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臨高啟明 作者︰吹牛者 (連載中)

 
slayeroc 2012-7-31 12:38:3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112 1002797
slayeroc 發表於 2012-7-31 13:02


第一卷 啟航 第二十一節 武器問題
    “選擇什麼樣的武器,首先要看我們身處的環境和面對的敵人。”席亞洲停頓了一下,大概為了組織語言,“我們的主要對手有三個︰以大量簡易火器+冷兵器混裝步兵為主力的漢人武裝,代表是明朝軍隊,也包括包括李闖之類的明末流寇,他們的主力基本來自明軍的叛卒逃兵,裝備戰法基本都一樣;以騎兵為主力,配置有少量火器的滿清軍隊;以各種火器為主的在中國沿海極其活躍的中外海盜。

    “我們不但人數偏少,而且基本都是沒有實戰經驗的人,在心理素質上未必有這些古人強,所以我們的武器要堅持二點︰

    “足夠大的射程,在盡量遠的射程上就能開火壓制敵人沖鋒,也可以用來打擊敵人的火炮炮手、指揮官。拿破侖戰爭時期的8磅和12磅野戰火炮,有效射程不過900米,17世紀的水平更低,估計最多有400米。步槍至少應該有這個射程。

    “我們的前二個對手在作戰中都會以騎兵作為突擊力量,所以武器得有瞬間大量投射彈藥的能力才能壓制騎兵的沖擊。最好是用機槍了,不過暫時看來不可能。剛才听了介紹,北美分舵恐怕也沒法搞來機槍或者自動步槍。”

    “那為何SKS不符合呢?我看都符合麼︰400米有效射程,10發彈倉,最大射速每分鐘40發。性能不算出眾,好在構造簡單,大家基本又都摸過。”

    “我對7.62*39的M43彈沒好感,”席亞洲嘿嘿的笑了笑,“這種步槍彈用的是腐蝕性底火,對身管腐蝕性很大,要經常擦拭保養。海南這個地方本身就環境惡劣,這里多數人即沒有從軍經驗,又對槍支不了解,很可能因為不勤擦槍而讓槍銹成一塊。沒多久就報廢了。”

    “連槍都不擦的廢柴,還能當兵麼?這理由太站不住腳了吧。”

    席亞洲不理會反對的聲音︰“腐蝕性底火對彈殼也有很強的腐蝕性。對子彈復裝有很大影響。”

    “這倒是要考慮一下。復裝子彈是我們早期唯一補充彈藥的方法。”

    “華約系統的武器,是以好用夠用為出發點的。換句話說,有能力把武器做得更好,但是它首先考慮的是成本問題,從這個角度來說,一支經久耐用,但是消耗過多資源不符合他們的軍事原則。”

    “在本時空,當然沒關系,槍壞了換一支就是,而我們沒有途徑去補充新的現代武器,所以武器的全使用壽命就必須考慮。”

    “你的意思是說SKS的使用壽命太短麼?”

    “不錯,不僅是SKS,也包括包括AK這類武器。”他舒展了一下坐麻的腿腳,“另外,SKS是一種標準的半自動步槍。是標準的半自動。”席亞洲著重說了這個字眼,“也就是說,它不能變成自動步槍。”

    會場上的人愣了一下,忽然明白過來了,原來對他的發言不以為然的人也展開了眉頭。

    沒錯,美國民用槍支市場上是沒有自動武器的,但是那些以軍用自動步槍為藍本制造來的民用AK\AR的半自動步槍,其實都能改裝成全自動武器。當然美國法律是嚴禁這樣做得,觸犯者是重罪。但是FBI管不到大明啊!

    K47啊,M-16啊,這些大家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字眼頓時在會議室里飛舞,每個人都幻想著自己揮舞一支AK或者M16的英姿。

    “那就大批買入民用AK吧!”時裊仁也興奮起來了,“這槍2004年之後上市很多,貨挺足的,我們的機械能力,改槍不成問題。”

    “為什麼要AK,我要M16!”

    “你懂什麼,那叫AR15。”

    “改了不就成M16了。”

    “呵呵,我還是那話︰不看好M43彈。”席亞洲很滿意自己這番話的效果,“同樣我也不建議用M16之類的小口徑步槍。不僅是停止作用的問題,還涉及到最大射程上的威力。另外小口徑步槍彈對生產技術要求也高一些。我推薦使用7.62mm北約彈的半自動步槍。如M-14、FN-FAL這類步槍的民用版。直接改成自動步槍也就沒必要很迫切的裝備機槍了。”

    “M-14?听說精度很不錯,就是威力過剩,而且重量也大。”

    “這槍是不是復雜了點?貌似美國人的槍都是結構復雜,保養困難。”

    槍支的爭議持續了半個小時,把時裊仁悶壞了,眼看這樣的爭論沒什麼結果,他就提議直接在網絡上和小瑞談談,畢竟小瑞對美國的槍市比較了解,對民用槍里的古怪東西看得也多,不象國內打死了也就知道個AR15是M16半自動民版。

    結果小瑞在網上提出了另外一種槍︰誰也沒听說過的Saiga-308步槍。這是一種使用7.62mmNATO彈的俄制民用半自動步槍。

    能打5.56子彈的AK不稀罕,連北方工業都出口過用5.56彈的五六沖。但是這種AK血統的半自動步槍卻是一種使用美帝全威力步槍彈的武器。這就比較少見了。

    iga-308是是卡拉什尼科夫槍械的主要制造企業伊熱夫斯克的工廠專門為國際上AK步槍愛好者而開發的民用運動和狩獵型步槍。在外觀上它幾乎保留了所有AK步槍的特色,內部零件基本來自AKM和AK74。膛口采用了專為SVDS狙擊步槍設計的膛口消焰器,側面導軌可安裝各種甦制、俄制光學瞄準器。Saiga-308有著不錯的射擊精度︰在100m距離上射擊10發槍彈,散布圓半徑僅40~45mm。武器可靠性也較普通AK更高。針對7.62mm北約彈能量過大的問題,槍托後面裝有專門的緩沖墊,效果比較好,第一次打長槍的普通成年男子都沒問題。

    “這槍性能不錯,威力足夠,有效射程也遠。空槍重量3.6KG,標配為8發彈夾,也可以配用20發彈夾和大容量彈鼓。”時裊仁轉述著小瑞的提議,“價格不貴,單價500美元,如果大批量購入,還能打點折扣。當然也可以買M1A就是民版M-14,那就貴多了,市場價格都1000美元以上。”

    “這麼說小瑞建議我們選Saiga-308了?”

    “他可沒這麼說,”時裊仁是何等人物,早就是滑不留手的職場精英了。這類選武器的事情算是國之大事,選得合適不過是個合理化建議,要是選得不好日後出了麻煩,錯誤就都是你的了,就算領導能諒解,群眾也不會理解。“就是給大家一個建議。具體怎麼決定,還是看執委會。”

    這等于把皮球又踢會執委會了。這邊都在議論紛紛,委決不下。與業余人員激情澎湃的討論相比,體育組除了一個席亞洲之外,根本沒人對這個問題感興趣。在他們看來五六半就足夠用了,何必扯出這麼多莫名其妙的玩意。

    “栓動步槍不行嗎?”文總想起過去在美國旅游的時候去看過一次槍展,那上面各式各樣的古董步槍多如牛毛,毛瑟、春田、莫辛-納干……應有盡有。而且價格很便宜。這樣的步槍配上長長的刺刀,配黑色高帽,紅黃色毛呢制服的士兵們排成橫列緩步前進,那才叫壯觀。

    不過他知道要穿越眾去干這事情是沒可能的,這個小愛好就不提了。

    7.62北約彈VS7.62華約彈在這次會議里依然沒有任何結果。最後歸納出來六種不同方案︰

    采用SKS半自動。

    采用M1A(M-14)半自動

    采用Saiga-308

    采用AK47/74或者M16的民用半自動版,以後改全自動的。到底是AK還是M16,又有不同的意見。

    同時采用一種大威力遠程步槍和一種中間威力步槍或者小口徑步槍。

    采用栓動步槍

    顯然每一種方案都有支持者,每一種方案都有其優劣。正當討論開始向不友好的方向發展的時候,文德嗣及時的把話題轉向了個人自衛武器上。

    體育組本來為大家準備的個人自衛方案是匕首,但是此時有了北美分舵這個金手指,不免要奢侈一把。手槍在美國民用市場上非常大眾化,可選擇的型號很多。不過出于簡化裝備,便于修配和零件互換考慮,只能選擇一種手槍。

    使用9mm巴拉貝魯姆彈沒什麼異議,畢竟這是一種主流的手槍彈藥,至于手槍本身,多數人傾向M9原因是它長得帥知名度又高,小馬哥的英姿是這一代人難以忘懷的。M1911也有人支持,奈何略重了一些,不討多數小資的喜歡。至于PPK、S&W左輪、Glock,都有人捧場。

    出于好用,輕便、易維護多種考慮,執委會本來意願是選擇S&W的9mm左輪手槍,它有左輪手槍的一切不利之處︰漏氣,射程近,彈藥少,裝填慢的問題。不過從執委會看來,這東西反正也是在二三十米之內防身用的,無需太出眾的性能,關鍵就是簡單耐用。

    問題是體育組顯然不喜歡這種武器,PLA從來沒有使用左輪槍的傳統,大家對這東西不夠放心,而且左輪槍的造型顯然不夠酷,一看到這槍就讓多數穿越眾想起了火力貧乏的皇家香港警察。最後平衡的後果就是M9和S&W的M337都列入了采購清單。
slayeroc 發表於 2012-7-31 13:02

第一卷 啟航 第二十二節 北美分舵的第五個人(修改)
    時裊仁第二天便美國去了,至于到底采購什麼武器,因為主見實在太多,一時間委決不下。北美眾便說听候他們的消息再行動,反正購買武器也不宜儲存太久,到出發前幾個月再買也來得及。

    對執委會的人來說,目前的討論並不能讓大家滿意,許多人都覺得如鯁在喉,至于為什麼,又說不清。幾種方案好像都不合乎自己的心意。如果是討論軍用武器,雖然沒玩過,大伙了解的還不少,能說出一套一套的人不少。但是民版武器,對廣大城市宅男來說完全是茫然的。想談也沒個理論基礎,甚至可以說是一抹黑。

    姜野這幾天天天盯著執委會的各位包括席亞洲,四處游說推銷他的一攬子武器計劃︰半自動步槍+栓動莫辛-納干步槍,文總被他說動了心,一時間還去查了三八大蓋的資料這東西加了刺刀可以擺華麗的長槍陣。奈何體育組的一伙人根本不想繼續革命傳統拉大栓。他在廣大群眾中的活動也沒得到太多支持群眾喜歡的還是能“掃射”的武器,至于是自動步槍還是沖鋒槍倒並不在乎,但是拉栓步槍堅決不干這東西讓人沒安全感。

    沒想到沒過幾天,就接到時大夫打來的越洋電話,說北美眾又添了一位,馬上就回國內來和大家談武器的事情。說起這位比小瑞玩得槍還多還雜,對北美的民用武器市場了如指掌。屬于地上打過炮,天上飛過馬(野馬)的主。一番經歷說得大家肅然起敬,不知道是哪路神仙。多數人都以為來得必是一渾身肌肉,五大三粗的MAN。

    沒想到接回基地一瞧,乃是一翩翩少年,略有油頭粉面之感。大家多少有些失望,更多的是對時大夫這人是不是說話靠譜有了疑心。

    來者自稱姓林名深河,乃一槍械愛好者,拜腐朽落後的美帝之福,在美國多年,不單玩過無數有名的無名的槍械,連諾登飛機關槍、拿破侖12磅青銅炮都自己造過(當然是參與制造)。听得周邊一群軍迷口水淋灕。他听了執委會關于槍支的相關介紹後,便先悠然的笑了一下,把大家搞得莫名其妙。

    蕭子山看到他的笑容不由得想起了電視里唐國強演的諸葛亮的笑,可惜邊上沒個湊趣的說︰“軍師為何發笑?”

