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軍事] 在北宋的幸福生活 作者:燭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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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蘿蔔頭 2012-8-3 21:49:5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51 437668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8-15 00:02

VIP卷 第三百一十一章千古流芳
「公子。」見到楚質換好官袍出門。長貴一臉的緊張照。」管范仲淹是什麼身份。上次就是去了次州衙,自家公子就躺著回來,現在身體初癒又要去,叫他怎能不擔心。

「去面見太守而已,瞧你模樣,別人還以為我要去闖龍潭虎穴呢。」楚質笑著說道:「放心吧,我這回可是去領賞的,絕對不會有什麼危險。」

「那小的能隨公子前去嗎?」長貴還是很不放心。

「你雖非公門差人,不過跟隨我左右倒也無妨。然而,我卻另有件事情,想讓你去查探清楚。」楚質目光變得有些深沉,輕微朝長貴說了幾句,聲音十分隱秘。

「小的明白了。」長貴點頭,也沒有問為什麼。猶豫了片刻,還在擔心楚質,但是在他的催促下,只能轉身而去。

「這年頭。有人使喚幹啥不用,只有腦殘的才會弄個什麼微服私訪,身為公眾人物。目標那麼明顯,有心人怎會認不出來。」楚質嘀咕著,整理了下官袍,舉步向外走去,網走出衙門檻,還未邁下台階,瞬間被大幫人團團圍住。

楚質嚇了跳。還好反應及時,發現來人面容隱約有些熟悉,這才沒喊出護駕,有刺客的經典台詞,仔細打量,卻發現帶頭那人卻是前日的短鬚中年人。

只見他帶著二三十個百姓,手裡還抬著個長長方方,用絲布裹住的物體,團團圍繞著楚質之後,不等他說話,便像是演練好似的,紛紛躬身深拜施禮,模樣很是激動,語無倫次的請安、問好、祝願,,。望著眾人的動作,有些莫名其妙之餘,好像也隱約有些明白。

「大伙是來向大人道謝的。」知須中年人說著。滿面的尊敬表情,雙手扯開旁邊幾人抬著之物的絲布,只見這是一塊漆黑匾牌,上面「愛民如子」四個溜金大字在陽光下閃爍耀眼。

「大人恩德。我等身無他物,難以報答,只有親自動手,就地取材。湊金融銅。連日做出了這塊匾額出來,粗陋不堪入目之處,萬望大人莫要嫌棄。」短鬚中年人誠懇說道:「待到來日,再給大人立碑塑像。日夜供奉。」

咳、咳、咳,」楚質一聽,忍不住咳嗽起來,立碑幕像,日夜供奉,生人好像沒有這種殊榮吧,是在咒自己早些死嗎。

眾人可不知楚質的心思,見到他咳嗽連連的模樣,心中感激涕零之心愈重,他們可不是忘恩負義之輩,當日楚質的所作所為都記在心裡,明白他正是為了救助眾人,才會導致身體不適,聽衙裡傳聞,如果不是知縣大人福星高照,有上天庇佑,還不一定能醒得過來呢。

初次聽聞此消息時,眾人心中不安之極,有心前去探視,卻也知身份低微,不敢妄進縣衙,只能在衙門附近守候,苦等了兩日,終於看見楚質出來,讓他們如何能抑制得住那激動的心情。

說實話,看見百姓的舉動,楚質心中暗暗得意之餘,也有一種得到承認的滿足感。不過表面功夫還是要做的,連連謙虛推讓起來,這也是中國人特有的習慣了,明明心情很爽很舒暢,但出於所謂的禮儀,還不得不裝成很不情願的模樣。

你來我往片刻。在眾人的勸說下,楚質「無奈」的接過百姓的贈禮,禮物雖輕。只是一塊用木板與少量銅漆製作而成的匾額,做工還可以,畢竟古代百姓家裡的桌椅板凳一般都是自己做的,多少懂得些木匠活,不過手藝勉強算得上是普通,精美雅致就不用想了。

然而,自古就有禮輕情義重的說法,與禮物貴賤相比,楚質更加珍惜百姓對於自己的評價,或許是為官的責任,又或許走出於虛榮心,楚質不希望自己離任之後。錢塘百姓漠然置之,或對著自己的背影教育小孩說道:「孫子。這是個庸官,你以後別學他

既然幹不了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那為百姓做些力所能及的好事總是可以的,楚質默默想著,鄭重其事的接過匾額,突然有種不往此生的感覺,不過當見到愛民如子四字時,窘然也隨之油然而生。

自己還年輕。連媳婦還未迎娶,哪裡來的兒子。再者說了,面前的百姓,年紀歲數都比自己大,從感情上,楚質就接受不了,相對而言,柚更加喜歡什麼青夭、廉潔奉公之類的字眼,說不定以後還有人以自己為原型編著本楚公案出來呢。

其實楚質並不知道,自從他昏迷被人抬回縣衙之後,關於他的事跡已經在杭州城中傳遍了,特別是經過口耳相傳,還有某些人的故意加工,事情越傳越玄乎。

本來是背小孩過河,體力不支累暈在水裡的。卻變成了慈悲心腸的楚知縣,為救不慎墜河的孩童,在驚濤浪潮之下,奮不顧身撲入河中,只手斗蛟龍,大戰了三百回合,最後化身成為二郎真君,嗯,也有說是金剛羅漢的,大吼一聲,口吐飛劍,一舉斬殺在水中興風作浪的蛟龍,天空頓時雲開霧散,放晴起來。

這幾日暴雨不止的原因就是有惡蛟作怪,幸得楚大人路見不平,飛身導之鬥法,,

「不對啊。不是在水裡打鬥的嗎?怎麼又飛起來了。還有最後也沒說那小孩,」有人提出疑問,被口沫四濺的講說者鄙視的瞪了眼,才不屑的回答:「水裡打不過癮,施展不開,當然要飛到天上,還有,哪裡止孩而已,惡蛟作法施雨圍困近萬百姓,幸得

當楚質聽到這些離譜的傳說時,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膛目結舌,沒想青天做不成,反而莫名其妙變成仙俠之流了,不同大歎怪不得世上有那麼多的神仙逸事,奇異傳奇,那是因為古人想像力過於豐富的緣故。

自然,現階段的楚大人還只是個孤身橫渡錢塘江。救回數百落江婦孺的好官而已。也沒有機會聽到自己的英勇事跡。好言勸退了百姓回去之後,讓衙役將百姓賞隧抬回衙中妥善安到自只出門的目的。也不敢耽損。甘忙向州衙進發。

坐在轎子之內。撩開簾布,楚質向外看去,瀑雨過去,整個杭州城內卻顯得一片蕭瑟。城內遍地污垢,泥水橫流,不過與前兩日相比,卻恢復了幾分生氣,家家戶戶門前,都有百姓自發的執帚打掃。街頭巷尾之間,還有頑童嬉戲玩要。

想必是雨水連綿的幾日,不能外出也將他們憋壞了吧,望著稚童們純真的笑容,楚質放下簾布,心情十分舒暢,災難就要過去了,的確令人高興啊。

「楚大知。」步入衙州,楚質彷彿成為衙中最受歡迎的人,每個見到他的官員、書吏、衙役都笑臉招呼行禮,而楚質也露出讓人如沐春風的笑容,客氣有禮的回禮,並表明了來意。

「太守有吩咐。楚大人來到之後,直接前去書房即可。」

這個待遇很讓人羨慕,要知道書房是個比較私人的地方,並不適合處理公務,反正上任以來,對於下屬官吏,范仲淹從來沒有邀請過他們前去書房相談,而今唯獨楚質有此機會,其中有什麼含義,官吏們自然清楚。

在衙役的引請下。楚質很快來到書房前,房門雖然敞開,隱約也能見到范仲淹的身影。似乎還與個。人在交談商議什麼事情,他也不敢貿進,站在庭院的台階前。恭聲道:「太守,下官楚質奉命而來。」

「進來。」房中沉默了下,才傳來範仲淹的聲音。

楚質輕快走入書房。也沒有細看房中情形,逕直朝坐於首位的范仲淹行禮起來,還沒有開口問候,就聽旁邊有人笑道:「呵,原來是小郎到了,那日沒看清楚,今日倒要仔細瞧瞧坊間廣傳的好官是什模樣,相貌果然不凡,好個風流人物,與六郎年輕時一般,卻不知可相中了哪家閨秀,若是沒有的話,老朽

那人看來也是個能說會道的,說起話來福詣不絕,不過聲音卻充滿熱忱,可知其是好意,也不惹會人生厭。

不過那人也太過熱情,而且說起話來連綿不斷,楚質有心開口,卻沒能找到插嘴的機會。還好旁邊的范仲淹微笑說道:「三哥,不用多說了,人家已經與人有姻。女方家境可不凡,你可莫要胡亂扯線,多生事端。」

「哦,真是可惜。還想說老五房下有個標緻閨女,與他正好相配,沒想」那人懊惱似的說道:小郎也真是的,年紀輕輕的為何這麼早娶妻,也不多等兩年。」

楚質聞言,有些哭笑不得,穿越以來,從來都是聽人勸自己具些成親的,今日卻有人讓自己晚婚,這人的意識還真是超前啊,起碼領先時代近千年左右。

而這具有超前意識的人正是當日指著楚質鼻子大罵的老者,他還有個身份,乃是范仲淹的堂兄,名叫范仲溫,蘇州人士,前些時候,接到范仲淹的來信,不顧身體年邁,親身奔赴杭州而來與之商議。

商討之後,明白范仲淹的打算,范仲溫所欣然接受了范仲淹之托,正準備返回杭州依此行事,沒想到趕上范仲淹身體不適。自然不肯立即去。

楚質雖然不清楚范仲溫的身份,但是從范仲淹的稱呼中就明白眼前老者與其關係菲淺。自然不會失禮,笑道:「長者所言甚是,若有下次小子一定晚兩年再訂親。」

「好,理應如此。

范仲溫大笑。隨之反應過來,這種事情哪裡還有下次。頓時故意板著臉說道:小郎真不厚道,是否故意尋老朽開心。」

說著臉上又浮現出笑容,站了起來向外走去,說道:「好了,老朽也不耽誤你們說正事,先下去迴避片刻,談完了記得叫我。」到了他這般年紀,對於禮節之類的也沒有以前那麼講究,況且從范仲淹的態度中,他也知道楚質不算外人,所以十分的隨意。

起身目送范仲溫離開。重新落座,范仲淹示意楚質也坐下,打量片玄,說道:「你身子現在感覺如何,可好些了?」

「勞太守關心。下官已無大礙。」楚質恭聲回答。

「這裡不是公堂。不用那麼拘禮。」范仲淹微微擺手,自嘲說道:「差點忘記你並非老夫,年輕氣血盛旺,復愈自然快些。」

停頓了下,目光掠過一縷懷念,他又喃聲感歎道:「當年老夫在西北沙場旅居數載,期間從未患病臥榻,而今才讓區區雨水淋身,便將老夫放倒,真是老了。」

看著髮鬢如霜的范仲淹,還有他這幾年來受到的待遇,知道他其實並不是年老體弱染病。而是心中鬱積成疾,楚質心裡有些酸酸的感覺,低下頭來,輕聲道:「范公何出此言,姜尚八十出山,助武王興周伐紂,功成身退之後,還治理齊地,使得百姓豐衣足食,從未聽其言老,范公可不能妄自菲薄。」

「老夫何德何能。豈敢堪比姜相,只希望百年之後,不要落得個罵名就好。」范仲淹說道。意志好像十分的消沉,也從側面說明,他對於楚質的信任,不煞也不會真情流露。

作為一個政治家,范仲淹當然明白,史書是由勝利者書寫的,背負著朋黨之名而遭到貶職。雖問心而無愧,但卻不知後人是如何評價自己,然而熟悉歷史的楚質,卻知道范仲淹的擔心是多餘的,有心安慰,不過總不能開口洩露天機吧。

