幹部』了。再說了女首長還能留你一輩子在身邊?將來一樣給你找個好婆家的。說不定還是被哪個首長明媒正娶的呢。」

    「瞧你說得,」孫尚香被她說得心里美滋滋的,「不敢想這麼多。好好努力工作報答元老院和首長的恩情才是。」

    孫尚香家裡的是小官吏,自小是耳濡目染的都是自家家人親戚在外面滿口君恩憲德,說起這套來毫無違和感。

    「那是。那是。」售貨員連連點頭,愈發感到自慚形愧,到底是首長身邊的人,談吐不比尋常。

    「我進去了。」孫尚香不願意和她多攀談。這個售貨員她打聽過:出身低微,容貌身材評級不高,學習專業成績很差,年齡又偏大。連待選的資格都沒得到就被被直接淘汰出去了。和她多套交情按照孫首長的話來說就是「浪費時間和感情」。

    「好,好,您進去吧。」

    穿過走廊。後面是長長的鋪面房,後面是別有洞天,天窗上投射下明亮的光線,一點沒有狹隘陰暗的感覺。沿著牆壁開架陳列著各種貨物。四十三號裡供應的日用品種類繁多。其中最主要的部分是各種衣料。堪稱琳瑯滿目:整整一面牆壁從天花板到地面的展示架上排滿了各種貨樣。按照李梅的指示,紡織品不論是戰利品、進口的還是臨高自產的紡織品,只要有庫存的,都要在四十三號裡準備一份貨樣,供元老挑選。

    這裡是也供應成衣,不過種類少得可憐,也沒什麼可挑選的餘地。最主要的供應商品是按照現代規格製造的各種尺碼的內衣和襪子。至於外套僅有「男女元老制服」、「男女工作服」和「女僕制服」三種,顏色只有藍黑灰。要不就是棉布的本色白──說起來女僕的制服就算是這裡最精緻的外套了。所以元老和女僕要改換一下形象除了靠服裝庫存就只能自己買料子做衣服了。

    「尚香,今天來買點什麼?來。先坐下歇口氣。」售貨員招呼很是熱情──這裡是特供商店,但是和其他合作社系統商店的店員一樣,售貨員的主要收入來自收穫提成。孫尚香不止一次的來這裡為首長挑選購買各種衣料和生活用品,每次的購買額都很高──程詠昕和那些她口中的「不懂生活情趣,三句話不離生活秘書、大洋馬、人種博物館的粗坯男首長」不同,對生活享受很在意,也舍得揮霍自己的流通券。所以她雖然當上生活秘書不久,在四十三號裡已經是位頗受歡迎的人物了。

    孫尚香在店堂後面靠近後院的大玻璃窗前落座,早有人端來了茶盞,不用打開蓋子,光空氣中飄來的若有若無的香氣她就知道這是特供元老的洛神花茶──程首長每天都要喝得。酸酸的,很好喝。她上次無意間提了一次,這次就換成了這種茶。

    其實她並不是特別愛喝茶,心裡卻十分熨貼,接過茶還特意說了聲:「生受了」。

    「有新到的杭州綢緞,聽說是杭州給大明皇帝織得綢子呢,顏色特別少見,你要不要拿出來看一看?」

    「不了,我今天不買衣料。」孫尚香說,「我要看看文具。」

    「給首長挑選的?」

    「不,是我自己用得,首長要我去《臨高時報》社實習,叫我來買點需要的東西。」

    照例又是一番恭維話。孫尚香保持著矜持的微笑,牢記程首長和娘的教誨:「時刻要注意自己的身份,不能和下等人太過熱絡。」

    「我要買筆、筆記本還有一些文具,這是單子……」孫尚香從口袋裡取出一張紙來。

    「好說,包你滿意,我們這裡的貨色最全,還有許多新出得款式,外面連看都沒看過呢。」售貨員說著趕緊一疊聲的招呼著人去拿貨色。

    文具貨架還要再往裡走,不過大客戶自然不用勞動玉趾,當下有人將各種貨樣流水價一般的送到她面前供她挑選。

    她首先需要幾支筆,程詠昕給她開列的單子有速記的時候用得鉛筆,也有寫稿時候用得鋼筆。鉛筆沒什麼可說的,本地只有一種八角形鉛筆可選。至於自來水筆,在本時空發明權是屬於鐘博士的,而鐘博士對鋼筆的銷售策略早就有所考慮,分為高中低三個檔次。

    售貨員揣摩孫尚香正得寵,低檔的自然是看不上眼的,便將中檔和高檔的各選了幾種送來。

    「你看,這種i代是最新的產品,出水流利,寫起來特別順滑……」說著她遞上一個筆盤,上面陳列著幾種不同筆桿的鋼筆。

    嚴格說起來,由於受限於臨高工業的材料和工藝能力,中檔和高檔鋼筆之間的性能差異是不存在的:實際上它們都使用同一種筆芯和筆尖。唯一的差別是外殼和筆帽的材質和裝飾。中檔使用的是多為高級木材、採用漆器和玻璃鑲嵌工藝裝飾,高檔的則集中了各種中國傳統工藝和材料,什麼雕漆、鎏金、鑲銀、琺瑯、玳瑁、象牙……堪稱爭奇鬥豔。

    由於全為手工製造,產量很低,基本就是滿足元老的需求,除了四十三號之外,只有合作社總店有出樣銷售,其他地方是看不見的。

    售貨員先拿出來的是中檔產品,太白i代是鐘利時專門為歸化民幹部設計的工作用鋼筆,筆桿筆帽採用的是車制特殊處理過得硬木,配以銅製小件,即耐用又大方。在歸化民幹部中很流行,在芳草地學園裡,一支太白i代鋼筆是最受學生們歡迎的獎品。元老們平日裡也經常使用。

    然而這種樸實大方的造型顯然沒有打動孫尚香。於是售貨員又拿出了一種:

    「這是金龍i代,連首長都很喜歡用得。」

    陳列在筆盤上的幾支i代分別使用了不同的工藝和材質的裝潢,一下子吸引住了孫尚香的目光。

    她知道差不多就是元老們的專用筆,程首長就有一支金龍i代的「典雅版」,是象牙鑲銀嵌珍珠的鋼筆──孫尚香覺得顏色太素淨了──她只見過少數的歸化民高級幹部和元老的養子女、徒弟有這樣的筆。

    其實孫尚香並不是一個喜歡舞文弄墨的人,筆墨這種東西根本不是她喜歡的東西。自古「女子無才便是德」,她雖然幼年時候讀過基本書,認得字,也不過是為了不做睜眼瞎,將來能主持家計──可以多點資本掙條紅裙子罷了,並非一個「敏而好學」的女子。在女僕學校雖然拿到了初小同等學歷,但那是畏懼籐條的結果,並非本心。

    現在她卻被鋼筆強烈的吸引住了,忍不住伸出手去輕輕撫摸。售貨員熟悉這種感覺,並不打攪她,只是微笑著將筆盤傾斜了下,讓她更容易觸摸到,同時用誘惑人心的聲音低聲說道:

    「這些筆每個款式只有二三十支的量,非常稀罕……」

    最後孫尚香選了一支琺瑯質釉裡紅的款式,她喜歡這種紅色,讓她想起了娘說得的「紅裙」。

    「這顏色真好看。」售貨員恭維她,「尚香妹子你真有眼力見的。氣派很大呢。」

    孫尚香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多少錢?」

    「六百九十流通券。」

    孫尚香嚇了一跳:這麼貴!不過想到程首長說過,不要怕貴,都買最好的,心裡才安定下來。

    筆是放在一個錦緞紙盒裡的,盒子裡除了鋼筆本身,附帶有三個備用筆尖──一般鋼筆筆尖球是添加多種稀有金屬的合金鋼製造,臨高目前是沒有能力製造的,筆尖的壽命很短,只能採用定期更換的辦法來進行維護。另外盒子裡還配有一套精緻的鋼筆維護保養工具。

    相比鋼筆,筆記本就沒再精益求精──適可而止她還是懂得。挑紙質潔白厚實的買了一大一小二本,其他文具也挑著元老常用的檔次買了。照例是記程詠昕的賬
Babcorn 發表於 2015-6-12 15:32
第二百六十三節 言者無心

    選購結束,她照例要到四十三號的二樓去坐一坐,四十三號的二樓辟有一個小小的茶座。地方不大,但是佈置的很雅緻,而且面對後院的庭院,環境也好。這是李梅專門開設面向來購物的女僕的茶座。

    元老們一般都很忙碌,除了少數已婚的女元老和「受贍養元老」,很少有人能有閒情逸致親自來購物,家政大多是生活秘書們負責,來特供商店幾乎清一色是女僕們。

    生活秘書們也是人,自然有社交的需求,女僕們到特供商店購物,自然而然的就在這幾個地方聚會。不過生鮮商店環境不好,農莊茶社女僕可以持主人的附屬卡消費,但是畢竟是元老專門的消費場所,女僕單獨去大多覺得不自在,所以設在東門市的合作社四十三號店就成為女僕們忙裡偷閒聚會消遣的場所。李梅以她敏銳的商業頭腦在這裡開設了一家茶座來賺取更多的利潤。

    女僕們在東門市購物之後,往往會在這裡歇一歇,喝口茶或者飲料,聊聊天說些閒話,雖然每天上座並不擁擠,銷售額卻相當的可觀。

    茶座裡空蕩蕩的──上午是女僕們最忙碌的時候,茶座裡只有三四桌上有人。孫尚香掃了一眼,雖然沒有認識的,但是大多算是臉熟,都點頭打了個招呼。

    每次來購物她都到茶座來坐坐,這是程詠昕規定的「任務」,有時候其實沒什麼需要買得,她也會來這裡喝杯茶,二三天必來一次,和人聊天和聽人聊天就是任務的內容。

    這裡可以聽到很多消息,女僕們之間和所有的女人一樣,熱衷於各種流言蜚語。孫尚香而且漸漸發現,女僕雖然不過是個「通房丫鬟」,在臨高的政權中卻享有著許多便利,甚至是權力。

