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臨高啟明 作者︰吹牛者 (連載中)

 
slayeroc 2012-7-31 12:38:3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112 1003588
Babcorn 發表於 2015-6-12 14:54
第二百二十一節 及時的增援

     伯爵不打算過多地為難稅務官。履行完了一切官方手續,堂?巴西里奧、巡邏艦艦長及其他官員都收到了范那諾華伯爵的禮物——大唐公主甜酒。且不說大黃甜酒在馬尼拉本身就是極受歡迎之物,單單盛酒的中國瓷瓶,販運到阿卡普爾科便已價格不菲。西班牙人歡天喜地下了船。魏斯也滿意地走進甲板下的船艙,現在他有了強大的支援力量和交通工具,而且這一切都獲得了合法的掩護身份與相當的行動自由。

    另外他也亟需有人來保衛他的人身安全,黑爾一旦回到馬尼拉,他的處境就會相當微妙。此人一旦對他起了殺機,自己手下的幾個人根本不是他的對手,而他又不可能24小時都醒著。

    一踏入艉樓甲板下寬敞的官艙,魏斯頭也不回地便衝進軍官盥洗室。預定的幾套衛浴設備還在從臨高運來的路上,每天除了洗海澡就是拿木盆沖涼的生活不時地勾起他對於在澳門度過的那段光陰的不快回憶。

    在軍官盥洗室的淋浴間裡痛快地洗過一個澡,換上勤務兵送來的棉麻混紡制服,魏斯覺得全身每一個毛孔都鬆弛下來。填充了羊毛的普爾波萬短上衣,累贅的南瓜褲,被汗水黏在皮膚上,緊繃繃的半截長襪連同鍍金馬刺裝飾的馬靴,就像那些愚蠢造作的貴族風範和禮節一樣,無不令三百年後的穿越者感到疲憊、憎惡。他甚至開始懷念巴爾幹,懷念槍炮的轟響,坦克履帶摩擦出教人牙酸的尖音,機槍令人膽寒的掃射聲;懷念進攻前的吶喊,垂死者的呻吟和戰鬥結束後倖存者因還活著而發出的粗野殘忍的歡笑,但那個世界已經同他道永別了。西班牙人治下的馬尼拉到處充斥的汗水和魚腥的惡臭,他想念起刺鼻的烈性炸藥味、熾熱的鋼鐵氣味和引擎的潤滑油味兒,在這個世界裡僅僅屬於臨高工業帝國的味道,遠比十七世紀女人衣服上的熏香更令他懷戀。

    「我不知道你還會說西班牙語。」

    「職業需要。總不能同墨西哥毒販們開口就用紐約腔打招呼。讓他們猜到我是個美國執法人員,準備送他們去坐牢。」假髮已經摘下,和三角帽、長襟衣一起都掛在牆上,薛子良一身熨燙整齊的卡其色短袖襯衫呈現出十足的米國海軍派頭。

    「看看都給你帶來什麼禮物。」他按響電鈴。對著傳聲筒下達命令。

    一隻隻標準包裝箱搬了進來,幾雙有力的手將沉重的箱子悄無聲息地擱到軍官會議室鋪的亞麻地毯上。

    「你帶來幾個人?像這樣的——」魏斯對臨時充當搬運工的歸化民軍人很感興趣。雖然都穿著水兵制服,但壯實的體格,極具協調性的動作,還有腳上的作戰靴與掛在三角背帶上的衝鋒槍都明白無誤地說明他們是特種偵察隊員,元老院的綠色貝雷帽。

    「就這四個。別嫌少,都是六隊裡一等一的棒小夥。必要的話,你可以帶著他們攻下馬尼拉的全部要塞。」特偵隊新組建的第六分隊側重於水上偵察、兩棲滲透作戰,被視為臨高版的sbs。負責提供訓練支援的海軍和海兵隊都對這支力量眼紅得要命。特別是石志奇,已經幾次放話要搞出海兵自己的海豹突擊隊來。

    魏斯向特偵隊員要了一支衝鋒槍來細緻端詳。從鯖魚號上撈出來「蠍子」已經在白羽和李一撾手中被魔改得面目全非。鋼管製成,附有古波塔膠墊的伸縮式槍托取代了原裝摺疊托,自制的槍口消焰防跳器讓槍管看來似乎長了一截。彈匣前邊赫然又伸出一個前握把,還連著一截圓筒,仔細一看。那居然是用激光筆改裝的目標指示器。

    「這些中國人工程師拿自動武器當樂高玩具麼?」魏斯從包裝箱中找出自己慣用的那支「蠍子」,很幸運還沒受到李一撾的毒手,他更信賴原裝的鋼絲摺疊肩托和消聲器。

    「他們能幹的超出你的想像。」薛子良說:「機械口的那幾個武器狂人正在研究改造mgv-176的槍管和彈盤,為了適用威力更大的帕拉貝魯姆手槍彈。」儘管.22lr槍彈已經可以裝填黑火藥復裝生產,mgv-176衝鋒槍卻因威力過小而不大受歡迎。新鮮勁過了之後軍事口的元老們都沒了興趣,除了少量裝備特偵隊和用於訓練以外;更多的都在高山嶺的庫房裡睡大覺。

    「聖母瑪麗亞保佑他們成功。」魏斯隨口應聲,一邊繼續查看木箱裡的物資。包裝在防水金屬盒中的c4炸藥。其份量估計足以將聖地亞哥堡厚達數米的石牆炸崩一面。他期盼已久的無線電台和摺疊天線,fal傘兵型步槍、m75手榴彈。

    「檢查你的專屬武器吧,邦德先生。」薛子良指的是箱子裡那些奇形怪狀的玩意,偽裝成手杖的間諜槍──可惜不能消聲;米尼槍管改造成的擲彈器,兩隻彈藥箱分別裝著配合空包彈使用的超口徑殺傷榴彈和燃燒彈,射程可以達到100米。魏斯摸了摸裝填滿黃磷和稠化油脂的薄鐵殼。覺得如果在實戰中發射這玩意還是需要些勇氣。

    「我會把試用報告寫得儘可能詳細。」魏斯聳聳肩膀,他表示對艾斯美達拉號本身更感興趣。

    薛子良拿出管控物資交接單:「你清點完畢之後簽個字。」

    蘭度先生吹了聲口哨,接了過來:「這上面還有子彈,還有黑火藥彈和原裝彈的區分!我得一發一發的清點嗎?」

    「沒錯,企劃院沒有特別要求你回收彈殼。不過只要有可能你最好回收。」

    「上帝!」

    「還有電台。」薛子良示意了下裝電台的箱子,「電池要特別小心。另外箱子裡配有一個爆炸裝置,如果你不得不拋棄電台的時候,別忘記拉響炸藥。」

    「我覺得這樣做有點浪費……」

    「你太不瞭解元老們的。」薛子良帶著微諷的笑容。

    「我要得其他貨物呢?」

    「都在底艙:衛浴設備、成套餐具、建材、食物和酒……還有你要的在這裡裝爵爺派頭需要的各種行頭。為了給你找全這些東西李炎到企劃院倉庫了翻了幾天。企劃院覺得你的日子過得太奢侈。這些江山同志給你爭取來得。」

    「007每次出任務可都是住總統套房的。」

    伴隨著再度響起的電鈴的刺耳聲音,一名軍官穿著雪白的三十二年式海軍夏季制服,走進來立正致禮:「海圻號練習艦艦長:錢長水海軍上尉前來報到,請長官指示。」魏斯瞪大眼睛看著眼前這個人,覺得他穿上立領制服,配上金光閃閃的肩章,像極了二戰電影中那些身材矮小卻威嚴肅殺的日本海軍軍官。他不知道這個相貌頗似淵田美津雄的海軍上尉幾年前還只是劉香手下的海盜頭目,在襲擊博鋪的戰鬥中被俘之後才從龍的。

    「艦長,」薛子良說,一邊從抽屜中拿出手槍皮套掛到腰帶上,「請帶領蘭度先生和我參觀軍艦。」

    兩三小時過去了,魏斯感覺他好像已經在遊艇上度過了一整天。在甲板上研究過各種索具和機械助力的升降帆裝置,又鑽到甲板下查看各間艙室。每當有水兵看見這一行人而放下手中的活計敬禮時,前僱傭兵就立刻揮手制止。他喜歡背著手一聲不吭,旁觀船員們做著自己的工作。

    「這架子上原本裝的是什麼?」前僱傭兵費力地用漢語普通話提出一個問題。他指著中間塞滿了吊床捆的舷牆,上邊安裝著鋼架支撐的轉軸支架,兩舷都有,比鯖魚號上為安裝m240而焊上的萬向支架粗大結實得多。

    「是機關炮,長官。」錢長水艦長用一種莊重而又不失分寸的語氣回答。

    「機關炮?」魏斯彷彿聽見他所熟悉的大毒蛇鏈炮的砰砰聲,他又想起南斯拉夫製造的,讓僱傭兵們聞之色變的20毫米機炮。這怎麼可能呢?

    「手動機炮,和加特林槍差不多。」薛子良做了一個搖曲柄的手勢。「現在存放在下邊的前艙裡,免得嚇壞西班牙朋友。」

    雖然船上的廢水都通過鋪在龍骨中間總水管排出,位於船底的前艙裡還是瀰漫著污濁腐臭的怪味。

    「就是它,」在防水蓋布掀開後,魏斯差點以為澳洲人在穿越前盜竊了某家南北戰爭博物館的藏品。五支炮管在汽燈下依次泛出烏藍的光澤,他抓起手柄搖了搖,機件上了油,非常利索,炮管回轉起來毫無阻滯感。

    「射速能有多快?」

    「將近每分鐘一百發,前提是你的胳膊夠有力氣。」薛子良比劃著,「這是理論速度。這東西是以哈乞開斯手動轉管炮為藍本開發的,相比歷史上的原型,口徑由37毫米縮小為30毫米,身管增長到25倍徑。」
Babcorn 發表於 2015-6-12 14:54
第二百二十二節 任務書

    「那麼炮彈的威力會隨之減小麼?」

    「不,炸藥的裝填量比博物館裡的老式炮彈多,而且爆炸力更猛。」如果林深河在場,大概又會鼓吹一番高密度柱狀黑火藥的優越性。薛子良懶得費這番口舌,他也不怎麼看得上臨高自產的火炸藥,「就你剛才搖的那兩下,足夠把一條海盜的快艇轟成碎片了。」

    「可惜沒有蒸汽機。」僱傭兵對沒有發動機的東西一貫不放心。

    「在馬尼拉你沒地方加煤去──工業口倒是有人建議為這條船試驗性的安裝熱球式柴油機。」

    「我記得企劃院沒有柴油吧。」

    「有倒是有一點,實在不行燒椰子油也行,不過工業口的那夥人折騰半天之後說燃油泵搞不定,所以這事就黃了。」薛子良不無遺憾的說道,「這船原本倒的確準備上柴油機的,位置都留好了。」

    熱球式柴油機是什麼概念前僱傭兵即不知道也不感興趣。反正除了沒有動力系統之外,艾斯美達拉號上的一切都令人滿意,無可挑剔。冒牌伯爵興致勃勃地回到艦長官艙。

    「在這兒停留得夠久了。我們去瑪拉塔,那個港灣剛好容得下艾斯美達拉號。重要的是,伯爵應當能從別墅的窗口裡一眼就看見自己的船。」

    「挺有意思。」薛子良盤腿坐在蘭度的書房的地上,面前的軟木地板被一大塊帆布覆蓋著,上邊鋪滿各種破爛不堪的金屬雜碎,都是紀米德按伯爵的指示從馬尼拉城郊的炮兵射擊場上偷偷撿來的,各種球形、圓錐形榴霰彈和開花彈的殘片。破碎的錐形彈體上長滿鏽斑,在殘留的銅質或鉛質的膨脹彈帶上,被膛線刻劃出的凸痕清晰可辨。

