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臨高啟明 作者︰吹牛者 (連載中)

 
slayeroc 2012-7-31 12:38:3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112 1002853
slayeroc 發表於 2014-6-3 09:49
   第二百一十五節  投其所好

    吳明晉並不理會。不一會,仆人端來了二隻瓷盞呈上。王賜不便推辭,接過來,隻覺得觸手之下冰涼,略帶濕意,揭開蓋子,隻見茶水是微微發綠,許多珍珠般細密的氣泡一串串的從杯底冒上來。

    茶盞裏載沉載浮的飄動著幾塊碎冰。互相碰撞,聲音清脆。

    “來,先喝了涼快涼快!”吳明晉說著自己先喝一口,看上去很是滿意。

    王賜平日裏格守養身之道,對冰凍的東西一向是敬謝不敏的。但是尊長有賜,不敢拒。小口的喝了一口。

    乍一入口,口味甜酸,回味還帶著薄荷的清香味道,隻是有些麻麻的感覺,似乎有許多東西在口中爆裂開來。感覺很是奇特。

    咽下去,渾身清涼舒坦,忍不住又喝了第二口。

    “這格瓦斯就是要一口氣喝完,跑了氣就沒味了。”吳明晉儼然是臨高上流社會時尚生活的代言人。

    天氣也實在是熱,王賜很快就喝完了。忽然覺得胃中有氣正要上冒,趕緊用袖子遮住臉,打了幾個嗝,身體頓時清涼舒爽多了。果然是消暑解渴的好東西!大約又是澳洲貨了。王賜想。

    王賜定了定神,把熊卜佑今天來的事情彙報了一番,提到了澳洲人準備修繕縣學和茉莉軒的事情。

    “下官以為,此事事關重大,還要請明府的示下。”

    吳明晉原本就對王賜自作主張的把學田交給什麼“天地會”佃種有芥蒂,因為聽說這教諭平時一直在外麵哭窮到處勸捐,總說縣裏沒有錢米給他之類――這雖然是事實,但是也太不顧及領導的麵子了。再說縣裏也真得是沒錢、

    吳明晉“哼”了一聲;“我有什麼法子?學田既然都在他們手裏,他們修文廟縣學也是應有之意麼。”說著從一個車製的木製煙盒裏取出一支香煙來。身邊的聽差趕緊拿紙媒過來替他點著。

    王賜大窘,他的做官的悟性不高,沒想到是自己過去勸捐的時候說的話得罪了領導,還以為縣令是怪罪他擅作主張的把學田佃給天地會,趕緊站起來道:“總是下官一時糊塗……”

    “如今縣裏也沒這個錢,他們既然要修,就讓他們修好了。”吳明晉對髡賊的所作所為已經徹底的無視了,反正不管怎麼樣,他們想做的事情都會去做,自己再折騰也不過是螳臂擋車而已。

    王賜在吳明晉這裏沒討到半點主意,倒是見識到了吳縣令最近的種種“澳洲享受”,他想去找王師爺,聽差卻說師爺在午睡不見客。隻好又灰溜溜的回到了縣學裏。

    剛進欞星門,隻見門房裏的門子正在屋外的黃泥行灶邊忙活著,似乎是在燒煮什麼。隻見他手裏拿著書在撕,一頁頁的塞到爐膛裏引火。忽然一片燒焦了半邊的紙片飛到了王賜的胸前。他隨手抓起來正待丟出去,忽然睜大了眼睛。

    這是一頁論語啊!

    自己隻關照燒掉髡賊的書,可沒說叫門子燒論語啊。四書五經這種儒家典籍雖然不稀罕,但是在臨高本地是根本買不到的,要到府城才有!拿來當柴燒――

    王賜差點沒氣昏過去。正要衝過去大聲嗬斥。忽然又愣住了。

    這《論語》是橫排的!

    書籍橫排,大明除了這夥髡賊,絕沒有第二家!

    原來髡賊送來的五十冊書並不是那奇怪的《掃盲課本》,而是四書五經這樣的“正經書”!想到這裏,他竭盡全力的大吼一聲:

    “住手!”

    王賜坐在廳堂上,腳下是個藤編的箱子。裏麵,正是劫後餘生,從祝融口中搶回來的書籍。門子剛才燒水引火,已經燒掉了好幾本書了。對王賜先逼著他燒書到後來又象瘋了一樣衝過來不許他燒的行為,門子很是迷惑,隻能解釋為天氣太熱,王老爺大約是有些痰迷心竅了。

    王賜顧不得門子想什麼,趕緊一本一本的撿看。

    一箱子書,大多是“十三經”,也就是儒家的十三種經典著作,包括《尚書》、《周禮》、《論語》、《孟子》、《爾雅》等等。這是過去科舉考試的基礎。能通讀十三經的人,古代就算是個知識分子了。

    箱子裏原來有一套完整的十三經,不過已經被門子燒掉了幾本、這套十三經,除了開頁向右和字體橫排之外,全書沒有一個俗體字,而且印刷的極其精良。一般書籍裏的分隔字行的線格完全沒有蹤影,字句之間卻排列的上下左右一邊整齊,這種純白底子上黑字白紙的效果,就是王賜過去見識過的最好的宋版書上都沒有。不知道澳洲人是如何辦到的。

    王賜覺得唯一的不妥之處是都加了句讀,自然這麼一來讀書就大大的省卻了功夫,但是澳洲人的句讀――他實在是放心不下,焉知這群海外蠻夷能不能領會聖人的語義呢?

    隨手選了一本,看了看,發覺其中句讀並無分毫的錯誤,王賜納罕:澳洲人也不是這麼粗鄙麼!

    越想越想不通,又看了看裏麵的其他書,裏麵還有套十三經注疏的。實際上這是周洞天盜版的中華書局版的《十三經清人注疏叢書》。自古以來,為十三經做注疏的人不少,清代對十三經的注疏又是一個新的高峰,特別是經書文字的解釋和名物製度等的考證上超越了前代。周洞天選擇盜版的時候也考慮過:第一必須有較高的學術成就,第二不能是前代的作品――這樣就顯不出穿越集團的本事了,所以清代的研究成果就首當其衝被盜用了。

    十三經注疏他自然是看過的,但是眼前的著作他自然是第一回看到。也自然就以為這注疏就是澳洲人所做。看了幾頁,不由得拍案叫絕――這注疏的水平之高,絕不次於他讀過的漢唐宋元以來的前代注家。王賜不由得迷惑起來了。

    若說澳洲人是群粗鄙無知的家夥吧,經學水準顯然不低,若說很有學問,又是亂用俗體字,文風粗鄙不堪。

    “真是一群怪人。”王賜愈發覺得鬧不懂了。莫不是真正的大儒留在澳洲沒出來?但是既有這樣的大儒,又如何能容忍這群人如此的胡鬧?也不知道何等人在當澳洲人的國王。

    隨手翻看之下,又吃了一驚――他看到了《大字典》。所謂的大字典其實就是中華書局校點過的《康熙字典》。自然康熙的名號是不存在了。

    《康熙字典》是以兩本明代的字書《字彙》和《正字通》為基礎,加以增訂和“辨疑訂訛”而成的。不過在此時《正字通》還沒有成書――崇禎末年才正式出版。穿越者們盜版的中華書局的《康熙字典》不僅是道光時期的校勘本,還加上了現代的校勘成果,這樣集古今大成的字書一拿出來讓王賜很是震撼。看了幾頁之後越發覺得澳洲人深不可測。

    這些書,不僅校勘精,而且印刷精美到他愛不釋手的地步。讀書人愛書是習慣,王賜來赴任的時候,即使千裏迢迢,也讓親隨挑了一箱子書來。看到這箱書,王賜的貪婪之心大起。反正這是送給他的禮物,據為己有也是理所當然之事。

    想到這裏,對熊卜佑的提防之心少了許多。心思不免就和吳明晉一樣了――既然自己也攔不住,幹脆就讓他們幹好了,反正也是有利於臨高的事情麼。

    存著這樣的想法,第二天熊卜佑再來的時候,王賜的態度就變得合作多了。王賜又給他帶來了第二份禮物――津貼。

    過去穿越集團在給縣衙上下分發津貼的時候,不幸把王賜給忘記了――第一他不在縣衙裏辦公,再者絕大多數的現代人都不知道縣裏還有教諭這麼一個官。好在此時糾正起來還不晚。

    王賜照例推辭了一番,不過,正如熊卜佑估計的那樣,本時空的官員們顯然不把這種收入視作是罪惡。再者以這位教諭的窘迫處境來說,這筆錢他也是極用得著的。

    第二天,臨高建築公司的施工隊進開進了茉莉軒。這處赫赫有名的宋代建築在明初不過是一座小茅屋。直到1455年才翻修為“大瓦軒”,成為一座書院。

    整個茉莉軒的規模不大,但是並不簡陋:石柱、琉璃瓦,雕梁畫棟,看得出當年修建的時候很花了一番功夫。

    近二百年來雖然屢有修繕,畢竟年代久遠了。查勘下來,木結構的朽爛很嚴重。。牆麵和屋頂也有許多地方破損漏水――已經頹敗的不成模樣。穿越者當中沒有專門學古建的人,好在臨高建築公司已經從移民中招募了不少本時空的木匠,修房子不在話下。

    修繕茉莉軒所需要的木材、磚瓦、石灰之類,對穿越集團來說就是小菜一碟。材料充足,工人到位,加上現代工程施工員的現場管理,隻用了不到五天時間,就完成了整個茉莉軒的解體、替換和翻修工作。一周之後,茉莉軒的主體結構已經恢複了舊觀,開始上漆作業。
slayeroc 發表於 2014-6-3 09:52

    第二百一十六節 茉莉軒書院(一)

    茉莉軒的院子裏原有許多茉莉,但是曆年來已經枯死了不少。這次修複又重新進行補栽。李瀟侶還做了園林景觀的設計,造了蘇式園林一般的圍牆和漏窗,修了假山水池。最後這新修複的茉莉軒就變得和原來時空裏的很多假古建一個風格。

    王賜看了卻是目瞪口呆,臨高這地方從來就沒有私家園林的概念,除了縣衙後院稍有休憩的水石點綴之外,茉莉軒就算是本縣最好的人工景觀了,常常作為本地官吏文人雅集宴飲的地方。

    至於整個建築工期之短,也讓王賜覺得難以想象――並沒有見髡賊們用什麼特殊的機械助力,用得工人也不見得多到哪裏去――要按王賜的估計,如果自己組織人來修複的話,沒有半個月以上休想。更不用說澳洲人還在茉莉軒的舊址上擴建了不少新的建築出來。

    除了原有的建築之外,施工隊又添建了若幹建築,包括一個用來聚會宴飲的二層水閣,按照現代風格建造的教室和宿舍,修建了廁所和澡堂。

    王賜看到新添了很多屋子,不免找到正在工地上協調的熊卜佑打聽這些屋子有什麼用。

    “當然有用了,”熊卜佑笑了笑,“茉莉軒過去是個書院吧。”

    茉莉軒在宋代就是書院,曆經興廢。明代還做過很長一個時期的書院,不過王賜到臨高的時候,書院已經名存實亡了。原因很簡單――沒錢。

    縣學尚且缺少經費,茉莉軒這樣依賴民間的資金的義學就更不用說了。原本名下也有百來畝土地作為義學的經費來源,隻是年深日久,漸漸得被盜賣的盜賣,被豪強地主占據的占據,早就成了一筆糊塗賬。沒有資金,也就請不起高明的先生,給不了膏火銀,學生自然就沒了。

    “熊首長的意思是要恢複茉莉軒書院?”王賜激動道。

    “當然,不然修好了做什麼,就用來喝酒?”