    由於女僕往往是元老在本時空的第一個女人,即使容貌身材差一些,到底是共患難過得。情分不比尋常,給予女僕的精神和物質都很豐厚,以至於文總有一次在常委會生活會上大發牢騷,說「某些元老」不是在享受「女僕的服務」,倒好像在和女僕「談戀愛」──「嚴重敗壞了風氣」。

    在臨高,凡是和「首長」搭得上關係的人和物,都是高人一頭。何況是直接侍奉元老生活起居,有可能誕下元老子嗣的人。歸化民們延續著他們舊有的觀念,對這些女僕們自然也高看一眼。

    不僅是因為傳統的觀唸作祟,從現實的層次考慮,因為女僕們就在元老身邊生活,比一般歸化民更容易接觸到元老,有些能幹的女僕甚至在實際充當著元老的秘書這樣的職務。社會人際關係的運轉自古以來都是一樣的。

    接近權力的人是不會被忽視,自然就有各式各樣的歸化民和土著懷著各種目的紛紛開始接近女僕們。通過她們如果說舊時空有「秘書政治」、「太太政治」,那麼臨高也就不可避免的出現了「女僕政治」的苗頭。

    大到項目招標採購,小到請元老題幾個字,女僕們面對著各式各樣的請託──儘管女僕們絕大多數是在本地無親無故的外鄉孤兒出身,想法子和女僕攀關係、認老鄉、拉交情,認干親之類的事卻很多。正所謂「富在深山有遠親」。

    不少冀圖攀附的人,都紛紛打聽如何能將自家的女兒送給元老當「女僕」。期間還出過有人冒充辦公廳幹部,以挑選「女僕」為名詐騙錢財的案件。總之,女僕在臨高的社會生態中已經不是可有可無的人物了。

    「烏龍茶。」落座之後,孫尚香駕輕就熟的向服務員點單。喝烏龍茶也是出自程首長的「指導」──她這個出自貧困的山東沿海衛所世襲小武官之女能喝到「甜水」就已經心滿意足了,買幾兩梗多葉少的粗製花茶那是待客人的時候才拿出來的。自然沒什麼喝茶的講究。

    隨烏龍茶送來得,還有四碟孫尚香平日裡最愛吃的零食:話梅、紅薯干、烤魚片和葵花籽。

    她一邊喝著茶,吃著零食,一邊豎起了耳朵,傾聽著空氣中傳來的竊竊私語。這裡雖然地處鬧市,卻十分幽靜,故意壓低的聲音都能大概聽歌明白。即使不和人攀談,也能從毫無戒心的女僕們之間的彼此交談中活得很多此類消息。

    首長十分重視她帶回來的隻言片語,每次回去她都會專門聽她的匯報,詳細的記錄在一本本子上。任何消息似乎對她來說都是重要的,哪怕是家長裡短的事情她也感興趣。有時候還會下達一些專門的指令,要她去定點接觸某些女僕,打聽一些具體的消息。

    最近她收集的消息都和楊繼紅案子有關,她最關心的也是這個。

    但是這幾個女僕沒有一個是仲裁庭系統首長家裡的,孫尚香微感失望。卻隱隱約約的聽到有人提到了「楊繼紅」三個字。女僕的聲音說話很輕,但是「楊繼紅」三個字最近簡直把她的耳朵要磨出老繭來了。雖然程首長在她面前對此事隻字未提,但是最近她忙進忙出的都是這件案子。也是首長要求她「重點蒐集」的內容。

    她的精神立刻集中起來了,然而接下來的內容卻和楊繼紅的案子沒多少關係。幾個女僕在說得卻是廢除女僕學校的傳聞。

    「……你說說看,怎麼會廢除女僕學校?這樣首長以後還從哪裡挑人呢?」

    「首長現在身邊人都有了,再挑人讓她們住哪兒呀?我覺得挺靠譜。」

    「女僕學校是特意為元老辦得,辦公廳花了多少錢財在上面,學校裡從各個地方挑來得後輩還有好多,怎麼可能說廢就廢?我是不信的。」

    「這是我親耳聽他們說得,難道會有假?」說廢校的女僕胸有成竹的說,「你也不想想我家首長是誰得相好?」

    「這倒是──」

    「你們家首長也是,妻不妻,妾不妾的,就這麼不明不白的和男人廝混。」

    「那又怎麼樣,澳洲人都是這樣的。」

    「廢校才好,廢了乾淨。」

    「是呀,免得多出幾個小浪蹄子來和你爭……」

    下面的話題就是戲謔了,孫尚香無心再聽,不過她意識到這個消息對首長很重要。只是這三個女僕不知道是哪家的,首長要是問起誰說得,消息的重要性就大打折扣了。得先打聽出來才是。

    「女僕學校廢校?」程詠昕吃了一驚,立刻追問道,「是誰說得?」

    「我不認識她們,不是經常到四十三號的女僕。」

    「哦。」程詠昕面露失望的神情。

    「不過我打聽到了。」孫尚香沉住氣說,她說了三個女僕的主人的名字。

    「有一個是李瀟侶家的?!」程詠昕聽到裡面有「李瀟侶」三個字,頓時來了精神。

    「是的,叫李柒柒。」

    「李柒柒?這名字真土,大約是沒改名字吧。」程詠昕露出了這幾天來難得的微笑,「你怎麼打聽的?」

    「我等到她們結賬走了之後就去找服務員,說我撿到了她們掉下一條手帕,問那幾位女僕都是誰家的,正好帶回宿舍區去還給她們,服務員就把情況都告訴我了。」

    「幹得漂亮!」程詠昕讚賞的點點頭,這幾天來她一直因為姬信的事情難以釋懷,憤懣到想砸東西打人──雙方地位平等的前提下,她還從來沒有在口舌上落過下風,居然被姬信這個老光棍駁得無言以對!

    沒想到今天孫尚香就給她帶來了一個相當有價值的消息!

    女僕學校廢校這件事在元老的圈子裡一點風聲都沒有,但是李柒柒卻已經知道了──很顯然這事情已經在辦公廳進行了討論,說不定執委會的大佬也知曉此事。程詠昕覺得,這麼大一件事,不大可能已經定局,更大的可能性是執委會的高層正在磋商中。蕭子山在去李瀟侶家過夜的時候不經意說出來了,被女僕偶然的聽到,就成了「即將廢校」。

    就透出消息的渠道來說,這個消息的真實性在九成以上。

    「蕭子山,你個滑頭男,沒想到還是在女人手裡栽了跟頭。哼哼。」程詠昕雖然還沒想出自己該如何利用這件事,但是很顯然,此事大有可為。

    孫尚香見自己首長臉上的神情變化莫測,但是嘴角上揚,雙眼露出喜色來。知道首長心裡十分高興,自己也覺得很得意。

    「尚香,這次做得好,沒枉我疼你一場!」程詠昕笑著說道。

    「小姐言重了。」孫尚香屈膝福了一福,「能服侍小姐,是奴婢的福分。」

    「你這就去《臨高時報》社,找潘潘首長,」程詠昕面授機宜,「讓她幫忙在文宣部的圖書館裡查一下有沒有這三個女僕還有他們主人材料。比如新聞報導、照片什麼的。」

    「是。」

    「告訴潘潘首長,要悄悄的查,別讓外人知道。」

    「是。我明白了。」

    等到孫尚香離開,程詠昕打開保險櫃,從裡面取出筆記本,一本一本的翻了起來。
Babcorn 發表於 2015-6-12 15:33
第二百六十四節 單良歸來

    單良打了個哈欠,從床上爬了起來。。。牆上的木殼石英機芯掛鐘的指針已經指向九點了。睡在他身邊的女僕大約是嫌熱,從被子裡鑽了出來,光著身子趴著睡得正香。

    「長得和小龍女似得,睡覺和豬一個樣!」單良嘀咕著踹了她的光屁股一腳,「快起來,給老子做早飯!」

    沒想到這一腳只讓她哼了幾聲,扭動了下屁股而已。

    單良揮起自己滿是老繭的巴掌,朝著女僕的光屁股狠狠的抽了幾下。

    隨著響亮的劈啪聲,女僕縮起了身子,嗷嗷叫著:「莫打莫打,就起來,就起來。」

    單良穿好衣服,自去衛生間裡盥洗,洗完回來,眼見女僕還呆呆的坐在床沿發愣,連內衣都沒穿上,一臉沒睡醒的傻樣,氣不打一處來,真想直接甩幾個大嘴巴過去──單惠香是他當初運氣特別好抽到的當時極少見的a級女僕──到底真是運氣好還是「執委會那幫牲口」拉攏他故意做得手腳他倒是沒深究:年齡是嫩得出水的十六歲,長相清秀,一雙杏仁大眼,身材雖然瘦小,但是前凸後翹玲瓏有致,推倒之後更發覺她的反應敏感,什麼花樣都肯配合不說,關鍵是配合度極高。一點也沒有元老們普遍抱怨的「躺倒挨操,不識情趣」的問題。一時間單良覺得自己是揀到了寶。然而很快他就發覺自己被「坑」了:單惠香的笨勁簡直和豬八戒有得一拼,做飯洗衣搞清潔水平樣樣稀鬆不說。幹什麼事都是慢三拍的節奏,總之,不是個勤快麻利的女孩子。

    「狗日的執委會。狗日的辦公廳,給老子塞這麼一個貨色!這是蓄意報復!老子要退貨!」單良每次看到單惠香發愣或者做菜要麼忘了放鹽要麼放二遍鹽就暗暗咒罵,不過他到底沒有退貨。處久了覺得這少女還有點「天然呆」的魅力。

    單惠香升了個懶腰,慢吞吞的拿起胸罩穿,單良看到她胸前那對滑膩圓潤物體的晃動,氣消了一半──昨晚的鏖戰還是很過癮的:他在工地上憋了一個多月了,昨晚連著幹了三次才算完事。