想了片刻,楚質說道:「范公之才,不僅能與姜相比肩,定然還可與管仲、商鞍一樣流芳千古。」

「管仲尚可,然商鞍之名卻不怎樣啊。」目光輕瞥了眼楚質,范仲淹似笑非笑道:「而且還是不得好死之輩。」商鞋變法強秦,最後卻被秦王車裂,范仲淹也是因為實施新政而被貶謫,兩人的經歷,還是有一定的相似之處的。拿商鞍與范仲淹對比,的確不吉。好像有點詛咒的意味。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8-15 00:02

VIP卷 第三百一十二章義莊
或者是由干獨尊儒木的緣故,歷史對於以法治國的秦數曰並不是很好,以至於千百年後的人們還蔑稱其為虎狼之國。最重要的是秦始皇居然敢焚書坑儒,這簡直就是犯了天下文人士子的忌諱,就憑這點,怎能指望編修史書的讀書人手下留情。

而正是由於商鞍變法使得秦國強盛起來,才能吞併六國的實力,所以恨烏及屋之下。商鞍哪裡還有什麼好名聲,連司馬遷都在史記都記上一句,商君,其天資刻薄人也。

不過到了現代。因於國策需要,對於一切敢於創新、變革的事跡、人物評價都是非常高的,儘管有少數不同聲音,但是大多數人都承認商鞋是一個敢於觸動舊勢力、敢於改革的英雄,楚質自然也不例外。

不過楚質也不贊成將商鞍塑造成一個高大全的完美英雄,畢竟出於時代的局限性,商鞋制訂的某些法令確有些苛刻,在現代某些人看來,是禍害人民的,是歷史的到退,但是楚質覺得,令人不能用自己的目光看待古人,然後以自己超前的意識對人家橫加指責。

應該要以公允的態度看待,取其精華。棄其糟粕。楚質認為,爭辯那個法令對當時百姓是好是壞雖有一定的借鑒意義,但更重要的是認識到商鞍「治世不一道,便國不法古」的精神。明知道積弊已深,還抱著法古無過。循禮無邪、祖宗之法不可變的念頭,那豈不是可笑之極。

要知道商鞍雖然被害,但新法並未被廢除,可見新法適應時代的發展趨勢。連舊貴族們也在變法中受益,不然他們早就叫囂著全盤否定商鞍之法,恢復古禮了。

相對來說,現在的范仲淹,還有之後的王安石,或者幾百年後的張居正他們實施的新政之所以前是先成功,後失敗,法令全都被廢除了,那是因為他們損害大多數權貴士伸利益的同時。卻沒有從另一方面加以彌補,新法能保留得住才怪。

固然對政治不怎麼瞭解,或者說本身對於政治的敏感度不高,但是也不妨礙楚質吸收別人的成果,這就是身處在一個資訊發達時代的好處,就算你自己想不明白,不過聽多、看多後總多少有些收穫的。

穿越之後,雖明知道北宋存在許多弊端,不革新遲早會出問題的,但是變法的後果楚質也十分明白,他可不認為自己的能力比范仲淹等那些千古名臣強,連他們都沒轍,自己哪裡有這種本事,所以早抱著置身事外的心思,沒打算牽扯其中。

變法可是件沒收益卻高危險的活計,成功了也別高興太早,因為世事無常,生前固然風光得意,死後卻可能被抄家鞭屍;失敗了更慘,千夫所指還是輕的,說不定哪天就成了某些人口中的民族罪人。

而剛才范仲淹所言,看似不滿楚質拿自己與商鞭比較,其實是在隱喻自己和他遭遇相似、同病相憐。楚質當然聽得出來,就要裝做誠惶誠恐的道歉,可是見到范仲淹心神耗盡,霜發染鬢,一臉憔悴的模樣,楚質那顆本就不硬冷的心就軟了下來。輕聲說道:「芶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

只要對國家有利,即使犧牲生命也心甘情願,絕不會因為可能受到禍害而躲開,這句名言可是後世變革者們的座右銘,將其奉之為真理,楚質剛開口就有些後悔了,因為這話絕對能引起范仲淹的共鳴。

果然不出所料。范仲淹眼睛一亮。忍不住面露微笑,覺得這話說到自己心坎上了。頜首讚許起來,不過也沒有失態到擊掌叫好的程度。

這多少讓楚質稍微心安,也有些慶幸,還好這話沒有旁人聽見,不然流傳出去,別人還以為自己是個堅定的革新派呢。至於聽到此言的范仲淹,楚質相信他不會隨處宣揚的。

范仲淹的確不會隨意宣揚,不過楚質卻忽略一點,以為范仲淹沒有放在心上,然而他卻是小看了這句名言的意義,拋開其中的變革思想不說,這話簡直道盡了士大夫們應該具備有的品德。

況且范仲淹與何涉是什麼關係,見到老友弟子這般有出息,自然要寫信讚揚幾句,而何涉當然不會錯過為弟子揚名的機會,在與朝臣名士們聚會時,有意無意的提及此事,立即得到成片的肯定讚歎。

大臣名士都說好。那自然是好的,所以這句名言頃刻之間就傳遍汴梁城。讓一些人大歎後繼有人之餘,紛紛用此言教育後輩弟子,也讓某些人心裡極不舒服,暗暗警慢,而且也由此言為契機。在朝堂之上掀起許多風波來。

不過楚質遠離京城,風波再夫也牽扯不引四刁(來,現在他只想著應該如何做才能緩解范仲淹品識

范仲淹以天下為已任,明白國家之弊,朝廷之危,有心施展心中抱負,可惜未半而中道崩狙。若是常人。可能為會自己的遭遇而叫屈報怨,而范仲淹具有不以物喜、不以已悲的廣闊胸襟,按理來說不應該為了貶職而傷感鬱悶。

然而這有個前提,那就是范仲淹還在為天下而憂,自然有種無力回天的心情,或者像他這樣的人都有種事不可為而憂之的品行。總是憂心仲仲的,沒病也釀出病來。

但是當楚質尋思著,如果自己勸慰范仲淹凡事應該看開些,別總是憂國憂民的,不知道他會不會就此翻臉。

還好,不等楚質想通透,就聽范仲淹說道:「名流千古老夫不敢奢望,只能做些恩澤後人之事,朝廷以後就要靠你們了。」

語氣中有股心灰意冷、看破世事的意味,好像在交待後事似的,這讓楚質臉色微變,連忙開口道:「范公。你怎」

似乎不願意多談這個話題,范仲淹微微擺手,從桌案上拿起兩三頁紙遞給楚質,說道:「老夫準備置買些甩產,以濟助范氏族人,擬定了幾條規矩,你且看下有無疏漏之處。」

難道是范氏義莊。接過紙頁,還沒有看,楚質腦中就閃過這個念頭,目光輕掠,發現果然如此,心情忍不住有些激動,對於范氏義莊他可是久仰大名了,這可是前所未有的先例,是范仲淹的首創,是中國慈善史上的典範,還是一個奇跡。

自弄創之日起,無論經過戰火紛飛。還是朝代更迭,卻一直未倒,直到清朝末年還運作良好,共持續了八百多年的時光,是最早的家族義莊。

然而,范仲淹自然不知道自己的舉措還有那麼多的意義,他之所以購置義田,經營義莊的原因,無非是想賑濟親族之貧困者。

當年范仲淹二歲喪父,母親謝氏因貧困無所依,所以改嫁於人,長大之後,范仲淹明白自己的身世,即拜別母親,到應天府書院求學,因家境貧苦,更加激勵他勤奮力學,直到大中祥符八年,進士及第。從此踏上仕途。

於是將母親迎回奉養,並恢復范姓。返本歸宗,但是平時也想到,如果范氏家族當年有類似義田的賑濟制度,那在他喪父之後,就有基本的生活接濟,母親就不用改嫁。自己青少年之時,也不會遭逢貧困的煎熬。

以前忙於國事,沒有時間實現這個理想,如今有這個,條件,同時自感身體不適,怕以後沒有機會,范仲淹自然不會錯過,決定在家鄉,也就是蘇州吳縣購置義田,創建義莊。以濟族人。

不過拋開鞏固宗族的原因之外,本著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人生理想,家就是國,國就是家,治國以齊家為基礎,范仲淹建立義莊不僅是對家族的保護,也是以減輕國家負擔為目的的。

看著紙上列舉的規矩。楚質十分的佩服,按照范仲淹的想法,購置的義田並不是直接給族人耕種,而是租予他人,收取地租,再用地租買米帛發放給族人,而且設有管理人,接受族人監督,並以工作好壞決定領取報酬的數額,管理人若有侵佔義田的行為,族人有權向當地官衙舉報給予懲處」

其他種種不足而一,反正怎麼看都像是現代公司的雛形,也不知道范仲淹是怎麼想到的,意識還真是超前。

「你覺得如何?」范仲淹問道,好像有救考校的意思。

如果直接說好,一點意見也不提。那不是顯得自己太沒有水平了嗎,見獵心喜之下,楚質也不想藏拙。直言不諱的說道:「此乃善舉,不僅能恩澤族人,且能保地方之安穩,必將得到朝廷嘉獎,然而

猶豫了下,楚質輕聲道:「就怕慣縱了某些懶漢的惰性。」

按照范仲淹在紙上羅列的舉措,范氏義莊所放發的口糧、衣服、住房都是可以無償獲得,像喪葬婚嫁的經費,只要申請就可以得到。而且凡是范家的族人,就有權利向義莊領取所需物資。不分貧富。一視同仁。

然而靠救濟來維生的范氏族人,最低限度的生活有了保障,對他們來講無疑是一件好事,同時也是一樁壞事,因為這樣容易養成他們的依賴思想,可能以後從此就不思進取。總是想著如何占義莊的便宜。有一定的消極性。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8-15 00:03
第三百一十三章一絲困惑
杭州城碼千幾日來暴雨連連河面水勢比!前有慵甲冊。變得寬闊了許多。還好水流卻是平靜惡波,幾里寬的河水靜靜的流淌著,這對於停運了數日的船工來說的確是個十分幸運的消息。

幾日來暴雨傾盆,狂風呼嘯,就算經驗再豐富的舵手也不敢出航,固然是事出無奈。推遲幾日。商家未必會責怪。但是舵手是靠這行吃飯的,若是天再不放晴,無法出工,家裡就該斷糧了。

如今上天開眼。從人所願,船工舵手自然不敢怠慢,急忙趕到碼頭,清洗甲板。搬運貨物,有手腳麻利的,已經開始起鈷揚帆而去,而且也有幾艘船從外駛來,如梭一般交織而過,井然而有序。

寬敞的碼頭上儘是一片繁忙的景象,河面平順得猶如一面鏡子,被無數的木接打破。散成無數細小的碎片,如同魚鱗一樣。在陽光下閃爍。

或者是下了雨的緣故,雖已午時,天空卻是陽光明媚的天氣,懸掛正空的太陽沒有了前些時候的毒烈,散發出柔和的光線,將清澈的河水染成了金黃之色。悠揚的歌聲遙遙傳來,婉轉動聽,也不知道誰有這樣的好興致。

一艘客船順水而下,徐徐剪破波浪蕩了過來,船頭站著一個秀美少女,江風拂面而過,吹動著她裙擺飄舞翩翩,猶如一隻絢美蝴蝶。

客船漸漸靠近碼頭,這時眾人才看清楚了少女模樣,一張俏臉光潔得好像珠玉,精緻絕倫,雙眉彎彎猶如天邊的那一輪新月,眸子明朗如星,一身華麗而的體的衣裳,鬆散繫著一條鳶帶。將少女裝點得纖腰細細。配上她美好的容顏,秀麗得猶如一朵盛開的百合。