    “這真是莫大的恩德!”王賜激動的一躬到底,“學生替臨高的讀書人一拜……”

    “好了,好了,虛禮就不必了。”熊卜佑心想你就別忙著代表誰了,你還不知道這玩意實際上是糖衣炮彈:現在舔著味道很甜,以後就知道裏麵是什麼東西了。

    茉莉軒重修工程結束之後,臨高縣舉行了一個“熱烈”、“簡樸”、“和諧”的剪彩儀式。吳明晉原本不願意在髡賊的場合露麵,但是茉莉軒重修對本縣來說是件大事,屬於有益教化的大事情。自己不露麵未免顯得“不親民”。隻好露麵了。

    王賜又一次被穿越集團所利用,他不辭勞苦的到處奔走,把茉莉軒剪彩儀式的請柬送到全縣的士紳和讀書人手裏。執委會估計,以茉莉軒在本地的知名度和意義來說,這些人不大會拒絕出席。

    果然,不但縣裏舉人、秀才都說表示這是天大的盛事,一定要來之外,連執委會原本不大有把握的劉大霖也表示這是有益全縣教化的大事,非來不可。不僅如此,王賜還爭取到劉進士為重修茉莉軒題寫了碑文。

    劉大霖縱然對穿越集團的還有些看不慣的地方,但是這一年多來穿越集團在臨高剿匪、修路,救濟百姓,安置貧民的種種事情還是看在眼裏的――他雖然閉門不出,但是家人時時刻刻都在外麵打探消息。

    他是在鄉的進士,在縣裏乃至全瓊州府名氣很大。自忖必然是這群髡賊的窺覬的目標。所以這些日子以來隻在家中高臥讀書,不但不出門,連客人都不大見。隻有幾個至親好友登門才能一見。身邊備著砒霜和刀子,時刻準備自盡。一則是為了避免被俘受辱――他在攻打髡賊的行動中出謀劃策過,聽聞打死了髡賊不少人,難保他們不來尋仇,二則也防著髡賊要逼迫他出任偽職,到時候可以一死以示清白。髡賊第一次進城的時候,劉大霖家中氣氛緊張到了極點,不僅是他本人,家中的家眷、仆人都做好了闔家赴難的打算。

    沒想到髡賊進城之後又退了出去,隻是送了幾十顆海盜的腦袋給縣裏而已。接下來的好幾個月裏,髡賊除了在過年的時候成群結夥的進城來轉了一圈之外,就再也沒有大股的人馬進城了。至於劉大霖家,根本就無人問津――髡賊好像不知道臨高有他劉大霖這樣一個人。

    劉進士原本已經無數次的設想了髡賊們如何的衝進他的宅邸,用刀逼迫他。而他威武不屈,或者罵賊而死或者仰藥自盡……但是他設想中的種種場麵全都沒有發生,即沒有人打上門要尋仇,也沒人好言好語的威逼利誘要他出任偽職。心情放鬆之餘也不免落寂――這群髡賊真是沒見識的很。

    家裏人不知道劉大霖的種種想法,見髡賊不來騷擾,總算是送了一口氣。外麵的消息由家人說給他聽得時候,劉大霖雖然從來不知可否,但是心中暗暗訝異――這夥自稱宋人後裔的海外澳洲人,來臨高到底圖謀的是什麼呢?

    澳洲人在臨高剿匪修路,辦作坊修水利,沒有一件不是利國利民的事情。他們萬裏迢迢,離開故國,到大明的這個南陲小縣來做這一切――這年頭沒有“雷鋒精神”這說法,劉大霖看不出他們在臨高“學雷鋒”能得到什麼實際的好處。

    以劉大霖的政治智慧,當然明白這是澳洲人收買人心之舉。隻是在臨高收買人心似乎沒什麼價值――這個地方如此偏僻和貧瘠,就算澳洲人能讓全縣從賊又能如何呢?就算他們本事再大些,能夠占據了整個海南島,這也不過是南海一隅而已。

    王賜來送請柬的時候,家人們力勸劉大霖不要露麵,還是保持低調為好――雖然是好事,但是將來官軍一旦收複臨高,對景起來就說不清了。劉大霖卻不這麼看。

    在他看來,不管澳洲人打得是什麼算盤,他們修文廟、重修茉莉軒、資助重辦茉莉軒書院對地方上是一件極大的好事,自己作為臨高自古至今唯一的進士,這樣的場合不出席未免有傷士子們的心。再者自己總是躲在家裏,對澳洲人的企圖始終難以把握,不如大方一些出去走走看看。耳聽為虛眼見為實。最後,既然一年多了澳洲人都沒幹出尋仇或者逼迫出任“偽職”的事情,現在也不見得就會幹――何況澳洲人自始至終也沒扯旗放炮,也沒把吳明晉趕走――這臨高縣還是大明的臨高縣。

    劉大霖的接受邀請和題寫碑文在全臨高是士子和士紳中引起了極大的反響。一時間,澳洲人在臨高修縣學文廟重建茉莉軒的事情在全縣鬧得沸沸揚揚,原本對他們的種種行為議論紛紛的讀書人們也不得不承認,澳洲人是“心向教化”的。

    熊卜佑為了減少當地讀書人和士紳的抵觸情緒,雖然搞了現代的剪彩儀式,還是刻意把穿越者的實力炫耀減少到最低。來到現場的隻有熊卜佑和少數幾個人。也沒有攜帶明顯的武器。現場大家一團和氣。

    儀式是古今合璧式的,雙方領導致辭之後,由吳亞親自為劉大霖手書《崇禎重修茉莉軒記》石碑揭幕。紅色的綢子滑落下來之後,熊卜佑和身後的幾個穿越眾不自覺的鼓起掌來,居然周圍的土著們也跟著鼓掌了。

    吳明晉瀟灑的用一把銀剪刀剪斷了綢帶――這是整個典禮中唯一讓書生們議論的地方,大夥覺得太浪費了。至於這把二兩多銀子打造的剪刀則成了給剪彩者的謝禮。

    剪彩之後,大夥參觀了一番整修一新的茉莉軒,對其中新添置的設施和家具很是新奇,和穿越集團打交道多一些的人知道,這這裏幾處新修的書齋實際上就是澳洲學校的形製。

    最讓士人們眼紅的,是茉莉軒裏多了一處藏書樓--裏麵已經儲存了輕工業部新開辦的印刷廠印刷的上百冊各種印刷精良的書籍,從諸子百家、經史子集,選擇了不少有代表性的經典著作。所用的原本大多數中華書局的點校本和台灣中央研究院的電子版。版本質量之精,在明代是堪稱一流的。士人們紛紛爭閱。

    翻看著這些字跡筆畫清晰無比,紙張雪白,裝訂考究的圖書,眾人不由得嘖嘖稱奇,期間還爆發了一場句讀派和不句讀派之間的爭議:前者認為書籍有句讀是好事,後者則認為這樣會損害對原作的理解。

    但是不管有沒有句讀,臨高在曆史上還沒有這樣齊全的藏書樓,不論公私。這給士子們帶來的震撼是巨大的。澳洲人不是來自“蠻夷之邦”麼?為什麼他們的書籍卻能印刷的如此的精良。而且每一本書籍的點校一看就是下了極大的功夫的,這絕不是蠻夷之邦能夠做到的。難不成他們真是宋人的後裔,華夏正統。許多士子心中的夷夏之分有些動搖起來了。
slayeroc 發表於 2014-6-3 09:55
    第二百一十七節 茉莉軒書院(二)

    劉大霖雖然不能走動,由兩個家人抬著,也在藏書樓上下轉了一圈,感慨之情溢於言表。他是臨高土著,又是唐代建縣至今唯一的進士,對本縣的文氣一貫重視。隻是臨高向來人少縣窮。維持幾個書院義學尚且困難重重,何況搞藏書這樣耗資巨大的事情。古代的讀書種子是要靠錢堆出來的――明清的兩江地區文風極盛,盛產進士、狀元並非偶然,也非簡單的“人傑地靈”,而是當地的經濟水平所決定的。

    這個藏書樓雖然規模不大,難得澳洲人對臨高有這番心意!在他看來,澳洲人捐建這個藏書樓的意義比他們在縣裏剿匪、修路的意義都要大得多――屬於“百年大計”。這不由得讓他對穿越集團的目的又產生了疑問。

    在此期間,熊卜佑和手下的人一直在觀察與會者的表情和舉動。

    這其中有幾個是在政治保衛總署裏掛過黑名單的,包括黃守統的二兒子――他是縣裏正兒八經的廩生。這個三十多歲,皮膚黝黑,肌肉發達的年輕讀書人在整個剪彩和參觀過程中一言不發,眼睛卻不斷的四處張望。顯得十分的警覺。

    看他的麵色和肌肉,以及偶然露出的青筋暴起的大手,熊卜佑知道此人絕不是一個弱不禁風的書生。這個人幹過農活,上過戰場,殺過人。意誌堅定,又有知識。熊卜佑覺得自己還是很欣賞他的:如果大明的讀書人都是這樣的,而不是一天到晚空談性理,中國近代曆史的發展或許就不會進入倒退的狀態。

    多數人完全是打醬油的輕鬆狀態,一邊四處遊走,一邊高談闊論,熊卜佑在茉莉軒的大樹下擺下長桌,鋪著桌布。按照招待會的模式,桌子上的托盤上放滿了玻璃杯,四個西式小酒桶裏裝得是不同口味的格瓦斯:薄荷、柑橘、菠蘿蜜和綠茶,邊上有大號的保溫桶,裏麵裝著打碎了的冰塊。有夾子可以隨時取用。

    除了格瓦斯,也準備了普通的茶水,一盞盞裝好茶葉的茶盞整齊的排列著,幾個藤殼熱水瓶一字排開,誰有需要就可以馬上泡茶。

    熊卜佑還從國民學校要來了一批學生,專司服務工作。胡青白原打算派些漂亮的女生來,熊卜佑覺得還是不要讓女孩子露麵了,免得給這夥酸腐的讀書人留下什麼不好的印象。來得就全是比較端正的男生。

    士子們對招待方式感到好奇,至於全新口味的冰凍飲料更是讓他們趨之若鶩。提供格瓦斯的桌子前立刻排起了長隊,相比之下,熱茶這邊就顯得冷冷清清了。即使這樣,還是有人對熱水瓶產生了強烈的興趣。

    熱水瓶不比鏡子屬於可有可無的東西,古人用熱水很不容易,雖然有保溫的茶壺套、灶頭上的“湯罐”之類的設備,但是每到要用熱水還是得現燒。但凡有錢一些的人家,家中總是常備著燜著火“風爐”。所謂風爐就是燒炭的小爐子,用炭火火力猛的特點,隨時可以打開爐門燒水。一般人家,買不起風爐用的木炭,隻好用半溫不熱的水。

    19世紀末期到20世紀前半葉的中國農村,能夠銷售出去的現代工業品寥寥無幾。唯一堪稱成功的隻有火柴和煤油燈。然後就是熱水瓶了。後者起碼在較為富庶的地區的農村得到了推廣。

    由此可見這東西在大明還是能打開一定的市場的。

    熊卜佑觀察下來,士子們穿越集團的觀感是“饒有興趣”,也有“羨慕”,有一些態度嚴肅,但是明顯帶有敵意的沒有。開幕儀式上劉進士的態度有鬆動。看來對他的籠絡有門!不過,劉進士的態度還是很分明的,在整個儀式上,除了對本地官員、讀書人的問候略作應答之外,對他的問候隻是略略頷首示意而已。不交一詞。

    這老頭對我們還是有一定的疑慮的。熊卜佑想,不過,我們這裏的糖衣炮彈多得是。

    這邊吳明晉看到縣裏的舉人、秀才們差不多都到齊,貌似沒人“投賊”,鬆了一口氣。他把王賜叫到一邊,低聲問他:髡賊有沒有招納本縣的讀書人的舉動?這次重修茉莉軒,髡賊們有沒有提出什麼條件,比如要本縣的士子去做什麼事情之類的。

    王賜趕緊說對方重修茉莉軒和縣學是無條件的,沒有提任何要士子們出來做事的要求。吳明晉臉上露出不大相信的神氣來,又反複盤問了幾次,把王賜鬧得很不高興,最後冷笑一聲,道:“士子們都在外麵,下官這就把他們叫進來,明府不妨自己來問上一問!”