    「瞧這個玩意,西班牙人的土星五號。」魏斯抓起一個通體焦黑,外形還基本算得上完整的火箭殘骸。如果被林深河看見了,應該會認出這是一枚經過改進的康格里夫式火箭。儘管鐵皮捲成的箭體呈現出一幅前粗後細的怪模樣,箭體下固定的導向桿燒得只剩下了一小截。頭錐上能看出開了幾排整齊的圓孔,邊緣已被高溫所扭曲燒裂,彈頭內的燃燒劑就從這裡邊噴濺出來。那裡還凝留著幾許硫磺和瀝青混合物的殘痕。事實上,這枚火箭從炮兵射擊場上被施放出去後,陰差陽錯地在空中拐了個彎,一頭紮進了附近的村莊。當裝扮成華人商販的紀米德從那名他加祿農婦手中買下這支「魔鬼的焰火」時,她還在為自家被燒成灰燼的茅舍而痛哭流涕。

    「你的這位朋友應該到本?拉登那裡拿十萬美元的月薪,替他製造核彈。這樣的人怎麼會冒著生命危險去走私幾支破槍?」

    「見鬼,黑爾是保羅找來的。在他上我的船之前,我根本不知道世界上存在著這麼個傢伙。再來點什麼嗎,朗姆酒還是葡萄酒?」

    「朗姆酒,謝謝。你在馬尼拉究竟撈了多少好東西。我的爵爺?」

    蘭度從裝滿井水的木桶裡拿出濕漉漉的朗姆酒瓶,倒了些在玻璃杯裡,接著又在酒裡加了點番石榴汁液,最後用蘇打水加滿。

    「可惜這裡沒有冰塊。」

    「有蘇打水和朗姆酒我就很滿足了,幸虧元老院在享受方面一貫是『世界的。」

    薛子良不再慢慢啜飲玻璃杯裡翻騰著氣泡散發著紅寶石光澤的酒液。而是仰起脖子來一飲而盡。放下杯子,打開自下船後一直不曾離身的公文袋,遞給魏斯一個牛皮紙包,封口處蓋著鮮紅的火漆印:「機密,閱後即銷毀。」

    牛皮紙包裡裝著好幾份來自不同抬頭的文件,魏斯得到的指示遠比他想像的更龐雜,他必須與臨高建立起定時的無線電聯繫。詳細查明馬尼拉殖民當局的軍事力量和經濟狀況,他看出江的情報局對後者比前者更感興趣。隨時報告殖民當局的動向、港口信息,特別是馬尼拉大帆船的信息;從殖民地官員和商人中收集關於歐洲局勢的各種情報。甚至,他還要設法為從臨高開來的一支勘探隊取得進入內陸的許可,儘管執委會不願意在目前為攻略菲律賓投入力量,但對群島下的礦床早已垂涎三尺了。至於幽靈一樣的可能存在的他的前同夥。情報局下達的指令是:「設法查明其存在」,但「避免可能導致自身暴露的主動接觸」。

    今年菲律賓的雨季來得很遲,但畢竟還是來了。豆大的雨滴砸在窗玻璃上,匯成一片水流的瀑布。艾絲美拉達號在漁村附近的小灣裡下了錨,這個小灣是由一條從海岸線延伸出去的天然亂石堤構成的。正好擋住了從東北方向湧來的風浪。

    「你在這兒能待多久?」

    「長不了,特別偵察司令部很快就會把我叫回去。你可以對艦長和四名特偵分隊隊員下令。他們接受的指示就是在菲律賓聽從你的調遣,除非收到臨高拍發來的新命令。」

    魏斯凝望著窗外,玻璃窗外的雨簾模糊了視線,船上的帆都已經捲起來,在桅桁上捆紮得十分整齊。隱約還看得見甲板上幾個罩在油布雨衣裡的身影來回走動,那是執勤的水兵。

    樓下傳來乒乒乓乓的敲打聲,隔著緊閉的書房門也聽得見。馬尼拉的華人工匠正頂著大雨在花園裡埋鋪管道,在隨船而來的歸化民技師指揮下安裝新運來的盥洗設備。這些投入絕不是為了給自己增添闊綽的排場,他想,范拿諾華伯爵名下的別墅未來將會被作為針對馬尼拉當局的情報中心,以及澳洲人駐菲律賓的貿易站。臨高元老院裡的那些中國人同國會山的議員們一樣,頭腦都精明得可怕。支援給自己的這條小船在他們眼裡就相當於一整支航母戰鬥群,魏斯?蘭度必須得幹出點名堂來,否則就可能與江一起面對聽證會的質詢。

    他將那幾張命令塞回牛皮紙信封,用打火機點著,扔進了壁爐。

    「那個黑爾,」魏斯眼看著紙張被火焰舔舐成灰燼,「說自己是從美國來的,難道你沒在電腦上查到過他?」

    「你在開玩笑,」薛子良說,「如果atf或者移民局的檔案庫裡有個叫黑爾的日本人或者日裔美國人,我當然會有印象。問題是沒有。」

    薛子良犯了一個錯誤,雖然他不記得某個日本人或日裔美國人名叫黑爾,但fbi和移民局的數據庫裡都能找到一個原名叫埃瓦裡斯托?羅薩?岡本的日裔巴西留學生,一個被列在通緝名單上的恐怖分子。

    薛子良犯了一個錯誤,雖然他不記得某個日本人或日裔美國人名叫黑爾,但fbi和移民局的數據庫裡都能找到一個原名叫埃瓦裡斯托?羅薩?岡本的日裔巴西留學生,一個被列在通緝名單上的恐怖分子。

    1974年,30歲的岡本敬二帶著妻兒離開故鄉,漂洋過海,最後在聖保羅郊外的村莊安頓下來。儘管到七十年代戰後日本的移民已經過去,不過在擁有一百多萬日裔和日僑的巴西沒有任何人會對一個新日本移民的到來多加留意。只是隨著時間的推移,當地的日僑社團漸漸發現這是個很難接近的人,尤其不喜歡和本國移民打交道。他們不知道這名自稱來自熊本的農夫與一年前因掃射特拉維夫國際機場而名聲大噪的岡本公三是遠親,為了避開警方而移民巴西,這一點一直被敬二小心翼翼地隱瞞了下來。他的兒子的葡萄牙語名字是後母起的。定居巴西的第三年,敬二的妻子患病去世,在過了幾年鰥居生活後,他娶了一名信仰天主教的巴西混血女子,把對方的姓氏也加在了兒子的姓名中。

    小岡本在這個近乎與世隔絕的農場裡成長起來,和他父親一樣生性沉默。除了幹農活,他無師自通地專長於修理汽車以及各種農機設備,這讓他在周邊村莊的日僑中 贏得了不少讚譽。而當埃瓦裡斯托考入佛羅里達理工學院,前往美國留學時,在當地世代務農的日裔居民中也引起了不小的震動。

    攻讀學位期間的埃瓦裡斯托?羅薩?岡本沒有表現出任何引人矚目的特異之處。大學教授和同學們面對聯邦特工詢問時也只回憶得起一個中等身材,溫和而寡言的日裔學生;成績優良,除了所學的機械工程和化學工程專業,還對東方歷史頗感興趣,在日語外又自學了阿拉伯語。為了籌集去亞洲旅遊的費用,他曾利用假期為聯合太平洋公司工作,負責整修、維護堪稱古董的蒸汽機車,他對那些老舊機械所傾注的熱情令鐵路公司的工程師們都為之折服。如果不是偶爾的一次緝毒行動導致警方 從他的公寓裡搜出了遙控爆炸裝置的詳細圖紙和部分已製成的部件;他還將把人畜無害乖學生的角色一直扮演下去。
Babcorn 發表於 2015-6-12 14:56
第二百二十三節 黑爾其人

      其後發現的一些線索逐漸把事實勾勒得越來越清楚,埃瓦裡斯托同"基地"的外圍組織合作,這些炸彈將被偷運入日本後重新組裝,用於襲擊美國大使館與美軍基地.但小岡本沒有落網,也未如警方所預想的逃回巴西.一年半後,情報部門發現他置身於黎巴嫩南部的一個訓練營,此後數年間又零星地出現在巴勒斯坦和敘利亞.小岡本的行蹤最後一次為美國人所知是在2007年的伊拉克,他從美軍對什葉派民兵地下武器工廠的一次突襲中僥倖逃脫.

    如幕的急雨打在帳篷和斗笠上發出密集的噼啪聲,就地征發來的土著民伕大呼小叫地想在軍營裡找到避雨之處.他們無權進入西班牙軍人的帳篷,只好頭頂幾片香蕉樹葉子權當遮蔽之物的聚集在樹下.任憑暴雨把他們淋個透.

    除了這群可憐蟲,站在帳篷外邊的還有一個頭戴中國式竹斗笠的人,他的全身都緊裹在粗紡呢絨做成的黑色修士袍裡,這在蚊蟲肆虐的熱帶叢林中是一種不錯的保護措施,而在雨季裡,這種粗糙的羊毛織物還能夠有效的洩水.只有湊到他跟前,才能從故意壓得很低的斗笠簷下看出一張東方人的面孔.

    埃瓦裡斯托?岡本已經習慣於在室外獨處以平息自己心中過度的興奮.繼母自幼向他灌輸的種種繁瑣的宗教禮儀對當下偽裝成一個狂信徒十分有利,甚至童年時代殘留下來的些許信仰的痕跡也開始以一種扭曲的形態逐漸佔據他的頭腦.逃出伊拉克,慌不擇路一路逃亡,登上走私船以及後來如同費城實驗般的穿越時空,一切如同這場驟雨般的令人猝不及防.當奄奄一息的岡本被海浪衝上東沙礁的灘頭後,他竟然奇蹟般的活了下來.在靠喝雨水,吃貝類,生魚捱過兩個多月後,一艘前往馬六甲的葡萄牙商船搭救了他.他從繼母那裡得到了兩樣財產:天主教信仰和葡萄牙語救了他,於是恐怖分子埃瓦裡斯托?岡本,既變身為軍火走私集團成員的黑爾之後再度搖身一變.於是他成了為行道而受迫害流亡的日本切支丹保羅?高山.

    也許在那之後上帝突然大發慈悲.眷顧起這名冒牌的信徒來.保羅?高山在馬尼拉原本默默無聞,直到因製造火箭大敗再度圍攻馬六甲的亞齊軍隊而名聲鵲起.當一些耶穌會士出於嫉妒而公開質疑他的身世時.他便如自己聲稱的那樣,追隨著偉大的族親高山右近的足跡來到馬尼拉.在博取西班牙殖民政府與教會的信任方面,他已經獲得了初步的成功.

    再過兩天軍隊回到馬尼拉,保羅?高山的聲望肯定會躍上一個新的台階.這可是一次不折不扣的勝利,凱旋.殖民軍在從林加延,阿格諾河谷直到哥迪利拉山的遠征中輕而易舉的清剿了成百上千的伊洛科人,把凶悍的中國海盜子孫們所修築的村寨變成一片白地,佔領了富饒的碧瑤山谷,戰鬥中的傷亡少得令人驚訝.保羅?高山竭盡智慧發明的新式大炮和火箭當居首功,雖然他必然會以為人稱道的謙遜來面對讚揚的聲浪.但他的功績和名字一定會被總督再次呈報給印地院,甚至會被上奏到腓力四世國王面前,有人說他甚至可能會因此被冊封為貴族.

    一位貴族的私生女出身的新娘已經在馬尼拉等待他.但是黑爾對這些都不感興趣╠╠比起人類的解放者這個頭銜,這些又算得了什麼?要不是這能有效的鞏固他在馬尼拉的地位,讓他獲得足夠的馬尼拉官方的支持,他才懶得理會.

    只要能獲得足夠的支持.保羅?高山就能組織一支西班牙人和日本義勇隊混合成的遠征軍,把日本從愚昧野蠻的德川幕府統治下解放出來,一如穿越前的埃瓦裡斯托?岡本致力於從美帝國主義的壓迫下解放日本一樣.不同的是,當年他只能期望為自己的理想而獻身;而身處這個時空,他似乎已經看到日本解放者的桂冠與統治者的寶座正在向自己招手.