    「快給老子做早飯!」

    「這就去。這就去,阿良。」女僕慌亂的撿起起裙子就往身上套。女僕裙昨晚被丟在地板上,已經皺得不成樣子。

    裙子在頭上打轉。就是不肯順利的滑落下來,女僕在裙子裡發出可憐的「嗚嗚」聲,光屁股扭來扭去,單良沒有好氣的在她頭上拍了一記。「快點。老子餓死了。」

    「姆q,好痛!」單惠香蹲下去捂著腦袋。

    「賣什麼萌,快去做飯!」

    單良看著單惠香手忙腳亂的穿衣服梳頭:「早飯吃什麼?」他常年在野外作業,雖然作為元老在工地上可以享受到高級口糧,經過縣城的時候也能大吃一頓,但是吃乾糧糊糊的日子也不少。很想在這屈指可數的回家吃飯的日子裡吃點家常飯菜。

    「鍋裡有冷飯,燒稀飯吧。廚房裡還有醬菜……哎呦哎呦,首長你的手重。我這就出去買……」

    「我這次出差前不是關照你去學點做點心的手藝嗎?」

    「去了,去了。有一樣特別拿手──我這就給您做疙瘩湯去……嗷嗷。疼死了……」

    單良看著捂著屁股出去買早點的單惠香,從煙盒裡抽出一支聖船煙──他不喜歡雪茄,覺得不吸進去的都不算煙──點著了吸了一口。

    他這次回來,是剛剛結束了環島電報線的第四期工程回來休假。整個環島有線電報工程是環島公路整修工程的附屬工程,整個工程分為十期,大致是沿著過去環島官道進行路面整修和橋樑架設加固工程,使其達到簡易公路的水平,能夠通行重載馬車。環島有線電報就是沿著公路架設的。臨高的有線電報相當簡陋,不過架設完畢之後,就可以建立起沿途各縣和基地的即時通訊系統,不用依賴稀少的無線電台了。郵政系統還打算就此開通各縣的民用電報。

    為了這個工程,臨高電信的所有元老從上到下輪班上工地指揮架線工程,每期二個月。整個工程的艱苦程度也算是d日之後少有。雖然是舊有的官道作為基礎,但是這些道路大多狀態極差,有的甚至成為溝渠,沿路橋樑不全不說,已有得大多非常簡陋,有的不過是河面上幾根毛竹木板捆紮架設而已。

    環島工程出了儋州之後,沿途各縣更加荒涼,條件愈發艱苦──連單良這樣在d日前就常年干野外工程的人都覺得不習慣,在舊時空,哪怕是最荒涼的施工地點,在附近總有一個小鎮,鎮上照例有家川菜館子,有幾家洗頭房,還有個能供應熱水的小旅館。

    但是1631的海南島,哪怕是最繁華的縣城按照21世紀的標準也只是個破敗的小鎮。更別說消遣的地方了,單良隨著工程隊一路前進,連個當地土著都很難看到,途徑的地方大多是無窮無盡的蠻荒之地。別說吃飯洗澡「大保健」,就是找個有遮蓋的地方睡覺都難。旱季驕陽似火,雨季是陰雨連綿。縱然身為元老享受最好的生活待遇,但是在工地上待上一個月,吃得苦比舊時空去野外幹一年都多。

    「奶奶的,你們這幫陰謀家,老子和你們沒完!」單良當初「女僕革命」出來挑頭的時候就有了自己被打入另冊的心理準備,不過沒想到自己會落到這個地步。當然了他也沒法說自己不去或者這是「被迫害」,因為整個臨高電信包括李運興在內人人都輪班要上工地。

    從女僕革命結束之後,臨高電信就進入了「跨越式大發展」,先是在臨高縣內各要點間佈置了縣內短途電報網,接著隨著「夏季覺醒」、「海南治安戰」的展開,臨高電信漸漸擴大為「海南電信」,電報網建設遍及全島,作為電信的骨幹成員,有著豐富的電信工程經驗的單良很快就高昇為電信總公司工程部總負責人。不但要上工地,還要頻繁的往來於各個工地之間「指導工作」。結果就是單良這幾年在臨高待得時間加起來也不過六個月。

    如此頻繁的出差不能經常拋頭露面的活動,也無法串聯維持原來的人際關係,連存在感也刷不到。而「宅黨」在憑藉強大的物質基礎拉票後來居上,錢水協上位成功,儼然成了一般元老的代言人。不僅如此,吳南海憑藉茶社也收攏了大量的人望。在前有堵截後有追兵的狀態下,單良基本上已經喪失了從事政治活動的基礎,當初的「戰友」成默和孫立也很少來找他了,「最大反對派」當不成,氣得單良直罵錢家兄弟是「竊取革命果實」、「假反對派」。

    「老子算看透了,沒有錢,政治就是個屁!」單良暗暗發狠,決定自己先雌伏,積攢起實力,將來專門從政再戰江湖。

    正在煙霧中雲山霧罩的沉思,單惠香帶著籃子回來了,宿舍區的合作社商店裡已經沒什麼早點了,只有剩下的涼包子和米粉糕。

    「阿良,吃飯了。」單惠香放下包子和米糕,拿起筷子就要夾包子吃。頭上立刻中了一記毛栗子。

    「好疼!要打就打屁股不要打頭!會變笨得!」

    「你已經笨得夠可以了。都是涼得怎麼吃?」

    「真講究……哎呦哎呦,我去我去……」

    「還有,不許叫我阿良,叫我首長!」

    單良吃過早飯,毫無把握的關照女僕把屋子「徹底打掃一遍,要打掃的乾乾淨淨」。然後就出門了──他已經有三個多月沒回臨高了。

    臨高的面貌,用日新月異並不為過。單良每次回來走在街上都有陌生感。即使是自己工作的臨高電信,每次回來也總能看到一些新製造的裝備,看到公司的機構組織結構表擴大了。辦公室裡的歸化民辦事員也是一次比一次見到的多。

    走在大街上他有些無聊,李運興給了他一週的假期。他不用去自己那間已經空了很久的辦公室──去了也沒人在等他。工程部一切等因奉此的行政公文業務都由電信工程部首席秘書──一個能幹的歸化民代為處理了。

    他又不是女人,無法靠逛街購物來排遣,至於去茶社,又沒什麼熟人在等他──再說大白天很少有元老在那裡廝混的。

    回臨高前最迫切的生理需求,昨晚上已經充分的滿足了。單良尋思著,要不去商館酒樓好好的吃喝一頓,「辦公廳特供野外口糧」簡直就是牲口吃得玩意,吃多了看見「辦公廳」三個字就會渾身發抖。

    單良由於出差特別多,加上大多還是在野外工作,各種津貼加起來非常的多,他又基本上沒什麼花錢的機會,工資賬戶上的數字很是可觀,要不是當初拍賣大洋馬的時候他在工地上,本來大可以力壓群雄的
Babcorn 發表於 2015-6-12 15:35
第二百六十五節 當槍使的覺悟

    雖說錯過了這個機會,單良倒也不怎麼遺憾,一來以後機會有得是,二來現在自己一天到晚出差在外,家裡有個「天然呆」的女僕不算,再來個語言不通的大洋馬,自己出差回來還能不能好好的休息很成問題。

    正要往商館酒樓而去──那裡和茶社不同,茶社雖然菜點精緻,但是受限於消費群體的規模,種類是有限的。大致是按照日期換菜單,每七天一個週期的模式,也就是每天大概能吃到什麼東西是有限制的,過了這次就等下周的同一天再說了。而且很多菜餚還需要實現預定才能吃到。

    相比之下商館酒樓是面向社會經營的,菜點種類繁多,質量也不比茶社差,更有一些茶社吃不到的「大菜」。而且酒樓從早晨的早茶開始到晚上的夜宵結束,每天營業長達十六個小時。

    單良決定自己一個人上酒樓,點上幾道菜,自己喝個小酒,好好享受一番,喝高了就睡覺,晚上起來繼續操女僕。

    正當他往酒樓而去的時候,一個身影忽然出現在面前,攔住他問道:「是單良單首長嗎?」

    單良定睛一看,是個不認識的女僕,問道:「你是誰?」

    「我家首長有事找你。」

    「你家首長是誰?」

    「去了首長自然就知道了。」來者面帶微笑,然而意志很堅定,大有不見是絕對不行的意思。

    一樣的女僕,怎麼差別就這麼大呢?

    單良心裡感嘆著。好奇心已經被勾了起來。

    「到底有什麼事?」

    「我家首長說了,您去了肯定會不虛此行。」女僕故作神秘的說道。

    「不說清楚不想去,我還要留著腎呢。」單良伸了個懶腰。故意說道。

    女僕不懂腎的典故,但是單良不肯去的意思是知道的,她又說道:「我家首長問您,可記得當年農莊咖啡館中振臂一呼,萬夫呼應之事?」

    單良面色一沉:「有意思。」他摸了摸下巴,「你帶路!」

    「怎麼,此事當真?」成默瞪大了眼睛問道。茶社小包廂裡黯淡的煤氣燈光打在他的臉上。顯得有些扭曲。

    「你當我是文總,張口就來?」單良不滿的看了他一眼,「當然是真得!」

    「我是說廢校的事情。不是說你和那女人見面的事情!」

    「可能性很大。這是蕭子山相好家的女僕洩露出來的消息。」

    成默搖頭:「這是二手消息,咱們又不能去問他那相好有沒有這回事。再說你認識這女人麼?」

    「不認識。我只知道她叫程詠昕,在大圖書館工作。」

    「那不就結了,」成默忽然皺了皺眉頭。似乎聞到了他身上的酒氣。「你中午喝醉了吧?」

    「沒有,半斤國士無雙,外加一斤花彫,還有三瓶啤酒……」

    「靠,還說自己沒喝醉!」

    單良冷笑一聲:「你以為我喝醉了說胡話?」

    成默沉默不語,似乎是默認這回事。

    「老成,我雖然中午喝多了,可我沒糊塗到說胡話的地步。」單良冷笑道。「你要不信就算了,反正這幾年咱們這群人已經給邊緣化了。吃屎都趕不上熱乎的,現在有堆熱乎的,你吃不吃?」

