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軍事] 在北宋的幸福生活 作者:燭 (已完成)

 關閉
52蘿蔔頭 2012-8-3 21:49:5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51 437648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8-15 00:35

VIP卷 第三百四十一章轉機
與江南溫和天寺不同。十二月份的汴梁,已經下起了小雪如同柳絮一般的雪花緩緩從天而降。落於光滑的街面上,寒風吹拂,結成一層薄薄的冰片。

晨光初現,在這種天氣下,大部分的居民百姓都躲在被窩之中不願早早起來,街道上顯得有些冷冷清清。偶有幾個行人商客經過,都是行色匆匆,想盡快到達目的地取暖,相對而言,朝中的文武百官就比較悲劇。天還未亮就要出現在宮殿門前。忍受著風雪的摧殘。

當然,權貴重臣待遇自然沒有那麼不堪,在皇帝沒有升朝的時候,還能到偏殿的房屋內等候,自有小黃門內待在旁奉上熱氣騰騰的茶湯。烘烤著溫暖的炭火,這就是差距,也是諸多官員夢寐以求的目標。

然而,這些官員只看見權貴重臣在人前的風光得意,卻忽略福禍相依的道理,就以文彥博為例,前兩月還是政事堂相公,滿朝文武百官巴結奉承景仰的對象,卻不像風雲突變,剎時間就被罷去相位,讓皇帝責令其在家悔過。

有石倒霉,自然有人得意,至此,唐介聲名大振,坐實了真御史之名,不過他的下場也好不到哪裡去。居然敢指責皇帝北雞司晨,趙禎很生氣,後果很嚴重,當下將其貶去最著名的指射之地,廣南路春州。

幸好趙禎走出了名的無隔夜之怨。況且還有些官員進諫,心中怒氣消去,第二天就順水推舟改了旨意,不過朝令夕改面子也掛不住,固然氣消得差不多了,還是將唐介改置發配到英州,自然,那裡環境條件相對要比春州好上一些。

廣南路之成為指射之地,就是因為那裡地少人稀,經常成為皇帝貶謫官員的地方,到了後來,官員們自然把到這裡任職當作是一種嚴重的懲罰,所以當聽到這個消息,有人暗暗叫好,少了唐介這塊頑固不化的石頭,以後的日子好過多了。

也有一些正直的官員紛紛歎息不已,特別是在他們的眼中,文彥博與唐介都是能臣,兩人應該友善相待、一至對外才是,怎麼能夠這樣同室操戈。

當然,有些人可不這樣認為,見到所謂的清流鬥了起來,他們心裡不知道有多麼喜悅,恨不能放聲高歌,以洩心中之快。

與此同時,一些反應靈敏官員的心思又開始活絡起來,既然文彥博下台,那政事堂豈不是空缺了個位置。要知道國事繁重,做為忠心耿耿的臣子,自然要尋思著為皇帝分憂。一時之間,朝堂暗流洶湧,大臣之間互相上門拜訪的次數要比以前增加許多,然而,時間已經過去十天半個月,皇帝卻遲遲沒有動靜,惹得百官猜測不已。

其實,在一些人心中,以皇帝對於張貴妃的寵愛,或者有意扶持張堯佐為相,要知道三司使固然號稱計相,但是,名不正言不順,沒掛有中書門下或者參知政事的頭銜,相公的稱呼,多半是別人給面子才叫的。

只不過,張堯佐才被彈劾不久。風波未息,又是外戚的身份,哪怕是皇帝的旨意。恐怕也立玄遭到群臣反對,所以只要稍加思考,某些官員便將其排除在外,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張家府上反而更加熱鬧了。

畢竟誰也不是笨蛋,皇帝愛聽枕頭風,也不是什麼秘聞,既然張羌佐不是競爭對手,那當然要通過他,求張貴妃替自己美言兩句,也不需要一定成功,只求能讓皇帝記得自己就行,指不定皇帝在摟著美人的時候,耳根子一軟,就答應了下來呢。

抱著這個心思的官員不在少數,就算明知道自己不夠資格競爭相位的。也要前去拜訪,混個熟臉也好,為以後做好打算,與他們相比,清流卻顯得很淡定,大有穩坐釣魚台之意。

事情也是如此,沒過多久,宮裡傳來消息,皇帝的意思,準備擢龍圖閣學士、權知開封府尹、工部侍郎劉沉為相,消息傳出,不少官員頓時啞然,幾間權貴門第立即恢復平靜。

劉沉是誰,天聖八年進士及第,名列第二,榜眼出身,授大理評事。從舒州通判做起,為官二十餘年,為人正直,長於吏事,素有賢名。這些都不重要,畢竟擁有這種資歷的官員雖不說一抓一大把,但也不在少數。

最重要的是,劉沉有擁立之功,當年章獻太后劉娥執政,皇帝趙禎只是個擺設,一幫官員自然看不下去。紛紛要求劉娥還政皇帝,結果肯定不會沒有成功,且其下場也可想而知。被劉娥借口貶謫外放,但是他們的行為皇帝怎能忘記,值得一提的是。帶頭的是范仲淹,而劉沉就是其中之一人,有這

」川寺在前。莫能與!爭。一切自然小埃落定。就在某些人思緒起伏之時,殿外內侍宦官高呼升朝,文武百官列班魚貫而入,恭迎皇帝緩緩從內殿而出,就待一個宦官托著長長的尖銳聲音,喊出那句經典的台詞時,一個身穿朱紫華服的官員橫移兩步,站出來說道:「陛下,臣有本請奏。」

「劉卿但說無妨趙禎微笑說道。作為一個皇帝,固然沒有果敢決斷的霸氣,但是宅心仁厚何嘗不是臣民之福,起碼不用擔心皇帝突然翻臉無情。

那人正是不久前被擢升為參知政事的劉沉,滿朝官員聞言,心中暗暗尋思」莫非是新官上任三把火。頓時覺得精神為之一振,紛紛側耳聆聽起來。

「為國舉才,乃是為臣者之本份。」只見劉沉肅容說道:「但臣聞中書省任官遣職多由近臣舉薦。日漸成弊,須知近臣保薦,授非公選。多出私門,浮薄權豪之流交相薦舉,互以貿易,以致不能選賢任能,」

劉沉侃侃而談,言語之中,極力反對近臣拉關係,走後門,任用無德無才之人,這本來是很正常的事情。新官上任,怎麼也要顯示下自己並非尸位素餐之輩,指出朝廷之弊政。有則改之,無則加勉,無非也就是這個路數。

然而,這番話落入某些人耳中。卻顯得那麼刺耳,怎麼看都是在諷刺前些時候,他們拜訪達官權貴謀求相位的行為,心中不由憤然暗罵:「心胸狹窄小人得志。」

更有人浮想聯翩起來,怎麼聽劉沉之語,與范仲淹實施新政的原因何其相似,難道說,他也有這個打算不成?

「臣懇請陛下,為江山社稷計。應該予以革除這個弊政,使真正有才德之士納入朝中劉奼說道。立時引得不少官員附和起來。

「劉卿之言,深得聯心趙禎金口剛開,立即讓某些人暗暗擔心不已,隨之又鬆了口氣,只聽皇帝繼續說道:「你且寫個折子,交由政事堂商討,等此事定了個章程下來。再依令實施。」

「臣領旨。」劉沉退了下去。臉色有些黯淡,誰都知道,如果皇帝有心同意的話,根本就能直接下旨,不用交由政事堂商討,而今這樣說,分明是還沒有下定決心。

趙禎微微點頭,問道:「諸卿可還有事奏?」

沉默片刻,有個官員站了出來說道:「臣有本上奏。」

「准。」趙禎允肯道。

「臣彈劾知杭州事范仲淹那個官員暗暗咬了下牙齒,把心一橫。揚聲說道:「臣聞訊,范仲淹在杭州期間,為求政績,逼迫當地商賈出資供其疏淡西湖,此等欺壓良民,有罔聖恩之舉,臣不敢欺瞞

當那個官員說完之後,殿內頓時一片寂靜,那些與范仲淹交好的大臣。更是怒髮衝冠,眼睛睜得大大的。似乎要噴出火來,就要開口駁斥之時,卻聽趙禎輕微一歎,幽幽說道:「聽聞范卿身體一直不好,如今天寒地凍的,卻不知他是否安好。」

某些人聽聞皇帝之言,心中頓時暗叫不好,明著是彈劾范仲淹,本是打算給皇帝提個醒,讓他堅定信念,吸取前車之鑒,不要聽信劉澆之言,革除什麼弊病,不想反而勾起了趙禎對於范仲淹的思念之情,真是失策啊。

還未等他們想著應該怎麼樣補救。趙概反應過來,連忙上並說道:「陛下,臣聽說,杭州雖在南方,但每到秋冬季節時候,便會變成苦寒之地,范」知州年已過六旬,且百病纏身,又要為開湖之事忙碌,他的身體豈能承受得住。。

「趙卿言之有理趙禎輕聲說道:「既然如此,那,」突然停了下,似乎在考慮應該怎麼安置范仲論。

那什麼,難道要招范仲淹回朝不成,這時輪到其他人著急了,相互之間匆匆使了個眼色,瞬間推了個官員上前說道:「陛下,

「陛下,臣以為」趙概見狀,連忙打斷呼道。聲音還特意大了幾分,以求能蓋過那人。

那人自然不某示弱,適時提高了噪音,而且旁邊的官員,也分成了兩派,紛紛針鋒相對,打起了擂台,一時之間,朝堂之上,簡直要比坊市還要熱鬧幾分。

坐在龍椅之上,看見朝臣爭論不休,趙禎自然心中不悅。臉色微變。旁邊的內侍見狀,連忙高聲提醒道:「金殿之上,不准喧嘩。」

「臣等失儀,萬望陛下恕罪。」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8-15 00:36

VIP卷 第三百四十二章 江山代有才人出
早朝結束。具到諸多大臣爭論不休,以趙禎自我猙斷的性格,自然沒有那麼容易決斷下來。又和以前一樣和稀泥,把事情擱淺過去。

也就是說,在朝會上,無論是劉沉提出的建議,還是官員彈劾范仲淹的事情,根本沒有得到解決。對此,文武百官也見怪不怪,誰都清楚。看似兩件小事,其實背後牽扯到的勢力、關係、人物錯綜複雜,豈是三言兩語就能定奪得了的。

其實更讓他們在意的是,皇帝對范仲淹的恩情未斷,還有起用之心。這點也不算什麼秘聞,誰都知道。皇帝會時不時的關注范仲淹的近況。這可以理解成為聖眷尤在,也可以這樣解釋,皇帝對於范仲淹存有防範之心。

不管怎麼樣,只要范仲淹一天不回朝。某些人才不會在意這個,然而。這次情況似乎有所不同,聽皇帝的言行臉色,好像真有復啟范仲淹的心思。

為什麼?不僅某些人暗暗尋思,就連清流大臣,也在思索這個問題。因為只要能把握其中的關鍵。就能以此為契機,促成或者破壞此事。

可想而知,待朝會散去,剛才發生在朝堂之中的事情,肯定立即傳到有心人的耳中,定然引起陣陣的暗流。

汴梁城中,一間環境優雅的院落內,十幾株梅花迎風綻放,枝梅疏影。幽香暗送,點點雪花飄落,與淡白的梅花相互映襯,讓人難以分清楚兩者的差別。

院中的亭台之上,擺放著一個精巧雅致的銅爐,幾塊燒得暗紅的炭薪不時滋滋的散發出升騰熱氣,端起一盞滾燙的茶湯,輕抿了一口,一身常服打扮的文彥博怨意的朗聲吟道:「梅須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

吟罷,文彥博笑著說道:「濟川兄。爾那個弟子,別的不提。但是論及詩詞功夫,天下之大,還真未能找出幾個能與之相提並論的

「寬夫莫要說笑何涉滿面嚴肅的表情:「老夫是專程前來求教今日朝會之事,不是來聽你謬讚景純的。」

「濟川兄,既然我已經被免去職位,冉賦在家,對於朝堂之事,怎能事事盡知文彥博輕笑說道:「此事你應該去問劉狂公才是

「沖之何涉緩緩搖頭:「他也揣摩不出官家之意。」說著何涉臉色一沉,「寬夫,老夫知道你心情不暢,但是這種情況下,你豈能,」

「在您老面前二我怎敢計較啊。」文彥博連忙說道,和楚質差不多。他也十分害怕何涉滔詣不絕的說教。

「既然如此,那還不快些給老夫指點迷津。」何涉笑道,歲月不饒人,自知隨著年紀的增長,政治的敏感度已經不復當年,只不過德高望重還是有好處的,自己看不透不要緊,找個明白人來解釋還不容易。所以當何涉聽聞此事,百思不得其解,想不明白皇帝的意思,而後立即找上門來求教。

