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 本草王 作者:沐鐵(已完結)

 
mk2258 2012-8-3 21:18:1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58 258483
weichang95 發表於 2012-9-13 23:37
第110章 愛書如命

    葉知秋趕緊把兩人都拉了起來,喜不自勝道:「太好了,能跟兩位,啊不,你們三個一室為友,真是太好了!」

    朱、唐二人面面相覷,不知道這新來的室友,當朝國舅,怎麼第一次見面就對自己如此親熱,不過,兩人也很感動,這國舅爺一點架子都沒有,十分的平易近人,而且似乎發自內心的高興,兩人也很欣慰,忙道:「以後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說。嘿嘿」

    葉知秋高興地點點頭。

    王妃見他們三人的床上亂七八糟的,桌上胡亂堆著書,還有碗筷。不禁皺了皺眉,道:「你們也該打掃打掃才好,這樣怎麼住人啊!」

    朱弘等人很不好意思,撓撓頭,道:「我們這就收拾!」

    葉知秋卻笑了,穿越前他們男生宿舍,比這還亂還髒,這已經算不錯的了。

    王妃道:「要不,把文硯留在這,幫你們收拾屋子吧?」

    提舉許希很是為難,在太醫局學習的學生中,不乏公子王孫,達官顯貴的子弟,但是學校規矩,一律不准帶僕從住校,而且只能住四人一間的集體宿舍,這是為了培養一個醫者吃苦耐勞的精神。在上舍四人一間還算不錯了,內舍是六人一間,而下舍則是十人一間。那裡面才熱鬧呢。

    葉知秋剛才走過校園,見不少錦衣玉袍的公子哥模樣的都是沒有僕從跟隨,已經猜到了規矩,忙對王妃道:「母親不要因為我懷了學校的規矩,大家一樣的才好。」

    曹皇后自從當了皇后之後,就特別注意影響,經常告誡家人不要仗勢欺人,不要與眾不同,用現代詞彙就是不要搞特殊化,所以王妃其實也是不希望兒子成為學院的另類的,只是看著住處有些亂,心疼孩子而已。聽了這話,也覺有理,便點點頭。

    文硯帶著僕從們開始給葉知秋鋪床,只是,葉知秋帶來的東西太多了,把床下面塞得滿滿的不說,還在床頭空地上也疊了兩大箱。葉知秋都不知道里面究竟裝了些什麼這麼多。把床邊空地都佔了,還有好幾口箱子的東西沒地方放。

    葉知秋苦笑道:「這麼多東西用不著的,五天就回家一次,需要什麼再拿唄。」

    「這些都是需要的!」王妃嗔道,「你年紀小,又是第一次出門在外的,什麼東西都要趁手才行。

    若菊,你告訴他,哪些東西裝哪裡,他才知道,免得用的時候找不著。」

    若菊忙福禮答應,上前打開箱子,一一給葉知秋說了,什麼衣服、鞋帽、中衣、床罩、漱口的、洗臉的、潔面的、梳頭的就不用說了,光是吃的就有兩個大捧盒,四個人抬著來的,裡面裝滿了各種糕點瓜果,甚至還有燒好的能放的菜餚!另有一鍋煲好的參湯還有一小、盅精品美酒!聽若菊說,也是皇后娘娘賞賜的貢酒,吳王特意給的。每日一小盅,舒筋活血。

    另外,還有一大箱的書,據說都是皇后娘娘從皇家藏書閣裡借出來的皇室醫學典籍。

    看到這些書,唐慎微他們三個眼睛都亮了,呼吸心跳都加速幾倍。心裡琢磨著怎麼討好他,好借來看了。

    若菊跟他說了之後,末了,微笑道:「這些菜餚參湯都是一天的,吃不完別留著,倒了就是,二日就會給你送新的來。王妃娘娘怕你不喜歡太醫局飯堂的飯菜,所以已經吩咐了,每日給你送。」

    葉知秋苦笑,對王妃:「母親,我這是讀書,不是坐牢,還送飯啊?」

    「呸呸!別混說!」王妃馬著臉嗔道,「家要飯菜好些,你看你瘦得這樣!不得好生補補!」

    「太醫局的飯菜應該不錯的,就在這吃好了,天天送,多麻煩啊,給人看見了也不好!」

    「這個……」王妃望向許希。

    許希微笑,捻著鬍鬚道:「學校裡也有小、灶,若是口味不合適,可以小灶另炒,小灶大廚也還不錯的。」

    「那也比不得我們的好!」

    「那是那是!」許希忙躬身陪笑道。

    葉知秋道:「要不這樣吧,三天送一次!到五天上我就回家吃了,那時候再好好補行嗎?就這樣吧娘!」

    王妃嘆了口氣:「罷了,依著你!就三天送一次。你可得好生吃,都吃了才好!」

    葉知秋看著大捧盒裡玲琅滿目的吃的,苦笑道:「這麼些東西,母親,你想撐死我啊?」

    王妃笑了:「那就揀喜歡的吃好了。反正不能餓著!」

    「這麼一大堆東西,我想餓著都難!」

    王妃笑的更歡了:「你們一宿舍的,大家一起吃嘛,但你一人吃,那怎麼成!」

    葉知秋笑著答應了。

    又叮囑了好好些話,王妃這才帶著僕從們與提舉離開了宿舍。

    王妃一走,朱腦等人這才長舒了一口氣。目光都落到了那一箱皇室醫學典籍上。

    葉知秋笑了,他是個書呆子,最喜歡的就是看書,自然知道這些人的目光意味著什麼,微笑道:「要是想借書看,請便,只要愛惜,別弄丟就行,這是從皇宮借的,要還的。」

    朱腦三人心花怒放,雞琢米一般亂點頭,連連拱手稱謝,拍胸脯賭咒發誓絕對愛惜,絕不弄壞一點點。

    葉知秋也知道,愛讀書的人是最愛惜書的,更何況他們也知道這些都是皇室藏書』自然是毀損不得的。便都蹲在書箱旁邊,小心翼翼翻看起來。

    這不看還不要緊,蹲下來一看,三個人的眼珠就再也沒調開過,拿起這本又想看那本,放下又拿起來,好不容易選定一本,翻開看幾頁,或者連聲讚歎,或者用心苦記,或者凝神思索。

    葉知秋把瓜果菜餚都放在桌上,把碗盞也拿出來,道:「差不多中午了,該吃飯了,今天中午咱們就不去食堂吃了,就這打牙祭吧。這菜餚都還熱的,應該是家裡上午做好的,一起吃吧!」

    這三人有了寶書,哪裡還顧得吃飯,一頭紮在書裡,蹲在那看著,都沒聽見他說話一般。

    葉知秋拿著筷子在一鍋黃燜栗子雞的白瓷邊上噹噹敲了幾下,大聲道:「誰要不來吃,就把書給收了!」

    三人跟中箭的兔子似的跳起來,忙不迭答應說吃!然後小心翼翼把書放下,坐了過來。

    他們三人中,唐慎微和龐安時都是醫學世家,只有朱腦不是,三人的家道都還算比較殷實的,屬於小康之家,每日飲食也少不了魚肉,只是,見到王府這些精美菜餚,才知道他們以往吃的,可以算得上豬食了。

    看著他們瞪大的眼睛,葉知秋笑道:「小、心,別把口水滴答進菜餚裡!來!咱們先飲一杯,算是見面酒!」

    各人這才發現自己面前都擱著一個精美的白玉杯,斟滿了一杯金黃色的貢酒,酒香撲鼻。

    那朱腦很響地咕咚嚥了一聲口水,沒等葉知秋端杯子,自己先把這杯酒拿起來,一仰脖,甚至都沒有經過舌頭,就直接倒進喉嚨裡了。

    這眨巴眨巴嘴,涎著臉舉著空杯子對葉知秋道:「我說國舅爺,再給我一杯成不?我還沒嘔摸個滋味,就沒了。」

    葉知秋笑道:「你整個一豬八戒吃人生果!」

    「豬八姐?」朱腦奇道,「是誰家的閨女啊?」

    「哈哈,」葉知秋忍俊不禁道,「是你們老朱家的,跟你一樣胖的大仙女!」笑著給他又斟了一杯酒。

    這一次,朱腦不好意思先喝了,可是酒味太過誘人,咕咚嚥著口水,催促唐慎微和龐安時道:「哎呀快點端酒啊!這是皇宮貢酒!趕緊的呀!」

    兩人忙端起酒杯,唐慎微道:「國舅爺,多謝你好酒好菜,咱們有了你這個室友,以後口福不淺啊!」

    葉知秋笑道:「行了,別國舅爺國舅爺的好不好,都是一室之友,叫我名字好了。看樣子我年紀最小。」

    龐安時笑道:「你才不到十六歲,我們幾個都二十多歲了,自然你最小,唐慎微年紀最大,都快三十了,然後是酒鬼朱腦,小他三歲,再下來就是我,然後就是你。」

    葉知秋道:「那小弟見過三位大哥!」

    三人忙陪笑連說「不敢當。」朱腦眨著小、眯縫眼瞧了一眼葉知邱床下那一箱書,涎著臉道:「你是國舅爺,我們又吃又喝又看你的書,應該你當老大才對。」

    龐安時和唐慎微立即會意,都忙點頭。

    葉知秋笑了,他知道,他們三個之所以甘當小弟,卻不是因為趨炎附勢怕了自己這國舅爺的名頭,而是那一箱書起作用。

    北宋的印刷術和造紙術還很不發達,而醫者大都把自己的醫術秘而不宣,願意刻印成書的少之又少,所以市面上能見到的醫書不多,更何況皇家典藏醫術,都是精品,他們三個又都是痴迷醫道者,若能讓他們借閱,別說當小、弟了,就是當徒子徒孫,那也是心甘情願的事情。

    葉知秋道:「罷了,我最小還當老大?笑死人了。咱們還是各叫名字好了。」

    四人邊吃邊聊,那朱腦酒量當真不是一般的,一盅酒一大半都讓他一個人喝了,龐安時笑罵他真是一頭牛。他也不以為意。

    唐慎微酒量一般,兩杯酒下肚,臉就紅了,心中又惦記著那些皇家醫學經典,催著他們快吃快喝。

    朱腦和龐安時也想趕緊吃完了好看書,所以很快便把酒喝光了,飯菜也吃過,眼巴巴望著葉知秋,他不發話,也不好這就去拿書看。
weichang95 發表於 2012-9-14 22:49
第111章 失傳寶典
               
        葉知秋嘆了口氣,道:「跟你們三個喝酒真沒意思,罷了,你們看書去吧!」三人如蒙大赦,屁股安了彈簧似的蹦了起來,爭先恐後跑到了書箱旁又拿起書來看。朱肱有些歉意地抬頭看了看他:「趕明兒我陪你好好喝啊!」說著就把頭埋進書裡了。

        葉知秋把書箱鎖了,道:「我要出去轉轉!」三個人誰也沒理他,都埋頭看書。

        葉知秋本來是指望他們能領自己校園裡逛逛去的,見狀苦笑搖頭,自己邁步出來。

        這一天是休息日,院子裡三三兩兩的都是學生,大多在看書。他把整個校園轉了一遍,不知不覺到了院門口,信步出去,就到了主街之上。

        這主街卻很熟悉,想了想,發現離范妙菡家不遠。左右無事,去看看她,自從離開孫家,還沒有見過這丫頭,眼前不禁浮現出她俏麗可愛的模樣,心頭甜甜的。

        走不多遠,就到了范妙菡家院門口,房門緊閉,葉知秋上去拍門,片刻,角門吱呀一聲打開了,一個老頭上下打量著他,忽然驚喜地道:「哎呀,這不是孫四少爺嗎!啊不,應該稱呼你一聲國舅爺,瞧我這老糊塗。」說著話,連連躬身作揖。

        葉知秋笑道:「老人家,妙菡在家嗎?」「在!在書房看書呢。老奴帶你去!」說著把門掩上,帶著葉知秋來到了書房。

        剛到門前,就聽到輕輕的咳嗽聲,和呼哧呼哧的哮喘聲,又聽得丫鬟怡香低聲道:「姑娘,要不,再吃一丸藥吧?」「這都吃了三丸了!藥可不能混吃,要出事的。呼哧」剛說到這,突然打住了,好像在側耳傾聽外面的腳步聲,突然太高了聲音,驚喜交加道:「是……,是四師哥嗎?」