    吳明晉幹笑了一聲,低聲道:“老先生不必動怒,這也是防範於未然。士子們比不得鄉下蠻子――不過是些無知的愚民――讀書人從賊,後患無窮。”

    “這個下官知道,斷不能讓他們得逞。”王賜很堅決的說,“不過依下官看來,澳洲人並無什麼不妥之處。於本縣反而有許多的好處……”

    “嗯,”吳明晉點點頭,閉目不言。半晌才睜開眼道,“正是這樣,才讓人不安。”

    如果隻是來燒殺擄掠的,不外乎普通的匪寇。這樣處處行善就是收買人心。普通的盜匪要收買人心做什麼?誌向不小啊。

    王賜沒吳明晉想得這麼深遠,對他來說能夠把眼前的問題解決就好,至於誰來解決,他並不太在乎。

    剪彩儀式結束之後,由穿越集團舉辦了一次宴會。宴會不算豐盛,但是讓許多常年不見葷腥的窮童生、窮秀才吃了個滿嘴流油。有幾個實在腸胃吃素久了,剛才冰凍格瓦斯灌了一肚子,接著又是魚肉,腸胃吃不住勁,宴席沒散就開始跑廁所。鬧得王賜大呼斯文掃地。

    雖然出了這樣一點小小的狀況,但是宴會上總體的氣氛是和諧、歡樂的,大明和澳洲友誼之花盛開。會上熊卜佑做了熱情洋溢的發言,表示澳洲集團將對臨高的教育事業做出更大的貢獻。同時他宣布,茉莉軒書院的經費將由他們來支持,除了教師的工資,還有學生的生活補貼。這將通過一個叫做“基金會”的組織來撥給。

    土著不知道什麼叫基金會,但是澳洲人願意讚助茉莉軒書院的舉動獲得了大家的交口稱讚。在熱烈的氣氛中,與會的士紳也或三兩或五兩的進行了捐助。居然也鬧到了三十兩銀子。熊卜佑趁熱打鐵,在酒宴上當場提出,要聘請劉大霖為茉莉軒書院的山長。這個提議獲得了與會者的一致認可――在臨高,論到科名、文名,還有誰能比劉大霖更強的了呢?

    劉大霖有些猝不及防,但是這樣的場麵下他也無法公開拒絕,好在茉莉軒書院古已有之,出任山長,無論如何也扣不到接受偽職這個概念上。便說了幾句自己身體殘疾,恐怕有負眾望。隻能盡力而為雲雲的客套話接受了。

    劉大霖當山長當然隻是名義上的,他身體有殘疾,能隔三差五的來巡視下講講學就算不錯了。山長不僅要講學,還要負責書院的具體事務,等於是現在的學校校長。以劉大霖的身體條件來說是很難做到的。所以另外推舉王賜為副山長,專門負責書院的事務。茉莉軒書院和其他的書院不同,一開始就是一個官方色彩很濃的書院,由縣教諭來管理也說得過去。

    王賜又從本縣的舉人、秀才中,聘請了幾位學識淵博,人品方正的作為書院的教授。這樣基本的機構搭建起來了。

    茉莉軒書院的定額是四十人。分為四個書齋就讀。新的茉莉軒書院不收諸生――臨高不比其他文風繁盛的地方,縣裏秀才人數很少,一個縣學就綽綽有餘了。主要是招納童生。

    入讀者必須有童生的資格或者由穿越集團推薦。這點是熊卜佑特意提出來的。他們讚助縣裏的傳統儒家教育可不僅僅是為了討好本地的知識分子,也有培養自己的士子的打算在內。特別將來要向大陸上派出情報人員,以讀書人作為掩護比較容易滲透進社會的高層。要偽裝成讀書人,靠穿越者的一筆爛字是不行的。比如已經提上日程的雷州計劃。不經過一番專業培訓,想要偽裝成州縣官就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每個入讀的學生,均領取生活津貼。這個津貼不是米、炭、燈油之類的實物,而是流通券。按照每人每月三十元的標準發放。還每年一次發給鋪蓋和做衣服用的布料。此外,筆墨紙硯、書籍之類的學習用品也是免費供應,待遇堪稱優厚。

    書院的學生集中住宿,統一供應夥食――夥食由東門市上的婦女合作社酒樓包辦。供應標準和國民學校的學生水平一樣。學生每六天可休息一天。這個休息製度倒不是穿越者的發明,明代就有書院是五天一休了。
slayeroc 發表於 2014-6-3 09:58
    第二百一十八節 教育基金會

    王賜對熊卜佑提出的各項讚助和體製表示滿意,不過他明確說明:學校的課程必須由山長說了算,穿越集團不能把自己的書籍塞進來教授。這一點熊卜佑欣然接受。在他看來,茉莉軒書院對穿越集團的未來的教育事業根本就不搭邊――他們願意去講什麼就講什麼好了。對穿越集團來說,茉莉軒書院重開本身就是一個勝利。至少在形式上,他們完成了一次和臨高本地的知識階層的合作。

    在普通的庶民來看,既然滿口仁義道德的士子也能接受澳洲人的資助,他們小小老百姓為什麼不可以呢。中國的士子一貫是以社會的表率出現的。他們的向背往往會影響到很多階層。

    開幕式還沒結束,就有一群衣衫襤縷的童生們擠到劉大霖和王賜麵前,努力的表達著自己熱烈要求讀書上進的願望,把兩個人感動的熱淚盈眶。倒是熊卜佑對此場景下了一個惡意的評論:

    “哼,肯定是來混飯吃的。”

    不過也好,混飯吃的人一般不難弄。熊卜佑並不管他們具體的招生事務,他已經和王賜談好,書院裏要留給穿越集團三個名額――其中一個,就是張興教。

    另外二個,暫時穿越集團還沒有選出合適的對象,負責這項工作的社會工作部的人員認為,在沒有完成對青少年的徹底洗腦之前把他們送回傳統價值觀集中的書院去是危險的――有被反洗腦的危險。

    至於張興教,他因為仇恨的關係,已經徹底的和穿越集團坐在一條船上,攻打苟家莊的時候雙手還沾滿了苟家家人的鮮血――他已經回不去了,隻有死心塌地和穿越集團一起幹。

    王賜對讓張興教來讀書在心裏有些嘀咕,但是一想到這一切都是澳洲人提供的,也不便反駁,於是就同意了

    儀式結束之後,來參加開幕式的人獲得了一份紀念品,士紳們包括幾個舉人和縣裏的官員是一個藤殼熱水瓶――這個新鮮玩意讓大家如獲至寶。一般的儒生們則是五十元流通券。這種紙幣的用途大家已經很熟悉了。至於劉大霖,他原是打定了主意不收任何饋贈的,但是呈上的禮物讓他不得不接受。

    這是一台輪椅。是工能委機械廠精心製造的,除了不能摺疊之外,和現代的輪椅結構如出一轍。可以讓家人推著走,他自己也可以撥動輪圈前進。為了減輕重量,采用的是鋼製的輪圈和輪轂,車軸上還安裝了本地產的滾珠軸承――質量不大好,但是可以用。滾珠軸承大大減少了車軸的磨擦阻力,使得滾動的時候需要的力量減少了很多。

    唯一的缺點是沒有橡膠,這車未免有些“硬”。

    這東西可撓在劉大霖的癢處了。家裏傭人自然不少,但是行動的時候總要兩個傭人幫忙抬椅子,還是殊不方便。現在有了這麼一個進退自如的帶輪子的椅子,無疑給他的生活起居帶來了極大的便利。

    劉大霖試坐了一下,不論前進後退,左右轉彎,都堪稱便利。旁觀者個個嘖嘖稱奇。劉大霖心裏也暗暗讚歎:怪不得說澳洲人“有奇技,擅百工”,果然名不虛傳。

    熱水瓶之類的奇巧yin技的玩意他可以拒絕,這個東西實在太有用了。於是就接受下來了。熊卜佑暗自點頭,吳南海這家夥還真有一手。他提出的送特製輪椅這一招果然靈驗!

    你用了俺們的輪椅,以後就少不得要我們上們服務了。輪椅要上油,要更換軸承,本時空除了我們之外就沒人能幫你做這些了。

    沒想到這輪椅一出現之後,又帶來了商機。有個士紳擠過人群,衝著正在樂得直咧嘴的熊卜佑深深一作揖。把他嚇了一跳。

    來得正是加來劉家寨的劉友仁。劉家寨是參加天地會的唯一的一家本地大地主。他身上捐了一個監生的名頭,算是個讀書人,也被邀請參加開幕式。為此劉友仁還換上了儒衫。不過這種衣服穿在他這樣的鄉村土財主身上很不匹配。

    原來他的目的是想再買二輛輪椅。

    “老父老母年事已高,腳力衰減,行動不便,若能有這樣的輪椅惠賣兩輛,劉某感激不盡。”

    他這一說,好幾個士紳也都擠了上來,希望給自己的長輩買輪椅。熊卜佑沒想到這個特製品居然還有如此的商機。趕緊宣布暫時無貨,大家稍待些日子,東門市上自然就會有供應。眾人不依不饒,當場就要給銀子下訂單。熊卜佑想製造幾輛輪椅大約對臨高的工業體係也不會有什麼負麵影響,就接受了訂單,不過銀子沒收――到底該賣多少錢,這個還有待商榷。

    這個意外的小插曲圓滿的結束了茉莉軒書院的開幕式。大家皆大歡喜。劉大霖的家人們莊嚴的抬著輪椅跟在他的轎子後麵浩浩蕩蕩的回城去了。士紳們讓家人小心翼翼的捧著熱水瓶,自己坐著轎子回家了,童生和秀才們揣著流通券趕緊上東門市去采購,這裏的許多好東西老婆孩子已經念叨了許久了――來自南寶地區的則不需要,當地的南寶礦務局服務社裏也能用這種票子。

    王賜激動的久久不能平靜,在茉莉軒裏的院子裏直兜圈子,他很想做幾首詩,正在搜腸刮肚的拈詞擇句。熊卜佑卻打斷了他的雅興――還有其他的細節問題要和他談。

    在經過一番談判之後,雙方同意以臨高的學田作為“臨高教育基金會”的資本,具體運作由穿越集團屬下的“天地會”負責。臨高縣學不向天地會收取任何形式的田租,天地會對學田進行任何形式的開發利用縣學均不做幹涉。