在船工們的操縱下,客船悄無聲息的停了下來,秀麗少女柔唇微展,綻放出一抹無比喜歡的笑容,纖步輕移,曼妙多姿的身影消失在船艙之內。

池不知道是誰家的小娘子,居然生得這般俏美。」

「應該是大戶人家的女眷」

愛美之心。本是天性,突然之間看見一個秀美佳人,就如同在萬花叢中發現一抹綠意。一時之間,不僅是在各艘船上忙碌的船工能手,就連在岸邊過往的行人,紛紛給予關注目光,也暗暗猜測起來。

客船拋下鐵鈷,放下纜繩階梯,甲板不時可見有人在忙碌著,過了片玄,先是幾個僕役打扮的人下了船隻,上了碼頭,目光帶著幾分迷惑打量著四周,遲疑了下,發現不遠處有幾頂看起來比較乾淨的轎子,連忙走了過去。

與轎夫聊了幾句,好像是在討價還價,過了一會,雙方滿意點頭,然後轎夫們當然是跟在僕役身後,抬著轎子來到客船底下等候,之後幾個僕役返回船上。進了艙中,應該走向主事人匯報此事。

就當某些人以為能再次見到那秀美少女時,卻見在船工們的幫助下,十幾個青衣僕役抬起七八口大箱子從船艙內魚貫而出,那吃力的模樣,可知箱子應該比較沉重小心翼翼的走下階梯,把箱子擺放在碼頭岸邊。隨之圍站在旁,仔細看護起來。

從外地來的。不知是返鄉,還是探親,見此情形。眾人又開始揣測,目光不停瞄向船艙方向,暗想,這回應該出來了吧。

然而,有些事情不是想就能實現的,只見船艙裡再次出現幾個侍女,模樣倒也清秀標緻,手裡捧著一些物事,款款而下,走近橋子旁,又是鋪綢墊紗。又是撒花噴粉的,不一會兒就把還算乾淨的轎子裝飾得煥然一新,憑添了幾分華麗。

裝點好轎子。幾個侍女返還艙中,在某些人期待灼熱的目光下,秀麗少女終於從艙裡走了出來,不過身旁有幾個侍女團團簇擁,只偶爾閃現綽約的身影。讓不少人失望不已,當他們想換個地方觀望時,人家已經坐入轎子中。在一群人的前呼後擁下,緩緩朝城中而去。

「瞧這派場。指不定是哪位達官貴人的

對著轎子指點私語片刻,碼頭上又恢復了忙碌的景象,畢竟人貴有自知。既然明知道對方背景不凡,就算有什麼想法都應該盡早斷絕了,免得惹出禍事來。當然,也有些或另有目的,或出於好奇之人,悄悄地尾隨而行。

,,

州衙,范仲淹書房之中,楚質還在述說著自己的觀點,認為如果有機會的話,那絕大多數人會選擇不勞而獲,而范仲淹設想的義莊就是實施這個平均主義,從某種程度來說。其實是在縱容族人的懶惰行為。

中國儒家講大同社會,要人們有無相恤,互救互濟,的身為儒家門人的范仲淹。更是身體力行著儒家的學說,設立義莊不僅是為了救濟族人,同時也是在實踐自己的理想,以實現傳說中的三代之治,也就是有田同耕,有飯同吃的平均主義思想。

然而義莊固然反映了范仲淹的理想願望,但是它不鼓勵族人去生產勞動,創造自己的財富,而是在養閒人,據此楚質就可以料想,當范氏族人習慣被養之後,就開始不事生產起來,只會在義莊身上打主意,吃義莊,非把義莊吃空才廿心,就算把義莊搞垮了,也不會有人痛心,因為那本來就不是他們的產業。

這並非楚質的臆測,歷史的事實就是這樣,畢竟有先例在前,遠有太平天國平均地權,近有集體農莊制,但最後都證明其最終會失敗。

如果有一個腐儒門徒在旁,聽到楚質的話,恐怕立即會用儒家人性本善的那套空話來回應,然而范仲淹出身貧寒,而且瞭解民生,不然也不會看出宋朝存在的弊端,極力推行新政,所以自然把話都聽進去了。

輕輕歎了口氣,范仲淹搖頭笑道:「老夫本意,原是想解決族人後顧之憂,讓他們安心勞作,或苦讀求取功名,不料聽你之言,反而是害了他們。」

「其實范公善舉無雙,給世人樹立了榜樣,也不必因噎廢食,只要多增訂幾個規矩即可。」楚質說道,但對此也不抱什麼希望,畢竟義莊本身就是一種救濟行為,而且範圍比較狹只限於范氏族人7以說是家族產業,沒有問題才奇怪。「就如你所言,老夫何嘗不清楚購置義田之後,族中可能會有不肖子弟犯了規矩,然而,老夫寧願養百個閒人,只要其中有一人是急需幫助的,那就不枉老夫此舉了。」范仲淹淡淡說道。

寧錯養三千,不放過一人,這是一種何等博大的胸襟,相對而言,楚質覺得自己應該感到慚愧,畢竟自己看到義莊,只想著會有人從中漁利,縱容懶惰,卻從來沒想過。對於某些急需的人來說,卻可能會改變他們一生的命運,想必這才是范仲淹的初衷吧。

「君子以自強不息,若是居於安逸,卻不思上進,那永遠只是個。庸人罷了,那又何必理會。」范仲淹繼續說道,有意在點醒楚質。

「下官受教了。」楚質拱手說道,事實的確是這樣,義莊的制度本身沒有問題,有如此優厚的條件,不必為生活發愁,那正是奮發向上的時刻,要是某些范氏族人只想著怎樣占田莊便宜,而不思進取,最後只能和守株待兔的結果差不多,或者那就是對他們最大的懲罰。

為什麼自己看待事情總是那麼的片面,敬服范仲淹之餘,楚質也暗暗感歎,明明清楚要易地而處、逆向思維,可是事到臨頭卻從來就沒有實現過,這就是差距啊。

「不過你所言也有道理,增訂幾條規矩,希望能讓一些人有所警覺吧。」范仲淹歎氣搖了搖頭,問道:「你可有什麼想法?」

「下官認為,聖人固然有雲。不患寡而患不均,然則也要看所處環境

楚質沉吟了片刻,侃侃而談。首先肯定是反對平均主義,既然家裡都豐衣足食的,就不必然再給他們衣食費用了,不如留下一份,還可以多給那些最需要的人。

然後就是具體的規劃,既然是慈善事業,那就應該具有極強的透明度,什麼公開賬目、資料,接受族人監督那是必然的,定期還人召集宗族,匯報情況等等,反正按照楚質的想法,分明是想把義莊當成一個現代公益機構來經營,只不過其公益行為只面向范氏族人而已。

其實開始的時候,楚質還覺的奔怪,以范仲淹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的胸懷,為什麼設立的義莊只以救濟族人為目的,卻對其他姓氏的百姓漠然置之,這好像有點說不通。

難道范仲淹骨子裡只是個宗族至上的人不成,不過往深層面思考,楚質也明白了范仲淹的無奈,或者說是顧忌,在封建社會,無緣無故的救濟百姓,可是件非常犯忌諱的事情,若是偶爾行為還好,要是長期如此,按照皇帝和大臣的理解,這肯定是在收買人心,意在圖謀不軌。

也不是皇帝大臣武斷,主要是這種事情不怕一萬,只怕萬一,事關江山社稷,自己的龍椅寶座,當權者才懶得理會其中緣由,只要有這個苗頭,就一律予以抹殺,畢竟聚民謀反的例子太多小心為上。

對此范仲淹怎能不明白,他雖自覺行徑清白,不怕這種流言蜚語,但為子孫故,不得不多加考慮。況且在朝中幾經起落,范仲淹就是再網正不阿,也不會隨意授人以把柄。

而對於楚質的一些奇思妙想,范仲淹也覺得十分驚訝,特別是見到他只針對小小的一道程序,就制訂出十幾條詳細的規矩出來,微微琢磨,說是面面俱到也不為過,一點漏洞也沒有。

「你平時在讀什麼書?」

范仲淹突然冒出的一句,讓楚質有些莫名其妙,想了片剛,才小心翼翼回答:「下官雖有杭州,卻不敢懈怠學問,受老師指點,平日以溫習中庸經典居多。」

「嗯,老夫還以為是韓非子。」范仲淹淡淡說道。

楚質愕然,過了會才明白范仲淹的意思,看來是表現太過,對法令條律極其精通,以為他受了法學影響,準備叛出師門,改行拜入法家門下。

不過說實話,接受了十幾年以法治國的現代教育,楚質的確也算得上是法家門人,然而在北宋,還是儒學吃香,楚質自然懂得該緊抱哪根大腿。

訕笑了下,楚質解釋道:「其實范公此言也沒錯,近段時間來,下官仔細研讀大宋律令,尋查一些條文出處時,確實沒少翻閱韓非子。」

身為知縣,對於刑文條律自然要瞭解清楚,不然開堂審案時。總不能在案旁擱著一部牆壁厚的大宋律令吧。

「理應如此。」想到當年自己初次為官時的情況,范仲淹釋然點頭,嘴角掠過一抹讚許的笑意,隨之說道:「然法令雖有千條,但斷案時應照本心行事,懲惡勸善。教化民眾,還須多明儒家的典籍經

「下官謹記范公教航」楚質肅容拱手道,心中當然很不以為然,不過身體彎著,也不怕被人看到。

范仲淹受的是儒家理學思想。信奉的是人治,而楚質與之相反,覺得法制才是正道,無關對錯,只是理念不同,只不過楚質明白自己身臨何境,知道胳膊擰不過大腿,只有入鄉隨俗了。

輕輕收起楚質修改過的義莊規矩,范仲淹和聲道:「也不是說你此舉不妥,只不過要知有所側重,免得誤入了歧途。」

還有什麼好說的,楚質當然乖乖應是,他覺得心裡有點兒憋屈,卻不知道有多少人夢寐范公提點隻言片語而不得,相對來說,楚質卻是個。令人羨慕兼妒嫉的幸運兒。

「明白就好,老夫有些累了。你且先回吧。」范仲淹說道,眉宇間浮現出一陣倦態。

「下官告退,望范公仔細安養。」楚質拱手行禮,慢慢退步出了書房,才轉身離去,走了幾步,心裡突然想到,不是說有事找自己嗎,好像沒見吩咐下來啊,猶豫了下。楚質不敢打擾范仲淹休息,只能帶著一絲困惑向外走去。

「六郎,瞧那小郎滿面紅光的。就知已無大恙,你也該放心了吧。」楚質前腳網走,范仲溫立即走入書房之中說道:「快些回房」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8-15 00:05
VIP卷 第三百一十四章初兒來了


江衙大門前,幾個衙役綺靠在柱石旁邊。有些百姓剛閒談著,中午時分,其他同僚都已經回家或到外面用餐,恰好輪到他們值班,若是在平時,他們或許還偶爾溜號偷懶,然而見到幾個同僚捲鋪蓋走人之後,誰也不敢觸這霉頭。

當然,站崗許久,且這時段也沒有百姓前來報案求助,幾人聊上幾句,打發下無聊的時光。那也是人之常情,不過並不意味著他們失去了警覺之心,越是在怠工之時,就越要眼觀六路、耳聽八方,這可是經驗之淡,幾個衙役對此自然是知之頗深。