        葉知秋笑道:「是我,你能聽出我的腳步聲啊?」

        便看見門嘩的一聲被拉開了,一個嬌小俏麗的身影閃出來,正是范妙菡,瞧著他,頓了頓,縱身入懷,抓著他的衣襟,小粉拳在他胸g脯上亂打亂砸:「你還知道來看我啊?當我死了得了!看我做什麼!嗚嗚嗚」葉知秋扶住她的小妾腰,憨憨笑道:「我這不是一得空就來看你了嗎?你好嗎?」

        「好什麼好,都要死了!呼哧呼哧,嗚嗚嗚」范妙菡一邊哮喘著一邊哭著。

        葉知秋歪著腦袋一看,她已經哭得梨花帶雨一般,忙掏出手絹替她拭淚。范妙菡有些不好意思,一把搶過手絹,自己擦了眼淚,又破涕為笑:「四師哥!你來看我,我真高興!快進屋吧!」

        拉著他的手,進了屋,把他往椅子上一推,自己則歪著靠在書桌上,欣喜地目光不停上下瞧著他,好像一件寶貝物件借給了人,還回來看看少了什麼零件沒有似的。

        葉知秋還是第一次到她這裡的書房來,見這書房不大,整齊地放著不少書,隨便拿了一本翻開要看,卻被范妙菡一把搶了過去,拍在桌上,噘著嘴道:「你是來看我的還是來看書的?呼哧呼哧」「自然是來看你的!」葉知秋笑道「聽你哮喘好像比以前歷害了呀!」

        「當然了!你爺爺病逝了,沒人給我看病開藥,我的病自然加重了。」「爺爺給你開的藥吃完了嗎?」

        「早吃完了,我現在吃的是別的郎中開的,一點效果都沒有,偏偏你爺爺又沒有來得及留下藥方,只怕我到頭來便死在這病上!」

        葉知秋道:「怎麼會呢?好生看看,總能治好的。

        要不,我回去好好翻翻」范妙菡道:「那你給我看!聽說你都治好了小公主的病,太醫都沒治好的呢!」

        「這事你也知道了?」

        旁邊怡香笑嘻嘻道:「我們姑娘打聽到的!你到了王府做了什麼,我們姑娘都知道!」

        「打聽我這麼些事做什麼?這麼關心我,想做什麼呀?」葉知秋賊眉嘻嘻笑道。

        范妙菡粉嫩的臉蛋變成了火燒云,小貝齒輕咬紅唇,道:「誰打聽你了,自作多情!趕緊給婁看病!我是你們家的病人,你爺爺不在子,你給看!反正得負責到底!」

        「哎喲,你還賴上了?」葉知秋笑道「好好,我給你看,不過,我可是個半吊子郎中,治好治不好我可不敢保證。」

        「讓你治死了也比這半死不活的強!」范妙菡聲音有些淒涼,她生下來就患哮喘,這十多年被這哮喘病折磨夠了。這話雖是賭氣,卻也是無奈的心裡話。

        哮喘是古往今來世界級的難題,就算是醫學已經高度發達的現代,純西醫或者中西結合,無論哪一種醫療方法,對哮喘都常常只能治標不能治本,至今沒有特效的根治方法。當然,在緩解病症方面,卻有不少好方。

        葉知秋知道這一點,所以也沒有想過自己能根治這種病,只能想辦法在她病情發作的時候,用藥控制減輕症狀,最終消除症狀。

        葉知秋道:「你坐下,我好好給你摸摸。」怡香趕緊端了一根圓凳過來,放在書桌旁邊,范妙菡坐下,把手放在書桌上。葉知秋老氣橫秋地將三根手指頭輕輕放在她嬌小纖細的手腕上,范妙菡肌膚雪白跟透明一般,下面的血管都歷歷在目。葉知秋忙收斂心神,仔細體察脈息。脈細弱。又望舌,見舌胖苔白滑。

        葉知秋又打量她片刻,見她此刻羞澀紅暈褳去後,面色蒼白,喘息抬肩,想起她一著急或者活動量大一點就氣喘吁吁,氣不得續,問道:「你這氣喘,一年四季有什麼變化嗎?」「春夏秋冬都一樣。沒有什麼變化。」「咳嗽嗎?」

        「不咳。」

        「有沒有痰。」

        「沒有。」

        葉知秋點點頭,她這病應當是哮喘無疑。又問道:「你除了哮喘之外,還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

        一旁的丫鬟怡香道:「姑娘後心有巴掌大的一片發冷!老讓我給她捂,捂了還是冷!」

        范妙菡點點頭:「就是。」

        葉知秋心頭一動,想起《金匱要略》裡一段話:「夫心下有留飲,其人背寒冷,如掌大。」這段話自己爛熟於胸g,卻是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病案,當然這也與自己臨床經驗很少有關。今日聽范妙菡說她竟然有這樣的症狀,莫非就是《金匱要略》上說的這種情況嗎?

        葉知秋問道:「你把這病症告訴我爺爺過嗎?」

        「說了,他也沒說什麼。爺爺的藥,吃了不哮喘,但是後心冷這毛病卻一直沒見好。」

        葉知秋滿腹疑竇,心想宋朝《金匱要略》就出現在北宋啊,怎麼身為太醫的爺爺孫用和,卻沒有用金匱要略上的方子給范妙菡把這個毛病治好呢?

        難道,這時候《金匱要略》竟然還沒有露面嗎?

        一想到這,他急聲問范妙菡道:「你讀過張仲景的《金匱要略》

        嗎?啊不,《金匱玉函要略方》嗎?」

        張仲景寫成傳世名著《傷寒雜病論》之後,是寫在竹簡上的,因為戰亂失散,魏晉時期的名醫王叔和收集到了其中散落的傷寒論部分,編著成為《傷寒論》。而剩下的雜病論部分一直散落民間沒有現世。

        北宋仁宗年間,翰林學士王洙在翰林院的一堆殘舊書簡中發現一部《金匱玉函要略方》,這是《傷寒論雜病論》的節略本。後來經過校正醫書局校勘,取其中雜病部分和婦人病部分,並進行了適當調整編排,編成了一本新書,嗶做《金匱要略方論》,後世簡稱《金匱要略》。

        范妙菡茫然不知道:「是什麼書啊?沒聽說過。」葉知秋拍著腦門一思索,先前在自己書房的藏書裡似乎也沒有見過這本書,只是家裡一直出事,沒空留心這些問題,這才忽視了,上次聽審見到了王洙,只是沒機會結識,也沒空問他。現在看來,《金匱要略》很可能到現在還沒有問世!

        他被這個發現一下子激動起來,如果這部蓋世奇書是被自己發現的,那可真是太讓人興奮了。

        葉知秋蹦了起來就往外跑,范妙菡嚇了一跳:「喂!幹什麼去啊你?還沒給我看完呢!」

        葉知秋已經跑到了門口,急忙站住,轉身回來,道:「我有件急事要去辦,我先給你寫個方子,你照方揀藥吃,下次休息日我再來給你複診!」「那你可得來啊,別說話不算話!」「一定來!」葉知秋提筆寫了個治療飲留心下的苓桂術甘湯的方子,毛筆一扔,招呼都來不及打,一溜煙跑出了范家。

        他先一口氣跑回宿舍,屋裡龐安時他們三個已經在那裡提筆謄抄起來了,見到葉知秋突然闖進來,有些尷尬,龐安時忙起身陪笑道:「我們,我們見這書太好了,想抄下來,也沒經過你的同意,真是抱

        ……」「你們儘管抄好了!」葉知秋道「醫書本來就是大家學的,一個人藏著有什麼意思,大家都會了,才能治更多人的病,才能救更多人的命。」

        三人想不到他如此大肚,都是非常的高興,連聲稱謝。

        葉知秋道:「我問你們,你們讀過一本書,名叫《金匱玉函要略方》或者叫《金匱要略方論》的書嗎?,…

        三人面面相覷,都一起搖頭。
weichang95 發表於 2012-9-14 22:53
第112章 翰林院藏書閣
               
        「真的沒有?」葉知秋心裡狂跳,這三人都是飽讀醫書者,而這本書又是醫學經典,後世醫者沒有不讀的。連他們都沒有讀過,那就是說這本書還沒有面世!

        三人又一起搖頭。朱腦道:「這是什麼書?治國方略嗎?」

        「哈哈」,葉知秋大笑,「你們看書吧,我有急事要出去!」說著,轉身出了門,一口氣跑出校園,在大門口招手要了一輛停在太醫局附近等客的出租馬車。上車之後叫道:「翰林院!」

        「好勒!」馬上懈懈往前奔去。」

        葉知秋突然想到,自己這麼冒然跑去翰林院,有誰認識自己啊?恐怕門都不讓進去的,得找個領路的才行。這最合適的,自然便是王妃了。趕緊又叫道:「不去翰林院了,去吳王府!快點!」

        車把式忙又答應了,撥轉馬頭,又朝吳王府奔去。

        來到吳王府,葉知秋摸出一定碎銀扔給車把式,跳下車就往裡面跑,車把式叫道:「哎,這位少爺,我還沒找你錢呢!」

        眼望著那少爺頭也不回地衝進了院子,車把式掂了掂手裡的這塊碎銀,怕不有二三兩重,我的娘,一個月也未必能賺到這麼多,這下發了筆小財!車把式樂得嘴都合不攏,這少爺不會又跑出來找錢吧,車把式也是老實人,等了好半天沒動靜,這才趕緊給了馬幾鞭子,駕著車懈懈跑遠了。

        葉知秋衝進吳王府,正遇到個侍女過來,見到他忙迎上來笑道:「四少爺回來了,你不是太醫局上學去了嗎?」

        「我有事,王妃呢?」

        「在屋裡跟王爺說話呢。」

        葉知秋一口氣跑到了吳王寢宮,王妃正跟吳王曹記抹眼淚,心頭兒子一個人在太醫局也沒人照料。

        雖說剛剛過繼沒多久,但王妃一來感恩孫老太醫救活了自己皇后女兒,一家榮華富貴才得以保留,二來疼惜他們孫家可憐,一家人都被打入死獄,就剩這個孩子跟著自己,三來葉知秋年歲小,又懂事,天天陪著她說話,還給她治好了病,勾起了王妃一番塵封的母愛,所以葉知秋去太醫局讀書之後,王妃身邊覺得一下子空了好多似的王妃正傷心呢,突然聽到門口侍女急急的聲音道:「四少爺來了!」

        聲音未落,葉知秋就衝進了屋裡,王妃見他跑得滿頭大汗,氣喘吁吁,嚇得一哆嗦,臉色都變了,急忙起身拉著他道:「我的兒,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母親,我,我要去,去翰林院!」葉知秋喘著氣道,心想這王府也忒他奶奶的大了,這從門口一口氣跑進來,比當年大學體育達標一千五百米還累。」

        王妃這才把心裡一塊石頭落了地,笑道:「別著急,看把你累得,快先別說話,把氣喘勻了!——若菊呢?快去把若菊叫來,讓他拿身衣服來給少爺換了,看你累得這一身汗,這都立冬了,還不得著涼啊?」

        旁邊侍女答應了跑去叫若菊。

        王妃拉著葉知秋的手讓他在身邊坐下,笑著對曹記道:「這孩子也真是,什麼大事跑這麼急,我還當怎麼了呢!」

        曹記等他氣喘得差不多了,問道:「你去翰林院做什麼?」

        「今天沒事,我想去逛逛,我聽說翰林院有個藏書館,我想去看看。」

        王妃道:「那裡面的藏書都是些四書五經之類的,也沒有多少醫書,我讓皇后娘娘給你借的皇宮醫學典籍,不必那些藏書強啊,何必要去哪裡看?」

        「我就是想看看哪裡的藏書嘛,我從來沒有去過,聽說翰林都是學問最高的,他們的藏書一定錯不了,今日無事,就讓我去看看嘛!」葉知秋學著孩子撒嬌樣,拉著王妃的手搖著,自己倒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王妃卻很吃這一套,孩子撒嬌更能喚起她的母愛,忙道:「好好好,咱們去!娘帶你去就是!」