    作為回報,天地會要負責臨高縣學、文廟、茉莉軒書院的全部的日常運作和維護的開支,也包括發給秀才、童生的各項生活補助。同時,學田應繳納的糧賦也由“天地會”承擔。

    換句話說,王賜以拱手交出學田的“永佃權”和收租的權力,換回了天地會對縣學的全額資金援助。

    這些資金全部以流通券的方式進行結算,存在徳隆糧行的“臨高教育基金會”名下。至於基金會,由天地會會長葉雨茗和王賜共同擔任會長。除了日常常規開支之外,臨時開支必須經雙方同意才能提款。

    達成協議之後,王賜感到一直困擾他的資金問題終於解決了,他以後就再也不需要為經費的問題煩惱了。至於說學田,還是在縣學的名下,不過是“永佃”給了天地會而已。

    對穿越集團來說,農委會有把握:學田在使用科學種田的方式之後的收入足以支付支付縣學和書院的常規支出。甚至還會有相當的盈餘――即使沒有盈餘,執委會覺得也是核算的,起碼在招攬當地知識分子人心方麵極有助益。

    除了茉莉軒書院之外,對縣學和文廟的修繕也在緊鑼密鼓的進行中,沒過多久,這些修繕工程相繼完工。而由基金會提供的津貼也使得原本已經荒廢了許久的縣學重新響起了朗朗書聲。廩生們相繼回來了,基金會不僅給廩生們每月發給規定的六鬥米的補助,還讓王賜把家庭生活困難的附生、增生列了個名單在縣學附學,也發給六鬥米。原本在讀書人口中聲譽不大好的髡賊們忽然就變成了“澳洲人”了。

    熊卜佑辦成了這件事情,心情很是愉快。他帶著人出城,坐上縣西門-百仞城的公共牛車――在試運行牛車的貨運體係之後,單道謙又搞了一個簡易的牛車公交係統。在博鋪和東門市各設一處總站,總站設有臨時牛圈、車輛修理所。從早晨五點開始到下午四點,每隔一小時發車一次。沿途設有若幹上下站點。使用的是雙牛牽引四輪大車,車上設有座位和上下的踏腳板,還有雨天用的摺疊式車棚。為了方便習慣攜帶大量物件的本地農民,在車箱外側還安裝了用來外掛藤筐和零散貨物的行李架。

    這種牛車不僅供穿越者乘坐,也供土著使用。票價極廉,流通券一分錢就可以從博鋪坐到東門市。隨著他們在西門外建設了學田莊,公交路線也就延伸到了縣城西門外。票價增加一分――二分錢就可以坐車到縣城。這大大方便了沿途的百姓出行。

    公路和牛車公交係統讓臨高的百姓們逐漸的意識到了什麼是公共服務――這種由官方提供的惠及全民的公共服務在傳統的中國社會中幾乎是不存在的。穿越集團提供的公共服務和臨高縣衙門的所作所為孰高孰低,一目了然。公共牛車的定時性還把精確時間概念慢慢的灌輸到百姓們的腦中。

    遺憾的是穿越集團還沒能造出鍾表來,無法進一步的向土著灌輸現代時間觀念。鍾利時博士的全部精力都放在開發無線電上麵了――這個比鍾表更要緊。
slayeroc 發表於 2014-6-3 09:59
    第二百一十九節 電池和計時

    穿越集團對電報機的渴望固然巨大,但是鍾博士很正確的指出,穿越集團在機械和化工方麵的飛越式發展還不足以支持電學的發展。電學發展任重道遠。

    現在穿越集團建立起了遠遠超越本時空的電學應用體係,包括簡單的發電/輸配電網絡、無線電、半自動/人工電話交換機和手機係統。但是這一切全部是建立在來自21世紀的設備的基礎上的。

    與現在已經能夠製造出各種簡單機床、標準件、軸承的機械工業相比,穿越集團的電氣工業堪稱空白。不要說最簡單的設備,連量產電線都是最近才勉強開發完成的。絕緣材料使用的生漆、桐油為基本原料的一種土法混合物,這種材料現在勉勉強強的用在電話線上。鍾利時認為用在有線電報上大約問題不會太大。他選擇開發的也正是有線電報。

    為什麼要先造有線電報?鍾博士是這樣解釋的:首先有線電報是所有通迅設備裏最容易使用土法的製造的。簡易的有線電設備很多人在《神秘島》上就看到過。鍾博士認為神秘島上的製造過程雖然失之於太過簡略,但是基本思路是對的。以他的能力和掌握的設備,應該可以製造出更好的裝備來。人工交換台的電話機看似技術簡單,但是電話機製造本身要克服一些技術難題。其次是有線電報的誤碼率低,傳送可靠。本時空固然無線電環境非常的幹淨,但是總有各種天氣因素的幹擾。實際上過去的大部分商業、民用和軍用電報都是用有線電報網拍發的。

    如果鍾博士是一個人裸體穿越,那麼他幹這活的難度很大――他得重建一整套土法化學工業,還得依托即使原始但是起碼存在的金屬冶煉工業才能製造出有線電報來,而製造電學儀器更是一件極其困難的事情,但是現在他有從另一個時空帶來的各種測試儀表和設備,有一個相當近代化的工業體係,製造有線電報就不會太難了。

    首先他要搞定電源。穿越集團的供電係統是交流電,顯然不符合初級電報機的要求,因此必須搞定電源問題。這問題原本不算大,不管是手搖發電機還是鉛酸蓄電池,計委的倉庫裏存貨不少,但是鍾博士決定要完全立足穿越集團的工業基礎,自主開發電源――21世紀的存貨總有一天要用完的。

    電池,他決定采用技術上難度最小的丹涅爾電池。這種電池是用一個銅製的圓桶和一個裝在其內的多孔槽組成的。銅圓桶是正極,而多孔槽內的一個鋅棒作為負極,多孔槽內注入稀硫酸,其外部則是飽和硫酸銅溶液。

    這種電池在設計上相當成功,它沒有早期電池常有的酸霧問題,在無人照管的情況下能夠工作很長時間,而且電壓輸出穩定。另外,這種電池的極板不會被腐蝕,可以長期使用。

    丹涅爾電池在1875年之前一直是電報機的主要電源。雖然它的輸出電壓隻有區區2伏特,但是一個十槽的電池足以供應電報機長期穩定的工作了。最大的缺點是不能充電的,放電結束之後必須重新加液維護,對環境的汙染很大,操作者的健康也會受到影響。不過,比起隻能充當試驗室玩具的伏打電池來說,這種電池的實用價值很高。

    丹涅爾電池的原材料都是穿越工業能夠提供的,鋅就是本時空的倭鉛,穿越集團從廣東進口了大批大量純度不高的倭鉛,重新加以冶煉提純了――工能委原本準備用來製造白鐵皮的。

    鍾博士畫出設計圖之後,很快機械廠就製造出了一台樣品,電池的外槽是用玻璃製造的。玻璃的耐腐蝕性和防漏效果比普通的材料好,缺點是易碎。好在一般的有線電報機也不會到處搬動。

    成品出來之後,鍾利時搞了一個短路火花放電試驗來驗證這個電池是能夠工作的。他從蓄電池的兩個電極上分別接出兩根膠皮銅線,然後戴上防觸電保護手套,再把兩根銅線慢慢接近,接觸。一絲非常細小,肉眼很難辨別的電火花在兩根銅線相接的瞬間閃了一下,這個火花很小,必須仔細觀察才難發現的。

    接著他又用萬用表測量了電池,輸出電壓穩定在2伏特上――丹涅爾電池完全成功。鍾博士立刻給這種電池命名為“鍾氏一號電池”,之所以叫一號,是因為後麵他還打算繼續竊取後人的成果――比如可充電的鉛酸蓄電池。

    鍾氏一號電池還有一定的改進餘地。隨後他用從技術資料上看來的信息,自己加工製造了硫酸鋅溶液,用來取代電池裏的稀硫酸,這種做法據說能夠延長電池裏的鋅棒的使用壽命。他又讓機械廠製作了一個試製品,準備兩個電池同時使用,看看這種說法是否有效。

    鍾博士集中精神搞電池、有線電的研究之後,臨高隻好繼續沿用傳統鳴放汽笛的方式了。計時工作過去穿越集團並未加以重視,隻是簡單的沿用從另一個時空帶來的北京時間。

    穿越之前,穿越者除了少數特殊用途的地方之外,已經把自己的計時器換成了機械式,還攜帶了大量的機械式手表作為儲備。所有的公私計時器統一使用的是以豐城輪上的航海鍾顯示的格林尼治時間校準計算出來的北京時間。

    為了給土著和穿越者進行公共報時,每天的6點、12點、18點、24點在百仞城和博鋪的火力發電所四次鳴響汽笛。百仞城和博鋪港內由臨高有線廣播電台進行每小時定點報時。

    現在他們認識到,這一時間體係再繼續沿用是已經毫無必要,首先臨高和北京並不在同一個時區,其次在未來穿越集團的政治版圖上,偏處北方,自然環境欠佳,又不靠海的北京城並不享有任何特殊地位――有些極端分子已經提議穿越大業在中國一旦成功之後就將其改稱“幽州”。

    王洛賓主持的研究小組對這個問題進行了若幹次的探討之後認為,他們可以在臨高啟用當地時間,也就是東七區的時間。

    “說真得,我沒看出來從東八區換成東七區對我們來說有什麼實際意義。除了滿足某些人莫明其妙的嗜好之外。”馬千矚對這種心理大於實際意義的因素而進行的改變很不理解。

    “反正也談不上壞處。”王洛賓說,“起碼計時要更精確一些,畢竟差了一個小時――說來還有人要用臨高時間代替格林尼治時間呢。”

    “別,千萬被搞了。這一改,一大堆的技術資料不都得修改,太麻煩了。”文徳嗣對這個提議也不感興趣。

    王洛賓也不想改格林尼治時間,現在他們手裏最精確的時間就是豐城輪上的航海鍾上的格林尼治時間,自己改成臨高時間的話,恐怕就不會有這個原始時間這麼精確了。

    “我們要在臨高設立一個天文台。”王洛賓說。

    設立天文台的意義當然不是觀察哈雷彗星或者看看哪裏有外星生命的跡象,穿越集團的這個天文台的基本用途和古人一樣,主要是為了精確的曆法和時間服務。

    “不僅是天文台,還有氣象台。”馬千矚提議,“氣象預報對我們很重要。不僅要有氣象台,還得建立一個氣象監測的網絡。”

    “還有水文站。”文徳嗣想起了燕雀誌和他提起過,要收集臨高的主要河流的水文資料,起碼也得在文瀾河流域建立全流域觀測站。

    “好吧,這事情算是係統化的長遠規劃。”文徳嗣把大比例臨高地圖攤開,“天文台可以設在高山嶺地區。”

    “這地方不是準備搞畜牧業嗎?”