    “大家對北美的民用武器市場不了解吧?”林深河開口說話聲音不大,吐字卻十分清晰,“民用武器其實和軍用武器的差別是非常大的,性能更是因廠而已,”他停了一下,繼續解說,“比如AR-15吧,大家都知道它是M-16的民版,知道它不能連發,是個半自動步槍。實際上,美帝市面上各種大小奸商生產民用貨非常狡猾,完全不能和美國大兵手里拿的家伙相提並論。AR-15的槍管,那些比賽型的精度槍管是另一回事不說,就是普通的也有很多連鍍鉻都不做。

    “再如席亞洲推薦的M-14民版M1A,是大名鼎鼎的春田廠出的,很多人都喜歡,實際上它的機匣都是精鑄的,不像當年軍用合同的M14是錘鍛機匣。相形之下我們的北方廠出的M-14倒是錘鍛機匣的,就是質量不大好。

    “原來米帝奸商是靠美軍打廣告賺錢,搞偽劣產品欺騙米帝勞苦大眾?”

    “也不算是欺騙,北美的民槍市場很大,各個階層和收入的人都有需求。這和軍方訂單不一樣。所以有有走簡化工藝低價的公司,也有做高價精品的。就比如還說民用版M14,LRBArms的就是鍛造機匣,比春田廠的就貴很多呢。反正任何收入的人都能找到自己心目中性價比最高的東西。”

    經過林深河的一番介紹,大家才知道美國的民槍是如此的復雜。不由得都肅然起敬起來。

    “那你的武器選擇意見呢?”

    “嗯,這要看執委會對武器持什麼樣的需求了。關于半自動步槍的選擇,我是贊成席組長的看法的我們要面臨的環境最好還是選擇半自動。有200支半自動足夠應付開始時候的任何復雜局勢了。”

    “我們也沒什麼意見。問題是選擇什麼樣的半自動成了個難題。”

    “如果說到要比較好的性價比,SKS的確是很好。零售價400美元即可,北美的M43彈還非常便宜,適合大規模的列裝。而且這槍的存貨很足,大批購買容易到手。”

    “那小瑞不是說莫辛-納干才80美元一支嗎?400美元可以買5支了!”栓動步槍黨依然不離不棄的堅持著。“而且子彈更便宜。”

    “你們中誰用過莫辛-納干呢?”林深河的臉上帶著無所不知的笑容,“栓動步槍里,以莫辛-納干的槍栓最難開,人稱要拿腳揣的。而且栓動步槍需要大量的練習才能形成戰斗力。”

    “那還可以選擇其他的……比如Lee。”

    “也不是不可以。不過照我看來,栓動步槍日後作為一種土著部隊的裝備還是不錯的,我們這些穿越者還是裝備的精良一點更有信心。”

    “我還是反對華約體系的武器。”席亞洲繼續堅持其理論,“整槍壽命太差了。”

    “哦,這個不盡然,華約的武器的確有很差勁的。關鍵看是哪里制造的。就我所知︰北美民槍市場上,俄羅斯IZMASH等廠生產的AK系列全部都是冷錘鍛造的槍管和鍍鉻膛線,壽命為80000發以上。而AR15系列使用冷錘鍛造槍管的只有HK416。保加利亞ArsenalL生產的AK系列,槍管號稱15000發以上,這個是以前我問過美國Arsenal代理得到的說法。”

    “那我們就大量的買AK吧!又能改自動的!”AK黨人開始趾高氣揚。

    “我比較贊成席亞洲的想法,至少要有一些是使用全威力槍彈的半自動步槍。”林深河不緊不慢的又夸了一句,“考慮到作戰的需求,席組長的想法還是蠻全面的。這倒不在于射程,而是全威力彈對舊式的房屋有一定的穿透力,在對付樹叢中的敵人方面也很有優勢。穿越眾在植被茂密地區需要這種能力。”

    ……

    經過林深河的一番洗腦之後,被忽悠的兩眼放光的執委會最終選定了一種混合方案︰

    少量俄國制造使用7.62mmNATO彈的AK半自動步槍︰Saiga-308作為軍事組人員的專用武器。

    使用M43彈的SKS半自動作為穿越眾民兵的武器SKS雖然性能上略有缺陷,但是勝在彈藥非常便宜,不象7.62mmNATO彈那麼價格驚人,經濟性畢竟也是一個考量的目標。

    林深河提出的SKS是SKS-D,這種型號的優越之處是能用AK的彈夾,也就是不再限于其本身10發彈倉限制了。火力持續性有了很大的提高。

    “至于手槍,M9純屬樣子貨,還是選Glock好,價格便宜量又足,美國警察都愛它。價格不到50美元。”

    林深河乘勝追擊,把執委會原來定好的手槍也給改成Glock。M9雖然很帥,但是Glock一樣騷,所以沒引起反對意見。不過采購比例由多數下降為少數。自動手槍僅僅少量裝備給軍事方面的專業人員,多數人都改用S&W的左輪。左輪比較適合劣質的復裝子彈。

    然後林深河又做出了許多建議︰如要購買大量俄制的4倍光學瞄準鏡如果想要步槍能發揮出其超過400米以上的遠射功能,瞄準鏡必不可少。還有少量的高倍率狙擊用瞄準具,作為狙擊手的配備。

    “還有就是我們可以少量多種的采購各種輕武器,作為以後逆向仿制的藍本,至少也能作為一種參考資料。”

    這場討論中,體育組除了席亞洲,全體都保持了沉默。不過會議結束之後,幾個人就提出要去下射擊俱樂部打一打M-14,體會下全威力彈藥的作用。

    “可以,這個你安排吧。”文德嗣看了下蕭子山,“那個什麼308如果有的話,就安排體育組的都去打一下,熟悉手感。”

    怎麼把錢送到美國又成了一個難題。僅這200支步槍就得10萬美元,去銀行兌換顯然是不行的,好在文德嗣最近為了掩護資金流動又開了好多家公司,其中一家有進出口貿易權,便通以出口電子產品的方式用貨櫃發了幾公斤黃金過去。

    “你就真信得過那個什麼時大夫,還有林深河?”蕭子山有一次在操場上散步的時候問文德嗣。

    “不信得過,又能如何呢?”文總反問了他一句,“我們的武器只有靠他們,除此別無他法。”

    “倒也是。”蕭子山默然了。

    “實事求是的說,我們整個行動,都建築在彼此信任的基礎上,”文德嗣深深的吸了口氣,“你和王工要不是信任我,怎麼會和我一起穿蟲洞?這些人如果不相信我們有蟲洞,又怎麼會來這里呢?就算了走了的那些人,如果我們不是信得過他們保密的諾言,”他的臉色一冷,“就該把他們……”

    蕭子山打了個寒顫︰“慎言!”

    “嗯,”文總點了下頭,“席亞洲最近怎麼樣?有沒有鬧情緒。”

    “沒有,再說他的主張也沒被完全推翻麼。好像他還和那個林深河一起喝酒,好幾個人都去了,氣氛挺熱烈的。那個林深河的實踐經驗很豐富。也是一人才。”

    “嗯,體育組的其他人呢,有什麼看法?”

    “認為我們小題大做,多此一舉。”蕭子山苦笑了一下,他手下的家屬越來越多了,從家屬們的聊天里,他能知道許多人的想法,“在他們看來,有槍用就好,其他都是扯淡。所以用什麼槍他們倒沒什麼意見。”

    “這就好,大家情緒得穩定一點。說真得,現在是千好萬好,什麼都好,就怕過去之後……”文總的話意猶未盡。

    “胸懷利器,殺心自起。”

    “不錯,特別是大家都有槍……”

    “我們還得有一套管理槍械彈藥的辦法了?”

    “對,一定要有。起碼從長遠來看,一定要有。”

    “不過這其實是技術方面的細節。大處著眼的話,還是需要有個完整的政治體系,換句話說,得有政治綱領,行動準則什麼的。”蕭子山說。

    “嗯,所以我們應該有一套完整的體系了,……憲法?”

    本章關于槍支和北美民槍市場的資料全部來自某論壇諸公的討論。在此感謝。
slayeroc 發表於 2012-7-31 13:03

第一卷 啟航 第二十三節 高青的煩惱
    五羊城的春天漸漸的進入尾聲,天氣卻一點不見熱。高青坐在院子里,兩眼呆呆的望著天。自從成為澳洲老爺們的奴僕,到現在已快二個月了。

    當初撥過去的事後,高老爺特意吩咐過他,要他把澳洲老爺們的一舉一動都回報過去,還許了諾,若是澳洲老爺們一去不回了,或是出了什麼差池,依然把他這一家人都收回去,斷然不會叫他們流落街頭。

    他和老婆也商量了幾回,萬一要是澳洲老爺們要帶他們回澳洲又如何。那時不知道能不能求老爺留下他們一家。

    這些澳洲老爺,待下人倒是寬厚。知道他家苦難,又額外給月米,又給兒子月錢。可他們終歸是外國的海商,總有一天要回去的,若真要把他們帶回澳洲去,又當如何呢?按情理來說︰這幾位老爺是他這一家的主子,主子要去哪里,奴才也得跟著去哪里,天經地義。可他不想再一次的離鄉背井當初從家鄉逃荒賣身,已經是離了故土,若要真去了那萬里之外的澳洲……那澳洲不用說便是蠻荒之地,即使有些奇巧淫器的物件,又怎麼能比得上中華呢?這廣州城市雖不是他的家鄉,住了這些年,也還是很眷戀的。

    想來想去,十分的苦惱。他在高老爺家多年,知道佛郎機海商們到了六月便要候著風揚帆而去。澳洲海商多半也是這個時候走吧會不會要帶他們一家走呢?

    他又嘆了口氣,眯起眼楮來看著後院的門,一會閻管事就要過來了,算起日子來,最近幾天便是澳洲老爺們要來得日子。

    這二個月,每隔半個月左右,三位老爺便會來一次,住上好幾天。每次他都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來的,又是怎麼進的房子,總是天光大亮的時候,便看到老爺們住的院子門已經打開了,成堆的貨物堆放在廳堂和廊檐下。

    這讓他總是覺得很神秘,神秘中又帶著些許的恐懼。雖然高老爺或暗示或者明示,又許了他好處,要他把澳洲海商的底細都探出來,他都沒敢去做潛伏到院子里自然不難,萬一看到什麼不該看得東西……

    高青知道當奴才最要緊的一點就是不該知道的事情一定不要知道。不管老爺是大明的、還是澳洲的。

    高弟卻不了解父親的心思,一路小跑過來,問︰“大,娘問你呢︰老爺們什麼時候來,她好預備起飯食來。上次王老爺還說要做頓好的,嘗嘗大明的菜肴。”

    “總就這幾天吧,日子差不多了。”高舉掰著指頭算了好半天,“你的賬冊子都預備好了?”

    “都預備好了,上次月底的時候,老爺們都看過,還夸我記得全,細心呢。”高弟有點驕傲揚了揚脖子,“王老爺還幫我改了錯白字,那位蕭老爺說日後還會教我什麼阿拉伯數,算起來比賬房先生們還快。”

    “好,好,老爺們喜歡就好。”高青含糊不清的說著。孩子們中老爺的意,本來是好事,若老爺們都是中華人士,倒也算給兒女們找了好去處,可是唉!他們是外藩人,即使不帶他們全家走,只帶走一雙兒女們中的一二個,他也舍不得。

    “我看那文老爺很喜歡姐姐,每次都叫姐姐去說話,還賞了姐姐些東西,會不會把姐姐收房?”

