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 本草王 作者:沐鐵(已完結)

 
mk2258 2012-8-3 21:18:1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58 258484
weichang95 發表於 2012-9-15 11:54
本帖最後由 weichang95 於 2012-9-15 11:57 編輯

第130章 翻身的機會

    有資格進皇宮探望的,都是皇親國戚和宰執等朝廷權臣,其餘官員只能在宮門外遙祝早日康復。

    吳王曹玘的女兒是皇帝的老婆,曹玘是皇帝的岳父,當朝國丈,他們家自然是皇親國戚中最親的人家之一了,所以這轎子一路進宮,一直抬到趙曙的寢宮門前這才落轎。

    仁宗皇帝事忙,無暇天天守著,所以曹皇后親自在趙曙身邊守候,兩個太醫連續幾天的診治,趙曙的病還是沒有絲毫起色,反倒日趨沉重了。曹皇后把趙曙從小養大,便跟自己親生兒子似的,見他病情沉重,不禁傷心欲絕,垂淚不止。

    吳王妃見到趙曙這樣,禁不住落淚,忙著勸慰高氏,說一定會好的。

    幾個孩子被安排挨個在床邊問候趙曙,輪到葉知秋的時候,他看得很仔細,甚至拿起他的手腕診脈,還查看了他脖頸上的斑疹,然後來到站在一旁的許希和另一個太醫面前,拱手詢問趙曙的四診情況。

    國舅問詢,許希和另一個太醫當然照實說了。葉知秋聽罷,沉吟不語。

    後面探視的又來了,得趕緊騰地方,於是王妃便告辭要出門回去,葉知秋突然道:「趙曙這病,只有一人能治!」

    他是國舅,是趙曙的長輩,雖然年紀比趙曙小,卻可以直呼其名。

    他這句話,把場中眾人都驚呆了。現在的葉知秋,自從治好了永康公主的病,又得到藥神壺翁託夢,從翰林院藏書閣倉庫裡找到了失傳的張仲景《傷寒雜病論》,使得他的知名度在皇室中一下大了很多。

    特別是曹皇后,因為葉知秋如今已經是她的弟弟,加上救命恩人孫老太醫的緣故,所以對他格外看重,一聽這話,忙起身問道:「誰?誰能治這病?」

    「我……,呃,我原先的大伯,孫奇孫太醫!」

    葉知秋本來想說他自己的,但是立即從曹皇后眼中看到了失望,他馬上反應過來,自己雖然治好了永康公主,但當時是接受林億開方的,要是他親自上,絕對不會准許的,也不會採用他的方子,他的醫術還遠不能給曹皇后他們以信任感。這一次又跟永康的不一樣,永康畢竟只是公主,而趙曙,則很可能是未來的皇位繼承人!相當於准太子,這樣的人,能交給一個十五六歲半大孩子來醫治嗎?

    所以,他立即改口,說出了孫奇的名字。現在只有假手別人,才能達到目的,就像上次給永康公主治病一樣。而要假手的人,林億雖然是個人選,但是,孫奇更合適。

    趙曙病危,這給了孫家案子一個機會,如果孫奇能治好趙曙的病,那將是一件大功,或許就能讓皇帝赦免了孫家。所以,他選擇了假手的人不是林億,而是孫奇。

    一聽說孫奇這名,曹皇后立即明白了葉知秋想做什麼,當然,她不知道葉知秋想假手孫奇給趙曙治病,還以為他只是想給孫家一個機會立功。反正現在已經定了死罪,治不好也壞不到哪裡去,但是要是治好了,便是奇功一件!

    孫奇原來就是太醫,而且醫術在太醫中屬於上等,孫老太醫常說他已經盡得自己的真傳,現如今已經入獄,但是醫術本身是不受這個限制的。

    曹皇后問道:「你如何知道孫奇太醫能治這病?」

    葉知秋心念如電,立即想好了如何應答,說道:「我以前的爺爺孫用和孫老太醫曾給我一本醫書,是他平生治病心得,上面有這方面的醫案,我看過這個醫案,跟趙曙的一樣!當時孫老太醫已經治好了這病的。孫奇太醫已經深得孫老太醫的真傳,他必然也知道這個方子,所以只有他能治。」

    曹皇后知道,孫奇的醫術比許希、林億也差不多,他們都治不好,孫奇只怕也是不行,心中感到沒有多少希望的,但是一聽孫老太醫以前居然曾經治好過這樣的病人,但是如溺水之人抓到了一根橫木似的,聲音都發顫了,因為她自己的絕症就是孫老太醫治好的,她對孫老太醫的醫術一直都是非常的信任,如果說孫奇能治這個病,她不信,但是如果說孫老太醫能治,她立即就信了,可是孫老太醫已經死了,但靠孫老太醫留下來的方子,能否治好那就難說了,畢竟方子是似的,病則是千變萬化的。

    但是,事已至此,只能是死馬當成活馬醫了。曹皇后道:「那好!那我趕緊去見官家,請孫太醫來救治!」

    「等等!」

    「怎麼了?」

    「我擔心孫奇太醫到時候忘了是哪個方子,我想跟他見個面,把方子告訴他,提個醒,因為趙曙王子這病已經非常危重,沒有更多時間斟酌耽誤的了。」

    「好!」

    「等等!」曹皇后抬腿又要走,又被葉知秋叫住了。

    曹皇后苦笑:「你不能一次把話說完嗎?」

    「這話很重要,必須單獨說!」葉知秋道,「這種病是一種烈性傳染病,特別容易傳染小孩子,當然,成年人也可能會被傳染,所以,必須盡快隔離病人,不要再讓人來探望,另外,密切觀察宮裡所有的孩子,當然成人也要注意,一旦發現喉嚨痛高熱惡寒的,立即隔離治療!」

    「你說什麼?什麼烈性傳染病?」曹皇后茫然問道。

    疾病可以人傳染給人,在這宋朝已經有了一定的認識,但是對傳染途徑卻認識不足,特別是對陽毒(爛喉痧)之類主要通過呼吸道飛沫的烈性傳染疾病缺乏足夠的瞭解。所以葉知秋說了,曹皇后聽不懂。

    葉知秋忙對旁邊的許希道:「許提舉,這種病傳染很厲害,碰過他的,沒有碰過的,都可能患病,也就是說,這屋子裡所有人都可能患病,一定要立即隔離病人,對接觸過病人的人進行預防性的治療。你一定要告訴官家,這個很重要,不然,一旦在宮廷裡流行,那就不得了了!」

    許希所在的宋朝之前,對人的得病機理的理解,是風寒暑濕燥火六陰外邪,通過肌膚侵入得病,以宋代的醫學知識,還不能理解通過口鼻呼吸傳染這種得病途徑。所以許希他們不明白,病人躺在床上,為什麼沒有碰過他的人也會得病?不過國舅這麼說了,自然只能點頭答應。

    這邊葉知秋喋喋不休跟許希和另一個太醫說著傳染病防治的知識,兩個太醫一邊耳朵進一邊耳朵出地聽著,那邊曹皇后已經起駕前往坤寧宮,去見仁宗皇帝。

    曹皇后把葉知秋的話告訴了仁宗。特別強調了葉知秋想給孫奇提個醒的事情,卻把葉知秋說的隔離病人什麼的給忘了。畢竟連許希這樣的太醫都不知道這件事的重要性,更別說她不懂醫的人了。

    聽了曹皇后的話,仁宗沉吟半晌,道:「既然如此,就讓他來治!真要治好了,朕可以考慮赦免他一家。宣旨的時候,讓知秋也去就是。」

    曹皇后一聽大喜,拯救孫家,是她一直以來的願望,只希望這一次孫家能抓住這個最好的機會,但是,孫奇真能治好趙曙嗎?她心裡多少還是打鼓的。

    葉知秋跟著傳旨太監來到大理寺監牢。傳旨太監讓牢頭派人將孫奇提了出來,在班房裡宣讀了聖旨。

    孫奇跪接聖旨,聽說讓他去皇宮給趙曙治病,雖然不知道其中內幕,他自然知道趙曙的身份,立即明白這是一個戴罪立功的好機會,那麼多太醫,偏偏挑中自己,只怕便是曹皇后在後面說話出主意的結果,不禁感激涕零,卻不知道這件事主要還是侄兒葉知秋的主意。

    傳旨太監已經知道葉知秋跟著來的目的,傳旨完畢,便把葉知秋請了進來,讓所有外人迴避出去。留他們二人說話。

    孫奇見到葉知秋,又驚又喜:「你怎麼來了?你在吳王府還好嗎?」

    葉知秋道:「挺好的,伯父,別的不說了,咱們先說正事,現在趙曙王子病了,非常重,恐怕也就一兩天的命,他得的是丹毒,也就是陽毒,我跟皇后說了,這病只有你能治,——你能治嗎?」

    孫奇這才知道原來是這個小侄兒給的機會,不過沒等他感動,聽到趙曙的病竟然是丹毒,不由心頭一凜,道:「這個病可不好治!」

    「我知道,但是這是咱們孫家唯一翻身的機會,一定要治好!」

    孫奇聽他雖然過繼到了吳王家,卻還是口口聲聲說咱們孫家,心中頗為感動,道:「放心,伯父盡力,或許老天保佑,就能治好!」

    「不能指望老天,必須靠自己!」葉知秋道,「我有個方子,是專門治療丹毒的,雖然不能說十足的把握,但是,應該把握還是比較大的,我已經寫好了在這,喏,伯父你看看,就用這方子,給趙曙王子治病吧。」

    孫奇沒有接處方,拍了拍葉知秋的肩膀:「放心,伯父知道厲害,一定會盡心竭力治好這個病的。」

    葉知秋急了:「伯父,趙曙得的丹毒,是一種溫病,包括林億、許希兩位太醫都給趙曙治過了,都沒有治好!伯父自問能比他們倆更高明嗎?」

    孫奇一聽,倒吸了一口涼氣,要是醫術,他自問比這兩位應該相差無幾,但是,要說比他們還高明,卻是沒這個自信的,如果連他們倆都治不好,那自己上去,只怕也是送菜的。但是,如果自己都不行,自己侄兒的方子難道就行嗎?
weichang95 發表於 2012-9-15 19:13
第131章 失傳的秘方

    孫奇慢慢接過那個方子,卻不看,只是瞧著葉知秋,道:「你出主意讓我去給趙曙王子治病,只因為你有這個方子?」

    「是!伯父,這個方子不敢說一定有效,但我剛剛給趙曙王子看過病,我知道他的病症情況,應該是對症的,現在關係到孫家整個家族前途命運,請伯父一定要相信我!」

    孫奇苦笑,心想,正是因為關係到整個孫家家族命運,我才不能相信你一個半大的毛孩子,才剛剛學會看病的學徒。一定要盡自己全力一搏,將自己平生所學施展出來,力爭把王子的病治好!

    孫奇將方子揣進了懷裡,深吸一口氣,拍了拍葉知秋的肩膀:「放心!伯父知道了!」

    葉知秋從孫奇的目光中看出了他要拚死一搏,壓根不會用自己的方子,而現在趙曙的病已經到了危急關頭,生命垂於一線,已經沒有更多的時間讓他慢慢調整用方,而他如果用了他自己的傷寒方子,比如會出現壞證,那時候病症發生變化再回頭用自己的方子,便已經不對症了!