    「你說熱乎的,可眼下只是有人放了個屁而已。這泡屎有沒有還不一定呢。」成默說,「就憑程詠昕的一句話,沒憑沒據的,我們怎麼玩?直接上門去問蕭子山有沒有這回事?我們不成了信口開河,污衊他人了?」

    「成默同志,封建社會還允許御史『風聞奏事』呢,我們是元老,是這個國家的五百家族之一,對這種事關切身利益的事情就不許『風聞』了?咱們就說『從某消息渠道得知』。這女僕問題是關係到廣大元老最切身利益的大事,我們就算是捕風捉影了,最多也就是神經過敏,誰能質疑我們為廣大元老『爭福利,維權益』的動機?」

    「可是這也是太空了吧,就算有這事,他來個矢口否認我們又能怎麼辦?」

    「呵呵,這事情要是確有其事。執委會那幫牲口暗地裡已經不知道開了多少會了,搞不好實施方案都出來了,他怎麼可能就因為我們幾個人的一次質詢直接否認放棄計畫?肯定是支支吾吾,左顧而言他的搞緩兵之計。必然是類似『目前沒有徵收房產稅的方案』、『近期沒有上調價格的計畫』之類的說辭。咱們就可以揪住窮追猛打,發動起輿論來了──這位程元老說了:宣傳口會支持我們的。」

    「要是根本沒這回事呢,這個程元老純屬瞎扯淡呢?她耍陰謀詭計,自己不出面,讓我們去頂雷……」成默說,「我聽孫立同志說了,這個程元老最近在茶社非常活躍,到處勾連元老,頻繁活動,很可能在醞釀什麼陰謀。咱們可不能給人當槍使。」

    「我說成默同志,你怕頂雷還幹啥革命?我們都已經快被人遺忘了!」單良瞪著眼睛拍了桌子,「咱們當得是啥?反對派!一天到晚連個屁也不放,那叫順民!有問題要揪住不放,就算沒問題也得編幾個問題出來,不然咱們今後還混個屁!被遺忘就是死亡!」

    這番話打動了成默,的確,他們這幾個人自從女僕革命結束之後就沒什麼大的活動:幾次聽證會他們都組織了質詢,卻發現執委會的執政基礎遠比他們想得要大,還有法學會一干「訟棍」助陣──別看他們個個瞧不起「法學會那幫牲口」,在邏輯分析和詭辯能力上卻遠不如經過專業訓練的對手,往往在一般性辯論中就敗下陣來,更別說「痛打落水狗」了。

    駐外站的「獨走」問題,從早期的廣州站到後來的杭州站出現問題,孫立和成默都曾經想過做文章,但是他們發覺自己在每次質疑的聲潮中都不能掌握話語權。而掌握話語權的宅黨對駐外站的態度又很**。

    常委會的設立又招安了一批「同路人」。隨著元老院事業的大發展,原本作為他們民意基礎的無知無權的「醬油元老」的比例大幅度縮小:許多人都當上了高官顯位,元老的生活待遇又大幅度提高,使得很多元老已經「喪失了革命鬥志」。

    隨著元老院海外遠征、貿易和工業化進程,元老們的精力都被牽扯過去,對政治的關注度愈發降低,孫立和成默在幾次會議上也談到過自己群眾基礎喪失的緊迫問題。

    仔細想來單良這個提議的確是個不錯的切入點,首先廢校與否關係到元老的切身利益;其次女僕這個話題可以讓元老們恢復記憶:三年前是誰第一個站出來大聲疾呼要維護元老的權益的。這對他們重新開展活動,或者只是為了讓自己不被遺忘都大有好處。

    「我會向孫立同志轉告的。我個人支持你的看法,單良同志。」成默說,「但是程詠昕此人的動機不明,萬一給我們上當……」

    「程詠昕的動機很明確,就是利用我們來擴大媒體的影響力。而不是繼續當執委會的喉舌。」單良說,「她想借此發難──看樣子她已經說服了潘潘和她結盟。我們給她當槍使沒什麼壞處,我們要刷存為元老請願的存在感,她正好能為我們刷。不管她想幹什麼,起碼她現在是我們的『同路人』。」

    沉默點點頭,程詠昕他不大熟悉,除了知道她最近頻繁的活動之外,對這個人他們一無所知,這使得他對即將展開的活動產生了很大的憂慮感。

    單良晚上很晚才回家,他的精神亢奮,心情也出奇的好──好到回家看到依舊亂七八糟的房間裡還在擦窗的單惠香也沒有發火,看著怯生生的爬下窗檯的女僕,他發出了最新指示:「別擦了,去洗澡,上床。」

    「好得,阿良。我穿哪套衣服呢?」

    「什麼都不要穿,直接回臥室上床!」

    「知道了,阿良,要拿繩子和蠟燭嗎?」

    「不要。我沒關照你的事情別瞎問!」

    「阿良你不要生氣……」

    「告訴你多少次了,要叫我首長!」

    「是,阿良──首長……」

    「另外以後不許去那個勞什子二次元同好會了!」單良坐下來開始脫鞋。這是他今天見程詠昕得到的另外一個消息:他的女僕經常去二次元同好會參加活動──那是一個某元老組織的acg俱樂部,除了元老之外,也吸引了一些女僕:有的是被主人帶進入的,也有的純屬好奇跟著其他女僕去看熱鬧然後被毒害了。單惠香就是後者。

    「嗚──」單惠香居然沒有他的命令就主動蹲到他面前給他脫鞋,兩隻大眼睛淚汪汪的看著他。

    「不許賣萌!」單良罵道,「我就知道那伙宅男牲口沒安好心!到了新時空還在傳播倭奴的流毒!」

    「嗚嗚嗚嗚。」單惠祥咬著手帕繼續等著滿是霧氣的眼睛無辜看著他,兩隻手直接扶住了他的膝蓋。

    「好吧,每週只許去一次!」單良說,「先給我把咖喱飯和蛋包飯學會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5-6-12 15:36
第二百六十六節 制度改革

     就在這個時候,在辦公廳的保密會議室裡,正在進行關於女僕學校前途的會談。、、

    有關女僕學校的未來,在辦公廳內部已經委託契卡、法學會、政治保衛總局進行了幾次專項調研──用「更好促進元老福利」為名義。調查的內容從定向就業率、轉專業就業率、培訓費用到思想狀態、工作表現、消費狀況……牽扯到女僕學習、生活和工作的方方面面。

    辦公廳進行調查並非一時的心血來潮,而是針對目前的女僕狀況特意展開的,只不過林小雅案發生以來,這個曾經一度引起「革命」的敏感話題,不得不再次被拿上桌面來討論。

    1631年的女僕革命之後開始引入分配第一批女僕,二年多來元老們除了極少數人之外,幾乎每個人都買了一到二名女僕。即使是女元老,出於有人幹家務的目的也買了女僕,象錢家兄弟這樣的,因為要兼顧飛雲俱樂部的活動,每家都買了二三個。

    加上其他為元老服務的「生活服務人員」,目前在辦公廳管轄下的為元老生活服務僕役們,已經形成了一個一千多人的元老僕役階層。

    這個階層儘管人數並不多,卻是每天都能看到元老,和元老說上話的人。特別是高踞在這個階層頂部的「生活秘書」們:有些人已經為元老生育了「二代」,即使她們未來不一定會成為元老的妻子,作為元老子女的母親。在家庭中的地位也不會太低。

    元老們固然對目前的狀態很少不滿,但是執委會和元老院中的有識之士還是意識到了這一體制存在問題。政治保衛總局安插在各機關、學校和工廠裡的「十人團」遞交的日常報告、契卡的常規性反職務犯罪檢查和歸化民、土著通過各種渠道送來的「揭發材料」中,「女僕」、「生活秘書」、「首長的丫鬟」、「元老的女人」之類字眼的出現頻率正在不斷增加中。

    辦公廳的調查正是為此而展開的。不僅「女僕政治」初露崢嶸,女僕尷尬的法律地位也不止一次的在某些專業討論中被提及,並且隨著林小雅一案暴露無遺。

    馬甲就這個問題專門和蕭子山談過。

    在談話裡,馬甲特意提到了姬信匯報的程詠昕建議使用《大明律》法條來辯護這件事。

    「雖然程詠昕的辯護設想完全是建立在對《大明律》的錯誤的認識上的。不過也可以看出目前女僕的身份非常的尷尬。我查了下:辦公廳要她們簽絕契,她們的奴婢身份,其實沿襲了過去廣州站的做法,當初的目是為了防止購買的人口逃走而採取的一種預防手段。借助大明官府的來威懾逃奴。也是早期我們法律體系不健全。為了應付大量的土著人員管理,按照大明傳統習慣法搞得應急措施,現在新的法律體系逐步建立起來。就與舊的措施產生了矛盾,繼續沿用這套已經沒有必要了。首先是我們的政體必然是不支持蓄奴合法化的;其次,過度的人身依附性也不好──很容易搞出包衣制度來。畢竟多數人還是習慣性的認為奴才比人才好用。」

    蕭子山說:「程詠昕的想法雖然不靠譜,但是更讓人擔心的楊元老本人的想法。我和你說過他的想法。」

    「是的。從法理上來說。楊欣武的想法是行得通的,但是真搞這麼一出來,勢必會造成可怕的後果,幸虧給您幾句話壓住了。」馬甲不露聲色的恭維了下蕭子山。

    「一場軒然大波。」

    「不,比軒然大波嚴重多了,造成的惡劣後果恐怕將是長遠性的。所以我說你的這番談話堪稱功在千秋。」

    「言重了吧。」

    「一點不。」馬甲認為包括蕭子山在內,大多數元老對「元老法律豁免權」的負面性認識不足,「你知道。楊欣武提出的自己頂罪基本思路是《共同綱領》中的『元老豁免權』,這個豁免權規定過於寬泛。除了三大死罪之外,等於是豁免了元老所有的法律責任──換而言之,元老院內部只有『家法』,沒有法律。這是個相當危險的事情:不僅牽扯到歧視壓迫土著的問題,還涉及到元老內部的團結。」