其實朝中上下都清楚,文彥博罷相,只是皇帝為平息朝堂風波,同時因為事情還牽扯到張貴妃,為了避免麻煩會招惹到她的身上,自然快刀斬亂麻,乾脆讓文彥博背黑禍。待事情淡化之後,遲早會官復原

的。

不然,早已將他外放,怎麼會留在京中,這麼明顯的信號,只要在官場上混上幾年,就能理會皇帝之意,畢竟為相多年,皇帝對於文彥博的能力還是比較器重的,這也說明。文彥博的心思敏巧,能夠揣摩上意,瞭解皇帝言行的深意。

「聽說,這兩個月來,一些人的府第很是熱鬧。」文彥笑著說了句。見何涉似乎還不明其意,不由輕聲解釋起來:「濟川兄還不明白。求官保薦,這十分正常,但是有人連相位都居然敢允諾,這把官家置於何地?。

畢竟也是朝臣出身,經文彥博點透。何涉恍然明白過來,低聲道:「官家這是在藉故敲打,,?。

「有人太過招搖,似乎有點糊塗了,不識時務,官家自然要給他們潑下冷水,讓其清醒清醒文彥博輕笑道。

「如此說來,又是空喜歡一場何涉黯然說道。

也不盡然,文彥博輕歎附和。心裡卻又是另外的心思,就算當今皇帝不精帝王權術。但也明白平衡之道。

當初范仲淹新政失敗的原因,一方面是得罪了許多人,另一方面就在於朋黨之論,君子結堂為公又如何,要知道一個皇帝,絕對不允許臣下團結一致,最希望見到的是他們互相牽制,可惜當年范仲淹的聲望太高,在朝中一呼百應,自然犯了忌諱。

而今情況反轉,一些人勢大。皇帝看在眼裡,自然要加以抑制。況且清流之間又並非扎堆成…」二足以與之對抗。召回范仲淹似乎是不錯的選擇。當然,這只是文彥博自己的猜測。須知聖心難測,他也不敢保證皇帝是否真有此心,也沒敢向何涉直言。怕他心急之下,好心推波助瀾,反正容易壞事,不爭,順其自然,可能反而有所轉機。

「好了,莫提此事,來日方長,相信希文兄肯定能回朝中的。」文彥博忽而笑道:「倒是景純,在杭州可是做了不少事情,深得希文的看重,經過在書信上誇讚景純沉穩有度,可堪大用,再歷練幾年,又是朝中的棟樑之材。」

「能跟著希文辦事,那是他的運氣。」提到楚質,何涉臉上露出了笑容:「別人求之不得的機會。卻是讓他遇上了,希望他莫要辜負了希文的教導

此時,萬里之遙的西湖邊上。儘是一片歡騰的景象,當匠役把一塊磚板砌在最後的一座石橋面上,長堤就此修築完成,也預示著費時近三個月,動員近五萬民夫,耗費物資錢糧無數的開湖工程圓滿結束。

至此,杭州的官吏與百姓著實鬆了口氣,這幾個月來的日子真是不怎麼好過,開湖的時候,泥土飛揚也就罷了,還要洩湖才能動工,造成供水困難,固然有專人從山上運水回城,但還是給百姓帶來影響。

如今工程結束,一切恢復了正常。同時,百姓也感受到了西湖的變化。水質清澈不說,交通也更加的便利,以前西湖水面薄淺,浮力不夠。貨船吃重,行駛得十分緩慢。而今這個情況再也不會發生。

還有,修築了一條連續東西的長堤。眾人出行也非常的方便,特別是那些南來北往不走河運的客商,走陸路到達西湖邊沿之後,不用再尋找船隻搭載,大可直接橫渡西湖,不僅省時,而且還能節約不少船資。

「所謂古岸開青薊,新渠走碧流。西湖開俊,造福萬代,新築長堤數十里,猶如蛟龍橫臥湖中,到了春暖花開之際,再在長堤兩岸滿植楊柳、桃樹,望之必定如畫一般站在西湖岸邊,楚質揚聲說道:「范公又為西湖增添一道美景,實乃杭州之慶事,下官提議,擇一良辰吉日。就在長堤之中。籌辦一場歡宴,與民同樂。」

「楚知縣所言在理簇擁在范仲淹旁邊的官吏富伸立即連聲附和起來。

忙了幾個月,望著煥然一新的西湖,頗有豐收的成就感」情舒暢。范仲淹輕輕淡笑,開口說道:「既然如此,那就定今日子吧,顧通判」

顧可知適時上前答道:「太守放心。此事下官會妥當安排。」

看著附近歡呼雀躍的百姓匠役。范仲淹含笑點頭,帶著一幫官吏繼續繞著西湖巡視,走了幾步,目光落在清澈透碧的湖面上,突然輕輕歎氣起來。

世間從來不缺少捧艱的,聞聲立即識趣的問道:「范公,如此喜慶之時,卻不知為何而歎惜?」

「近年來,西湖水面日減,菱舞日滋,為百姓計,老夫才決意行開湖之事。」范仲淹微微拱手,輕聲說道:「其中艱辛困苦,不足…道盡,得諸位之助,直至今日。才得以大功告成,老夫在此謝過

「全賴太守之力,我等不敢居功。」旁人不敢受禮,連忙避開謙虛不已,同時知道他肯定還有下文。紛紛側耳聆聽。

「然而,人無遠慮,必有近憂。」范仲淹擔心說道。

楚質很快領會了其中的意思。開口說道:「太守的意思是說現在固然是將西湖疏淡了,但是害怕再過數十載之後,菱草藉泥又重新滋生出來。」

「正是如此,老夫也知萬事不能一勞永逸,只是見到西湖秀美之景。實在是不忍其又重蹈覆轍范仲淹輕歎說道。

這的確是個很嚴重的問題,不過到水草淤泥重新滋生的時候,在場的人恐怕大半已經不復存在,因此,旁人附和之餘,心裡卻不以為然。

楚質輕輕的笑了,開口說道:「其實太守大可不必擔心,就算芟蘇復生又如何,江山代有才人出,數十年之後,定然會有人站出來行太守今日之事。」

「此言甚是范仲淹沉吟了下,洒然笑道:「是老夫著相了。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8-15 00:38
VIP卷 第三百四十三章惡客上門
種值蘇角不是件簡單的事情,要時常清除水草,蘇角才肥好,旁人都清楚這點,頓時明白這主意的好處,紛紛點頭贊同說道:」楚知縣此計。既能讓菱泥不易滋長,租賃的塗灘又可得些錢財予以養湖,真是一舉兩得

「嗯?。范仲淹輕輕側身,面向楚質。輕聲說道:「除此之外。你應該還有其他想法吧

「太守法眼如炬楚質點頭說道:「種植蓬角,只要細心照料,獲利或許不多,但也能勉強餬口,下官覺得,這些塗灘可以租賃給

「租賃給當初開星湖岸為田的百姓讚許看了眼楚質,范仲淹接下話來。輕微笑道:「如此甚好,一舉三得。就依你所言行事

「多謝太守楚質連忙說道。

旁人又再次讚歎起來,其實他們心裡也清楚,這兩人多半是已經提前商議決定,現在在演雙簧。不過事情又沒與自己有利害關係,誰也不識趣開口戳破,反而暗暗的嫉妒楚質居然能和范仲淹這樣默契的配合。

不知道有人在妒嫉自己得到范仲淹的器重,在陪同眾人巡視一圈西湖之後,楚質返回縣衙,走進簽押房內。只見劉仁之埋首書案。奮筆疾書,連楚質來到身邊也渾然不覺,旁邊的書吏見狀,就想小聲提醒,卻讓楚質揮手阻止了。

過了片剩,劉仁之似有所覺,輕輕抬頭。看見楚質的身影,連忙站了起來。請罪道:「未恭迎大人回衙,真是失禮,望請恕罪

「主落專心致志處理公務,何罪之有楚質歉意一笑。拱手說道:「這些日子來,本官忙於其他雜事,忽略了縣衙事務,全賴主簿在旁協助,本官在此謝過。」

「不敢,大人忙的是利國利民壯舉,豈是什麼雜事劉仁之連忙避開。一臉的誠惶誠恐,心裡卻儘是喜悅之情,雖然不圖什麼回報,做的也是自己職務範圍內的事情,但是畢竟自己辛苦日久,怎能不希望得到別人的肯定,更何況這人還是自己的上司。

「這是應該的。若不是有主薄時常在旁提醒協助,分擔一二。本官恐怕早已忙碌不可終日,分身乏術,手忙腳亂之下,怕什麼事都難以辦,成,怎能像現在,著力於開湖楚質真誠說道:「如今開湖工程圓滿成功,太守讚許本官有功於民,要予以嘉獎,其實在我看來,這功勞應該有主箔的一半

這種話放在現代,旁人聽聽也就算了,根本不會放在心上,然而在古代。這簡直就是交心之言,劉仁之年紀固然不小了,但還是忍不住感到得一塌糊塗。一眼睛淚光閃爍,激動之情難以言述,大有士為知已,者死的意思。

至於旁邊的那些書吏,一邊感歎兩位上官和諧共處,又不禁羨慕劉仁之的待遇,要知道這幾個,月來,楚質忙於他事,縣衙基本是劉仁之在做主,累是累些,卻過足了縣官的威風,而今又得到楚質的表揚。真是雙重享受啊。

注意到書吏們的表情,楚質也不忘記鼓勵幾句,隨之返回座位。仔細批閱起最近積壓下來的文件,

疏淡西湖工程結束,隨著民夫工匠的散去,杭州反而比之前更加熱鬧起來,特別是那些富仲,眼看免稅期限就準備到了,誰也不是笨蛋,紛紛趁著最後的幾天時間,降價、買一送一之類的促銷手法層出不窮,用盡各種手段籠絡顧客。以求爭取得到最大的利潤。

還有那些尋常百姓,也紛紛借這個機會大肆購置年貨,城中幾條繁華的街道上,商客行人絡繹不絕流不息,直到華燈初上之時。依然沒有幾家商舖願意打樣,而是掛起了高燭燈籠繼續做生意,畢竟人流沒有散去,商舖的東家掌櫃才不會和錢過不去?

幸好杭州城中並沒有宵禁的法令,百姓也沒有早睡的習慣,堪稱不夜之城。無論是尋常百姓,還是富商士神都喜歡享受這裡的夜生活。在一片燈紙酒綠之中,或走馬觀花,或欣賞雜耍,或聞歌起舞,或一醉方休,或在一處僻靜的路上,與愛慕之人雙目相對,含情脈脈,說不盡的濃情蜜意?

熱鬧,往往也意味著魚龍混雜,容易滋生事端,所以白天時候。官衙不僅要處理上級文書奉令行事。日落時分也清閒不下來,還要派出衙役巡視全城,防止某些犯罪案件的發生。

自然,像這種事情,本來是縣尉的責任。可惜自從李明達出逃之後,兩三個,月過去。朝廷卻遲遲沒有任命新的官員接任錢塘縣尉一職,所以這事也就落到了劉仁之身上。

這樣一來,可知劉仁之有多麼忙碌了。之前,楚質沒空理會縣衙之事,葉一泣做本職丫作之時。不僅要行使知縣的權力。壞要代「幔聯職能,可謂是身兼數職,如果不是還有一幫書吏分擔一些工作,恐怕他早就累倒了。

幸好現在開湖的事情完畢。楚質也能專注於縣衙公務,劉仁之總算能稍微鬆了口氣,然而,縣尉的工作也不是那麼容易做的,他對於刑偵審訊也不怎瞭解,為了不出差錯,劉仁之自然不敢疏忽,往往忙碌到深夜時候才返回家中。

今夜也是如此,子時將近,劉仁之才托著疲憊的身軀,慢步回到官舍,那是一間並不華貴卻頗為雅致的小院。

「大人回來了守門的院子是個鬚子花白的老頭,年紀大了。視力聽力都不怎麼好,不過還算盡職,瞭解劉仁之回到家中的大概時間,早早就提著燈籠在外面守候,見到他的身影。連忙迎了上去,笑著說道:「屋裡已經備妥了熱水

「嗯,你也回房休息吧。」劉仁之輕輕點頭,輕步向房中走去,準備淋浴之後就安寢睡覺,忙到深夜,晚膳肯定在縣衙理解決,不然他怎麼能承受得住,但是身體的疲憊卻難受之極,自然想盡快躺下睡覺。

想到柔軟舒適的大床就在屋裡,劉仁之的腳步不由快了幾分,輕手推開房門,只見房內燭光跳滅。在紅燭的照映下,房中呈一片朦朧血色,有幾分幽暗之意,他也沒有在意,隨手合上房門反鎖起來,半瞇著眼睛。迷迷糊糊解去外袍,逕直往屏風內的浴桶走去。

才走兩步,洗惚間察覺一絲不對,步伐下意識停凝,緩緩轉過身來,眼睛突然圓睜,滿面儘是愕然驚詫的表情,半響才回過神,嘴唇一動,似要高呼?