    熱帶的暴雨來得快去得快.雨消雲散,太陽映照著濕漉漉的地面.保羅?高山按捺下興奮的心情,轉身走進帳篷.他沒有注意到靠近北方的天際,一小片烏雲正越聚越大,又慢慢地飄近過來.

    臨高角公園附近的那所別墅理論上屬於辦公廳,但佔用它最頻繁的卻是對外情報局.江山總是把情報工作聯席會議安排在這鄔德的舊居里.別墅的圍牆外有哨兵警備,能保證安全和隱秘,打開窗子就能看見臨高角的海灘,比起政治保衛局那四不透風的密室式會議廳要舒適得多.即便為了使用投影而關上了百葉窗,陣陣清新的海風依然透進來驅散了室內的燠熱.

    "我們看這張,"幻燈機投影出一張凱旋慶典上的照片,保羅主持鑄造的那尊據說起到決定性作用的榴彈炮放置在花車上參加遊行.距離極近.估計是魏斯?蘭度將相機藏在斗篷的縫隙中貼身拍到的,江山對老式火炮不很在行,在腦海裡搜索了一遍後,他覺得這炮很像自己早年在東京游就館裡看到的90毫米青銅臼炮與達爾格倫炮的混合體.

    "很遺憾,傳說中的保羅?高山沒有在慶典遊行中露面,據說他以身體健康為由拒絕出席,馬尼拉各處都在讚美他對榮譽的淡漠."薛子良繼續報告他在菲律賓的偵察成果,新的照片投映在幕布上.

    "聖地亞哥棱堡上至少已經增.[,!]加了三處新炮位,安裝的都是用舊青銅炮拉出膛線的24磅改裝線膛炮."照片一點點地被放大,他手中的白藤鞭在上邊圈圈點點,提醒與會者注意一些細節:炮尾下的俯仰螺桿,炮台地面鋪設的帶有轉軸的木**鐵皮滑軌,四輪炮車緊貼在三角形桁材組成的下方大架上.

    "倒有點中情局的范兒了,"江山在心裡想,"但派外勤特工滲透到敵營裡去實地拍攝這些情報,再用偽裝的通勤船送照片回來.速度慢,效率低還不安全."他的思緒一直飛到若干年後外情局會議室,大屏幕上滾動著衛星拍攝的實時偵察圖像,無人機的航拍照片纖毫畢現,外情局所屬的u-2,黑鳥和全球鷹構成全世界效率最高的偵測網絡.以後要去和展無涯談談,航空工業應當盡快上馬.在飛機搞出來以前先設法把資源部的遙控航模要過來,無人機部隊可以先著手搞起來.林漢隆那兒也得去問問,航空偵察怎麼能離得開高精度鏡頭和相機……

    "……甲米地半島北緣的海岸發現的要塞工程完全不同,沒有棱堡.四座環形的海岸炮台,由交通壕聯通,外側延伸出去一條可以容納步兵的掩蔽壕,請注意這裡構築的胸牆……這座要塞與南邊的半島上的聖菲利普要塞正好隔海相對,如果安裝的都是射程夠遠的線膛炮,可以有效封鎖甲米地灣."

    江山察覺到自己走神時,薛子良的報告已接近尾聲.江山心中暗悔,放縱自己的胡思亂想近來已經成為一種習慣,似乎只有如此才能暫時壓抑住心底某種**的潛流.他努力挺直起靠在椅背上的軀體,強行收攝住心神聽下去.

    "……最後是馬拉塔港灣南邊的聖安東尼要塞.西班牙人把它叫做要塞,其實原先不過是片木頭兵營,附帶一座簡陋的小圓堡.最近他們開始在這裡大興土木.從正在進行中的地基工程看,這是一座規模不大的棱堡.可能會配備十五到二十門大炮.情報站設立的觀察哨能完全監視炮台工程的進展,相距才兩公里……"

    "也就是說,那個猖狂到搞不清自己是誰的美國槍販子居然把我們的情報站安置在敵人的炮口下."王瑞相插進來說,作為原海上力量部與第一武器設計小組的成員,又參加過發動機行動的外勤,他對馬尼拉行動一貫很有看法.

    "目前不存在這種威脅,"發言被打斷令薛子良有些惱火,"已發現的新造要塞炮架都安置在半圓形軌道上,方向射界不超過180°.修築中的兩座炮台只能轟擊海面,無法指向東北方向的馬拉塔村和港口."

    "好啊,那個日本混蛋搞出這麼多天才炮台和炮架上,他能裝什麼傢伙上去?給每一門西班牙大炮都拉出膛線?別的不說,把那些亂七八糟的炮每種口徑都得配上夠用的新炮彈,這就是個天才也能活活折騰死."

    "日本鬼子搞得還是可脹彈帶,不錯,夠先進,有他祖宗家**擲彈筒和他乾爹家化學迫擊炮的遺風.不過彈帶是紫銅的,這價錢可就蹭蹭地上去了,還需要精密加工.他自己不怕累死,西班牙總督可要擔心被丫玩破產的."
Babcorn 發表於 2015-6-12 14:57
第二百二十四節 西班牙人的軍備競賽

   「可脹彈帶不一定要用銅,」林深河開口了,聲音中透著疲倦,兩眼佈滿血絲。逐件測繪、鑑別海圻從馬尼拉帶回來的武器零件、彈堊藥殘片的活計不輕鬆,情報局要他的鑑定報告要得很急,以致休息時間都在工作,「用鉛就可以,成本低得多,加工也方便。」

    「炮彈啊彈帶什麼的都是小事,」王瑞相點燃一支黃金限量版南海雪茄,吸了一口,意猶未盡地說下去:「關鍵是他能造得出什麼炮?把個西班牙老炮拉條膛線出來再到閱兵游堊行上露臉的破事就別提了。大口徑線膛炮是那麼好造的?那日本鬼子有本事赤手空拳複製個克虜伯公司還是岩島兵工廠?他有鑽床有鏜孔機麼?有汽錘麼?tg的黃崖洞好歹還有兩台蒸汽機呢。他一個人要能帶著那些只會耍《聖經》跟火繩槍的白皮、屁都不懂的菲律賓土著就把整個火炮的科技樹攀出來,咱臨高的工業口集體去自掛路燈算了。」

    「我這裡有馬尼拉站發來的一份長電報,機要處直到開會前才翻譯完送過來。」江山把話頭接過去:「報告了最新的情況,發現西班牙當局正在馬尼拉以西,巴石河與聖胡安河交匯處修建金屬熔煉工場,規模不小,當局在馬尼拉和卡維特徵集華人泥水匠、木匠、鐵匠和銅匠前往工作,已經派去了四五百人。離河口上溯15公里左右,他們正在聖胡安河段上修築一道用於蓄水的攔河壩,華人工匠正用上游砍伐下來的硬木製造某種水輪裝置……」

    「這玩意有屁用,」王瑞相不屑一顧地吐出一口煙圈,「水力機床,嘿嘿,效率低得嚇人。難道還指望水力錘鍛造炮胚?那他撐死了也造不出比12磅.拿破崙更大的傢伙。」

    「這不是關鍵,關鍵是他認為自己造得出,而且西班牙人也相信他造得出。」林深河說。「再說他完全可以用滑膛炮拉膛線這個最簡陋的辦法來製造大型火炮。西班牙人不大擅長製造鑄鐵炮這個沒關係,可以用那些青銅炮。反正西班牙人鑄造青銅炮的經驗也很成熟。我們可不要太小看了他在簡陋環境下發揮最大的能量的思路。來看看他的作品。」說著他從樣品匣裡取出一件東西,薛子良曾經見過的火箭殘骸。

    「夠簡陋,對吧?即使和我們的黑爾火箭相比都差得遠,更不用說任何一種我們熟悉的現代火箭彈了。這個日本人既然是走私現代武器的,航空火箭彈、斯大林風琴、63式107火什麼沒見識過?他為什麼偏偏選定康格里夫火箭?因為這玩意夠簡單:彈體加上一根平衡桿就行了。彈體用鐵皮卷的,連無縫鋼管都不需要。」

    林深河借喝水喘了喘氣,繼續侃侃而談:「一些殘骸表明這個保羅還進一步簡化了工藝,用混凝紙在模具上直接壓製出戰鬥部的殼體。沒錯,哪怕這傢伙改良了設計,這些火箭的命中率依然很差,打出去的話不少還會做布朗運動。

    但是足夠用來炸城市、燒碼頭的船、拆土著的村子。最重要的是,它不難造。」

    「你的意思是,」王鼎試圖總結一下:「他精通軍火技術,卻不是個簡單的技術崇拜者,而注重的是在本時空環境允許的條件下製造性能儘可能好的武器。」

    「價錢便宜量要足,」林深河答到:「這是為非正規武裝搞地下軍火的人的原則,如果那個保羅過去幹過這種活的話。」

    「這人很危險,當初在蘭度的船上他就使用了假名字假身份。他身上究竟有什麼秘密要對一塊兒干非法勾當的同夥隱瞞?」江山提出自己的看法。

    「也許在穿越前他是一名武器專家,至少是相關行業的技術人員。搞不好是個恐怖分子。而在穿越後,他很有頭腦地將自己的知識與技能作為進身之階。目前我們不知道他是被動還是主動選擇了投靠西班牙殖民當局,但是西班牙人肯定會歡迎給他們帶來新武器的發明家。」

    「為啥?就因為我們襲擊了大帆船,把馬尼拉的西班牙鬼子嚇尿了?他們花了這麼多錢,信用一個來歷不明的黃種人就是為了平息他們虛妄的恐懼?」

    單單是擴建要塞這一項,在舊時空的歷史上就讓總督捉襟見肘,不得不屢次呼籲國王增加補助金。而現在馬尼拉的殖民地重新武裝的規模遠遠超過了舊時空。

    「首先,歷史上馬尼拉的現任總督閣下這些年來沉浸在荷蘭人即將發動入侵的恐懼下,如果■位有興趣讀一下大圖書館提供的歷史資料彙編就知道,西班牙人對這種威脅恐懼到了何等樣的地步。西班牙總督寫給東印度理事會、樞密院和國王的信件中充斥著一種被圍攻的妄想。

    而且歷史上他也的確投入了大筆資金在菲律賓和馬尼拉的防務上。」王鼎侃侃而談,「我們搶奪了兩艘馬尼拉大帆船之後,和荷蘭人簽訂商務合同之後,馬尼拉的西班牙人的恐懼又被進一步被放大。他們的假想敵裡除了荷蘭人、英國人之外又多了我們。」王鼎說道,「往大局裡談現在是三十年戰爭。黎塞留治下的法國即將與瑞典結盟對抗天主教陣營,西班牙在歐洲的形勢會變得不大好過。戰爭才是軍事技術最大的推進器,現在有又了一位善於利用現有技術資源的武器天才並且還恰巧是個虔誠的天主教徒,在西班牙人看來簡直是上帝的眷顧。何況西班牙人面臨的軍事壓力是全球性的。」

    「全球性的?」

    「西班牙人或者說哈布斯堡是世界上第一個全球性帝國不幸的是這個帝國誕生在沒有無線電,沒有機動船的時代。在地中海,他們要面對土耳其人;在歐洲大陸,是新教的德意志諸侯和心懷叵測的法國人。然後是荷蘭人和英國人。在亞洲和美洲,荷蘭人和英國人不遺餘力的攻擊西班牙人的船隻和殖民地。似乎要為這個帝國增加更多的負擔,現在西班牙國王又當了葡萄牙國王,原本就捉襟見肘的西班牙海軍中隊還得擔負保衛葡萄牙屬地的任務所以說,西班牙人的衰落那不是偶然,是必然。」