    “除了畜牧業,天文台、氣象站也可以過去。我提議把高山嶺地區作為我們下階段的建設重點。”文徳嗣說,“把我們的科研機構和資料庫搬遷到山區――便於安全保衛,敵人一旦發動進攻,百仞城很可能會變成戰場――四麵平地,我們很難做到麵麵俱到的防禦。”

    還有一個問題就是臨高的台風。到目前為止,穿越集團還沒嚐試到台風的滋味。根據幾個業餘氣象人員的警告,夏末秋初正是臨高遭遇台風襲擊的高發時期――雖然臨高是海南島沿海遭遇台風比較少的地區但是台風的威力也不可小窺。每每引起水災。穿越集團的主要基地不是在港口就是在河邊。很容易遭災害。高山嶺地區的風災損害就要小得多,也不容易鬧出水災來,至於泥石流,大圖書館的人查遍了資料,還沒發現高山嶺地區有這樣的記載。總體來說,是個安全的地方。

    高山嶺有豐富的水源,自然環境良好,氣溫也比文瀾河流域要溫和。地質條件也非常穩定――在深挖洞,光積糧的時代,當地駐軍就在此地挖掘過大型戰備洞窟,高山嶺作為穿越集團的戰略儲備基地有一定的可行性。
slayeroc 發表於 2014-6-3 10:49
    第二百二十節 小十字路計劃(一)

    所謂高山嶺,其實是臨高縣城以西的毗耶山的一個山嶺,毗耶山共有六個主要山峰,矗立在臨高的北部平原之上。毗耶山六嶺西北遙扼北部灣,是天造地設的自然屏障,東南居高臨下,可眺望方圓幾十裏內的村鎮和田野。是臨高的重要戰略要地。在毗耶山的西行嶺上,清代設有海防炮台,炮火可以控扼臨高角、新盈港和儋縣排鋪港周圍的海域。1950年,國民黨守軍也曾經在西行嶺上設置過炮兵陣地,作為臨高海岸防禦的重點。

    海南島解放之後,解放軍也曾在毗耶山地區駐紮炮兵部隊,駐地就設在六嶺之一的磨盤嶺上。

    “從臨高縣城到高山嶺――也就是毗耶山區的話,現代公路的裏程不過3~4公裏――還是屬於離我們主基地較近的區域。消滅苟家莊之後設立的大美村群眾基礎相當不錯。如果將大美村提升為大美公社。遷徙一部分移民過去充實這一地區的力量。派駐一個步兵連過去就能相當鞏固。這樣,我們在西麵就形成了屏障。任何敵人都無法直接向百仞城發起攻擊了。”軍事人民委員何鳴在執委會會議上評估在毗耶山區開分據點的好處。

    “但是這會不會造成我們的據點太多,力量分散?”文徳嗣表示擔心。部隊規模沒擴大多少,要設防的地方似乎越來越多了。南寶、馬嫋現在是靠民兵自保,這種民兵對付下土匪還差不多,要遇到明軍估計是立刻就會散夥。

    “不會的。”何鳴指點掛在牆上的大比例臨高全圖――這副圖在本時空的精確度是獨一無二的,是在現代時空的地圖資料的基礎上重新測繪修正而成的。

    “所謂防禦,並非把部隊蝟集在一處就是最好的防禦。”何鳴解釋道,“要有效的防禦,就必須控製外圍的要點。”

    控製了毗耶山區,就給百仞城建立了一道西北方向的防線,不但扼住了明軍從儋州進攻道路,在西行嶺上設置炮台還能夠加強博鋪港的防禦強度。

    “我們現在的形式是一字長蛇陣,”何鳴的指示棒沿著文瀾河滑動著,“從博鋪到南寶,是呈一字排開的局勢,如果被人攔腰側擊,卡斷交通線,整個戰略局麵就會十分被動……”

    “這個,我不覺得本時空有什麼軍隊能夠做到卡斷我們交通線這種事……”

    “我覺得還是能做到的,話不要說得太滿。”何鳴比較老成持重,“你們有誰真正見識到本時空軍隊的作戰能力了嗎?”

    除了和海盜、土匪和鄉勇打過仗之外,穿越集團一手訓練出來的“新軍”和明軍、八旗和“流寇”們還沒真正的見過仗。米尼步槍加排隊槍斃戰法是否能夠無敵還沒有經過真正的考驗。

    “隻要有幾十騎衝上了我們的公路,殺死一個人,劫下一輛牛車,交通就等於中斷了。我們將不得不為每一支運輸隊準備護衛力量。”

    這種狀態一旦出現會有什麼後果,大家都很清楚。首先就是原料供應的中斷。百仞城這個新興的工業城市維持生產依賴的是從博鋪和南寶源源不斷的輸送工業原料。其次是沿著文瀾河開發的農場會遭到極大的破壞。農作物不比工廠,可以用大炮和城牆來保衛。

    “我們現在要保衛的是‘麵’,而不是過去的‘點’,這個思路要及時的轉變過來。要控製全臨高,不是隻占領了條文瀾河流域就成功了。”何鳴說。

    要保衛麵,就必須逐步控製外圍的戰略要點,以點帶麵。將毗耶山區基地化就是其中之一。

    何鳴的解釋使得原先的置疑聲消失了。馬千矚趁熱打鐵,做了關於臨高的下一步開發的計劃的報告,也就是所謂的“小十字路計劃”。

    海南島的開發史上,從宋代開始,就有人提出要在全島開辟“大十字路”。所謂大十字路,就是在環繞全島的驛路的基礎上,開辟南北向和東西向兩條幹道,橫貫整個海南島,不但大大縮短陸地行程,還能加強政府對海南島腹地的控製和開發。

    但是這個思路自宋元明清以來,始終未能實現,元代軍隊曾經抵達過五指山腳下,立碑為記,最終還是退回了沿海地區。明代的道路一直修到了海南島腹地的黎母山腳下,建立了水會千戶所城,但是也就止步於此了。

    穿越集團的對海南島的後續計劃裏,就有新版的“大十字路”計劃,而執委會目前要搞得,是在臨高的小十字路計劃。中心思想也是通過修築十字路加強對全縣的實際控製力。

    有了良好的道路,無論是物資、人員的流通,政令的貫徹還是軍隊的調動,都會變的非常便利,現代國家對基層和民眾的強大控製力,正是建立在良好的道路和通迅網絡的基礎上。

    小十字路計劃不僅牽涉到對全縣的控製,還關係到穿越集團對臨高縣的政治、經濟和產業布局的規劃。是第一個五年計劃裏的重頭戲。其規模僅次於文瀾河流域綜合治理。

    小十字路計劃已經有了一定的基礎。目前南北向橫貫臨高的道路已經被打通,公路從博鋪一直延伸到了南寶。博鋪、百仞、南寶三個基地的由點到線再到麵,不但將整個臨高縣一分為二,而且掌控了包括縣城在內的文瀾河兩岸最適合發展的土地。而且在實際上控製了臨高縣城。這條南北向的幹道不但直接從東門外的文水橋前通過,穿越集團還利用天地會承租學田的機會,修了前往西門的支路。單道謙的下一步計劃是為縣城修築環路――雖然這環路不過區區幾百米而已,卻能將縣城周邊的村落和土地完全置於掌控之下。

    原先穿越集團就在文水橋畔設置了一座監視縣城的炮樓,直接監視東門,現在在西門外又設立了學田莊,間接的又控製了西門。以臨高如此小型的城市來說,東門和西門被控製,南門完全處於視野之內,北門則不存在,全縣已經完全一覽無餘。

    鄔徳準備以東門外的炮樓為核心,安置幾十戶移民,形成了一個新的設防居民點。一方麵是監視縣城,另外一方麵,也是保衛縣城這個十字路的中間點――臨高縣城以其地理上的優勢,是“小十字路計劃”中最佳的十字道路交彙點。穿越集團給臨高縣城的未來地位是“全縣交通樞紐和貨物集散地”。未來準備在這裏先設立一個大型的牛車貨運中心。為此已經在附近購置了若幹土地作為牛群的牧場使用。

    在更長遠的規劃裏,文水橋畔將會建立一個大型的交通換乘中心,有火車站和長途汽車站和文瀾河的內河航運碼頭組成。來到臨高的旅客和貨物,將在這裏完成集散前往全臨高,乃至全海南的各個地區。

    通過縣城的公路一直向南延伸到南寶,南寶鎮的設置,除了能夠的獲取南寶山區的各種資源,也打通了和臨高黎區的聯係。可以更方便的與黎區進行貿易,展開各種經濟文化和宗教的滲透,以便徹底的消除黎區的潛在不安定因素。

    穿越集團對南寶的定位,是:“黎區貿易的窗口和礦業林業產品的供應地”。至於百仞城,則是“製造業中心和政治軍事中心”。博鋪是“航運業、外貿業和化工中心”。

    控製南寶之後,穿越集團還將在南寶以北的加來地區正式建立第四個公社:加來公社。加來洋是臨高的四大田洋之一,是現代臨高重要的農業區。本時空的開發水平很低,根據農委會的調查,這裏因為靠近黎區,農戶很少。集中成片開發比較容易。

    吳南海準備一旦美台洋的開發完成,就在加來開設農場,設置移民點。將這一區域建設為穿越集團直屬的農業區。

    南寶-縣城-百仞城-博鋪公路現在的路況是,博鋪-百仞城已經完成了路麵硬化,沿路建設了有線電話和電力輸送的線杆。配套設施完全。百仞城-縣城段,路麵硬化還在進行中,但是簡易路麵的路況較好。

    最差的是縣城到南寶的路線,因為開通倉促,加上開通後不久就被大量的重載牛車反複碾壓,路麵的破損比較厲害。交通部門在維護路麵上花費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單道謙在給執委會的報告中明確指出,要麼立刻開始對這一路段進行硬化工程,要麼馬上鋪設軌道交道――以目前如此大宗的貨物運輸,軌道交通雖然投資大,但是長期使用費用低。

    在東西方向,穿越集團在東麵的高山嶺地區消滅苟家之後其原址設立的大美村。在西麵的馬嫋半島地區則有鹽場村。目前大美村與臨高縣城之間有簡易公路通行。馬嫋因為產鹽的關係到博鋪舊時有石板道路可以通行,但是狀態也不好。所以運鹽基本上還用船隻。
slayeroc 發表於 2014-6-3 10:52
    第二百二十一節 小十字路計劃(二)

    執委會的決定把東西向道路的重點建設放在東麵的高山嶺,也就是毗耶山區。首先修通縣城到大美村的公路。毗耶山地區在規劃中將作為未來穿越集團的主要飼養基地,利用山區氣候相對涼爽的優勢,在當地開辟牧場,飼養馬匹、山羊、牛、驢騾等各種牲畜。同時開展山地經濟作物栽培。

    同時在毗耶山核心的地區建設重點項目“大圖書館”和各種科研設施。將穿越集團所擁有的各自資料、書籍在這裏儲存。

    至於文瀾河以西地區。除了沿河的田洋之外,最有價值的應該就是馬嫋地區了。作為鹽產區、食鹽輸出港和未來的鹽化工基地,博鋪-馬嫋的道路似乎更加重要,不過現在馬嫋半島的鹽通過海船運輸量大且運輸成本低廉,所謂單道謙認為暫時不需要開通這條道路。

    “不過,如果要開通的話,我們可以做一件一舉兩得的事情。”單道謙向執委會彙報,“對熊卜佑的工作可能有好處。”

    單道謙的設想很簡單,就是整修驛路――官道。

    臨高的官道,基本上是沿海的。一條是從縣東門出發,經過官榮鋪-朝陽鋪-長川鋪-稼穗鋪,然後進入澄邁縣境內,這是通往府城的。另外一條則從西門出發,經過新興鋪-懷蔭鋪-羅賢鋪通往儋州。

    這兩條就是臨高東西向的主要幹道了,但是這條驛路很少有人通過。特別是前往儋州的道路,明代的臨高和儋州之間沒有什麼物資交流,唯一的大宗貨物運輸就是臨高向儋州的官軍協餉,每年要將秋賦正額中撥出二千多石糧食運往儋州。為了保險起見,總是走陸路。至於前往府城的道路走得人就要多些。但是沿途道路條件惡劣,所以多數人還是選擇走海路。