    這話重重的打在高青的心上。他沉著個臉,想了半天,才說︰“看她的造化了。”心中卻並不情願。

    正悶著,卻听門響,這是閻管事來了。高青忙迎了上去,請他在院中的石桌旁坐下,又打發兒子去取茶水干果。

    “老高啊,這幾天澳洲海商又要來了,老爺吩咐你的事情呢?”閻管事也不客套,開門見山。

    “回您的話,小的實在是探查不明白啊。”高青知道這番話又是免不了的,“那幾位老爺,可機警著,從不叫人跟去房里伺候。每次又是總是來無影去無蹤的。”

    “都二個月了,掰來掰去還是那麼幾句話,你真***是個廢物。”閻管事一直是高老爺的心腹,從來也沒把高青這號連進內院資格都沒有粗使奴才放在眼里。開出口也是肆無忌憚。

    “是,是,小的愚鈍。”

    “你叫我怎麼和老爺回話?”閻管事翻起了眼楮,“老爺可是對你很不滿啊……”

    “那都要請閻管事您多擔待,多美言……”高青有點慌了神,在腰里摸了半天,摸出二錢銀子來這是他這二個月結余下來的,準備給二個孩子扯點布置件衣服。此刻閻管事一番半真半假的話,讓他害怕了,雖說他已經不是高家的奴才了,但他也並不敢把自己的命運交托在澳洲的老爺們身上。

    閻管事順手接過來,稍一掂量就塞進了袖子︰“老爺那邊,我先幫你應付一下。可是這事情,躲得了初一,可躲不過十五,不管怎麼的,都得把這幾個人的底細給查清了!”

    “是、是,小的明白。”

    “海商們一到,便立刻請他們過去。隨時。”

    “是,小的知道。”

    閻管事說罷揚長而去。高青擦了擦頭上的汗,眉頭皺得更緊了。幫高老爺探查,終歸是要得罪本主的,且不說澳洲老爺們的仁德,他這麼做是忘恩負義。單單就是窺探出賣主秘這一層,就是背主之罪,大約不管到哪里都是重罪,就算不死也得脫層皮。若是把高老爺的吩咐置若罔聞,日後想要再投靠就沒門了,更不用說高老爺要對付他這麼一個奴才,那是不費吹灰之力。

    正胡思亂想著,卻見自己在高家的一個結義兄弟高常過來了,提著個大食盒,都是高老爺送給澳洲老爺們的燻臘小食。高青強打精神,叫自己老婆女兒出來領了,去廚房收拾。

    “閻管事這廝又來訛兄長了?”高常二十五六的年紀,是個精壯小伙子,他和高青是同鄉,也是家鄉生活無著逃荒來得廣州,托高青作保才賣身到高家來。都在外院打雜使喚,兩人即是同鄉,又互相照應,便私下結義成了兄弟。

    “唉。”高青倒頭哺語。

    “兄長你也太懦弱了,”高常憤憤不平道,“你如今都是澳洲老爺們的人了,去理他作甚?老爺們仁厚,給你積攢下幾個錢,你倒去塞這個狗洞!”

    “兄弟你就別說了,我是一言難盡啊。”高青望著院牆上的天空,“這一家人……怕日後還是要投靠高老爺。”說罷又不肯多言了。

    “奇了,兄長全家的身契都給了澳洲老爺們,為何又要投靠高老爺,難不成老爺們不要你了?”

    “那倒沒有,老爺們對我們一家,可真沒說得。待人寬厚說話又和氣。都是好人。”

    “那你想回高家作甚?兄長在高家不過一打雜的奴下之奴罷了。哪比得上現在是半個管事呢。我都羨慕兄長有這樣好的運氣。”

    “可他們總是外藩的海商啊!”

    “那又怎麼樣?又不是紅毛綠眼的佛郎機人,毛草草臭哄哄的。”高常不以為然,“老爺們說話雖然听不大明白,穿得又古怪,怎麼說也是中華人士呢。”

    “他們總有一天要走得吧,萬一要帶這一家人走呢?”

    高常恍然大悟,原來自己的義兄擔憂得是這個。他倒對這種事情並不在意︰他從小就是孤兒,光棍一個,無牽無掛,去哪里都是一樣。不過義兄拖家帶口的,設身處地的想也的確瞻前顧後了。

    “兄長顧慮的是。不過照小弟看來,走也就走了罷。這大明雖好,又不是我等的大明。在這里是當奴才,到澳洲也不過是當奴才,又能壞到哪里去?這幾位老爺心地又好,兄長全家跟了去,斷然不會吃虧。”他笑了笑,“我若是兄長的話,要去便跟得去,也好見識見識這澳洲海外小中華的風情。”

    “兄弟說得也是,不過我不想客死他鄉啊。”高青長嘆了一聲,“當年家鄉鬧饑荒為了求條生路,棄了老宅祖墳逃荒,蒙高老爺收留到了這里,一晃都已經十多年了。房子、祖輩的墳地,也多半都湮滅了……我已經斷了回鄉的念頭……”他說著說著,眼淚都下來了,滿聲哽咽,“兄長我都過了四十,山高水低就是要走得人,老來還得埋骨海外,那真是死不瞑目了。”

    高常見義兄傷感,忙勸慰了幾句。心中卻並不以為然。這高家的奴才死了,只有那些有頭有臉的奴才,還能仗著主子的賞錢和平時的積蓄,做個道場佛事買塊地下葬。一般的奴才不過是賞一口薄皮棺材,抬到城外的義冢地上胡亂埋了了事。義兄想留在這里,難道就是貪圖身後的這些?不由得覺得異常淒涼。

    這個混混沌沌當奴才混日子的青年,二十多年來第一次在內心閃過了一縷閃光︰這世界,或許不該是這樣的……
slayeroc 發表於 2012-7-31 13:03

第一卷 啟航 第二十四節 高舉的煩惱
    天氣一點都不熱,現在又是早晨,可是高舉卻在流汗。

    別誤會,高老爺雖然人到中年,身材難免有些發福,卻還是很健壯的一個男人。並非虛乏得要進補才能應付小妾的那類面團團富家翁。

    胳膊上不一定跑過馬,不過也曾經面對過幾十柄刀劍火槍面不改色,這麼個人物,卻在一個並不炎熱的晚春午間流冷汗。

    早一個月間,就接到楊公公的信,說已經派了義子楊天梁來廣州,有要事和他相商。高舉實在吃不準這要事是什麼事,心里直打鼓。

    白白給這個太監剝去一半的出息,每每讓他肉痛不已,但是這些年來也是靠了楊公公的庇護,一路有驚無險的過來了。因此每年利息分紅,他都是一文錢都不少的送去京城里或是按他的吩咐存進廣州的當鋪里。

    每年他夏送荔枝,冬進珍味,一天也沒敢怠慢過這位大太監,怎麼忽然派來個小楊公公來和他商量什麼大事?

    大事?高舉苦笑起來,他一介商人而已,有什麼大事能和這種宮里大爺商量。無非又是要他拿出一大筆款子來“暫用”、“報效”。而且數目十分巨大,否則不過是一紙書信的事情,巴巴的派了個“義子”過來看來楊公公是急得很!他唉嘆了一聲,幾個月前天上掉下來的外財,又得吐出去了。

    破點錢財不是他最害怕的事情。自從天啟年來九千歲得勢,宮里的事情就得愈發深不可測。他的靠山楊公公出自高時明的門下,這位高太監天啟元年為為了自保很識相的自動辭職了。楊公公眼下在宮里也屬于靠邊站的人物。

    假如九千歲看楊公公不順眼?高舉不由得嚇出一身冷汗,他一點都不喜歡楊公公奈何這麼多年來彼此的利用關系已經把他們栓在了一起就好像一根繩上的二只螞蚱。楊公公今天完了,明天東廠的番子就會來撞他家的大門,破家滅門的奇禍立至。

    這回,別是為了這事吧?高舉又開始出汗,不由得吼了一聲︰

    “打扇!”

    房里伺候的丫鬟趕緊在旁的羅扇輕搖,微風輕送,還夾雜著一縷脂粉女體的香氣,要是平時,多煩躁的心情也能平和起來,這會卻不成,只覺得渾身燥熱,猛得從榻上豎其身來,罵道︰

    “都給我滾出去!”

    屋子里的丫鬟小廝都嚇了一跳,趕緊縮脖彎腰的退了下去。

    正耐了片刻,卻听有人稟報︰

    “閻管事來了。”

    “叫他進來。”

    閻管事是來通稟說高青時才來報,澳洲海商們已經到了。

    “已經到了?”高舉眼楮一轉,這還算是個好消息。多少給了他一些欣快的感覺。必竟看見送錢來得總是愉快的。最近他們已經不再要瓷器,多要各種名貴藥材香料,也有采買各種硬木檀木料的。很讓高舉疑惑︰東西不難買,廣州城里多的是問題是這些貨物十有**是西洋(鄭和下西洋的西洋,非後來的意思)所產,但凡外國海商都有販運,為什麼巴巴的又要他去代買?這讓他對這群海商的來頭愈發感到奇怪。

    這高青也是廢物,過去伺候了二個多月,什麼東西也沒探查出來。不過他本來也沒指望這個木呆呆的漢子能探听出什麼來。

    眼下顧不得這許多,哼了一聲,問︰

    “貨收得怎麼樣了,有什麼新貨麼?”

    “回老爺的話,沒有新貨,小的們正在點看數字。”

    “好,請他們過來敘話吧。”

    “澳洲的老爺們還帶了一位……嗯,客商過來,”閻管事不知道怎麼稱呼這次多出來的人,也不知道算是從人伙計還是平起平坐的商賈。

    “一並請就是。”

    “小的明白,”閻管事踏上一步,小聲稟道,“這次新來的人貌似是練家子。老爺是否?”

    “嗯。”高舉略一沉吟覺得無此必要,不過閻管事這番思慮也是忠心護主,便吩咐,“你傳話,叫趙教頭帶幾個護院在院子里伺候。不可騰相。”

    “是,小的明白。”閻管事見他並無其他吩咐,便要退了出去。

    “慢著,去韶州的人還沒傳回消息?”

    “沒有。小楊公公是三月初二才出得京城,這會估計還沒到南安府地界。左右再有十天也到了。”

    “叫書啟上的師爺們,把所有和楊公公有關的來往的書信都找出路拆看一遍,查查小楊公公的路數,年齡多大,哪年認得義子,有什麼嗜好,統統給我找出來。”

    “是,老爺。”

    “有新的朝報來了麼?”