    每一個西班牙或者葡萄牙殖民地的總督都很清楚,一旦遭遇到敵人的進攻,除非正好有地方分艦隊在港內駐泊,否則他們是得不到任何支援的。殖民地的防務只有自己靠自己,在平日裡就做好戰鬥的準備。

    王瑞相哼了一聲:「這算個球,讓西班牙人放火箭燒了巴黎,法國人學會了做火箭再燒掉馬德里,不是很好麼?至於殖民地,他們可以互相燒。白皮鬼子自相殘殺死的越多越好,省的以後攻略歐洲的時候還的咱們自己動手。」

    「想的太遠了。還是看看這個穿越者的作品會對我們帶來什麼現實的威脅,」從高雄趕過來參加會議的許可發言了,「姑且不論馬尼拉要塞上會裝什麼炮,蘭度先生發現的船廠裡在竹棚下施工的神秘船隻恐怕更該引起我們的重視。」

    隨著他的發言,投影機上出現了船廠被遮蓋的嚴嚴實實的一個船塢。

    「從船塢外圍尺寸和臨時竹棚的面積看,這艘船的噸位不大甚至可以說是很小,如果是一艘船,排水量不會超過一百噸。」

    問題就來了,一艘不過一百噸的船,無論如何也不值得用竹棚遮蓋起來。

    「…...顯然,這竹棚下面肯定是什麼秘密武器。」

    「按照本子的一貫秉性,肯定是最終決戰兵器之類的東西。」

    「非常有可能。莫非是高達。」

    許可咳嗽了一聲:「海軍情報部門認為,這竹棚下面在建造的潛艇和桿雷艇的可能性各位一半。考慮到黑爾並沒有掌握蒸汽機技術的跡象,那麼人力潛艇的可能性就很大了。如果我們不夠重視,有朝一日艦隊進入馬尼拉灣,豪薩托尼克號的慘劇提前二百多年上演。」

    「您在開玩笑,要這樣說我們還要造執政官級呢。再說就算是真得我們8154巡洋艦上的漁業聲納已經飢渴難耐了。」

    「潛艇的歷史很久遠,能造出來不足為奇。就是沒什麼價值。這種所謂的潛艇,船上只要有合格的瞭望警戒就不可能不被發現,而且不能攻擊航行中的目標。」

    「潛艇倒不要緊。這個穿越者如果製造出簡易的水雷,讓西班牙人拿到基隆去布放,對我們在台灣海域航行的船隊都會構成威脅。」

    「水雷?這傢伙設計的出來,西班牙人能造的出來麼?」

    「簡單的錨雷沒問題,漂雷的話更好造,比大炮方便多了。」林深河說,「觸發機構可以用化學引信,他既然能做出雷汞,這玩意也沒什麼難的。西班牙人要是打算放棄基隆的據點而又想給我們添堵的話,水雷是個很好的選擇。」
Babcorn 發表於 2015-6-12 14:58
第二百二十五節 監視哨

    「854和901型艦,以及h-800船的水下部分都沒有防雷縱壁和防雷帶,哪怕是被幾十公斤黑火藥給木船殼來那麼一下,也夠嗆的。」

    「難道我們要給後續的型號全部考慮水雷防禦問題嗎?」

    「未嘗不可……」

    「要我說,全鐵甲艦才是海軍建設未來的方向,現在已經證明,木殼軍艦在本時空並不是不可挑戰的。」

    ……

    鄔德咳嗽了一聲:「對這種未經證實的事情,就不要討論後續的方案了。」

    「我覺得啊小江,你高估這位保羅向整個歐洲擴散軍事技術的風險了,未免有點杞人憂天。畢竟成體系的工業力量只有我們一家掌握著,他就是再蹦跶也翻不了天嘛,」文德嗣聽完江山的匯報後,說道:「不過西班牙人在他的影響下,加強菲律賓防禦和海上力量的情報,是應該關注的。你有沒有進一步的消息可以說明,西班牙當局能把保羅的軍備計畫做到哪一步?比如在飢餓行動實施後,馬尼拉政府還有足夠的白銀支付更新武器、修築要塞的軍費麼?」

    「打劫運銀船的行動影響不小,但對菲律賓統治者們的實質性打擊不如設想的那樣大。」江山看著手中一疊材料,大多是魏斯寫的報告,一部分來自澳門的葡萄牙人。

    「總督強行頒布的菸草專賣令,再加上收取賭博稅、向華人出租土地,為殖民政府撈了不少進項。加上他們比歷史上征服了更多的土人,吸引了更多的華人移民。所以現在殖民地政府在貢賦和人頭稅兩項上的收入都比過去增加了不少。還有一點很有意思,馬尼拉對一種通常從中堊國進口的商品——水銀的需求大大增加了。」

    他翻出一張電報紙:「三週前,一艘來自澳門的葡萄牙商船上在馬尼拉卸下了119罐水銀,每罐約兩加侖。

    總督下令把一批苦役犯押送到巴拉望島去開採水銀礦,甚至為此推遲了向三寶顏派駐軍堊隊、修築城堡的計畫。儘管如此,他還是不斷地寫信請求從秘魯給馬尼拉運來更多的水銀。」

    「從西班牙人進口大量水銀和自己開始開採本地的水銀礦看,顯然他們不是為了造雷汞造雷汞用不了這麼多。必然是打算用混汞法提煉金銀。諸位一定記得報告裡提到馬尼拉最近的一次盛大慶典,慶賀剿滅伊洛科反抗者的勝利。」注意到到文總微微頷首,江山繼續講下去:「實際上殖民軍堊隊征服的地區包括了菲律賓最重要的金礦產地碧瑤。西班牙人早已知道那裡出產岩金和砂金……」

    「用別人的錢袋來證明自己的價值,他倒真是聰明。」文總似乎在自言自語,「海圻——艾絲美拉達號現在在什麼地方?」

    「正在博鋪海軍船廠進行例行檢修。整修結束之後它就會重返馬尼拉。帶去一批新得貨物。」

    「我個人是支持海軍為情報局外勤行動提供支援的,只要在海軍能力所及的範圍內,」文總從會議桌後欠起身,江山知道這是會議結束的表示,「那個會建造半潛式桿雷艇的日堊本人也有點意思,挺讓人感興趣。」

    史力克踮著腳尖跨過花園小徑。自從因為踩壞花壇而飽嘗過主人幾番「愛的教育」後,他便開始模仿起咪咪輕捷的步伐,在旁人看來,就如同一頭騾子在企圖學走貓步。一大早,別墅後邊突然響起一陣接一陣的槍聲,對於正專注於足尖藝術的史力克是個很大的干擾,嚇得他差點一頭栽倒在台階上。

    新造的車馬庫佔堊據了別墅東側的院牆,屋後原有的馬廄按照伯爵的命令被改建成射擊房,外側還添造了一處帶涼棚的廊台。史力克現在就站在射擊房的台階前,醉人的甜酒香氣和可怕的火藥煙氣攪和在一起在清早的空氣中瀰散,一個性命攸關的重大問題在他遲鈍的腦子裡不停地打轉——要不要走上去。主人就在上邊,穿的一如某個豪放不羈的船長,潔白的絲綢襯衫敞著衣領,馬褲用水牛皮帶緊緊地縛在腰上,一手拿著酒杯另一手握著簧輪手堊槍,同市長夫婦還有一群官員們談笑風生。大門敞開,史力克可以看見射擊房裡七歪八倒,缺頭少腿的木刻人像。他不知道伯爵把這種他加祿人的手工藝品當作槍靶來用,可他愚鈍的腦子想到的是:如果此時惹得主人不高興,自己極有可能落得同倒在地上的那堆破爛木偶一樣。

    「不,親愛的塞巴斯蒂安,范拿諾華大人是對的,」皮拉爾上尉嚷嚷著,雙腿架在茶几上,膝蓋上擺了一支放過的簧輪短槍,他喝了不少酒,帶著股醉意高聲說道:「我不是說肝臟對人不重要。我親手殺死過很多敵人,也有很多人在我眼前死去。不,別以為我在說黑鬼和異教徒生番。尼德蘭人、法國人、薩克森人、英國人,甚至西班牙人都一樣,肝臟被長矛刺破,或者被子堊彈打穿,會痛苦不堪,可不會立即致命。有些人看起來像是死了,其實只是忍受不了疼痛暈了過去。要了結一個人的生命與痛苦,最快也最仁慈的做法,如伯爵所說,讓一顆鉛彈穿透心臟,或是用鋼刀卸去他的膀上的沉重負擔。」

    「可是亞里士多德——」塞巴斯蒂安‧台‧安德拉德還想說下去。

    「丟下您的亞里士多德,放棄您的經院哲學吧,」皮拉爾一口氣灌下一大杯雪利白蘭地,「眼見為實,我和您談談自然哲學。五年前我和一個朋友鬥劍,不錯,那個加泰羅尼亞人曾經擁有過我的友誼。我一劍刺穿他的肝部,那傢伙疼得渾身亂顫,可是沒倒下也死掉,而是回手砍傷了我的胳膊。他被抬回家過了一個星期才死,而我就被發配到這兒來了。怎麼?您不相信我而相信什麼亞里士多德?我們還是讓事實來解決您的疑惑,伯爵這兒有的是劍和手堊槍。」

    魏斯‧蘭度叫來一個本地女傭低聲吩咐去給上尉添酒,等他完全醉倒後就將槍支全收起來。這類玩槍耍劍的聚會很受軍官們歡迎,但搞不好沒準會出事。儘管別墅就是座小型軍火庫,除了現代武器,臨高生產的步槍、海軍用12號霰彈槍,訂製的.45口徑新式左輪,一應俱全。但他從來只拿簧輪槍出來敷衍客人。

    市長夫婦坐在涼台上。魏斯注意到伊莎貝拉太太已經流露出一絲不耐煩的神情,他準備吩咐僕人去取些冰鎮的汽水,轉過身就看見他的黑奴正不知所措地站在台階前。

    「出了什麼事?」

    「嗯——呃,」史力克終於想起該說些什麼:「咪咪小堊姐請你去廚房看看,因為蛋——嗯,蛋糕烤壞了——」

    「咪咪,」阿爾方索拿魏斯打趣,「這是小堊姐的名字還是貓咪的名字?」

    「出一個埃斯庫多,我打賭是一隻漂亮的小母貓。」

    「而且它每個晚上都會在伯爵的床上做窩。」

    「諸位,很抱歉閒坐片刻吧,」魏斯揮揮手,作為對這一片哄笑的回應,「我去去就來,這兒的傭人實在不教人省心。」

    「我聽說,伯爵殿下珍藏著一種帶有輪子的連發手堊槍,如果能夠賞臉的話,我想——」市長沒能講完他的要求,他的妻子截斷了話頭。

    「親愛的,我想我們已經看夠了放槍的表演,也聽夠了鮮血淋漓的可怕議論,」伊莎貝拉太太向丈夫投出一個厭煩的眼神,朝伯爵伸出手去,帶花邊的衣袖滑落到肩上,露出一條白生生的壯碩胳膊,「很多人都說您的房間是完全用中堊國瓷器砌成的,您能賞光滿足一個可憐女人的好奇心麼?」魏斯看見市長臉上透出無奈的神情,他開始露出自己招牌式的微笑。

    「您指的大概是盥洗室,恐怕過度誇飾的傳言所引起的好奇,結果會令您非常失望,」魏斯輕輕握住那幾根肥短的手指,「請跟我來。

    」

    「找個人到浴室裡去幫那個伊比利亞蠢婆娘使用抽水馬桶。看好她,別讓她四處亂走。」魏斯對咪咪說,「現在告訴我,出了什麼情況?」

    「觀察哨發現西班牙人正往聖安東尼要塞運輸大炮。」

    西班牙人在殖民地興建的獨棟建築多半都帶有塔樓。別墅的塔樓在整修時被加高了一層,最好的天氣下,觀察哨甚至能看到進出卡維特港的船隻。特偵隊分成兩個小組,輪流在上邊執行警戒任務。魏斯首先看見一名背對著他的隊員,手持望遠鏡正在觀測,另一位靠近瞭望窗坐著,窗口堆著沙袋,以便架持他手中帶瞄準鏡的莫辛-納干步槍。