    單道謙曾經實地勘探這兩條官道。道路的狀態很差,差到隻能算是無等級公路的水準。寬度最窄處隻有二米,最寬的地方不到四米,最普通的土路而已。不僅沒有排水、路基之類的設施,某些地方甚至幹脆是陷入地麵的壕溝式的道路,平均低於地麵一米,個別地方低到四米。下雨的時候,道路甚至成了小河。要不是有當地向導指引,單道謙在很多地段是分辨不出官道的痕跡的。

    單道謙對此並不奇怪――他在學築路的時候學過一點中國的道路交通曆史,知道古代的道路往往有這樣路麵下陷的情況,所謂“多年的大路走成河”。這種土路沒有路基,沒有排水,天長日久自然就成了“路溝”狀態了。

    這條路的年代就算在明代也是很久遠了,還是宋朝紹興年間修築的。其後也不過就是修修補補而已,沒有做多少實質性的改變――難怪有人說過,古代生活的改變是極其緩慢的。

    至於沿路的環境,堪稱荒涼二字,縣西門出來之後的開始幾站還算是村落多人口集中的地區,等到了過了稼穗鋪之後通往澄邁的最後十多裏路,路兩側完全就是荒野,極少見到人煙和田地。不過,沿路橋梁還算維持著,路上的各個鋪還有靠著少量的錢糧勉強度日的窮苦鋪兵駐紮,負責傳遞文書,維持官方人員通過時候的供給和維護道路。

    “修官道對討好吳明晉來說自然不錯,但是對我們來說好處不大啊。”文徳嗣看了路線圖,“沿途沒什麼值得開發的地區。”

    “可以方便沿途村落出行,吸引他們到東門市來。也能吸引領近的澄邁和儋州的百姓來臨高。”

    “不過這可就牽扯到沿途的驛鋪了。這需要和縣衙協商。”文徳嗣看了下地圖,“我看不用全部整修,就修一部分――從縣西門開始修到朝陽鋪。”朝陽鋪,在現代臨高的地圖上屬於博北鎮,離馬嫋很近了。這段路修好之後,以後再修前往馬嫋的道路也可以利用。

    “吳明晉倒是肯定樂意,縣裏驛路交通的好壞也是他的政績考評依據。”

    “至於其他的路段,”負責評估道路工程的軍事意義的席亞洲說,“我看路況糟糕點也不錯,修太好了明軍要是陸路來攻我們的話走得就太快了。”

    單道謙負責的交通局的任務是,對現有的道路進行全麵的道路硬化。他馬上遇到了一個難題:硬化材料不足。

    穿越集團修路用的硬化材料主要是煤渣和鋼渣。最近鋼渣被發現可以用來做磷肥之後,就被農業部門接收過去了,單道謙能用的隻剩下了煤渣。實際上就算加上鋼渣,對這一龐大的計劃來說也是九牛一毛。

    不但硬化的材料不足,就是現在已經用煤渣硬化的路麵,也暴露出耐壓力不強的問題,硬木輪的重載牛車對路麵破壞很大。

    “得用碎石修築路基,光這樣的壓實土路基以後車子越走越多,損壞起來也就更快。”

    “要有維護,我要搞個維護班,分路段維護,隻用不修,修什麼路都得壞。”單道謙和建築公司的梅林在被牛車壓得坑坑窪窪的道路上巡視了一番之後說。

    “碎石路?你還不如說瀝青路。”梅林不以為然,碎石路自然比土路上鋪一層煤渣要更好,但是上哪裏去找這麼多的碎石?

    石頭,他們有得是。自從開辟了南寶鎮之後,穿越集團的一般建材用石料供應就主要來自南寶地區了,原來的百仞灘的采石場主要以製造高級建築石料為主了。南寶礦務處主要是用爆破法大規模的開采的石料,但是填埋路基主要是使用碎石子。必須對石頭進行加工破碎才行。

    “你知道硬化這些路麵需要多少碎石子嗎?”梅林對單道謙說,“要是靠現在這樣把婦女派工去敲石子的,全麵道路硬化的話,得敲到猴年馬月啊。”

    “當然不能繼續搞手工勞動了。群眾運動救得了一時救不了一世。我是想請選礦廠幫忙麼。”單道謙一屁股坐在裏程石上,“選礦廠有2台破碎機的。搞石塊破碎是綽綽有餘。”

    “現在那機器忙得很,水泥廠、燃料廠、陶瓷廠都要用……沒日沒夜的在破碎,再要負責修路石料怕是來不及――現在鐵礦還沒來,以後有了鐵礦石更糟糕。”

    “最好能自己有一台就好了。”單道謙想了下,“向計委申請一下,讓機械廠自製一台怎麼樣?就放到南寶的采石場,直接把碎石加工好再運出來用。”

    “我看懸。你見過破碎機沒有?”

    “很簡單的機械,就造最簡單的單肘板顎式破碎機好了。這有什麼難度?”

    這種顎式破碎機,主要部件是一個偏心輪帶動一組連杆,然後通過連杆推動活動顎板去擠壓石料,從而達到將大石塊破碎成小石塊的目的。結構簡單到小學生也看得明白,工作起來也很可靠,幾乎不需要什麼維護。雖然是1858年發明的,但是在水泥、陶瓷、礦山、冶金等行業一直運用到20世紀後半葉。

    “這是個鋼老虎,滿口鋼牙。費料。”

    這種破碎機雖然有種種好處,但是傻大黑粗,基本就是用鋼材堆砌起來的。一塊活動顎板就要用一噸多鋼材,這個鋼材消耗大戶能不能得到計委的製造許可很成問題。

    沒想到馬千矚很痛快的就批準了。現在的基礎建設愈來愈多,對建築材料的需求日趨增加,不管是水泥、石灰、碎石,都需要破碎機。南寶礦務處也和計委提到過,最好在當地建一個選礦廠,在當地就對開采出來的各種礦石進行分選破碎,以節約運力。

    馬千矚不但批準了破碎機,還有追加――一旦製造成功,再製造三台。這四台機器全部歸在南寶選礦廠使用。另外再撥給墨子一型蒸汽機一台,用來驅動設備。

    最近剛把鍛造車間的設備配齊的機械廠聽說要上這麼個大項目,頓時精神百倍。搞機械的人多數都有中一種“巨型癖”,什麼都是越大越好。說到水壓機、鍛鑄機之類的大家夥,都好像在說某個臉蛋好,身材好,叫聲誘惑的****一般。

    破碎機的主要部件是顎板,這個可以用低碳鋼製造。通過鑄炮和蒸汽機汽缸和其他大型設備的製造,現在冶金部門對大型鑄件的鑄造已經有了相當的心得。蕭白朗帶出來的幾個徒弟已經可以幫忙製造大型鑄造件的鑄模了。這塊顎板大約有1噸重,遠不是他們鑄造過的最重鑄造件。

    很快,鑄造廠就澆注出了所需要的鋼坯。這塊一噸重的鋼坯被裝上十六輪的重載軌道車,從鑄造廠一路牽引到機械廠的鍛造車間。

    現在這個顎板鑄錠還是鑄態組織,應次有較大的柱狀晶和疏鬆的中心。機械強度有限。因此必須通過鍛壓和熱處理進行大的塑性變形,將柱狀晶破碎為細晶粒,將疏鬆壓實,才能獲得優良的金屬組織和機械性能。
slayeroc 發表於 2014-6-3 10:58
    第二百二十二節 交通問題

    鍛造車間原先有一座土法上馬的自由落體鍛錘,但是效率不高。勉強湊合著用。隨著工業水準不斷提高,機械廠的狂人們準備拋棄這土設備,建造一台百噸級別的水壓機,後來發覺這個目標未免太大了,決定還是從較為原始的手段的開始:製造蒸汽鍛錘――這玩意的技術水平不高,但是效果夠用。江南造船廠裏有二台1880年前後製造的蒸汽鍛壓錘用到20世紀90年代還在繼續服務,基座都壞了江南廠還舍不得拆除,修修補補繼續用。

    有了蒸汽的鍛錘,很多大型工件的鍛造就變的容易很多了。整座蒸汽鍛錘的滑軌高達5米,全用鋼材製造,矗立在花崗岩加上鋼筋混凝土的底座上。上麵的鍛錘重達1噸,用蒸汽推動滑動閥門進行驅動。

    比起早先機械廠設計製造的一台自由落體式鍛錘來,這台鍛錘的無論鍛造能力還是工作效率提高了三四倍以下。原本使用鍛錘是件很吃力的事情,必須不斷的操作蒸汽機提升鍛錘,然後再用凸輪離合器控製放下,每鍛造一次,間隔很久,無法做到連續的鍛造,給熱處理也帶來很大的困擾。

    鍛造車間很快就將低碳鋼顎板加工完成了,隨後又用同樣的方法製造了肘板和偏心軸,偏心軸完成之後再拿到車床上進行進行車削成型,使其盡量達到圓形。最後,製造了兩個直徑1.2米大飛輪,用來用來連接動力機。

    這些巨無霸部件被裝上牛車,緩緩的拖往南寶。因為普通的四輪牛車的運載力有限,它門是被安放在專門製造的十六個輪子的大型平板車上,由十二頭牛牽引。不管這東西到底有什麼用處,僅僅這個車隊就足以引起圍觀和議論了――沿路百姓都對澳洲人如此的浪費鋼鐵感到無比驚訝。

    設備在南寶礦場新建的采礦廠一號車間裏安裝起來了。一號車間是冰風搞的大跨度鐵製桁架廠房,足有三層樓這麼高。結構采用鋼筋混凝土立柱支撐。地坪用混凝土澆注,並且安裝有鐵製的軌道用來推送礦石。

    車間的頂棚上安裝了一台天車,用來運送一個大型翻鬥為破碎機裝料――照展無涯的看法,其實最好是用皮帶機,不過暫時他們還沒有合適的代用品,如果鹿皮做,未免太過奢侈了。

    最後蕭貴來安裝了蒸汽機。最後,這套係統終於安裝完成了。由鋼鐵和巨大的底座構成的總重量差不多有十來噸的龐大隊伍矗立在車間中央,不用說土著職工,就算穿越者自己都覺得歎為觀止。

    隨著蕭貴給鍋爐點火,蒸汽機慢慢的轉動起來,在大型變速箱的傳動下,最後一級通過皮帶將動力傳到破碎機的飛輪上,隨著飛輪轉速的逐漸提高,破碎機開始正式工作了。

    工人們通過軌道,用平板軌道車運來一車大石塊。頂棚上的天車用蒸汽機驅動滑車,很快吊起一塊巨大的石塊投入破碎機。咣當當,咣當當,破碎機不緊不慢地運行著,活動顎板慢慢地一開一合,巨大的石塊隨著顎板的開合,越陷越深,越夾越緊。石塊開始碎裂,飛出許多碎屑,隨著崩的一聲,冒起了一股白煙,石塊碎成了幾塊。

    在場的人都被嚇了一跳,但是機械廠的人知道,這玩意的運行很正常

    顎板還在不停地緩慢地擠壓著,碎裂後變小的石塊又在下行過程中被越夾越緊,繼續承受著活動顎板和固定顎板的擠壓,而不斷地繼續碎裂著。

    出料口開始出現一些碎石和粉末。百分的粉塵開始彌漫。接著一大堆碎石落在出料口位置的鬥車上。

    出料口下方是一條軌道,一組鬥車首尾連接的停在出料口下麵。它們用纜繩攔截在一台蒸汽機驅動的卷揚機上。一車裝滿之後,操作員開動機器將車拉動,第二輛就可以換到出料口下,這樣直到一列鬥車全部裝滿為止,隨後再換第二列。

    裝滿鬥車組被拉到斜坡上的裝料站上,利用高低落差直接翻卸在牛車的車鬥裏再運走。整個過程對人力裝卸的需求減少到最低。

    展無涯計算了下,隻粉碎建築用的碎石的話,每天破碎機能處理出差不多五十噸碎石,如果這些破碎工作用人力去做,沒有三四百人做不下來。

    而現在,連鍋爐的維護工人、操作天車的人員都算在內,一班有二十個工人就夠了。勞動效率上的差異簡直可以用翻天覆地來形容。

    但是對本地的百姓來說,這種轟隆作響的碎石機代表的卻是恐怖無比的強權。這麼堅硬的巨石都能咬得粉碎,還有什麼是這夥澳洲人做不到的?