    門口傳旨太監抬頭進來,笑了笑:「好了嗎?國舅爺!」

    「好了!」孫黃答道。

    「還沒好!」葉知秋搶著也道「在稍等片刻!」

    「哦,不過得快點,那邊可等著呢。」傳旨太監把腦袋縮了回去,把門掩上。

    孫奇皺了皺眉,瞧著葉知秋。

    葉知秋知道,現在說什麼都沒有用,他已經想好了最後一招,嚥了一聲口水,道:「伯父,有件事您還不知道,張仲景醫聖失傳上千年的的《傷寒雜病論》,我們已經找到了!、,

    「是嗎?」孫奇又驚又喜,作為太醫,他自然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一聽這消息,連呼吸都急促起來了「怎麼發現的?書呢?」

    「是藥神壺翁託夢給我,我們在翰林院藏書閣裡找到的。」葉知秋簡單地把發現經過說了一遍。

    孫奇當真是喜出望外,想不到自己侄兒竟集有這等奇遇,立下了如此巨大的功勞,捋著鬍鬚讚歎了幾句,道:「咱們先走吧,趙曙王子那邊還在等著治病呢!」葉知秋攔住了去路,道:「伯父,我告訴你這件事,不是為了炫耀,而是與治療趙曙王子的病有關!」

    孫奇又吃了一驚:「是嗎?」

    葉知秋點點頭:「昨晚我又夢見藥神壺翁了,他告訴我說,治療趙曙王子的病,要從發現的張仲景的《傷寒雜病論》裡尋找,那裡面有一篇名叫《百合狐惑陰陽毒病證治》,其中有一篇,內容是這樣的:「陽毒之為病,面赤斑斑如錦文,咽喉痛,唾膿血。五日可治,七日不可治,升麻鱉甲湯主之。,應該說的是,陽毒也就是丹毒、爛喉痧這種病,可以用升麻鱉甲湯治療!這個方子的配方是升麻二兩、當歸一兩、甘草二兩雄黃半兩……」剛說到這,門口傳旨太監焦急地推門進來道:「兩位,情況緊急,不是小人無力,實在是不能再拖延了!」孫奇答應了,忙快步出門,葉知秋沒有說完方子,急忙追出來到:「伯父若不相信我說的話,可以要求調取發現的《傷寒雜病論》書簡,那些東西都在林億太醫哪裡,我從來沒有見過,都是夢裡藥神壺翁告訴我的!方子上面也有,以仲半醫聖的醫術,一定能治好趙曙王子的病!伯父你不相信我,一定要相信仲景醫聖啊!這是最後的機會,必須一次成功!再沒有第二次機會了!」

    孫奇頭也不回,揮揮手,小跑著上了馬車,傳旨太監對葉知秋拱拱手,也上了馬車,隨即,馬車飛奔而去。

    葉知秋沒有聖旨是不能隨便進宮的。出來了就沒辦法再進去。只能站在那裡,眼望著馬車絕塵而去。

    孫奇坐著馬車直奔皇宮,皇宮各門禁衛已經得了旨意,一路放行,所以馬車徑直進了皇宮,一路馬不停蹄,來到了趙曙寢宮門前。馬車在皇宮裡奔馳,大宋開國以來,這是頭一遭了。

    孫奇卻絲毫不以為榮,他知道,再大的的榮耀,也不值腦袋上的頭顱來得重要。

    如果自己治不好趙曙的病,神馬都是浮云。

    因為這是最後的希望,仁宗皇帝已經親自等在寢宮裡,甚至把林億太醫也從趙允讓家叫了來,就這幾天工夫,汝南郡王的幾個女兒,兩個兒子,還有七八個侍女侍從,又都已經死在這爛喉痧之下!

    但是現在顧不得別的了,仁宗皇帝彙集了許希、林億再加上孫奇這三大高手,要聯合會診,務必治好趙曙。畢竟已經在身邊十多年,這感情真比親身父子無異,只要還有一線生機,仁宗就要用一百分的努力去爭取!

    聽說皇帝從監獄把太醫孫奇調出來,林億和許希很是驚訝,不過心裡他們倆也都認為,孫奇醫術雖然高明,卻也不會強於他們二人,連他們二人都治不好,孫奇難道真有絕招嗎?

    孫奇先是上前拜見仁宗皇帝。仁宗沉聲道:「聽說你以前治好過這病,是嗎?」孫奇立即明白這肯定是侄兒說的,目的自然是要讓官家相信他能治,這樣才會把他從監獄請出來看病,也本能有這最後的機會翻身,他心胸坦蕩,本來不想欺騙別人,但是事已經不是他一個人的問題,而是關係到全家,也只能硬著頭皮點頭承認,顧不得是不是欺君之罪了。

    仁宗見他點頭,心中一寬,道:「你如果真的能救得十三王子性命,朕就赦免你一家死罪!、,孫奇心中狂喜,正要問是否包括弟弟一家,但是他知道,仁宗可不是個糊塗人,既然只說了你一家,自然就不包括弟弟一家,而且,在還沒有治好病之前,說這些,會適得其反,還是先把人治好了,再說別的。

    所以,孫奇只是磕頭謝恩,沒有說別的。

    仁宗讓他起來看病,一屋子人目光都盯著他,所有的希望便只在他一個人身上了,這是最後的希望。

    孫奇來到床邊,在圓凳上坐下,瞧了一眼床上的趙曙,頓時下嚇了一跳,只見趙曙臉上燒得通紅,嘴唇乾裂,翻著白眼,嘴裡嘰裡呱啦說著胡話,但是聲音嘶啞,呼吸急促如同拉風箱似的,身上丹痧密佈,赤紫成片,觸目驚心,額頭冷汗淋漓,掐開嘴一看,舌頭腫脹發紫,滿是楊梅般的芒刺,喉嚨糜爛,發出令人恐怖的味道。提腕診脈,發覺脈息細數無力,時斷時續。

    以往孫黃也診治過丹毒病人,只是,從來沒有如此險惡的,而且,能治癒的,十中無一,面對這個只能成功不能失敗的病案,孫奇額頭冒出了冷汗。

    仁宗急切問道:「如何?還能治嗎?」若是平時,如此危症,又是又是他從來沒有治成功過的病,他早就搖頭讓家屬準備後事了,可是這一次不行,他這一搖頭,全家人的性命,便統統葬送在這一搖頭裡了。

    孫奇勉強一笑,沒有說話,腦袋裡飛快回想著所用可能用上的方子,但是,沒有一個讓他有把握的,其中還有一點希望的便是孫思邈的《千金翼方》了,他扭頭望向許希、林億兩人,自己能想到這個方子,他們兩人肯定也能想到,便把前醫的方子要來一看,果然,什麼牛糞、

    雞屎,睡老母豬,都用過了,能在王子身上使出這種招式,只能說明最後的辦理都窮盡了。而這些辦法,也是他能想到的全部!

    能用的辦法都已經被許希、林億兩人用過了,顯然沒有什麼效果,留給自己的,已經沒有可用的東西!

    仁宗皇帝瞧著化,見他冷汗淋漓,比床上趙曙的還要厲害,顯然在強撐著不肯認輸而已,安該是也無辦法了,不禁長嘆一多,揮揮手,示意讓他走。

    孫奇眼看著最後的希望便要隨著這一揮手消失,把心一橫,道:「這個病我能治!」

    高氏原本已經絕望的眼神,便如同汽油裡扔進了一根火柴,騰的一下燃燒了起來,禁不住啊的叫了一聲。

    仁宗本來已經轉身,一聽這話,呼地轉過頭,這下子轉得猛了,脖子還扭了一下,此刻也顧不得了,喜道:「此言當真?」

    孫奇點點頭,隨口編道:「家父以前曾經從一遊有方僧人那裡,看過一本殘卷,據說是張仲景《傷寒雜病論》的殘本,其中就有一個方子,就是專門治療丹毒的,在那裡面叫做陽毒,是這樣寫的:陽毒之為病,面赤斑斑如錦文,咽喉痛,唾膿血。五日可治,七日不可治,升麻鱉甲湯主之。還記得那升麻二兩、當歸一兩、甘草二兩、雄黃半兩,可惜後面的內容殘缺了,家父用這半個方子,治好了好些丹毒病人,但是也有不少病人沒治好,死了,畢竟只有半個方子,臣先前猶豫,便是為此,擔心沒有十足的把握治好十三王子的病。」關鍵時刻,孫奇已經沒有選擇,只能把葉知秋所說的《傷寒雜病論》上的半個方子說出來,他雖然懷裡揣著葉知秋的方子,但是,他不相信也不敢相信一個十五六歲半大孩子的方子能治療趙曙王子的病,這一次只能成功不能失敗,再下選擇,他更信任張仲景《傷寒雜病論》的方子。

    只可惜,他當時急匆匆的跑來,沒有聽全,好在他對醫術天生聰慧,有過耳不忘的本事,葉知秋又是剛剛說過的,所以記得前半截。

    他這麼說,便是索要發現的書簡來看,如果葉知秋沒有騙自己,那上面的東西應該跟他說的一樣。而且,如果真的失傳的書簡上也是這麼說,就證明的確有這樣的方子,那治癒的希望就大增了。否則,單憑葉知秋一個半大孩子的話,還始終不敢相信。
weichang95 發表於 2012-9-15 19:13
第132章 魂兮歸來

    仁宗呼吸一下子急促起來:「這麼說,知果能找到《傷寒雜病論》,就能救得了趙曙性命?」

    「是的!」孫奇把所有的賭注都壓在了這一寶上,是死是活,全看葉知秋做的那個夢是不是準確了。

    仁宗瞧了旁邊林億一眼,所有書簡全部都存放在翰林醫官院專門的一間屋子裡,有專人看守。仁宗已經指定由林億負責整理出來。只是剛剛發現就出了這一系列的急性傳染病,林億還顧不得細看那些書簡,整日裡忙著救人了。所以孫奇所說他並不知道。

    仁宗對孫奇道:「你在獄中不知,你所說的張仲景《傷寒雜病論》已經找到了!真是蒼天有眼!——來人!傳朕口諭,即刻將所有書簡搬運到這裡來,你們三個一起我,務必盡快找到那個方子!」

    旁邊傳旨太監急忙躬身答應,跟著林億飛奔出去,門口就停著剛才送孫奇來的馬車,乘車飛馳來到翰林醫官院,傳旨太監宣讀官家口諭,讓侍從將所有書簡都搬上了車。因為是寫在竹木書簡上的,所以整整裝了一大車,又咕嚕嚕趕回了皇宮。

    書簡還散亂著的,來不及整理,都放在一口口的箱子裡,當下嘩啦一聲都倒在了地上,三個太醫跪趴坐地上,逐個翻看先前孫奇所說的那幾句話的書簡。

    費了好半天,林億驚呼一聲,手裡舉著塊書簡,念道:「面赤斑斑如錦文!——應該就是這個了!」說罷遞給了孫奇,孫奇接過來一瞧,心中狂喜便要炸開了一般,隨即又是滿心的驚愕——難道,葉知秋當真得到了藥神壺翁的託夢,告訴了這方子?要不然,這失傳的東西,他怎麼可能知道?而且說的一字不差!

    他正驚愕出神,手中書簡呼的一聲,被人奪了過去,扭頭一瞧,卻是仁宗皇帝,拿著那快書簡瞧著,聲音都在發顫:「快!快接著找!找到方子!」

    只要找到一塊書簡就好辦了,因為書簡下面都有編號,相當於頁碼,這樣即使書簡散落,也能準確地重新串連起來。按照發現的這塊書簡,三人很快又找到了後面的書簡,一塊塊地排在地上,念了一遍,果然跟孫奇剛才所說的一樣!而且,後面的方子也有了,分別是蜀椒一兩、灸鱉甲手指大一片!「右六味,以水四升,煮取一升,頓服之,老小再服,取汗。」

    看完這方子,林億和許希都很驚駭,其實他們用的弱思邈《千金翼方》裡治療陽毒的升麻湯跟這個差不多,只是沒有鱉甲,而多了桂枝。那個方子用在趙曙王子身上,沒有效果,現在張仲景這個方子,與孫思邈的方子僅僅一味藥之差,真的會有天壤之別嗎?

    此刻也顧不得更多,立即寫下方子煎藥。

    在他們搬書簡找方子這同時,仁宗已經下旨讓尚藥局將各種藥材都搬運到了寢宮外等候選用,負責煎藥的藥工在院子裡也把爐火架好,烈火熊熊等著了。方子找到,尚藥局藥師動作快如閃電,很快便找全了所有藥材,開始煎藥。

    隨著藥香飄溢,寢宮內外都籠在著一股生命的氣息。

    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來,滿心希望地望著那姑姑冒泡的湯藥。那是來自七八百年前醫聖的方子,本身就充滿了神奇,但願這個神奇,能喚回已經氣息奄奄的趙曙的性命。

    湯藥終於熬好了,仁宗皇帝親自端過來,用湯勺不停地攪拌著,還輕輕吹著,讓它快一點涼下去。

    曹皇后、高氏都圍在床邊,眼巴巴望著仁宗手裡那一碗湯藥,終於,仁宗嘗過之後,覺得可以入口了,這才送到趙曙嘴邊。

    可是趙曙已經無法吞嚥湯藥,由不得,只能用鶴嘴壺灌了。

    一大碗湯藥灌下去,接下來,便只有靜靜的等待。

    屋裡靜得連落陣都能聽到,一雙雙眼睛都望在床上直挺挺躺著的趙曙身上。時間一點點的過去了,沒有任何動靜!