        曹記笑道:「也不用你跑一趟,讓澤兒拿我的帖子進去就是了,翰林院哪裡都去得。」

        王妃道:「不用了,左右我也無事,就陪澤兒去一趟就是了。」

        曹記點點頭:「也行。讓孩子長長見識也好。」

        說話間,若菊拿著一身衣服匆匆來了,見他一頭毛汗,趕緊的拉他去了內室,替他脫了衣服,用干帕子擦了,又幫他穿衣服。

        葉知秋想著那天自己喝醉了,她幫自己脫光了洗澡,該看的都看到了,每天也都脫光了睡在自己身邊,哪裡還有什麼可以隱晦的,便也任由她服侍。

        衣服換好了出來,王妃又讓他喝了一盞滾燙的熱茶,去去寒氣,見他一身上下都妥當了,這才微笑點頭,吩咐備馬。

        馬車很快備好,這一次卻是正常的鳴鑼開道侍衛前呼後擁去的。

        馬車來到翰林院,王妃的車隊就是招牌,自然是不需要檢查的,徑直進了翰林院,只見裡面鬱鬱蔥蔥都是松柏栓楊等樹木,大多數的樹木已經落光了葉子,光禿禿的很是難看。

        院子裡清一色的平房,馬車一直來到了藏書閣前停住。

        葉知秋搶先跳下馬車,攙扶王妃下了車,因為沒有事先告知,見到王妃的馬車進來了,門房這才飛奔跑去通報。今日正逢休息日,沒有正常上班,所以翰林院裡沒有多少人,在家的翰林大學士得了訊,趕緊換了官袍,慌慌張張跑出來,一問之下,得知去了藏書閣,又氣喘吁吁跑了過去。

        這翰林院佔地很大,這幾個老學究平素又缺乏鍛鍊,這著急忙慌的更是覺得累,等跑到藏書閣時,烏紗帽也歪了,袍子也亂了,有個老先生的鞋子都掉了,後面的人揀了顧不得穿,拎著跑來。

        王妃和葉知秋正在跟藏書閣看門的說話,門打開了,王妃卻沒有進去,等著這幫大學士趕來。

        跑在前面的都垂手而立,喘著氣等後面那位掉了鞋子的老學究。老學究在僕從攙扶下,終於氣喘吁吁趕到了,推開攙扶的僕從,顫巍巍拱手道:「卑職曹銓,拜見王妃娘娘。」

        王妃伸出胖乎乎的玉手一擺:「罷了,我們冒昧來訪,沒打擾你們吧?」

        「哪裡哪裡,王妃鑾駕蒞臨,有失遠迎,還望恕罪啊。」

        「我們也沒啥事,我兒想到你們藏書閣裡轉轉,不知可否?」

        「王妃和國舅爺蒞臨察示,卑職求之不得,哪有不行之理。」曹銓老眼昏花望向葉知秋,道:「這位就是新過繼的國舅爺了吧?唉,前日裡孫老太醫案子在醫官院聽審,卑職也聽說了,孫老太醫是個好人啊,老朽也常請他看病的,想不到,就這麼沒了」

        王妃柳眉皺了皺,轉開話題:「曹大人,咱們進去吧?」

        「好好!請進請進!」

        葉知秋想起一事,道:「你們這是不是有個叫王侏的?」

        曹銓忙道:「有啊,喏,那位就是!」往最末一位翰林學士一指。」

        葉知秋抬眼望去,果然便是,上次在聽審案件時見過,所以認得,只是他先前躲在幾個人之後,沒有注意到。喜道:「請王大人一起進去,行嗎?」

        曹銓不知道為什麼單單要叫王誅陪著,也不好多問,忙答應了:「好啊!王誅,你過來!」

        王誅忙邁步過來,躬身行禮:「卑職王誅,見過王妃娘娘,見過國舅爺。」

        北宋文人很多都是文、醫雙修,不僅是飽學之士,同時也深諳醫道,最著名的莫過於蘇軾了,蘇軾曾擔任翰林學士知制誥,同時,蘇軾也深通醫理,他的方書就流傳後世,影響深遠。這王誅也是如此,身為翰林學士,因為醫術高明,所以同時兼任翰林醫官院的醫官之職。這才參加了孫老太醫案件的聽審。

        葉知秋道:「你陪我們進去逛逛,行嗎」」

        「卑職遵命。」

        王侏垂首跟在後面,與大學士曹銓一起,跟著王妃和葉知秋進了藏書閣。只見一排排的書架整齊地排列著,上面放著一疊疊的書匣。古代的書成冊的都是用書匣保存著,以免損壞。曹銓邊走邊解說著藏書閣的各類圖書,葉知秋想起《金匱要略》的發現,實在翰林院一堆破舊的殘簡裡發現的,而藏書閣的書大部分都是紙質的,雖然有一些竹木書簡,但都是整整齊齊成卷的,並沒有殘破的樣子,再說了,這些書架上的書肯定都是整理過的,如果裡面有《金匱要略》,以這幫子老學究的火眼金睛,只怕早已經發現了。所以肯定不在這書架上。

        葉知秋問道:「整個翰林院就這一個藏書閣嗎?」

        「是的。」曹銓答道。」

        葉知秋手一掃前面的書架:「除了這些書,還有沒有別的?比如說沒有整理出來的古典書簡啥的?」

        「有有。」曹銓顫巍巍抬手往外面一指:「書庫裡就是,好多呢,小山似的,都沒有整理出來,亂七八糟的沒個樣子,估計全部整理出來,可不是十年八年能辦到的。」

        葉知秋興奮地說道:「帶我去看看行嗎?」

        曹銓有些為難:「這個,裡面亂得很,都沒有整理出來的。」

        「無妨,我就去看看而已。」

        「好的。」曹銓忙答應了,領頭帶著他們從側門出來,穿過院子,到了對面書庫。」
weichang95 發表於 2012-9-14 22:53
第113章 藥神壺翁
  
               
        叫門房把書庫門打開之後,葉知秋一看就傻眼了,我的姥姥喲,還真的跟座小山似的,籃球場大小的倉庫全都堆滿了。

        曹銓又道:「這只是其中一個,另外還有四個,一共是五個倉庫,都跟這差不多的殘書。這些都是前朝歷代留下來的,還有各地收集上來的,大部分書簡都已經散落了,殘缺不,所以要想把他們歸類整理出來,很難啊。」

        造紙術發明之前,都是用竹木製成的一塊塊的長方形薄片,把字寫在這些竹木片上面,然後用細繩上下串起來,就成了書簡。而一旦細繩斷了,書簡也就散落了,就好比紙質書散了頁一樣,那就分不清哪一塊跟哪一塊是一卷書的了,全部雜亂混淆,這樣分清,的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何況整整五個倉庫的殘卷。

        葉知秋目瞪口呆望著,不禁苦笑,這可怎麼辦。

        曹銓瞧見一臉失望的樣子,有些好奇,道:「國舅爺想找什麼東西嗎?」

        「不不,我是看著這麼多的書簡,感慨你們當真辛苦,要從這麼多的書簡裡整理出書來,那得費多少精力啊。」

        曹銓立即有了一種知遇之感。甚至一雙老眼都有些濕潤了,感激道:「是啊,不過國舅爺也不必太過掛牽,其實只要是找到了竅門,這還是比較容易歸類的,吶,一般說來,各朝代的書簡,在竹木上區別是比較大的,年代越久遠,~竹木就越陳舊,可以把差不多陳舊的書簡歸在一起,然後再從中歸類,這樣就方便多了。」

        「嗯!這倒是個好辦法。」葉知秋饒有趣味點頭道。

        一見國舅爺感興趣了,曹銓更來了勁頭趕緊又道:「除了從書簡竹木的陳舊程度判斷之外,還可以從書法上判斷。其實這才是最準確最不容易出錯的。」

        「書法?書法怎麼判斷?」葉知秋對書法知之甚少,奇道。

        「各個朝代的書法差距很大的,吶,就拿漢代的書法來說吧漢代是不怎麼講究筆法結構的只講究實用,所以章法規整典雅,用筆嚴謹,其中佼佼者能看出蒼茫混沌的情趣來但是大多數的筆法,都不太講究,只求工整。」

        「哦?」葉知秋咧著嘴,一副很是興趣盎然的樣子瞧著他。

        曹銓這樣的老學究最喜歡的就是給人講課,也最喜歡人家聽他說,這倒不是單純的賣弄,而是一種老來的寂寞喜歡嘮叨,一見國舅爺這麼有興趣,更是高興,當即打點精神,張著沒剩幾顆牙的乾癟嘴唇,接著說道:「再拿魏晉來說,這時候常年戰亂不已許多士人退隱山林,不問朝政,一心只讀聖賢書啊其中更有不少人專心於書法研究,將漢朝主要用於通信的筆法昇華為一種書法,一種美的東西了,甚至把自己的思想包袱,高潔情志,都寄託在了筆端。」

        「是嗎?有這麼神嗎?」葉知秋一邊望著小山似的書簡堆,心裡琢磨該怎麼辦,嘴上隨口又問道。

        「卻也不是神,真的如此,魏晉時期的書法,已經將漢代的質樸書風轉而昇華為妍美流變了,比如王羲之的行草,那簡直就是流動的清泉吶,再比如索靖、衛恆、衛夫人,意在筆之前,筆落意之後,比如王羲之,用筆緩急、起伏、曲直、高低、粗細、潤澀,形彰勢顯…,「」

        剛聽到這,葉知秋心頭一動,問道:「如果從這一大堆書簡裡找出漢朝的書簡,容易嗎?」

        「這個比較容易,因為漢代久遠,書簡比較容易分辨,而且筆法特點很鮮明質樸,很容易區別的。」

        「那數量多不多呢?」

        「不太多,漢朝書簡不多,或許只有十之一二吧。

        葉知秋很是高興,張仲景是東漢人,而漢朝的書簡只有十之一二,那就是說,五倉庫的書,經過篩選就只有不到一個倉庫的書簡了,再從中尋找,那就可以說是事半功倍了!

        葉知敵道:「能不能找人幫忙,把所有的漢朝書簡全部先歸類出來」

        「這是為何?」曹銓有些不解。

        葉知秋愣了一下,一時找不到理由,隨口道:「我突然對漢朝的書簡有了興趣,想看看。嘿嘿」

        「這個容易,」曹銓忙道,「藏書閣裡整理好的書簡,有不少是漢朝的,國舅爺儘管借閱就是。」

        「我也不全是為了看漢朝的書簡,我就是,這個),閒極無聊了,我想幫你們整理一下書簡,嘿嘿。」

        曹銓很是感動,忙躬身道:「多謝國舅爺,這個不必了,這麼多的書簡哪能一兩天就整理完的,國舅爺身子金貴,可不能這麼著累壞了,那老朽可擔待不起。」

        王妃聽他說著說竟然跑出來要幫忙整理書簡,當真嚇了一跳,忙也插話道:「這可使不得,這麼多書簡,那要整理到何時啊?有那閒工夫,還不如跟娘去金明池蕩舟去,又或者出城打獵去,你一定喜歡打獵的。」

        葉知秋知道自己這個理由太過牽強,須得想一個更靠譜的藉口,眼珠一轉,計上心頭,苦著臉道:「娘,其實是這樣的,你走了之後,我覺得有些困頓,就躺在床睡了一會,誰知道這一覺睡出了問題了。」

        「啊?睡出什麼問題了?」

        「我,我夢見了神仙了!」

        「啊?」王妃又是一聲驚呼,喜道:「神仙跟你說什麼了?」

        「神仙說,他有一個寶貝,藏在了翰林院藏書閣舊書書庫漢朝書簡裡,說是如果我能找到了,將會是一件造福天下蒼生的大好事,讓我一定要找到,不可耽誤了。」

        王妃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啊,我說嘛,你怎麼跑得滿頭大汗的急急的要來這翰林院藏書閣做什麼,還偏偏跑到倉庫裡來看這成山的書簡,原來是這樣啊。

        那神仙是誰呢?」

        葉知秋聽她信了,很是高興,古代人對鬼神很容易相信,特別是什麼神仙託夢啊啥的,更是容易相信的。忙道:「反正是個白鬍子白眉毛的老神仙,手裡住著一拐枴杖,枴杖上還掛了一個大葫蘆。」