    “書啟上的師爺們沒說,應是沒有。四月的只有一份急選報。都是任官的消息,便沒呈進來……”

    “什麼混帳話,快傳人去取來!”這急選報不同于一般的邸報,乃是吏部調補官吏的名單,雖然沒什麼方面大員,不過葉落知秋,小官吏的職位變動或許也能看出些朝廷的風向來。

    吩咐完事情,又喝了幾口茶,定了定心神。便起身去外書房會客了。

    北煒是第一次穿過蟲洞,眼下在這明朝人的屋子里,恍若做夢一般。

    當偵察兵是很久之前的事情,退伍之後不管干什麼,都還努力的保持著過去學到的技能。他這次參加穿越貿易,重點就是對未來廣州的地下活動進行一次簡單的參謀旅行。

    高老爺是他們的合作者,但還僅僅是合作者。既然是單純的趨利的合作,在任何時候他都可能背叛穿越眾,這事不可不防。

    如果有其他勢力介入其中,出于自己的目的要危害到高老爺,造成他們的合作不能持續,出于保護合作者,保護這條渠道的目的,也要事先做好準備。

    北煒從離開廣州分部的後門開始,一直到走進高宅,便以一種奇特的僵硬步伐走路,每一步都是標準的八十厘米。他的隨身包里裝著一台便攜式的攝像機,自動拍攝走過的環境,而比這個更可靠的就是他的眼楮和大腦︰記錄著走過的每個門戶,每個院子,哪里轉彎,哪里有門……

    府里無關的僕佣都被閻管事差遣開了,這個新來的澳洲人的奇怪做派卻還是讓幾個帶路護送的家丁竊竊私語。不過他們也很羨慕那健壯的體魄一般的家丁,怕都沒法在他手下過三招吧。

    賓主雙方此刻正在客套。為了避免不必要的應酬,出發前便已定好︰北煒是作為澳洲海商帶來的護衛身份,因此只端坐在文總的身後,雙手扶膝,紋絲不動。眼楮卻在審視四面八方。

    雖說叫外書房,實則乃是一個完整的小院落,這個廳也不小。北煒眼神一掃,知道廳內共有十一個明人︰那個高老爺、一個帶路的管事、一個護衛、二個伺候的丫頭、二個小廝,另外有四個家丁在廳內四角。

    四個家丁身材勻稱,個小而健壯,不問可知就是高家的護院了。他們的衫子稍嫌肥大,怕都是內藏鐵尺之類的家伙。

    這還只是一部分。北煒從進到這個院子就發現,在院子里的假山、樹後,還不起眼的站著另外四個護衛。

    真正的高手,恐怕就是那個站在高老爺身後,控制著通向側面廂房門的護衛了。一身青色箭袖衣,垂手默立,身上卻有一股微騰的礪氣。

    不知道這些明代武林高手到底有多厲害。北煒心癢癢得,若有機會和他們搏擊一回他是不會錯過的。他對中國傳統武術很有興趣,在部隊里學習的格斗以現代搏擊為主,傳統武術涉獵不多。他也去觀摩過一些武術表演,總覺得不過癮︰里面花拳繡腿的成份太多,真正的實戰技術沒有表現出來。

    高老爺和文德嗣繼續著他們的生意經,二個人都有點心不在焉。一個是在想楊公公的事情,另一個,則在考量廣州分舵的擴展。

    文德嗣這次來的主要目的,就是擴建這個廣州分舵。

    目前的打下的基礎已經不錯,但是還是太封閉。他們的全部對外交流全部是通過高舉進行的,這種態勢對未來的貿易和情報工作開展不利。執委會的一個想法就是要盡量的“走出去”,發展更多的代理人不僅是高老爺這樣的商賈,還包括官吏、讀書人、普通百姓。

    當然此時還做不到,他們的樣子古怪,語音奇特,出去就是被人圍觀的命,不過高舉送給他們的一房家人,卻給了他們另外一個機會。只要能收攏高青一家的人心,以後的道路,就會越走越寬廣。

    會談很快便結束了,交割了雙方的貨單,這筆交易就算成了,貨物銀兩,自然有人會運送,不勞他們費心。高老爺急于要去書房看書啟師爺們整理出來的資料,也無心客套留飯,便命人送了一桌酒席過去。
slayeroc 發表於 2012-7-31 13:03

第一卷 啟航 第二十五節 恩威並重
    這一天的余下時間,來的四個人過得很充實,高老爺送來的一桌酒席,上的是“大四件”,十二道菜。

    菜式和現代的粵菜不大一樣,但勝在原料天然,又精心烹調,甘鮮腴潤,特別是一味西施舌濃羹,吃得幾個人連連點頭。

    北煒想這當領導就是好啊,這樣到明朝**的機會一般群眾哪里享受得到。正想著,高青的妻子高縴從廚下端了重新熱過的主菜上來,卻是滿滿一盤鴿蛋大小的肉丸,浸在淺淺的清湯里,柔脂晶瑩,上面灑了碧綠的蔥花。

    文德嗣先拿起勺子,送了一個在口中,一咬下去,清鮮滿口,回味中還微微帶著花椒的麻辣。文總在本時空也是場面上廝混過的人物,雖不是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吃飯的經驗卻是穿越眾里數一數二的。這一口卻吃不出是什麼東西做的,感覺上去即有雞肉的又有水產。問道︰

    “這是什麼東西?”

    “這是水陸珍。”高縴輕聲說,“是用黃甲肉、大銀魚、雞肉、田雞、白蝦一起拌和了做的。老爺可喜歡?”

    “好,真是好味道。”

    “嗯嗯,的確不錯。”

    “地主就是過得腐朽啊。”說這話的王工一臉羨慕,明顯屬于欲腐朽而不得的表情。

    “做個丸子也這麼得瑟!”北煒撇了下嘴。

    “這些菜里幾乎每個都放花椒,把本來很好的味道都有些破壞了。”文德嗣搖搖頭,似乎覺得可惜,“原料那麼新鮮,又是純天然的……”

    “這好像是明代烹飪的習慣。東南亞香料出口貿易里,大明也是重要的市場。”

    “這個轉口貿易可以做。”

    正說著話,高縴又端來六個小碟,都是一些燻臘小食之類,用來助酒之物。過來燙酒,卻見隨酒席送來的一壇子金華酒動也未動,遲疑了一下問︰

    “老爺們不用酒?”

    “不用酒。”因為怕喝酒誤事,他們在明朝時空是滴酒不沾的。

    “老爺們即不願用酒,奴婢自己蒸的花騰,點了水用可好?”

    “花騰,花騰水?”大家一征。

    “是,都是奴婢自己蒸得,眼下只有稻葉和紫甦二種。老爺們若不嫌棄,請先嘗嘗。”

    端出來一看原來就是用植物葉花蒸餾出來的香精油液體,明代的蒸餾酒工藝已經成熟,小型的蒸餾甑除了做燒酒,做花騰也是一個重要的用途。

    兌上清水飲用,的確別有一股清香雅致的味道。

    蕭子山心里卻起了疑惑。這個高縴明明是佃戶的老婆,在高家又是做粗使的女僕,卻知道做花騰,又懂做菜的食譜……他不由得仔細打量起這個女人來,發現她進退之間,舉手投足都有一番風範,不象其夫那麼笨拙。

    有心探查一下,便叫住她問道︰“高嫂子,你在府里當過差吧?”

    卻見高縴一抖,低聲道︰“是,奴婢一直在高宅里……”

    “不是吧,你在高宅是作粗作下人,怎麼知道這水陸珍的食譜?又從哪里學來的做花騰呢?”

    高縴愈加慌亂,支吾道︰“都是……都是姐妹們教的……叫老爺見笑了……”

    “你多大了?”

    “奴婢三十歲。”

    蕭子山看著她那張雖然已經變得黝黑卻依稀還能見到少女時的風韻的面孔,聯想到高騰潔的相貌,再想到這對夫妻相差的年齡,心里已經明白了**分,不過此刻無需說破。

    沉吟了一下,望了望廳外。並無其他人,高青大概在後院做活。便道︰

    “這些日子,高青經常去高老爺那里麼?”

    “……”高縴猛得一驚,卻不言語。蕭子山知道沒錯︰高老爺一定常向高青打听他們的消息。

    “那閻管事也常來吧。”蕭子山只慢慢的問話。

    “沒來過……只偶然……”

    “到底是沒來過,還是偶然?!”

    “是……偶然來過,只是熟人走動……”高縴硬著頭皮撒謊道。她在這一波逼問下已經張皇失措。蕭老爺的話暗示他什麼都知道,包括她過去的事情,這,這怎麼可能呢,正彷徨間,見蕭子山的面色漸漸拉了下來。心知不妙,撲通一聲跪倒在桌前︰

    “奴婢該死,不該欺瞞老爺的……”

    北煒曾經是紅旗下的革命軍人,怎麼看得慣這樣的事情,剛要說話,被文德嗣拉住了。蕭子山的這番問話雖然突然,卻也是他們收攏人心計劃中的一部分。

    “是來過不少次吧?怕我們住的院子,他也進去看過了。”

    “沒有,沒有。”高縴嚇得臉色都變了。

    “還和你們許諾了,說要是有一天我等回澳洲去了,便收你們回高家,可是麼?!”

    高縴渾身哆嗦老爺們什麼都知道!她不由得暗暗怨恨自己的男人沒個主見。每次被閻管事連哄帶嚇就答應帶他去搜檢,雖然沒察看到什麼,但這可是背主的罪名!

    “奴婢該死,都是奴婢男人不好……”高縴被蕭子山這番話嚇得伏地請罪,一五一十把他們不在期間閻管事來的事情、說的話都講了出來。

    “奴才男人耳軟心活,不合誤听他人的混話,”高縴說著說著已帶了哭腔,“求老爺看在他年齡大了又有腿疾,饒了他的家法,奴婢願身受倍償的。”

    大家听了和事先估計的也差不太多。見她為了丈夫苦苦哀告,也不由得內心惻然。不到舊社會真不知道新社會的甜啊。

    蕭子山有意等了許久,方才故意長嘆一聲︰

    “高大嫂,你們全家自撥到我們名下,我等可有對不起你們之事?”

    “折殺奴婢了。老爺們的仁厚,奴婢全家感恩不盡。”

    “你家食用不足,我們給月米,孩子們大了沒花銷,又給了月錢。不求知恩圖報。只圖萬里涉波到這里落腳能有個安穩之地休憩。可不想給人縴毫畢見的。”

    高縴也不答話,只邊抽泣邊連連磕頭。

    “起來吧。”

    “奴婢不敢,請老爺對奴婢重重用家法以肅家規。”

    蕭子山想這女人還真是一套一套的,看來果然不是一般農民的妻子。

    “無規矩不成方圓。這事情你和高青雖有錯,不過事前我們也沒定過規矩,就算不知者不罪。起來吧”

    “謝老爺恩典。”高縴听出老爺的話已經轉了口氣,估計不會把他們趕走了。挨一頓扳子她是不怕的,就惹火了老爺怕被趕走,即使高老爺願意收留,以後也不會有他們的好日子過。

    “以後的事情,你可明白?”

    “是,奴婢知道了。”

    “我知道你不是小門小戶的出身,見事明理比高青強得多。日後要好好的教他,知道進退!”

    “奴婢知道,知道。”高縴連連點頭。

    “只要用心辦事,忠心事主,不管我們日後是不是回澳洲,都不會讓你們沒個結果。好自為之。”

    “奴婢謝……”高縴又要跪下來謝恩,蕭子山阻住了地主老爺的威風還是在大家面前少擺為好,“去把高弟叫來。”

    待到高縴出去了,蕭子山方轉過頭來,對大家說︰“我的演技如何?”他急于扭轉這廳上的氣氛。他可不想給人留下作威作福的印象,演技,對,只是演技而已。

    文德嗣張大了嘴︰“子山你祖上真是貧農?”

    “當然是。”

    “你簡直是金馬影帝啊。”王工也贊嘆起來。

    “把人家女的嚇得。過了吧。”北煒有點不忍心了。

    “是過了,不過要恩威並重,這點程度是起碼的。”蕭子山點點頭,“我們四周都是眼楮。不扭轉這樣的局面以後開展不了工作。”

    文德嗣說︰“過去給他們好處是‘恩’,現在是顯示‘威’的時候。”

    “是的,”蕭子山解釋著,他們既然現在還不能把這些“眼楮”挖掉,就只能把“眼楮”扭轉過來。

    “這樣就行了嗎?”

    “只是開始吧。忠心這種東西,光憑幾句話是建立不起來的,收小弟很難啊。”

    獲得忠誠,第一是有力量沒人會忠于一個軟弱的個人或者組織;第二是要有利益,有了利益才會有奮發的動力。過去他們已經給了利益,下面就得表現自己的力量。到了一定程度,自然就水到渠成了。

    “我看穿越前輩們都很容易,幾句話小弟們就倒頭就拜了。”

    “俺們沒王八氣吧?”