    馬甲對女僕的法律地位問題有過深入的研究──可不是辦公廳下達的「課題研究」才開始的,從女僕體制建立起來的第一天開始,他就秘密在法學會內部佈置了這一研究課題。

    「你詳細說說吧,你知道現在女僕體制要改革。」蕭子山說著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

    馬甲知道這位辦公廳主任最好喝茶,各駐外站往往會少量羅致一些大明的「名茶」作為「特別用」,其實大多數元老對喝茶這種事根本不在意,主要是為這位蕭主任服務的。

    不過這位蕭主任喝茶可一點沒有「品」的意味,他習慣用一個舊時空帶來的中號搪瓷茶缸,喝起來「咕咚有聲」──正如妙玉所謂的「牛飲」。

    馬甲也喝了一口茶,說道:

    「林小雅這件案子,折射出我們現在不少元老對他們的女僕的二個基本認識:第一,女僕是奴婢,如果不算牛馬一樣的『會說話的工具』,起碼也是低人一等的奴隸;第二,女僕是歸化民中的貴族。

    「很顯然,這兩個認識是矛盾的,但又是對立統一的。因為女僕太特殊,她們的確是奴僕,但她們卻是元老的奴僕。作為歸化民的一員,她們實際上是處於法律地位──姑且不論是哪家的法律──最底層,不但沒有人身自由,連贖身的權力都被取消,必須徹底的依附於元老本人。而她們作為元老的女僕,實際上又是歸化民中最親近元老的人,而元老又是擁有《共同綱領》的法律特權的,這就給未來的很多法律問題埋下了隱患。

    「蕭主任,元老給予女僕特殊待遇在元老院裡並不罕見──關於這個問題,文總是有過談話的。」

    「一部分元老感情上比較豐富。再說這女僕等於是髮妻。同甘苦過來的。如果有了孩子的話,情分更不同了。」蕭子山說,「我是完全能夠理解的。」

    「正是這樣,所以女僕或者生活秘書這個不顯眼的稱號遠遠不能總結出她們的真實狀態。而且親近必然產生信任,或許元老中有些人信任自己的生活秘書是超過自己的元老同志也未可知。」

    蕭子山點了點頭:「人之常情。」

    「然後,就牽扯到女僕的卑微地位了,程詠昕臆想中的《大明律》,不如說是她心目中女僕的真實地位:女僕是物化的,是一種『會說話的牲口』──我這裡無意貶損她,因為元老院裡不少人就是這麼想得,他們喜歡女僕、愛女僕,但是並不妨礙他們認為女僕是一條受寵愛的狗。

    「但是這麼想,就等於把所有元老們的女僕和其他類似身份人置於險地。今天死的是林小雅,明天死的就不能是其他女僕?不管脫罪的思路是用『奴隸殺奴隸不算殺人,只是毀壞物品』,還是『老子是元老,殺人就是罰酒三杯』。」

    「所以這個思路是很危險的……」

    「對,其實這兩套方法是很容易激起元老危機心的──簡直是打開了潘朵拉之門。」

    「我看誰不順眼,就可以指使女僕去把對方的女僕給殺了,噁心噁心他。到時候要麼說對方不是人,要麼自己出面來說人是老子殺得,你們看怎麼辦吧?」

    「是得,雖然我覺得這種奇葩存在的可能性不大,但是保不住會有意外──人是會變得。與其相信人性本善,不如相信畏刑才是人的本質。」

    「如果真出現這樣的奇葩呢?法律口有辦法應對麼?」

    「辦法還是有得。要真有人提這個物品論,那就不提謀殺罪了,起訴意見認為這件物品過於危險,造成人身傷害,因而責令物品的主人立刻銷毀。」

    蕭子山點頭:「不過這樣太難看了。傷感情。」

    「如果有這一天的話,那將是元老院分裂的開始。」

    「嗯。」蕭子山哼了一聲。看著會議桌上的幾位元老。在馬甲暢談女僕的法律問題的時候,其他幾個人都沉默不語,沒有加入談話中。這時候眼看著蕭子山把目光轉過來,這才有人開口了。

    第一個說話的是董薇薇,作為女僕訓練班的負責人,她早就對女僕體制有看法:「關於女僕的問題,我是贊同馬甲同志的看法的──女僕的絕契不利於對女僕的管理。我不是女權主義者,純粹是從教育管理的角度來談得。」

    她清了下嗓子:「現在的女僕對元老的依附性太大,等於是『賣絕』,這使得她們的全部精力都放在了如何爭寵、固寵上了。因為這實際上是她們唯一的人生道路。我們培訓班講授的內容,她們認為對爭寵有用得,就努力學,覺得沒用的,就心不在焉──這是打斷多少根籐條都不可能改變的。」
Babcorn 發表於 2015-6-12 15:37
第二百六十七節 包衣

     董薇薇翻開手裡的筆記本:「關於學員積壓的問題我已經做過例行報告了,大約有一半的人很快就要滿延長期了,但是現在的專向分配依然不樂觀──可以說幾乎沒有分配。但是轉專業的事情進行的很不順利,積極分子們向我們匯報說,學員中有一種灰心喪氣的情緒。」

    「不是提供了轉專業和升學的機會嗎?我覺得不論是轉專業還是升學都不比當元老的生活秘書差吧。再說芳草地高小的官費生可不是一般人能享受到的機會。」

    「以她們的見識大多數人是不能理解的。」董薇薇苦笑道,「林小雅這樣的,算是另類。她們把轉專業和升學等同於被淘汰了,所以學習也不積極。芳草地也反應我們轉過去的學員學習情緒不高,文化課基礎不紮實──很有怨言」

    「在她們身上我們可花了不少錢。投入的資源遠遠超過了高小班的學生……」財政部門的代表用一種不高但是足夠讓所有人聽到的聲調說道。

    「這是為元老的福利,經濟上我們就不要太計較了。」蕭子山說道,會議室裡又安靜下來了,「但是我們的新國家還很困難,流通券都是歸化民和元老的血汗換來得,還是應該儘可能的節約,人盡其才物盡其用才。」

    與會眾人心想,這話都給你說了。各自沉默不語。蕭子山意識到剛才說得話未免太滑頭,這麼下去沒法討論了。而女僕問題曾經又是元老們的g點,輕易觸碰不得。雖然是不做詳細記錄的秘密會議,大家都怕在會上說錯話,到時候成了被人攻訐的把柄。

    「請大家暢所欲言吧。有關女僕學校和女僕制度的改革方案,最終還是由辦公廳負責來提出的。」他給眾人吃了一顆定心丸。

    「我的看法是女僕學校目前有些不合時宜了……」董薇薇用一種審慎的語氣說道,「從前是解決有和無的關係,現在顯然已經不是有和無的問題了。」

    過去設立女僕學校的主要原因是第一是女僕的政治使然;第二是元老控制下的人口基數少,女性比例低,必須專門蒐集;第三,可供挑選的人群普遍存在營養不良,需要專門調養才能入眼;最後,元老們,特別是男元老們急需家政方面的輔助。

    「那麼現在看來,首先政治因素已經時過境遷,其次人口基數也已經上來了,不但有了北方的女僕候補生,甚至還運來了歐洲裔的候補生;然後各個機構的營養條件都較以前有大的提升,芳草地的營養條件更好。最後元老們的家政需求基本解決。所以再專門設立先培訓再分配的女僕學校已經不夠合適。」

    董薇薇原本自己的這個職務頗有微詞。她並不反感「培訓班」的教學內容,關鍵是生活秘書培訓班在元老和歸化民的眼中就是「小妾培訓班」,這讓她覺得心理上很難受,更別說杜雯更是三天兩頭打來電話和她談「婦女之解放首先是思想上的解放」,要不就是指槐罵桑的寫些文章在刊物上發表:諸如「有些婦女同志,生理上的小腳是沒有了,思想上還跪在男人面前」、「對腐朽垂死的文化頂禮膜拜」、「最可怕的不是男權,而是心甘情願助紂為虐的女性幫凶」之類。弄得她像「女奸」似得。

    被杜雯狂轟濫炸久了,董薇薇有了一種強烈的負罪感,覺得自己對不起本時空的廣大女性,更對不起自己這幾十年來受黨的教育,再不悔改就真成了「封建餘孽」、「反動文人的孝子賢孫」。這次秘密的女僕對策會議召開前她就盤算了好久,最終還是決定冒著得罪大多數元老的風險,提出廢校的建議。

    「我建議不再維持女僕學校的編制,全部師資和設施設備併入芳草地學園。至於元老的這方面需求,可以通過自由戀愛的方式解決。」

    胡青白咳嗽了一聲:「我也支持廢除女僕學校。這不僅是經濟問題,還牽扯到人事問題。林小雅案其實在無意中揭露了另外一個問題,就是女僕上升渠道之方便。就目前提供給待崗的女僕學員的轉職和升學機會來說,他們已經比一般的芳草地歸化民學員佔了優勢。再通過已經成為元老女僕的同學的關係,得到元老的直接幫助:推薦入學、贊助費等等。這在芳草地接受的專職女僕學員中不算太少見。林小雅不過是特別突出而已。這對芳草地的學員來說實際上是很不公平的。」

    「你那叫教育機會的不公平,不是人事不公平,」楊雲敲了敲眼前的本子,「元老任用自己的生活秘書任職才是人事不公平。契卡和我都掌握了一些材料:有個別元老專門打電話到某些部門,要求對某些已經轉職培訓後分配出去的女僕學員給予崗位、待遇和提拔上的特殊待遇──不用說,這是學員們在校期間構建的人際網絡起得作用。我覺得對廣大第一線工作的歸化民來說這是非常不公平的。所以得在制度上解決這個問題。」