        一直在一旁默不作聲的王誅突然插話道:「莫非是壺翁?」

        壺翁是一個中醫傳說,說是漢代時候,當時鬧瘟疫,死了很多人,醫者都是束手無策治不了。某一天,來了一個老人,撐著一根竹竿,上面掛了一個藥葫蘆,說是專門能治瘟疫,凡是買了他的藥吃了的,果真便藥到病除。人們都叫他「壺翁」。名醫費長房得知就去躲著瞧,到了晚上沒人的時候,這老者就嗖的一聲跳進了那藥葫蘆裡。費長房知道遇到了神仙了,很是驚喜。第二天,就請這老翁吃酒。老翁便笑著帶著他跳進了葫蘆裡,裡面竟然別有洞天,亭台樓閣,大廳整齊花美,佳餚滿桌。費長房當即跪倒磕頭拜師,這仙翁就傳授了他醫術和修仙之術。費長房遂成一代名醫,活人無數。那之後,就有了「懸壺濟世」之說,而藥葫蘆,也就成了醫者行醫的標誌了。

        葉知秋也只是隨口這麼一說,想不到擅長醫術的王誅立即想到了傳說中的懸壺濟世的壺翁了。葉知秋自然知道這個典故,故作沉思狀,道:「看樣子慈眉善目的,又掛著藥葫蘆,或許就是他吧,對了,他說完話,就嗖的一聲就不見了。」

        王誅撫掌喜道:「這就對了,他肯定是跳進葫蘆裡去了!國舅爺肯定是遇到了藥神壺翁了!可喜可賀!」

        王妃一聽,也是喜上眉梢:「原來這樣啊!那可真是太好了。你這孩子,怎麼不早說呢。繞這麼大一個彎子。」

        「我怕你們不相信,覺著不好說嘛,所以想先來看看,逼得不行了,這才說了的。」

        「呵呵,夢見神仙那不是好事嘛,有什麼不好說的!」瞧了一眼那堆成小山似的書簡,又道:「只是,這麼多的書簡,又怎麼知道藥神說的那寶貝在哪裡呢?」王妃望向曹銓,道:「有沒有辦法,把書簡都搬出來一個個找啊?」

        這位翰林大學士曹銓聽到國舅爺夢到了藥神,指點說這一堆書簡裡有造福天下蒼生的寶貝,他原本是不怎麼相信的,不過,既然是人家王妃都這麼說了,要一個個的找,由不得他反駁,反正歸類也是遲早的事情,正好這一次整理一下也好,翻出來曬曬太陽,免得堆在下面的書簡長黴,或者讓老鼠蟲子吃了。

        於是,曹銓忙點頭哈腰說道:「這個有辦法,王妃娘娘請放心,卑職這就安排。」扭頭吩咐王誅道:「那就趕緊去叫人來,大夥都來,所有的人都來,把這些書簡挨個搬出來找,把漢朝的書簡全部找出來,看看寶貝在哪裡!」

        王誅忙答應了,一溜煙跑了出去叫人去了。

        很快,整個翰林院在家的翰林學士、侍講、修撰、翰林醫官等等都叫了來,還有很多書僮、侍從,包括廚房的廚娘、洗衣服的老婆子,趕馬車的車伕,全都叫來了。

        曹銓立即進行分派,那些廚娘之類的不懂書法的人就幫忙把倉庫裡所有書簡搬到院子裡來放好,而翰林學士、侍讀和修撰之類的大儒就蹲在地上挨個鑑別,把凡是竹木陳舊,漢朝書法特點的書簡全部放在一邊,供國舅爺葉知秋甄別,尋找那藥神壺翁說的寶貝。
weichang95 發表於 2012-9-14 22:54
第114章 重現天日
               
        當真是人多力量大,好在翰林院藏書的院也夠大的。搬的搬,

        抬的抬,大把胡老學究們蹲在地上一塊塊書簡瞧著,聽這是關係到造福天下蒼生的事情,哪敢懈怠,就算肚裡有不滿的,覺得單憑

        孩一個夢就這麼勞師動眾的,當真沒必要。不過翰林大學士都了,哪有不遵從的道理,只能硬著頭皮一塊塊的找著。

        要一塊一塊的木頭竹簡這麼找去,那可真是非常費腦的事情,這些翰林學士、修撰、侍們大多都已經年過半百,老眼昏花,剛開始的時候,還規規矩矩的蹲在那裡翻看地上的書簡,蹲得半天,腰酸背痛,兩腳發麻,也不管旁人是不是在看著,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這一來,倒是挺舒服的,別的人一見之下也跟著學了起來,都盤膝坐在了院裡。這場景倒也壯觀。知道的,他們這是在翻找書簡,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幫翰林學士罷工靜坐呢。

        漢朝書簡陸續被翻了出來,放在一邊供葉知秋察看。因為只是從裡面翻找漢代的書簡,不需要核對每一塊書簡的內容,進行每一卷書的歸類,這速度就得很多了。

        葉知秋可管不到這麼多雅觀不雅觀的問題,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曹栓揀了,趕緊讓人給拿來椅,葉知秋卻不坐,因為椅太高了,還得彎腰下來從此上揀書簡,這不停彎腰比蹲著還要累。不如就這麼坐在地上來得方便。

        王妃在一旁勸了兩句也覺得坐著不方便,便也蹲在旁邊幫他看。只是王妃不知道他到底在找什麼,只能隨便拿起來看看,是不是材料不一樣,會不會是什麼難得一見的奇異材料做的書簡,翻了好一會,只是一些竹木連鐵片都沒有,別金銀玉石啥的了。不過,就算是金銀玉石,在王妃眼裡也根本沒有必要這麼勞師動眾的翻找,家裡那不多的是。

        葉知秋找的自然是竹簡上是否有《金匱要略》的內容。

        雖然,《金匱要略》他已經爛熟於胸,可以背寫出來,但是,以他現在的身份,就算寫出來了,也沒人會重視,那比不得從翰林院前朝殘破書簡出找到的東西來的轟動也能迅速引起皇帝和天下醫者的重視。這就是他為什麼要費這麼大功夫尋找的原因。

        可是,一直翻到了日落,卻還是沒有找到一塊寫有《金匱要略》內容的書簡。

        葉知秋洩氣地站了起來,望了一眼,見幾個倉庫裡的書簡大部分都已經搬出來清理過了,只剩下部分還在搬。後的希望只能寄託在這上面了。

        王妃眼看著天都要黑了,肚也開始咕咕叫,便對葉知秋道「天晚了大學士們也要吃飯了,要不,咱們改日再來吧?」

        葉知秋道:「就剩這麼些了,今天找完吧,要不然晚上回去睡覺,那藥神壺翁又來找我,責備於我那怎麼辦?」

        王妃點點頭,心想這倒也是,神仙交辦的事情哪能拖延呢。曹栓又吩咐廚娘去拿些糕點來給王妃、國舅爺和各位學士們墊墊肚。學士們肚餓了顧不得文雅,一邊查找書簡一邊拿著糕點往嘴裡塞。這些糕點也算得精緻了,但是在王妃眼裡,都是不能入口的粗食,她寧可餓著回奔吃也不像委屈了自己的腸胃。便笑笑自己不餓。

        葉知秋可沒這麼多講究,也跟其他學士一樣拿著糕點吃著繼續翻找。

        天黑了,曹栓又叫僕從們拿來燈籠繼續挑燈夜戰。

        就在葉知秋頭昏眼法翻找的時候,就聽到遠處王洙一聲驚呼:「!這是什麼?」

        這一聲很大,嚇得他身邊的幾個學士一哆嗦,其他人也都循聲望去,只見王洙呆呆地拿著兩片竹簡,湊在燈籠下細看,聲音都在發顫:……太陽病吐之但太陽病當惡寒,這是《傷寒論》的內容!這書法,肯定是漢朝的無意!難道,這是漢朝張仲景的《傷寒雜病論》原書簡?」這一聲,在旁人聽來沒有什麼,但是聽在這一眾翰林學士耳裡,

        尤其是翰林醫官院那些被叫來幫忙的翰林醫官們耳朵裡,無異於晴空霹靂!都扔掉了手裡的書簡,圍攏過去觀瞧,一看之下,內容是的《傷寒論》條文,而書法和書簡本身,卻也正是漢朝的東西!

        頓時間,場中跟滾油裡倒進了一飄冷水,立即井了鍋了!

        要知道,這些大都是朝代迭,從前朝傳下來的殘舊書簡,也就是都是真的,不可能是模仿的質品,而張仲景的《傷寒雜病論》問世不久就因戰亂而散落了,魏晉王叔和只收集到了其中的治療傷寒的部分,整理成書,叫《傷寒論》,流傳於世,所以傷寒論這一部分的內容王洙等醫官是了然於胸的。

        現在,在王叔和之前的漢朝書簡裡找到了《傷寒論》的內容,那就不可能是王叔和整理過的那些東西,而很可能是張仲景的原文了!既然找到了原文,那失傳的雜病部分和婦人病部分,就有可能隨之問世!這如何不叫這幫醫痴的醫官們瘋狂呢。

        葉知秋慢慢站直了腰,望著他們,欣慰地捶了捶後背,嘴角露出了微笑。

        曹栓雖然不是醫官,卻也是懂醫的,聽到這話,激動的白胡亂抖,哆哆嗦嗦過去:「給我……,給我瞧瞧!」

        王洙激動得直哆嗦,沒聽見,曹栓等不得,一把奪過那書簡,湊到燈下,眯著一雙昏花老眼,湊了半晌,哽嚥著道:「是!是《傷寒雜病論》的書簡!是的!」

        場中又是一片歡呼聲。

        曹栓又猛醒過來似的,哆嗦著手一指:「,接著找,全部都找全了!」

        於是乎,所有的翰林學士和醫官們都開始在王洙的那一堆散亂的書簡裡心地翻找起來。

        很,一片接著一片的書簡被發現了,這一堆找完了,又接著在剩下的其他書簡堆裡翻找,這一次,都沒有人顧得上吃東西了,一個個興奮得瞪圓了雙眼,好像拿著麻袋進了寶山似的。

        曹栓這想起這個重大發現的起源人,趕緊拿著那初發現的兩塊書簡急急地走回葉知秋身邊,咧著不剩幾顆牙的乾癟老嘴,和樂樂對葉知秋道:「國舅爺!這個,應該就是藥神壺翁託夢給,讓尋找的寶貝了!」

        葉知秋興奮地點點頭,拿過書簡仔細觀瞧,這可是張仲景漢朝的《傷寒雜病論》哦!雖然未必是張仲景的原文,也可能是別人的抄本,但只要能找全就行了,他不是來搜尋古董賣錢,而是需要書簡的內容,讓《金匱要略》能露出廬山真面目。

        很,王洙又是一聲驚叫,拿著一塊竹簡大聲到:「病虐,以月一日發,當以十五日愈,設不差,、天吶,這不會就是失散的張仲景《傷寒雜病論》的雜病部分吧!找到了!找到了!哈哈哈」

        王洙忘情大笑起來。

        頓時間,所有人又都圍攏過去的,爭搶傳閱那一塊書簡。

        曹無這一次是激動的連路都不會走了,旁邊僕從急忙過來攙扶,好不容易走了過去,接過了那書簡,查看之下,禁不住老淚縱橫:「是的了!一定是的了!《傷寒雜病論》!重現天日了!」

        場中學士、醫官們一個個比當初科舉中舉還要興奮,不等曹栓吩咐,都低頭開始找尋其他書簡起來。曹栓急忙顫巍巍道:「不要亂!

        心,千萬別弄壞了!」

        葉知秋笑道:「放心吧,老翰林,他們愛惜這些書簡,只怕比自己眼珠還重要。」

        曹栓知道這是真話,這些都是真正的文人,對書那都是愛如性命的,特別是這麼珍貴的古籍,瞧他們趴在地上屁股朝天一個個心翼翼把書簡捧在手心裡的模樣,簡直比他們抱著自己剛出生的孫還要心,禁不住樂呵呵笑了。

        他知道,若不是要陪著王妃和國舅爺,自己只怕也早已這副模樣撅著屁股跪在地上尋找書簡了。

        很,又找到了很多不是傷寒論裡的內容,但是卻是關於醫術的書簡,從書法和書簡情況判斷,都是同一時期的東西,全都一片片都堆放在了葉知秋面前。葉知秋拿起來一看,果然便是張仲景《傷寒雜病論》裡失散的那部分雜病和婦人病的內容!