    “你有好了,我可不想要……”

    飯桌上的氣氛又活躍起來,蕭子山暗暗舒了口氣,其實這次談話他也沒有很大的把握,不過他利用了女人對往事的害怕心理。

    說了片刻話,高弟來了,他人雖小卻很機靈,見母親眼楮紅紅的心知有事,趕緊帶了賬本過來參見。

    文德嗣隨意問了問家中情況,又看了賬本這賬本不過是流水賬而已,宅子里的出入又簡單,用不了多久就看得明白,便又夸獎幾句,見他不安之色漸漸消退,才問︰

    “最近高家的人常來嗎?”

    “常來!”男孩子倒毫不隱諱,用力點點頭,“那個閻小帽經常來,每次都找爹嘀嘀咕咕的。”

    “閻小帽?”文德嗣一愣,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閻管事他是經常戴一頂**一統小帽。

    “都說些什麼?”

    高弟略一遲疑,蕭子山道︰“你盡管說就是。”

    “好像那閻小帽總是打听老爺們的消息,”高弟說,“不過爹不許我在身邊听他們說話。”

    “高家的人對你好麼?”

    “好?”高弟對這個問題不大明白,“不知道好不好,我……沒當過高家的差使,賬房里幾個先生待我還好,還有幾個孩子,我們常一起玩。”

    “都是高家的奴僕麼?”

    “是,有家生子,也有我這樣的。”

    “那些孩子們里有和你特別好的人沒有?”

    “有好些呢,小李、小錢、王家哥倆……”

    “好,一會你到書房來,開個名冊。”文德嗣吩咐道。
slayeroc 發表於 2012-7-31 13:04

第一卷 啟航 第二十六節 羊城暗哨
    從一開始執委會就把高家的兩個孩子作為工作的重點。成年人的觀念一旦形成就很難再改變。相形之下,少年兒童的思維活躍,對權威有著天然的蔑視心態,容易被新奇的東西所打動,他們又熱愛冒險,急于證明自己有不輸于成人的能力這些都是穿越者可以利用的。

    每次穿越他們都花了很多時間與兩個孩子相處,以觀察他們的個性能力。相對于高騰潔,作為男孩的高弟更有價值女孩子的交際範圍小,很少有機會出頭騰面。高弟的年齡更小,觀念性格的可塑性比姐姐要大得多。

    高弟聰慧機敏,蕭子山教他些記賬算術之法,都是一教就會,有時候文德嗣特意叫他去做幾件小事,也能辦得妥貼。賞給一些現代的糖果零食總是會拿回去和姐姐共享,可見品性不貪不獨,是個有責任感的人。

    進得書房來,卻見這一對姐弟都直挺挺的跪在地上。北煒眉毛一挑,似乎是要發火,文德嗣知道他見不得這些,忙止住了。

    “起來吧,平白無故的跪在這里做什麼,當我們是城隍老爺麼?”文德嗣微微含笑抬手。

    “請老爺們恕奴才們母親之罪。”兩個孩子並不起來,齊齊的說著一起磕頭。

    “前面已說了,不知者不罪,”文德嗣說,“你們都起來吧。”

    “謝老爺恩典。”姐弟兩人對視一眼,面騰欣喜之色,忙站了起來。

    “高騰潔你先出去,有話和高弟說。”

    “奴婢知道。”高騰潔輕快的應著,退了出去。北煒站起身來,走到窗邊,看到高騰潔已經退了出去,這才點點頭。

    蕭子山問道︰“對廣州城熟嗎?”

    “熟,以前高宅里的人常差我去跑腿,去一次給幾文錢。”

    “時才問你那些伙伴,現在還常在一起玩耍?”

    “有幾個被挑了差,其他的都歇在家里沒事做,常約我出去玩耍。”

    “這里面有靠得住的人嗎?”

    高弟猛一抬頭︰“老爺要收家人?”

    果然是聰明的孩子,蕭子山暗暗點頭。

    “眼下還不需要,”他故意把話說得很活,“這和選家人不是一碼事,不過也有些關系。”

    “那請老爺示下,要什麼樣的人。”

    “要幾個對廣州城熟悉的孩子,每天把街面上的新聞和行情報來,”蕭子山根據事先討論好的內容一一告訴他要哪些商品的行情。

    “這個容易,去各行的茶館看水牌就知道。”

    “每天把這些東西都匯總成冊,按我教給你的記賬法做好。”

    “小的明白。”

    “每月額外給你一兩白銀,作為活動費用。人由你選,可得好好的挑,不可靠的,愛亂說話的人一律不要。另外,高家的消息要時刻注意著些。”蕭子山緊緊的盯著他的眼楮,“有什麼事情不要記,待我們來了說來听。”

    蕭子山說一句,高弟應一聲,他看到這男孩子臉上有些惶恐,但是興奮之情卻溢于顏表。

    “你家在高宅可有友好的人?”

    “有,常叔叔,我爹的義弟。在外宅打雜的。”又七七八八的說了不少,這個高常是他爹的同鄉,投進府六七年了。他力氣大又有點武功本來可以挑家丁的,不過說話太直,又沒錢孝敬管事,鬧得上面都不待見,打雜打到二十五六了連個粗使丫頭都配不到。

    “是光棍一條?”

    “對,不過常叔叔倒是很看得開,不大發牢騷。”

    幾個人互相看了一眼,這倒是個合適的發展對象︰在原單位不得志的人會樂于跳槽,說話直是人耿直沒心機,不愛發牢騷說明此人的心態平和,最後力氣大又有武功也有用處。

    當然這話都是他的佷兒說得,未免有溢美的地方。不過現在是用人之際,不用摳得太細。再說人是否合適,也得用了才知道。

    “要傳常叔叔過來嗎?他今天不當差值。”

    “好,你去請他。”

    “我就說爹爹請他喝酒,他自會來的。”

    好高的悟性,不用吩咐保密,就心領神會了。不過這孩子如此的聰明,日後如果駕馭不好反而是禍害。蕭子山的想法一向比較陰暗。

    不多會高常來了,在高弟引見下過來磕頭相見。打量他身材不高,體格頗健壯,行走舉止間的動作頗為靈活。

    蕭子山只問些身世背景和在高家的當差的事情。

    “……在外宅當雜役六年了。”高舉稟道。

    “我看你儀表堂堂,身手也還不錯。怎麼一直當雜役?”

    “小的生性笨拙,說不來話,故此一直當雜役。”

    “可曾娶妻?”

    “沒有……”高常臉紅了,“太窮了,沒女人肯跟我。”

    “你給他們家當差這些年,高家也不給你配個丫鬟?”

    “實在是小人太窮,配了女人怕也留不住。”

    蕭子山想這人不錯,主家對他沒什麼恩典,他在外人面前也不說主家一句壞話。

    “高家待你如何?”

    “小的一介奴僕,主家給衣穿給食吃,便是恩典了。”說話不卑不亢,進退自如。

    蕭子山看了一眼北煒,這個前偵察兵猛得跳起來,將用力一推,高常猝不及防,猛得後摔過去,連退了七八步才站住。雖然滿臉詫異,卻只斂了下衣服,繼續垂手而立。

    北煒點了點頭,這人的下盤很穩,果然是有功夫在身的。

    “你會武功?”蕭子山問。

    “鄉間的功夫,練了防身健體,叫老爺們見笑了。”

    蕭子山點點頭,不再多問什麼,叫高弟送他出去吃酒。

    高弟退了出去,這次面試的結果是大家都比較滿意,不過如何招羅這個人過來還得另外想辦法。幾個人就下面要在廣州城內開展的工作進行了討論。眼下他們已經發展了第一個情報網,這個情報網的作用並不在于收集什麼情報,只是看看高弟作為這樣一個角色是否堪用,同樣也可以印證高家是否會忠誠。

    如果高青執迷不悟的繼續做高老爺的探子,那麼下一步就得盡快重新尋找新人了。

    “我覺得高青對高老爺的態度也是曖昧的。”北煒說,“看他老婆孩子的樣子,不大象死心塌地的模樣。”

    “我贊成這樣的說法。”文德嗣點了點頭,“高青不過是懾于高舉的權勢,實際上他對這個舊主沒多少忠心。”

    “其實他更怕的是要跟隨我們背井離鄉,我們現在頂著個澳洲海商的頭餃。他可不是來自出洋漂海習慣了的粵閩之地。”

    “我們先爭取他老婆孩子,今天之後,他以後再去匯報之前就會好好想想了。”

    “他還會去嗎?”

    “我想還會的,只不過會少很多。高青膽小沒主見,舊主的積威猶在,他還存著一條留後路的想法,不脫離高舉的影響範圍這個人就沒法信用。”

    “我們要盡快有自己的宅子。”

    “對,眼下我們圖的是貿易方便,但是在最後一次穿越之前,一定要搞到新的宅子。”

    “高弟倒是不錯,可惜是個孩子。買宅第、奴僕這樣的事情都做不了。”

    “高常呢……”

    “有人!”北煒忽然喊了一聲,閃到了窗邊,隨手捏起盆景里的一塊石頭飛了出去。外面一聲悶響。似乎打中了什麼。

    三個城市宅男一時都慌了神,癱倒在椅子上大氣都不敢出。

    “怎麼回事?”文德嗣戰戰兢兢的問。

    “對面院角有個黑影晃過去了。”北煒忿忿然“天還沒黑就來潛入偵察,好大的膽子。”

    “偷听的?”

    “應該是。”北煒說,“路線是曲折向窗下來的。”

    “是高舉的人?”

    “不象,高舉在這里已經有耳目。我們和他的生意做得這麼順,他根本沒必要再來做這種會觸怒我們的事情。”

    “那會是誰?”

    “恐怕是那些眼紅他的人吧。”蕭子山想到送給他們宅子的時候高舉說的話︰“只是最近這些奇貨上市,我這里頗受人關注”。這應該就是那些“關注”的人了。

    事情,倒越發錯綜復雜起來。聯想到今天高舉心神不寧的樣子,他們的思緒都有些緊張。
slayeroc 發表於 2012-7-31 13:04

第一卷 啟航 第二十七節 來了新人
    南雄州碼頭上,停泊著許多大大小小的船只。此處是廣東交通南北的水陸碼頭,凡是南下廣東的客商,從江西的南安翻過大庾嶺,在南雄州換船,便可一路直下廣州。

    從北京一路過來的小楊公公楊天梁一行,坐的是二艘起樓船。一條他和伺候的家人婢僕為主,另外一條,則是隨來的師爺、管事、清客、護衛等等。兩條船都沒亮出旗、牌、紗燈等標示。因為楊公公在宮里非但不是什麼紅人,自保都快堪憂了。亮出牌子除了招人忌諱之外沒別得好處。縱然有些官吏願意應酬,小楊公公的脾氣又最怕迎送。所以,一路或坐轎或行船,到了下處,即不驚動驛站也不投貼。只是默然趕路而已。此刻上了船休息了一天,旅途勞頓已經消失了一半,清客相公們便在船上打牌消遣,也邀了楊天梁去,他一概都推辭了。

    不是他厭惡這雀戰之戲。實在是這次南下,心里別有一番滋味。

    楊天梁是萬歷晚年選進的宮,撥在楊公公的手下,頗受他的器重認了義子。楊公公又是高時明的親信之一,本來他靠著這可二棵大樹,在宮里算是前途光明。沒想到九千歲一用事,高時明公公去職養老,義父不是給打發到陵工上挖坑,就是在宮里閑置居住,自己也有三四年沒正經差使,幸虧過去的人脈尚在,得了一個經廠掌司的職掌。

    平日里這父子見面都很少,公事之外就是或是經營自家的產業。對宮闈朝廷的事情不置一言,力求避嫌。

    然而這些年九千歲的權勢滔天,他們父子的日子也一天比一天難過起來。眼看著朝堂上的酸子們不是戰栗歸命,就是去職貶官。從去年閏六月開始,以浙江巡撫潘汝楨上疏為魏忠賢立生祠為發端,各地官吏紛紛請立,一時間已經有了四十余處。這讓一直閑曹冷差的楊公公動了心。

    眼下請立生祠都是朝廷和各地文武官員,宮中太監還沒有發端的,若是自己也參與一腳?且不說有可能讓九千歲的觀感大變咸魚翻身,至少也能留個恭順的印象。

    但是再一想又不妥當,他不是九千歲的親信,這麼搞不但突兀,而且大大冒犯了魏忠賢宮中親信拍馬屁也不能搶人家的風頭。思來想去,官吏士紳早就有發起修祠堂的了,只有商民這一塊還沒什麼動靜,可以發動。自己在廣州有高舉這個棋子,最近他又孝敬了不少海外新奇之物,想來發了不小的財,就借他的財由他出面去做這事情好了。

    楊天梁就是在這樣的情形下,被打發到廣州來的。按他義父的吩咐,這個準備建在廣州的生祠,不但要規模閎麗,還得表現出商民“發乎至誠”的誠意。照眼下的局勢,只要高舉起頭聯絡一批商人上書,這事情廣東地方官員決不敢拒絕。

    至于這個“規模閎麗”的生祠要用多少錢,楊公公是管不著的,反正高舉受他的照顧這麼多年,出點血也是應該的他們總是共榮共損的一體。

    不過,楊天梁卻不這麼看。他想得比義父要深一層。世間的榮枯輪回從無例外,九千歲如今是鮮花著錦,烈火烹油的態勢,這點子錦上添花他也不在眼里;萬一敗落下去,對景可就成了洗刷不掉的鐵證!