所以當眼角餘光瞥見遠處有一行人走來,心裡就開始判斷他們是否路過而已,再近了些,發現這行人方向不變,逕直朝衙門而來,其目的十分明確。

如果換成幾個初入公門的衙差,見到情況,恐怕會立即返回大門兩旁,挺起腰板作威武之狀。然而如此行事,明眼人便知他們幾個剛才在偷懶了。

正確的做法應該是和那幾個衙役一樣,先是裝模作樣的交頭接耳幾句,然後十分自然的迎了上去,不亢不卑道:「來者何人,前方乃是縣衙,請止步停下。」

語氣倒是自然。其實卻透著無比的客氣,若來人是普通百姓,幾個。衙役只會麼喝起來。可問題是他們又不笨,也有幾分眼力。見到一行人又是轎子又是箱的。同時還有十幾個僕役隨行,在沒弄清楚對方來頭和目的之前,小心客氣些準沒錯。

在幾個衙役的注視下。一行人緩緩停了下來,那些隨行的僕役圍站在一頂轎子的四旁。顯的安靜而有序的,場面落入普通百姓眼中,也沒覺得有什麼奇怪的。但是卻引起了一些人的重視,望其僕便可知其主,連僕役都這麼有涵養,郡主人不是更加不凡。

時值中午,街道上行人卻也不少,其到衙門前的動靜,只要心中有好奇,肯定少不了觀望幾眼,有的乾脆駐足凝視。

好像聽到轎子內之人的指示,有個僕從上前幾步,揚聲道:「這裡是否錢塘縣衙。」

「沒錯,各位可有什麼事情。」幾個,衙役也隱約察覺對方來頭恐怕不更加客氣起來。

「公子,不,應該是大人了。」僕役滿面笑容,有些語無倫次似的說道:」請代為通報,我們到了。」

僕役說得不怎清楚。幾個衙役自然稀里糊塗的聽不明白,面面相覷了片刻,大家都覺得有些莫名其妙,還好那個僕役在旁人的提醒下,也意識到自己的失誤,連忙改口道:「我們是,楚知縣的,家眷,從汴粱來的。」

原來如此,幾個衙役恍然大悟,那更怠慢不得,臉上堆起了燦爛笑容,熱情的迎上吉說道:「是自己人啊,大人恰巧不在縣衙。各位隨我先進內宅,」

不熱情不行啊。誰叫人家是知縣的自家人,而衙役與知縣再熟悉也是外人,哪裡比得上自家人親近,若是怠慢了,人家在知縣面前讒言兩句,肯定叫自己吃不了兜著走,同理,若是美言幾句的話,那好處自然也少不了。

哦,聽說楚質不在縣衙中,僕役們自然有些失望,但是衙役的熱情相迎下,眾人也沒有多想。提著行李跟隨而入,,

從州衙出來,楚質坐上轎子,閉目輕靠,看似是在養神,其實心裡有些安喘,接距離接觸范仲淹,才發現他身體微恙已愈的傳聞並不真,反而更加嚴重,特別是從他無意間透漏出來的話來看,有股看破一切的意思。

一個和尚看破紅塵。自然是件好事,然而憂國憂民的范仲淹如果有這種心態,那說明他對某些事情已經絕望。哀莫大於心死,連一點希望都不留下,怎麼能指望他安心養病,早日康復起來。

心病難醫,固然憂心范仲淹的狀態,但是一時之間,楚質也想不出什麼解決的辦法,心煩意亂之下,忍不住掀開轎簾,心不在焉的打量街道行人。

經過一個上午的時間,街道上的泥水已經被百姓清除,灘灘水清也被陽光消融蒸發。行人往來,過各匆匆,又恢復了毛前的熱鬧,特別是打樣幾日後,店舖生意異常紅火,上門的顧客差點沒把店門檻擠破去,幾日的損失好像就在短短半日之內補回,讓東主掌櫃們笑得嘴巴都合攏不起來了。

忽然見到幾個背提著行李包裹,行色匆匆的百姓,楚質心中忽動,開口說道:「轉道。城東官倉。」

網,才聽聞送匾額的百姓說過,雨停之後,百姓們返鄉心切,畢竟寄人籬下的感覺並不好受。況且下了場暴雨,干早情況肯定大大緩解,說不定農田作物還有成活的機會,他們也知道不太可能。但仍然抱著一線期望,只要有一點點收穫,或者就能熬過今年的冬季。

而未等百姓行動,他們就收到州衙的通知,有誰打算返鄉的,即刻就能到城東官倉前領取少量米糧路費,若是山長路遠的,還提供挑擔及獨輪車等物。

消息傳出,百姓們自然是感激涕零,然後以最快的速度趕赴現場,經過州衙官吏的核驗,證明其身份,隨後領取米錢等物,或單身孤影,或拖家帶口離城而去,要不是還記得楚質援助之恩,他們恐怕連匾額都不送,直接返鄉了。

過了不久,楚質的轎輿停在官倉不遠處,仔細觀看片刻,發現主持此事的正是通判顧可知。楚質也隨之放心下來,暗笑自己多此一舉,既然是州衙的通知,肯定是范仲淹授意的,豈會所托非人。

「回去吧。」楚質揮手說道,本來是怕某些官吏苛扣百姓的錢糧。所以特意過來探查一下,但對於顧可知的品行,他還是比較信任的,當然沒有了留下來的必要。

明到縣衙,由於是中午時分,官員也要吃飯的,聞到百姓房屋傳來的炊煙氣息,楚質也感到幾分饑意,便直接吩咐轎夫們從後門而入。

在後院停下轎輿。楚質快步回到房中,網邁進門檻,輕輕的氣流湧動,似乎是有一絲淡淡的香氣繚繞,讓他有些詫異,這股香氣噢來似乎是有些熟悉,頗像是女兒家的體香。

左盼右顧,發現房中並沒有擺放鮮花盆景之類的東西,不過卻好像比往日要打掃得乾淨透亮,突然之階。凌質留意到屏風內傳來瑟瑟的聲響,身影浮動,好像有一在整理著衣物。

忽地腦中靈光一現,楚質想起了這愈來愈讓他熟悉的體香在何處聞到過,步隨意動,連忙向屏風內走去,一個美麗的身影映入眼簾,雲髻高聳,光燦燦的金步搖綴著點點頭鑽,彷彿閃爍在烏雲間的星光,恰到好處地襯出黑亮的秀髮和俊俏的面孔。

一件月白色的小緞襖外披了一幅湖藍色繡著雲水瀟湘圖的雲肩,玉、色羅裙高系至腰上,長拖到地。鮮艷的裙帶上繫著羊脂白玉環,長長的輕飄飄的帛帶披在雙肩,垂向身後,更映出瀟灑出塵的婷婷風姿。

可能是因為眼前的美人兒太過光彩眩目的緣故,楚質只得不停地眨動眼睛,凝視著眼前抬首回眸,在自己夢中出現過無數遍的少女,彷彿有些不可置信。

當美麗少女歡聲雀躍,像燕子一樣撲進懷裡時,楚質總算反應過來,張開雙臂把她摟得死緊死緊。感受著髮絲如緞,溫香軟玉,及那瀰漫著的芬芳醇香,才確信自己不在夢中,無邊的喜悅從靈魂深處像花一樣綻放開來,呢喃的喚道:初兒。」

初兒的眼眶紅潤潤的,如遮掩了一層朦脆的霧,鼻子似乎也有些發酸,兩行淚水突然從眼眶中悄無聲息地滑下來。

幾個月了,思念、牽掛、離愁。這些易燃的情感被她深深地埋在心底,這時候終於爆發來開,初兒再也克制不住心中澎湃的情感,埋頭在楚質的胸前,淚如雨下。

兩人緊緊相擁,過了半響,楚質抬起頭來,看著初兒,只見她長長的睫毛低垂,容顏嬌嫩,說不出的淒楚動人,心中意動,兩片火燙的嘴唇壓了上去。

兩人的嘴唇緊緊地貼在一起。初兒聞著情郎熟悉的氣息,一顆少女芳心早悠悠地飄上半空,呼吸漸漸急促,身體深處湧上一股難以抑制的**。也吐出了舌頭,和他的糾纏在一起,你來我往,互相引逗。不時發出幾聲羞赧的嬌喘,嬌軀軟綿綿的,再也使不出半點力氣。

過了良久,兩人才緩緩分開,楚質托起初的俏臉,發現她嫩滑的面頰上已經是一片濕跡,不由得心疼的伸手溫柔拂拭,柔聲道:「好端端的,哭什麼呢,來之前怎麼也不寫信告知我,難道打算給我個驚喜不成。」

初兒俏臉染滿紅霞,稍稍舒緩了慌亂的心神,纖手輕輕梳理著耳畔的秀髮,低聲道:「初兒怕公子不同意。」

本來按照楚質的想法,讓初兒處理好汴梁作坊的事情後,就到杭州來,不過上任之後,事情接距而至。又是乾旱又流民的,瘦病萌發,怕有什麼危險,乾脆寫信讓她在汴梁多等段時間,最好是明年開春再來,那時什麼事情都該妥善解決了吧。

然而山高皇帝遠的,自己的話好像不怎麼管用,想到這裡,楚質右手從她的腰身滑下去,爬上圓潤的豐臀,輕打了幾下,輕笑道:「所以你索性先斬後奏,看來你的膽子越來越大,連我說的話都不聽了。」

初兒「嗯」的一聲,在楚質懷裡扭來扭去小心翼翼的觀察他的表情,怯生生說道:「公子,惠夫人吩咐下來,讓初兒前來服侍你」」可不是不聽話。」

「這樣說來,如果娘親不說。你就不來了。」楚質微微用力,五指深深陷入兩團柔軟的光滑中。歎聲道:「我以為是你想我了呢。」

熟悉的感覺湧上心頭,初兒身子不住顫抖,軟綿綿地使不出半點力氣,一張吹彈得破的粉臉紅撲撲地,羞澀說道:「初兒,也想公子了。」楚質自然緊抱著懷中的佳人,兩人呼吸相聞,目光透著似水情意,雙唇又慢慢湊在一起,,

淡淡的秋陽透過白色的紗窗灑入房中,在陽光的照射下,楚質的面孔顯得紅潤而安詳,初兒站在他的身後,與以前一樣,伸出潔白如玉、的修長纖指,輕輕揉捏他的肩頭。

舒服的吐了口氣,蒸質閉目輕靠,問道:「初兒,家裡還好吧。」

一雙纖柔的小手仔細撫捏著楚質印堂,初兒淺淺一笑,柔聲道:「一切安好,就是惠夫人時常掛念公子,吩咐初兒給公子帶來許多衣物,還讓初兒提醒公子,天氣漸漸涼了,要注意御寒

兒行午時母擔憂,轉過來說也合適,提起惠夫人,楚質心中一片溫馨,目光浮現出濃郁的思念之意。

「還有三公子,托初兒把他近幾月來的功課轉交給公子,讓你點,評後再送回家裡。」初兒繼續說道:小公子也有幾件物卓給公子,說是回禮,謝謝公子前些時候捎給他的禮物。」

「還好沒有忘記我這個兄長,禮物總算沒有白送。」輕笑了下,楚質關切問道:「嬸娘呢,聽說她身子有些不適,不要緊吧。」

「公子放心,夫人只是覺的身子有些疲倦而已,大人請御醫診斷過,開了幾包安胎湯劑服用之後。也就無恙了。」初兒說著,眼圈突然微紅起來,從背後摟住他,幽咽道:「倒是公子,昨兒險些」初幾恨不能隨早來數日。」

「誰和你說的,不用問,肯定是長貴

楚質恨聲道,反手握住初兒的柔荑,和言安慰起來,同時尋思著什麼時候找個機會,讓那小子明白亂嚼舌根的後果。

「公子,這可不能怪小的。」長貴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只見他托著食盒,該是送午飯來的,不過臉上儘是委屈的表情,哀聲道:「初兒姑娘惠質蘭心,明察秋毫,小的想瞞也瞞不過去啊。」