    蕭子山點點頭:「說起這件事來,昨天吳南海還和我說過,她老婆信不過歸化民,不肯提拔咖啡館的老員工,非要直接買女僕學員從事管理行政崗位。鬧得現在咖啡館裡的員工很不高興。」

    「沒錯,初晴是舊社會成長起來的還情有可原,元老作為現代人這樣想就不合適了。換句話說,如果還需要這種控制人身自由的方式來體現忠誠,政治保衛機構和警察部門我們還設立做什麼?我們還有什麼資格談制度自信?這和明朝皇帝重用太監,清朝皇帝重用包衣沒什麼區別。」楊雲早就想吐槽現在的歸化民用人制度了,「我覺得目前我們對歸化民幹部的任用標準過度強調對方對我們的依附感和感恩,把奴隸,孤兒視作最可靠的人選。我的觀點恰恰相反,對這類人要嚴格限制使用!應該建立起使用良家子的規定和習慣,說的黑暗一點,真要反了我們也好拿他們的家人做要挾,孤兒一人吃飽全家吃好,有什麼可掌握的?銀行貸款還要壓個房契呢。」

    楊雲越說越來勁:「現在某些元老的用人思維越來越奇葩,恨不得人人都簽賣身契才能大用。我吐個槽:抓了俘虜要他們幹活幾年贖身,有些移民要他們當幾年契約奴抵償元老院的移民開支──這還算情有可原。但是毫無意義的擴大『死契』的應用範圍是什麼意思?大的地方:上次有元老甚至提議說工業口、農業口的關鍵性技術崗位的幹部工人都要簽死契,避免技術外洩──我草,這不成了八旗了?人人有主子,個個稱奴才?往小得說,有的元老把自己玩膩的生活秘書安插到自己的辦公室去當機要秘書,甚至想安插到自己任職的企業和部門裡去擔任關鍵性行政崗位──覺得自己的奴隸用著才順手放心。我擔心這種趨勢蔓延下去,元老身邊的生活秘書會有類似前清包衣那種情況變化。這麼搞下去元老們只愛用包衣而不用良家子。手下的歸化民也會以爭當元老的奴隸為榮。那我們就真成了後清了!我認為執委會必須旗幟鮮明的遏制這種趨勢。」

    原本會議是在一種不咸不淡,謹小慎微的氣氛中進行的,楊雲的這番談話猶如開了閘,頓時引起了洪水滔滔。會議室裡頓時響起了交頭接耳的議論聲。

    馬甲悠悠的說道:「這種非奴才不能大用的思路,和某些人前幾年妄圖搞得軍隊『庇護制』,弄自己的『私兵』是一丘之貉,都想通過建立人身依附制度來保證自己的所謂『權力』──受迫害妄想狂的典型特點。」

    蕭子山裝作沒聽到,說:「現在的人事制度的確有問題。」

    馬甲接茬道:「不是有問題,是有很大的問題!不把目前體制上的各種問題理順理明白,我們迄今為止一直在爭取的民心,會從受我們恩典最大、我們寄希望最高的歸化民中首先崩潰。一個體制必須有良好的上行機制,讓人奮發向上。至少歸化民人人平等這個原則還是要講得。封建社會還有個『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的畫餅呢!滿清雖然維持了三百年,但是最終覆滅和他們直到最後還在鬧『首重滿蒙』的幺蛾子用人制度極大的關係。」

    他翻開自己眼前的文件夾:「其他人事體制問題我暫且不談,這不是我的管轄範圍。就牽扯到我們仲裁庭的事情我先說幾點:第一就是女僕的法律地位問題。現在雖然歸化民也好,元老也好,實際都是把她們當作小老婆、通房丫鬟。但是她們其實是辦公廳屬下的工作人員。而她們又是元老個人的奴隸──而奴隸在我們的法律中並沒有明確的法律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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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八節 改制

     眾人頷首。楊雲插話道:「我是反對明確建立蓄奴體制的──」

    「這個再議,再議,楊雲同志。」蕭子山打斷了他的插話。馬甲繼續說道:

    「其次,是女僕和元老生育子女的法律地位。包括我在內,有多位元老在各種場合都提到元老的繼承製度問題。我們的法學會也進行了專門的研究。但是元老和女僕之間法律關係是什麼,他們生育的子女的法律地位又是什麼,到目前為止都沒有明確的說法,這使得有關研究無法繼續下去。

    「元老院有必要出台一部《元老繼承法》,編制新國家的《哥達年鑑》,甚至長遠的看,紋章院這樣專門研究、管理血統、爵位的機構也應該設立起來。當務之急是元老的婚姻法和繼承法:畢竟我們來到這裡已經五年了,有的d日年齡較大的元老已經進入暮年,接下來展開的大陸攻略,恐怕元老因公死亡也是不可避免的──這就勢必牽扯到元老席位的繼承問題。你也知道,現在元老們的子嗣大多是女僕生育的,但是不少元老在心眼裡又沒把女僕當作自己的唯一妻子或者『正妻』。」

    蕭子山點頭,他從辦公廳搞得調查裡已經知道,大多數元老雖然對自己的生活秘書還算「情深義厚」,但是多數人依然把女僕算作「臨時性措施」,在內心還是考慮將來要麼娶本時空的豪門千金,大家閨秀;要麼等芳草地培養的具有現代審美觀的中學生畢業出來之後再娶。

    「……如果對繼承法稍有瞭解的人都知道,繼承製度花樣繁多,不確定元老的婚姻制度、妻子和子女的法律地位是根本不可能制定出來的。我建議辦公廳應該盡快和執委會和常委會溝通,就此做出相關的投票。」

    蕭子山在筆記本上寫下了「繼承法」、「哥達」和「紋章院」幾個詞。問道:「你們仲裁庭應該已經有相關草案了吧。」

    「只有法學會的一個初步草案,正在老周那裡印刷,準備分發給諸位元老。」

    「盡快吧,很快就會召開新一屆全體大會了,你們仲裁庭要制定什麼新法律的最好在開會前就出草案,這樣可以提前散發討論,爭取盡快通過。」

    「我們會儘量多準備好一些的。」

    「關於女僕學校,大家還有什麼新得看法?」蕭子山問道。

    楊雲說道:「其實女僕這個事我得說一句,有個別元老就有我是元老就是廢你們也得包我一切這個思路,這個思路與目前形勢不對頭。作為元老,肯定有比歸化民要高的保障,行 業扶持也要有,但是同時,我們是個成長中的政權,需要有用的人才,所以元老院有義務,引導甚至略微的強迫元老們成長起來作為合格統治者的一員。如果不想醬油,就得拿出不醬油的表現來,否則對於做出成就的元老是不公平的。說不客氣點,某些有能力卻不出來做事等著坐江山享福的元老有必要適當鞭策他一下。都開始當領導了還有元老光環,泡妞還得全程由辦公廳負責──說得粗俗點就差辦公廳給他推屁股了──機會能給你創造,但是現在也是個人物了,自己學著點行不行……」

    眾人聽得「推屁股」一詞不覺笑了,連董薇薇也莞爾一笑。蕭子山咳嗽了一聲,正色道:

    「這話說得過了。我們元老院是一個整體,或者說我們513位元老才是真正的自己人,這是親過親兄弟姐妹的關係!每一個都是絕對可以信任的元老,是絕對不能放棄的。既然是人,就有優點有弱點。泡妞這事是看天賦的:有的人又買女僕又泡女元老,有的家裡女元老的紅旗不倒,外面女僕彩旗飄飄;有的卻連自己辦公室的行政秘書都搞不定,各人的天賦點得不同,不能強求。」

    這番偉光正的話說得馬甲心中暗暗佩服,這就是水平啊。

    胡青白說:「這個麼,元老院裡不少元老是智商高過情商的,而且工作又這麼忙,再跑去泡妞──我看還不如讓他們去畫能幾張圖紙寫幾篇論文靠譜。在這個問題上,辦公廳不發揮作用是不行的。當年的二五八團怎麼來的?就是因為規定不能結婚,結果一大群中級以上幹部都是光棍漢外加土包子,讓他們自己找多半沒戲,最後很大一部分都是靠政治部給『說服』來得老婆。所以我個人以為女僕學校不能裁撤。」

    他的理由很充分,工業口和農業口從事第一線生產的元老根本沒有時間和精力去勾搭女人。至於芳草地的教職元老看似在花叢中,但是和女學生談戀愛是有違師德,所以他們不得不忍受著百花叢中過,片花不得摘的心靈和肉體的雙重折磨。

    「硬挺著上課的滋味你們知道嗎?還站在講台後面遮擋起來不敢隨便走動。眼睜睜的看著青春芬芳的花朵被豬──被其他人給摘取──我們教育口的元老犧牲真是太大了。」胡青白聲情並茂的說著,就差聲淚齊下了,「取消女僕學校對他們來說是大大的不公。怕浪費資源,可以減小女僕學校規模,精益求精出極品,不滿足*級以上不入女僕學校,提高質量。」

    「現在元老逐漸都進入企業管理層級了,別管什麼類型的企業,會連點文職行政人員都沒有麼?她們都搞不定還能搞定女僕?」楊雲冷笑道。

    「女僕學校不僅不能廢除,更不應該縮小,而是要擴大化招生範圍。現在只收奴隸,改革後明顯歸化民和土著可以把女兒送進來培訓。畢業後不僅元老可以收入後宮,幹部也可以娶了做老婆啊。尤其像特偵隊和高級歸化民軍官、行政幹部、高級技術工人這些我們的骨幹歸化民都需要解決婚姻問題。像黃熊那樣自己找的模式,安全和衛生性都是問題,所以不值得推薦。作為元老院的基幹,他們的家人也必須是政治過關的,一個孤女比一個三姑六婆一堆的小家碧玉要安全的多,再者軍人本就不是吸引女人的職業,何況還冒著被砍頭的風險。女僕學校的改制我同意,但是廢除或者縮小規模都不可取。」午木一直沒說話,到這時候才開口,「現在軍隊和強力機關的工作人員的婚配都有缺口,人心不安啊。」