    想到這里,他不由得打了個寒顫。四處張望了一下。他很懷疑自己的隨行人員里有東廠的番子,就算想想這樣的事情,也都會讓人冷汗直冒。

    一路上雖然埋頭趕路,楊天梁每天都在想這事情該怎樣進退才能兩全其美。他感到自己的義父在目光太過短淺,總想個錢的事情,覺得叫高舉出錢辦事就完了,這事情辦完了呢?堂堂的九千歲生祠,到底是豐碑還是鐵證,就得看造化了皇上是萬歲,皇上的身子骨,可不象是能千秋萬代的樣子……

    如何呢?他疲乏的按了按眉心,靠在椅子上養了一會神。

    一個伺候的小監,躡手躡腳的進來,見他正閉目養神,不敢說話只靜候著。楊天梁卻知道有人進來,哼了一聲︰

    “什麼事?”

    “回老爺,高大官人的管事在碼頭上候見多時了。”

    “叫他進來。”

    管事的進來給他磕了頭,楊天梁認得這是經常到京里給他們送東西高也高管事,人年輕,說話做事漂亮,是個交際上的人物。

    高也除了替高老爺在這里迎候問安,還隨帶了一船的酒食和用具,精潔華美。另帶有幾個男女小伶以作路上消遣。

    最最奇特的,卻是一個細木盒子,高也是最後呈送上來的,說是高老爺的一點心意,特意重金從澳洲商人那里買的。

    澳洲商人這個名頭,楊天梁早就耳熟能詳了。開春的時候,高舉就在書信里說︰廣州城內新來了一些澳洲海商,頗有新奇之貨。還進了一些東西過來︰水晶鏡子、一撥弄就能起火的打火機……

    揭開這個螺甸雕漆的小木盒,里面瓖著二個金黃色的小盒子,光芒燦燦,卻又非金非玉,盒子中間有三個怪異的花紋,看不出是什麼東西。中間另外瓖著一個小蠟燭台式的東西,似乎是烏銀瓖嵌,不過雕工很拙劣,紋樣也簡陋。

    他探詢了一眼高也,只見他輕手輕腳的取出一個紙盒,小心的翻開蓋子,里面是一張亮晶晶的銀紙,剝開紙,卻是一排整整齊齊的白色小棍。一股香氣飄逸出來。

    “是煙?”楊天梁的一個小嗜好就是抽煙,立刻就辨識出這是煙草的氣味。

    “這是澳洲來的紙煙。我家老爺特意孝敬您的。”說著恭恭敬敬的抽出一支,送到他面前。

    楊天梁托著這煙,見其通體雪白,一端騰著口,是淡金色的煙絲,一頭卻是雪白的,類似絲棉一般壓緊。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下手,他抽煙用煙袋桿,西洋人販運來的鼻煙也聞過,就沒見過這樣的。

    高也的演示下,才算把煙卷餃在口中,用那個燭台般的打火機引著了,吸了一口,覺得煙絲極普通,氣味偏淡不說,還夾雜著不知什麼的香氣。只是那紙卷煙絲一明一滅,不熄不掉,著實稀奇。

    “不過是紙卷煙絲罷了,還這麼喬模喬樣的。和上次你家老爺進的澳洲打火機一個德性。”楊天梁雖這麼說,對紙煙還是喜歡的緊。愛不釋手的擺弄著煙盒︰這東西若是能進給當朝的達官貴人是件好禮物。

    “高管事,這紙煙澳洲海商那里還有麼?”

    “有、有。海商們帶來的不少。”

    “那好,到了廣州替咱預備上個幾十盒的,那個打火機也得配上。”

    “小的明白。”

    見小楊公公不再說話,又閉起了眼楮。高也才慢慢的退了出來。

    小楊公公的船慢慢的沿江而下的時候,穿越眾又倒賣了一批貨物,紙煙便是新開發的品種。文德嗣乘機向高老爺提出要求,把高常也買了過來。這件事情雖然大家也想過各種瞞天過海的計劃,考慮來考慮去,總是無法瞞過的,與其搞這樣偷偷摸摸的小動作徒然遭忌,還不如堂堂正正的陽謀。高老爺有些意外,但想來這是高青的請托給這個不成氣的義弟謀個出路高常也不是什麼心腹人物,很痛快的答應了,連身價銀子也沒要。

    高常帶了個鋪蓋自己過來,見過主人便說要改姓文。穿越眾對這類問題根本沒想過,現在高常提出來了,倒意識到改姓很要緊,是奴僕對主人產生歸屬感的手段。不過改姓文不大妥當,畢竟穿越行動是大家的。正商量著,蕭子山提議︰與其改什麼莫名其妙的姓,不如干脆恢復他的本姓好了,這樣能收買人心中國人對祖宗的事情一向看得很重,失掉自己的姓氏,那是奇恥大辱,認祖歸宗則是極大的榮耀。

    問了他的想法,居然讓這個大小伙子跪下了乒乒乓乓的磕了好幾個響頭,眼淚流了一臉。

    “蒙老爺們恩典,復了奴才的本姓,我孫常自此就是老爺們的人了,水里水里火里火里,但憑老爺們吩咐!”

    “我等若要回澳洲去,一去不返呢?”

    “老爺們去到哪里,孫常就跟到那里,天涯海角,絕無二辭!”孫常說得斬釘截鐵。

    原以為收小弟很難,這麼容易?俺們的王八之氣終于冒了出來!
slayeroc 發表於 2012-7-31 13:04

第一卷 啟航 第二十八節 黃雀會
    廣州的南城面臨珠江,是海商洋舶停靠之地。宋代南城已成商業中心,有東西雁翅城保護。元代毀于兵亂。入明以後這里商業繁榮,但經拓林兵變,城南居民受害,官府即依雁翅城舊址築新城。《廣東通志》謂︰“嘉靖四十二年甲子都御史吳桂芳以拓林兵變,躁踐城外居民,創築自西南角樓,以及五羊驛,環繞至東南角樓新城,以因防御。”

    有了城牆的保護,新南城雖然面臨珠江,三面臨濠,在廣州府三城之中面積最小,但洋舶區、碼頭區、商業區、富人住宅區均集中于此,成為了廣州市商業經濟中心地。

    此時南城的靖海門外的珠江堤岸上,站著幾個人,身披簑衣,頭戴笠帽。似乎在巡視著什麼。

    陰霾緊湊,煙雨朦朧。江面上隱隱約約停泊著十來艘帆船,水霧濃處只見著黑簇簇的輪廓。遠眺拾翠洲,白鵝潭,藏匿在煙波深密處,仿佛與雲天連接一片。

    “操蛋,哪來的澳洲海船。”內中一個人吐了口唾沫,憤憤道。

    “王頭兒,我們都找了十來天了,這沿江的各式海船也都看了個遍,哪有什麼古怪的大船。”

    那被喚作王頭兒的人並不答話,望了半日,默默無語。江中心漣淪圈圈,老魚吹浪。岸堤下怪石嶙峋,濁浪擊拍。離他們不遠處一條洋船正在卸貨,一群腳夫肩著貨物從船舷邊下來碼頭躉庫。

    “王大哥,我真不明白。老爺在中左所好好的,怎得又發了興頭要我們來尋什麼澳洲海商?我跟隨老爺這些年,東洋西洋都走過,何曾听過勞什子的澳洲!”

    那王頭兒冷哼了一聲,斥道︰“你們瞎掰個什麼,這里是什麼地方?!腦袋不要了?”

    眾人听了,都默然了。

    半晌,才听得王頭兒說道︰“澳洲雖是我等從未停說過的地方,但是那濠畔街上高家的鋪子里賣得東西總不是天上掉下來的吧?廣州城眼下舉城若狂,誰不知曉澳洲的奇貨。這等發財的買賣,既然從海上過得,我等兄弟怎能不好好的生發一筆。”他獰笑起來,“這次一定要探出這伙海商的底細來。”

    原來這些人,乃是眼下寇略福建,震動閩粵二省的“巨寇”鄭芝龍的部下。眼下他伙同李魁奇,聚眾三萬余人,佔據著閩南的中左、鼓浪嶼、大擔、烈嶼、高蒲等一系列沿海重要島嶼和海口,或寇掠商船,勒人報水,或突入內地,燒殺擄掠,已然成閩南沿海海面的一霸。

    一行人沿碼頭邊向城內走去,漸漸見行人貨販增多。過了龍王廟,便看見的靖海門城樓了。進得城來,沿著路一直往五羊門去,前面巍峨壯麗的一座大廟觀,是洪武年間建的天妃廟了。這里是南城的交通中心,五方雜處之地,各色人等夾雜著轎子騾車熙來攘往,商販薈集,市場熱鬧,只見人聲嘈雜,貨攤連綿,一片買賣興盛的市面。

    這王頭兒顯見十分的小心,只沿著牆根走,拐過彎,行到巷子里去,城根便有一爿小酒店。掛著油黑烏糟的半掛竹簾。一眾人踅進店堂。店堂間懸著幾盞油燈,即是白天也十分昏暗。吃客們鬧哄哄一片,地上濕吱吱,滑漉漉,彌漫著菜香酒香油煙汗臭混雜的怪味。

    企堂見有人進來,忙上來招呼客人。王頭兒要了一間單間空座,叫了些許酒菜。簾子並不完全放下,拴起一半來,坐在門口的兄弟便能縱觀全店。

    等了片刻,店門口又走進個街面上游手混混般的人物,是個面白無須的中年人。雙方眼神相遇,新來的人便自進來落座,也不寒暄,一眾人只自顧自的吃喝起來。那王頭兒見店內並無便衣的快手番子,才悄聲問道︰“濠畔街上的兄弟有什麼消息?”

    “盯梢快半個月,沒什麼有用的。只見那高府里的貨色一擔一擔的挑運出來,送到鋪子里,就是沒見有特別的貨物進去過,也不曾見到什麼古怪人物。”

    “真是見鬼了!”這王頭無心吃菜,盯著一盤熱騰騰香噴噴的蔥爆蛇絲,“這麼多貨物怎麼進去的?”莫非是障眼法?這澳洲的貨物不是從高家運出來的,只不過用這個手段來掩飾?

    “高家在碼頭上的棧房呢?”