    孫奇額頭冷汗又冒了出來,仁宗皇帝眼中的希望之火慢慢熄滅,高氏那讓人心碎的飲泣也悄然而起,夾著曹皇后的哀嘆。

    這時,就聽一個稚嫩的聲音道:「爹爹怎麼還在睡覺啊?真是個大懶貓!」

    高氏回頭望去,卻是自己年僅四歲的兒子趙頊(後來的宋神宗),正由奶娘抱著,又黑又亮的大眼睛滴流轉著,小手指含在嘴裡砸吧著說。

    高氏心中淒苦哀嘆,只怕你的大懶貓爹爹,再也不會醒過來了!站起身,從奶娘懷裡接過孩子,摟在懷裡,眼淚簌簌而下。

    趙頊才四歲,不知道母親為什麼哭,這之前都沒有讓他來,現在趙曙生死一線,到了彌留之際,只怕他想見見兒子,所以才讓奶娘抱來了。見到母親哭,趕緊伸出胖胖的小手,替她擦掉臉頰淚花:「娘親,不哭啊,頊兒聽話。」

    他以往淘氣,高氏有時候被他氣苦,所以他以為母親一哭,就是自己淘氣了。

    高氏眼淚更如決堤一般湧出,慌得趙頊忙著擦了這邊擦那邊,到後來,自己小嘴一癟,也跟著哭了起來。

    他們這一哭,屋裡不少人也抽噎著哭了起來。

    已經足足等了一個多時辰了,還是沒有任何生還的希望。

    高氏抱著兒子,坐在床邊,眼淚婆姿望著床上一動不動的丈夫趙曙,哭得是柔腸寸斷。高氏悲傷之下,抱不動兒子,把他放在床邊。

    趙頊剛才哭只是因為母親哭,他並不知道父親就要死了,他還沒有死這個概念,瞧見父親躺著,眼珠一轉,又破涕為笑了,爬過去,抱住直挺挺的父親,搖晃著他,好像以前早晨起來,跟父親嬉鬧一樣,父親有時候這是這樣裝睡,任由他揉捏,然後突然笑著一把把他高高舉起來,他就會開心地咯咯大笑。

    可是這一次,父親卻沒有突然醒來,任憑他揉捏臉頰——也沒有動靜。

    便在這時,趙頊突然跪坐起來,用小手捏著自己小鼻子,另一隻小手在面前不停扇著:「哎呀好臭!怎麼這麼臭啊!」

    正坐在床邊望著丈夫淒婉哭泣的高氏,也聞到了這一股臭氣,好像是大便的味道!而且奇臭無比。

    趙頊突然笑了,咯咯的,指著父親的褲襠道:「是爹爹!爹爹拉屎在褲襠裡了!好臭好臭!」

    一聽這話,太醫許希、林億、孫奇包括略懂醫術的仁宗皇帝,都是臉上變色人只有到了瀕死階段,才會大小便失禁。難道,趙曙王子已經死了嗎?

    這時,又聽得趙頊咯咯笑著說:「哎呀!爹爹又拉了!還放屁呢!好不害臊!」

    孫奇心中一動,大小便失禁跟平常的排便不一樣,一般只有少許溢出,而不會連續地大量排出。忙搶步上前,低聲道:「讓我看看!」

    高氏忙把孩子抱起來,站在一邊。

    孫奇掀開蓋在趙曙身上的被子趙曙只穿了月白色中衣躺著,襠部一股臭味傳出。

    一瞧襠前部,並沒有常見的濕漉漉遺尿的暴象。按照常理,人死時,遺尿遠比遺屎多,為什麼沒有遺尿反而遺屎?

    他拉開趙曙褲子,細瞧身下遺屎——大攤,溏黑之極,穢臭不可聞。屋裡人人都禁不住皺了皺眉。

    孫奇把被子蓋上,拿過趙曙手腕診脈,狂喜叫道:「脈息還有,還強了不少!」

    仁宗略懂醫術——自然知道這句話意味著什麼,也是狂喜——把扯開孫奇,抓住手腕親自診脈,果然,趙曙原本若有若無,深按也幾不可得的細數脈息,略微強勁了不少,能應指而得了。

    「這是怎麼回事?」仁宗回頭望向孫奇,又驚又喜問道。這句話自然是大小便失禁意味著人已經死亡,脈搏就應該沒有,現在不僅能摸到脈,而且比先前增強了?雖然迴光返照會有這種情況,但是那應該是在大小便失禁之前就出現的,而不應該在大小便失禁之後才出現。

    孫奇已經是淚流滿面,哽咽道:「王子數日未通便,服藥之後通便,那就上下皆同了,是,是藥產生作用了!」

    此言一出,屋裡一片歡呼,高氏熱淚奔湧,撲向床頭,呼喊著。但是趙曙依舊一動不動。

    許希急忙過對高氏來道:「現在只是稍有起色,神志還沒有清醒,叫不應的,得繼續灌藥!」

    「對對!」仁宗一疊聲叫道,「趕緊的,再灌藥!」

    鶴嘴壺拿來,仁宗親自給趙曙又灌了一壺藥水下去。

    侍女們趕緊的幫趙曙換了下身褲子,床單,可是剛剛換好,有連著拉了兩次,也是臭不可聞。拉了這兩次,趙曙便呻吟了幾聲。

    這幾聲,在高氏她們聽來,無異於天降綸音,當真是心花怒放,又哭又笑的開心不已。連那臭不可聞的大便味道,卻比聞著御膳佳餚還要舒坦。

    連續灌了三次藥之後,到了傍晚,趙曙終於嘟噥著說了一句話:「滔滔……」

    滔滔是高氏的小名,高氏一聽,眼睛禁不住再次奪眶而出,撲在趙曙懷裡,一疊聲叫著:「滔滔在這,夫君,你的滔滔在你身邊呃……!」

    趙曙嘴角露出了一絲笑容,便這一笑,把高氏喜得心都要炸了,摟著他,撫摸著他的臉:「夫君,我們都在這,官家、皇后、大家都在你身邊,孫太醫找到了失傳的仲景醫聖的方子救了你,你一定會好起來了!」

    趙曙輕輕點頭,眼角滾落一顆渾濁的淚花。
weichang95 發表於 2012-9-15 19:16
第133章 接二連三

    眼見趙曙己經恢復一些意識,所有人都心奮不已。仁宗更是咧著嘴樂個不停。瞧著孫奇道:「很不錯,很不錯!」

    這時的孫奇,好像翻船落水的人,奮力前游,在精疲力竭的最後一刻,兩腳踩到了堅實的海岸,那份狂喜,便想坐在地上大哭大笑一回。

    既然方子有效,仁宗急命林億趕緊拿方子去趙允讓家救治,這邊留下孫奇和許希兩位太醫守候。

    第二天早上,趙曙已經能張開眼,用嘶啞的聲音說話了。但是喉嚨還是很痛,不過數脈己經減為弦軟,大便也從原先的其臭無比的黑溏變成了黃燥帶黑,小便也通暢了。孫奇和許希會診商議之後,在原方中加了消腫止痛,清嗓利咽的藥。

    連服三日之後,全身丹疹慢慢消退,咽喉糜爛也開始好轉,這病來得快,去得也快,又過了四日,己經能談笑自如,下床行走了。

    孫奇衣不解帶守在旁邊直到這時,一顆心才放下。

    仁宗皇帝前來探望,見趙曙己經基本康復,很是高興,瞧著熬得兩眼通紅的孫奇,頻頻點頭道:「不錯,你終於治好了趙曙,沒有辜負朕的期望。」

    孫奇忙躬身道:「這都是得益於仲景醫聖《傷寒雜病論》的及時發現,不然找不全方子,也是不行的。」

    仁宗見他不居功,更是讚許,道:「也是趙曙這孩子福大命大,同樣是這方子,在汝南郡王哪裡,~就不怎麼靈光了!」

    孫奇吃了一驚,忙問究竟,仁宗說了,這才知道,這幾天林億用了這方子在汝南郡王府醫治,雖然也治好了幾個,但是大多數人還是病死了,看來,這方子也只對少部分人有效。

    其實不是方子不好,畢竟方子是死的,病是隨時變化的,同時,由於這一時期的醫者對溫病總體認識不足,不懂得正確地按照溫病治療原則隨證變方,所以方子效果就大打折扣。

    同時,也因為這爛喉莎是一種急性傳染病,來勢異常兇猛,數日內就能要人性命,死亡率很高。而中藥通過口服藥效發揮比較慢,而且病症多變,用藥必須隨證變化,一旦辯證稍稍不准,眙誤時機,便來不及救治,所以就算方子好,也常常救治不了。

    所以趙曙病情如此危重,能治癒,應該說有一定的運氣成份在裡面。

    仁宗道:「朕先前巳經說了,你救了趙曙性命,將功贖罪了,朕便赦免你一家的死罪,現在你做到了,朕自然不會食言。」

    孫奇死裡逃生,悲喜交加,跪倒在地,嗚咽磕頭道:「臣叩謝隆恩!」

    一旁高氏跟趙曙對視了一眼,起身福禮道:「官家,孫太醫救了臣妾夫君一命,其實也是救了臣妾全家性命,若是沒有夫君,臣妾生不如死,所以,懇請官家,一併赦免孫太醫弟弟一家吧。」

    趙曙連連點頭,望著仁宗皇帝。

    仁宗陰著臉道:「朕赦免他一家人,是因為他立功了。但是,他的弟弟沒有任何功勞,所以,他的死罪卻是不能赦免的。他的家人也不能赦免。」

    「微臣……」微臣明白。」孫奇磕頭道,現在也只能接受這個事實。

    仁宗又道:「不過,他還有一線生機,那就得看知秋那孩子的本事了,他說了要證明溫病不同於傷寒,不能用傷寒的方子治療,《黃帝內經》《難經》都說錯了,孫用和按照這上面說的治療,所以才治死了二皇子,朕給了他一個機會,在明天秋後問斬之前,證明他這個觀點,還送他去了太醫局讀書,讓他能有機會證明。你們只能希望你們先前的這個侄兒能爭氣,救你弟弟他們一命。」

    說到這,仁宗又搖搖頭,道:「以朕之見,這種說法,沒有什麼依據,念他一個孩子,也是出於救你們一番的孝心,所以朕才准了他這荒唐的舉動,讓事實來點醒他吧。」

    孫奇沉吟片刻,低聲道:「官家,這陽毒之證,也是溫病。仲景治療的方子,似乎不是傷寒的方。」

    若是平時,以孫奇沉穩的性格,他只會點、頭或者默不作聲,但是這時候,他心中激蕩的卻是對葉知秋的感激,若不是他告訴自己在找到的張仲景的醫書裡有治療陽毒的方子,又怎麼能治好趙曙的病,又如何能救得了全家人性命。現在聽皇帝說葉知秋荒唐,他忍不住還是輕輕反駁了一下。

    仁宗稍稍一愣,道:「張仲景的方,如何不是傷寒的方?他是傷寒的鼻祖啊!」

    孫奇不敢再說,他自己對溫病的理解也不透徹,也說不到點子上,而且這時候剛剛獲得新生,也不敢過多頂撞皇帝。便喏喏幾聲,不再接著分辨。

    便在這時,就聽外面跌跌撞撞闖進一個貴婦來,撲倒在他的腳下,哭喊道:「官家,祥康公主病得很厲害!快去看看吧!」

    一聽這話,仁宗整個人彈了起來,他這些日子已經被汝南郡王趙允讓家接二連三的病死兒子的事搞得心驚肉跳,加上包養的孩子趙曙差點一命嗚呼,好不容易趙曙病好了,怎麼祥康公主又病了?低頭一瞧,正是祥康公主的生母苗貴妃!

    仁宗急聲問道:「祥康怎麼了?」

    「她病了,病得很厲害,發燒怕冷,嘔吐,喉嚨痛。快去看看她吧!」

    「病了幾天了?」

    「四五天了!」

    「混賬!」仁宗真想一腳踢過去,「為什麼現在才來叫朕?」

    「臣妾請了太醫,太醫說無妨,吃藥就會好的,所以拖延了,先前聽說汝南郡王家的孩子,病死好幾個了,都是這病症,臣妾慌了,所以才來找官家稟報。嗚嗚嗚」

    宮裡有個規矩,不管是嬪妃還是皇子公主,一般生病了就請太醫,不告訴皇帝,以免皇帝分心,除非病情很嚴重了,這才告訴。要不然,這皇帝整天探病都忙不過來了。所以這苗貴妃一直拖延到聽說汝南郡王的子女病死者得的病跟自己孩子的一樣,這才慌了神,親自跑來找官家稟報來了。

    仁宗叫孫奇和許希道:「快!你們隨朕前去給祥康公主治病!」

    兩人忙跟著仁宗來到趙曙的寢宮,一瞧那孩子,果然便是丹毒,急忙診察看病。等他們看完,仁宗急忙問道:「病情如何?」

    兩人都是面色沉重,道:「病情太嚴重了,把握不大。」

    雖然有張仲景的方子,但是從林藝治病情況看,大部分都沒有效果,這祥康公主的病發展太快,而且告訴不及時,已經病情十分危重了。

    苗貴妃一聽,撲上去抱住孩子,嚎啕大哭起來,仁宗跺腳道:「你現在哭什麼?還不趕緊讓開,讓兩位太醫治病?」

    苗貴妃這才起身讓到一邊,哭著瞧著。

    許希和孫奇診察之後,經過商議,決定還是先用張仲景的方子。

    不好的消息接距而來,又有兩個嬪妃哭哭啼啼告訴仁宗,她們的女兒也病了,而且,得的病跟趙曙和祥康公主的一樣,都是丹毒!同時,趙曙的寶貝兒子趙頊也病倒了,得的同樣是丹毒!