「說你笨,你倒有理了。」楚質笑罵道,十分自然鬆開初兒的纖手。

不敢。」長貴低頭順眉的陪笑說道。

干意長貴將食盒放在案桌上,楚質揮手笑道:「今日公子心情好,不與你計較,若有下次,絕不輕饒。」

長貴自然是千恩萬謝的退下,不忘記將房門帶上,慶幸自己選擇了個好時機過來,不然其後果就難料了。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8-15 00:07
第三百一十五章糾纏】

楚質沒吃午餐。回來立前就貨有此饑意。這時早餓得捆瓦拙年打開食盒,原來是三菜一湯,冒著升騰香氣,色澤潤透,格外勾人,都是杭州特色的山珍河鮮,旁邊還有一壺上好的美酒。

嚥了下喉嚨,楚質把飯菜放到桌上,回頭說道:「初兒,吃過午膳沒有,要不我們一起吃吧。」

「公子,你又故意打岔了。」初兒輕嗔說道,歎了口氣,明亮的眼睛依然霧濛濛的。

「民以食為天。吃飯比什麼都重要,有什麼事情待公子吃飽了再說也不遲,來,我餵你。」楚質笑容可掬,突然張開雙臂,伸手抱住初兒的軟綿的身子,讓她坐在自己腿上。

而初兒輕輕掙扎了下,面上羞赧,心中喜歡,臉上飛起兩朵淡淡的紅暈,低聲道:「初兒有手有腳的,不用公子喂。」

楚質望著懷中清麗脫俗的美女,一張花朵似的容顏嬌美絕倫,心中湧現愛憐之色,柔聲說道:「誰說不用的,只要初兒願意,就是日月穿梭,天翻地覆,餵上千年萬年又有何妨。」

聽到這甜言蜜語。初兒嬌羞低頭,心中充溢柔情蜜意。真比吃了蜜糖還甜,輕輕依偎在楚質懷裡,午後陽光溫暖而柔和的從窗口滲入,仲秋的草木散發出芬芳馥郁的氣息慢慢飄了進來,兩人互相依偎,珍惜這難得的相聚時光。

美好的時光總易逝去,不知不覺之中,一輪明月悄然浮躍半空,月色朦朧而曖昧。

縣衙內院,楚質住處是一間臥房,內外兩個房間,用薄薄的板壁隔著,內是平時就寢之處。外當然就是淋浴的地方,淋浴房中陳設十分簡單,幾張桌椅而已。木料卻也講究,居然全是用比較珍貴的花梨木做的,更難得的是屏風後面的一隻大木桶,規格非同一般。可容納三四人同時淋浴。

幾個僕役輪流提水進來,不多時便已積蓄起大半桶水,點燃下面的炭火,初兒自行從囊裡取出數種香草和曬乾的花瓣,酌量放入少許,隨水溫的提高,房間裡很快瀰漫開濕潤而曖昧的芳香。

這時,提水僕役已經退下,初兒卻留了下來。楚質從屋內栓上門窗,不多時,屋內水氣氤氳,充盈室內,迷迷濛濛,搖曳的燭火輕輕蕩漾,初兒螓首低垂,秀美姿容忽明忽暗,如真似幻,流光四溢的肌膚,艷麗得難以描述。

齊腰高的浴桶之上。輕霧瀰漫,湯水正溫,楚質十分自然的解除身上衣裳,露出了肌肉還算勻稱結實的上身,扶著木盆沿邊,慢慢進入水中,姿勢笨拙而毫無優雅飄逸可言。

溫度適中的湯水有消除疲憊的功效,楚質泡在其中,忍不住舒服輕歎起來,輕輕撩撥溫水。霧氣瀰漫,那些乾枯花瓣,經過溫水浸泡,似乎也變得溫潤鮮透起來。如同網採摘時候一樣,香味撲鼻,聞之神清氣爽。

一條纖巧粉嫩的藕臂從衣袖中悄然滑出,膚光白膩,勝似凝脂,初兒嫵媚羞澀的眼睛上蒙了一層朦朧的水氣,水霧升騰而上,把她俏臉蒸出一抹鮮亮的顏色。

夜更深沉了,柔和的月光從屋外流瀉而入,初兒在手心裡倒了一些皂粉,抹到楚質的身上,白色的粉末一觸到濕潤的皮膚,立時竄起無數大小泡沫,形狀相似又形態各異,燭光映照之下,迷幻出一層層凌亂繽紛的奇異光彩。

感覺著兩隻柔軟滑嫩的小手在自己肩後輕輕的撫摩,一陣舒服之極的奇異觸感讓楚質怡然沉迷,那種**蝕骨的快感,就像久違的親情一樣,瞬間流上心頭。

屋內的燭火,不安分地輕輕跳躍,如水如霧,美色當前叫楚質如何忍受愕住,身體微微轉側,雙享用力,右手抄到初兒的腿彎裡,將她橫著抱起放入桶中。水波蕩謙,玲瓏曲線畢現,更顯得肌膚勝雪,美人

懷抱溫香軟玉。鼻端縈繞著一股熟悉又陌生的幽香,有少女的清雅,又帶著些少*婦的甜蜜,初兒柔軟的身子微微顫抖,兩隻無力的小手抓著他的手背,不知道是在引導還是在阻攔,鮮潤的嘴唇張開來,呵氣如蘭,芬芳的呼吸陣陣地噴在他的臉上,熏人欲醉。

伸手錄去初兒身上濕透的外衣,只餘下一件薄薄的絲綢肚兜,也被水打濕,緊緊貼在身上。似有若無,胸前一雙飽滿高聳起伏不已,在燭光的照耀下,散發著晶瑩誘人的光澤。

「公子,答應初兒,以後別再做些危險的事情了。」初兒低聲說道,纖嫩手指在他的胸膛上劃著圓圈。

清晰地感受著初兒**的柔軟豐腴,楚質雙手輕輕順著她的纖腰一直滑下去,輕柔地撫摸那渾圓的滑溜豐臀,綿軟滑膩的觸感讓他愛不釋手,聽聞此言,稍微清醒幾分,微笑說道:「那是自然,千金心甲,坐不垂堂,若非當日情況緊急,我何車干冒險

「十萬火急也不成。」初兒搖頭說道,眼眸透盈起了霧氣:「若是非做不可,那讓初兒代勞好了。」

「我怎麼捨得。」楚質心中感動,輕柔撫著她柔嫩有如綢緞的背肌。

「那初兒就與公子一起去。寧可跟著公子一起,,嗯。

未等初兒說完,楚質似乎料到她想說些不吉利的話,直接低頭用嘴堵住她的櫻唇,香嫩的舌頭被他含在口中,只稍加吸吭,初兒登時嬌哼連連,雙臂環抱,摟緊了他的脖子,軟綿綿的身子再無力氣,如同陽光下的薄雪,慢慢的融化了。

良久,唇分,兩人脈脈對望。瞳孔中火花四溢、電光閃爍,月色如水,清風依舊,屋子裡卻突然變得好靜,在靜默中,兩人似乎都聽到了對方的心跳和心底的情懷。

抬起頭來,楚質握了握懷中那盈盈一握的纖腰,啜著她晶瑩如玉、的耳垂道:「夜了,也該回房休息了。」

明白他的意思,初兒的臉蛋紅得如火燒一般,霧濛濛的眼睛悄然閉上,羞澀的點頭,動作十分細微。若不是楚質仔細觀望著,恐怕也察覺不出來。

從木盆中微躍了出來。扯了條毛巾胡亂擦拭身體,也懶得再穿上衣服,順手把毛巾圍在重要部位。再從水中把美人撈起,大步向臥室走近。

臥室亮著一盞燭台,燈火幽暗,古銅鏡台,雕花木床,鋪著綢緞絲被,似乎已經用香料熏過。散發出淡淡的清香氣息。

楚質輕輕將初兒放在絲被之上,她微微張開水汪汪的眼睛,眸光蕩漾,兩人四目相對竟相對無言,突然又用力抱在一起,如膠似漆,再也難以分開,再也不想分開。粉紅色的床帷輕輕落了下來,隨之讓人心跳耳熱的呻吟聲漸漸響起,隨風而逝。

歡娛嫌夜短,寂賓恨更長,翌日,天色已然大亮,太陽懸掛半空,陽光灑在窗前,斑斑駁駁地一片,而房中羅帳依然低垂。

楚質被光滑綿軟的玉臂雪股所纏繞,正睡得香,突然被懷裡的一陣動靜驚醒,睜眼看見一張千嬌百媚的絕色容顏,美艷如花,臉頰上殘存著一抹動人的紅暈,彩霞隱隱浮動,散發出嬌媚的瑰麗光澤。

楚質緊了緊抱住美女身子的手臂,陣陣醉人的**撲鼻飛來,雙手忍不住輕滑,揉捏著那渾圓的迷人豐臀,嘴角泛起一縷笑容,低聲笑道:「都怨我昨晚沒有」讓你居然還有力氣起來,不然我們再來

「不要感覺出有桿灼熱頂在自己的小腹上,初兒芳心撲通亂跳,雙頰滾燙如火,嬌羞莫可名狀,晶瑩剔透的眼中蒙上了一層淡淡的霧氣。

與往常一樣,在羅賬內糾纏片玄,佔盡了便宜後,楚質才依依不捨放開初兒柔軟香軀,目光如火的看著她穿上衣服,這意猶未盡的長長歎息,懶洋洋的爬起,在衣櫃裡翻了件新衣出來,慢慢騰騰的穿戴著。

初線見狀,連忙上前幫忙。不過臉上紅潮未退,眼眸中波光蕩漾。轉動之際嫵媚撩人,滿頭的秀髮鬆鬆地堆在頭上,隨便挽一個螺髻,秀髮烏黑油亮,光可鑒人,更顯出肌膚的白嫩水靈。

一絲清涼的秋風順著搖曳的桂枝從窗口滑進來,在初兒熟練的幫忙下,過了片刻,楚質立即穿戴整齊,拉開房門,幾個待女魚貫而入,放下兩盆溫水與毛巾,臉無並沒有特殊的表情,她們是從汴梁楚家而來,對於楚質與初兒的關係自然心知肚明,沒人敢拿此事亂嚼舌頭根子。

洗秋之後,用過不知是早餐還是午餐的膳食,楚質微笑道:「初兒,正好我這幾日有暇,不如陪你逛下杭州的美景如何?」

所謂的有暇也不是虛言,畢竟楚質因公昏迷,范仲淹就吩咐他好好休養幾日,況且杭州乾旱解決,災民問題也告一段落,縣裡也沒有什麼緊急的事情,晉通事務由劉仁之處理即可,於公於私,楚質的確十分空閒。

說句心酸話,柳永的那道望海潮將杭州描述得那麼美不勝收,可是身為錢塘知縣,楚質只是偶爾遊覽過幾個名勝,未能領略全貌,心裡還是有點遺憾的,而今可以攜美同行,心情也更加舒爽。

其實楚質大可不必詢問。陷入情網之中,他說什麼,初兒絕對不會拒絕,這回也不例外,自然是語笑盈盈的答應下來。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8-15 00:07

VIP卷 第三百一十六章孤山遊記
雖然是外出遊玩。那自然用不著前呼後擁的。兩人換了從後門裡走了出來,並肩走在街上 裡面儘是一片濕潤呼的露水味道,好像是昨夜下了毛聳細雨。輕風撩起兩人的衣角,勾勒出這個清晨最優雅的景象。

為了避免麻煩。楚質讓初兒換上男裝,只見她俏臉如同珠玉,眼眸如星,兩條細長的眉毛飄逸如飛,面孔俊美得幾乎難以形容,走在街上,格外的吸引旁人的目光,特別是懷春少女們的一顆芳心,也化成一縷縷情絲,纏繞在她的身上。