    “也打听過了,”他搖了搖頭,“高家鋪子里規矩很嚴,根本打探不出什麼東西。兄弟們打听了多日才知道棧房的管事有個相好是半掩門,花了些銀子才從那女人嘴里打听到點消息。”說著便住了口,自顧自的喝起酒來。

    王頭知道這個地面上的社鼠又在借機訛錢,心里罵了一句,只說︰“銀子好說,打听到了什麼?”

    “管事的說,澳洲貨從來不在棧房收發,全部從高舉的本宅私棧內發出來。每次發出也不多,只有幾箱貨色。不過件件都價值不菲的東西。”那中年漢子說著,眼光里流騰出貪婪之色。

    “多久發一次貨?”

    “沒個準,一般總在十天上下。”

    這說明貨物的確是從高宅里出來的,但是怎麼進去的呢?高家又不是大海邊,船是開不進去的。難道從天上掉下來?

    “高家運進府的東西,可探查過?”

    “這事情請了腳行的飛腳老三幫忙,他可要了不少錢……”

    “好說。”王頭兒嘴上這麼說,卻摸了下袖子里的短刀。

    “他可要了十兩銀子,”中年漢子眯起眼楮看著王頭兒,試探他的反應。王頭一臉呆笑,並不答話,掃過周邊幾個人,都在冷笑。這漢子忽然想起了面前坐得是誰的人,趕緊接了下去,“飛腳老三吩咐人偷偷查驗過高家運進的東西,的確有古怪!”

    “哦?貨色是夾帶進去的?”

    “不是不是,而是運進運出的東西有點古怪。”

    他們買通了腳行的上下,私下察看了一個月來高宅運進運出的大宗貨物,運進去的東西,過去都是以瓷器、鐵器之類為主,運出來也大致相同。可這個月就不同了,除了這些,又運進了許多麝香、龍誕香、紫檀這樣的進去最奇怪的是從來沒運出來過,仿佛一進去便石沉大海了。

    查了半天,還是沒查明白到底是哪里來的。王頭兒失望的嘆了口氣。以這些地面上城狐社鼠尚且打听不到什麼東西,靠自己恐怕就更難查清了。

    掏出十幾塊洋錢,打發了他。一行人都覺得難以置信。他們潛入廣州城一個月來,費了無數周折,打听到現在,雖然知道這些海商大致落腳在那里,但是他們的船停泊在何處,貨物如何運來,依然一無所知。眼下,也只有等幾天前派出準備潛入高家去的人的回報了。

    等了許久,昨天準備潛入高宅的兩個人才回來,其中一個臉上擦青了一道。王頭看其神氣變幻不定,知道事情不妙。

    “那邊的後街都有柵,不便進去。我等就上了城牆繞了個圈子過去,在上面潛伏了幾天才發現蹊蹺的。”這二個人在過去前都是道上有名的飛賊大盜,因為犯了人命官司,被海捕緝拿才去投靠海寇,這次要帶他們來廣州涉險,鄭家是許了重金的。

    他們在城牆上觀察到了高宅後門出入的人和貨擔,發現都是從另外一家的後院出來的。便設法進到院子里察看了一番,看到了澳洲海商。

    “一共四個人,都穿著本朝的衣冠,可是髡發,象和尚。”

    知道這個院子有蹊蹺,又察看了二天,發現這原是高家的秘宅,如今做了澳洲海商行館。所有貨物都是從這秘宅里搬運到高家去的,高家也搬運貨物到秘宅里。

    于是問題又繞了回來,還是沒發現這群海商的貨物是哪里運來的。

    “本來還想听听他們的說話,可惜!”臉上有瘀青的狠狠道,“內中有練家子,剛想靠近就給他發現了,丟出石頭來又快又狠。”

    “我看,我們一不做二不休。”內中有人低聲道,“干脆來個‘掏被窩’。把高家的閻管事或者干脆就把高舉本人抓出來,還不都問個一清二楚!”

    王頭哼了一聲︰“抓出來?這濠畔街上的商戶哪個是好惹的?不說他們手眼通天,就是府里養得護院家丁,也夠你喝一壺的。”

    “那把海商抓一個出來。”那人嘿嘿笑著,“就算我們不惹高家,惹這幾個沒根底的海商還不是問題吧?听何大哥說,這里面也就一個練家子,又沒高家的護衛。他就算滿身是鐵,能打幾根釘?我們多召集幾個身手好的弟兄,進去綁出一個來,帶上船去,別說澳洲來的,就算是昆侖山上來的也得說個明白。再說,”他貪心的笑了起來,“要放人,還不得拿點好東西出來?”

    眾人一听轟然叫好。都看著王頭。王頭想這倒不失為一個辦法。綁個海商不是什麼大事,高舉也不見得為此勃然大怒,日後還能留個余步。

    想到這,幾個人埋頭謀劃起來。
slayeroc 發表於 2012-7-31 13:04

第一卷 啟航 第二十九節 消失的文總
    “頭好昏……”蕭子山從夢中醒來,覺得昏沉沉的十分難受。最近幾天他都睡得很好,明代的廣州不僅空氣清新,又沒有一大早的汽車轟鳴之聲。睡覺竟十分酣甜。

    早先穿越貿易的時候,大家都不敢在明代時空過夜,入夜之前必然離開,寧可隔日再來。眼下隨著他們的生意和人脈越來越鞏固,在明代時空要做的事情也日益增多。為了延長蟲洞的壽命,穿越之後住上幾天已經是家常便飯。更何況這幾天還可以過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腐朽生活,竟有點樂不思蜀的意思了。

    今天的頭卻十分沉重,勉強張開眼楮,雨過天晴的紗窗外已經是艷陽高照。看樣子都快十點了。他不由感到奇怪,這個時空沒有電視和網絡,即使大家一起議事聊天,也都很早就入睡,所以每天早晨至晚七點也就醒了。今天怎麼這麼晚?

    豎起身子掃視了一眼房間,大吃一驚。屋子里亂糟糟的一片狼藉,幾乎所有的抽屜櫃子都被打開了,東西亂擲了一地。

    遭賊了!

    他的腦海里立刻反應出這個念頭,不由得憂心如焚,這次貿易換到的錢和貨,還堆在屋子里!要是……他簡直不敢想像下去。趕緊起來穿衣著鞋忽然發現自己的襪子和旅游鞋都不見了!真是遭賊了!屋里有幾雙草編的便履,趕緊套上腳,披著衣服出來。

    剛一出門,就看到北煒從屋子里沖了出來,蕭子山注意到他的腳上也是一雙便履,他的作戰靴不見了!

    “出事了!”北煒這話倒是簡明扼要。

    “什麼事情?”

    “文總不見了!”

    “什麼!”這下可嚇得蕭子山手足冰涼。文總不見了!這可不是21世紀的廣州︰文總跑出去到處認得人,還有全國最安全城市的警察17世紀的廣州,出了門他們一個人都不認得。連路怎麼走都不知道。

    兩個人一路狂奔一間一間的察看,王工還睡得死死的,再到第三進院子里的下房,高青一家和孫常也都睡得沉沉的。趕緊把大家都叫起來,都還暈頭轉向,惡心欲吐。高騰潔和高弟姐弟卻連喊帶叫都不醒,正手足無措間,孫常出主意叫用冷水洗臉。

    “蕭老爺,事情不好啊。”孫常看著高青一家手忙腳亂的給大家打水。一個個才稍覺得清醒了些。

    “什麼?!”

    “這樣子明顯是中了迷香了。”

    “迷香?”不知怎麼的蕭子山腦海中轉過的第一個詞是孫二娘。

    “是迷香。”孫常從家鄉逃荒出來,一路乞討到的廣州,見識了不少江湖上的事情,“老爺們可有東西失落?”

    這話提醒了他們,兩人發足狂奔,到中院的西廂里。因為這房子是作為重要庫房和穿越點使用的,執委會在這里做了一些非本時空的改裝,用磚頭砌沒了窗口和多余的門扇不說,在里面用纏繞著刺鐵絲的鋼柵欄和防盜門單獨做出了一間四面設防的小屋子。蕭子山見外面的木門掛鎖已經不翼而飛,心知不妙,趕緊推門進去,鐵柵和防盜門都安然無恙,滿滿一車的貨物也都堆得好好的。這才松了口氣。

    看來賊人們沒得手。這21世紀的防盜措施還是有效果的。問題是他們把文總給丟了!這事比丟了貨和金銀更可怕。錢,總能賺回來,這麼個大活人丟在明朝可就難說了。

    “誰把文總抓走了呢?”蕭子山的腦子風車般的運轉,這到底是偶然事件還是蓄謀事件?很難說。說是蓄謀,知道他們在這里的,只有高家的人,除此之外他們和整個廣州城沒有其他的接觸,高家的人綁架文總有何意義?如果是偶然事件,難道是什麼大盜進屋謀財不成,干脆綁了文總的票?這也有可能。

    三人在文總的房間轉了半天,什麼也沒看出來,文總的衣物鞋帽都不見了,連他每次穿越必帶的防刺背心、防狼噴劑、電擊器也都不翼而飛。

    看了半天,蕭子山忍不住說了起來︰

    “老北,看出什麼來了沒有?你不是偵察兵嗎。”

    北煒把手一攤︰“我是偵察兵,可不是偵察員啊,這得搞刑偵的人來看。”

    “我們找一個搞刑偵的過來好了。冉耀曾經干過警察。”蕭子山想了起來。

    “那就趕快找他,還有那些喜歡在推理區混得推理狂人們多帶幾個過來。”王工看到高縴正準備進來收拾屋子,馬上喊道︰“不要動,保護現場!”嚇得高縴趕緊跑開了。

    商量下來,由王工先帶著貨物錢財穿回去,向執委會通報此事,再召集幾個專業人員過來察看痕跡,蕭子山和北煒繼續留在這里探查。

    蕭子山把高青一家和趙常都喊來,盤問這些日子有無發生過什麼特殊的事情,包括高宅的。問了半天,只從趙常嘴里知道︰最近北京有位“小楊公公”要來拜訪高老爺,高老爺貌似有心事。

    高青知道了這事,愈加愁眉苦臉,一個人躲到前院里去掃地了。倒還是孫常鎮定許多,上來稟告道︰“這事情一時半會也不用著急,賊人即綁了文老爺去,自然會派人送來書信。到時候或報官或贖人,老爺們可再做計較。”

    “報官?”蕭子山苦笑了一下,他們都是“非法入境分子”,怎麼能去招惹大明的官府,更不用說他深知古代的治安管理思維,不是明火執仗殺人奸淫的大案子,官府才懶得計較。除非大把的用錢那還不如贖人了。

    “是,”趙常低聲道,“老爺們不是大明人士不便出頭,可請高老爺出面,由官府派人私下處置即可。”他看了一眼蕭子山,“高老爺在一府二縣說話都兜得轉。”

    “嗯。”蕭子山不置可否,心里卻起了疑竇,這趙常沒來的時候一切正常,來了幾天文總就不見了……

    正沉吟著,北煒走了進來。趙常趕緊退了出去。

    “發現痕跡了!”

    “哦?哪里。”蕭子山精神一振。

    “這伙人是從第三進院子後面的小路上翻牆進來的。牆檐上被拉掉了好些瓦片,都掉了一地。牆上還有磨擦的痕跡。”

    “出去也是?”

    “是的,是原路返回的。我看了其他地方,沒有翻牆的痕跡。”

    “我記得高老爺說過,這後面的小路,各個路口都有木柵門鎖閉得,一般人進不了。”

    “我想他們不是從那里進來的,”北煒說,“前面進出都是大路,太顯眼了。要是我就從城牆上過來。”

    “城牆?”

    “是的。這里的宅子後院都挨著城牆。”北煒點點頭,“雖然沒有上下的坡道,但是城牆上平時幾乎無人走動,只要能上去,簡直就是環繞全城的高速公路了。”

    “對對,這很有可能!”