    得知這個消息,曹皇后傻眼了,她現在才想起,弟弟葉知秋曾經告訴她說,丹毒是烈性傳染病,必須隔離病人,否則極易傳播,特別是在孩子中間。而病倒的四個孩子,都曾經跟隨嬪妃來探望過生病的趙曙,難道,這病當真是跟瘟疫一樣傳染的嗎?

    一想到這,曹皇后便坐不住了,急急的找到了仁宗皇帝,可巧,仁宗也正在為這事犯嘀咕。

    他是從許希那裡聽到的。

    許希得知宮裡四個孩子都患上了丹毒之後,立即也想到了葉知秋的警告,只是當時他根本沒有在意,因為他的平生所學,都是天地間的風寒暑濕燥火即所謂六淫可以透入肌膚從而使人染病,從來沒有聽說過病邪可以從一個)人的口中飛到另一個人的口中染病的,所以,他把葉知秋的話當成耳旁風了,也就沒有告訴仁宗。

    現在,他發現葉知秋所說己經變成了現實,他才感覺到勢頭不對了,趕緊把這件事告訴了仁宗。

    仁宗一聽,臉就陰沉下來了,訓斥道:「你也是個堂堂太醫,是太醫局的提舉,竟然聽信一個孩子的話,你不覺得丟人嗎?」

    許希老臉通紅,乾笑著道:「臣本來也是不相信這話的,只是,眼看著一個個的都病倒了,這才想起他這話,臣也覺得他這話每年沒有什麼道理,也從來沒有哪位醫者這麼說過,但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所以稟報官家。

    「你倒聰明,明知不對,也要把這話告訴朕,將來便出了問題,也不到你的頭晌來,對吧?」

    「微臣不敢!」許希忙躬身道,「知秋國舅爺曾經得藥神壺翁託夢,找到了仲景醫聖失傳數百年的《傷寒雜病論》,也才能讓孫太醫我們找到其中的方子,就了趙曙王子的性命,他有此機緣得藥神眷顧,必非尋常人等可以比擬,所以微臣才把他的話稟報官家!」

    一聽這話,仁宗不由一愣,捻著鬍鬚沉吟片刻,問旁邊孫奇道:「依你之見呢?」

ps:真是痛苦,還是沒有弄好。老沐用光盤啟動進入之後,發現所有分區全部都不能讀取!上面有N多重要資料啊,當真是欲哭無淚。啷個辦哦?
weichang95 發表於 2012-9-15 19:17
第134章 未雨綢繆

    孫奇還是第一次聽說這種事情,就醫術而言,他已經屬於頂尖的幾個國醫之一,他都沒聽過,這種說法自然是無稽之談了,若是旁人這麼說,他肯定毫不猶豫搖頭的,但是聽說是知秋所說,不由得心裡就打了一個突,這孩子這些日子給人的驚訝太多了,而他所說,基本上驗證了,便是溫病跟傷寒的不同,也在開始得到驗證,誰又知道,這一次的說法,會不會也得到驗證呢?再加上他對葉知秋的感激,下意識幫著他說話。

    所以,孫奇拱手道:「回稟官家,微臣以為,雖然知秋國舅爺所說未曾聽聞過,但這件事關系重大,不能不謹慎,這種事情,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我們信了,把宮中孩子大人都隔離開,就算事後他的說法不對,也無非是虛驚一場,只是讓嬪妃公主們有所不便而已,但如果他是對的,這些方法便可以拯救許多性命啊!」

    這話讓仁宗心頭一凜,捻著鬍鬚沉吟。

    便在這時,曹皇后來了,她一直守在趙頊那邊,仁宗見到她,吃了一驚,還以為孩子出事了,待曹皇后說明來意,原來是同一件事,仁宗問道:「趙頊病情如何?」

    曹皇后黯然搖頭:「病情很嚴重,所有方子都用了,還是不好,趙曙夫妻兩很傷心。」

    也難怪,老爹剛好兒子又病,擱誰都受不了。

    曹皇后道:「知秋所言,官家如何打算?若是要隔離,還是儘早才好。」

    仁宗微微搖頭:「他們兩個太醫都沒聽說過有這種事情,若我們就信了他一個孩子的話,便把內廷各處都隔離了,不方便還是次要的,這要傳出去,不是讓天下人恥笑嗎?孫卿說得好,此事須得十分謹慎!」

    曹皇后道:「那該怎麼辦?孩子們一個個的病倒總得想個辦理啊!」

    仁宗死兒子女兒太多,心都有些麻木了,苦笑搖頭:「說不得,只能聽天由命了!」

    曹皇后想了想,道:「要不,派子太醫去找知秋,再好生問問他說那話的依據,再作決定吧?」

    仁宗本想說不必了,但是看見曹皇后幾乎是哀求的目光他知道,妻子不願意放過任何一個可能拯救這場內廷災難的機會,即使這根本不足為信,於是他心軟了,點點頭。

    若干年後,提起此事,他都為當時的這一點頭感到慶幸,若非如此,不知道內廷要死多少人!

    葉知秋現在已經焦頭爛額了。

    從宮廷探望趙曙回來,到了家,葉知秋對吳王曹玩和王妃道:「趙曙王子的病是會傳染的,咱們跟他接觸過,必須立即服藥預防我有一個方子,可以預防這個病,我寫了拿去撿藥煎了給大家吃!」

    曹家三兒子曹景殊本來坐在那喝茶的,一聽這話,站起身,對旁邊老二曹景植道:「聽說你前兒個得了一隻禿尾巴八哥,是個大嘴巴,說話大大咧咧的,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的看著著實好笑,走!瞧瞧去!」說罷,斜了葉知秋一眼,嘿嘿冷笑。

    曹景植立即會意,也起身笑道:「好啊,我這八哥,還有個本事,三弟不知道吧?」

    「哦?什麼本事?」

    「喜歡攀高枝!」曹景植瞧著葉知秋道,「這扁毛畜生原本是地上撿蟲子吃的也不知道是它們家哪個祖宗墳頭冒煙,把這畜生送到了高枝上,便以為自己成了鳳凰,翹著禿尾巴開始唱歌了。」

    「哈哈,這叫不知天高地厚!」

    「畜生就是畜生,飛到高枝,也還是個畜生腦袋仰得太高了,自然看不見自己的禿尾巴!哈哈哈!」

    「哈哈哈哈」

    兩人仰天大笑。

    王妃把臉一沉呵斥道:「你們兩指桑罵槐的搞什麼?一點規矩都不懂!」

    曹景殊笑嘻嘻道:「娘,我們只是說二哥那隻禿尾巴八哥而已又沒說別人。」

    王妃還要再說,葉知秋強忍怒火,勉強微笑道:「母親,沒事的……。」

    「母親?」曹景殊笑著打斷了他的話,「為了活命,甘當別人兒子,這扁毛畜生還當真臉皮都厚的……。」

    「夠了!」吳王曹見一聲怒喝,把二人嚇了一跳,曹玩指著二人怒道,「知秋拜了宗祠,過繼我曹家,就是為父的親兒子,他醫術高明,曾經救活了永康公主,治好過你們母親的連太醫都治不好的病,這本事你們有嗎?他找到了失傳的仲景醫聖的《傷寒雜病論》』你們兩個畜生又做了什麼?除了一天到晚花街柳巷,吃喝嫖賭,無惡不作,你們還有什麼本事?不撒泡尿照照你們自己,還有臉嘲笑你們弟弟,我都替你們臉紅!」

    他二人不怕面慈心善的母親,卻害怕威嚴的父親,見到父親發怒,大氣也不敢出,低著頭。

    王妃到底心疼兩個兒子,溫言道:「你們弟弟是一片好心,擔心大家生病,寫方子給大家煎藥吃,你們就算不想吃,也不這麼說人嘛,一好了,知秋,你爹已經訓斥過他二人,你也別往心裡去啊!」

    自從進了曹家,這二人從來不跟葉知秋說話,對他都是愛理不理的,葉知秋也不想搭理他們,想不到今天兩人突然對他冷嘲熱諷,甚至惡言相向,由不得他不怒火中燒,正要反唇相譏,曹允已經幫他給二人一通訓斥,葉知秋也不好再發火,對王妃笑笑,轉開話題:「我先前在宮裡給皇后娘娘和許希提舉說了,這種病傳染性很強,必須隔離病人,密切觀察接觸過病人的人,給予預防性治療,不知道皇后娘娘給官家說了沒有,我絕對不是危言聳聽,請你們一定要相信我!」

    屋裡人都沒說話,曹歟笑笑道:「知秋,你一片孝心,爹娘都知道,不過也不要緊,我們大家身體都不錯,我看就不要開方吃藥了,若真的得病了,時候再給大家開方用藥,可好?」

    「那時候只怕就來不及了!」葉知秋急道,「這種病異常兇猛,一旦得病,少則二三日,多則六七日,便可要人性命!很多時候根本來不及救治的!」

    尊歟和王妃相視而笑,哪裡肯信。

    葉知秋心急如焚,正要再說,忽聽得有人朗聲道:「四弟,你開方煎藥,我吃!」

    葉知秋大喜,沒想到還有人挺自己,抬眼望去,卻是大哥曹景休!

    曹景休就是後來神話傳說中的八仙之一的曹國舅,他也幾乎沒有跟葉知秋說過話,平素只是修道煉丹,這關鍵時候,居然開口說話,要吃葉知秋的藥。

    曹景殊道:「大哥,你可想清楚了,他這半吊子野郎中的藥,你都敢吃?別以為你修成了金剛不壞之身,吃了毒藥,一樣死翹翹!」

    曹景休冷笑:「我正是怕死,所以才吃,一一四弟是藥神壺仙夢傳弟子,而且曾治好永康公主,他的醫術就不是胡吹的。這時候更不會拿這種事情來開玩笑,所以,我勸我們大家都吃吧,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真有壞處就晚了!」曹景植也在一旁嘲笑道,「到時候中毒了,可別怪我沒有提醒你!」

    「你們不吃由得你們,我是要吃的,四弟,快開方煎藥吧!」

    「好!」葉知秋道,「多謝大哥支持!」「應該我們謝謝你,怎麼反過來了,嘿嘿」

    葉知秋笑笑,走到書桌前,提筆寫了個方子,交給王妃的貼身侍女福紅,福紅接過,望向王妃。

    王妃微笑點頭,福紅會意,拿著方子就要往外走。

    「等等!」葉知秋把她叫住了,「把藥材拿到這裡來,我要當面檢查之後,當面煎熬給大家喝,這關係到全家人性命,不能開玩笑的!」

    福紅愣了一下,望著王妃,王妃微笑對葉知秋道:「這就不必了吧?拿到這裡,一大屋子的藥味,多難聞啊。」

    「難聞也比送命的強!」葉知秋大聲道,「大家想必也聽說了,汝南郡王府已經有多名王子病死,便是死於趙曙王子得的這種丹毒!最先王府裡只有兩個孩子病倒,很快就蔓延到了十幾個人,我們家如果不採取措施預防,必然會跟王府一樣!我不想讓大家作為驗證我話的試驗品,所以我懇求大家,一定要聽我的話,吃藥預防!寧可一個人都不生病,讓你們笑話我杯弓蛇影,也比一個個死去的強!」

    這話說得很重,一時間屋裡人都不說和了,曹景植和曹景殊兄弟倆是有話要說的,只是剛才被老爹吳王曹玩訓斥之後,不敢再捋老虎鬚。也只能當悶頭葫蘆。

    這時,還是大哥曹景休笑道:「四弟這話雖然難聽,卻很中肯,我相信他是發自內心的,就這麼辦吧,娘,趕緊把藥拿到這煎熬了大家服,我第一個服,不就服藥嘛,沒病服藥防病,這是應該的,不用多費口舌了!」

    王妃瞧向吳王曹玩。曹歟勉強笑道:「這話也有理,適才我才說知秋有本事,治好了永康公主和你的病,這會子就不相信他了,那不是自己打自己耳光嘛,好好,把藥拿到這來煎藥,大家服好了!」

    王爺有令,誰敢不從?福紅忙答應了,快步出去,很快,便跟著府裡大夫一起,由幾個藥工抬著幾大筐藥材來了,還有十幾個砂鍋,火爐啥的,擺在院子裡,一長溜。因為王府人多,人人都要喝,只能這樣。
weichang95 發表於 2012-9-15 19:19
第135章 骷髏頭

    葉知秋親自逐個檢查了藥材,果然是自己要的,便讓藥童開始煎藥,很快,院子裡就飄滿了藥香。

    曹玘讓僕從去把全府上下所有人都叫來服藥,眾人聽說新來的小王子竟然熬藥逼著大家喝,說是可以預防跟汝南郡王府家得的那種病,幾乎沒人相信,到底他還是個半大孩子,老成的僕從暗自搖頭,說王爺王妃這樣寵著這孩子,任由他胡為,可不是好事。說歸說,王爺有令,還是得過來的。