杭州作為東南第一州群,並不是浪得虛名而已,從人口經濟方面來說,雖遠遠不及東京汴梁,不過與其他路治省會相比,絕對有勝之而無不及,位於東部,銜接南北,直面西方,有港口裡通外國,地理位置十分重要,路途商客不絕,且景色之美;得益於柳永的那首望海潮,東南形勝,三吳都會。錢塘自古繁華,可謂天下皆知。

不過在北宋,杭州之中,最為出名的卻不是西湖與錢塘江大潮,而是一座孤山及一個隱士,孤山是山名,就在西湖北面旁邊,隱士名為林通,初聞這個名字的時候,楚質也不知道他是哪路神仙,好像有點印象,但一時半會卻想不起來。

然而,當旁人提到梅妻鶴子,及那句「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時,楚質才恍然大悟 原來是他,名字記不清楚,但是這首詩及那個典故,楚質卻不敢忘記,畢竟當年最先接觸梅花古詩,就是以那首山園小梅為案例的。而且也是從那時起才知道梅妻鶴子的故事,只不過時隔日久,林通的名字在課本上出現次數越少,自然有些淡。

但是在宋朝,林透的名聲絕對不遜於任何人,就算是范仲淹也掩蓋不了他的風采,因為他是一個隱士,一個真正的隱士,自隱居西湖以來。二十餘年足不及城市半步的隱士。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起,朝廷及文人士子對於隱士,總是報著一種莫名的心態,可能是以陶淵明為參照對象吧,覺得隱士必是有大才能,品德高尚之人,人們非常熱衷於與他們交往,特別是皇帝,如果聽聞有隱士的存在,必然會派人前去探視,同時賜予官職。

因為在世人的印象中,只有皇帝無道、政治昏庸的時刻,品德高尚的大賢,不願意與之同流合污,才選擇歸隱山林,皇帝當然不願意背負這蔣罵名,所以不管本身行為是否不端,卻要積極採取措施。

或者就是由於這個原因,歷朝歷代總不缺乏所謂的隱士高人,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自然也少不了一些沽名釣譽之徒,說是隱逸山林,不問世事,但是皇帝旨意一來,就興沖沖的跑去當官了。

這種人,深為士大夫們所恥,而林通卻不然,當宋真宗聽聞他的名聲後,賞賜粟帛不說,還想召其入仕,然而林通不為所動,婉言謝絕,表示自己的志向並不在功名富貴,而在於青山綠水之間。

屢召不仕,這也不算什麼稀奇的事情,畢竟有些人也經常玩這套欲擒故縱的把戲,然而直到天聖六年,林通去逝,依然還是布衣白身,這時世人終於恍然醒悟,這才是真的隱士,各種美譽不要錢似的拚命往林通身上撒。

在位的宋仁宗剛之。也嗟歎了番,賜下和靖先生值號。林通自此聲名大噪,無人不知。到了杭州的士子,如果不前去瞻仰下和靖先生墓,及邊上的鶴皋丘,那豈不是枉了此行,而楚身為錢塘知縣,更是不得不去,免得他人問起。卻回答不上來,丟人。

陽光和煦,微風吹拂,湖畔兩岸的垂柳被大自然梳理得像少女的秀髮,隨風飄動,婀娜多姿。或者是久違了這種溫煦天氣的緣故。西湖邊上遊人往來不絕,見到楚質與初兒兩人並肩走來,無不駐足感歎其俊美灑逸。

兩人本是牽手而地,但是發現有許多人觀望,初兒心裡有些羞澀,害怕有人看出端倪來。膩沒纖細的小手連忙掙脫楚質的掌握,神色靦腆的垂下頭來。

還好,在大庭廣眾之下,楚質也知道要注意影響,況且也沒有興致給人當猴看,立即微笑提議道:「初兒,此行到孤山還有二十餘里地,要繞大半個西湖。不如我們乘舟而去吧,也可以藉機飽覽西湖之

初兒自然沒有意見。楚質見狀,停下腳步,來到西湖邊上,伸手遙遙招呼了聲,不多時。一葉帶蓬扁舟緩緩駛來,停在岸邊,船家是位年輕小伙,見到楚質與初兒,也不禁眼睛一亮,暗暗喝彩兩人相貌非凡,不過卻沒忘記自家的活計,行了個肥喏,呵笑道:「兩位公子好風采,卻不知要去哪裡?」

「前去孤山,怎麼算錢?。楚質問道,先行一步蹬上了小舟甲板,然後伸出手,小心用力將初兒攙了上來。

「一人三十錢。而兩位公子一起,那五十錢即可。」般家笑道。

「若是將你小船包下。那又該如何?」楚質問道,且不提作坊生意興隆,就是本身的俸祿,也夠他擠身於中產階層,自然不用小氣,如果不是不會撐船,楚質還想將小舟買下,單獨攜美遊湖,你像我依的,那豈不是更加愜意。

「五百錢就行。」遇上大主顧了,年輕船家笑得越發燦爛起來。

五百錢,只要搭載十七八個客人就能夠這個數,價錢看似便宜,船家像要吃虧,然而遊湖人客人固然不少,但是吃這行飯的船家更多,競爭激烈,有時一天未必能載上十人,還不如包給大主顧合算。

腰纏萬貫,自然財大氣粗起來,楚質也沒討價還價。點頭同意,不過他也不是一擲千金的絡褲子弟,從懷裡摸出一串錢,解開系錢的繩子,取下小半的量。也沒有細數,直接遞給船家,笑道:「這是定金,餘下數額,返航時才與你。」

「那是自然船家遞過銅錢,估算了下,大概有百多二百的量小心翼翼的放入懷裡貼身藏好,滿面笑容道:「且請兩位公子坐穩當,某家要起竿了。」

小舟有些簡陋,卻五臟俱全小巧的桌案上還擺放著壺具,旁邊還, 一正用炭火煮著的陶扁。扁流邊卜熱與升騰,水霧瀰漫燦※

「兩位公子,壺裡的水采自虎跑泉,甘甜的很,大可放心飲用。

。或許是接待過許多富家公子、文人雅士,船家經驗豐富的提醒一句,隨之拿起長長的竹竿在岸邊一點小舟破開一道浪紋,輕快的向湖中駛去。

虎跑泉,位於杭州西南大慈寺旁,相傳是二虎刨地作地穴,清澈的泉水隨即湧出,有天下第三泉的美譽,其名楚質自然清楚,雖不知船家壺裡煮的水是否真是從虎跑泉取出,但起碼也是一般的山泉水吧。

不過說實話,對於喝了十幾年自來水的楚質來說。不管是名山泉水,還是一般湖水井水,都是那麼純天然,無污染的清洌甘美,沒有任何區別。

坐下之後,初兒分好杯盞,取了塊巾布為墊,伸出凝脂白玉般的皓腕,執起熱氣騰騰的陶壺,微微傾斜,用沸水將杯盞浸泡片刻,處理潔淨,又從兜袋裡拿出一塊巴掌大小精細木盒,裡面裝盛的是已經研磨成粉的茶團。

用小巧勺子均分了些茶沫入杯盞裡,初兒動作優美的提起陶壺,一道銀白色的水柱自上而下,緩慢注入盞中。水花四溢,盞中沸水登時變成碧青之色,香氣縈繞,與初兒鄰近而坐,微香撲面而來,楚質鼻中聞到的卻不知是茶香還是少女體香,熏人欲醉。

飲了幾杯熱茶,兩人體溫上升,也覺得窄小的船篷內有些悶熱,且不利於欣賞湖中美景,乾脆攜手來到船頭。此時驕陽當空斜照,湖上浮光躍金。雀鳥飛旋,啼聲嘹亮,湖面清碧,與天色相連,頗有秋水共長天一色的意味。

美景固然天成,然而兩人小別重逢,勝似新婚,有說不盡的柔情蜜意,哪裡還有心情觀看什麼景色,並肩背著船家貼身而坐,遼闊的湖中雖有船隻穿梭而過,但隔得較過,有什麼動作也不怕別人發現。

過了十幾分鐘,在船家熟練的撐控下。小舟輕快的到達目的地,緩緩停靠在孤山角下小舟擱淺,與岸邊輕碰,震醒了一對鴛鴦。

楚質率先站起,握住初兒柔若如綿的手,微微將其拉了起來,回頭對船家說道:「我們上山游賞片刻,你且在此等候。」

「兩位公子請隨意。」船家笑道。

這年頭民心純樸,況且在錢塘地面上。楚質也不擔心船家拿錢跑了小心躍上岸邊,然後半扶半抱的把初兒招來,也不顧船家詫異的目光。牽著俏面生霞的佳人,舉步順著山道而去,片刻就消失在茂密的林間。

「真是可惜,兩個俊俏公子,居然是,那種關係。」船家感歎不已,卻沒忘記取出楚質給的訂金,躲入船篷內,細細輕數起來。

山林清幽,青翠茂密的林間總有一些鮮艷花朵點綴,入秋後的陽先,不再如夏日般刺眼灼熱,陽光穿透天空中棉絮般的卷雲,再經過繁茂的葉片。篩落下來的只餘下點點金光,山風吹來。青綠枝葉伴隨著縷縷清風淺淺搖曳,清涼宜人。

兩人走在山間小道路上,絲毫覺不出絲毫悶熱,特別是山間林深,曲徑通幽。道路縱橫,百千人進來,怕也是只聞其聲,不見其人,正是天然幽會的好地點,這樣的好機會楚質當然不會放過,拉著初兒故意往林深靜處走去。

來到一個人跡罕至的地方,陽光透過枝葉,灑落在初兒潤麗的臉上,些微的紅暈更增她的艷色,楚質忤然心動,一把抱住她的柔軟腰身,低下頭來,啜起兩片豐潤香唇,雙手滑向敏感的部位,惹得她的嬌軀一陣顫慄。像一片風中抖動的葉子。

只可惜地點不合適,楚質沒有露天為席的習慣,不知道纏綿了多久,他才戀戀不捨的抬起頭來,抱著初兒柔軟如綿的身子,順著原路返回,而此時的初兒全身的力氣似乎已經使完了,好像驕陽下的春雪,正在慢慢融化。軟綿綿的癱在楚質懷裡,素白雙臂摟抱著他的脖頸,高聳挺拔的山峰隨著呼吸起伏不定,眸子裡亮晶晶的,柔滑如水。

走了幾分鐘,看著楚質額上漸顯汗清,初兒從懷裡取出一塊香氣繚繞的絲巾。為他輕柔抹拭,同時有些心疼的說道:「公子,放初兒下來吧。」

雖說美人身子輕柔如絮,但抱久了不僅下身有感覺而已,雙臂還是有點疲軟的,而且楚質也不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性格,只是猶豫了下,立即悄然將她放下,才走了幾步,初兒卻扯住了楚質的衣袖,俏臉飛起一抹艷麗紅霞。

「怎麼了?。楚質有些莫名其妙,在初兒吱語的暗示下,才恍然發現了問題所在,一張俊臉也有些不好意思的微紅起來。

楚質相貌本來就清秀俊逸,風度翩翩,一番打扮之後,衣冠楚楚,也越加瀟灑不凡起幕,而今長袍中間卻有一處高高頂起,像撐著一把雨傘。甚是不雅,連默念了好幾句冰心決,火氣消散,下身才慢慢恢復如初。楚質鬆了口氣,與初向目的地進發。

來之前。楚質已經找人打聽清楚方向。順著山路一直走去,很快就來到了林通結廬而居的地方,房屋雖然簡樸,卻頗為清雅,旁邊就是林通墳墓所在,只是一片突起的小山丘,並無不凡之處,如果非要說有不同的的方。那就是墳墓邊上還有一處墳丘。