    董薇薇見主流意見是不廢校,心裡又猶豫起來了──其實她內心還是很喜歡這份工作得,要是真給廢了校,自己回社會工作部去給杜雯「洗腦」,這日子也太恐怖了,而且她自從生了孩子之後已經不大願意長期出差了,而社會工作部工作的元老幾乎是天天在出差,還盡去條件惡劣的新區。

    她遲疑了下說:「要是這樣的話,女僕學校倒是可以保留,但不能是現在這種形式,這種形式就是禍源。我提議改為臨高女子學院,招生可以擴大,擇偶對象擴大到歸化民的中上層人員,元老則有畢業生的優先挑選權。」

    企劃院代表孫笑咳嗽了一聲:「女僕學校的確不能廢,廢了影響團結。不過確實需要轉型,我是支持轉型的,當然也要改名。現在這個生活秘書培訓班已經『名聲在外』了。轉型之後沒必要搞成專門的『新娘學校』或者『小妾學校』。元老就那麼幾個,每個人再多分又能分幾個──目前已經開始滯銷了,時間人力都有所浪費。要說供給歸化民高層,我覺得就現在這樣的教育模式是不靠譜的:女僕學校的教育其實是不計成本的──投入的資金和人力物力很難估算。元老數量相對于歸化民,哪怕只是精英歸化民,那也是很少而且不會增長的,這個不會增長很重要,一個常數,就算耗費再大,以後盤子大了求個導就是0了。而精英歸化民可是會隨著盤子的增大而增大的,說不定還是二三階關係,需求永遠很旺盛,那麼現在女僕學校這種成本供給歸化民肯定是不行。再說,現在就給歸化民弄這些驕奢淫逸的玩意也太早了點。這種機構存在時間長了以後上了歷史書也不好看。」

    蕭子山追問道:「那你的意思是?」

    「我是比較贊同董薇薇同志的看法的,女僕學校可以改製為女子文理專修學院之類。毋須併入芳草地。至於招生範圍可以擴大:即可以是辦公廳挑選得有潛力的孤兒和難民的女兒,也可以芳草地的初小、高小畢業生。學校不要搞得太貴族化。可以視作一種職業培訓學校,學生以接受職業培訓為主。有被元老看中的,才進行專門的『生活秘書』項目的培訓。」企劃院高層已經就這個問題進行過討論──在企劃院看來,現在的女僕學校開支驚人,消耗的人力物力讓他們肉疼。現有的模式不能再延續下去,這是企劃院元老高層的共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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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九節 女子文理學院

    董薇薇覺得自己這會應該開口了,她盤算了下說:「學校改制之後,生活秘書的培養可以簡化為在校內設置一個辦公廳下屬的培訓班。。。有元老提出申請,才接收一個元老自己已經選中的人加以培訓,或者攢10個培訓一期這樣亦可。這樣可以大幅度的節約開支。

    「女僕學校其餘的力量可以分佈到上述的那些新設班級裡,擴大招生面,畢竟那些新設班級培養的女性人員都是很有必要的,如果是精英歸化民,當然也可以在這些女性人員裡面試圖追求一兩個,只不過是雙向選擇,沒有元老們那麼想要誰是誰,另外也不用辦公廳培訓了。」

    這時候又有人提出新得方案了:「我的看法是維持女僕學校的完整建制,學制可以放得較長,三四年,或者五六年也可以,但是主要延長所謂的實習期。經過集中脫產培訓的學生,根據辦公廳的統計數據──部門元老購買女僕的比例和提交的增購女僕的申請──整建制到相應部門進行相關實習。實習期間跟元老一起的時間長,有助於元老更好的觀察其品行等細節。

    「實習期間元老看中以後按照標準的女僕購買流程走。未被看中的等實習期結束,到學校等待下一次實習期分配。

    「如果在實習期輪換6次,大約2年左右,如果未出現元老購買,那麼進入普通歸化民待職分配流程。」

    楊雲冷笑一聲道:「女僕是元老的性奴,需要的是她們的主人嚴加管束。不是別的什麼扯淡。元老需要辦事員自然應該從芳草地的畢業生中挑選,用這些候補的枕邊人純粹找麻煩。丫犯了錯你懲不懲處?不懲處別人怎麼看?把這些女人塞到管理人員隊伍『實習』裡,我看結果不是她們把心思從爭寵轉移到工作。而是敗壞了機關的風氣讓一幫女幹部把心思從工作轉移到賣弄勾引元老上去。」

    會議室裡的氣氛一下又尷尬起來。因為這又牽扯到女僕的地位和與元老之間的關係問題。這些問題還特別棘手。

    這時候胡青白打破了會議室裡的沉默。

    「關於此事教育口有一個方案,請大家參酌一下。」胡青白說著從文件夾裡取出一份文件開始散發。

    「這只是個草案,看完之後我要回收的。請大家不要帶走。」他提醒道。

    胡青白對女僕學校改制早就有草案──早在幾個月前蕭子山下發各有關部委辦開展女僕和女僕學員情況的「絕密」調查的時候,胡青白已經意識到執委會的意圖了。

    女僕學校廢校他是不讚成的──理由並不是元老教師硬挺著上課這麼簡單。如果直接廢校合併到芳草地裡來,一大批心比天高,預備著當首長小老婆而不成的女僕學員陡然湧入芳草地,瞬間就會讓自己一干人苦心經營的學園的良好的學習氛圍完蛋。張智翔已經多次抱怨過一些轉專業過來的學員「情緒波動」、「思想複雜」。「起了很壞的作用」。

    現在轉過來的人還少,讓她們回到「正常的學生軌跡」上毋須花太大的力氣,如果直接廢校。瞬間就是好幾百人要到芳草地。教育口的精力實在搭不夠。而且前女僕學員湧入芳草地──芳草地的管理遠不如女僕學校那樣封閉,勢必造成某些元老慕名來「尋芳」。

    參酌再三,胡青白覺得還是單獨設立一個女子職業學校更合適。初小和高小畢業的學員無法全部升學,除了一部分人直接就業之外。大多數要進入職業培訓。目前芳草地職業培訓任務太多太雜,可以讓女子學院分流一部分。分流掉之後空出的學位進一步擴大基礎教育,也就是初小學生。

    在通盤考慮了現有的芳草地和女僕學校的建築、設施、設備和師資之後,他擬定了一個改制方案。

    「我的方案是這樣的:女僕學校的名頭不再保留,改為臨高女子文理學院或者類似的名字……」

    改制之後,招生對象是完成初小教育或者具有同等學力的女性,年齡不限。學校開設的課程主要分四個專業方向:行政管理方向、保健護理方向、簡易師範方向、文藝方向。

    「等等,文藝方向?這是不是早了一點?」孫笑對這種「無產出」的東西一貫是不感興趣的。

    「其實開不開是無所謂的。」胡青白說。「不過現在女僕學校有現成的舞蹈形體教室之類的文體設施和相關師資,不利用的話未免可惜。而且文化口也有需求。」

    孫笑沒有再說話。文藝方向這事情,宣傳口向企劃院申請過多次成立專業文藝團體,一直被擱置著。看來他們活動的還是挺激烈的。

    「這四個方向可以利用女僕學校現有的設施和師資,不足的師資,從芳草地調來或者開設臨時培訓班。現有的女僕學員進行統一考試之後在進行分流,根據她們的成績和志願分流到芳草地和女子學院的去。同時,一部分已經設在芳草地的此類班級也會轉移到女子學院去。當然,這麼一來女子學院勢必要擴建才能滿足職業教育的需求。」

    按照胡青白的規劃,除去開設前景不明朗的文藝專業方向之外,行政管理方向準備開設:行政管理、文秘、人事、財會、文宣五個專業;護理保健方向開設護理、藥劑、保健三個專業;簡易師範開設:幼教、初小、教育管理三個專業。

    「……所有這些專業就是正常培訓,和芳草地的正常教學一樣。完全不需要以女僕為目的進行篩選什麼的,更不要提什麼『生活秘書候補』之類的茬。學員按照正常的專業課程進行學習,考慮到她們有可能被元老選中充當生活秘書,可以在課程中增加形體和家政兩門課程,課時不用很多,不會佔用太多資源。元老們要是有需求的話,可以在學校的各個班級裡考察一下,選一個再培訓生活秘書技能,這樣學生們都有本職技能,即使沒有元老挑選也能正常就業。元老們也可以按需挑選,流程未必比過去到辦公廳女僕學校選生活秘書更麻煩。」

    學員入校的時候不再進行複雜的健康檢查和查三代、思想評估,就按照一般的芳草地學員的標準進行審查。等被元老看中了,才進行細緻的篩查──學員在校學習時間長了,不論是身體還是思想上有什麼問題都已經在平時暴露無遺了。政審沒問題了,給當事人做通工作再進行一些針對性的教育:家政、秘書、形體和特殊需求等等。

    「這些教育不需要太多的時間,密集式填鴨教育,突擊培訓三到六個月就可以。在培訓期間也在伙食上進行傾斜性待遇──」

    「對,這樣可以節約一大筆伙食開銷!」孫笑插話道,「現在的女僕學校伙食和服裝標準太高了!」

    「我個人以為,這樣做得好處除了可以有效利用資源,節約開銷,最大的好處是消滅了學員們時刻準備著當元老小老婆的心態,讓她們認識到自己的就業前景和生活道路比當生活秘書更寬廣,有利於思想的改造。這樣一來,這些學員就會在思維上更靠近普通的芳草地女學生,或者說『現代人』,而不是滿腦子當通房丫鬟斗大婦這種封建殘餘……」胡青白看到大家臉上都露出贊同的表情,心裡愈發得意,「其實就算她們在校期間沒有被元老選中,就業之後只要沒有結婚,元老依然可以通過『自由戀愛』的方式來勾搭。當然能不能勾搭上就看元老本人的情商了。較高層面的歸化民要是有需求,也可以在工作生活中追求,反正婚姻自由嘛。咱們可以辦一些聯誼活動來解決歸化民精英的婚姻問題。」