    “前天有人想潛進來偷听,我打過一個石子出去,那人也是往城牆方向逃過去的。我想很可能是同一伙人。”

    “看來是蓄謀的,不過誰會這麼做呢?”

    “這就不知道了。總而言之,我們得先把文總找回來。等專業的來看了再做決定。”

    “好,我們也得通知下高舉,讓他幫忙找人,他好歹是地頭蛇,人頭熟。”

    “會和高舉有關嗎?”

    “可能性不大吧,綁架了文總對他有什麼好處?”

    “不可不防。我再到四面看看,可惜了我的匕首了!”北緯忿忿然,這柄匕首可是從刀劍網上高價買來的現在也和他的3515出的02作戰靴一起不翼而飛了。

    蕭子山在書房里反復推想著里面的前因後果。無論怎麼想,高老爺的嫌疑都是最大的,畢竟只有高老爺知道他們住在這里。但是動機何在?蕭子山深信這世界上的事情都是有動機的。高舉這麼做,他想得到什麼?勒索錢財的話,現在的貿易活動里他已經賺了大錢。顯然說不通,或者他想以文總為人質,保證以後所有澳洲貨物的獨家壟斷權,這倒是有可能。但不需要如此大費周章,又是跳牆、又是用迷香的。

    跳牆、迷香……

    說來說去,這還是江湖人物的所為麼!

    蕭子山似乎有點明白過來了。他把趙常叫了進來。

    “廣州城里的城狐社鼠,你可熟悉?”

    “不熟,”趙常稟道,“小的不是本地人,且不是粵人,再者小的一直在高宅做工,高家對府中家人奴僕的身世背景邏查極嚴,與三教九流有涉者一律不收。”

    蕭子山點點頭,這番自我表白也大體打消了他的嫌疑。趙常遲疑了一會,似乎又有話說。蕭子山道︰“有什麼話想說就說,我這里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是!”趙常受了鼓勵,開口道,“小的有一主意。”

    “說吧。”

    “這南海縣里,有家起威鏢局。”趙常說,“是家小鏢局,鏢路不廠,不過他們有一專業,就是坐店。”

    “坐店?”

    “是,老爺大約有所不知,開店的商家每每為街面游手混混騷擾勒索,就請鏢師坐店彈壓。”

    “就是保安麼。”蕭子山明白了。

    趙常不知道什麼是保安,便說了個“是”,又接了下去︰

    “坐店的鏢師,對城市游手混混的情況極熟,若請他們幫忙,定可打探到消息。如只是一般的城狐社鼠所為,請他們救人也可。”

    注釋︰坐店這項鏢局業務,只有在清代的北京城才有。其他地方尚未听說過。而且鏢局這個行業,一般考據要在清代康熙年間才出現。我以為以宋、元、明三朝的商品經濟情況,沒有類似的行業或者組織是不可能的,但是一時間也找不到資料,就用了清代的資料了。
slayeroc 發表於 2012-7-31 13:05

第一卷 啟航 第三十節 17世紀的推理
    “你有熟人在起威鏢局?”蕭子山緊跟著問了一句。

    “正是。”孫常坦然道,“他家的掌櫃、鏢師,都是小的的同鄉。”原來這家起威鏢局自上而下都是江西籍,走的鏢路也只限于廣州到江西南昌。鏢局里的不少鏢師還是孫常過去練武的同門師兄弟。

    是否請鏢局介入,蕭子山不敢自作主張,畢竟涉及到的事體重大,遲疑片刻後,只說再議,吩咐他先把前後門戶關閉謹守。

    這邊執委會得了消息忙召開了緊急會議居然有人敢綁架穿越眾!是可忍熟不可忍。都想著要好好的給他們一點顏色看看除了把冉耀這個前JCSS找了過來,還調集了幾個滿腹柯南道爾、滿嘴克里斯蒂的推理愛好者,席亞洲干脆把藏起來的幾支五連發獵槍起了出來,有人提議要不要做幾個手榴彈給“給土人嘗嘗”,還有人準備做硫酸彈的。正群情洶洶間,馬千矚站了出來,說︰

    “不能去這麼多人。”

    “為什麼?!”王工正氣急敗壞,看到有人反對馬上質問起來。

    “這麼過去是添亂,不是幫忙。”馬千矚說,“那邊是明朝的廣州,我們根本不熟悉,去那麼多人有什麼用?連個地圖都沒有,就告訴你們文總關在哪里,你們找得到嗎?”

    眾人面面相覷,這個問題好像大家都沒想到。

    “明朝的事情,還是得明朝人來解決。這事情說白了就是需要情報,只要知道了文總的下落,怎麼處理都行,武力營救也好,拿錢贖人也好,都不成問題。這麼多人亂哄哄的過去,子山和王工也不容易向那邊的合作者解釋吧。”

    “贖人?虧你想得出。”這邊已經有人憤憤不平了,“下軟蛋的事,不干!”這話引起了一陣嗡嗡的附和聲。穿越眾雖然滿嘴都是︰“不要低估了古人的智慧、”“古人也是很厲害的”雲雲,其實心里是充滿了現代人的優越感“文明發達的現代人”向“愚昧落後的古人”妥協,光想一想就會嚴重傷害了他們的心靈。

    “如果能快速安全的解決,妥協未嘗不是一個好辦法。”馬千矚堅持自己的看法,“武力營救,一則沒有情報,二則恐怕會對文總的人身安全帶來威脅。最後,”他提醒大家,“我們的目標不是去和明朝黑社會斗狠。”

    馬千矚看大家的情緒稍微穩定了一點,接下去說︰“我們兩手準備。冉耀還是要去,查一下現場的情況,我相信他的刑事偵察知識足夠用了。這也不是什麼密室謀殺案,搞推理的就不必去了。”

    幾個推理愛好者發出微弱的抗議聲。

    “萬一要武力解決,那邊已經有了北煒,我提議體育組再派二個人協助他就可以,人多了反而不好施展。”

    林深河擠了過來,說︰“我也去吧。那支峨眉的小口徑步槍給我帶去。我在美國玩過狙擊步槍,500米內基本彈無虛發。”

    “行,你也去。”

    “就這些人吧。”看到還有人躍躍欲試,馬千矚一揮手阻斷了,對王工說︰“你和子山說,還是要盡量利用明人的力量,不要太迷信武力了。”

    “好。”

    這邊議論停當,大家忙著收拾裝備。冉耀把他的照相機和刑事偵察記錄本帶上,本來他還有指紋收集工具,但是沒用大明沒指紋檔案可查。體育組帶去了三支五連發獵槍,子彈不夠,一時間也來不及裝填新的彈藥。每支只配了十發子彈。另外還帶了一些偵察設備︰夜視鏡、無線信標,竊听器一時半會買不到,不過錄音筆、麥克風和攝像頭還是能搞來的。至于對講機、煙幕筒、催淚彈、防毒面具雜七雜八的東西有用沒用的都裝了兩個大背包。

    冉耀隨著蕭子山和孫常,把文總的房間和整個院落都察看了一遍,又畫了幾張圖。孫常見不到幾個時辰,院子里又多出好幾個澳洲人,比知道文老爺被綁票都吃驚。眼見這個新來的澳洲人不說什麼話,只悶頭在屋子、院子里四處踅摸,一會爬梯子,一會又趴在地上拿個小玻璃鏡子看,還不時拿個筆一樣的東西在本子上涂抹,心想這大約就是澳洲的捕快了只是納悶這澳洲捕快怎麼來得這麼快。

    花了一個多小時的勘查,冉耀已經大體明白了整個作案經過。

    “這是一起多人合伙作案。”他在屋子里向殺氣騰騰的營救小組介紹著情況,屋子里的大方桌豎起來臨時充當黑板,黑漆的紫檀桌面被石灰餅子荼毒著。

    “這是犯罪分子進來的路線。”他在桌子上畫著院子的平面圖,“這里的院牆很高,差不多有7-8米,用人梯是進不來的,應該是用的一種飛爪,牆頭上有明顯的搭扣的抓痕,瓦片也有大量的掉落。”

    “真有飛爪這東西?”

    “有,我看過一些資料,遲到四五十年代還有使用這樣工具的盜竊案件發生。”

    “罪犯進來以後,首先在外院用迷香燻倒了僕人,又進來逐一燻倒我們的四位同志,方向是由東往西進行的,在外面等候若干時間之後,才從容的搜查了各個房間。

    “然後他們又扭斷了穿越點的房間掛鎖,企圖撬開柵欄,柵欄上至少有三到四處用鐵器撬動的痕跡。看磨損的痕跡很可能是粗制的刀或者其他類似的長條型鐵制品。

    “最後他們帶走了昏迷中的文總,路線是直接打開後院的門出去的。

    “雖然痕跡不夠明顯,但是從院子的泥地、牆面上的擦痕提取的腳印來看,至少有三組不同大小的腳印,院牆外另外有一組腳印,因此推斷至少為四人。犯罪分子的身高從1.55米到1.60米之間。他們攜有專門的爬牆工具、武器和昏迷性藥品,應該是職業犯罪分子。

    “有一個比較奇特的現象,就是提取到的四組腳印里有一組是赤足。雖然古人赤腳走路是一種常見現象。但這里是廣州城,不是什麼荒僻小縣,這一點可以作為偵察的突破口。”

    “是指那些習慣赤足的社會人群嗎?”

    “對,至少說明這伙犯罪分子里有習慣赤足的人,這不大可能是某個人特殊的嗜好,應該是某個社會群體共有的習慣。”

    “那會是什麼人呢?”大家都犯疑了。

    “我不是歷史學家。”冉耀無可奈何的說。其實這案子要放在現代毫無難點,這伙人留下的痕跡在現代刑偵技術下簡直和沒穿褲子一樣。可惜這是17世紀的大明,即沒有指紋檔案也沒有犯罪記錄案卷可以查,他對這個古代的城市社會狀況更是一無所知。常用的辦案手法一樣也派不上用處。

    大家來有些失望,原以為專業刑事偵察人員一出馬,這類宵小無賴馬上顯出原型。看來根本不是這麼回事。現代刑事偵察很大程度上依賴長期積累起來的情報資料和檔案。

    “還能看出什麼嗎?比如動機什麼的。”蕭子山繼續追問,“是不是蓄謀,還是臨時起意。”

    “是蓄謀。從還原整個犯罪過程來看︰犯罪分子對院落情況了解十分清楚。這里大大小小有二十多間房,只有住人的房屋內才施放了迷香,那些不住人的房間窗戶上,我都沒發現藥孔。

    “之所以用迷香,顯然是知道你們有很強的防衛能力。否則還真沒這麼容易得手文總可是個隨時隨地都帶防狼噴劑的人。

    “而且北煒介紹情況的時候也說了,前幾天你們遭遇過有人潛入的事情。這應該是犯罪分子的踩點行動。

    “至于說動機,比較費解。”冉耀摸了摸下巴,“從失竊物品清單來看顯然是為了財物而來,但是單單把文總綁走,似乎又是有目的的綁架。”

    “他們知道文總的澳洲海商的身份麼?”

    “我認為肯定知道。”冉耀指了指失竊清單,“這伙人感興趣的不僅是銀子,還有你們的所謂澳洲貨不少明代的細軟他們反而沒拿,倒把你們的鞋子、襪子、簽字筆什麼的現代小東西都偷走了。顯然是有備而來的。”

    “你的意思是?”

    “這事情不是盜竊、也不是綁票這麼簡單。”冉耀搖了搖頭,“我覺得綁走文總,未必是出于勒索的目的。”

    大家小聲商量了一會,還是同意使用明朝人的力量去打探消息。蕭子山便叫孫常︰把起威鏢局的掌櫃叫來。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 11

    主題

  • 1594

    回文

  • 1

    粉絲

200 字節以內<br /> 不支持自定義 Discuz! 代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