忽地,只見銀光一閃,一柄亮白長刀出現在劉仁之脖頸之間,刀兆,閃耀。寒氣逼人,幾縷斷髮飄悠落地,憑著本能,劉仁之硬生生的把要脫口而出的聲音嚥了回去,一張熟悉的臉龐悄然移近,露出俊逸陰沉的笑容:「劉主簿,別來無恙否?。

渾身僵硬,汗毛驚豎,兩腿不自然的抖動幾下,緊張的咽動喉嚨,劉仁之盡量放緩音量,低聲說道:「李縣尉,怎麼你來

「多日不見劉主落,心裡想念得緊,都是老朋友了,自然要前來探望,想必你應該會歡迎吧李明達嘴角上挑,語氣很是平和,眼睛卻掠過一抹陰冷。

惡客上門,準沒好事,如果有機會,劉仁之恨不能關門放狗。馬上扯開嗓門大吼,可是脖子間還擱著一把隨時要人命的傢伙,他根本不敢輕舉妄動,反而小心翼翼的。害怕做出什麼讓李明達誤會的舉動。

「那是自然。

」隱約察覺李明達似乎有什麼目的,劉仁之扯動了下嘴唇,表情似笑似哭。輕聲說道:「許久不見,李縣尉,可一切安好。」

長刀突然晃動,嚇得劉仁之頭皮發麻。心膽俱裂,卻發現是李明達收了起來,輕輕擱放在旁邊的桌案上,好整以暇的在椅子上坐了下來,輕輕的笑了,帶著難言的恨意。握刀的手迸起青筋,咬牙切齒說道:」好,當然好,而且是非常的好。有諸位同僚的照顧,想不好都難啊

話網出口,劉仁之就後悔了。問這個。豈不是在揭人家的傷疤。眼睛餘光瞄了眼鎖住的房門,頓時悔到腸子都青了,再計算下長刀到自己的距離。劉仁之決定自己還是識趣為好,聞言訕笑了下,沉默不語。誰都聽得出來李明達這是氣話。任誰被官衙通緝得東躲西藏的,怎麼能好得起來?

過了片刻,發現李明達陰沉的臉,目露凶光,劉仁之間也沉默不下去,惶惶不安的試探道:「不知李縣尉今日尋上門來,所為何事?。

「沒事就不能找下老朋友聊聊天嗎。」李明達冷笑說道。

「當然不是陪笑了下,劉仁之悄悄吸了口氣,定了下心神。輕聲道:「李縣尉。想必您也知道,如今您的身份有些尷尬,尋您的人,比較多,如果沒有什麼事情,您還是?。

打哪來回哪去吧,這話劉仁之自然不敢說出口。不過言下之意卻表達得很清楚,雖知知道這樣說,或許會觸怒李明達,但劉仁之還是決定這樣做,畢竟總是這樣耗下去也不是辦法。而且他還是有點把握的,畢竟按照李明達以往的性格,如果真有殺心。早就動手了,何必說那麼多廢話。

「怎麼,是想讓我走?。李明達笑了笑。目光閃過一絲迷茫,瞬息消逝。取而代之的是陰霾危險的表情。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8-15 00:39

VIP卷 第三百四十四章設計
為什麼要回來。李明過當然有自只的計較。他心裡恨數知府「余。又充滿無邊的悔怨,其實在聽到風聲,收拾細軟出逃的時候,李明達就有幾分悔意,污蔑楚質又怎麼樣,李木空口無憑,根本沒有證據表明這事是自己做的,而且檢舉上官貪污受賄,這也是官員權利,也談不上觸犯律法,本是無罪之身,可是一逃,就坐實了各個罪名。

當時的李明達收到消息,心中急慮不安,也沒有多想,有著自己的顧慮,誰都知道杭州太守范仲淹十分器重楚質,心虛之下,怎敢留下。

然而,在躲藏期間,聽聞楚質並沒有聽信李木之言,李明達後悔得腸子都要青了,只不過以他的性格。自然不會把事情怪到自己頭上。只會埋怨楚質,不僅搶走了自己的知縣之位,還害得自己猶如喪家之大。惶惶不可終日,不敢以真面目見人。

過了近三個月提心吊膽的日子。同時,心中對楚質的怨恨也達到無以復加的地步,眼看搜捕自己的風潮漸李明達再也忍耐不住,不想再過那種暗無天日的日子,與一些人商討之後,經過一番改頭換面的喬裝打扮,混進了杭州城,準備幹一件大事。

執掌錢塘縣刑獄公務多年。以李明達的手段,要招攬幾個亡命之徒。也不是件難事,而且他本身也是個謹慎之人,明白狡兔三窟的道理。早給自己留下幾條後路,不然在全城各路通緝的情況下,怎能平安無事的隱藏到現在。

「都是老朋友了,既然我出現在這裡。有何目的,難道劉主簿猜測不出來嗎李明達輕聲說道,清秀的臉孔浮現出一絲猙獰,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他也不想選擇這條路。

劉仁之聞言,眼睛轉動幾圈。似有所思,試問道:「莫非,李縣尉,準備出海?」

「好,不愧是相交多年朋友,就知道瞞不過劉主簿。」李明達看似笑得很開心,其實心中恨意更甚。

要知道在古代,航海技術欠缺,出海是件十分冒險的事情,除非迫於無奈,不然就算有商船要出海貿易。也很難招募到人手,而且,中國人骨子裡還有個產重的鄉土情結。要背井離鄉,飄洋過海,簡直就是數典忘祖,讓人不恥。

還有,在世人眼中,中原才是天朝上國,其餘地方,都是蠻夷之地。海外的傳說固然不少,仙山海怪、長生仙果無數,但只要是理智正常的人,都不為了這種虛無縹緲的傳說,而使自己身臨險境。

況且,在杭州的久,與海商接觸的機會很多,耳濡目染之下,李明達自然不信那些仙人妖怪傳說,更加捨不得中原的花花世界,但是,如今他被官衙通緝,心裡也知道天下之大,再無容身之地。

而且,在平時,見到海商往返的暴利,李明達也經常玩笑的對旁人說過,如果自己哪天捨官不做,也要出海為商,所以劉仁之才會猜測出李明達的打算來。

杭州城邊有個大港口,李明達要出海,按理來說,秘密出現在城中。伺機坐船而遁,那是正常的事情,然而,劉仁之卻知道,這很不合常理,要知道李明達是通緝待罪之身,最危險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固然有些道理,但這多半是糊弄人的。杭州城中認識他的人無數,他應該唯恐避之不及才是,怎麼會自投羅網。

而且,杭州城外的海岸有幾十里長。劉仁之相信,既然李明達要出海。肯定做好萬全的準備,在城外隨便一個地方登船就好,何必混入城中。增加發生意外的機率,難道他就不怕被人識破身份,這不是聰明的選擇。

唇角動了動,掩飾心裡的不安,劉仁之說道:「這很好啊,卻不知李縣尉準備何時動身,我定然前去相送。」

「劉主落,你又何必明知故問。知縣大人對我如此不薄李明達冷笑說道:「在沒有報答他之前,我豈能安心離去。」

「李明達,你瘋了。」就算心裡有了些準備,但是劉仁之臉色還是忍不住突變起來,驚呼道:「並非楚知縣之過,純屬天意弄人,你怎麼能將錯過推到他的身上

偏執的人,總是不會承認錯誤在於自己,況且,李明達已經認定,自己之所以落得這個下場,就是楚質從中作梗,自然聽不進任何意見的。

「不要說了。」心中一陣厭煩,李明達揮動長刀,恨聲道:「若不是他向范仲淹讒言,我何至於如此,此仇不報,我心難安

刀光閃過,劉仁之心頭一涼,識趣的閉嘴不語,一看就知道李明達認了死理,在這個時候,再說些冤冤相報何時了,冤家宜解不宜結之類廢話,那豈不是自找沒趣。

長長喘了口氣,帶著幾分淡然,臉上浮現一絲笑容,李明達說道:「劉主管,你我結交多年,交情菲淺,想必這種小事,你應該會欣然幫我吧。」

沉默良久,劉仁之在旁坐了下來。緩緩搖頭,勸道:「子通,聽我一言,一步不慎,步步皆錯,但還有回頭的餘地,若是再執迷不悟,怕是再難以挽回

「你以為我現在還有挽回的餘地嗎。」李明達面無表情說道。

見到李明達似乎意動,劉仁之連忙說道:「那是自然,按大宋律令。只要你肯投案自首,」

「予以刺字充軍,或流放為奴之刑,想我堂堂進士出身,這等卑下之事,豈能從之李明達恰然一笑之後,冷聲說道:「這都是拜楚質所賜,讓我淪落到連乞丐都不如的地步,此仇不報,叫我如何能甘心。」

「子通,想當年我們初到錢塘,你還說要公正廉明,保一方安寧,讓百姓安居樂嶇,做一個為萬民所景仰的清官,而今你怎麼會變成這樣」劉仁之悲傷說道,目光裡掠過深情的懷念。

李明達不為所動,不屑笑道:「是人都會變的,你也不是如此,不知道是誰,當年口口聲聲說,為官要兩袖清風,心有良知,為民做主,這才對得起百姓,不負皇恩,現在怎麼樣,還不是一樣貪污索賄,與天下的貪官污吏有什差別。」

川仁!臉面頓時漲得通紅,結舌辯解說道!「你又不是服圳刊,我也是逼於無奈

「是啊,很無奈,不拿。就得罪上峰,還有那些背景通天的豪仲。」李明達冷嘲熱諷說道:「你不是經常把孟子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的誡掛在嘴邊嗎。還要有李白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的風骨,怎麼沒見你做到。」

「哼,你自己也忘記得志,與民由之,不得志,獨行其道之言。居然還有臉說我變了。」李明達恥笑道:「不過是五十步笑百步罷了。

劉仁之羞愧難言,低下頭來。

「劉主落,其實你也不必感到不安。」李明達笑道:「天下烏鴉一般黑,且不說天下,就單是杭州官場,難道就只有我們二人貪了而已?他們拿得比我們更加厲害。」

「據我所知,范公,還有楚知縣就沒有。」劉仁之輕聲說道。

李明達頓時語塞,為了能夠捉住楚質的把柄,他可時格外留意楚質的舉動,自然清楚劉仁之並沒有撒謊,對此啞口無言,有點惱羞成怒的感覺,哼聲道:「差點給你扯開話題,劉主簿,你給個實話,到底幫不幫這個忙吧。」

望著在燭光下閃耀著寒光的長刀。劉仁之艱難的嚥了下喉嚨,既沒有點頭,卻也沒有搖頭,就如同徐庶進了曹營,一言不發,而這樣,正好表明了他的態度。

「看來,劉主簿是不準備幫忙了。」李明達淡聲說道,劉仁之心中驚駭,身體忍不住縮退起來。

李明達掂了掂兵器,刀光閃動。笑著說道:「劉主簿何必擔心,你我是什麼交情,就算你真做了些對不住我的事情,我又豈能放在心上,況且只是區區的小事。」

知道李明達走出了名的笑裡藏刀,他的語氣越溫和,劉仁之反而更加擔心不已。只是心裡再害怕,他更清楚一件事情,如果選擇幫助李明達,一但事發,那將會是什麼樣的下場,家裡還有妻兒老劉仁之寧願自己遭遇不幸,也不希望他們因此而受到連累。

「那我就告辭了。」李明達站了起來,將刀歸鞘,掛在腰間,輕步走到房門前,跨過門檻,忽然緩緩回身說道:「對了,還有件事忘記告訴劉兄。」

心中掠過不詳之意,劉仁之連忙問道:「什麼事情?」

「許久不見侄兒,我心裡掛念得緊,也沒與劉兄打過招呼,就令人將他接到我家親近幾日,還有嫂夫人,她似乎不願與侄兒分開,我也索性一同請去了。」李明達笑容滿面說道:「想必劉兄不會見怪吧。」