    很快,藥材就熬好了,熱氣騰騰的擺了一長溜,葉知秋自己端起一碗,對吳王曹玘和王妃道:「爹娘!我先喝!」說罷,一仰脖,咕咚咚把一大碗湯藥都喝了。把空碗一亮,環視大院木然望著他的眾人道:「若擔心我這藥有毒的,可以等著看我,看我沒事了,再喝!」

    曹景休哈哈大笑,大踏步走過來,端起一碗,道:「四弟,本來說好了我先喝的,你倒搶了先,嘿嘿」說罷,一仰脖,也喝了個一滴不剩。

    范妙菡也被叫來了,先前葉知秋他們進宮,她便在自己院子裡看書寫字,有僕從來笑說四國舅爺煎藥了給大家喝,說是可以預防汝南郡王府的那種死人的病。王爺讓都去。范妙菡很是好奇,匆匆趕來了,見葉知秋喝了,曹景休喝了,也不示弱,提著裙襬款款走過去,端了一碗,二話不說便喝乾了,放下碗,對葉知秋嫣然一笑。

    葉知秋很是感激,對她點點頭。

    接著,葉知秋院子的碧巧、褔蝶等僕從也過來喝了。其他僕從或者站著不動,在哪裡觀望,或者低聲議論著。有嘆氣的,有搖頭的。有低聲嬉笑的。

    葉知秋端起一碗。送到了吳王曹玘面前,道:「父親,您喝吧!」

    曹玘猶豫片刻,勉強一笑。接過來,湊到鼻子尖聞了聞。皺皺眉,又瞧了葉知秋一眼。

    旁邊曹景殊叫道:「爹!別喝!當心有毒!」

    這句話反倒讓曹玘下不來台了,若真不喝。無異於懷疑藥裡有毒。自己吩咐大家都來喝的,自己不喝,那成什麼樣子,當下嘿嘿乾笑兩聲,一口口還是把一碗藥喝了,咂吧咂吧嘴。勉強笑道:「不算太苦嘛。」

    葉知秋笑了,又給王妃端了一碗。王妃見丈夫都喝了。豈有不喝之理?便也慢慢把一碗藥喝了。

    他們倆一喝,全府上下那自然是要跟從的。

    王妃扭頭讓曹景植和曹景殊兩個兒子過來喝,卻找不到他們倆了,卻原來,趁著大家紛紛上來喝藥和工夫,他們倆已經悄悄流走了。

    曹景殊和曹景植兩人溜出大院,後面跟著他們的幾個隨從。

    到了外面,曹景植狠狠往地上吐了一口濃痰,罵道:「媽的,什麼玩意嘛,搞得全府上下不得安寧,偏生爹娘還寶貝似的寵著他,老子就不服氣!」

    曹景殊道:「還不是因為姐姐的原因,姐姐得他老爺子孫老太醫治好了病,心存感激,想回護他們孫家這一脈,爹娘看在姐姐面子上,這才對他好,要不然,誰理他啊!」

    「算了,不說他了,想起來就晦氣,走!咱們去汴河游花船去,前兒個那個日本妞,刺頭似的,還沒到手呢,把咱們兩逗得心癢癢的,今兒個一定得把她給開了!」

    「不著急!」曹景殊道:「這會子還早,花船的姑娘白日裡都睡覺,到了下午才起床,夜裡才有精神,現在去把人家睡眼朦朧拉起床來,也不合適,還是先找地方喝一通酒,到了傍晚,再去不遲啊!」

    「言之有理,反正這幾日老子是不想看見那廝的,還是抱著小妞快活自在的好。」

    兩人淫邪地笑著,帶著幾個僕從,吩咐備下馬車,乘車先找了一家豪華酒樓,又叫了幾個唱曲的唱歌助興,吃罷酒飯,又去賭場一通豪賭,輸了上千銀子,又去酒樓喝酒,到了傍晚時分,然後這才醉醺醺的乘車來到汴河邊。

    馬車剛到河邊,撩開帳簾,曹景殊胡感到脖子上冷颼颼的,低頭看見地上白花花的,不禁心頭一喜,抬醉眼望天上一瞧,咧著嘴叫道:「哎喲!下雪了!」

    曹景植踉蹌著下了車,也仰頭一看,只見天上一朵朵棉花團似的雪花飄落,大地很快變得斑駁一片。不禁拍著兩隻肥掌,喜道:「還真是的,這可是今年的第一場雪,看樣子還不小,看來咱們兩今兒個運氣不錯,出來眠花,就遇到棉花似的雪花,吉兆吉兆啊!哈哈哈」

    寒冬臘月的,游花船的人已經明顯減少,畢竟河上風大,都轉到了城裡的青樓裡了,暖閣熱熱乎乎的,摟個小嬌娘,那滋味才是愜意,好過河上吹寒風。

    這吳王府兩個王子卻跟人不一樣,他們是平常玩意都玩膩味了,專想找刺激,越新奇越刺激他們越喜歡,就好比尋花問柳,人家喜歡溫柔鄉,他們偏偏愛挑刺頭。

    兩人說笑著,旁若無人停靠在碼頭的最大一艘花船前,這花船名叫「云裡帆」是東京汴梁河上最豪華的花船,裡面都是揮金如土的,除了他們倆這樣的公子王孫能消費得起之外,那些尋常富足人家子弟,都不敢問津的。

    寒風裡,幾個龜公縮手縮腳站在碼頭上,見他們過來,急忙整整衣襟,臉上立即掛上熱情之極的笑容,好像兒子看見親爹了似的,哈著腰跑過來,打了個半跪:「二爺,三爺您們來了,今兒個可真熱鬧,天降大雪,雪中尋花,那才夠味呢!」

    曹景殊哈哈大笑,輕輕給了他腦門一腳:「你奶奶的嘴巴真會說,還就說到老子心坎裡去了,雪奈姑娘在吧?沒給哪個不長眼的虜了去吧?」

    天降大雪,踩著雪花過來,曹景殊的這一腳,把這龜公腦門踩得跟個花斑狗似的,龜公臉上笑容卻更歡了,彷彿中了綵頭,道:「三爺,全船上下都知道,這雪奈姑娘您三爺看上了,誰還敢動?便是有人搬個金山來,媽媽也不敢給了人呀。這會子正在船上等著您呢!」

    「這還差不多。」瞧了一眼曹景植「二哥,雪奈姑娘等著咱們呢!走,踏雪尋梅去!」

    兩人大搖大擺上了花船老鴇是個豐盈的少婦,早已經花枝招展地站在船舷等著了,一疊聲叫著:「二爺,三爺!今兒個一見這大雪,我就猜到,兩位大爺一準要來,我們雪奈姑娘也巴巴得等著呢,你二位要是不來,便辜負了今年頭場大雪啦,要是這潔白的雪花兒,被別人頭一遭踩了,兩位爺可也沒地方哭去呢!」

    「你敢讓別人踩了第一遭,爺爺我就把你這踩扁!」曹景植說著,伸手過去,抓住她豐碩的乳峰使勁擰了一把,疼得老鴇哎喲一聲,打了他手一下,嬌滴滴的樣拋著媚眼:「爺要想踩,奴家可就等著呢,要揉扁了搓圓了,可都任由爺的意!」

    「你這骨子騷勁,還真他娘的夠味!老子哪天喝醉了,非把你好生搓搓!」

    老鴇把個豐胸便往他身上湊,嘴裡浪笑著:「奴家年紀大了,比不得那些小浪蹄子能讓爺寬心,真要搓啊,還是好生把雪奈姑娘搓搓吧!不過啊,得看你的本事了!」

    「放心!」曹景植又在她肥臀上擰了一把,道:「老子今兒個不開了這雪奈姑娘,老子就頭上長瘡嘴裡流膿,流到肚子裡爛穿了心肝!」

    「哎喲,二爺,你都發了這毒誓,今兒個再怎麼樣,都要把這雪奈姑娘給破了呀!」

    兩人哈哈大笑,邁步進了船艙,徑直上到三樓。也就是頂樓。這裡整個是一個大包間,分成若干格,有歌舞場,又暖閣大床。

    這歌舞場地上鋪著厚厚的羊絨地毯,四面門窗都緊閉著,還有厚絨帳幔可以拉上擋風,四角擺著四個半人高的大銅爐,裡面熱氣騰騰的燒著火炭,屋裡檀木坐具茶具上,都鋪著裝飾精美的大紅猩絨毯,靠背披著斑斕猛虎皮,酒具茶具或金或玉,無一不是貴重之極。

    兩邊侍奉的女僕,清一色都是十六七歲的少女,滿面含春,穿著半透明的薄紗裙子,裡面卻是真空,那凸凹有致的嬌軀,當真是肉隱肉現。

    雖然外面大雪紛飛,裡面卻是春意盎然。曹景植和曹景殊各坐一方,立即就各有三個嬌滴滴肉乎乎的小姑娘貼上來,左右和後面各一個,把個熱乎乎的嬌軀偎著貼著他二人,這叫做暖奴,是專門給客人暖身子的,可比屋角那大銅火爐來的溫潤。

    曹景植兩手不閒著,在兩邊上下亂摸,嘴裡叫著:「雪奈呢?怎麼還不來?」

    便聽的閣樓間樂聲悠揚,蕩人心魄,兩扇推拉門徐徐而開,裡面款款出來一女。

    只見她身材嬌小,頭挽云鬢,一條金絲帶從後面勒到前額,額頭上一棵拇指大小的雞血玉,顯得異常詭異,眉毛剃去了半截,只剩前半截,而且一根根都張著,一雙冷眸,比深潭地下的寒冰還要讓奪人心魄。鼻樑高挺,如玉雕似的,一雙本來嬌豔欲滴的小嘴,卻用黑紫色花了。紅,變得有些猙獰。

    她神披金色薄紗大氅,色彩斑斕,裡面穿的卻是一身貼身的黑衣,而且布料顯然充滿彈性,緊繃著,把個豐胸細腰的曲線勾勒得淋漓盡致。穿著一雙高到雙膝的長靴,靴子外面,赫然便是兩把匕首!

    她手裡握著的,是一條五色斑斕的蟒皮長鞭,鞭的手柄處,吊著一個金光燦燦的小骷髏頭!
weichang95 發表於 2012-9-15 19:24
第136章 自食其果

    一見到她,曹景殊二人呼吸都急促起來了,一把推開了身邊暖奴,跪爬起來,哈著腰迎了上去:「雪奈姑釀,你來了。」

    那雪奈突然一把摟住曹景殊的腰,貼在身上,將黑紫色的嘴唇朝他嘴上親去,樂得曹景殊趕緊噘嘴接吻,可就在即將碰到的一瞬間,雪奈突然將他抖手拋出,曹景殊便如同騰云駕霧一般倒飛出去,兩手兩腳空中亂舞,長叫聲中,卻正好落在了那暖身子的三個暖奴身上,撲的一聲,摔作一團。

    曹景殊哈哈大笑:「我的釀喲,真他媽的夠味!」

    曹景植站在那,兩手舉起來,作出抓奶龍爪手的樣子,盯著雪奈高聳豐碩的雙峰,哧溜吸了一口饞涎。

    雪奈挺著雙峰,直奔他的雙手而去,卻在將要碰到的瞬間,手中蟒皮長鞭,從下而上一挑,將他雙手挑開,然後慢慢將那環形長鞭套在了他的脖頸,把他拉了過來,貼在面前,伸出赤條條的舌頭,從下而上,在他臉頰上舔了一道。曹景植的臉上便有了一條赤紅的印記。

    原來這女子舌頭塗有染料,而這染料有一種迷人的奇香,曹景植一問之下,便是意亂情迷了。

    雪奈放開他,走到場中,將那條長鞭慢慢纏在身上,隨著隔間裡的靡靡之音,在場中扭動起來,說舞不像舞,更像是在兩條蟒蛇纏紋,交媾一般,讓兩人看得劍拔弩張,熱血沸騰。

    曹景殊和曹景植兩人看得雙目直勾勾,口水流淌都不曾覺著,兩人都跟苟兒似的,兩手兩腳跪趴著,爬到雪奈身邊,雪奈便纏著他們扭著,時而舔他們的臉,時而雙峰在他們身上廝磨,時而將他們的一個拉倒身上做迎合之狀,在他不能自禁之前,有把他拋開。把個兩人搞得神魂顛倒,想按住來個壩王硬上弓,卻又敵不過這雪奈手段。