    但是這種驚訝還沒有到頭,第一天破碎機被證明可用之後,在隨後半年月裏,南寶選礦廠又相繼安裝了三台破碎機。這對當地人簡直有了摧毀性的效果。

    結果就是穿越集團在當地無論開展什麼工作都很順利。當地士紳和百姓簡直是言聽計從。而且原本對進礦當工人不怎麼感興趣的人也有許多來打零工了。連地主士紳家也派來幾個家奴或者旁係的子侄來幹活――為得是和礦務處拉上關係。

    有了足夠的碎石子,交通部門對路麵的硬化工作進展很快。單道謙用碎石做路基,加大路基的承受力,表麵再使用煤渣和細砂石進行路麵平整。再經過幾次碾壓之後,道路就變的光滑如新了――比某些地方鄉村低等級公路還要高級一些。

    除了工程機械上的壓路機之外,單道謙還和機械廠、車輛廠合作,開發了畜力牽引的壓路機――這個簡單,不過是一個巨大的石碾子配上畜力的牽引帶。稍微複雜一些的是有畜力的耙路機、灑水車和鋪路機。這些目前用馬、牛或者人力都可以牽引。這些專用設備不但減少了對工程機械的磨損,因為是能夠自產的設備,也就不太珍稀,交通局一下子訂購了好幾套,在許多路段上同時開工使用。

    單道謙向鄔徳申請了幾十個工人的名額,設立了養路工程處,沿途建造的了養路站,還製訂了對公路的定期定時巡視、維護和保養工作規則。

    “還有個事情,就是要搞交通規則啊。”單道謙找到鄔徳。

    原本的臨高是不需要交通規則的,除了行人之外,最多有幾頂轎子,幾輛獨輪手推車而已。間或有幾匹馬經過。土路再狹窄再不平也不會出什麼交通事故。但是現在就不同了。穿越集團的到來大大增加了道路上的路況複雜性,除了不斷增加的行人,還有牛車、牲畜、自行車、汽車和摩托車。道路的建設也帶來了新的問題,比如十字路口、橋梁等等,都需要一定程度的管控――最近已經出過幾次交通事故了。

    “這事就歸警察去管吧。”鄔徳說,“東門吹雨正好管這事。”

    東門吹雨因為長期負責東門市的管理工作,對此類事情已經有了一定的經驗。他說:“我看暫時不用搞太複雜的交通法規細則,第一老百姓記不住,我們宣傳起來也難;第二我們要沒這麼多人力去現場勘查之類的。”

    當年劉邦到關中隻有約法三章而已。雖然從法製學來說是個極大的倒退,但是便於群眾理解和掌握,在草創階段容易被接受。

    東門吹雨搞的基本原則是:“靠右行走,左麵超越,快慢分道。”

    根據規則,行人、轎子、牲畜,走慢道,馬車、牛車和機動車走快道――按理說機動車和牛車的速度差得很遠,但是機動車最近已經很少上路了,不致於引起交通混亂。

    群牧牲畜,如牛群、羊群,不得上路,隻許在路基下行走。大群的牲畜上路容易引起道路堵塞。

    單道謙說:“不過,機動車最好不要鳴喇叭,免得驚擾了牲畜了。而且你指望道路上的重載牛車能讓路,簡直就是癡心妄想啊。還是自己歸自己超過去就是。”

    “得有點懲罰措施吧,行人走路邊,萬一他就喜歡走中間怎麼辦?”獨孤求婚問。

    “靠罰款是不行的。”東門吹雨拖著下巴,“第一,貫徹撞死白撞的概念,違反交通規則造成傷亡和財物損失的,不予賠償――”

    “慢,這不是要點,”單道謙製止他,“你說得這個我也讚成,但是現在首先要談一般的輕微違規行為。就我們現在的勢力來說,就算真撞死幾個百姓,也沒人來敢討說法。”

    “抓勞改隊!”獨孤求婚祭起了這個方法。

    “這樣還能增加勞動力。”東門吹雨也覺得可以,反正如今輕微違法行為都是用勞役抵償,從三天到三個月不等。

    單道謙說:“我看這樣好了,違反交通規則被抓的人,全部劃歸我們交通局使用。”

    交通局工程多,事務多,免費勞力多多益善。不僅要修橋鋪路,還能用來指揮交通。
Babcorn 發表於 2015-6-8 09:52
第二百二十三節 警政拓展

    「我覺得不大好,這麼一來老百姓還不人心惶惶啊。出門上路稍不留神就被抓去幹活,你以為是糾正違法行為,他們覺得我們是拉壯丁。」東門吹雨又考慮了一番說。「這個和偷東西打架不一樣,大夥知道那是錯的──可沒人覺得走路是犯法啊。所以得要宣傳,讓交通規則深入人心,才能搞懲罰。還是先教育宣傳為主吧。為期個半年。」

    「這不還是得要人?」單道謙興味索然,「我總不能自己搞個路政之類的機構吧。」這個想法他忽然讓他興奮起來了,他是干鐵路出身,對鐵路上大而全小而全的一套很熟悉。就現在的局面看來,今後穿越帝國的交通大權非他莫屬,現在搞起個路政來,等於自己的交通部就有了執法部門,將來說不定就會有交通公安局、交通檢察院、交通法院……

    單道謙心馳神往,其實他在鐵路部門的時候對這種包攬一切的體制是嗤之以鼻的,但是輪到他掌握這個體制的大權的時候,忽然就覺得很合理了。這種心理大約也是人之常情。

    「交通管理的事情,還是歸警察好,免得多頭管理,最後鬧得有事誰也不管,收費大夥都來。」鄔徳最後表態了,把單道謙的小小妄想打滅了,「不要小看了現在的一點所謂權宜之策──很多弊端弊政正是從權宜之計開始的,等到局面大了之後再想改變就不容易了──要做就從根子上把它做正了。」

    眾人點頭稱是。

    「交通警察暫時還不需要,多搞些交通法規的宣傳吧。東門市裡」

    我看把東門市派出所的力量再擴大一倍──不,或者乾脆就把東門市派出所升格為警察局……」

    「升格不升格也沒關係,」東門吹雨說,「關鍵是要加人。南寶和博鋪現在沒有派出所,得各增加一個。」

    「博鋪暫時不需要,那裡有陸軍有海軍,土著人口也不多,南寶設置一個派出所,有五六個人就行了。」

    「提拔一個土著所長吧。」獨孤求婚想到自己手下有幾個得力的警士,也得栽培一下。

    「提拔個副所長,考驗觀察他幾年。正所長還是當穿越者當,把握住大方向。警政是暴力機構,又和民眾打交道,要慎重。」鄔徳拍了一下腦門,「倒不是我對土著的忠誠度不放心,實在是對他們掌握權力之後到底會怎麼幹很擔心──什麼時候我們自己的學生才能成長起來……」

    「阿徳,我覺得這樣不好。」東門吹雨說,「不放手讓他們幹,我們怎麼能知道這些人是不是可呢?每天說洗腦洗腦的,最後還是不相信嘛。總是要我們自己人去把舵,土著幹部永遠也成長不起來。這個副所長又有什麼好提拔的呢?」

    「這也是個考驗他們的機會!」獨孤求婚興奮的說。

    「好吧,好吧,我贊成就是。」鄔徳做出了投降的表示。

    東門吹雨提出:東門市派出所有起威鏢局派的周士翟和他的二個徒弟,在臨高一年了,在治安方面表現很不錯──他們對本時空的雞鳴狗盜之輩的伎倆很熟悉。而且在上次出差去雷州的表現也不錯,可以考慮提拔周士翟。

    「恐怕不行,周士翟還算是客卿。不在我們的體制內。」鄔徳搖搖頭。

    「他在這裡一年多了,還不夠可?還參與了雷州的事情。沉默寡言,辦事可,絕對是合適的人選。」東門吹雨抱打不平了。

    「我對老周這個人也很欣賞。傳統文化下真正的君子!」鄔徳說,「但是起威和我們的關係還屬於合作性質。他怎麼說還是起威的人,我們無權擅自任用。」

    另外,鄔徳還有個擔心,鏢師雖然是受僱於人,但是自尊心很強,讓他到穿越集團體制內當個所長,穿制服,別警棍,看到領導要立正敬禮,恐怕人也未必願意。還是以客卿相待比較容易相處。

    「他的兩個徒弟……」

    「也太小了吧,好像李標才不過十七,陳凱更是只有十五六。」

    「沒說要他們當所長,我是說,這兩個小夥子其實應該由我們教育才好,以後當警察……」

    「辦個警政***怎麼樣?」獨孤求婚提議道。

    「這個不錯,」東門吹雨很贊成,「以後警察機構會不斷的擴大,到時候現在的警察就都要被派出去獨當一面,現在的警察也就是巡警的水平,很多專業技能沒有學習過,應該辦一個!」

    穿越集團裡當過警察的好幾個人,而且位置還不算低──另外還有兩個美國執法人員,這也是可用的資源。鄔徳表示回去就和執委會討論一下,在國民學校裡開個警政班。

    的確由此必要,因為根據擴充計畫,南寶的派出所有五個編制,除了從東門市提拔一個之外,另外四個都得新招募。

    招募當然很容易。陸軍和海軍都有淘汰人員可用──他們或者是在訓練中受了傷被認為不適合隊列服務,或者是身體條件有缺陷。當不了軍人。當個警察還是夠格的──起碼經過了體能和隊列訓練,紀律性也夠。

    鄔徳說,「你們把人選趕快選好,擇日就去上任好了。再招募幾個新警察──就五個吧。」

    於是馬蓬就當上了南寶派出所的副所長了,他為自己的這次陞官感到吃驚,因為在此之前,他一直是東門市派出所一個普普通通的警士,和其他九個警士沒什麼不同。每天在街面上轉悠,糾正不在固定位置亂拉客的妓女,抓隨地大小便的農民,檢查商戶的量具──東門市已經全面開始推行統一的新度量衡,遇到個別不開眼來東門市發財的小偷,直接飽以警棍再拉到勞改隊去。沒事的時候就在所裡背背《治安處理事件流程手冊》──這是慕敏編寫的專門給土著警察用的指南。採用案例制,把所有可能發生的各種治安和管理問題以案例的形式做了個大彙編。用通俗易懂的文字淺顯的寫出來。經過掃盲的土著警察只要嚴格照章辦事就是了,編寫各種專用手冊讓穿越集團是適應本時空的情況常用的一種手段。

    接到東門吹雨的正式委任之後,馬蓬驚詫的連接過委任狀這事都忘記了,只是一個勁的盯著東門吹雨看。

    「怎麼,有什麼問題?」

    「不,不,小的,不,我一定好好幹,不辜負首長的期望!」馬蓬一激靈,趕緊來了個立正,大聲的說。

    「好,你坐下吧。」東門吹雨示意他坐下。

    「謝謝首長!」

    「你要去的地方是在南寶,是在山裡面,條件沒有東門市這麼好──」

    馬蓬小心翼翼的點點頭。心裡想如果,大概關餉也能多幾個。

    「……怎麼樣?有要求沒有。」

    「是,小的母親能不能帶到南寶去?小的走了之後,這裡無人照應。」

    「可以,你帶去就是。」東門吹雨點頭,「那裡屋子是現成的,你們就把傢伙什物搬去就是了。再給你三十元搬家費。」

    「謝謝首長!」

    「給你三天時間料理家務,第四天到我這裡來拿報到證和免費乘車證。」

    馬蓬接了調令從辦公室出來,臉變的煞白。人生的際遇變化真是不可言表。一年前他還是個長工,現在,居然成了澳洲老爺們下屬的一個幹部了。馬蓬在東門市也見過土著的幹部們,一個個穿著整齊的四個兜的藍布對襟小褂子,背著個挎包──別看這四個兜不過比一般的勞工多兩個而已,這可是干部和勞工的重要區別!走在路上一個個昂首挺胸的模樣讓他也曾經小小的羨慕過,現在輪到他當幹部了!