    觀察哨24小時監視四周的情況,在夜間也不例外他們配有夜視器材,在緊急情況下可以開啟使用。有了這個小組的執勤,蘭度爵爺的晚上睡覺踏實多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5-6-12 14:59
第二百二十六節 大炮

         魏斯舉起雙筒望遠鏡炮台胸牆裡斜搭建起了三根粗大的木桿,木桿斜立著,頂端用鐵器固定在一起,從上面垂下一套滑輪組,末端掛著一個吊鉤,西班牙人正指揮苦力把一個拖著繩索的絞盤安裝在旁邊。他對這個起重架聚精會神地研究了一會,然後又轉向了炮台下的海灘。最引人注目的一點是,海灘上用木板鋪成了一條道路,穿的花花綠綠的殖民地士兵,聚集在木板小道旁,有些人拿著長矛,更多的則揮舞竹鞭和火繩槍用的叉棍驅趕一大群本地苦力。苦力們上身.,或背或拽的繩索將觀察者的目光引向他們所牽引的沉重負荷。一尊黑色的大炮,這絕不再是經過鏜制改造的西班牙青銅老炮了,它比本時空澳門或馬尼拉任何一個要塞或船隻上的火炮都大,大概只有澳洲人在他們的蒸汽戰艦架設的那門主炮能與之相比。黑鐵炮身呈現出一種奇特的外形曲線,就像一個放大了蘇打水瓶。和粗大敦實的炮身相比,桁材構成的三角形托架簡陋至極,下邊裝著四隻小得可憐的鐵輪子。如果不是鋪了木板,如此笨拙而又極不協調的玩意準會陷入海灘的泥沙中動彈不得。

    「什麼時候發現的?」魏斯問。

    「日出前,五點十五分,發現一艘船。」特偵隊員說,魏斯順著他指的方向用望遠鏡看去,果然一艘單桅帆船落下帆,泊在要塞西南側的海岸附近。「此後西班牙人一直忙著鋪設簡易道路。一個小時前他們搭起了起重架,大炮是滑車剛從船上卸下來的。」

    望遠鏡又轉回正被拖曳著的大炮,士兵們呵斥著。竹鞭和叉棍不時落到苦力的頭上、背上。苦力們的皮膚上滿是傷痕,在鞭笞和重壓下不斷露出痛苦的表情。魏斯對這殘忍的一幕無動於衷。他在腦海裡搜索,幼年時被父親帶去金門堡炮台遊玩已經是太遙遠的記憶;不過他清楚的記得,在傑克遜堡的陸軍訓練營時,曾經去過查爾斯頓參觀薩姆特和莫爾特裡要塞,那一次新兵魏斯?蘭度被體量巨大的達爾格倫炮驚呆了。現在他又一次為類似的火炮和炮架所驚訝。儘管缺乏對古董軍械的專業知識,魏斯起碼知道那些南北戰爭時代的要塞大炮是為擊沉裝甲艦而製造的。如果艾絲美拉達號不巧被命中一發,後果很容易想像。

    「如果我現在下令,你能擊斃他們中的某一個麼?」魏斯突然問。

    「打不中。目標距離超過兩千米。」狙擊手回答,「不過在那兒佔據一處陣地,就沒問題。」他指的是別墅南邊一片稀稀拉拉的灌木林。

    魏斯搖了搖頭,塔樓這個絕佳的監視哨不能放棄。現在有點後悔當初沒在鯖魚號的貨艙裡加上幾支巴雷特或者.50麥克米蘭。哪怕有一挺m2重機槍也好。他打開牆上傳話筒蓋子。又拉了一下鈴鐺:「咪咪,是你嗎?把大望遠鏡和照相機送到塔頂上來,現在就要。」

    「上帝知道這幫混蛋們什麼時候開始試射。」他關上通話管,嘟囔了一句。

    伯爵重新回到射擊房時,皮拉爾上尉及他的幾位同僚已經完全喝醉了,七歪八倒地躺在涼椅上,鼾聲大作。安德拉德正與市長熱烈地談論東方藝術與偶像崇拜的話題,時不時地能聽到財政官隨口引用聖奧古斯丁與阿奎那的著名論斷。伯爵示意僕人拿來一張涼椅。挨著阿爾方索在涼台上坐下。

    魏斯不經意地打量著最近在馬尼拉被到處談論的這位新晉名人,繡著金線制服是新做的。將他新得到的勛章和綬帶襯托得相當耀眼。阿爾方索先開口說話,他的聲音裡已經有了幾分酒意。

    「伯爵,這樣的喝法是你天才的傑作麼?朗姆酒加冰鎮果汁,喝下去爽快極了,簡直像一片清涼的雲霧。」

    「在家鄉曾經有人說過,如果我當初改行當個酒店掌櫃,會比去跟異教徒作戰還更出色。」魏斯做了個手勢,命令僕人把調酒器和用井水鎮涼的格瓦斯送過來,「和我談談自然哲學吧,先生。」

    「自然哲學?親愛的范拿諾華,我不是什麼博士和學者。我是個靠打仗博取上帝恩寵的軍人,同你一樣。」

    「不,你聽到皮拉爾的話了?既然如何用槍彈和劍更快的殺死一個人是自然哲學,那麼如何用一顆炮彈殺死一百個人就更應該屬於自然哲學的範疇啦。」

    「你是說保羅大炮?那的確是個令人愉快的東西,就像你的酒一樣。只要你自己沒有恰好站在炮口前。」

    「那麼和我講講。」

    「講什麼?保羅大炮,還是鑄炮的保羅?」

    「都講講,親愛的阿爾方索,你知道多少就講多少,」魏斯把一大杯雞尾酒塞進他手中,「這些事兒可真有意思,誰不想在戰場上多立些功勛呢?」

    「說起這位保羅先生,還真是神秘莫測……」阿爾方索少校在酒精的刺激下談興甚濃。

    「您和他共事過還這麼神秘麼?」

    「當然,當然,我的確和他共事過。但是實話說,這真是一個你永遠都無法知道他內心所思得人──或許他真得和教士們所說的那樣,虔誠到了不在意外界的狀態了。」

    「可不是,這位奇妙的人兒連凱旋式都沒有參加──放棄如此大的榮譽,真是令人不解。」

    「他不在乎這些。再說他回到馬尼拉之後不久就又登上那條快帆船離開了,全菲律賓除了總督之外,誰也不知道他去哪裡了。他想幹什麼就干什麼,總督閣下總是無條件的表示支持──保羅先生現在是總督最親密的朋友,」少校的嘴角略帶猥瑣的笑容,「不過,每次他一回來,總會有些令人吃驚的新花樣出台。您就等著看吧。」

    就在此時,距離馬尼拉數百海里之外的薩馬島薩馬島北角荒蕪的西海岸邊,苦力們的號子聲和西班牙語混合當地土話的的咒罵聲正迴蕩在空中。

    這篇荒寂無人,充滿了危險的礁石和淺灘的海岸線上,停泊著三艘大小不一的帆船,在其中一艘小型單桅三角帆船的船樓上,埃瓦裡斯托?岡本正注視著在淺灘中苦苦掙紮著用力的苦力們。他們在烈日的暴曬和監工無情的鞭笞下一個個搖搖欲墜,卻又不得不施出全身的力氣去拖拽正無情的摩擦著他們皮膚的繩索。

    海水淹沒人腰部的淺灘上,橫亙著一堆巨大的廢棄物。一根根已經生鏽的,附滿了枯死的海生物的鐵骨凌亂的刺向空中,在這些鐵骨上,還七零八落的附著著一塊塊已經看不出顏色的板材。

    在飢餓行動中因颱風傾覆沉沒在薩馬島北角以西海岸的901型炮艦「弄潮」號的殘骸,在最近的一次颱風中被沖上了海岸。

    埃瓦裡斯托?岡本對飢餓行動很感興趣,從贖身之後返回馬尼拉的西班牙俘虜和自己的「未婚妻」那裡,他知道了這次行動的很多細節,也瞭解到有一艘澳洲人的船沉沒在薩馬島。

    對於埃瓦裡斯托?岡本來說,一條船就是一個寶庫。尤其對於他這樣一個一無所有來到這個時空的人來說。他立刻帶著人來到了薩馬島,很快就找到了弄潮沉沒的地點。

    然而,海軍對弄潮的徹底處置使得他對殘骸束手無策。弄潮的殘骸橫臥在水下沙灘和礁盤上,即使退潮的時候,距離水面也有三四米深。而且從船體上的巨大破口可以看出,這條船的結構部分已經被破壞過。以他所擁有的技術力量根本無法打撈──即使能打撈出來,也不具備任何修復價值,再者他也根本不具備修復的能力。

    在使用潛水鐘進行幾次探摸之後,埃瓦裡斯托?岡本沒得到什麼有用的東西。只能悻悻而歸。不過,沉沒在薩馬島海域的弄潮號,始終是他惦記的對象。

    埃瓦裡斯托?岡本毫不懷疑這伙所謂的澳洲人已經對弄潮進行了破壞,但是,這種破壞是弄潮傾覆沉沒之後再進行的,這就意味著他們對船隻的破壞和拆卸不可能進行的十分徹底。換而言之,這條船依然一個寶庫──前提是自己能夠觸摸的到它。

    保羅-黑爾的打撈條件十分不利,他沒有任何潛水設備,而使用原始的潛水鐘下潛,能做得事情非常有限。

    然而,上帝似乎是在眷顧他的事業,在最近的一次颱風過去之後不久,一艘在薩馬島附近經過的船隻帶來了一個消息,一艘奇怪的大船殘骸被風暴推上了沙灘──這船的船肋居然是鐵製得!

    聽到消息的埃瓦裡斯托?岡本立刻帶著一支船隊出發了。他隨船裝運了數百名苦力,大量的繩索、絞盤和滑車,甚至還帶了一個完整的鐵匠鋪。準備在薩馬島徹底的肢解這艘船隻的殘骸,看看到底能從中得到些什麼。
Babcorn 發表於 2015-6-12 14:59
第二百二十七節 撿破爛

    他的這趟辛苦不會白費,最不濟把殘骸的鐵肋拆卸回去對他而言也是寶貴的──這些都是可鍛鐵,能夠省卻他在冶金上投入的大量人力物力。

    然而他很快就得到了比鐵更貴重的禮物。他雇來得采珍珠的潛水伕很快在水下二米多深的礁盤上發現了一門「大得出奇的炮」。埃瓦裡斯托?岡本親自下水,透過透明湛藍的海水,他發現這是一門達爾格倫炮,

    這是901上的兩門主炮中的一門。其中一門當初被海軍救援隊用絞盤從船上拆卸走了,這一門因為沉沒在礁盤的深處無法打撈。這次的颱風又將它從礁盤的深處推到了淺灘上。風暴摧毀了它的炮架,但是整個炮身完整無缺,海生物甚至還沒來得及覆蓋滿整個炮身。

    黑爾立刻下令打撈這門火炮,在滑車和礁盤的幫助下,數百個苦力勞頓了整整三天,終於將這門達爾格倫炮從礁盤上撈上了岸。

    如獲至寶的埃瓦裡斯托?岡本立刻測量了這門大炮,很快他就發覺這門炮不是按照英制製造的,儘管他身上沒有公制量具,還是很容易的推測這門火炮的口徑是130mm的。

    「就達爾格倫炮來說,這個口徑有點小。」這是埃瓦裡斯托?岡本對這門大炮的第一個評價。

    以他現在掌握的技術和工藝力量,還不能製造這種威力強勁的前裝線膛炮。不過這門火炮可以作為保衛馬尼拉的一件重要武器。除此之外,還給了他下一步試驗性的製造這種火炮提供了一個可參考的樣本。