    又有旁邊侍女送上一壺酒,雪奈嘴含著,用各種撩人的姿勢送到了他們嘴裡,只得片刻,一壺酒就各自下了肚。如此又是幾壺,兩人更是如醉如痴,瘋狂一般繞著雪奈轉。全身熱血奔流,胡亂把衣袍都拖了,光著肥胖的身子,肚子沉甸甸圓鼓鼓的往下吊墜著,就差沒有一排奶頭,不然跟老母租沒什麼兩樣了。

    雪奈用手中鞭子繞著二人脖子,一步步往船艙外拉去,兩人跟兩頭肥租被牽出租圈上屠宰場似的,光著屁股嘴裡哼哼唧唧爬著出到了船艙外。

    外面已經是夜色昏暗,掛在船艙兩角的兩盞八角玲瓏風燈,在漫天大雪中搖搖晃晃,照應著船艙外丈許寬的檯子上積攢的半尺厚的白雪。

    雪奈在寒風中仰天大笑,頭上盤著的發髻被風吹散,飄揚在寒風之中,三千青絲飄蕩,便如幽冥女鬼一般。

    曹景殊二人赤裸的身子被凌冽的寒風吹得發抖,牙關咯咯作響,跪轉身便要往裡爬,卻被雪奈手中長鞭猛地一扯,將他二人扯翻在檯子上,雪奈浪笑聲中,仰面躺在肥胖得跟一張大床似的曹景植身上,抓住旁邊曹景殊,拉倒身上當被子,嬌軀在兩人中間扭動,嘴裡道:「我都不怕冷,你們兩害怕麼?你們不是喜歡玩花樣嗎?若是有本事,便在這裡把我給要了。那才叫真本事!」

    說罷,笑聲桀桀,宛如凌空掠過的夜貓子。

    二人抱著她被緊身衣褲貼身繃著,類似於赤裸的軀體,瘋狂亂揉亂抓,鋼杵也在亂頂亂撞,可是雪奈全身上下除了頭頸,全都是緊身連體衣褲遮擋,話兒不得其門而入,雙手摸不到嬌軀肌膚。要想撕爛,這布料卻是堅韌異常,要解開,可雪奈這一身衣裳,沒有鈕子身子沒有縫隙,都不明白她是怎麼穿進去的。找不到門路拖不下衣裳,急得兩人嗷嗷亂叫。

    便在這時,趴在雪奈身上的曹景植突然咯咯打了兩個乾嘔,眼珠子瞪得跟銅鈴似的,哇的一聲,張嘴要吐,雪奈反應異常迅速,軀體便如鰻魚一般,嗖地鑽出了二人夾抱。

    於是乎,曹景植嘴中突出的一大攤稀里嘩啦的污穢,便全都劈頭蓋臉噴到了地下的弟弟曹景殊臉上口氣得曹景殊哇哇亂叫,可是哥哥太胖了,他又喝醉了,哪裡推得開。

    雪奈半跪在積雪檯子上,冷眼看著,一抬手抓住曹景植,嗖的一下扔進了船艙,曹景植在雪地裡跪爬起來,胡亂抹著臉上的污穢,茫然不知所措。

    雪奈站起身,寒風凌冽之下,她只有一身單薄的連體衣,卻絲毫沒有露出半點寒冷之象,輕蔑地瞧了一眼地上的曹景殊,拖著長長的蟒皮長鞭,扭著腰姿進了船艙。

    厚厚的羊絨地毯上,曹景植軟倒在地上,還在不停嘔吐。

    酒客喝醉了嘔吐,這是花船上再也平常不過的事情,便又侍女過來服侍他坐在軟榻上,拿來金盆幫他擦拭,好在他本來就是光溜溜的,倒也免了換衣服。

    便又幾個侍女跑到船艙外,把雪地裡簌簌發抖的曹景殊扶了進來,也回座位坐下。端來熱水幫他洗簌。

    另有侍女將地上污穢的羊絨地毯換了一塊鋪好,其間隔間裡的靡靡之音一直未曾停過。

    雪奈又在船艙中間開始扭著腰姿豔舞。只是這時,曹家兩個小王子都如同抽掉了筋骨的爛蛇,柔軟的躺在塌上,只是一雙眼睛卻貪婪地盯著雪奈那曼妙的身材,在場中隨著節拍淫邪地扭動,作出種種撩人的姿態。

    曹景殊感到喉嚨開始火辣辣的疼了起來,只當是適才羌著身子到船艙外,著了風寒,拿起桌上一壺酒,對著喉嚨咕咚咚灌了半壺,嘴裡低聲咒罵「老子讓你痛!」

    適才被雪奈挑逗的筆直的話兒,一直被旁邊暖奴小手撫摸著,曹景殊全身跟火燒似的,心急火燎,可他現在這樣,自忖只怕無法征服那野性的雪奈,由不得只能把身邊暖奴拿來邪火了,翻身便把暖奴按倒,三兩下扯掉她身上的薄衫,翻身上去。只戰得幾個回合,便覺得肚子裡翻江倒海一般的難受,按住那女子,哇的一聲,肚中污穢和盤噴出,淋了那女子一臉一身。

    暖奴哇哇亂叫,不停抹著臉上的污穢,曹景殊全身發軟,哪裡還有勁力,軟倒在女子身上。那女子被他小山似的龐大身軀壓得兩眼翻白,旁邊侍女趕緊過來,攙扶曹景殊起來。這才把身下女子拉出來,哎喲喲叫著跑去洗漱去了。

    接著又是一通收拾,眼看著兩個王子已經醉倒兩處,歪著身子起不來,哼哼唧唧除了眼睛還死盯著自己,卻是動彈不得了,雪奈頓覺興趣索然,站直了身子道:「兩位爺們還玩不玩?」

    曹景植道:「當然要玩!扶我起來……,……」嘴巴上這麼說,可是兩較發軟,頭昏眼花的,全身簌簌發抖,臉上卻跟火燒云似的。不停揉著額頭,吞嚥著口水。

    雪奈只剩半邊的眉毛抖了抖,道:「他們生病了,趕緊叫郎中來!」說罷,長長的蟒皮鞭子凌空抽了一記響鞭,拖著鞭子,邁步進了隔間。

    「別走啊,哎呦,嗓子好痛!」曹景殊捂著脖子叫嚷著「頭也痛死了,你們他媽的這酒裡是不是有毒啊?」

    老鳩趕緊過來,扯開曹景殊身邊的暖奴,把胖胖的身子望他身上湊,道:「小王爺,你就是再借給奴家一百個膽子,奴家也不敢給您下啊,您想必是這天下雪,一下子冷起來了,受了風寒,所以頭痛。」

    「你這都是他奶奶的廢話,剛才雪奈姑釀都說了我病了,你還不立馬給我們叫郎中去,還灑愣著作什麼?」

    老鳩急忙爬起來,答應著一疊聲的讓人去請郎中來。

    郎中很快背著箱子跑的批點屁顛屁顛的趕來,兩人都是發熱煩燥,又聽了發病經過,捋著山羊鬍子笑道:「兩位小王爺這個病不要緊,老朽開兩劑藥吃了,睡一覺編便好了。」

    「好好,趕緊治,老子都要痛死了,治好了,重重有賞,治不好,老子拆了你這把老骨頭!哎呦我的釀啊,痛死老子了!」

    老郎中開了方子,領了賞銀便走了。

    老鳩讓暖奴服侍兩位小王爺吃了藥,看他們這樣子是別指望回去了,便讓幾個暖奴攙扶他們兩人去了隔壁溫柔鄉,好生侍寢。兩人被攙扶著走,嘴裡還不忘雪奈姑釀,一通亂叫,到了床上這才老實了,因為這云裡帆花船的姑釀,個個都是百里挑一的絕色女子,把他們兩服侍的十分周到,只是,兩人都感到很不舒服,嗓子好像冒火一般,怎麼喝水都沒用,特別是喉嚨痛,難受極了,欲火被暖奴一邪,更是全身乏力。

    身邊伺候的暖奴也覺得不對勁,兩人身上跟火燒似的,便悄悄起來稟報了老鳩,老鳩卻笑著說他們是幾個暖奴火熱的身子給烤的。

    到了次曰天明,兩人到第三曰頭痛喉嚨痛越發沉重了,老鳩拐彎抹角問他們是否回去,兩人都搖頭,還惦記著雪奈姑釀,想等病好了,再玩冰火兩重天。老鳩無奈,只能由他們,反正以前也是兩三天逮著回去的也常有。

    好在這疼痛還能忍受,而且不耽誤咻嘿,所以兩人就這樣兩人在花船上和幾個如花似玉、的暖奴鬼混了兩曰。
weichang95 發表於 2012-9-15 19:25
第137章 一命嗚呼

    其間,雪奈也來瞧過他們幾次,還耳鬢廝磨了幾回,只是撩撥二人,卻不讓二人得手,讓兩人當真有又恨又愛,卻又無法。

    又過了一日,這天早,伺候曹景殊的暖奴一覺醒來,發覺身邊肥豬一般的曹景殊不對勁,全身丹痧,猩紅的一片一片的,頭一晚入睡的時候還沒有,想必是夜裡發的,而且神智已經開始不清了,煩燥地在床說胡話,兩個侍寢的姑娘連著幾個晚被他蹂躪,沒法睡覺,所以這晚都睡得很死,到了天色大亮這才醒過來,發現不對之後,兩個姑娘這才慌了,一個連聲叫喊,一個趕緊去叫老鴇。

    老鴇一來,頓時也慌了,又去看曹景植,也是一樣,更是驚慌,趕緊吩咐去請郎中,又把先前那山羊鬍子郎中請來看了,還說無妨,開了方子,吃了就能好,於是煎藥,先給曹景殊吃了,曹景植因為反胃難受,暫時還沒吃。便在這時,先服藥的曹景殊捧著小腹滿床打滾,慘叫連連,說肚子痛。這下子把老鴇嚇壞了,趕緊跑去問那山羊鬍子郎中給的什麼藥,怎麼吃了肚子痛?

    山羊鬍子郎中也嚇得面無人色,他也是小有名氣的,從來沒有說治壞過人,結結巴巴一個勁分辨說只是清涼退熱的藥,還把方子拿給眾人看,可曹景殊吃了夠就是肚子痛得滿床打滾,卻也是看在眼裡的事實,由不得這老郎中不信,眼下這病看著好像傳說中的丹毒,他自忖治不了,又知道這二位是小王爺,萬一出事,那可吃罪不起。便趁著眾人大亂的空子,偷偷溜回家。顧不妻兒老小。自己把近金銀細軟打了個包,背著出城跑了。

    這邊找不到老郎中,也發覺事情不妙,趕緊讓跟隨的僕從回去稟報。

    曹玘和王妃一聽。頓時臉色大變,顧不排場。胡亂坐了馬車帶著親兵衛隊趕到了汴梁河邊云裡帆花船,若不是兒子病到在這裡,王妃是萬萬不會到這種地方來。皇親國戚出外遊玩。有專門的皇家園林湖泊金明池,只有這兩個不成器的傢伙才跑到這樣污穢之地來,曹玘雖然恨鐵不成鋼,訓斥兩個兒子,但是真要看見兒子痛得滿床打滾,還是心痛如刀攪。一邊吩咐把兩個兒子送走,一邊喝令把花船所有人等抓起來。聽了那老鴇說了經過,有派人去抓那老郎中。卻讓他先一步跑了。

    與此同時,汴梁河對岸,一棵樹下,殘雪污泥,雪奈全身濕漉漉的站在那裡,曲線鈴瓏的嬌軀在寒風中連一絲顫抖都沒有,她望著對岸花船親兵把姑娘們五花大綁押走,心中哀嘆,她發現王爺的親兵開始抓人之後,便悄悄從船尾躍入河中,潛水游到了對岸。

    這時,她身體沒有發顫,卻從來沒有過的感到全身發冷,嗓子痛。發冷嗓子痛這在早醒來就發現了,而這種感覺已經很多年沒有過了,以她的功力,便是脫光了躺在雪地了睡覺,也不會著涼生病,現在這是怎麼了?