    同僚們已經得知了訊息,紛紛前來祝賀,馬蓬也少不得出血一番,在東門市裡苟布里的酒店裡宴請了一番。少不得有一番「發達了要多多提攜過去的兄弟」之類的話。馬蓬也說了很多場面話,基本上就是「感謝首長們的領導和栽培,感謝大家過去的一貫的支持」之類放到任何場面都不會出問題的話。

    大夥盡情暢飲了一番。連苟布里也來湊趣,說既然是馬所長的喜事,今天的酒菜錢就全免了。沒想到喝得暈乎乎的馬蓬還是馬上正色警告他:不要讓他犯錯誤。還教育了苟布里一番:澳洲人的警察不是衙門的衙役,是為百姓服務的。

    「這小子!真是溜光水滑!難怪會陞官。」苟布里打樣之後在燈下寫監視報告的時候想,自己的這點試探居然被他立刻就彈了回來。

    「官人,還不安寢嗎?」他的老婆走了過來。

    「告訴你多少遍了,要叫我同志!」苟布里趕緊把寫的紙掩住,「官人娘子的,太落後……」

    苟布里的老婆是他最近娶得,也是大陸上來得難民,是個寡婦。雖然長得不怎麼樣,但是勤勞能幹操持店務,苟布里對這樁婚姻還是很滿意的。
Babcorn 發表於 2015-6-8 09:54
第二百二十四節 苟二的財產

    當然,這得感謝烏佛──他是自己的頂頭上司。這個女人正是他介紹來的。想到這裡,苟布里心裡的不滿減少了不少,澳洲人的大官挺有人情味道,不擺官架子,又體貼人

    「夫妻之間這樣稱呼豈不是見外?」他老婆委屈的說道,「奴家聽說同志都是干部們和首長之間稱呼的……」

    「哼,你怎麼知道我不會當幹部!」苟布里憤憤不平道。心想連馬蓬這長工都當上了幹部,自己在苟家莊為澳洲人出力這麼大,到現在就混到了家小酒店,當了個坐探,太遜了!

    當然,有這麼家完全屬於自己的小酒店也不錯,不算每個月領的津貼,光經營酒店的出息就不少了。澳洲人對自己算不錯,但是他苟布里的志向可遠大多了──他要出人頭地!

    至於怎麼出人頭地,這事情苟布里還沒想出來。總得說來,他得揭發個大案要案要案才行,最好是「謀逆」──想到這裡他嚇了一跳,到底誰在謀逆?這問題可就有點難度了。

    苟布里對這個問題還是第一次考慮,但是他沒再繼續考慮下去,這個問題往深裡想實在太可怕了。忽然他覺得自己當個小酒店老闆。順便還能領津貼是件很不錯的事情。

    「嗯,娘子,你以後還是叫我官人吧。」苟布里對他的老婆說。

    林佰光和施十四他們喝了酒,有點暈乎乎的,不過大腦還算清醒。為了不讓自己露出酒醉的樣子來,他放慢了腳步,很腳踏實地的回到了辦公室。

    到了辦公室,鎖好了辦公室的門,他從自己的保險櫃裡──這是本地土製的保險櫃,不是鐵的,而是鋼筋水泥的,配著一道鐵門──取出一瓶醒酒藥,這是他過去在縣裡常備的東西,喝酒之前吃一顆,事後再吃一顆,大致可以保持清醒,不說胡話。

    用涼水吞下藥去,林佰光在籐椅上──這伙海盜還真能喝!他想,朗姆酒簡直象喝水一樣!

    海盜們安頓下來之後,因為他們在這裡沒什麼熟人,林佰光就成了眾人天然的朋友和代言人了,時常有人請他喝酒,托他辦事。林佰光來者不拒,一一應酬。一方面儘量解決他們的困難,二來也把握這些人的思想動態。

    投奔過來的海盜們,雖然在形式上完成了改編,但是私底下的種種情緒已然是存在的。這點林佰光並不意外──這種轉型並非人人都能習慣的,這夥人現在肯把自己的怨言說給他聽,說明還是信任他的,而且讓他們訴說起碼給了一個宣洩的空間。

    首先就是對把自己的親戚子侄分開有很大的怨言。入住別墅之後,原本習慣住在一起的親戚們另外分到了公社的公寓房子,不再住在一起,這讓好些人覺得不適應,他們已經習慣了身邊有自己兄弟、子侄、外甥之類的親戚簇擁在身邊,隨時聽候召喚了。現在身邊除了爹媽、老婆、孩子外加幾個傭人之外,就什麼人也沒有了。特別是某些頭目過去一貫視為自己最貼心得力的人:侄子、外甥這類,現在住進了軍隊宿舍或者學校。失去了匪眾,又沒了親戚,一時間有些茫然不知所措的感覺──他們已經習慣了站在自家的船隻的甲板上,看著周圍自己的船隻和人馬。現在身邊除了老婆孩子之外就什麼人也沒有了。心裡空落落的沒個底。

    其次就是這漫漫無期的性慾,才過了一個月,雖然每天安排的很充實,但是他們都是海上的漢子,上岸歇息了些日子,不免靜極思動。還有幾個,被關在性病防治所裡,更是牢騷滿腹──不能有女人也就罷了。還要拖光了下體被幾個男人女人來回的擺弄,又吃藥又塗藥的,實在有點吃不消。

    林佰光藉著喝酒的機會,讓他們發洩發洩,順便也勸慰一番:子侄不在身邊,參軍讀書都有前途,不比永遠跟在父執身邊當個跟班強嗎?至於說出海,以後有的機會出海,也不在這一時。

    每次喝酒完畢,他不厭其煩的把整個會面過程、談話內容整理成紀要,抄送給上面。看不看無所謂,關鍵要留個憑證,免得以後對景的時候說不清事。

    林佰光寫完匯報,蓋上自己的名章,封好口。自己閉目想了想自己這個敵工部長下一步要做的事情。

    首先是要在這次投來的諸彩老部屬中選擇一批積極分子來,充實到海軍的巡邏船隊上去。諸彩老覆滅之後,他的殘部除了投降鄭芝龍之外,陸陸續續退回廣東,有的為劉香所吞併,有的則流竄在洋面上,伺機行劫。有些船正如幾個月前被鄭芝龍擊潰的小股海盜一樣,流竄入瓊州海峽了。

    海軍準備在海峽的臨高洋面上進行招降活動,收編這些散兵游勇。當然,收編的話,最好有說客,免得打仗死人。對於船來說,合用的水手更寶貴。

    其次是到大陸去做一次情報旅行。他已經安排了人去廣東、福建沿海尋訪林淡的家屬──這事情一定得給林淡一個交代。至於徐成的一個包裹,他關照人到德隆兌換成匯票,電匯到廣州由自己收票。他準備尋訪到徐成的家屬,把這件事情辦妥。

    他心裡還抱著一絲期望,認為徐成還沒有死。這個人重感情講義氣,如果沒死的話藉機收服,倒是自己一個極好的助手。

    這次旅行,他不打算直接坐船到廣州,而是準備坐船先到瓊州──他有個想法要嘗試一下。

    去瓊州的思路是在敵工部清理苟家莊的在密室繳獲的書信的時候得到的啟發。雖然書信都是用白話寫得,但是古代的白話和現代普通話的語法不大一樣,他把張興教找來,逐字逐句的把每一封書信都讀了一遍,把意思解釋清楚。

    這些書信,大部分都是和諸彩老和他的部下的聯繫信件,無非是銷贓的結果,雙方準備在哪裡碰面移交銀錢貨物等等,也有委託購貨之類的事情。但是還有一部分,卻是苟大苟二和瓊州的一些人物之間的來往,從信裡看出,來往的人應該是瓊州府當地的商人或者士紳,專門和苟家兄弟做銷贓和販私鹽的買賣。

    林佰光不知道這些人具體是誰,他們在信裡要麼是用號,要麼是用簡單的姓氏作為稱呼,不過信裡的蛛絲馬跡也透lu出了不少信息,比如一位馬先生。從字裡行間看來應該是位在官府任職的人,大約是個官吏。令他吃驚的是,原來lu絲雅也和苟家有過來往!lu絲雅曾經有一批贓物寄存在苟家莊。

    自從開始研究這批書信,越研究林佰光就越有想法,既然苟家莊已經完了,他們留下的物質遺產是歸穿越集團繼承了,這些關係,穿越集團也可以嘗試繼承下來。

    不過,苟家的信件裡,大量的都是苟大的書信,苟二的極少。這有些說不通了。按照當地人的看法。苟大是武行,苟二是文行──按理說苟二這種狗頭軍師,白紙扇的角色,他的書信是不會少的。

    到哪裡去了呢?林佰光想了想,忽然想起來,苟二並不住在苟家莊,他是住在縣城裡的。他叫自己的通訊員到檔案室,調取當時搜查苟二家的行動報告。

    報告寫得很仔細,從突擊隊幾點幾分進入縣城,幾點幾分包圍苟家,到突入的路線、遇到的人,全都寫得清清楚楚。

    整個行動裡,沒有抓到一個苟家的人,包括苟二、苟二的兒子還有這父子倆的老婆,只抓到二個看門的傭人。

    最後,是一份在苟家繳獲的物品清單──這份清單看著簡直讓人喪氣,雖然事無鉅細把宅子裡的一把掃帚一個筐都登記上了,但是財貨細軟書信賬冊之類的東西卻一點都沒有。

    顯然,苟二逃跑的時候把自己的財物和重要信件都處理了,所以才會一無所獲。

    關鍵是,他的東西都藏哪裡去了?林佰光忽然對苟二「失落的財寶」起了很大的興趣──金銀珠寶還在其次,那些書信裡應該有許多的猛料,搞不好還有更要緊的東西,比如行賄的賬本,找出來說不定會有大用。

    他打了個電話到冉耀那裡:「我建議立刻通緝苟二父子。讓臨高縣衙出文書,畫影圖形抓捕。」

    「有必要嗎?」冉耀深表懷疑,「喪家之犬罷了。」

    佰光言簡意亥的把自己的想法說了一遍,「抓到苟二,等於是打開了一道通向瓊州府的大門。」

    冉耀說,「不過苟二的兒子還是秀才,理論上臨高縣衙是不能通緝他的,要革掉他的秀才功名之後才能通緝。這得行文廣州的學台衙門,沒幾個月怕辦不下來。」

    「那我們自己私下通緝!」林佰光想到要是沒有臨高縣衙出面通緝,這個佈告沒有名義,總不能以執委會的名義下達吧,「或者只通緝苟二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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