    很快他就得到了第二件更好的禮物:一門小型的火炮。澳洲人鑄造的小型海軍火炮他在港海巡64號上已經見識過。依然是傳統的滑膛炮。但是這門炮卻完全不同,這是一門75mm口徑的達爾格倫炮。

    這麼小口徑的達爾格倫炮黑爾還是第一次看到,達爾格倫炮很少有中小口徑火炮的。在這種火炮走紅的19世紀中後期,它基本都擔負著海岸炮兵和要塞火炮的角色,在美國的許多海岸要塞上的達爾格倫炮口徑大多在200mm以上,406mm口徑的達爾格倫炮也不算罕見。

    這伙中國人居然製造75mm的達爾格倫炮!這實在超乎了埃瓦裡斯托?岡本的想像力。除了他們不願意浪費資源使得自己的戰艦威力過剩之外,黑爾找不出其他的理由。

    「立刻將二門大炮裝船運回馬尼拉,交給馬科斯。」他發出命令,「告訴他。我要它們很快恢復到最佳狀態!」

    「是,老爺。」

    「賞給找到大炮的潛水伕二十比索!」黑爾吩咐道,「參加撈炮的一人一個比索!有新得發現立刻報告給我!」

    在物質刺激下。原本在灼熱的陽光烘烤下在海水中掙扎的苦力們有鼓起了幹勁。打撈出更多的東西來,首先是撈出了若干發炮彈,接著又撈出了裝著發射藥藥包的火藥桶,這些東西當然無甚價值。但是他依然不吝於發給賞金。

    於是源源不斷的各種破爛都被撈了起來:幾支已經損壞的海軍用短管米尼步槍。一支12號口徑霰彈槍,更多的炮彈和少量的發射藥。接著是鍋爐和蒸汽機的殘骸,這些東西已經在風暴和爆破中被炸得稀巴爛,許多殘骸已經不知去向。不過埃瓦裡斯托?岡本依然仔細的指揮苦力們將殘骸大致的陳列在沙灘上,供應他仔細的研究。

    無論是鍋爐還是發動機,都不可能被重新利用。黑爾對此很清楚,對方是老手,對弄潮的破壞堪稱徹底。但是從觀察這些殘骸依然可以推測出他的對手們大概擁有怎樣的工業能力。

    通過以往蒐集到的情報和這次對殘骸的分析,這些和自己來自同一時空的中國人還不能製造鐵殼船。他們的所有船隻,包括戰艦都是木殼的,顯然,他們不認為本時空有誰的火力能夠威脅到他們的船隻,這從他們給自己的主力戰艦配備中小口徑的達爾格倫炮的思路是一脈相承的──「剛剛好就行」。

    他摸摸的瀏覽著這些「澳洲人」工業的最高結晶,心中的震撼無以復加。知道他們有什麼是一回事,親眼看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差距太大了!」他暗暗想著,今天的所見完全證實了迄今為止收集到的所有情報。海南島上的中國人在工業體系力量上的優勢大得驚人。

    相比之下,自己在馬尼拉殫精竭慮開創出來的一點局面,在他們的面前真是不堪一擊。

    如果這伙中國人決定武力干涉馬尼拉,他迄今為止在菲律賓所做的一切都會灰飛煙滅。埃瓦裡斯托?岡本暗暗憂慮。幸好,上帝給他送來了這門火炮,讓他手裡多了一點籌碼。現在得不惜一切代價盡快提升馬尼拉的防禦水平。新的大口徑線膛大炮必須盡快開工,水雷和桿雷艇的進度也要加快。

    對弄潮號的撿破爛行動依然進行著,儘管鍋爐和蒸汽機已無任何修復或者利用的可能性,但是這堆廢銅爛鐵依然被裝上了船運回馬尼拉。接著從水下打撈出來的一部分錨鏈、起錨機殘骸,包括鐵製的船肋全部被拆解了下來。埃瓦裡斯托?岡本連殘留船底的銅皮也沒有放過,組織苦力一點點的全部剝了下來。

    「位於聖胡安河下游的攔河堤壩已經完工,它蓄積的水能用於推動多組水輪,每一組包括了兩到四個大小不同的水輪。我觀察到所有的水車都安裝了驅動齒輪組,使得它們為工廠機械所傳遞的動力平穩且有效率……

    即使馬尼拉本地的西班牙人也為殖民地政府雷厲風行的工作效率所驚訝,因為拖延和懶散才是它的正常作風。新建的火藥工場最近發生了一次爆炸事故,將那些作為廠房的木棚子都付之一炬,然而在不到半個月的時間裡,他們運來新木料,修復了損毀的建築。甚至在總督的嚴令下,不等到廠房修復工作徹底完成,工人已重新開始投入生產。目前這個軍工聯合體已招募了不少於一千名華工,還有數千名他加祿土人苦力。王家船塢的負責人公開抱怨新的軍火工場吸引了太多的華人工匠,以致他缺乏足夠的人手來完成王家殖民地的訂單。因而馬尼拉當局決定進一步擴大招募華人工匠。為此已經派專人去澳門。在軍工聯合體中勞動的華人能拿到的薪水比在馬尼拉和帕裡安打零工要高出一倍,有專門技藝的工匠所得更多,但必須達到合同所規定的服務期限後才能領取。並且他們被集中安置在幾個專門建造的工廠附設的營地內,一舉一動都受到嚴密的監視和管束,幾近於囚犯……

    「聖安東尼要塞添置了一門外形類似達爾格倫炮的大口徑火炮,火炮是用船運來的。尚不清楚這門炮的具體來歷和它是否真得有膛線。不過,西班牙人對達爾格倫炮戒備森嚴,嚴禁任何人接近。據說要塞內正在為這門大炮修築全新的炮台,炮架也是全新設計的。

    「droideka的行蹤和具體住址仍然無法獲知。據同他密切接觸過的殖民地軍官和教士稱,他有時住在教堂,但更多的時候是躲進馬尼拉以外的某個岩洞裡隱修或者在自己領地內的某個山谷裡結廬而居──據說他在山谷裡自己建了一座隱修室。但是我個人認為他主要在馬尼拉城外新建的軍火工廠內活動。那裡戒備森嚴,外人沒有總督的手諭任何人都不能進入。衛兵得到命令,任何沒有得到許可的人企圖進入廠區都可以直接開槍。

    「無疑,他這樣做是為了避開愚蠢而又好管閒事的天主教士們對武器設計和試驗的干涉。我認為當前適度採取一些主動的行動非常必要,如果droideka因為感受到某種威脅而將自己的行蹤侷限於馬尼拉城或軍火工場範圍內的話,反而對我們有利……」

    江山放下厚厚的一疊譯電稿,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魏斯?蘭度的報告每次都是一大篇洋洋灑灑的長篇雄文,讓譯電室忙上個半天──幸虧自己能夠直接讀英文,否則這東西得和日本大使館的宣戰書一樣慢了。他是在把報告當小說寫,江山想,這傢伙不去當個記者或者去寫007故事真是可惜了。

    已經是後半夜了,辦公樓裡只能聽見夜間值班人員的走動,秘書處那邊不時傳來噼噼啪啪的打字聲。江山收拾好文件,鎖進保險櫃裡,鎖上門,然後到樓下的宿捨去簡單地衝了個涼。除了工作就是工作,他已經好幾天沒有回到自己的公寓,只讓生活秘書將飯菜和換洗衣物送到門崗。如果不是每天堅持五公里長跑或者在海中游上一千五百米,這樣連軸轉地持續工作恐怕早就支撐不下去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5-6-12 15:00
第二百二十八節 女人

    洗完澡,他沒有在宿舍裡就寢,回到宿舍他換上一件風衣,從桌子上拿起小靈通來。

    穿越好幾年了,這小靈通的通話功能雖然沒有任何減退,但是電池的壽命卻已經差不多了。越來越多的小靈通的電池失去了作用。鐘博士費了很大的力氣也沒找到一種能夠在本時空條件安全翻新鋰電池或者鎳氫電池的辦法,於是電池失去功能小靈通們就變成了固定電話兩根導線外接一個足足有辭海那麼大的玻璃外殼電池。

    但是小靈通到底無需鋪設電話線,有專門的號碼用不著通過總機轉接,保密性強,依然是元老們青睞的通訊工具。

    江山撥了一個號碼。

    電話裡是一個女人的聲音,她的聲音清脆高亮,但是壓得很低,帶著一種略顯做作的柔媚。

    「你睡了麼?」

    「作多得做不完。」女人答道,接著她故意壓低了聲音,「我在等你的電話。」

    「現在是凌晨一點,你是一個夜貓子。」

    「我有一雙綠色的眼睛。」女人笑了起來。

    「真漂亮。你有時間?」

    「隨時都行。

    我可以馬上下班。你過來還是……」

    「去老地方。你有鑰匙和通行證的。」

    「好得。」

    「我現在要給打幾個電話。有些事要和別人說。你先過去,我可能要稍晚些到。」

    掛了電話之後,他又打了幾個電話,然後在桌子上的備忘錄上用鉛筆塗抹了幾行字。最後他拉了一下召喚勤務兵的鈴繩。

    「備車,我要出去。」

    江山的馬車是24小時值班的隨叫隨到,無需通過辦公廳值班室進行登記調度,這算是強力要害部門的一點特權。

    「去荔枝林3號,」江山披著外套,登上車子對車伕吩咐道,「把車趕得快點兒。」

    「是局長同志。」

    儘管在執委會會議上有人提出過給對外情報局人員授予軍銜或者與警堊察和政治保衛總局一樣的「內務軍銜」,但是江山堅決的抵制了,他可不要當什麼「地區副總指揮」,cia的局長難道有軍銜嗎?

    荔枝林3號是百仞城一幢房子的代號。這是對外情報局的一處「工作場所」。對外情報局、政治保衛局和國家警堊察在這裡都設有辦事機構。幾乎無人知曉的法務庭調查執行局的辦公室也設在此間的荔枝林內。

    馬車隨著車伕壓低了聲音的吆喝和響鞭聲轉了一個彎,從大路拐進了樹林中的煤渣小道。

    上百株樹齡從幾十年到上百年不等的荔枝樹撐起了濃濃的傘蓋,使得午夜的荔枝林中一片漆黑,只有沿著馬車道路燃燒的火炬籠勉強照亮了道路。

    江山坐在車內,把雙輪馬車的雨簾打開,他注視著坐在前座上的車伕和警衛員。他們都是臨高警備營的士兵,交叉挎著兩支機械廠為彌補9mm的1632式左輪槍威力不足而推出的045口徑的改進版左輪槍。

    車子在荔枝林裡一座兩層紅磚樓房附近停了下來江山下了車。

    「把車子停好你就回去休息……我今天要在這裡過夜……明天早晨七點過來接我。」

    「是的,局長同志。」

    江山沒有走進這裡的辦公室,而是穿過門廊直接出了後門,在這棟小樓的一樓有間房間。這是他在此處的宿舍。

    他打開了房門的鑰匙,屋子裡的光線一下宣洩出來。

    屋子裡有一股淡淡的香氣,這是紫誠記用各種植物花卉蒸餾出來的精油,在廣州市場上頗受歡迎,女元老和元老們的女僕們也普遍拿來作為香水使用。

    他關上了門,房間不大,只擺了床、寫字檯和一張雙人沙發。百葉窗關著屋子裡放著一大塊冰,感覺涼爽宜人。有個女人正坐在寫字檯前,對著小圓鏡認真的端詳著自己桌子上放著只化妝包,散落著些瓶瓶罐罐。

    穿越到這時空已經快五年了,1633年的臨高已經沒有任何從另一個時空帶來的化妝品或者護膚品了,這些是紫誠記製造的供應出口的「奢侈品」。全部是保質期很短的「全天然製品」。

    「你來得好早,我還以為還要還好一會呢。」女人放下鏡盒,轉過身來嫵媚的一笑。

    她的年齡大約有二十七八歲,身材嬌小。因為天氣炎熱女元老也很少留長發的,她卻留著一頭烏黑濃密的長發。長相併不如何奪目,但是稱得上眉清目秀加上精緻的妝容和少女一般的笑靨,使得看上去似乎比實際的年齡要小得多。