    她回頭,沿著河堤快步走去,走出一段距離了,這才將拇指食指成環,放進嘴裡,一聲長而尖銳的哨音傳出。

    很快,從晨霧中飛奔而來一匹白馬,撒著歡跑到她身邊,耳鬢廝磨的很是親熱。她艱難地爬馬鞍,爬在馬背,拍了拍馬脖子。那駿馬騰起四蹄,往前飛奔,片刻間,便消失在寒冬晨曦之中。

    曹景殊他們兩人被送回王府,葉知秋得到消息時,曹玘他們已經出發了,便一直等在門口,等馬車進了王府,人了下來,去曹景植還行,曹景殊卻兩手空中亂抓,牙關緊閉,喉中痰鳴,已經神志不清了。

    葉知秋不用太過細看,從他全身斑疹,喉嚨腫痛糜爛,又接觸過爛喉痧病人,可以斷定是爛喉痧無疑。

    王妃哭著命人去請太醫,葉知秋知道,曹玘和王妃不可能讓自己給他們診治,自己也沒有興趣主動提出替他們治療,但是不忍心讓王妃傷心,把那個郎中用方全部看了一遍之後,發現治療方法完全是錯誤的,他知道這種病一般人根本治不了。就算是侍御醫,方法不對,也治不了,而現在還算得用方稍微好一點的,便只有林億和許希他們兩個,當然還有伯父孫奇,如果用張仲景的方子,雖然也不太合適,但效果會相對更好一些。不過,面對這兩個垃圾,他連出主意的心都沒有。任憑他們自生自滅。

    這兩個兒子雖然讓曹玘和王妃很失望,但到底是自己的孩子,所以還是叫人去請林億他們幾個能治這種病的太醫。

    趁這空隙,葉知秋對曹玘道:「他們兩個沒有吃藥,所以染病,必須立即隔離,要不然,會傳染給其他人,特別是孩子!跟隨的僕從們要重點隔離觀察,特別是有喉嚨痛和怕冷發熱的,要立即治療……」

    他剛說到這,就聽跟隨曹景殊的僕從中的兩個畏畏縮縮道:「四少爺,我們,我們喉嚨痛,還怕冷發熱,想嘔吐……,對不起,那天我們沒有吃藥,還有嗎?能不能給我們吃一碗?」

    葉知秋苦笑:「那是預防的,已經發病,再吃那藥就沒有效果了,必須另換方子,如果你們相信我,我可以給你們開方治療。」

    那兩個僕從大喜,他們沒資格請太醫治病,而先前請來給兩位小王爺看病的也是小有名氣的郎中,都沒有能治好,現在已經不行了,他們兩可不想步其後塵,而四少爺那天開方熬藥給大家吃,他們跟著沒吃,回來了一問,全府下沒有一個得那種病的,反倒是他們跟著出去的似乎患了那種病,看著二人那慘象,他們不禁心驚肉跳,所以聽葉知秋說可以幫他們醫治,喜出望外,咕咚便跪倒在地,連連磕頭感謝。

    葉知秋給兩人分別診察之後,讓王府管家給他們兩個單獨騰出房間來住,這也不是什麼大事,所以官家當即答應了,不用請示王爺王妃。

    葉知秋還是很謹慎地逐個檢查了那幾個隨從,又發現了一個症狀還不太明顯的,也單獨隔離了,然後徑直來到王府專門的藥庫裡,親自揀藥配藥,讓王府藥童熬藥之後給三人送去吃。三人感激不已。

    王妃要陪著兩個兒子,葉知秋攔住了,告訴她個病會傳染,王妃哭了,說道,那有兒子病了母親躲得遠遠的道理,葉知秋無奈,只能任由她。

    請的太醫終於來了,但不是孫奇他們三個,原來三人此刻都在皇宮裡,會診搶救很可能是未來皇帝的趙曙。沒法前來。

    這個太醫給兩人診察之後,對曹玘和王妃搖頭道:「三少爺脈空數無神,不能視其舌色,病邪已深陷三陰,血凝毒滯,殘陽欲絕,三少爺便是用了藥,只怕也活不過今晚。請恕卑職無能為力了。」

    一聽此言,王妃放聲大哭,曹玘也呆了,忽然又急聲道「那二子呢?」

    太醫道:「二少爺病情也很危重,而且,他這病,是丹毒,十分凶險,目前,只有孫思邈《千金翼方》中的方子勉強能用,只是,十中僅有一二有用。所以,卑職這就給兩位少爺用藥。」

    聽著只有一二分希望,曹玘和王妃都幾乎絕望了,但有希望總比沒有的好,只能垂淚而已。

    方子開了,太醫告辭而去。

    王妃親自熬藥給兩個兒子服用,曹景植病勢發展得到稍微控制,但曹景殊毫無起色,挨到半夜,嚥下了最後一口氣。

    王妃哭得是死去活來。

    全府下並沒有因此感激葉知秋,或者說他們並不知道他們沒有染病,是因為吃了葉知秋的藥的緣故,這時候連林憶這樣的國手太醫都還不知道病邪可以由人傳染給人,王府的這些人更不可能知道,他們的性命其實因為葉知秋的預防湯藥和平隔離措施而得以保留。

    葉知秋並不指望別人的感激,他擔心的是對自己慈愛如親生母親一樣的王妃,可能因為接觸病危的曹景植他們而染病,因為他的湯藥只是一般性預防,如果密切接觸病人,同樣可能染病,畢竟那湯藥不是疫苗,不能完全抵禦爛喉痧這種烈性傳染病!

    令他欣慰的是,他醫治的那三個僕從,因為發現及時,用藥準確,病情得到控制,並開始好轉,而王府的其他人因為一直在吃藥預防,對發病的三個僕從又及時進行了隔離,所以沒有新的病例出現。

    但是,曹景植的病卻持續惡化,曹玘和王妃不懂醫術,雖然看見葉知秋治療三個僕從效果挺好,但是他們不敢確定這三個僕從的病跟兒子的一樣,加先前兒子譏諷嘲笑過葉知秋,到底不敢把兒子的命交給葉知秋不過就算是讓葉知秋治,葉知秋也會推辭不會的,他不想費精力救這樣的垃圾。

    又過了幾日,王妃開始覺得嗓子不舒服,怕冷發熱,葉知秋診察之後,決定是爛喉痧,一聽自己竟然的得了這種病,王妃嚇壞了,整個人都木了,曹玘也很緊張,說不要開玩笑,葉知秋苦笑:「這時候我還能開這種玩笑?」王妃慌了,立即便要進宮去求女兒曹皇后,派林憶他們來給自己治病。

    而就在這時,孫奇和傳旨太監來到了王府。
weichang95 發表於 2012-9-15 19:25
第138章 託夢傳方

    孫奇是奉旨前來詢問葉知秋關於隔離的重要性和必要性的,因為皇宮裡多名孩子患了丹毒,許希和曹皇后這才想起葉知秋所說的話,告訴了皇帝,仁宗經過一番思想鬥爭,這才決定讓孫奇來問問,以便確定是否需要在皇宮進行隔離。

    曹景植二人患病後,王妃曾經派人去請林憶侍御醫或者許希、孫奇來治病,但是得知他們三人正忙於皇宮和汝南郡王生病孩子醫治,來不了,曹皇后這方面特別注意,生怕別人說閒話,所以不敢給娘家太多照顧,畢竟心中牽掛,所以正好官家讓林憶去問葉知秋,便給官家仁宗說了,請孫奇順帶給生病的弟弟看病,這時她還不知道三弟已經一命嗚呼了。

    仁宗這才知道原來岳丈家也遭殃了,埋怨曹皇后不早說,同時讓孫奇前往救治,所以派了傳旨太監來,以示皇恩眷顧。於是,就成了奉旨治病為主,查問事情為輔了。

    等傳旨太監宣讀慰問聖旨,送了慰問品,還說了孫奇治好趙曙病的事情之後,曹玘和王妃大喜,心想果然如此,看來孩子知秋說的沒錯,顧不得別的,趕緊請孫奇醫治。

    孫奇先給王妃診察,確定果然便是丹毒,立即開了這次新發現的張仲景失傳的方子,因為發現及時,病情尚輕,用藥準確,所以吃了幾劑藥之後,便好了。

    但是給曹景植治療卻遇到了麻煩,張仲景的方子用了沒有效果,孫思邈的方子用了也沒有效果,曹景植已經奄奄一息了。

    孫奇開方用藥之後,便把葉知秋叫到叫到一邊,長揖一禮。把葉知秋慌得急忙還禮。

    孫奇喜不自禁道:「多虧國舅告訴了仲景失傳醫書上面有治療這病的方子的事情。這才治好了趙曙王子的病,官家大喜之下。赦免了我一家妻兒老小。說起來,國舅可是我們的救命恩人啊!」

    葉知秋連說不敢,得知孫奇一家已經被釋放了,很是高興。現在就只剩孫兆一家了,不過。現在還不是高興的時候,葉知秋顧不得多說閒話,把孫奇帶到那三個僕從隔離房間。道:「大伯。這三人得的也是丹毒,是我治療的,現在已經基本好了,你看看。」

    孫奇忙躬身道:「國舅以後請直老朽名字即可,大伯二字,再也不能用了。否則,別人不會以為國舅念舊。還以為老朽輕狂,自詡為國舅之伯父,那可大大的不妥了。」

    葉知秋這才明白,這不一個簡單的稱呼問題,涉及到一系列的連鎖反應,若自己稱呼大伯,而他應允了,在別人看來,他也就成了曹皇后的大伯,甚至是官家的大伯了,君臣關係就亂了,不由得苦笑搖頭,嘆息道:「那好吧,反正我心中,你永遠是我的大伯!」

    孫奇心中感動,禁不住眼眶都濕潤了,拱手道:「多謝國舅!」

    葉知秋讓他看了那三個僕從的病之後,道:「孫太醫對我治療這三個丹毒病案,覺得如何?」

    孫奇十分震撼,拱手道:「他們三人的確是丹毒,想不到國舅一下子治好了三個丹毒病人,當真了不起!」

    他這話發自內心,以他堂堂太醫,也無法做到這一點,剛剛學會看病不久的葉知秋竟然做到了,的確讓人驚訝的。

    葉知秋微笑道:「他們三個的病,我沒有用仲景或者孫思邈的方子,而是我自己……,呃,我用的藥神壺翁託夢交給我的方子,還行吧?」

    他本來想說用了自己的方子,但是臨時又改變了主意,說成是藥神壺翁託夢給的,只有這樣,才能得到他們的信任,從而達到治病救人的目的,而且這樣說他們很容易相信,因為他已經有過兩次藥神壺翁託夢的經歷,一次找到的張仲景失傳的《傷寒雜病論》,一次告訴孫奇從這部書中找到了治好趙曙王子的病的方子,兩次都十分關鍵的驗證,不能不讓孫奇打心底相信。

    果然,孫奇聽了是又驚又喜,道:「原來,藥神託夢給你的方子,你怎麼不早說?不皇宮裡好些人都得了這病我們用盡了辦法都沒有效果呢!」

    「我也不知道管不管用啊,所以先在僕從身上檢驗一下,才敢在公主她們身上用啊!」

    「這到也是,」孫奇道:「警告了那你為什麼不給你二哥用這個方子治療?」

    「王妃他們不相信我。」

    孫奇點點頭,他完全理解,因為自己就是這樣過來的,也是經歷了從不信任到相信最後到崇拜,道:「別著急,你還小,慢慢的,等你治好的病人多了,別人就會慢慢信任你了。」

    葉知秋道:「我也知道這一點,只是,現在我知道的方子急著要用啊,等不得。」

    「你說的很對,不過大家不知道你的方子是藥神壺翁託夢給的,知道了,就一定會相信的,別說了,你趕緊跟我進宮!我來告訴官家,用藥神壺翁的方子治病!」

    葉知秋大喜:「那太好了!走吧!」

    「這邊你二哥的病你還是先治一下,我告訴王爺和王妃實情,他們會讓你治的!」

    兩人來見曹玘和王妃,孫奇把剛才葉知秋的話說了,他們二人一聽,當真又驚又喜,也是埋怨葉知秋不早說,一連聲催促他趕緊給開方。

    葉知秋開了方子,跟二人說了自己要進宮治病,王妃也不知道他到底能不能行,別惹出什麼事情來,便也要跟著去,說去叩謝皇恩。那曹玘自然也是要去的,於是吩咐預備車馬。

    趁這工夫,孫奇對葉知秋道:「對了,這次來,除了奉旨治病之外,官家還讓我問一下國舅,這種病隔離有必要嗎?」

    葉知秋大驚:「什麼?現在還沒隔離?我不是跟皇后和許希提舉說了嗎,立即隔離啊!」

    接著,葉知秋把為什麼要隔離,傳染病的防治基本知識說了,末了,加了一句,說這也是藥神壺翁告訴他的,他發覺,只要用藥神壺翁作噱頭,立即別人就會相信。

    果然,孫奇臉色凝重道:「原來如此!趕緊得告訴官家,立即隔離。」

    自從他因為葉知秋得到藥神壺翁託夢指點,就了全家性命之後,他對葉知秋關於藥神壺翁的事情都是深信不疑,畢竟他是看著這個侄兒長大的,知道他雖然愚魯,卻是天性善良,沒有說謊的毛病,卻不知這一次,葉知秋為了救人,不得不說謊了。

    很快預備好了,一行人匆匆來到皇宮,葉知秋和曹玘、王妃沒有得到聖旨宣召,只能等在皇宮門口,等候通報進去,看官家是否召見。

    過不多久,官家宣旨召見,而且是讓乘車進宮,顯然,官家聽了孫奇所說之後,得知藥神壺翁又有託夢,告訴的新的方子,急於讓他救治,這才特旨准許馬車進宮。

    馬車來到坤寧宮門口,下車進去,仁宗和曹皇后都等在那裡了,仁宗沒有多說,也沒有多問,只讓他立即進行救治,至於隔離的問題,既然是藥神壺翁託夢所說,自然照辦。

    於是,按照葉知秋的要求,內廷裡立即建立若干隔離區,凡是生病的公主嬪妃,連帶她身邊的人,全部被禁止出來,而各寢宮之間也禁止串門,禁止隨意走動,由專門太監組成的隊伍進行監督。

    葉知秋將所有病人都看過開了方子,現代治療這種病的中醫經驗已經相對比較成熟,葉知秋還是比較有把握的,病症已經確定,他只需要隨證加減勇用藥就行了。

    遺憾的是,一個小公主的病情太重,還不及醫治,當晚就死了,而另一個公主,病危,卻是當初曾經呵斥他的那個福康公主!