臉色突然變得蒼白,連忙掀簾跑進臥房,看著空蕩蕩的房屋,劉仁之只覺眼前一暗,一陣天旋地轉,差點癱軟在地上。

怪不得總是感覺什麼地方不對。以前回到家中,兒子固然睡了,但是妻子總會出來迎接自己,而今卻不見身影,之所以忽略此事,主要是見到李明達,心裡驚駭之下,想不起來也很正常。

「禍不及妻兒。」撫著隱約作痛的胸口,劉仁之眼裡泛起血紅,瞪著跟進來的李明達,咬牙切齒說道:「李明達,做人不得這麼卑鄙無恥。」

「劉兄,我也不想這樣。」李明達無動於衷,淡淡說道:「只要你肯配合。我豈會對姓夫人與侄兒無禮,事成之後,立刻就平安無事的送他們回來。」看似平常兩句話,其中威脅之意卻顯露無疑,

拳頭緊握,指甲都嵌入肉裡,劉仁之毫無所覺,過了片刻,才重重喘息,恨聲說道:「好,你想我怎麼幫你。」

「就知道劉兄不會讓小弟失望的。」李明達得意的笑了,握刀的手卻沒有鬆懈,輕輕上前兩步,聲音很是低微,仔細的說起了自己的計戈。

幾分鐘之後,劉仁之掙扎了下。點頭說道:「沒有問題,我會依計行事。」

「如此甚好,希望劉兄莫要節外生枝,妓夫人與侄兒的安危就全繫在你身上了。」並沒有停留過夜的意思,李明達連告辭的話都欠奉兩句。轉身毒了幾步,突然想到什麼,又側身說道:「劉兄妻兒突然不見。旁人若是問起來,那」

「今天一早,就回鄉探親了。」劉仁之木然說道。

「劉兄這麼聰明,我就放心了。」李明達說道,哈哈一笑,快步走到屋外,身影在夜色中閃現幾平,就消失不見,只留下劉仁之在台階上。獨自看著深邃烏墨的天空,夜風襲來,一陣涼意從心底遍佈全身,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三日之後,夕陽西下,黃昏時候。天空飄浮著幾朵雲霧,在太陽餘輝的照耀下,慢慢染成了火紅的顏色。西湖岸邊,長堤之上,行人往來不絕,一片喧鬧的景象。

兩邊湖面,舟船畫艘穿梭,在長堤中央位置,搭建著幾個戲台。台上的表演不一,或歌舞或雜技,讓人看得眼花繚亂,台下桌案席位擺放的整齊有序,杭州城的官吏富仲齊聚於此,或三三兩兩交頭相談或仔細欣賞著伎人的演出,不時可見幾個相貌姣美的少女如同蝴蝶一般,在席間穿梭起舞,為賓客們斟酒倒茶。

宴會的氣氛很是融洽,不知道過了多久,反正天色已晚,一輪殘月浮在空中,清冷的月光與地上燈火相映成趣,倒影在西湖,點點閃耀。好比天上璀璨的繁星。

固然功勞不但是楚質並沒在首席,而是在一個不算偏僻的角落。畢竟相對來說,杭州城級別比他高的官員可不在少數,什麼轉動使、提刑使之類的,正官副職加起來就十幾個,一個個輪排下來,首席怎麼會有楚質的位置。

自然,楚質也不會在意這個。與同席的官吏舉杯對飲,相談甚歡,就在這個時候,劉仁之似乎有什麼事情要,從末席走了過來,來到他的身旁,低聲耳語了幾句。

楚質輕輕點頭,站了起來。歉然說道:「突然有些事情要處理,暫且失陪片刻,請諸位自便,莫要見怪。」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8-15 00:39

第三百四十五章 涉險

同席的官吏自然沒有什麼意亞,欠身拱手示意了下,褂川仁之離開幾步,便坐了回去,繼續對飲歡談,自然,也有心裡好奇的,目光不離兩人左右,只見他們在不遠處駐足聊了幾句,就招來兩頂轎子,悠悠朝東邊而去。

西湖東岸,接近海邊的地方,有一座小土丘,這裡怪石遍佈,苔摔叢生,由於日夜受到海風浪潮襲擊。並不適宜植物生長,偶見幾株雜草。已是難得的一抹綠意,地方相對偏僻,也沒有什麼名勝景色可欣賞的。一般情況下,自然不會有多少人光顧此地。

白天時候,或者還有行人腳夫在附近歇息片刻,可走到了夜晚,海風呼嘯而過,經過這裡。形成了尖銳而恐怖的聲音。世人不知其音波原理,自然以為是有鬼怪作祟,特別是在朦朧月色的照映下,岩石投娶百怪千奇,更加令人心驚膽戰。

所以,就算平日有人自詡膽識豪壯,卻也不敢輕易前來此地,然而,世事並沒有絕對,今晚就是如此。在土丘的背面,蹲伏著幾個人影。身穿粗布麻衣,看似與普通百姓沒有什麼區別,但是臉面卻蒙著黑布,手裡握著刀叉,屏氣凝神。目光直視前方。

「大哥,人怎麼還沒到,莫不是,」

從清晨時候就來到這裡查探地形,日落之時就潛伏在此,又等了許久,有個人終於忍耐不下去,輕微開口質疑起來。

「說的也是,大哥,那姓劉的,真的會引人過來嗎?」其他人也紛紛響應。

「莫吵。」蹲伏在七八個人中間的明顯是他們的首領。似乎還頗有威信,輕喝了句,眾人立即閉口不語,這讓帶頭大哥心中滿意,看了眼前方,依然沒見有人前來,他也心裡嘀咕了起來,但是在手下之前。卻沒有表示出來,輕輕揮手。一臉的淡定說道:「哼,姓劉的妻兒還在我們手裡,諒他也不敢玩什麼花樣。」

「要是他真敢要花招。」旁邊有人冷聲道:「回去之後。婦孺又怎麼樣,到時老子可不再講什麼道義,刀子照砍不誤。」

「三哥說的沒錯,就是不解風情。」人群裡有個人猥褻的笑了起來:「那姓劉的妻子長得怪讓人憐惜的。怎麼能這麼糟賤了,既然姓劉的捨得拋妻棄子,還不如送給弟。讓我代他好好痛愛

旁邊傳來一陣會意的笑聲,就待附和幾句,卻聽帶頭大哥臉色微沉。低聲喝道:「噤聲,有人來了。」

眾人聞言心中一緊,發現前面不遠處有個人影輕快了往這邊跑來,手裡刀叉不禁悄然半伸,蓄勢待發。人影走了幾步,就要接近眾人藏身之地時,卻突然停了下來,口含雙指,吹出幾聲類似夜裊的聲音。

「是老六。

」眾人臉色微鬆,也不敢大意,藉著月光悄然打量。模糊看清來人相貌,才有一人口中發出貓頭鷹的咕咕叫聲回應,側耳聽到這聲音,來人連忙小心翼翼的,輕步走近眾人藏身的地方。還未靠近,就有個性急的人追問起來:「老六回來了,怎麼樣,姓劉的帶人來了沒有?」

「大哥。」老六恭敬的搭手施禮。見到帶頭大哥點頭,才滿面笑容道:「快來了。諸位兄弟準備好傢伙,隨時可以動手。」

「好。」帶頭大哥低吼了聲。探出頭來,目不轉睛的盯著前面,其他人也不敢懈怠,紛紛沉寂了下來。只見在夜色之下,前方慢慢走來兩個人影,可惜離得較遠,就算兩人提著燈籠,眾人也不能辯論出兩人的相貌。

「老六,確認是他們嗎。」半瞇著眼睛,帶頭大哥悄聲問道。

「沒錯。」老六十分的肯定:「從宴會開始,我就一直盯著姓劉的。親眼看著他把人帶了過來,就在面前不遠處停轎,也不知道姓劉的說了什麼,兩人就拋下轎夫,往這邊走來。」

眼見兩人慢慢走近,眾人模模糊糊的也看清楚前面的情況,兩人一前一後,前面的是今年輕公子,後面的是個中年文士,都是常服打扮,畢竟是與民同樂的宴會,自然不用穿著官袍那麼隆重。

「是他們沒錯。」帶頭大哥眼睛掠過一抹亮色,帶著幾分凶狠之意:「兄弟們,發財的機會到了,可莫要錯過。」

「這裡的景致倒是不錯。」土丘之下,舉目觀望四方,楚質含笑說道:「特別是天空的月亮,似乎要比別處皎潔。」

「大人說笑了。這裡陰沉昏暗的,能有什麼景致。」劉仁之滿心的憂慮,勉強笑道:「夜深風大,可別讓您受涼了才是。」

「放心,本官身子可沒有你想像中的那般嬌弱。」楚質爽朗笑道:「就是風大,夜風徐徐,月色清明,恰好可以醒酒。」

猶豫了下,川一匕開口說道:「大人。下官覺的。這甲並不似善地。抱丁入田,我們還是暫且離去為妙。」

「遲了伴隨著一聲大笑。七八個人從土丘的背面冒了出來,揮舞著手中刀叉,以最快的速度將兩人團團圍了起來,劉仁之心中一驚,手裡提著的燈籠撲通掉落地上,燭蠟灑洩,風助火勢,頓時把燈籠罩點燃。

藉著火光,打量著眼前七八個蒙面人,楚質滿面的驚詫,側身問道:「劉主薄,這是怎麼回事?」

「呵呵,直到現在還不明白過來,你也太蠢了吧。」望著兩個一看就知道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武人頓時輕鬆了幾分,自然有心情嘲笑起來。

「姓劉的,看不出來你還真有幾分本事,居然連騙得這小子暈頭轉向的。」

「哈哈,就是,姓劉的,以後乾脆跟我們干吧,只要事成了,少不了你的一份。」

面對幾人的笑弄,楚質似乎還弄不清楚狀況,臉上依然保持淡淡的笑容,然而劉仁之顯然有些激動,臉面漲起一片暈紅,怒聲吼道:「大膽,放肆。」

一陣愕然,不待眾人有所反應。楚質卻微笑說道:「劉主薄,消消氣。不須和這些」人一般見識。」

幾個蒙面人聞言頓時火起,就要動手給楚質點顏色瞧瞧,免得他連身為肉票的覺悟都沒有,然而作為帶頭大哥,腦子還是有幾分精明的。還在想著有什麼地方不對,卻聽嗖嗖嗖幾聲,陰暗的土丘上突然閃耀起成片的光亮,晃得他們眼睛都花了。

待他們的眼睛適應過來,揉了揉眼皮,卻發現楚質與劉仁之,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從他們的包圍圈中走了出去,而這並不是最重要的,才幾步的距離,他們有信心一個縱身就能將兩人捉住。

可是在如今的情況下,幾人卻不敢有絲毫妄動,畢竟,不是誰都有勇氣,在幾十個手執弓弩的兵丁、衙役的瞄準下,做出些惹人誤會的舉動。其實,楚質與劉仁之兩人走動的時候,他們也察覺,但為了避免誤會。只能乖乖的配合讓路。

手執火把,一個。衙役跑了過來。無比關切的詢問道:「楚知縣,你沒事吧

楚質輕輕搖頭,滿面不悅之色,淡聲說道:「不是讓你們晚些再過來嗎。」

衙役無語以對,一臉的委屈,求助似的看向旁邊的劉仁之,剛才就是得到他的信號,才會立即出來的。

輕輕揮手,衙役如臨大赦,立即退了下去,只見劉仁之臉上泛起了燦爛笑容,一點也沒有剛才惶措不安的神情,微笑說道:「大人乃千金之子,見識一二也就罷了,豈能真的以身涉險。」

「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況且有他們護著,能有什麼危險。

。楚質說道,看著慢慢圍近的兵丁。心裡有幾分感激之情,這些人是杭州駐軍的兵丁,個個都是百步穿楊的好手,哪怕是在夜裡,準頭也不差分毫,自然是軍營中的精銳,若不是得范仲淹之助,楚質不認為自己有資格得到駐軍將士的支持。

劉仁之有些不以為然,但是也沒有開口再勸,而是側身看向幾個蒙面人,面帶寒光,冷哼說道:「來人,將他們拿下

幾個衙役聞方,立即一擁而上,而那些蒙面人,在弓箭手的威脅下。只能乖乖束手就擒,連一點反抗的動作都沒有,這讓劉仁之覺得有些奇怪,等衙役將他們五花大綁之後。走上前去,伸手扯開他們蒙著臉的黑布。