        曹栓雖然沒有見過雜病論部分的內容,但是從書簡材料,上面斷裂的細繩,尤其是筆法特徵判斷,跟先前發現的傷寒論部分是同一卷書的書簡,肯定就是傷寒雜病論失散的雜病部分了。

        他早已經激動的一雙老眼都是淚水,捧著書簡,對葉知秋道:「這都是國舅爺的功勞!造福百姓!天下不知多少病患會因國舅爺這個夢,而以治癒延年!國舅爺,這次可立了大功了!」

        葉知秋笑道:「是王洙們發現的嘛。」

        王洙咧著嘴樂個不停,連聲是國舅的功勞。

        曹栓樂呵呵道:「若不是藥神壺翁託夢國舅爺,我們又怎麼會翻找這些成山的竹簡,又怎麼能婁到這些寶貝呢!寶貝,這可真是寶貝!

        老朽一定稟明官家,給國舅爺請功!」

        葉知秋道:「我也想不到壺翁託夢的寶貝,竟然是這個,當真是個寶貝,比那些金銀財寶可以金貴百倍千倍了
weichang95 發表於 2012-9-14 22:55
第115章 好一對胸器
               
        王妃是不懂醫的,自然也就不知道這個發現在醫學史有多麼重大的意義,不過她也知道醫聖張仲景的東西肯定錯不了,兒竟然得到藥神壺翁的託夢,找到了醫聖張仲景留下來的東西,那可真是個寶貝了,也非常的高興,眼看夜已經深了,便道:「孩,既然都發現了藥神託夢說的寶貝了,要不,咱們回家吧,今天就不去太醫局了,回家住,明天一早再去,不耽誤上學的。這裡留給曹大人他們,會妥善處理的。」

        曹銓也道:「是啊國舅爺,您放心,我們一定會好好的整理出來,然後上報官家的。您辛苦了,就先回去安歇吧,整理情況我們會隨時給您稟報的。」

        葉知秋點點頭,說聲辛苦了,然後跟著王妃坐車回到了王府。

        回到院,剛進門,碧巧就迎了上來:「少爺回來了?」

        葉知秋興奮之下,不顧的邀月、雪香在一旁,一把摟過碧巧,在她紅唇上狠狠吻了一下。把個碧巧驚得一聲低呼,芳心狂跳不已,忙掙脫了,嗔道:「少爺你這是怎麼了?」

        「高興!少爺我今天很高興!」說著又要去摟碧巧,卻被碧巧躲開了,紅著臉瞧了一眼旁邊的二女。

        邀月趕緊打岔問道:「啥事這麼高興啊?說給我們聽聽,也一起高興高興唄!」

        「我找到了一個寶貝!」葉知秋瞧著邀月笑道。

        「寶貝!啥寶貝!」

        「就是她!」葉知秋乘著碧巧注意聽她說話的時機,突然搶上一步,一把抱住了碧巧,摟得很緊,碧巧要掙脫,卻哪裡能夠。

        葉知秋抱著她。低聲道:「咱們好久沒在一起了,讓我抱抱嘛!」

        碧巧又羞又窘。嬌喘道:「少爺。有人在呢!」

        旁邊邀月和雪香趕緊扭頭就走。

        葉知秋笑了:「吶!現在沒人了,讓我好好親親!」說著吻住了她溫潤的紅唇。

        碧巧停止了掙扎,聽任他親著,抬起雙手。摟住了他的脖頸,仰著頭。把香舌送進了他的嘴裡,任他吸吮著,片刻就全身發熱。嬌喘吁吁了。

        正親得忘情。就聽到廊下若菊的聲音道:「雪香!趕緊給少爺準備洗漱,明兒一早還要上學堂呢,第一天上學,可耽誤不得的!」

        一聽這話,本來已經動情迎合著葉知秋的碧巧嬌軀一顫,忙大力掙脫了。瞧著他,喘息著。嘻嘻一笑,磨轉身跑進了屋裡。

        葉知秋無奈,只好慢慢也跟著走過去,上了台階,見若菊站在廊下,哼了一聲,本想說她兩句,可是她說的也沒錯現在都三了,再不睡覺,只怕明日起不來,加上今天發現了《金匱要略》很高興,便沒說什麼,背著手進了屋裡。

        雪香她們很備好洗漱用品,幫葉知秋梳洗,葉知秋坐在那,瞧著碧巧,幾次要去拉她的手,她都紅著臉躲開了,只好作罷。

        梳洗完畢,碧巧她們退出了屋外,若菊服侍葉知秋脫衣服。自從上次喝醉了給若菊伺候洗澡之後,葉知秋也就沒有再拒絕若菊服侍寬衣,只不過,依舊穿著中衣睡覺,若菊也沒有說什麼,帶他躺下,給他蓋好被,自己這才脫光了睡在外側被窩裡。

        葉知秋興奮之下,一時睡不著,想起剛剛的事,低聲道:「碧巧以前是我的侍婢,我很喜歡她,所以跟她親熱,這個沒有違背你們王府什麼規矩吧?」

        「少爺是主,要跟那個奴婢親熱都成,沒什麼違背規矩的。——這是少爺的家,不是『我們王府」少爺以後這樣的話還是不要說了,沒得讓王妃娘娘聽見了傷心。」

        葉知秋心想也是,王妃和吳王曹?對自己都真的如同己出,真把自己當親生兒一般疼愛,若自己卻把自己當作外人,這未免有些說不過去,便嗯了一聲,黑暗中瞧了她一眼,道:「我跟她親熱,你不高興?」

        「沒有不高興的,奴婢說了,這是爺的自由,奴婢如何該說什麼,只是明日一早要上學,去晚了,只怕耽誤了學業不好。」

        「你當真是這樣想的?」

        「嗯!」

        「那我以後跟碧巧親熱,你不會告訴王妃吧?」

        「自然不會。奴婢不是那種背地裡嚼舌根的人。」

        葉知秋心中歡喜,若這丫頭不干涉自己跟碧巧好,那還真不錯,便伸過手去,要在她被上輕輕拍一下以示感謝,卻不知若菊跟他說話,只把被搭在腰間,半個身都露在外面的,帷帳裡黑洞洞的看不清,這一下,正好抹在她高聳的雙峰上,趕緊縮了回來,一顆心怦怦亂跳,暗忖道,這丫頭一對胸器,就算是在仰面躺著,卻也高挺如峰,比碧巧那小丫頭的還豐滿圓潤,有彈性。剛想到這,又暗罵自己卑鄙,怎麼會往這上面去想。趕緊翻身朝裡睡著。

        若菊乃處之身,被他這一拍,全身都麻了,好像被武林高手點了穴似的,全身動彈不得,一顆心也跟敲鑼打鼓似的咚咚跳個不停。只是,少爺那一拍之後,立即就縮回去了,隨即翻了過身,面朝裡睡著。若菊頓時如同高樓失足,嘴如嚼蠟,不是滋味。慢慢側過臉望向他,黑暗中只能看見一個剪影,心中幽幽嘆了一口氣。

        第二天一大早,葉知秋睡夢中被若菊叫醒,天濛濛亮,若菊已經穿戴整齊,道:「少爺,該起床上學了。」

        葉知秋只好坐爬起來,伸了個長長的懶腰,懶洋洋下了床,在若菊服侍下穿好衣服,碧巧她們三個丫頭進來幫他梳洗。

        梳洗完畢,葉知秋瞧著若菊,道:「你們先出去一下,我有話跟碧巧說!」

        若菊低頭答應了,領頭出了門,來到廊下,雪香也跟著出來,瞧見邀月走到另一邊廊下去了,這才低聲對若菊道:「若菊姐,少爺就這樣把你攆出來,單獨跟碧巧那蹄親熱,真是過份!要不,悄悄告訴王妃娘娘,把碧巧換到別的屋伺候去吧?」

        若菊黯然搖頭。

        雪香急了,道:「姐,不能心慈手軟,這樣下去,總有一天,少爺會跟王妃討了她收在房裡的!那時候,你可就沒有立錐之地了!」

        若菊輕嘆一聲,道:「那也是命,他們也原本就是一對,我不想為了我,拆散他們。」

        「你傻呀!」雪香湊上去聲音低了,「你沒見王妃娘娘這麼喜歡少爺啊,大少爺一心修道,早就說了遲早要離家隱居去的,二少爺整日遊手好閒,惹是生非,王爺對他失望透頂,三少爺整天尋花問柳,王爺說他們倆都是不成器的傢伙,所以,說不定吶,將來這王爺的爵位,便給了四少爺承繼呢!四少爺雖然是過繼嗣,可我瞧王爺和王妃,對他好得不得了,這要是真把王爺爵位讓四少爺承了,你跟了他,那不就是王妃了嘛!這當口上可心慈不得!」

        若菊知道雪香說的是真話,又嘆了口氣,道:「我縱有這心,人家心裡沒有我,又能如何?我真要使手段把碧巧換走,少爺知道了,會記恨我一輩,那時候別說王妃了,連他身邊的丫頭只怕都做不成。」

        雪香點頭道:「這話也是,反正不能讓碧巧那丫頭便宜佔了,我看著可不舒服!」

        若菊道:「少爺喜歡她,那是她命好,羨慕不得的!」

        雪香笑嘻嘻低聲問:「那你呢?你整夜裡跟少爺睡一張床上,也該用點手段啊!」

        若菊苦笑:「用什麼用,他每晚都和衣而睡,連碰都不碰我一下。」剛說到這,又想起昨晚少爺那一拍,卻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不管如何,這還是兩人同床而眠,第一次他主動撫摸自己,不禁心中升起一絲甜蜜,臉都羞紅了。

        雪香卻瞧見了她這神情,打趣道:「瞧你高興那樣,分明是在說謊!不定晚上多纏綿呢!哼!——哎,我問你,少爺厲害不?沒把你身骨揉碎了嗎?嘻嘻嘻」

        若菊連耳朵根都在發燙,啐道:「呸!你這麼想知道,自己找少爺去試試不就行了?」說著也咯咯笑了起來。

        雪香俏臉緋紅:「我可沒那福氣。」

        正說著,葉知秋邁步出來,後面跟著碧巧,臉上紅暈尚未褪去,羞答答的模樣看著人心動。

        葉知秋跟碧巧親熱了一回,出門乘車來到了太醫局。

        他進校門的時候,學校裡已經很熱鬧了,各處都能聽見讀書的聲音,急忙步來到宿舍,龐安時他們三個已經起床了正在洗簌。

        朱肱見他進來,笑嘻嘻道:「你怎麼一夜都沒有回來?昨夜查夜,我們三個可是幫你說了好話,這才掩飾過去的。」

        葉知秋奇道:「這晚上還查夜啊?」

        「當然了,查夜不在,可是要扣德行分的,德行分太低了,也不能畢業的。」

        原來,這太醫局除了學醫術之外,還非常注意學生的德行教育和考評,試想,這些人畢業後,相當一部分會到各地當地方醫官為人師表,而其中優秀的佼佼者,可以補缺進入翰林醫官院成為皇家醫官,給朝廷大臣治病,甚至將來成為侍御醫給皇帝治病,這樣的醫者,某種意義上說,這德行比醫術重要。
weichang95 發表於 2012-9-14 22:55
第116章 櫻花姐妹
               
        唐慎微給了葉知秋一張課表,還有一疊書,道:「昨天下午管勾官送來的,你的書本。」

        管勾官相當於學校教務處處長。

        堂堂處長親自給學生送書過來,這可不是普通人能享受的待遇。葉知秋謝了接過,先把書翻了翻,見是《脈經》《傷寒論》《黃帝三部針灸經》等,其中一些書自己看過,有一些卻沒有看過,想必是後世失傳了。有了沒看過的書,這學起來就有意思多了。心裡很高興。不過也有些緊張,這些沒學過的科目,別學不好通過不了畢業考試,那就可慘了,看來還得認真對待,絕對不能輕敵。

        他又看了看課表,他們上舍的課已經非常重視臨床實踐了,都是只上午上課,下午和晚上都是在太醫局的醫館生堂看病,有先生指點。

        而今天上午的課,竟然是太醫局的提舉(校長)許希親自授課。葉知秋喜道:「提舉大人也親自任課嗎?」

        「那當然,他主要講授《黃帝內經》和《針灸經》。今天的是講《黃帝內經》。」

        沒想到上課第一天就能聽到太醫局校長親自授課。葉知秋很是高興,取出糕點,分給幾位,道:「多謝了,來,吃點心!」

        朱肱他們三個也不客氣,接過來風捲殘云吞了。

        便聽著遠處想起鐘聲,朱肱道:「要上課了,走吧!」

        四人出了宿舍,來到教學樓。說是教學樓,其實只是一排平房。

        跟著他們進了屋裡,座位是隨便坐的,他們來的時候,裡面還沒有多少人,便選了前面的位置坐下。不過很,教室裡就坐滿了人。

        太醫局上舍(畢業班)學生是四十人,編成一個班學習。等人都坐滿了,葉知秋回頭看了看,清一色的男人。不過,細看之下,又發現有兩個不太對勁,眉清目秀的,有點娘娘腔,再一細看,好像沒有喉結,難道是女扮男裝不成?