    福康公主是仁宗皇帝最為寵愛的公主了,父女情深,仁宗有一次病重,福康公主曾經批發赤足,向天禱告,願意以身代父。仁宗對這個女兒特別的鍾愛,後來福康公主冊封兗國公主時,盛況空前,勘比冊封皇后。而福康公主出嫁,仁宗一次就花了十萬緡錢為公主建造府邸,可見其寵愛之深。

    而這一次,趙曙王子病倒,福康公主曾經前往探望,結果染病,而且病逝惡化非常快,到葉知秋來的時候,已經是十分沉重了,所以仁宗都沒有再聽葉知秋解釋,聽說他的方子的又是藥神壺翁託夢給,立即便讓他醫治,當然,主要原因還是因為林憶他們治了,都沒治好,束手無策。

    仁宗讓葉知秋治療的第一個就是福康公主,但是,卻沒有效果,不禁是心急如焚,與孫奇會診,福康公主目前壯熱煩渴,咳嗽氣喘,全身丹疹如錦紋,咽喉腫痛,神昏譫語,脈右洪盛滑數,左沉弦小數,舌赤且紫,刺如楊梅,判斷為疫毒外竄血絡,是最為險惡的症候!

    葉知秋最初以涼解血毒為首要,方用普濟消毒飲加減,接著用清營解毒湯,吃了幾劑,沒有效果,福康公主面色青晦,神昏不語,時常煩燥,兩手亂抓亂挖,把兩條雪白的臂膀抓的稀爛也不知道疼痛,傷口處的血紫黯不流,喉嚨處紫赤,夾雜著白色糜爛腐肉。
weichang95 發表於 2012-9-15 19:26
第139章 還一耳光

    葉知秋思索良久,覺得這是瘟毒郁千營中,半從外潰,半攻心肺,必須使瘟毒有外洩的機會,才有挽回的希望,針對性的藥物,只有紫雪芳透,神犀丹清解,再加上大劑清營逐毒湯,如果這還不行,他就黔驢技窮了。

    整整一天,連續灌了十數次,一直到黃昏,終於聞到奇臭無比的大便味道,葉知秋笑了,一直守著的曹皇后也笑了,他們知道,生機便在這大便之中。但是,福康公主一直沒有甦醒,繼續用鶴嘴壺又灌了兩劑藥,有拉了兩次奇臭的黑漉大便,神志終於稍稍清醒了些。

    她醒過來的時候正是深夜,朦朧中睜開眼,發覺自己躺在床上,屋子裡光線昏暗,一歪頭,便看見一個少年,手肘撐著床沿,正在打盹,嚇得她驚叫了一聲,只是,這在她來說已經是全力,可是聽在旁人耳朵裡,卻跟小貓咪叫喚一般。

    這一聲,卻把那少年驚醒了,瞧見她眼睛亂轉,喜道:「你醒了?太好了,覺得怎麼樣?一一哎呦!」

    卻原來是福瘴公主抬手給了他一耳光,好在她重病之下無力,這一耳光無異於春風拂面,但也足以讓這少年驚愕了,捂著臉怒道:「你怎麼打人?」

    這個少年,自然便是葉知秋。

    福康公主昏迷了三天三夜,葉知秋一直衣不解帶地守著,隨時準備搶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想不到這小公主醒來第一件事便是給了他一耳光,雖然不痛,卻打得他一腔怒火。

    「你是誰?為何在我屋子要?」福康公主孱弱地奮力叫道:「來人!把他殺了!」

    也難怪,一個公主昏昏沉沉從病中醒來,朦朧中突然發現一個嘴上已經有毛茸茸的鬍鬚的少年枕著自己床邊打盹,顯然不是太監,自然害怕生氣了。

    他們這一鬧,坐在旁邊椅子上打盹的曹皇后驚醒了,這些日子宮裡病倒的孩子太多了,而且都重症危症,她已經連續十數日沒有好好睡一覺了,坐在哪裡都能睡著,只是睡不安穩,所以他們一說話,曹皇后立即就醒來了,忙起身過來,見她一臉驚恐沒等詢問,福康公主已經叫了起來:「母后,他是誰?怎麼我屋子裡,快殺了他!」

    雖然氣勢很盛,但聲音確孱弱得就像三天沒吃飯的小貓咪,曹皇后忙道:「這是四皇舅,他這幾天一直在給你治病,守著你呢!」

    福康公主這次穩定心神,仔細端詳葉知秋,忽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覺得天旋地轉,趕緊閉上眼睛。

    曹皇后看見福康公主甦醒了,大喜,急忙命人趕緊去稟報官家。仁宗也是連日辛苦,得知福康公主的病問穩定下來之後,便去忙國事了,一直到深夜,本來還打算守著福康公主,但是他多日沒有安睡,曹皇后說了好半天,葉知秋也說福康公主雖然沒有甦醒,但是已經脫離危險,他這才回去睡了。沒想到他剛走沒多久,福康公主就甦醒了,結果官家不在,曹皇后睡著了,其他宮女又只是遠遠在屋角守著不知道,結果,公主醒來就給了救命恩人一耳光!

    公主知道打錯了,不好意思,加上重病之下頭昏,便閉著眼睛,葉知秋悻悻的,悶在那裡,看著曹皇后和福康公主公主說話,福康公主再在問自己在哪裡,這是怎麼了,曹皇后含著熱淚欣喜地回答著。福康公主公主咽喉疼痛,不能多說。只聽著曹皇后說這幾日的事情。說葉知秋他們搶救福康公主她們緊張的事。曹皇后也不敢多說,只揀緊要的說了。

    這時,遠遠聽見外面高聲報著說官家到了,曹皇后趕緊出去迎接,葉知秋正要退到一邊,忽聽得福康公主哎呦一聲,捂著心口,葉知秋吃了一驚趕緊過去,彎腰問道:「怎麼了?」

    「心口好慌……」

    葉知秋急忙拿過她的手腕要診脈,福康公主突然把手一翻,抓住了他的手,在自己臉蛋上打了一下。

    葉知秋急忙縮手,卻被福康公主抓著不放,葉知秋急道:「你,你這是作什麼?」

    「對不起...…」我,我打錯你了,你打還我……,!」

    說著,又拿她的手去打自己的臉,葉知秋想縮手,又怕碰疼她,不敢用勁抽手。

    便在這時,就聽到身後有人中重重咳嗽了一聲,他急忙回頭望去,便看見仁宗和曹皇后站在門口,瞪眼瞧著他,目光中滿是驚訝,他這才意識到,原來自己的手掌還被福康公主捂著,貼在她嬌嫩的臉蛋上!

    葉知秋慌忙縮手,想要解釋,卻不知道怎麼說。

    這時,仁宗已經快步走向床前,在圓凳坐下,拉著福康公主的手滿是慈愛問道:「你覺得怎麼樣?那不舒服?」

    福康公主還沒說話,眼淚已經斷線的珍珠似的往下滾,哽嚥著說:「嗓子來...…」

    仁宗扭頭對葉知秋道:「公主嗓子疼,有沒有辦法?」

    葉知秋苦笑,爛喉痧最主要的症狀就是嗓子疼,要是不疼,那病就好了,吩咐藥師揀了一味土牛膝根,搗汁,重湯燉溫之後,給福康公主含著噙漱。

    過了片到,仁宗問道:「還疼嗎?」

    福唐公主看了葉知秋一眼,噙著藥水,微微搖頭。

    仁宗露出了滿意的微笑,扭頭瞧了葉知秋一眼,眼神中滿是讚許。

    葉知秋知道這藥沒有這麼快就產生效果,她只怕是對自己還心懷歉疚,所以故意這樣的。便對她笑了笑。

    福康公主看見他笑了,歡喜地眨了眨眼。

    旁邊曹皇后見了,嘴角露出了一抹微笑。

    隨後兩日,福康公主病情穩步好轉。而其他公主和趙曙的兒子未來的皇帝神宗的病也好了,仁宗大喜,立即讓葉知秋前往汝南郡王府治療。而這裡,負責治療的太醫林憶,可謂焦頭爛額了,聽說葉知秋既然用藥神壺翁託夢所授仙方治好了多例丹毒病案,只有一例死亡,這可是了不起成績,這個絕對不會有假,便跟著他學習方子,果然是從來沒有聽說過的,而治療效果非常好,十多例病案全部治癒!

    而這時候,新任東京汴梁知府包拯包青天,上了一道緊急奏摺,報告說京城出現瘟疫,病人都是喉嚨紅腫疼痛糜爛,怕冷發熱,數日內死亡!而且大多數是孩子,京城醫館大夫郎中都是束手無策,城裡人心皇皇,已經有一些居民開始逃出成外避難。請求派翰林醫官院醫官診治。

    仁宗這下真的著急了,如果只是在皇宮裡和汝南郡王府流行,死的人畢竟少,但是要是在京城流行,那死的人可就多了。

    一旦京城大亂,可不是鬧著玩的。

    仁宗已經從切身體會知道,這種病翰林醫官院的太醫沒有治療,就算是林憶一這樣的侍御醫都只有一二成把握能治好,著急之下,仁宗立即召集王公大臣開會,可是這些人除了長篇大論說一通比較及時組織救治,否則後果不堪設想之類的大話之外,提不出什麼好建議,倒是最後汝南郡王出了一個點子,讓葉知秋把他從藥神壺翁那裡學來的仙方傳授給醫官甚至京城的郎中大夫們,大家一起救治,才能拯救整個京城。

    王公大臣們很多都不知道這件事情,不由面面相覷。汝南郡王趙允讓便把這件事情前後經過這麼說了,他感激葉知秋治好了病危的幾個兒子,所以刻意誇張修飾,把本來就很驚險的事情說的更是驚心動魄,特別是葉知秋兩次得藥神壺翁託夢,指點找到失傳數百年的醫聖張仲景的《傷寒雜病論》,得仙方救活了福康等公主以及自家幾個孩子還有侍從,他自己就是當事人,說的更是驚心動魄,蕩氣迴腸,這些事情有些是他親身經歷的,有些是孫奇告訴仁宗,仁宗又告訴他的。

    這些王公大臣差不多都是第一次聽說,居然世間真有神仙託夢這種事情?當真匪夷所思,不過聽汝南郡王說的有鼻子有眼的,又不像是編的,而且,皇宮、汝南郡王府鬧瘟疫這件事情他們也聽說了,也去探望過趙曙王子等人,現在聽說居然是吳王曹玩新過繼的兒子得汝南郡王託夢傳授仙方治好的,驚訝得一個個眼睛瞪得跟銅鈴似的。

    吏部尚書晏殊聽完點頭道:「四國舅原先是孫老太醫的孫兒,本官跟他有過一面之緣,這孩子十分聰明,有七步成詩之才,他是孫老太醫的徒孫,這醫術應該是不錯的,想不到他居然有這種仙緣,得藥神壺翁託夢傳授仙方,當真奇遇!既然如此,汝南郡王的主意很好,吳王曹玩請假沒來,便請官家下旨,讓這孩子傳授仙方,拯救京城百姓吧!」

    這時宰相龐籍道:「如果四國舅得神仙傳授的這個方子當真管用,那未嘗不可,只是,比必須搞准了,不然讓那麼多人跟一個半大孩子學方子,而又沒有效果,那這笑話可就鬧大了。」

    汝南郡王有些不悅,道:「你的意思是本王在說謊了?」

    「不敢!」龐籍拱手道:「我的意思只是說,四國舅得神仙傳授仙方這件事情,必須準確無誤,否則熱人恥笑就不好了。」

    樞密使高若訥道:「這件事其實不需要如何證明,方子有效本身就是最好的證明,試問,一個半大的孩子,就算從娘肚子開始學,只怕也比不過當朝太醫學的年頭多吧?這丹毒瘟疫連侍御醫林憶等人都治不好,他一個半大孩子又能治好?他現在能治好,肯定不是他自己的醫術,只能說明他得到的神仙傳授方子,否則,如何解釋他能治太醫都治不好的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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