還沒細看,就聽楚質說道:「不用看了,李明達不在其中

果然,在火光的映照下,七八個人之中並沒有發現李明達的蹤影。劉仁之不由得皺起眉來,固然心中急慮,但有楚質在前,他可不忘自己身為下屬,不能隨意越權審訊,只是建言說道:「大人,李明達狡詐異常,不知藏身於何處,這幾人是他的幫兇,應該立即嚴加審問。免得李明達又逃遁而去。」

見楚質點頭,劉仁之馬上給幾個衙役使了個眼色,他們自然明白其意。隨手一扯,提著幾人走到一旁,避開楚質的視線,不多時,頓時傳來一陣鬼哭狼嚎的求饒聲,為這陰森昏暗之地更增添幾分恐怖氣息。

為官日久,楚質早就已經適應這種聲音,況且他也不是以德報怨的聖人,既然明知道對方是來對付自己的。怎麼可能心慈手軟,相對楚質的淡定,劉仁之卻顯得憂慮許多。額眉緊鎖,不停的回來度步。

楚質見狀,連忙安慰說道:「劉主簿。莫要著急,嫂夫人與侄兒吉人自有吉福,不會有什麼事情的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8-15 00:40

VIP卷 第三百四十六章狡猾
展顏笑了下。謝過楚質的關心,但是憂慮!畢竟自家妻兒還在別人手中,也不知道其情況如何,他心裡怎麼能安定得下來。

看著憂心仲仲的劉仁之,楚質心裡暗歎,捫心自問,如果是易地而處,自己未必做作出這樣的選擇,只能記下這份情意,以後再加以回報。

過了片刻,在衙役們的審問下,幾個貌似意圖行刺楚質的匪徒終於開口服軟,如同炒豆子一般。嘩嘰啪啦把知道的事情都說了出來。

聽聞衙役的匯報,楚質忍不住眉頭一皺:「嗯,只是鄰縣的幾個潑皮無賴,根本不認識李明達?。

「正是。」一個衙役恭敬說道:「職下已經再三確認,他們所言應該無虛,甚至連兩位大人是何身份都不清楚,只是聽信同夥之言,誤以為二個大眾是杭州富商公子,欲做上一票。」

「大人小人們真的冤枉啊連滾帶爬來到楚質前面,幾人綁匪臉青鼻腫的哭喪著臉,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哀詛起來:「小人真不知道兩位大人在前,不然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在真神面前放肆啊

看著伏跪在地的幾人,楚質也不覺得他們在撒謊,畢竟他們剛才的舉動,也不像是要行刺自己的模樣,不然附近的兵丁早就一箭射了過來。

不過,就算哭喊得再悲慘,也動搖不了衙向們的鐵石心腸,畢竟這種場面他們早不知見過多少次了,刀鞘反手一拍,把幾個裝模作樣的潑皮摞倒在地,指著帶頭大哥喝道:「莫吵,具體是怎麼回事,你還不快向知縣大眾如實招來。」

「是,如」

帶頭的大哥大約有三十來歲,滿面的絡腮鬍子,看起來頗為健壯,孔武有力,然而,就是在剛才,衙役一來,第一個舉刀投降的就是他,而且連一點掙扎反抗的舉動也沒有,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正是懂得這個道理,他才能拉起了隊伍,過上頗為逍遙自在的日子,

如果連這點靈機勁都沒有,不是還在牢裡享受著免費的膳食就是已經腦袋搬家,哪裡還能混上大哥的位置。

或許滋潤的日子過得久了,帶頭大哥似乎沒有了往日的機警。就在幾天之前,有個,以前一起混的酒肉朋友找上門來,說是要給他介紹一個。發財的機會,天上掉餡餅,這怎麼可能,開始的時候帶頭大哥自然不信,他還是十分有自知之明的,清楚酒肉朋友是什麼貨色,況且換成是自己,像這樣的好事,肯定是獨自享受。不會分予他人。

該不會是坑害自己的陷阱吧,帶頭大哥猜測,表面上當然是道謝連連,滿口的兄弟義氣之類的廢話,卻絲毫沒問是什麼發財機會。

似乎也瞭解帶頭大哥的疑慮,酒肉朋友故作神秘的述說起來,無非是將楚質說成涉世未深的富家公子,而劉仁之是管家,受了主家的氣,同時又貪圖東主的錢財,乾脆萌生欲綁其子索取錢財的念頭。

聽酒肉朋友說得有理有據,而且那所謂的管家為表誠意,以妻兒為抵押,人都帶來了,似乎不像有假,帶頭大哥自然有些動心,只不過還是有些放心不下,然而,隨後聽到酒肉朋友說,自己的手下因為出了點事,如今身陷牢獄,在事成之後,帶頭大哥要分他五成紅利,好打通官衙的關節,救他的手下出來。

適時,帶頭大哥這才信了七八分,當下豪爽的點頭,不過又狡賴一笑,大倒苦水,兄弟人多,債台高築,手無餘錢不好混,

討價還價,最後敲定紅利分成,跟著帶頭大哥混的潑皮們聽聞這個,消息,當然興奮不已,在酒肉朋友的安排下,來到杭州城中,埋伏在這裡,可惜事情的前手段與他們所想,但是結局卻大大出乎意料。

「大人小人糊塗,聽信讒言,您就饒了小人狗命吧

帶頭大哥後悔莫及,痛恨自己被錢財迷住雙眼,闖下了治天大禍,別以為潑皮就不懂大宋律法,恰恰相反,若不然他們整日惹是生非,卻沒被輯拿關押砍頭,可知也他們明白哪些事能做,哪裡事不能碰。

行刺朝廷官員,不論放在哪個朝代,都是抄家行首的大罪,就是時逢皇帝大赦天下,此罪也不能赦免,哪怕皇帝格外開恩,但同仇敵愾的官員也絕不會答應此事,其罪差點能與謀朝篡位、大不敬相提並論了。

「那人現在何處?」劉仁之間道。

「老六」帶頭大哥強忍心中怒火,回頭就要找剛才報信的人,一看,卻沒有發現他的蹤影,頓時慌亂了起來,還要靠那小子還自己清白,同時頂罪呢,怎麼不見了。

「人剛才明明還在的。」面對劉仁之和衙役閱隘最斬臣節就湛泡書凹剛剛剛口陽孫昭比們小說鼻壘「心二凶目米,帶頭大哥連忙辯解起來,旁邊幾人也連連點穴,藏命的回想,比然發現,在一聲令下,現身圍堵楚質與劉仁之的時候,那人根本沒有跟著跑來。

「,罪,被耍了

這時候,根本不用多說,潑皮們就知道自己不僅被當成槍使,而且正主跑了,自己倒成了替罪的羔羊,驚怒之下,顧不上旁邊的衙役,忍不住開口痛罵起來。

市井之徒,罵起街來,哪裡會有什麼講究,粗言哩語自然難以入耳,一時之間,楚質也有些不適應,不由皺了皺眉,旁邊衙役見狀,才不管什麼人權不人權的,上前就是一陣嘩啪的耳光過去,潑皮們才驚顫噤聲不已。

「大人,現在該怎麼辦?。一個衙役問道。

「下官覺得,可到其藏身之所撥查,說不定李明達就在其中劉仁之建議道。

「主簿,你帶上幾個衙役,讓匪首帶路,到其藏身之地搜尋,其他人等,在附近繼續查探李明達及其同夥的下落,一有發現,立即擒拿。」楚質表示同意,輕聲說道:「生死不論

衙役、兵丁應聲,特別是劉仁之,感激的朝楚質拱手下手,就如火如撩的帶上人馬,押著兩個潑皮,匆匆忙忙的離去,楚質微微搖頭,並不是沒有信心,他也相信,到了地方,或許能找到其妻兒的,至於李明達,肯定不會在那裡。

要知道聽帶頭大哥的描述,那個老六明顯不是李明達,可能只是他的一個手下而已,連面前不露一下,可見其狡詐,思緒周詳。

本來想以身為餌,如果李明達真的恨自己入骨,或者會現身也說不定,沒想他還真居然不上當,這讓楚質惋惜之餘,心裡也有些迷惑,仔細思索,似乎找到了一點脈絡,但是缺乏足夠的信息,又不能十分肯定。

在這裡等了片刻,見到搜山的兵丁沒有尋到老六的蹤跡,想到宴會還未散去,楚質也不便久留,只好吩咐他們繼續搜捕,自己在幾個衙役的護送下,坐上轎子,向宴會方向行去。

轎子悠悠行走在長堤之上,旁邊只有四個衙役隨行,站得稀疏,手裡提著燈籠在前開道,月色朦朧,將他們的影子拉得長長的,突兀,一陣夜風拂過,燈燭熄滅,當衙役低頭檢查燈芯之時,天上掠過一朵浮雲,將娃潔的月亮操掩,地上頓時一片昏暗,看不清前路,轎夫們隨之放緩了腳步。

就在這時,前面不遠處似乎有人影晃動」須臾,衙役終於重新將燈燭點燃,燭光閃動,浮雲也隨之飄過,月色如夢,一切如常,轎子悠悠而去,走了不久,便回到設宴的地方。

這裡燈火透明,歡聲笑語,熱鬧非常,陣陣聲潮熱浪襲來,與岸邊的陰昏形成強烈的反差,一時之間,楚質似乎有些適應不了這個景象,下了轎子之後,愣然站在一旁,不過從其眼神就可知道,他的思緒早不知飄飛到哪裡了。

過了一會,十來個兵丁從後面走了出來,朝楚質拱手,搖了搖頭。

楚質心中微歎,還以為李明達在玩黃雀在後的把戲,故意拋出些卒子出來,讓自己鬆懈之下,疏忽大意,所以乾脆就將計就計,明著將大部分衙役兵丁散去返回,看看能不能引蛇出洞。

要知道李明達又不是笨蛋,如果獨自回來,不用猜就知道是陷阱,所以只帶了兩三個衙役,本想既然李明達有同夥,見到人少,說不定真敢衝出來報復,可惜,李明達似乎要比想像中的要狡猾,居然沒有上當。

「楚知縣回來了,去了許久,應自罰三杯才是」正當楚質尋思著李明達還有什麼後招時,席間有人發現他的身影,立即熱情的招呼起來。

楚質欣然入席,與賓客祝籌婦昔,期間也有人詢問他離席去做了些什麼事情,自然讓楚質含糊應付過去,也沒有人較真追問。

子夜將近,宴席接近尾聲,在眾多官吏的簇擁下,范仲淹率先站了起來,和顏悅色的與周圍百姓拱手招呼幾句,朝楚質席位方向望了眼,停留數息,才離席而去。

隨著范仲淹的離去,其他人也紛紛散走,或乘船或坐轎,過了片玄,剛才還熱鬧異常的場地頓時變得空蕩蕩的,只餘下一些雜役在此收拾桌案上的狼藉杯盤。

然而,固然已經離席,楚質卻沒有打道回衙,只是背手站在堤邊,望著在夜風下漣漪起伏的西湖,衙役心中自然有些不解,但也沒人敢上前打擾他的興致,也沒讓他們多等,才片刻功夫,劉仁之就帶著幾個衙役快步走了過來。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8-15 00:41

VIP卷 第三百四十七章 嚴打
身後傳來的腳步聲,楚質緩緩側身,注意到劉仁之的神情,微笑問道:「劉主菏,此去收穫如何?可見到賊首李明達。」

本來慶幸妻兒安然無事,喜上眉梢的劉仁之聞言,臉色頓時收斂起來,額眉微皺,拱了拱手,沉聲道:「大人,在匪徒藏身之所,並未發現李明達的蹤跡。」

其實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畢竟幾人潑皮已經說得很明白,根本他們的形容,眾人也清楚,唆使他們作案的老六,模樣與李明達有所區別,自然不會是其本人,況且,明知道幾人失手被擒,那個老六隻要腦子不糊塗,肯定不會選擇回到住所自投羅網。

當然,按照劉仁之等人的本意,無非是想找到那個老六,然後就可以順籐摸瓜,揪出李明達來,可惜天不從人願。

「大人,下官覺得,李明達如今應該還在杭州城附近,不如報請太守,調動衙役進行全城搜查,定要將其捉拿歸案。」劉仁之咬牙切齒說道,一臉恨間難消的模樣,也不怪他不念舊情,畢竟是李明達無義在先,居然拿他妻兒作為要脅,這自然讓他憋著一肚子火。