        又過得片刻,又聽到遠處鐘聲響,隨即,從門外進來一個老者,正是太醫局提舉許希。

        許希在當中長條几案後面坐下,掃了一眼場中學生,瞧見葉知秋,面露微笑,道:「諸位,今日起,我們太醫局上舍來了一位學生,——知秋,你起來,自己介紹!下吧。」

        葉知秋站起身,團團做了一個羅圈揖,介紹了自己的名字。至於什麼國舅爺之類的身份,卻沒有說。

        ——眾學生都拱手還禮。大部分人面無表情,卻有少許或者高興,或者面露嘲諷,或者滿臉的同情。有這些神情的,應該就是知道內幕的人。葉知秋感到臉上有些發燙,因為自己靠關係進入太醫局而不是靠本事進來的。所以尷尬地笑了笑,坐下來了。

        許希微笑示意,然後道:「今日們接著上次課,講『天地之道』。——陰陽者,天地之道也,陰陽,乃是自然界萬物之造化,積陽為天,積陰為地,清陽為天,濁陰為地。清陽出上竅,濁陰出下竅。學醫的人,不懂陰陽,就不能為醫。而要知道陰陽,必先懂得『道」我想請一位同學說說』什麼是『道』?那位同學願意起來說說?」

        好幾個同學都舉手。許希叫了一個起來。卻是那個喉嚨上沒有喉結的疑是女扮男裝的,只聽她聲音清脆婉轉,果然是女聲:「《易,繫辭》曰:『一陰一陽之謂道」一謂無也』無陰無陽乃謂之道,一得為無者,無是虛無,虛無是大虛,不可分別,唯一而已,姑以一為無也,一陰一陽,即無陰無陽。」

        許希點點頭,示意她坐下。

        葉知秋聽這人說話,腔調有些怪,不禁有些好奇,低聲問旁邊的龐安時:「這人是誰?」

        龐安時笑了,低聲拿腔拿調道:「提起此人,那可是大大的有名吶!」

        「說啊!當心先生聽見。」

        龐安時這不賣關了,低聲道:「丹波賴康知道是誰嗎?」

        「知道啊,日本名醫,日本早的中醫典籍《醫心方》的作者。怎麼了?」

        龐安時點點頭:「丹波雅忠呢?」

        「丹波賴康的孫,日本神醫,被日本人尊為他們的扁鵲。」剛說到這,葉知秋有些回味過來了,不禁驚訝道:「她難道跟這兩人有關?」

        龐安時微笑點頭:「你應該看得出來,她是個女,男扮男裝而已,她就是丹波賴康的親妹妹,丹波櫻子。」

        葉知秋吃了一驚:「日本娘們?!」

        他這一聲有些大了,引得周圍學生都朝他看,那丹波櫻子就隔了他們兩張桌,也側臉瞧了他一眼,長長的眼睫毛很像櫻花的花蕊,一雙明眸,猶如富士山上白雪一般清澈是。

        葉知秋趕緊摀住著嘴,朝她歉意一笑。

        櫻子面無表情扭轉身,繼續聽課。

        唐宋時期,日本派了不少留學生到中國學習,其中相當一部分是來學習中醫的,形成了日本的古代醫術,叫做漢醫。直到今天,很多日本人生病了,還是去看漢醫。日本也出了不少漢醫名家,寫了很多著作,唐宋時期流傳到日本的中醫著作,不少在中國戰亂中失傳了,卻在日本流傳了下來,得以保留。北宋名醫孫用和(葉知秋的爺爺)的著作《傳家秘寶方》,在國內就失傳了,現存的影抄殘本便是來自於日本。

        丹波家族在日本很有名,並形成了一個流派,在日本漢醫屆揚名長達數百年。她的爺爺和哥哥都是傳世名醫,只怕她的醫術也錯不了。

        唐宋時期,渡海前來中國求學,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常常要冒著生命危險的。當年鑑真東渡日本,先後六次,這終登陸日本島,其間歷盡千辛萬苦,幾次差點送命。這小姑娘竟然不畏艱險渡海來大宋求學,這種精神就已經足夠讓人敬佩了。

        他正感嘆這小姑娘不遠千里來到中土大宋學醫,精神可嘉,忽聽得台上提舉許希朗聲道:「知秋,你且起來,說一說這句話什麼意思?如何理解?」

        葉知秋猛然醒悟,啊了一聲,慢慢站了起來,剛他這一分神,不知道許希講到哪裡了,茫然看了看四下同學,一個個都仰著脖瞧著他,其中不乏譏諷看熱鬧的神色。特別是跟櫻子同桌的一個女,模樣俏麗,見他張皇無措,顯然不知道問題是什麼,便朝他一個勁吐舌頭扮鬼臉,好像故意打斷他的思路,讓他想不起來似的。

        葉知秋瞧著許希,見他表情嚴肅地盯著自己,那神情分明在說,你課下是國舅爺,在課堂上,就是一個普通學生,別指望我對你會特別對待。這把他本想問問什麼問題的心思都打掉了,耷拉著腦袋準備說不知道。這時,便看見坐在他身邊的唐慎微提筆飛地在紙上寫了幾句話,仔細一瞧,寫的是:「,腎者,作強之官,伎巧出焉」

        這是《素問,靈蘭秘典論》中關於腎臟的論述。葉知秋大喜,扭頭瞧了那做鬼臉的女同學一眼,也朝她吐了吐舌頭,然後揚起頭,對許希正色道:「這句話說的是腎臟能主導男女**能力的強弱,使筋骨靈便,技術靈巧,精神旺盛。這裡伎巧出焉的伎,通假字,通技術的技,所以伎巧也就是技巧。《黃帝內經》注家王冰說:『強於作用』故曰作強,造化形容,故云伎巧,在女則當其伎巧,在男則正曰作強。所謂腎為先天之本,主藏精而生骨髓,腎氣充盛者,動作輕巧而靈敏,、腎氣充盈了,這男女的生殖能力能強勁,女人能生很多孩……」

        ——聽這話,一眾學生都哄堂大笑。唯有那櫻子面無表情坐著,好像沒聽見,而旁邊那做鬼臉俏麗女,卻臉紅紅的低下了頭。

        許希撚鬚而笑,示意答得不錯,讓他坐下,葉知秋剛要做,忽又想起一事,道:「我剛的解釋是王冰他們的註釋,其實,我個人有不同意見,不知道能不能說。」

        「哦?」許希笑吟吟道:「學堂之上,暢所欲言。」

        「那好」,葉知秋咳嗽了一聲,道:「我覺得,註釋古書醫典,不能割裂了字句進行解釋,要從全篇上下文聯繫著看,就這段話而言,他是說的十二髒髒的功能於地位的,前面說了心為君主之官,神明出焉;說的是心在十二官裡的統帥地位,主宰神明的特殊作用0而肺,是相傅之官,治理全身氣血,是心之相傅。其他的肝臟,脾臟也是這種行文格式,就是先說髒髒在十二官中的地位,與其他髒髒的關係和分工,然由此引出特有的功能。按理說,十二種髒髒都應該這麼排列,但是,王冰的解釋卻沒有按這樣的體例,所以雖然能說得通,但並不符合原文的本意。」

        ——聽他質疑《黃帝內經》權威註釋名家王冰的註釋,所有學員都愣了,一起望向他,包括他神情平淡的櫻子,都不禁側目過來,瞧著他,而她旁邊那位姑娘,則是柳眉倒豎,滿臉陰霾,目光冰冷,彷彿暴風雨即將來臨一般。

        許希哦了一聲,花白的眉毛跳了幾下,面無表情望著他:緩緩道:「王冰註釋,有何不妥?」
weichang95 發表於 2012-9-14 22:55
第117章 學而思
               
        葉知秋道:「我剛說了,這段話的體例都是先說什麼什麼官,他有什麼特別的功能,而這個髒髒其他的功能卻沒有說,但是,說到腎臟的時候,王冰的解釋是:『強於作用,故曰做強」那就是說,作強之官,就是作用強勁的髒髒。但是,這句話前面的心的『君主之官」肺的『相傅之官」脾的『倉原之官,等等,都是用朝廷中相應的官位來命名,到這裡卻成了作用強勁的官,沒有官名了,前後文不一致。所以,我覺得腎的『作強之官」不應當理解為『強於作用之官」而應當理解為『督導營建之官」就是負責製造、營建的官,這樣跟其他的什麼君主之官、相傅之官、臣使之官、州都之官就體例一致了。

        另外,對於『心為君主之官,神明出焉,這句話,我認為也值得商榷。

        不過於現在討論的問題無關,就不說了。」

        一番話,場中學生都低聲議論起來,有的頻頻點頭,有的面露譏笑,有的看熱鬧等他挨訓,包括那吐舌頭扮鬼臉的俏麗女孩,笑嘻嘻看著他,好像瞧一個不留神碰掉主人心愛的花瓶打碎了的小狗狗,等著挨踢似的。旁邊的櫻子,卻眨巴著那花蕊般的長睫毛瞧著他,若有所思。

        台上許希略一沉吟,道:「你把作強之官解釋為負責製造營建的官,可有依據?」

        對古代醫學典籍的註釋不能想當然,不能用你自己的一套別人都不接受的理論是解釋,那不能說服人,作為論據的東西,要麼是眾所周知的常識,要麼是確實存在的有普遍性的事實,要麼是公認的偉人名家的論斷,這樣有說服力,葉知秋一個十五六歲的半大孩,他說出來的話,那得找到依據,能讓人信服。

        這個論斷也不是葉知秋想出來的,是在學校聽老師講過的,老師的論據也歷歷在目,當下照搬出來,說道:「古代有以『作,為官職的,秦代就有『將作少府」漢代叫『將作大匠,就是職掌宮室、宗廟、陵園等土木營建的官。所以,這樣解釋應該是有依據的。」

        許希點點頭,道:「諸位同學,你們以為如何啊?」

        一位黑鬚中年人站了起來,朗聲道:「王冰乃是《黃帝內經》註釋大家,年輕時就深通黃老之學,精勤博訪,治學嚴謹,他的《黃帝內經素問注》,歷來是解讀《黃帝內經》的主要依據,從來沒有哪位名醫提出一字半句的質疑,所以,學生以為,學而思圍然重要,但未嘗學成就胡思亂想,只怕也不是好事,還是踏踏實實坐下來讀書,強過標立異譁眾取寵!」

        這幾句話,滿堂學生倒有一大半哄笑贊同,都譏諷地瞧著葉知秋。包括那扮鬼臉的俏麗女孩,甚至還鼓掌叫好,得意洋洋瞧著葉知秋。而櫻子卻依舊面如止水,便如泰山崩於前也不會眨眨她的花蕊長睫毛似的。

        葉知秋早已經料到會這樣,也不爭辯,只是笑了笑,坐了下來。

        龐安時卻不管這些,站起身道:「我覺得陳承同學這話不通……!」

        葉知秋一震,眼往那黑鬚中年人,陳承?他就是陳承?北宋名醫!他自己編撰的《重廣補註神農本草併圖經》跟唐慎微的《經史證類備急本草》齊名,是中藥學史上重要的藥學典籍。難能可貴的,是他以一己之力編撰而成。想不到現在卻成了自己的同學,而且還對自己質疑唐代名醫大家頗為不滿。