傳說之中,林通的才氣和品格情操高潔,吸引了不少的文人墨客、志士才人。他們或敬慕林通的詩名而來,或敬佩林通的情操而訪,林遁對這些人十分禮遇,因為隱居,他平時不是上山取藥、植梅,就是下湖釣魚。或訪友談詩,怕來了客人自己卻不在,就特地養了一隻白鶴,取名鶴皋。

有客來訪,童子放鶴,懂事的鶴皋自會飛到西湖上空,孤山頂上,不停盤旋、鳴叫,尋找主人的蹤影,林遁聽見鶴唳,便知道家裡來了客人,就立即返家接待來客,而林通去逝後,通靈的鶴皋也悲啼而亡,林家後人憐之。將其葬於林通之旁,這就是那小墳丘的來歷。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8-15 00:09

VIP卷 第三百一十七章新貴
大小兩座突起的小土丘。平時常有人打掃,沒有雜草橫生的景象,不過也沒有什麼值得好看的,還不如剛才山林清幽景色美麗,然而楚質並沒有什麼失望的感覺,畢竟對於名勝古跡見面不如聞名的情況他也沒少遇見,早就習慣了。

圍著墳墓轉了兩圈,楚質就要攜美離去,不想旁邊的廬居隱約傳來陣陣歡笑,似乎有人在裡面聊天說笑,這也不奇怪,林通在孤山結廬而居,逝世多年以後。那草廬卻能保持原樣,應該是其後人,與當地官員的功勞。

怎麼說林通的謐號也是當今皇帝賜封的,名聲在外,而且經常有文人士子前來瞻仰遺跡。不管出於什麼目的,維護廬居周全那是必然的,這似乎是國人的天性。對於名人、古跡之類的東西,總是有種莫名有愛護心理。

若是在平時,楚質可能還會好奇過去探個明白,而今可走出來約會的,當然沒了這種心情,反而覺得遇到的人越少越好,最好是除了他們兩人,不會再出現第三者。可惜的是,就當楚質準備拉著初兒轉身下讓時,裟裟的腳步聲卻驚動了廬居內的眾人。

廬居十分的簡陋。就是一間不大的茅草房,院坪用籬笆圍起來,院內還有幾株梅花樹。聊天的幾人就在樹蔭底下繞桌而坐。發現外面有人,也不禁好奇的擰頭打量。

「楚大人。」目光微凝,看清楚來人之後,院內其中一人滿面驚喜之色,連忙起身施禮招呼起來:「楊某有禮了。」

被人叫破身份。而且還是熟人,楚質自然不好立即離去,停下腳步,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迎上說道:「楊東主也在這,真是巧啊,近來可安好。」

「真是楚夫人。」楊承平快步走了出來,笑著說道:「怪不得枝頭喜鵲總是吱叫不已。原是貴客盈門。」

「貴客可不敢當。打擾了各位雅興才是。」楚質笑道,目光掠過楊承平,看向其身後的幾人。

「待楊某來為楚大人引見。」楊承平也十分知情識趣,避退半步,讓開身體,微笑介紹起來:「這位是」從楊承平的介紹中,可知道他交遊廣闊,身後幾分身份不一,有生意場上的夥伴、有官學裡的文人士子。居然還有個轉運司轄下的鹽稅官員。而且湊巧的是,這個官員也姓楊。卻不知是否與楊承平是一家。

「楊稅監。」

「楚知縣。」

同僚相見。雖轄屬不同,但也少不了相互拜見客套一番。自然,楚質沒有忘記其他人。又是一陣拱手寒暄之後,才在眾人熱情的邀請下,走入草廬中。

楚質閃開,在他身後的初兒自然跟隨而入,這時眾人彷彿才發現她的存在,略微打量。頓時有種驚艷的感覺,紛紛暗歎,哪裡冒出來的俊美標緻人物,有眼光銳利的,卻發現了些微端倪,不過越是精細之人。越不會胡亂開口。

特別是見到楚質沒有任何為眾人引見之意,且初兒低頭順目,亦步亦趨,寸步不離,緊跟其後的模樣,就算真有疑問,也吞回般子裡



與一些歷史古跡一樣。這間廬居也淪落成為公眾場所,只要不房間破壞其環境,不用經過誰的批准,誰都可以進來觀坐。

楊承平幾人就是如此。十分具體閒情雅致的把草廬院坪當成了聚餐場地,桌案上擺放著果脯肉食等物,還有已經見底的酒壺,再看幾人,面色有幾分紅潤,想來在楚質沒到之前已經飲得盡興了。

桌面一片杯盤狼藉的模樣,這讓幾人有些不好意思,楊承平連忙揚聲喚了句,就有兩三個僕役從附近匆匆趕來,麻利的收拾好餐桌,奉上清茶。

分席列坐,楊承平歉意說道:「一時放浪,讓楚大人見笑了。」

清晨已過。未到午時。就開始喝上了,的確有些不合時禮,畢竟古代對於餐飲時辰還是比較講究的,然而楚質卻不覺有什麼,對於現代人來說,生物鐘顛倒黑白那是常有的事,用餐根本沒有規律可言,只信奉一個原則:餓了。就吃。

楚質微微擺手。笑道:「幾位剛才笑語歡聲的,卻不知在談何逸

幾人聞言。又引起一片笑聲,只有其中一人摸著腦袋,滿面的不好。

過了片刻。只聽楊承平笑道:「大人有所不知,剛才我等在談論和靖先生的山園小梅。興致來了,楊某提議,索性讓諸位以梅為題,準備班門弄斧獻醜一番

「此乃雅事,卻不知可有佳作?」楚質笑了笑,知道肯定還有下文。

「和靖先生梅花詩詞已窮盡了梅花的神韻,可謂石破天驚,成就絕句,明知道是獻醜,在下豈敢為之。」楊稅監笑呵呵道,對楚質的態度十分謙恭。

其實作為杭州的鹽稅官,楊稅監官職雖比不上楚質。但是隸屬於路轉運使司,與楚質並不是一個系統的,而且居於油水肥膩的要職,平時有求於他的人絡繹不絕。其中也不乏達官貴人」的家眷親戚」廣的一個知縣,根本不用放在心上。然而楚質卻不同,就算楊稅監敢怠慢知縣、甚至斗膽得罪通判、知州,卻不敢得罪楚質絲毫。杭州官場或許沒多少人知道楚質是曹家的準女婿,但大部分官員都清楚,人家是掌握官員調動遷謫的審官院主官楚學士嫡親子侄。

若是將人得罪狠了,以後陞官不用指望,還是想著該怎樣保住現有位置比較好些,況且,鹽稅官直屬轉運司,然而轉運司卻受三司管轄而楚質的父親楚洛正好在三司內擔任主官要職,雖不是直接分管鹽利這塊的,但官場關係錯綜複雜。楊稅監可不敢以身試驗得罪上司的上司的同僚的兒子,有什麼樣的後果。

所以為什麼說朝中有人好做官,就是這個道理,上面有人,可不是句玩笑話,而是實實在在的好處,就好比有了道護身符,只要楚質沒觸及底線,誰都會給幾分面子,同理,如果不是有了何涉的照應,或者范仲淹未必會對楚質另眼相看。

這是一種資本,可惜楚質初涉官場,還沒有懂得加以利用,所以才會有人覺得他憨鈍不堪,卻也有人認為他生性純良,難得可貴。

不過不管是哪個說法,都是在私下討論的,絕對沒有人特意跑到楚質面前嚼舌,所以他到現在還是懵懵懂懂的,絲毫沒有當二世祖的覺悟。

「眾芳搖落獨鮮妍,佔盡幾芹向小園。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楚質輕歎說道:「和靖先生此詩意境高遠,的確非我輩之人能及。」

其實對於林通這人,楚質瞭解的不多,且也不怎麼欣賞他的行為,如果人人都像他一樣,遇到不順心的事情就歸隱山林,這顯然是一種逃避現實的心理,相對而言,楚質還是最佩服范仲淹以天下為已任的雄心壯志。

畢竟,如果像范仲淹這樣的人多些的話,那就沒自己什麼事了,楚質十分無恥的尋思起來,不過在人前,場面話還是要說得漂亮些的,反正不要錢。

「我們也覺得如此,但偏偏有人不服氣,欲顯其才。」楊承平笑道:「可惜憋了半天,只得兩句。」

「一詩易得,佳句難求。欲聞其詳。」楚質微笑道,也猜測出所得兩句並不是什麼難得佳品,故意這樣說,不過是為了湊趣而已,說著目光在幾人身上來回打量。好像要找出佳句的作者。

那人也不難找出,其他人見到楚質目光移來,紛紛與之輕笑對視,神態坦然自若,只有那人笑得雖歡,卻有些微尷尬。

「輕風細柳,淡月梅花,真是絕了。」楊承平擊掌大笑道:「錯了,不應該是絕句,也不像律詩,連詞都不是,真的很難得,反正在下絕對想不出來。」

見到眾人笑成一團,那人似乎有些不服氣,瞪眼辯解起來:「誰說不像的,關關睢鳩,在河之州,明明也是四字」

「此言有理,這詩頗有古風。

楚質含笑贊成道。

「還是楚大人見識高遠。不像他們,俗人,見本人作出絕佳詩句來,就心有妒嫉。」誰都知道楚質這是客氣話,然而那人好像把楚質的話當真了,得意洋洋的笑著說道:「自己想不出來,只有不停的貶低,以掩飾對本人的欽佩。」

這話一出,眾人一陣愕然。頓時又暴笑不止,就連站在楚質身後的初兒,也忍俊不禁,輕輕掩袖暗笑。

真笨,還是假傻,楚質露出淡淡笑容,不經意似的打量那人,一身細綾羅綢緞,身材豬圓肉潤,肥頭大耳的,應該是個商人吧,見到別人笑了,似乎還弄不清楚發生什麼事情,也跟著呵呵直笑,一臉的憨厚愚魯,而夾在**裡的小眼睛卻不時間爍精明亮光。

哪個真把他當豬,沒準轉身就被吃掉,搖了搖手中的扇子,楚質笑容越濃,或許在場的人對此都心知肚明吧,不然也不會光顧樂而已,卻沒人譏諷嘲弄。

「楚大人詩才如雷貫耳。不知能否作梅詩一首,也好讓我等開開眼界。」笑了會,楊承平試問道。自從聽聞因自己酒醉,讓許漢聊鑽了空子,錯過應該屬於自己的詞後。他就十分的懊悔,今日再遇楚質,心花怒放之餘,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在和靖先生靈前,本官才疏學淺,可不敢賣弄,以免貽笑大方。」楚質搖頭笑道。

「楚大人過謙了。」楊承平笑道:「當年楚大人在東京時,可是有杯酒梅詩的美譽,酒未盡而詩已出,且首首佳品,在下聞之,嚮往之餘,恨不能親臨現場,以觀楚大人風采。」

「當時輕狂了,況且與和靖先生相比,實現是不值一提。」楚質淡笑道,聽到的誇讚聲音過多,他倒也十分從容淡定,不過初兒卻眉開眼笑的,漂亮的眼睛彎成了月牙。

幾人卻不認同楚質的話。畢竟楚通已經辭世多年,傳世詩詞才三百餘首,精品絕代的不過一二之數而已,而楚質雖是新銳的才子詩人,可流傳天下的佳作卻非屈指可數,最重要的是,林通怎麼說也就凡二氣大的隱士。楚質年紀輕輕就已經成為一方知縣。」