楚質微微搖頭,輕聲說道:「劉主簿,你有沒有發現這事似乎有些不對?」

「大人這話是何意?」劉仁之迷惑問道,憂心妻兒,與平日相比,他自然少了幾分冷靜。

「沒事,或許是本官多疑了。」沉吟了下,楚質搖頭說道,眉宇間卻依然還有許多不解的困惑,按照常理來說,如果李明達真要行刺自己,那行動應該是越隱秘越好,根本沒有必要告訴劉仁之自己的目的。

就算是因為對方身邊護衛眾多,無處下手。要利用劉仁之,可是楚質覺得,如果是讓自己做這種事情,絕對不會把目的明確告訴劉仁之,而是另找借口,讓他以為自己並不準備行刺,以減弱其防範心理。

再挾持其妻兒,雙重作用之下,哪怕劉仁之隱約猜測出自己的目的,但在沒有十分肯定的情況下,定然會報著僥倖心理,乖乖的配合自己行動。不像現在,考慮到行刺朝廷官員的嚴重後果,劉仁之猶豫再三,最終還是將李明達的計劃全盤托出,畢竟骨肉血親固然重要,但是與家族相比,熟輕熟重,劉仁之還是分得清楚的。

可是他卻偏偏這麼做,那不是明擺著增加自己失敗的機率,楚質相信,以李明達的聰明才智,不可能沒有考慮過這點。

當然,也有可能是自己的疑心太重,不過,給人惦記的滋味不好受,楚質覺得自己的思維很正常,信奉一個原則,是敵人的話,就要從**上消滅對方,不會為了些無聊寂寞的腦殘理由,沒事卻給自己培養對手玩。

只是,杭州城說大不大,說扛不十萬戶人家,幾十萬人,就是范仲淹同意全城搜捕李明達,但是一家家搜查下去,擾民不說,也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才能徹底查完,而且總不能為這點小事而封城吧。

可以想像。搜城的動靜這麼大,李明達怎麼可能聽不到風聲,既然他能混進城裡,那肯定有辦法混出城去,況且,直到現在,楚質也不敢肯定,李明達一定會在城裡,或許人家壓根沒有入城,那豈不是白費力氣。

從欣喜中冷靜下來,尋思片刻,劉仁之也猜測出幾分楚質的顧慮,當下提議道:「若是大人覺得不妥,那個吩咐衙役緊守各個城門嚴查出入行人的勘合及路引,其餘人等,環城巡視,同時知會鄰縣官吏,布下天羅地網,層層疊疊,定叫李賊無處而遁。」

楚質點頭,不忘補充說道:「既然李明達有意逃奔海外,那也要知會市舶司同僚,請他們幫忙留意,還要告誡近期出海商家,若是敢膽收留李明達者,與之同罪,讓他們自查,別讓李明達鑽了空子,不然,休怪本官翻臉無情。」

楚質可沒在嚇唬誰,常言有破家縣令的說法,可知其權勢如何,要是存心對付治下的家人,無論對方有什麼背景,只要把心一橫,不顧任何後果,執意下手的話,恐怕也沒人能百分百保證那人平安無事。

如果是在平時,性情溫和的楚質也不會把話說得這麼絕,但是李明達的行為讓他深感不安,並不是擔心自己,而是害怕他會對自己的家眷下手,畢竟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就算守護得再嚴密,也有疏忽大意的時候。

古今中外,無數的事例讓楚質明白,隱藏在暗處的敵人才是最可怕的,不知道他會在什麼時候跑出來咬人一口,這絕川州二楚質希望見到的事情。有井例在前,他自然不會再札。引愚蠢的錯誤。

見到下屬紛紛應聲,安令行事,楚質輕輕歎了口氣,在衙役們的護送下,安然回衙,一路上並沒有發生任何事情,這讓眾人有些失望,一夜無話,第二天清晨,在城外搜尋了半夜的衙役返回衙中,與楚質意料的一樣,毫無所獲。

楚質自然沒有怪責,只是讓他們繼續查找,但是嚴令他們不能借此擾民,此後幾天,杭州城中的治安突然好了許多,因為從清晨到傍晚,州縣衙役彷彿都沒卓做似的,一直在坊市間閒逛,而且變得十分的熱心起來,遇見潑皮無賴在鬧事,不像以前那樣愛理不理,而是一個箭步衝上前去,根本沒問清事情的來龍去脈,就直接拿下,押回衙中。

一時之間,杭州城的治安形式一片大好,不少受到幫忙的百姓,心裡固然有點迷惑衙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樂於助人了,但是也不妨礙他們歡呼雀躍的給衙門奉上錦旗以示感謝。、

見到同行被關押起來,一些潑皮很是高興,幸災樂禍,畢竟少了幾個競爭對手,他們會過得很滋潤,然而,還未等他們歡喜多久,同樣的惡運又降臨到他們的頭上。

在坊市間廝混日久,這些潑皮的噢覺可不遲鈍,當見到衙役成群成隊出行,特別是發現被捉去的同行,不像之前那樣,斥或挨頓板子了事,居然直接打入牢中,就明白肯定有什麼大事發生,聰明的自然立即夾起了尾巴做人,安分守己的待在窩裡。

至於那些不夠機靈的,大部分都在牢裡待著,只是,他們的想法沒錯,而且做法更是正確無比,然而,有時人在家中坐,禍卻從天上來,人品太差,遲早要倒霉的。

把關押在牢裡的潑皮都嚴加審問之後,一點李明達的線索都沒有,劉仁之頓時怒了,決意濫用」不,應該是行使職權,以權知縣尉的身份下令,讓衙役將杭州城的潑皮無賴全部捉拿回衙。

嚴打,只會有利於百姓,對此楚質當然不會有意見,故而,那些平日裡游手好閒,整天偷雞摸狗,不做正事的潑皮懶漢就倒大霉了。

在知道他們犯了什麼事情,都在縣衙裡留有案底的,所以衙役們根本不用麻煩,而且可不會跟你講什麼私人宅院不准入內之類的廢話,直接捧著案冊上門拿人,而且,周圍的百姓只會拍手叫好,沒人會表示同情。

嚴打的成效是顯著的,自然,也不可能全是喝彩的聲音,要知道富豪士仲,偶爾也有秦養打手的習慣,而今衙役不問是非,把人都拿了,這難免讓他們有些擔心,畢竟為富不仁,無奸不商,固然不全是這般絕對,但是要說他們半點虧事心都沒做過,那就是笑話了。

不過,心虛歸心虛,難道還能親自出面為幾個潑皮無賴說情不成,別說做了,就是提及半句,他們也丟不起這個臉,但是事情總要解決的,只能托人悄悄地打聽,反正也不是什麼秘密,楚質也沒有要求眾人嚴禁外傳,所以只是須臾時間,士伸們頓時清楚此事的來龍去脈。

原來是李明達惹的禍,一時之間,不僅乍裡的潑皮恨得咬牙切齒,那些富商豪伸也皺起眉來,對他莫名多了幾分恨意,暗暗鬆了口氣,紛紛下令手下的僕從,若是發現了李明達的蹤跡,立即向官衙匯報,有的甚至張榜懸賞,不是他們突然起了急公好義之心,而是想藉機賣個人情給楚質。

立時,在杭州城中,李明達成了過街的老鼠,人人喊打,然而,集合官衙及各個士伸還有百姓之力,居然沒能找出李明達的身影來。

「大人,下官覺得,他或許並未進城,而是藏身於城外劉仁之猜測道。

「還有一個可能,可能是見事不成,他已經遠走高飛,潛伏起來,待事情淡化,再伺機而動楚質說道,劉仁之臉色微變,顯然他也在擔心這個。

「不過,本官倒是覺得,事情應該不會那麼簡單。」楚質輕輕撫額,揣測道:「李明達煞費苦心弄出這個陣勢來,本官可不認為他只是虛張聲勢而已,一定有著什麼目的

熟悉李明達的秉性,劉仁之深以為然的點頭,或許最好的結果證明真是他們多疑,但是小心無大過,總要比再次出事要好。

「劉主簿,你與李明達共事多年,想必對其瞭解頗深,閒著也是閒著,不妨向本官仔細說下他的情況。」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8-15 00:43

VIP卷 第三百四十八章點撥
所謂可恨的人也有可憐之處,不像楚質一樣,出於現代不隨意打探別人**的習慣,從不刻意打聽下屬同僚的情況,劉仁之與李明達同僚多年,對他的一些事情十分的瞭解。

出身於單親家庭,家境貧寒,功成名就之時,母親逝世,幾年前娶了個媳婦,孕育有子,可是在臨盆之際,難產而亡,大人小孩都保不住,」其中種種,簡直可以拍成一部讓人肝腸寸斷、淚流滿面的狗血肥皂劇。

「說起來他也是頗有才幹的,只可惜誤入了歧途」劉仁之輕歎說道。

楚質也沒有懷疑」對於李明達的才能,他還是有些瞭解的,畢竟如果沒有自己的存在,說不定人家已經接任錢塘知縣之職,況且上任至今,刑獄方面的事務,李明達從來沒有讓自己理會過,這可以說是李明達專斷獨行,害怕被奪權,但是也可以說明人家才能不凡,根本不需要上官之助,就能將本職工作做得井井有條。

「誤入歧途不要緊,就怕他不覺自己有錯,繼續執迷不悟。」楚冷淡聲說道,沒有任何惋惜之心,畢竟李明達要走什麼路,並沒有人逼迫,完全是他自己的選擇。

劉仁之默默點頭,想到李明達可憐的身世,心中的怨氣消散了些,但是卻沒有為其求情的意思,也認為既然是李明達自己做錯了事情,那就要承擔其帶來的後果,與人無尤。

「雙親早逝,妻兒盡亡,這樣說來,他如今截蔡一身,不為血親妨礙,怪不得行事如此不計後果。」楚質說道。額眉半皺起來,有著這麼悲傷的經歷,身邊又沒有親人親情的羈絆,性格多少也有些扭曲,在此種情況下,作出這些事情來自然也不奇怪。

劉仁之深以為然,在官衙之中,難免接觸一些被收監入獄的亡命之徒,而這些人最大的特點就是身無牽掛,不為親情所累,做起事情來自然毫無顧慮,而李明達就是如此,只不過他要比亡命之徒更加聰明狡猾,而且熟知杭州城的情況,這更加讓人頭痛。

隱藏於暗處,相當於沒有破綻,討論片刻,兩人毫無所得,無奈之下,只能採取最笨拙的辦法,加強戒備之餘,再加派人手仔細搜捕,範圍擴大至城外鄰縣。

此後幾日,縣衙三班衙役基本上不用做其他事情了,只留下二十餘人在衙中聽用,其實是在保護知縣主簿的安全,其他的衙役自然沒有這麼好的運氣,全部被派出去搜尋李明達,城裡城外,下鄉進村,爬山涉水,只要覺得有可能藏人的地方,都要過去仔細檢查。

發現有可疑分子,立即將其捉拿回衙,大有寧可錯殺三千,不可放過一人之意,然而,這自然也就弄出了亂子來。

一開始的時候,衙役牢記楚質不可擾民的示,搜查時候,特別是對待行人百姓,要面帶微笑,客客氣氣,只是時間一長,卻依然找不到絲毫線索,難免開始心浮氣躁起來,特別是那些兵丁,平日驕縱慣了,忍耐一時還成,久了也就露出了本性。

粗言穢語,動手動腳的行為很是常見,一般百姓有怨不敢言,但是有些士仲卻看不過去了,換成是誰,看見一幫粗魯兵丁在自家莊園裡口出不遜,還動人,心裡豈能不氣。相對他們而言,兵丁就是個軟飾子,根本沒有任何的顧忌,一紙書狀就擺在了范仲淹案頭。

見到諸多狀書,且並非小事,范仲淹自然不會忽視,立即派人將楚質叫來,雖然文書狀告的不是他,但是在撥捕李明達的事情上,兵丁衙役都歸他管節,如今這些人捅出了委子,不找他還能找誰。

議事房中,見到士伸的狀紙,楚質乖乖的認罪道:「職下辦事不力,干擾百姓,乃是下官的疏忽失職,回去之後,定然嚴加斥,懲誡不饒,請太守見諒。」

楚質沒有推卸責任,這讓范仲淹十分滿意,輕輕點頭說道:「認真尋拿在逃案犯固然不錯,也值得嘉獎,但是擾民卻是罪過,不可不罰,固然老夫決定扣你一月薪俸,以補償百姓損失,你可心服。」