        其實想想也可以理解,王冰在這些學生心目中,那是權威,是不容置疑的偶像,現代社會,狂熱影歌聽到旁人說自己偶像的不是,怒而吐口水揮拳頭那是常有的事。現在這陳承只是譏諷兩句,已經很不錯的了。

        他這一分神,旁邊的龐安時已經滔滔不絕說了一大串了,說的是他覺得葉知秋的觀點是可供參考的,還舉例說了他當初在酒館跟葉知秋結識的時候,關於「十一髒取決於膽」的爭論,說了葉知秋的穎觀點。

        他把這件事抖了出來,學生們是議論紛紛,有的點頭贊同的,但是多的卻把臉上譏諷嘲笑的神情加重加濃了好幾分,說著原來這小譁眾取寵標立異已經不是第一次了,看來人品不怎麼樣,不知道是如何混進太醫局來的。有知情的低聲說了,他是當朝皇后娘娘的弟弟,但是過繼的,原來的家人已經獲罪下獄了,其餘聽著露出恍然大悟的樣,嘀咕說他家遭不幸,所以心理yn暗,借詰責古人來宣洩不滿。又引得一幫學生連連點頭,瞧向葉知秋的神情,嘲諷之下,多了幾分厭惡,當然,也隱隱有些妒忌。心裡想著,誰讓人家因禍得福,當了當朝國舅呢。這就是命。

        葉知秋聽見龐安時解說上次他跟自己斗醫時自己否定王冰註釋的事情,想阻止,但是好多學生都仰著脖聽著,又不能讓他說半截,只好苦笑聽著,忽然間,他發現有一雙凶巴巴的眼睛對自己怒目而視,正是那扮鬼臉的俏麗女生。不禁有些奇怪,她這麼惡狠狠瞪著自己做什麼?好像恨不得把自己一口吞下似的。

        台上提舉許希捻著鬍鬚聽著,卻不阻止,等學堂裡開水滾鍋一般沸騰勁慢慢平緩下來,這道:「太醫局的下舍、內舍,是鞏固基礎的階段,主張學為主。學而思,要先學,然後能思,陳承同學說的很有道理,當然,知秋同學也很不錯,能言之成理,且不說他這說法是否有理,但他能在掌握了相關知識的基礎上,敢於思,勤於思,不拘泥古人論斷,這也是很不錯的。」

        許希這番話,場中那些滿臉譏諷嘲笑的學生,這把笑容收斂了,悻悻地瞧了葉知秋一眼。

        扮鬼臉的俏麗女卻朝葉知秋翻了個大白眼」亨了一聲,扭過頭去。

        葉知秋低聲對龐安時道:「你說這些做什麼?」

        龐安時一副打抱不平的樣:「本來嘛,這些人欺負你來的,我就看不慣!」

        旁邊朱腦擠著一張胖臉,笑嘻嘻道:「你是惦記大哥床底下那一箱皇家典籍吧?嘿嘿」

        雖然葉知秋不願意當他們的老大,但是朱腦他們三個人為了能看那一箱寶貝書籍,還是堅持叫他大哥,好像這樣能為免費看這些寶貝藏書而換得心理平衡似的。

        「惦你個頭!」龐安時把摺扇在他腦袋上咚的敲了一下,「我不信我不幫大哥,他就不給我書看了!對吧夫哥?」

        葉知秋笑了笑,點點頭:「別說話了,上課呢!」

        場中這靜了下來,許希撇開這個問題,接著往下講。葉知秋也豎著耳朵認真聽,沒在把後世的觀點拿出來爭論,平靜地度過了一上午。

        中午放學,葉知秋抱著書跟著唐慎微他們出了學堂,先回到宿舍放了書本,拿著飯盒去食堂吃飯。

        食堂裡鬧哄哄的,幾百號人擠在一個大堂裡,這讓葉知秋想起來穿越之前大學裡的情景,不過,看不見女生佔位,讓男朋友加塞插隊的情景。

        打好飯菜,他們四人在一張圓桌前坐下,葉知秋坐在路邊,聞到一股香風從身邊飄過,不由自主抬頭一瞧,只見櫻子和那扮鬼臉的姑娘站在身邊,那扮鬼臉的姑娘冷俊如電的目光惡狠狠盯著自己,話語卻是柔媚的:「知秋同學,我們有個問題想請教,不能可否?」

        這扮鬼臉的姑娘話語也是澀澀的怪怪的,並不純正,不禁有些驚訝,忙起身道:「請教不敢,一起切磋吧。請坐!」

        說著,從旁邊挪過兩根圓凳,又挪了挪位置,讓出地來,讓她們兩坐下。

        扮鬼臉的姑娘也不客氣,仰著頭問道:「哎!我問你,先前上課,你說什麼心為君主之官,神明出焉,也值得商榷,你卻不說完,我們問你,這句話如何值得商榷了?又有哪裡不妥了?你得說個明白行!」

        葉知秋聽她連珠炮似的,一副興師問罪的樣,笑了笑,心頭有些不悅,道:「我自說我的,你要是不同意,就當沒聽見好了。」

        「那不行!」這女小鼻一皺,指著龐安時他們幾個道:「你們大宋醫者,遵循祖宗之法,你卻學堂之上質疑前賢,是何道理,須得說個明白!我們遠渡重洋到你們大宋,不是來聽你這些半截話說言亂語的,如果你說不出個道理,須得當眾賠禮道歉,承認信口雌黃,否則,我跟你沒完!」

        葉知秋聽她雖然強調有些彆扭,不過這漢語說得還很流利,也很準確,便笑了:「我知道你們是從日本來我們大宋學醫的,你們想學到一些真東西回去,容不得旁人混淆視聽,我能理解,不過,我說得不是信口雌黃,自有我的道理,但是,你這種態度,不是請教,甚至不是切磋討論交流,說實話,我不喜歡。所以,我也懶的把我的觀點說出來,你們是跟太醫局的先生學醫,不是跟我,不必在意我怎麼想。
weichang95 發表於 2012-9-14 22:56
第118章 替古人打抱不平
               
        那女一雙杏眼圓瞪,跟兩個鈴鐺似的,嚷嚷道:「那不行!現在不王冰這話有什麼不對,就是不出來,就是信口雌黃!我不管是什麼國舅呢,我們日本人不在乎們大宋的皇親國戚,反正錯了就必須道歉,不准拿王冰這樣的醫學大家來胡八道,抬高自己!」

        她這一嚷嚷,周圍吃飯的學生都側目瞧了過來,他們班的一些學生也端著飯碗圍攏過來,其中包括先前在課堂上反駁葉知秋的名醫陳承。

        葉知秋皺了皺眉,正要話,龐安時卻搶先了:「這話就沒道理了,許提舉都了,學堂之上,暢所欲言,要學而思,對下舍、內舍的低年級學生來,可能注重學,但是對我們上舍高年級的,則需要思。不管對還是錯,都允許人家思考,都允許有想法,王冰也是人,他的思想也是反覆推敲得出來的。他都能反覆思考,為何不準知秋反覆思考?」

        「他喜歡反覆思考那是他的事,他要覺得王冰得不對那也是他的事,他儘管可以自己躲在被窩裡自己琢磨,跑到山上去扯著嗓門喊,都沒有關係,誰讓他在學堂之上當眾出來了?既然出來了也沒關係,那就得出個醜寅卯來!就不能公雞似的只拉半截硬屎,要是這樣,那就是對先賢的不敬!就不是一個嚴謹的治學之人,就不應該到咱們太醫局來!靠著國舅的名頭,靠著裙帶進來了,不夾著尾巴好好學,標立異譁眾取寵?這種事情回家玩去!別在這裡玩!這是大宋太醫局,是頂尖的醫者能來的地方。可不是們這些紈褲子弟搞噱頭的地方!我警告,以後再聽到胡亂貶低前賢經典,我就要好看!——好了,我罵完了,心裡也痛了,走了!」

        這女訓斥了一頓葉知秋之後,站了起來,拉著旁邊櫻子就要走。櫻子卻沒有起身,朝她笑了笑,示意她坐下,對葉知秋道:「很抱歉,我妹妹是個嘴急性,話得罪之處,還請原諒!」

        「姐!我沒有錯,道什麼歉!」

        櫻子柳眉一皺,瞧了她一眼,她妹妹似乎有些怕這位姐姐,噘著嘴不話,重坐了下來。

        葉知秋道:「原來們是兩姐妹。」

        「是,我叫丹波櫻子,我妹妹叫丹波貞子。」

        一聽到貞子兩個字,葉知秋立即想到了日本恐怖片《午夜凶鈴》裡從水井爬出來的那個白衣長發女鬼,從電視機裡爬出來的那一幕,曾經把葉知秋嚇得從凳上站了起來。

        他又好生看了她們兩一眼,果然有幾分相像,只是姐姐櫻子俏麗柔美一些,妹妹可能是因為惱怒,顯得凶巴巴的,不過卻不像《午夜凶鈴》裡的女鬼。要是不鐵青著臉,只怕也是個絕色美人。

        葉知秋知道罵她的這位姑娘來自日本漢醫世家之後,他唯有苦笑。因為他知道,日本人對漢醫學的崇敬,已經達到無以復加的地步。

        (日本人對中醫的崇敬之情並不是本虛構,而是真實存在的。就是在現代,日本漢醫學者對張仲景等名醫的經方還都是懷著十分崇敬的心情學習使用的,他們經常把張仲景等名醫的經方原方照用,幾乎不做增減,在醫學交流時,對中國的中醫醫生隨意加減經方方劑很不以為然,甚至有些不高興,認為我們對名醫經方太不尊重了。中國著名老中醫鄧中甲教授訪問日本,就曾遭到過這樣的詰問。這種思想到現在都是這樣,何況唐宋中華文明遠遠領先世界,日本人懷著崇敬心情來華學習的時候

        櫻子姐妹兩出生漢醫世家,爺爺、哥哥都是日本頂尖的漢醫學者,醫學屆的領袖人物。她們對漢醫無比崇敬,所以敢冒生死之險,渡海來到中國學醫,對張仲景、王冰等等古代名醫那是心馳神往的,對《黃帝內經》那是奉為聖典,不容褻瀆。

        貞子沒想到在堂堂高醫學學府太醫局的課堂上,竟然聽到葉知秋公然否定他們心目中的偶像王冰的解釋,當時就很是不悅,接著又聽他居然開始《黃帝內經》關於心主神志也是錯的,直接褻瀆了她心目中的聖典,這下捅到馬蜂窩了,不禁勃然大怒,所以追到了飯堂來質問來了。

        丹波家族在日本地位之崇高,並不亞於葉知秋過繼後的父親吳王與皇帝的關係,所以她們眼中,並不把葉知秋這個半吊國舅放在眼裡。飯堂裡就當場訓斥了一頓。

        櫻子對葉知秋道:「聽聞公課堂上的論述,又聽龐公了那番見解,我很是敬佩,所以很想聽聽公對『君主之官神明出焉』這句話有何見解,還請賜教。」罷,對葉知秋淺淺一笑。

        這一笑,便如滿山的櫻花都開了似的,甚至還能聞到櫻花那淡雅的幽香。葉知秋心中一震,這櫻子的笑容當真美到了極致,便是可馨,論這巧笑嫣然的美,只怕也要輸她三分,不禁一時看得呆了。

        不留神腳下被朱肱踩了一腳,吃痛一縮,這回過神來了,又聽到朱肱咳嗽一聲,道:「知秋,就告訴他們嘛,順便我們也聽聽。」

        在座的已經四周圍著的所有人,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葉知秋苦笑,他不是不想,而是沒法清楚。

        《黃帝內經》所的這句話「心者,君主之官也,神明出焉。」以及「心者,五臟六腑之大主也,精神之所舍也。」都表達了一個意思,那就是心主神志。古人認為人的神志活動是歸屬於心的,同時,又與五臟都有聯繫。《內經》認為,五臟都接受外界傳來的信息,但終由心作出反應和判斷。雖然沒有完全否定腦於精神活動的關係,但是放在了很次要的地位。這可以從思想的思字,從心字底這一點就可以看得出來。另外,與人的思維情感有關的字,比如慮、怒、愁、念、恐等,都是心字底,也就是歸於心。所以,古人主流觀念認為,人的思想情感,都來自於心,而不是大腦。