    「還有歐洲女奴呢?」蕭子山提醒道。

    「大洋馬可以算是專職性奴,就按照舊模式操作好了。」胡青白說,「調養淨化結束之後直接賣給元老,他們想怎麼培養就怎麼培養──要是願意交給女子學院進行文化課專業課程培訓也可以接收。」

    蕭子山想,這樣實際上是廢校了。不過也好,他一直感覺女僕學校留在辦公廳是一個潛在的禍根。如果現在就把這個禍根消滅了,也未嘗不是好事。至於元老的福利,有更多的女學生可以挑選也可以交待得過去了。此外,還有大洋馬這個補充資源,想來元老們的身板也吃不消太多的砍伐。

    「青白同志的這個方案我覺得不錯,大家有什麼意見沒有?」蕭子山見眾人都沒再說話,覺得差不多了。他等了一會,直到確認沒有人再想補充什麼,才對胡青白說道,「青白同志,你把這個方案再整理細化一下,正式打印成文。我們這幾天就呈交執委會和常委會進行小範圍討論。」
Babcorn 發表於 2015-6-12 15:40
第二百七十節 法律地位和民事關系

    蕭子山送走了與會人員,在辦公桌前陷入了沉思。女僕學校改制的消息明天就會隨著文件的打印和散發開始在元老中散佈開來,

    一些別有用心的人毫無疑問會借題發揮。這點他並不在意。在意識到女僕問題再不解決就會尾大不掉之時候他就已經下定決心,排除萬難也要消除這個隱患。所以適當的也做了一些安排。

    女秘書敲了敲門,輕聲通稟說法學會的人員已經來了。

    「請他們到保密會議室去。」

    蕭子山站了起來,端起茶缸子向會議室走去。接下來,他要和馬甲為首的法學會骨幹分子開一個關於元老婚姻立法、與女僕的法律關係及其他們的子嗣的法律地位的討論會。

    這個討論會決定的即將拿出的是要到全體大會上討論的法案,自然要慎重行事。為此他不得不讓馬甲出去轉一圈再回來。

    保密會議室裡,幾位法學會的骨幹人員已經就坐。蕭子山衝著大家點點頭:「咱們不客套了,直接進入正題吧。」

    在會議室裡倒水的辦公廳服務員見蕭子山示意,拉上了會議室的窗簾,隨後退了出去,關上了門。

    馬甲示意了下,安熙象被壓緊的彈簧被鬆開一下騰得站了起來,他臉上的表情萬分恭敬,帶著謙恭的微笑:「馬執委、蕭主任,各位同志,我代表法學會,就辦公廳下達指示進行的專項研究做一下結論報告。水平不高,請諸位領導。諸位專家,諸位來賓,諸位同志多多多多批評指正……」

    馬甲說:「就咱們這幾個人和子山同志。你就別替法學會謙虛了,快開始吧。」

    「好好。我這就開始。」安熙忙不迭打開手裡的臨高製造的藤手提箱,從裡面小心翼翼的東西里面取出一疊裝著木框的玻璃片──這是臨高的幻燈片。他打開投影機,開始闡述。

    「法學會承辦公廳的指示,對元老生活秘書的法律地位、元老的婚姻體制和元老的子嗣的法律地位進行了研究……

    首先是女僕的身份地位問題,法學會對女僕對整個生活秘書的選拔、訓練和任用進行了全面的調查,得出的將誒論是生活秘書制度的確應該變一變。

    法學會認為:生活秘書制度是元老院對歸化民政治上壓迫。經濟上剝削,人身上控制的集中標誌和極端化體現。如果說歸化民階層還有一點「自由」和「民權」的偽裝,在生活秘書層面上。對其壓迫和控制堪稱是赤裸裸的,也難怪歸化民和土著直截了當的認為她們為「小老婆」、「通房丫鬟」。就本質而言,他們說得一點沒錯。

    「……法學會的意見是,元老院不是不需要控制生活秘書。而是要控制得更隱秘。吃相好看一些。因而沒有必要再迫使所有的生活秘書籤絕契,畢竟元老院的國家未來並不是一個奴隸制帝國,專門為元老搞一種特殊的奴隸制度似乎沒有必要。其次,在約束力上也存在法理上的悖論。

    「首先目前絕契在法理上是依照《大明律》,現在元老院已經半公開地割據了,只是還沒全面戰爭和大明翻臉而已,對生活秘書這種核心歸化民來說,大明律根本沒有威懾力;其次。對臨高集團自己的法律制度來說,奴隸制的確可以存在一段時間。但是女僕作為和元老最近的歸化民,其實不宜再烙上奴婢的身份,因為事實上她們的生活水平和政治影響都高於一般歸化民,如果從法律上地位反而低於一般歸化民,這個說不通;第三,並不是所有元老的秘書和歸化民出身的老婆都是奴婢──勳素濟的老婆劉美蘭就不是嘛──可見生活秘書和老婆從最開始就沒有規定必須是奴婢的。這樣元老配偶之間就無法交往了:比如某元老只有分配的生活秘書,某人卻有明媒正娶的土著老婆,一同帶著參加晚宴怎麼安排?毫無疑問,身份上的區別會使得女人們必定會自己分出嫡庶的區別,不利於團結。

    「所以,法學會的看法是,生活秘書不再需要簽署絕契,在身份也不再是奴隸。她們應該是屬於辦公廳編制內的工作人員。由辦公廳派出為元老服務。和元老之間沒有民事關系……」

    「等等,我打斷下,沒有民事關系的話生活秘書和元老生育的子女算什麼?」蕭子山問道。

    「按照『**』生育子女處理。也就是說在法律上視作元老的非婚生子女。」

    「這裡我解釋下。」馬甲站了起來,「蕭主任你恐怕也很清楚,元老們的理想大多是人種博物館之類的,所以要元老一夫一妻制是肯定是不太現實的。我國自古以來的一夫一妻多妾制比較靠譜。但是,從我們的建國理念和工業化社會的發展歷程看,多妻妾的婚姻制度是不可取的,所以我們未來的婚姻法等法律中勢必會以法律條款的形式來肯定一夫一妻制,廢除納妾制度,取消妾的法律地位。在這一狀態下,元老自己公然建立納妾制度,規定妾和庶子的法律地位不但與法律精神相違背,也起不到一個表率作用。」

    「要元老一夫一妻?你肯定他們能接受?」蕭子山表示懷疑。他可太瞭解元老們的「雄心壯志」了,

    「法律上的一夫一妻和現實是兩回事。21世紀都是一夫一妻,可並不妨礙有人保養情婦達幾十人之多。還弄個iso管理。」馬甲說道,「有錢人只要有精力能供養的起,願意保養多少情婦都沒關係。但是這些情婦是沒有法律地位的,和包養人之間也不構成任何民事關系。」

    法學會的思路就是引入這個「事實存在,但是法律不承認」的概念,生活秘書或者其他什麼名目的女人在元老身邊大致可以歸為「妾」,但是她們和元老本人不構成民事關系,這樣元老一旦去世,身後的繼承問題就可以大幅度簡化,因為這些女人自己和元老本人不構成民事關系,除了按照元老遺囑安排一定的遺產餽贈之外,直接被排除出了遺產分配的繼承人。一旦雙方要解除關係,因為雙方沒有民事關系,也就不存在財產分割之類的問題。

    蕭子山已經明白了,這麼一來不但元老想要多少女人都可以,而且膩味了直接可以換人,無非是支付一些「分手費」而已,用不著考慮任何麻煩的法律手續。

    比起用舊社會規定繁瑣的「妻」「妾」的分別,規定她們各自享受的地位和財產,現代法律還是真體貼人──不,是有錢人。

    「安熙同志你可以繼續了。」

    「好。」安熙一直畢恭畢敬的等著蕭子山和馬甲把話說完,這時候才繼續發揮,「生活秘書大致可以歸為妾,但生活秘書並不因為她們的『**』關係比元老正妻之外的其他女人在民事地位上高或者低,而且這只是在元老的體系下。在歸化民體系中,生活秘書和其他歸化民──且不論是不是元老的正妻──在法律地位上是平等的,也有其他歸化民所有的一切權利。這是明確生活秘書的法律和政治地位。絕大多數生活秘書除了家政之外,也有自己的工作技能,可以出去工作,也可以有收入、補貼、職稱評級等。這是提高了生活秘書的經濟地位。」

    「至於元老和生活秘書的子嗣,雖然生活秘書不具有法律和民事地位,但是只要子嗣為元老所承認,即按照非婚生子女論處。在我們的制定的民法體系中,非婚生和婚生子女享有同等的權利。這樣,所有元老的子嗣至少在理論上是處在同一條起跑線上的。至於某些元老喜歡明確的嫡庶之分也沒關係,畢竟元老的財產和席位如何繼承還是在元老個人手中的。」

    「關於對生活秘書的監督和管理,法學會認為,在元老身邊生活,並與元老發生經常性性關係的的所有的非正妻的女性都應該列入生活秘書的範疇。她們的檔案由歸辦公廳管理。通過行政手段、紀律和保密制度來約束和監控生活秘書。生活秘書舉凡外出、消費、通行、通信、探親、會客等,按紀律和保密制度等相關規定向辦公廳報備或者由辦公廳檢查、監督,辦公廳則在監督和輕微處罰等一般性問題上尊重生活秘書所屬元老本人的意見作為慣例。」

    「你這是要我們辦公廳當敬事房呀。」蕭子山搖著頭調侃道。

    「有何不可?」馬甲說道,「元老身邊無小事,元老的性生活也是大事。從這點來說你的責任很重大咧。」

    安熙繼續說道:「關於生活秘書和元老之間的離異問題,元老有主動分手的權力這是毋庸置疑的。至於生活秘書方面,法學會的建議是有辭退,也就是和元老分手的權利,但是設置較大障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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