「下官心服。」楚質說道,心裡不僅沒有絲毫怨氣,反而有些感激喜悅,要知道知縣一月的薪俸不過是十幾貫錢而已,以他現在的身家,自然不會放在眼中,況且,在搜捕李明達的過程中,確實是自己的手下把人家的東西毀壞,而且居然還差點將人打傷,身為他們的上司,背黑禍也是應該的。

最重要的是,按照士伸的狀書,兵丁衙役可沒少損壞人家的傢俱物品,有些還是價錢不菲的絲綢瓷器,這可不是區區十幾貫錢能足夠賠償的,如今范仲淹這樣決斷,相當於在偏幫」。

當然,也不是范仲淹要狗私,畢竟相對資產豐厚的士伸來說,兵丁衙役損壞的東西根本不會對他們造成任何影響,而楚質在范仲淹眼中,卻是個兩袖清風的清官,罰俸一月,也算是比較嚴重的懲誡了。

「對了,還是沒有發現李明達的遺跡嗎。

」范仲淹問道。

「李賊狡詐,且對於杭州一草一木瞭如指掌,實在是不知其藏身於何處。」楚質有些無奈說道:「下官已經吩咐衙役仔細搜查各處,卻一無所獲

「或許他已經遠走,潛逃出杭州之外沉吟了下,范仲淹說道:「那再搜尋下去也毫無意義,不如就此罷手吧。」

目光灼灼看著楚質,范仲淹說道:「就,算李明達還藏身於杭州,但你應該也明白,如此大張聲勢的搜捕,必會打草驚蛇,如果風聲過去的話

「太守的意思是,外鬆內緊?」楚質心領袖會道。

「沒錯,如果他的目標真的在你,肯定會再出現的范仲淹淡淡微笑道:「況且,難道你沒有發現嗎,如今的你,已經急了,怕了,或許這正是他所希望見到的,然而,你是官他是賊,應該是他焦慮害怕才是,你又何必著急。」

急了,怕了,楚質喃喃自語,過了片玄,慢慢露出了笑容,輕輕施禮道:「下官謝過太守教誨。」

「很好發現楚質明白自己的意思,范仲淹笑道:「回去之後,該幹嘛就幹嘛,把牢裡的那些人都放了吧,衙裡米糧也不豐裕,養著這些個閒人做什

楚質應聲,告辭而去,臉上重新浮現出久違了的燦爛笑容,這讓守候在州衙外的衙役很是納悶,至從出了李明達這檔事,就沒見他笑過,而今卻笑得這般開懷,難道是發現了李明達的下落?已經將其捕獲不成,普通衙役不敢詢問,但是回到縣衙,劉仁之也發現楚質的異常,自然而然開口試問起來。

「什麼,罰俸一月劉仁之驚訝不已,心裡卻有點懷疑,笑得這麼歡暢,怎麼看也不像是被罰薪的模樣,

「把人都招回來吧楚質微微搖頭說道:「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劉仁之連忙點頭,心中頓時恍然,願來是怒極而笑,想來也是,在太守那裡受了氣,怎麼可能無動於衷,看來衙役們要自求多福了。

「至於那些軍漢,就禮送他們回營吧楚質考慮了下,覺得那些兵丁固然也給自己惹了麻煩,但人家是好心來幫忙的,而且雙方沒有轄屬關係,管不到他們頭上,也不好斥,只有禮送他們回去了。

劉仁之聞言一怔,招衙役們回來還好理解,再三告誡他們不准擾民,居然敢違令,害得知縣被太守罰俸,自然要好好的斥責一番,然而兵丁卻不同,如果沒有他們之助,光是靠三班衙役,怎麼可能撥查得完杭州城裡城外各個地方角落。醒起來。

「這是太守的意思楚質微微擺手道:「尋了幾日,都不見李明達的蹤影,不是已經遠走高飛,就是藏匿在一個非常隱秘的地方,想必再搜查下去也是徒勞無功,既然如此,何必白費力氣,不如以靜制動,相信再狡猾的狐狸,也總有露出尾巴的那天。」

也知道楚質說的沒錯,可是劉仁之還有些不甘,覺得或許再努力尋查一下,說不定就能找到李明達了。

察覺劉仁之的心情,楚質安慰說道:「招衙役回來,並不是說耍放過李明達,本官決定,即日起提高懸賞價格,有擒拿李明達歸案者,賞錢百貫,若有發現其行蹤者,賞錢十貫

十貫百貫,對於富商豪仲來說,只是些小錢,自然不足以令他們動心,然而對於尋常百姓而言,卻相當於他們一年或者數年的辛苦勞作所得。

李明達是誰,犯了什麼事情,為什麼被官衙通緝,百姓不清楚,而且也不需要清楚,只要知道若是發現他的行蹤,就能到縣衙領取十貫錢的賞金,而把人拿住,那就恭喜你,在以後很長的一段時間裡,發財致富談不上,但衣食無憂還是有保障的。

古有言,財帛動人心,自然之理,一時之間,繼衙役兵丁停止搜尋之後,尋找李明達的人反而比之前多了起來,特別是那些被關押之後被釋放的潑皮無賴們,得知是因為李明達的緣故,他們才受些無妄之災的,不管走出於報復之心,還是貪圖懸賞,都紛紛立誓,哪怕李明達躲在天涯海角,也要將其揪出來。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8-15 00:44

VIP卷 第三百四十九章 尾行
烏鳴破曉。天邊初露曙光,晨霧未散,平靜清翠的西湖情一四徹。一縷縷、一團團的青煙霧氣,裊裊上升,瀰漫了整個湖面。

城東碼頭,一葉扁舟輕輕的劃過清澈的湖水,在霧氣朦朧的西湖中若隱若現,捲起了的一道道如絲如縷的波紋慢慢向四周蕩漾,漸漸消逝隱去。

晨風拂曉,似乎帶著幾分寒氣。輕舟蓬內,長貴忍不住打了下輕顫。扯緊身上的衣服,揚聲道:「公子。外面風大,霧氣濕重,不如進來喝口茶水,暖和下身子

站在船頭,張目四顧,放眼儘是茫茫的霧氣,楚質無奈微笑,躬身走入蓬內,歎道:「還想欣賞下晨初曦陽件起的西湖美景,卻不料儘是霧蒙束的一片。」

撐舟的船夫是今年約四十歲的精瘦漢子,面容慧黑,背脊微職,顯然走過慣水上生活的,似乎並不知道楚質的身份,在舟尾輕點著長竿,笑呵呵說道:「公子,大冬天的,霧氣濃重,就算太陽出來了,也看不到的,要近響午時分,霧氣才散盡。如果公子是想欣賞西湖景色的話,我要奉勸一句,還是午後再來吧。」

顯然,般夫也是憨厚老實之人,不然也不會放著生意不做,卻勸人不去。

「受教了。」楚質微微拱手說道,卻沒有失望之色。也沒有改變主意吩咐般家歸航,畢竟能讓他清晨出門,多半不是什麼私事。

其實,現在也不算很早,固然太陽才剛剛冒頭,但已經是辰時中末時分,相當於現代的七八點鐘,只是十二月份的冬季,夜長晝短,古代百姓可沒有明確的時間觀念,都是看天色起床的,自然覺得時間還早得很。

所以,當楚質按時以往的習慣。從溫暖的被窩中爬起來時,也有些驚訝官衙怎麼比以前冷清了許多,當時還不在意,叫上長貴出門,發現杭州城中也是如此。

要知道身為知縣,楚質的作息時間根本就沒有個定數,特別是現在天氣寒冷,除非有百姓擊鼓升堂,不然總是睡到快吃午飯才起來,自然有些忽略了杭州的氣象變化。

而今,也不是他突然興致大發,想在大冬天的欣賞西湖美景。而是范仲淹的指令,讓他調查下西湖的水域情況,因為嚴冬季節,杭州城外的運河水源有枯竭的跡象,要保持其暢通運行。就需要西湖的水作為補充,畢竟這也是當初開湖的目標之一。

如今開湖成功。但是水源卻不能保證,那耗費巨大財力物力人力疏俊的西湖工程,豈不是成了天大的笑話,雖然有信心西湖水源定能滿足運河的需要,但是關係非楚質也不敢怠慢,更加不敢把這事丟給手下辦理,非要親自前來調查清楚。

端起熱氣騰騰的茶湯抿了口。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暖流從心底上升。緩緩流動全身,坐在舟內,透過蓬壁的竹草簾子,望著霧茫茫的西湖。楚質輕歎搖頭,本想表現一下。清晨探清楚情況,就立即到州衙匯報。以范仲淹的性格,肯定會讚賞幾句,可惜出發點自然是好的,卻挑錯了時間。

旁邊的長貴見狀,也明白楚質的心情好像有些不暢,立即識趣的乖乖沉默不語,手腳麻利的繼續取來炭火煮茶,過了片刻,炭火暗紅,精緻的陶壺壺流上冒起了濃郁的輕煙白霧。茶香溢滿蓬內,為人精神為之

爽。

長貴輕輕執起陶壺,為楚質面前的空盞注入茶湯,卻發現他目光迷離。手指無意識的敲打著桌案,似乎在沉思,不由順口說道:「公子像是有什麼心事。」

嗯,楚質回過神來,也沒有諱言。直接說道:「還不是李明達的事情。都已經過去十多天了,連個人影都沒見,也不知道那些衙役是否在玩忽職守,隨意敷衍。」

這事在杭州城中已經沸沸揚揚,也不是什麼秘聞,況且,身在縣衙之中,長貴也清楚其中的內幕,明白楚質保是隨意說說而已,自然不好多說什麼,只是靜靜的聆聽。

果然,又聽楚質說道:「不過。也不能全怪他們,畢竟只是暗中調查。不得公開身份,有些地方確實有些不好進出尋查。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人肉搜索的巨大威力更是不容質疑的,在這種情況下,居然還發現不了李明達的蹤跡。原因只能有兩個,一是李明達已經逃離杭州,二是藏身於杭州某處秘密的地方。

兩個可能,楚質傾向於第二個,然而,無論藏身於可處,總是離不開吃喝拉撒,就算早有準備,衣食無憂。選擇留下,必有所圖,肯定要打聽消息才好行動,這樣,肯定會有一線妹絲馬跡暴露出來。

可是卻偏偏沒有發現,這又說明了兩個問題,衙役們都是吃乾飯的。欺負下老百姓還可以,真要做戳比甲,就無能為力;要麼是,有人為其通風報信,經過再三的揣測、反覆的辯證,最後,楚質……暈了。

要知道他可不是福爾摩斯,沒有充足的信息,推斷出的結論不僅別人懷疑,連楚質自己也不能確信。反而因為結論太多,到把自己繞糊塗了。

揉了揉額頭,楚質歎道:「看來還是太守提醒得是,我太執著了。」

搖了搖頭,楚質無奈微歎。他何嘗不明白,李明達久不現身在某種程度上,也給自己帶著難言的心理壓力,這樣自己嚇自己,若是心理素質不硬,說不定會承受不住,讓李明達知道了,他肯定會心中歡暢之極。

然而,就算在范仲淹的提醒下明白了自己的心態,但楚質還是有點放心不下,總是感婷心裡有根刺在,如蛟在喉,不除不快。

就在楚質述說的時候,太陽漸漸浮於高空,懸掛照耀,卻沒有絲毫的暖意,反而予人冰涼的感覺,然而。當光芒映在濃濃的霧氣上,兩者卻發生了急促的消融反應,須臾之間。霧氣卻是淡薄了幾分。

固然還有點朦朧,但隱約能望見周邊的湖面,在長貴的提醒下,楚質走出狹小的蓬艙,再次走到舟頭。仔細打量起來,這一帶湖面清碧。驕陽當空斜照,透過薄霧投射入水面,浮光躍金,眩目耀眼。

就在楚質俯身撩水探試著湖面的深厚程度時,一艘長五丈、寬十尺的中等帆船在晨風的拂動下,輕快的湖面穿梭,與扁舟擦邊而過,蕩起的波浪使得小舟搖晃沒把楚質晃落湖中,幸好他反應靈敏,雙手牢抓舟身邊沿,這才逃過一劫。

旁邊的長貴嚇了跳,未等小舟平靜下來。連忙上前攙扶楚質,見他沒事,才鬆了口氣,腦袋一偏。看著漸漸遠去的帆船,張口就要斥喝。話到嘴邊,又嚥了回去,眼睛半瞇。有些不確定說道:「公子你看。那邊的可是沈家聳子。」