        這種認識一直延續到清朝,西學東進,西醫特別是現代解剖學的傳入,這種認識受到了衝擊。以清代醫學家王清任的《醫林改錯》為代表的醫者,對《內經》的心主神志提出了質疑,按照西醫解剖學的認識,提出了腦主神志。

        人的思維是大腦產生的,這一點現代人都知道,這已經成為眾所周知的基本的人體生理學知識,但是,是否就要因此而改變已經流傳兩千年的中醫「心主神志。」而改成「腦主神志」呢?這不單單是心和腦誰了算的問題,而是涉及到中醫的整個理論框架體系問題了。

        中醫基礎理論是建立在藏象學基礎上的,在中醫藏象學裡,每個臟腑都有獨特的含義,跟現代解剖學並不能劃等號,他不單單是解剖學中某個實質性的臟器,中醫的每一個臟腑,常常概括了西醫解剖學的多個臟腑的功能,所以,不能把中醫的臟腑跟西醫解剖學上的臟腑劃等號,要是這樣,必然得出中醫不科學的結論。要是非要按照西醫解剖學認識的臟腑功能來改中醫,那中醫的「腎藏精」就要改成「腎主泌尿。」「肝主疏洩」就要改成「肝主消化。」而「脾主運化」也要改成「脾主免疫」了。這樣下來,中醫整個體系將隨之崩潰,按照中醫藏象理論建立起來的理、法、方、藥,全部都亂了,都成了無本之木,無源之水。

        中醫經過兩千多年的歷史長河的洗禮,治癒了千千萬萬人的疾病,挽救了無數人的生命,它的臨床療效就算醫學高度發達的今天,也是有目共睹的。特別是在治療許多慢性病疑難雜症上,有獨到的效果。它用一種獨特的具有濃郁中華文化氣息的思維方式來對疾病進行認識,來思考應該如何治療。這一套思維方法,雖然與現代解剖學或許有不同,但是,數千年的中醫歷史卻證明中醫是有效的,絕不能因為它有不同於西醫的地方,就全盤否定它的巨大作用。

        而人是一個很複雜的生物體,人對自身的認識也是不斷前進的,人體很多複雜的結構目前的醫學根本還沒有認識到,比如心臟、肝臟等臟器移植手術之後,人的情志會因此改變,這是不是臟腑也有對情志產生影響的地方,這個醫學課題已經越來越引起醫學家的重視。

        所以,不管從哪個角度來,中醫建立在藏象學基礎上的獨特思維體系,是有他數千年無數成功的臨床實踐為依據的,不能夠因為於現代解剖學觀點的不同,而擅自改變它。

        葉知秋在穿越之前的博士入學面試時,就曾經闡述過這個問題,想不到穿越到了一千年前的宋朝,又遇到了這樣的問題
weichang95 發表於 2012-9-14 23:02
第119章 可恨又可憐
               
        葉知秋在課堂上也只是順口這麼一說,只因為中醫學界以王清任為代表的不少學者提出了用腦主神志取代心主神志,所以他才說了《內經》「心主神志」這種說法是只得商榷的。他沒想到,就這句話,把貞子給惹怒了,這才引出了這麼場事情來。

        現在,一眾人等都眼望著他,等他解釋為何內經這句話是錯的。

        葉知秋沒辦法解釋,因為涉及到現代解剖學知識,而這方面的知識,別說大宋了,同時代的整個地球都沒人知道。他要是說出來,不被當成異端邪說的怪物踩扁才怪了。何況,他本身對心主神志改成腦主神志就心存異議,不以為然,當時這麼說,只是想表達這種觀點也有不少人提出異議,值得商榷而已,並不代表他自己的觀點,可是聽在貞子等人耳朵裡,就成了他的觀點了。而這種觀點,又是她們所不能接受的。

        葉知秋望著周圍各種複雜表情的一雙雙眼珠,不知道該如何解說這個問題,但是要他說自己是瞎說的,又違背心意,而且自己也的確不是瞎說,眼珠一轉,有了主意,道:「《內經》有云:『頭者,精明之府」這不就是說,腦也主神志嘛!並不單單是心啊。」

        貞子一聲冷笑,道:「這句話的精明,就是指精神?」

        葉知秋明知不是,也只能硬著頭皮點點頭,裝出一副不懂的樣道:「難道不是嗎?」

        「當然不是!」貞子道「這篇論述中提到精明是這樣說的:『夫精明者,所以視萬物,別白黑,審短長』。又說『切脈動靜,而視精明』。所以。這裡的『精明』應當是指的眼睛和眼神,而不是神志!——你剛才引用那句話。完整的應該是『五臟者。身之強也。頭者,精明之府,頭傾視深,精神將奪矣』。就是說。觀察眼神的變化來體察神氣的盛衰,如果頭部低垂。目陷睛i,就預示著神氣的衰敗。你卻解釋成心主神志的神志,當真斷章取義。牽強附會!」

        葉知秋心中讚歎。雖說這小妞脾氣急躁,出言不遜,但是還別說,對中醫典籍背得還很熟練。當下笑了笑,道:「所以我說這話值得商榷嘛,我又沒說這句話是錯的。只是還有別的觀點嘛。這不是商榷是什麼?」

        「強詞奪理!」貞子哼了一聲。對姐姐櫻子道:「姐,咱們走!不用跟這譁眾取寵的小費口舌了。」

        櫻子好生瞧了葉知秋片刻。花蕊般的長睫毛忽閃了兩下,好像蝴蝶斑斕的翅膀,默默站起身,拱手為禮,拿著飯盒跟著妹妹走了。

        一直圍觀的陳承也是一聲冷笑,搖搖頭,端著飯盒走開了。

        櫻子兩姐妹回到她們原先的桌位,接著吃飯。貞子道:「我還以為他會說出什麼高明見解來呢,卻不過是強詞奪理罷了。我就說了他沒什麼本事的,姐姐你非要去問,怎麼樣?我說的沒錯吧?」

        櫻子想了想,道:「我瞧他剛才的神情,似乎並沒有什麼難堪的,而且,好像有滿腹的話不能說出來似的,可能有他的想法,只是不方便說而已。簡單地歸結於強詞奪理,未必公允。」

        「你還向著他說話?他這樣的人,不學無術,譁眾取寵罷了,還能有什麼想法。」

        「卻也不是,他先前的兩個解說,細細推敲,都有一定的道理。特別是那個『十一髒取決於膽』的論述,很有說服力,卻也不是不學無術之人。」

        貞子側面著瞧著她,突然嘻嘻笑了:「姐,你這麼向著他說話,不會是,心裡有他了吧?」

        櫻子淡淡一笑,道:「還不至於,比他學問大的多了去了,我要都動心了,一顆心分成一百分也不夠啊。」

        「櫻子姐姐對誰動心了?」旁邊一個錦衣玉袍的公端著飯盒,彎腰問道。

        櫻子扭頭一看,便看見一張柿餅臉,滿是麻,還故作風雅樣,不禁一皺眉,扭頭沒理他。

        貞子卻杏眼一瞪,道:「掌步云,我跟姐姐這說話,你來湊什麼熱鬧!」

        這掌步云是他們上舍的同學,把手裡飯盒往桌上一放,笑道:「適才貞子同學去指責那姓曹的,我就在旁邊聽著,十分敬佩姑娘不畏強暴,敢於直言的xin格,說得實在太好了,他這樣的人,就該這麼好生教訓。你剛才大氣凌然,指著他罵得他啞口無言,看著當真解氣。」

        聽他誇讚自己,貞子臉上綻開了笑容,道:「我就是看不慣他那麼說話而已,——我沒這麼凶吧?」

        「不凶!一點都不凶。」掌步云樂呵呵道,la衣袍在她們旁邊圓凳上坐下,扭頭看了一眼葉知秋他們那邊,壓低了聲音道:「你們不知道吧?他為什麼過繼給吳王曹國舅?」

        「不知道,我也沒興趣知道!」貞子冷聲道。

        「你聽了,就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張揚跋扈了!」

        「哦?」貞子倒是有了興趣,道:「你說來聽聽。」

        「他原先的姓孫,他們孫家老太爺名叫孫用和……」

        貞子吃了一驚:「什麼?他就是孫用和孫老太醫的孫?」

        孫用和曾經在太醫局長期任職教書,貞子等人都曾經聽過他的課,想不到自己指責的這不學無術傢伙,卻是她們心目中敬仰的孫老太醫的孫,貞子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

        掌步云卻冷笑道:「你們也不用自責,孫老先生治死了三位皇,皇帝震怒,一番訓斥,竟然把這老傢伙嚇得當場發病,送回家沒多日就一命嗚呼了……」

        貞子柳眉微蹙,道:「你這人怎麼不留口德?好歹你也聽過孫老太醫的課,也算得上是他的弟吧?有你這麼說自己的師父的嗎?」

        掌步云嗤了一聲笑:「他要是好端端的還在這教課,我自然當他是先生師父,可是他如今已經死了,而且是獲罪而死,家人都被他連累下了大理寺監獄,不日便要處死,把一家人連累這樣,還有什麼讓人尊敬的?」說到這,他又壓低了聲音道:「知道嗎?是我爹和高伯伯一起揭發了這老傢伙的罪責,這才把他們一家人送進了監獄的!咯咯咯」

        櫻子面無表情站了起來,把飯盒裡剩下的飯都倒進了泔水桶裡,扭身就走,貞子跟著也走,掌步云愕然:「你們怎麼不吃了?」

        貞子嬌軀一扭,回頭瞧他,冷冷道:「聽你們家作出這麼噁心的事情,還能吃得下嗎?」

        「噁心?」掌步云也冷笑「這叫伸張正義!懂不懂!」說罷,也悻悻地起身走開了。

        櫻子姐妹兩離開餐廳,往宿舍走,貞子對姐姐道:「孫家還真是可憐,我敢說,孫老太醫也不是真心要治死三個皇,哪個大夫願意看著自己的病患死在手下呢?可況還是皇。可是有什麼辦法,治死了,自己也連驚帶嚇死了,還連累一家人都進了大獄等死。早知道這個,剛才就不該對孫知秋那小那麼凶,他也挺可憐的,為了活命,過繼到吳王家,想必也不是他自己的主意。不過,我瞧他若無其事的樣,只怕也不是個有心肝的傢伙,凶凶他也應該!讓他知道世道險惡,以後少走點彎路。」

        櫻子扭頭笑道:「你這一中午,罵了他又可憐他又想幫他,是不是看上他了呀?」

        貞子也笑了:「我說你,你現在反倒過來說我?他那樣的紈褲子弟,我就是到老嫁不出去,也不嫁他!」

        「你倒是想!咱們畢業回去,爹爹不定就把你送去當王妃,還想在這嫁人?」

        「那是姐姐你!你可比我大一歲呢,要嫁也先嫁你!」

        「我沒你古靈精怪,皇室喜歡你這種人了,不喜歡我這泥菩薩似的。」

        貞子哼了一聲,道:「說不定,咱們王就偏偏喜歡泥菩薩呀,只要不過河,你們都不用怕。」

        「哼!」櫻子道:「我現在可不想嫁人,好不容易來了大宋,一定要多學些本事再說,嫁了人,生了孩,那可就別指望能學東西了。」

        「這倒也是,我也是這麼想的。」

        下午,按照課表安排是在太醫局醫館坐堂問診。櫻子姐妹倆來到醫館,醫館就在太醫局旁邊。在各自長條几案後坐下。太醫局是高等醫學院,考入這裡的學生,基本上都經過地方醫學院的學習,大多都有能自己看病了。櫻子她們也是如此。

        醫館實習的時間,上舍是下午和晚上,而內舍學生是上午,至於低年級的下舍,則沒有安排實習。所以,下午醫館裡的郎中,清一se都是上舍同一個班的同學。

        貞子進了醫館,掃了一眼,已經有不少同學到了,那來的知秋同學,就在她們旁邊的長條几案後面坐著,神情似乎很是緊張,正在給人看病,也不瞧他們,貞子本來想給他一個微笑,算是為中午自己比較過分的訓斥道歉,從而緩解一下雙方的關係,可惜他都不看自己,只好坐下。

        下午,貞子診治的第一個病案是個女的,她們兩主修的是女科,所以女科病人一般都到她們這看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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