    「我說了打幾個電話而已,能用多少時間?」江山脫下風衣,隨手掛在門後。他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有些疲倦的笑了笑,「沒想到大圖書館的工作也這麼忙。」

    「瞧你說得。」女人站了起來,拖著椅子坐到了江山的對面,下巴磕在椅背上俯視他,「我們大圖書館可是元老院裡最忙碌的部門,光編造那些宣傳小冊子,還有修改書籍,翻譯古文和英文……事情根本做不完呢。」

    她穿著一襲上好絲綢做得改良漢服風的睡衣,襯托出嫵媚的身影同時秀出了一雙漂亮的長腿。她斜著身子坐著雙腿交疊,睡衣的下襬縮到大腿根部,露出一點點的臀部光滑的曲線。

    江山肆意欣賞著女人展示給他的曲線,鼻端傳來悠悠的石竹花的香氣,讓他心中一動。

    似乎感受到他的意念,女人抹了了下自己的耳後,湊到鼻子上嗅了嗅:「香味已經淡了,你不喜歡石竹花的味道?」

    「不,我很喜歡。」江山懶洋洋的說道,身子靠在沙發背上,「你以前不用這種香水的。」

    「我在你的辦公室和公寓裡看到總是有石竹花,你很喜歡這花吧。或許這花和某個女人有關。」

    「你是個細心的女人。」

    「女孩子的心總是纖細。」女人笑著,隨後忽然收斂住笑容,盯著江山的眼睛,「特別是對於她喜歡的男人來說,一點點的痕跡都會讓她成為福爾摩斯。你要喝點飲料嗎?」

    「當然要。」江山隨口應了一聲,說「這麼說你喜歡我了。」

    「不然我為什麼要在這裡?」她把飲料拿來,給自己拿了一瓶紅茶菌,雙腿蜷曲著壓在身子下跪坐在椅子上,光滑又細膩的大腿完全裸露在江山的目光下,「可是我知道你不打算和我結婚。」

    「你究竟在說什麼?」鑑賞帶著一種連他也感到奇怪的愉快心情喝了一杯朗姆酒加酸橙汁,然後問道。

    「這麼說吧。我長得還算不壞,而且是個『現代』女人,看過a片,讀過h小說,多少有些性經驗,還知道怎麼打扮才能符合現代男生的『性趣』。比起除了默默奉獻之外就毫無交流,索然無味的生活秘書來,顯然更符合你的審美趣味。」

    「然後?」

    「可是一株美麗的玫瑰,到底比不上你可以隨意採擷的滿花園的各種花朵。」女人微笑著說道,「你現在不採,只不過是因為辦公廳的這個花圃裡還沒有你覺得合適的花而已你是個完美主義者。」

    「所以我這個完美主義者就放棄玫瑰花了?」

    「如果種玫瑰花的花園裡只有一朵玫瑰的話,豈不是太冷清?」

    「是啊,的確太冷清了。」江山根本不想和她談論這個問題,他當然不會和她談婚論嫁。對一件已經決定了的事情沒必要深入討論。

    「男人是一種花心的動物,」女人撩了下披落下來的頭髮,喝了一口紅茶菌,「或許,散佈基因對男人來說代價很低的關係吧。」

    「我不懂生物學,更不懂生物社會學。」

    女人莞爾一笑:「我就是喜歡你這種高高在上的冷峻感。」

    「有人說這是脫離群眾,不近人情呢。」

    「難道你不知道女人潛意識裡都討厭好男人嗎?」

    「你這是地圖炮,元老院裡很多人可都是好男人。」

    「所以他們才這麼熱衷於女僕這種生物。」

    江山沒有答話其實他是頗為贊成這個觀點,但這話題太危險,屬於超級群嘲,拉仇恨一流。不僅不能附和,連談論都最好不要觸及。

    他從來不相信什麼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話。有些話,有兩個人知道已經夠多了。何況眼前這個女人根本不是一個能夠守口如瓶的人。

    「瞧,別人您話時—言不發,或者答非所問,是不大有教養的表現。」

    「是的,這是不禮貌的,你說得很對,不過我不喜歡這個話題。在我看來,一言不發比隨意加入一個話題要好得多。」

    「你的圓滑真讓人討厭。我原以為你這樣上流社會,精英家庭出身的男是不屑於這麼做得。」她很可愛的撇了撇嘴巴。

    「我可不是什麼上流社會成員。更不是什麼精英家庭出身。

    」

    「你們總有一種否認自己的優秀,貶低自己的傾向真不知道你害怕什麼?按照蕭主任的說法:你是個不折不扣的精英分子。」
Babcorn 發表於 2015-6-12 15:01
第二百二十九節 理想

     江山想,幸虧我沒有和她扯淡女僕問題。他有些膩味,的確,他家庭出身優越,自身素質強。心中有時也自詡為社會的精英。但是他對上流社會這個詞並不感冒,甚至有些反感。

    至於刻意的隱藏自己的優秀,是得。的確是這樣,因為元老院是一個統治集體。江山十分清楚元老院裡醬油元老們的危機感。雖然在他看來這些人的危機感有些莫名其妙,但是群體性的意識往往是非理性的。如果自己鋒芒畢露,絕對不會給自己在新世界的事業帶來什麼好處。

    「我不喜歡精英這樣的稱呼。」江山說,「容易脫離群眾。」

    「你們早就不是群眾了,一定統治階級的覺悟都沒有。」

    「統治階級的群眾。」

    「這真是太可笑了。」女人笑著說,「你們明明是這個時空的最強大的統治者,卻非要裝得艱苦樸素,時刻擺出我是勞動人民的嘴臉,矯情的讓人難以理解。我真不懂你們到底想取悅誰?老百姓還是你們自己?你們到底是統治者還是被統治者?」

    江山心想,她想幹什麼?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到底在暗示什麼?一直以來,他只覺得程詠昕是個書讀得有點雜,有點小見識而自視甚高的文藝女青年──這樣的女青年他見過許多。但是今天她顯然帶著某種冀圖影響他的目的。

    「好啦,好啦。」江山微微—笑,「我們的確是統治階級,至於有沒有這個自覺,恐怕需要時間來證明。身份的轉換也需要一個長期過程。」

    「你的生活秘書怎麼樣?」她把話題忽然轉了過去,「我覺得她長得還可以。就是身材單薄了點。」

    「很好,很能幹家務。人還算聰明。關鍵是做飯很好,屬於難得的能夠溝通口味的人。」

    「你知道我問得不是這個。」

    「你喜歡比較嗎?」江山笑了起來,「我覺得不論男女都不喜歡比較這種事情。」

    「只是好奇而已。」程詠昕抱著膝蓋。「到底我比她們好多少?好在哪裡?我想知道男元老們到底怎麼想。」

    「說來話長。」

    「你搞情報工作,言簡意賅不是問題。」

    「情趣、話題、思想。」

    「和我想得一樣。」

    「現在的女僕這三個方面都很欠缺吧。」

    「不是欠缺,是非常欠缺。」

    「那為什麼單身又飢渴的男元老們都看不上女元老?那些單身的女元老,除了勘探部的那個女孩子之外。好像都沒有男朋友。就算毫無約束力的情人關係也很少。」她忽然又插了一句:「你知道蕭子山經常到李瀟侶宿舍裡過夜嘛?」

    「這是個人的私事。至於其他人或許緣分不到。」

    「你又在裝傻了。」她嫵媚的一笑,「好吧,鬥心眼我玩不過你。除了某些男元老實在太廢之外,其實就是劉三和烏雲花的前車之鑑。」

    江山說,「孤證不立。否則白國士就是反例。」

    「不,白國士才是孤證呢。多數男元老不願意追求單身女元老。你看化工部的那位葛元老,身材相貌難道不好?為什麼沒人去追求她?不是因為他們不想或者女元老沒有魅力──而是生怕和女元老的婚姻會妨礙他們三妻四妾的追求。你說不是嗎?烏雲花和劉三的離婚案,雖然對劉三來說毫髮無損,幾乎是圓滿退出,好歹也擔驚受怕了幾天。外加跑出去避風頭幾個月。誰也不喜歡自己身上有這樣的麻煩事。所以寧可因陋就簡了。」

    「你的觀察分析能力不錯。」

    「謝謝。所以我覺得我應該做點什麼。」

    江山問:「你要當紅娘麼?」

    「我沒那個時間──民政口給我弄來了一大堆的縣衙的檔案,其次我自己都是大齡未婚女青年,給人當紅娘一點說服力都沒有。」她說,「我想調教女僕。」

    「調教女僕?」

    「不是妳想像的那種調教。你不是也說了嗎?很多元老嫌棄生活秘書不懂情趣,簡單的說就是不懂他們在說什麼。元老們會很樂意有人對他們的女僕進行一種潛移默化的『教育』。讓他們的女僕有一個質的飛躍──我想辦一份雜誌,面對生活秘書們的。我在大圖書館工作,資料方面有天然的優勢,而且我還是個現代女人。這事當然還得丁丁點頭。」

    「很有意思。」江山的眼中流露出疑惑的神情。

    「當然了,我不是活雷鋒,這麼幹對我要是一點好處都沒有的話,豈不是件很奇怪的事情?」

    「或許你是為了維護元老院大局。」

    「是啊。是啊,這麼說也沒錯,」程詠昕笑了起來,「你看,我不想一輩子待在大圖書館裡當個古文翻譯,最大的前途是等於鄂水不想幹了之後當館長。對了,我和他就業務問題爭論過,搞不好他還會對組織處說我不堪大任……」

    「你可以出來工作,行政機構到處都缺人。教育系統也是。」

    「我的理想比這個要高一些。」

    「你要當執委嗎?」

    「起碼也是人民委員一級的。當然不是現在──我還沒狂妄到這個地步,我也沒這個能力。不過十幾年、二十年之後應該可以。所以我希望能乘著現在給自己積累些人望。待在大圖書館裡實在太沒有存在感了──誰都不認識我。」

    「這麼宏偉的理想。為什麼要告訴我呢?」

    「求得你的幫助。」

    「我能幫助什麼?」

    「也沒有什麼啦,大人就是如來佛,到時候手鬆一鬆,不要直接拍下來,小女子就感激不盡了。」程詠昕可憐兮兮的蹙著眉,「你知道元老院裡的大多數人對女人總是有些小偏見的。」

    「就這麼低的要求?」

    「我覺得挺高了。」

    「好吧。」江山說,「有理想的人應該受到尊重的。」

    「太好了。」程詠昕笑了起來,「你要吃點什麼嗎?我帶了三明治。」

    「不了,吃宵夜不是良好的生活習慣,」他伸了個懶腰,「我們做點有趣的事情不好嗎?」江山微微一笑,「春宵苦短。」

    他聽到睡在身邊的女人發出平穩的鼻息聲。纏綿之後的疲憊感讓他眼皮發沉。可是一時間卻睡不著。蘭度的報告又一次闖入他的腦海,白天他讀得太多遍數了,以至於現在腦海裡還能清晰的浮現出報告的文字。用星球大戰中的龍套作為外情活動中的代號不知是李炎還是哪名元老的惡趣味,可實際情況就是,如果把元老院麾下的陸海軍視為克隆軍團的話,他沒有權利調動它們來消滅這個潛在威脅;更沒有絕地武士可用。只能指望一名他知道底細的傭兵去對付另一個他一無所知的傭兵。

    出席聯席會議的元老們也莫衷一是,讓蘭度帶特偵隊對黑爾實施暗殺;或者暫時置之不理,等完成第一階段大陸攻略後直接派遣遠征軍蕩平馬尼拉,兩種意見都有人支持。估計海圻號將馬尼拉達爾格倫炮的情報照片送來後,軍工部門肯定還會掀起不小的波瀾……