「睿達?」楚質站穩,極目張望。只見幟船邊上站著一人,頭帶綸巾。手執紙扇,一身純淨的白色衣衫似比冬雪還要潔白,在風中獵獵飄揚,更有幾分丰神如玉的風韻。可惜距離有些遠,看不清他的相貌。不過身形確實很像沈遼。

觀望了片玄,楚質肯定說道:「帆船懸掛著沈家的旗幟,應該是他沒錯。」

同時,心裡也有點迷惑,這個時候。沈遼應該待在家裡才對,雖說逝去的是沈括的父親,他的宗族長輩。按禮用不著守考三年,但是三月守期未滿,沒事的話,也不能亂跑啊。畢竟身為小輩,也要盡份心意。

長貴可沒有想那麼多,聽到真是沈遼,連忙招手呼道:「沈公子,」

楚質也沒有阻止,任由他招呼。可是叫了幾聲,沈遼卻沒有反應,帆船不停,悠悠而去,片刻之後。消失在朦朦霧中。

長貴立時罷手。悻悻說道:「公子,小的叫得很響亮,可是沈公子好像沒聽到,怎麼辦?」

搖了搖頭,楚質問道:「船家,那邊是什麼地方?」

「西溪。」船家笑道:「公子可是要跟上前去?」

「沒錯。」楚質點頭。反正是查探西糊水域,每個地方都要著看,去哪都行,順帶還能滿足下好奇心。

「好的,公子站扶穩了。」船家笑道,雙手抽起長竿,放入水中一撥,連續幾下小舟如箭,破開層層碧波,朝著帆船遠去方向駛去。

船行數里,卻沒有追上帆船。反而湖面突然變窄,湖水愈來愈急,十幾丈寬的水道自上而下,壓緊著水流,煞是湍急小舟在湍流中飄浮不定,楚質到沒覺得有什麼,但是長貴卻有幾分擔心,臉色有幾分發白。雙眼緊盯住舟板,好像在擔心小舟會突然翻轉。

當然,靠載客行運吃飯的船家怎麼可能允許這種事情發生,只見在湍急的水流中,他手中竹竿始終揮動自如。絲毫不見慌亂吃力,小舟在他嫻熟的操控下,很快穿越過這條狹的河道,來到一處較為平靜的水域。

這時小舟卻慢慢停了下來,船家輕聲說道:「公子,前面不遠處有個河道關卡,過了關卡,就是汪洋大海了,還要繼續上前嗎?」

「容達出海做什麼?」楚質更加迷惑起來。

「公子,大海是什麼模樣,小的還沒有見過,要不現在去看看吧。」長貴有幾分興奮說道,整日待在府裡,連西湖也沒游過幾次,要是能出次海,回去又有得吹噓了。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8-15 00:46

VIP卷 第三百五十章行蹤
楚質皺眉沉吟,固然心有好奇為什麼要出海,一心到底不是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性格,想到還有正事未辦,楚質不由得猶豫起來。

就在這時,忽聽前面遠遠地砰的一響。像打了一個悶雷相似的,不多時,只見便從遠處駛出兩條船來。一前一後,筆直地向這邊行來,前面那艘船上站著幾個身穿吏服的兵丁。其中一人,手裡還拿著鑼鼓,不時的用力敲打,好像在示警。

兩艘船速飛快,一會兒之後。就要朝小舟撞來,而且瞧那架勢,似乎根本沒要停下的意思,船家在舟尾掌舵,看見這等情形,急忙轉舵,避開來船,但湖面寬度不過十七、八丈,岸邊礁石又多,不能太過靠近。只能急迫轉舵橫移,勉強刑開幾尺,與來船交錯而過。

適時,只聽又是一聲鑼響,來船慢慢停了下來,其中一個威猛的聲音喝道:「把船停下。」

聽到喊話聲音,船家不敢怠慢,連忙將手中長竿插入水中,拋下鐵錨停在原地,而那兩艘小船也調過頭來,慢慢划槳,駛了過來,接近舟之後,其中一般還繞了半圈,與另外一般前後包夾,這陣勢,好像害怕小舟會突然逃脫似的。

船家滋忙朝來船上的兵丁行禮,就要搭訕幾句,卻聽一個身形魁偉。臉上手上的肌肉四凸起伏、盤根錯節,看上去有使不盡的力氣的健壯軍漢半瞇著眼,目光銳利的在小舟上掃了一圈,嗡聲說道:「誰是船家?」

這分明是明知故問小舟不大,一目就能瞭然,舟上只有三人,一個是身穿儒袍的少年公子,一個僕役打扮。應該是少年的隨從,而只有船家穿著淺灰粗布麻衣,膚色黝黑。一望就知道其身份。

船家連忙迎了半步,露出笑容。小心翼翼說道:小的就是,不知道幾位軍爺有何吩咐。」

「那他們呢,是什麼人?」軍漢喝問道:「來此地做什?」

「軍爺,兩分客人是」船家遲疑起來,跑般的,搭載南來北往的顧客,誰有心情理會其身份。

厚道是厚道,但船家卻也不笨,見到兩艘船沖這邊行來的時候,他就感到奇怪了。畢竟這裡離關卡還有段距離,也沒招惹上關卡上的軍漢兵丁,他們怎麼會無緣無故的跑來。其中肯定有什麼原因。

而今聞言,船家立時浮想聯翩。該不會是自己船上的兩位客人有什麼問題吧,此念一起,船家心中不由一驚,下意識的看向楚質兩人。

楚質也皺起了眉頭,聽這話裡的語氣。好像是把自己當成了犯人,什麼時候河道關卡巡丁也這般熱心起來,還沒有到地頭就搶著過來盤問來人底細。

長貴很有隨從的自覺,發現楚質似有不悅,頓起護主之心,當前叫道:「我家公子是何身份,輪不到你們詢問,至於為冉來此地,難道這裡是私人的地方,來這看下風景也犯了律法不成?」

長貴話裡帶著濃濃的不屑,按照楚質的猜想,這個時候船上的兵丁軍漢應該是哄堂大笑,之後就開始變臉。或叫囂或威脅,然而,事情卻有點出乎他的意料,兵丁們並沒有勃然大怒,而是相互使了個眼色。

悄悄地私語了幾句,好像還拿了張圖紙之類的對照片刻,為首的軍漢臉色立緩,語氣也溫和了許多,朝楚質拱手行禮,聲音依然是那麼的響亮:「公子請見諒,是我等魯莽了。」

所謂居移氣,養移體,楚質身為錢塘知縣,有一班手下、僕人對他奉承吹捧,來往的更是一些本地的官吏豪仲,而且平時發號司令習慣了。慢慢的自然有一些上個者的氣派。雖然離傳說中的王八之氣相差甚遠。但是舉手投足之間,與尋常百姓還是有差別的。

而且守衛河道關卡的軍漢兵丁們。基本就是靠著一雙眼睛吃飯,就算辨認不出楚質的具體身份,但也不至於將他與一般百姓混淆。

也懶得猜測他們怎麼突然前倨後恭。楚質開口問道:「你們氣勢洶洶的前來,意欲何為?」

猶豫了下,為首軍漢躬身道:「我等乃是按令行事,望公子莫要見怪。」

「按令行事?按誰的令,行什麼事?」楚質問道,!裡隱約有點明白怎麼回事。

不知不覺中,帶著一縷質問。而且露出了知縣的派頭,軍漢自然越發覺得眼前之人身份不簡單,不是達官貴人的公子,就是富伸的子弟。不能輕易得罪,連忙恭謹說道:「奉太守之令,為防止罪官李明達出逃海外,往回船隻一律要嚴加檢查。」

楚質輕輕點頭說道「既然如此,那你們就上來檢查吧。」

簡陋的小舟,一看就能看穿,有什麼好查的,軍漢兵丁口心液與推托起來,廢話,拋開不幾的與度不說,楚質固嚼身的儒袍,看似一介書生,但是衣裳所用的衣料可不普通,細密泛著光澤,不用細看就知道是名貴的綢子。

既然小舟不可能藏人,而且兩人與李明達的相貌根本沒有半點相似之處,巡查兵丁自然不會笨到得罪一個身份不明的富家公子。

客氣了幾句,為首軍漢扯開嗓子叫道:「只是一場誤會,兄弟們,準備返航。」

「什麼誤會,不妨說來聽聽楚質說道。出人意料的上前兩步。跨上了巡邏船隻,來到為首軍漢面前。

兵丁衙役是什麼德性,楚質心裡清楚,有公務在身的時候,還要以鞭子威脅,再加上蘿蔔為誘才肯動一動,沒事的時候哪裡能有這般積極。況且這裡離關卡還有段距離,還拐著個彎道,若是沒人告知,他們怎麼可能知道這裡有條小舟。

軍漢微愣,以為是楚質對於他們的無禮心有不滿,準備藉機為難,心中正在躊躇的時候,又聽楚質輕聲說道:「真是奉太守之令而來?我看未必吧。」

臉色突變,軍漢沉聲道:「公子這話是什麼意思?」

「沒別的意思。」楚質笑了笑。偏頭看了眼前方,繼續說道:「只是覺得奇怪,你們是怎麼安現這裡有條小舟的?」目光閃爍幾下,似乎在盤算什麼,須臾,軍漢笑著說道:「我等確實不知,只是碰巧在河道巡邏。便過來查探,若是有冒犯的地方,公子仁厚,想必不會介意吧。」

「自然不會楚質臉上泛起和煦的笑容,又退回小舟之上,待軍漢以為事情到此為止。楚質卻冷不防的回頭問道:「除了攔截小舟外,沈公子可還有別的吩咐?」

迷惑楚質的舉動,軍漢心有所思,聞言立時下意識的說道:「沒有了

果然,沒有理會臉色大變的軍漢。楚質皺眉尋思起來,陽光照耀,霧氣漸漸散去,尾行數里,帆船上的人怎麼可能沒發現小舟的跟隨,只不過,好端端的,為什麼會害怕別人尾行呢,這似乎不像是沈遼的性格。

「粗鄙之人,聽不明白公子話裡的意思冷靜下來,軍漢大手一揮,吼叫道:「都愣著做什麼,慢慢吞吞的,沒吃飯是吧,還不快些收鈷,返航。」

「等等楚質伸手阻止,側身朝長貴說道:「付錢給船家

「公子,說好是返程再給的。」長貴小聲提醒道,才轉了半圈不夠。出行的目的還未完成,用不著這麼快給結賬。

「不用了,我們坐他們的船就可楚質笑道,十分自然的舉步登上兵丁的巡邏船,有免費的船可坐,長貴當然樂意,高興的付給船夫船資,緊隨其後跟著楚質上了船隻。

兵丁們面面相覷,一時之間也不敢無禮,過了片刻,為首軍漢反應過來,帶著幾分不悅之色說道:「公子要做什麼,這是官船,我等還要執行公務,」

軍漢說得固然有些婉轉,但是言下拒絕之意卻表達得十分清楚,語氣還有點威脅的成分,若不是心裡還有點顧忌,他早就令手下推兩人下

了。

無視軍漢的威脅,楚質揮手說道:「船家,你先回去吧。」

驚恐甚至有些呆愕船夫聞聲。如蒙大赦,朝眾人躬身一禮,慌亂的拉起鐵鉑,撐起長竿發水,小舟輕巧調頭,逆流而去,遠離之後,船夫才長長的吐了口氣,猶豫了下,忍不住回頭望了眼,然而,擔心的場面卻沒有出現。

本以為楚質兩人會遭到粗暴的待遇,卻不想只見在巡邏船上,兵丁軍漢們站立在楚質旁邊,又是拱手還是鞠躬的,似乎十分的恭敬待船夫揉著眼睛想要仔細打量時,巡邏船已經消失在河道拐彎處。

之所以有這種變化,自然是楚質表明了身份。雖然不是同一系統。但是面對一縣之長,他們自然不敢怠慢,紛紛上前行禮問好。

「我等不知大從身份,多有得罪。還請大人恕罪。」為首軍漢誠惶誠恐說道,也不怪他那麼緊張。宋朝武將的地位本就比文官低。更加不用說普通的兵丁了,簡直與卑賤的故女匠戶沒啥區別,在尋常百姓面前還能唬下威風,可是在楚質跟前。也只有服軟的份。

「本官是微服出巡,你們也不必在意這些虛禮。」揮了揮的,楚質說道:「現在,我比較在意的是沈公子的行蹤,你們有誰知道?」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52蘿蔔頭

LV:7 大臣

追蹤
  • 23

    主題

  • 11850

    回文

  • 3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