    江山醒了。天色微微有些亮。他感覺到了一種沉重的目光一直在盯著他。

    女人靠在他身邊的枕頭上,望著他的面孔。

    「你說了很多夢話。」她喃喃地說,「你的壓力很大。」

    「我有沒有慘叫或者發出其他什麼奇怪的聲音?」

    她嘆了口氣,謹慎地望著他的額頭,用手指撫摸著,問:

    「現在是六點,你要再睡一會嗎?」

    「不了,」他說,「車伕再過一小時就來接我了。」

    「也許我們晚上不該見面,你的睡眠時間太短了。」

    「適當的性生活讓人精力充沛。」江山說,「我要起來了。」

    她下到地上,拿起睡衣隨意的披在赤裸的身體上,光著腳走到沙發前,把昨晚他凌亂的甩在沙發上的衣服遞給他。

    「謝謝。」江山說。

    「服侍心愛的男人是女人的樂趣。」

    「這樂趣對男人來說真是太好了。」

    女人默默的笑了笑:「好好享受。」

    江山在七點準時離開了荔枝林3號,他回到自己的辦公室裡,身上依然有一股淡淡的石竹花的香氣。

    秘書給他送來了還散發著油墨味道的最新情報彙編和內部出版物。

    「咖啡,不加糖。」他低著頭翻閱著,「再給我一份三明治。」

    「是,局長同志。」

    咖啡是辦公廳特供的黃金南海,按照江山喜歡的是不加糖,不加奶的清咖啡。他喝了一口,拿起三明治邊咀嚼邊拿起桌上的電話機。

    「接分析處處長辦公室。」

    十秒之後電話通了,王鼎已經在辦公室了。

    「有件事,你知道程詠昕這個人嗎?知道?好,我要一份她的材料。對,我知道調閱元老的組織處檔案是要得到辦公廳的許可。也不要去找午木──他們不會承認這碼事的。你設法打聽一下。不要寫任何材料,直接來找我。」

    「好吧,咱們有備無患,看看你到底打算賣什麼藥。」江山默唸著喝下了口中的咖啡。
Babcorn 發表於 2015-6-12 15:02
第二百三十節 鬥雞

      他的咖啡還沒有喝完,桌上的電話就響了起來。是製造總監部的展無涯打來的,他知道對外情報局有人在馬尼拉活動,因而提出是否能夠協助掩護一支小型勘探隊進入菲律賓。製造總監部盯上了菲律賓群島豐富的礦產資源,除了人盡所知的金銅礦,他們更看重鎳與鉻這兩種菲律賓的優勢礦產。

    「……這兩種礦石對我們非常、非常、非常重要……」展無涯用了三個非常來加重語氣。他的焦急是理所當然的。化工部門要擴大產能就得擺脫玻璃和陶瓷器這兩種材料加工性能嚴重不足的設備製造材料──使用這些材料製造設備,元老院的化工永遠只能算是擴大規模的實驗室生產。

    化工口一天到晚嚷嚷著要耐腐蝕的金屬管道和壓力容器,醫療口急需不鏽鋼製造新的手術器械;機械工業部門也對高性能合金鋼與防腐蝕鍍層材料極為渴求,甚至財經口都提出過要發行不鏽鋼材質的「澳洲秘銀幣」。不過鉻與鎳在海南乃至整個中國都屬於稀缺性資源,只有在文昌開採獨居石時獲得了一些伴生的鉻鐵砂。製造總監部集中技術力量試驗性地冶煉了少許,產量對工業化生產而言遠遠不足。展無涯對此十分頭疼。

    「有相當的難度,不過我們會設法的。」江山在電話裡說,「我們要等情報員完全站穩腳跟,並且和馬尼拉的上層建立起相當的關係才能著手。是的,我們自己派船去的話完全可以,但是現在菲律賓的情況,西班牙人遠比我們清楚的多,如果能夠得到當地西班牙人的支援,勘探工作會方便很多。」

    放下電話,江山開始考慮下一個問題:要怎麼來支援蘭度先生才能滿足製造總監部的新要求。

    帕裡安──澗內,馬尼拉城外的華人區,一大片竹木草頂的低矮建築中數鬥雞場最是惹眼。在更北邊的比農多還有一處主要供他加祿人使用的鬥雞場。不過要小得多,也簡陋得多。

    帕裡安原先就有各種賭場,自從總督為了廣開財源徵收賭博稅之後,賭博業愈發興盛。鬥雞這個充滿本地色彩的遊戲成了一種既有觀賞性又有足夠的刺激性的賭博方式。即使那些原先對賭博不感興趣的人。在無聊的午後或者傍晚也會花一個銅子進去觀戰。他們往往很快就會被狂熱的氣氛所煽動,輸光身上的最後一個「鉛片」。在澗內,每天都可以聽到某個富有的商人因為鬥雞而破產或者某個窮光蛋因為一次僥倖而暴富。

    帕裡安鬥雞場形同關養鸚鵡的大竹籠,遍佈格孔,即使從外邊也大致能看見裡面的動靜。場內四周用木板拼成三層樓座,中央是一個圓形的鬥雞擂台。圓錐形的頂棚也是竹子編成的,為了採光和通風,上邊還開了幾個天窗。每逢驟雨突降,來不及關上天窗,擂台上的鬥雞和樓座上的觀眾便一同成了落湯雞。儘管如此。這個大號鳥籠裡每逢舉行鬥雞比賽時總是一座難求。每人需要繳納一個銅子的入場費,但能容納五百多人的鬥雞場總是坐得滿滿登登,外邊還站滿了擠不進來的人,大群的土著、中國人、混血兒還有歐洲白人,賣飲料和小吃的小販們在人群裡擠來擠去。兜售著他們的貨物。場子裡人聲鼎沸;再加上滿坑滿谷的公雞,喧囂的啼叫聲此起彼伏,響徹場內場外。

    唯獨鬥雞的擂台上全無動靜,幾名身穿綢衫的中國人在那裡走來走去收集賭注,觀眾們拋出了成堆的「鉛片」,無數的銀幣,還有大小形狀不一的中國銀錠。甚至裝在小口袋裡的一袋袋砂金。裁判將賭注一堆堆地分放在鬥雞場的砂地上,觀眾們熱烈地討論著前一場的勝利者,為本次誰的公雞會贏而爭相下著賭咒。

    兩個他加祿雞仔上場了。很明顯他們都是鬥雞老手,幾下逗弄,兩隻公雞便羽毛豎直,冠子發紫。怒不可遏,大有一決生死的架勢。觀眾席上立刻喧囂一片,群情激昂。

    「再押一百比索,押那隻黃的。」一個穿著船長服裝的歐洲白人大喊起來,這個聲音就像岸邊的落下的一塊巨石激起無數浪花。人們騷亂起來,你呼我應,互相伸出手或者拍著肩膀,表示要追加賭注。

    雞仔們從雞爪上摘下了皮套,露出裝在腿脛後的鋒利距鐵,全場鴉雀無聲。一聲鑼響,裁判做了個手勢,雙方同時放出了公雞。這兩個鬥士撒開頸毛,壓低腦袋,虎視眈眈地對峙了許久,突然間一躍而起,互相飛撲過去。船長發出一陣野獸嚎叫般的歡呼。兩隻公雞回轉身來,俯首弓身相對而立,又猛地撞在一塊兒,廝殺了三四個回合,一片片雞毛四處飛散。黃雞從對手的頭頂上一掠而過,用爪子狠狠抓了一下;與之對戰的白雞也不示弱,反撲過來,一腳就把對手蹬了個趔趄。白人船長開 始謾罵,直到黃雞重新站起,以加倍地兇猛撲向敵人,船長第一個站起來,揮動胳膊大喊大叫,同他一起對黃雞下注的觀眾們也齊聲喝彩。但此時已經什麼都分辨不 清了,戰鬥進入混戰階段,鬥士們咬住雞冠扭成一團,忽而這個倒下去,忽而那個又被撩翻在地,到處是沾著血跡的雞毛騰空而起。

    最高一層台階上,有一個彎腰駝背的人靜靜地坐在那裡,他全身都裹在一件黑色的斗篷中,不與任何人打賭。這人對不怎麼關注鬥雞台上的情形,倒似乎對那個狂熱 的船長頗有興致。船長正把痙攣的拳頭舉過頭頂,發出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狂叫。黃色的鬥雞已經側身翻倒在地,後來掙紮著站起來,一拐一拐地逃走;沒幾步又栽 倒下去,拖著翅膀,在砂地上緩緩蠕動,地面上留下一道長長的血跡。

    人群再度喧騰起來,有的笑逐顏開,有的臉色煞白,只能默默無言的將自己的賭注交給贏方。戰敗者的主人低著頭拾起了黃色公雞,「把它做成涼拌菜!這混蛋坑掉了我三百比索,」船長吼叫著,狂怒地揮舞著拳頭,他的狂躁直到下一對公雞武士登場後才稍見平復。

    觀眾們群情沸騰,因為新的兩隻鬥雞較前幾對更高大健壯。當他加祿人給鬥雞裝上距鐵時,坐席上一片喧囂,賭棍們又紛紛掏出了賭注。「三百比索,」船長把一個 口袋高高舉起,「一次全押給紅的,它準能干死那隻灰的!」觀眾們交頭接耳變得更嘈雜了,很快在擂台周圍重新壘起了一堆堆高矮不等的賭金。

    兩個他加祿雞仔放下雞退開了,火紅羽毛的鬥雞與稍矮些的銀灰毛雞立刻殺成一團,撲騰到半空。爪子剛一落地,又立即猛撲向對方,利喙猛啄,距鐵閃耀,動作之 快令人眼花繚亂,場內暫時安靜下來,大家幾乎從未在鬥雞場上見到過如此兇猛的搏鬥。突然,銀灰雞被擊中了,火紅雞把一根距鐵釺入了對方的翅膀裡,兩隻雞一 齊倒在地上,一隻拚命掙紮著要脫開體內的距鐵,一隻不死不休地狠啄著對方的頭。

    「好哇,好哇,」船長高聲喊著:「啄死它、捅死它,幹掉那該死的瘟雞!」

    兩隻雞終於分開了,蹦跳起來相互衝撞,又落到地上。火紅雞沖上去企圖打到對方,卻被銀灰雞猛地側身閃避過去,使大家都倒抽一口涼氣。還沒等衝過了頭的火紅 雞轉過身子,銀灰雞已經攻了上來。它們兇猛地在地上滾著,然後又站起來,喙對喙地廝打,上邊用翅膀猛烈地拍擊,下邊用腿上的距鐵相互疾砍;接著又飛躥到半 空,又都落地,怒火萬丈地再度展開陸戰。

    觀眾裡發出幾聲歡叫,但隨即就被船長的怒罵壓了下去。銀灰雞將對手砍出血了。火紅雞的胸脯上現出不斷擴展的黑斑,紅色的雞毛落了下來。但它再次以有力的翅 膀猛毆對手,直至敵人摔倒,它跳上去準備結果對手。銀灰雞卻以令人難以置信的神速反應蹲下、躲閃、避開了。形勢瞬息萬變,火紅雞轉過身來將對方打得臉朝天,兩次擊中銀灰雞的胸脯,地面上留下點點血跡。但銀灰雞卻設法退開了,躍到半空中躲避敵襲,落下來時,擊中了紅雞的脖子。

    兩隻公雞現在都是雞毛散亂,鮮血淋漓,互相用腳爪踢斗,轉著圈子,低著頭,尋找對手的薄弱點。船長幾乎要跳起來,噴出一連串混合著西班牙語和法語的狂叫。火紅雞似乎是受到了激勵,猛然發起一陣使人眼花繚亂的疾風式進攻,佔據了優勢。它的翅膀猛力毆打著銀灰雞,揮舞著距鐵將對方刺得血花飛濺。銀灰雞照例步步後退,眼看失敗在即,就在船長狂喜地叫喊時,它令人難以置信地騰空而起,落下來不偏不倚把一根距鐵插入火紅雞的心口。後者栽倒下去,成為一團微微蠕動地羽毛,嘴裡冒著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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