名氣再大也不能當飯吃,況且還是已成枯骨之人,奉承也沒啥好處,可楚質卻是前程似錦,應該討好誰,大家都知道該怎麼抉擇,心中念起。一時之間,阿諛如潮。

溜鬚拍馬話順耳,不過楚質也沒困此暈了頭,換成其他地方,不要說一首,就是寫十幾首也不成問題,可是在這裡就要斟酌一二,世上總有些噴子。見不得別人好,管你詩詞好壞,直接蓋頂不尊隱逸賢人的帽子下來,那就欲哭無淚了。

在官場上磨練了幾月,難免多長了個心眼,楚自堅決表示婉拒,不過也知道變通。笑著說道:「輕風細柳,淡月梅花。也是佳句,不如諸位都考慮片刻。在兩句之中,各加一字,成為詩眼,以添其彩,如何?」

人總是有表現**的,只是在原來的基礎上添加字眼,不管添加得是否妥當完美,也不虞擔心別人嘲笑,理由都有現成的,不是我才疏學淺,而是詩句不行。況且,也沒人會駁了楚質的提議。

「楊某先來拋磚引玉吧。」楊承平不假思索,開口便道:「輕風搖細柳,淡月映梅花,諸位覺得怎樣?」

不等眾人反應,楊稅監也笑瞇瞇道:「下官也有一句,輕風舞細柳,淡月隱梅花,楚大人認為如何?」

「尚可,卻不夠貼切。」思慮片刻,楚質點頭笑道:「搖與舞與狂風相配才合適。而映字,卻稍欠月色朦朧之美,隱字固然不錯,也不夠妥帖。」

仔細口味。眾人都覺得楚質分析的有道理,這也是正常的,畢竟小學中學至於大學的語文課,全是教學生怎麼分析文章的,如果連這最基本能力的都沒學好,楚質恐怕連拿畢業證的資格也沒有。

其他幾人見狀。也紛紛說出自己所得,清楚質點評,推讓了片刻,楚質一一分析。指出哪個較好,哪些有不足之處,名句在理,讓人心服口服,到了最後,眾人紛紛看向楚質,其意不言而喻。

考慮了下。楚質也沒有推辭,笑著從楊承平手中接過畫紙,在桌子上展平,取過一管毫筆,蘸上濃墨,便在空白處書寫起來,眾人相視一眼,立即湊上去看,只見幾排行書一揮而就,字跡飄逸,宛如龍走蛇行,上面寫著:「輕風扶細柳,淡月失梅花。」

玩味片刻。眾人不由拍案叫絕,輕風徐徐,若有若無,細柳動態不顯,唯有扶字才恰到好處地形象地描繪出輕風徐來。柳枝拂然的柔態,與輕細相宜,和諧自然,扶字又把風人格化了,給人以一種柔美之感。

而且下句淡月梅花,既然恬靜的月亮已經輝滿大地,梅花自然就沒有白天那麼顯眼。在月光照映下,也就黯然失色了,這樣一來,一個失字,就自畫了月色和梅花相互交融的情景,一看此字。滿句生輝。

「楚大人大才。令人敬服。」楊承平笑著小心翼翼的捧起畫紙,大有誰跟自己爭。就與誰急的模樣。

「大才可不敢當,無非是取巧而已。」楚質笑道:「若不是有佳句在前,本官未必能想得出來。」

眾人一陣輕笑,而那憨厚模樣的商人更是理直氣壯的直誇自己詩句不凡,又引得眾人歡笑不止。

相對而坐。楊承平雖然年輕,但遊歷四方多年,出身於世家大族,見識自然不凡。而楊稅監在地方為官多年,說起時局來也繪聲繪色、頭頭是道,至於那些商人士子更加不用說,能與他們兩個絞在一起,肯定不是普通人物。天下趣聞逸知道的也不少。

然而,楚質似乎有點濫竽充數之嫌,坐在旁邊儘是多聽少言,不過眾人可不敢小覷。畢竟楚質所說的每句話都是直指核心,不管是時政,還是詩詞,甚至商業經營之道,都有獨到的見解。

就連一些眾人自覺隱秘的奇聞逸事,楚質也能說出一二來,好像早就知道似的,讓他們佩服之餘,也暗暗納悶,他們當然不知道現代人對於考古、考證是那麼的熱衷,而楚質卻是其中的愛好者。

談論了近半個時辰,直到太陽就要懸掛中空。楚質才借口離去,眾人當然開口挽,留,不過他心意已決,只能依依惜別了。

「子原好運氣。居然能認識這位新貴,以後說不定還望你多多照應呢。」望著楚質漸行漸遠的身影,楊稅監輕笑道,似乎知道些什麼。

「不敢,再說了,你兄我弟,也該是兄長照應小弟才是。」楊承平笑道,意有所指。

「那是自然。兄弟之間,相互照應也是應該的嘛。」楊稅監說道,笑容可掬。反正就準備答應,再搭個順水人情又何妨。

「兩位都是兄長,也關照下小弟吧。」那肥胖商人聞言,也腆著臉湊上來說道。一點也不在乎自己比兩人大的事實。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8-15 00:10

VIP卷 第三百一十八章迷惑
一近中午。晨霧盡散。金燦燦的陽爽從從天際飄落下來,值巒疊嶂的崇山峻嶺塗了一層金黃色彩,山間密林枝葉在秋風的吹拂,嘩嘩作響,彷彿在晃動著一片片閃亮的金葉子。

沿著一條蜿蜒山道緩步而下,楚質輕聲說道:「初兒,剛才站累了吧。要不要歇會。」

還好天空固然驕陽高照,但是山道兩旁樹木參天,枝葉繁茂,不時還有山風吹拂,也不至於悶熱難受,漫步而行,反而有幾分清爽。

「沒事。」初兒甜笑搖頭。

「本以為跑到孤山上能避開一些應酬,不想居然能碰上相識之人,說起來那位楊東主,還是初兒的本家呢,卻不知道是哪支的。」楚質笑道,目光在附近掃掠,卻沒發現有什麼可休息的地方。

「聽他們之言,楊東主好像出身名門,初兒可高攀不起。」初兒微笑,好奇問了句:「公子似乎有些敬重那位楊東主。」

「初兒有所不知,前些時候杭州缺糧,許多不良奸商紛紛提升糧價,錄削民眾,唯有寥寥幾人糧價穩定,與官衙保持一致,而楊東主就是其中之一,此種仁心善舉,的確讓令人敬佩。」楚質笑道,對於商人,他可沒有什麼偏見,可不像其他人,覺得楊承平這樣做是理所當然的,而將其善心忽略,畢竟不是誰都能在暴利面前而不為所動的。

「嗯,是個好人。」初沿微微點頭,淡聲評價一句,那模樣似乎不願意多談下去,道理非常簡單,一個聰慧的少女,是絕對不會在情郎面前多聊起其他青年男子的。

楚質可不知道初兒的心思,繼續說道:「初兒,別看楊東主仁義善心,可是在生意場上卻非等閒之輩,才經營數年,卻立下了不小的名號,至少明面上已經是杭州城的首富。」說著緊了緊初兒的小手,笑道:「比起你來,或許還要高明幾分。」

昨晚,兩人說到汴梁的作坊生意時,初兒美滋滋的拿出帳本表功,而楚質當然不吝大肆誇讚,初兒自然有些小得意,如今楚質這樣說,無非是開個玩笑,同時也有隱約提醒的意思,怕她驕傲自滿。

「那是自然,初兒不過是個小侍女,怎麼能跟人家名門公子相比。」初兒柔美微笑說著,至於心裡是否真的這樣想,那就不得而知了。

反正楚質就覺得,初兒話裡帶刺,綿中藏針,表面上是誇楊承平是名門公子,暗裡卻好像是在說他無非是仰仗家族蔭澤,才會有今天的成就。

楚質笑了笑,就要轉移話題,卻聽初兒問道:「公子不是說要在杭州開家作坊嗎,你覺得什麼地方比較合適?」

還說不在意,楚質心裡暗笑,說道:「不急,你才初到杭州,先熟悉本地風土人情再言其他吧。」初兒柔柔應聲,一雙清亮如水的美目顧盼流光,透著幾分異彩。

山路蜿蜒易行,很快兩人就回到舟靠岸之地,船家十分守信的坐在蓬艙裡等候,聽到岸邊傳來動靜,抬眼望去,發現是楚質與初兒兩人,連忙笑迎道:「兩位公子回了。」

「時近響午,空腹難受,不回來總不能在山上餐風飲露吧。」楚質笑著說道:「船家,附近鎮集可有什麼酒樓,最好菜餚較有特色的。」

孤山,顧名思義,肯定是在效外,附近村落人煙稀少,而且楚質與初兒已經打算在外遊覽一日,不想那麼快回城,當然只能在城外的草市鎮集解決午餐問題。

「某家明白。」船夫答應了聲。待楚質和初兒上船坐穩,立即撐起長竿,在岸邊輕點,小舟慢慢劃出。

孤山的對面就有個小渣村,因為面臨西湖,連接杭州城,地理條件較優越,也聚集起了二三百多戶人家,平時南來北住的商客,若是天晚進不了城,也就在這裡落腳住上一宿,久而久之,漁村也越加繁盛起來,形成了個小集平,這也間接說明了宋朝經濟的繁榮。

很快小舟就住停靠在漁村旁邊,上了岸,楚質發現這裡正如船家所說,的確不是普通的村落,道路整齊有序,隨意望去,就可見到幾家雜貨商舖,米鋪、布店、酒樓、茶館應有盡有,百姓民房錯落有致的分佈其中,若不是少了一堵圍牆,與杭州城沒什區別。

或許是中午用膳時分,街道上的行人比較稀疏,船家在前面引路,不時回頭笑道:「湖鮮樓在此地可是遠近聞名,這裡做出來的菜餚不但式樣漂亮,而且獨具風味,其中尤以清蒸穌魚,紅燒活鯉最是可口。」

湖鮮樓雖名為樓,不過門面卻不大,而且只有一層,但桌椅器具還算整潔,夥計也一臉的憨厚,見到有客前來,立即樂滋滋地迎了出來,把三人請進門,奉上茶水,指著牆上懸掛的菜餚牌子道:「客綰,要點何味?」

在楚質的邀請下,船家也坐了下來,不過難免有些拘謹,只顧低下頭捧著茶牛飲,卻是沒有應腔,而楚質按照他剛才所說,隨意點了幾道魚鮮,不求美味可口,只求不要太差。

夥計記錄下來,唱了個響諾,退了下去,片復之後,夥計笑吟吟地端了一隻瓷盤上來,蔥花加上肉脂的香味混在一起,芬芳撲鼻,十分誘人,不忘說道:小地方沒有什麼好菜,只這一道清蒸鮮魚還算正宗,客綰來到我們樓裡,那是非嘗一下不可的。」

楚質舉筷從盤裡夾了塊肉片,放進口裡嚼了下,固然比不上名樓大廚的手藝,不過倒也清嫩鮮美,還算可以,微笑點頭表示滿意。

「幾位稍等,其它的菜馬上就來。」過了會,夥計又在桌上擺下兩碟熱氣騰騰的小菜,外加一壺酒,同時替他們斟滿。道聲慢用,躬身退出。

見楚質已然動筷,船家也不客氣,先叩了一小口酒,五香春風釀香氣撲鼻,入口清冽,他雖然經常飲酒,卻也知這是難得喝上的上品美釀。當下又連飲了幾口。

一邊吃著可口美傘,一連飲著上等佳釀,船家覺得十分的愜意,想到不久之後即將到手的三百文船資,心中更喜,吃飽喝足的同時,又不費勁就賺五百文錢飛。事情自然是越多越好。 不過,看著楚質與初兒兩人不時流露出來的含情脈脈之意,般家大歎可惜之餘,也不禁打了個寒噤,有幾分不怎舒服,連忙加快進食速度,幾分鐘之後,不等菜餚全部端上,就抹著滿是油光的嘴巴告退而下,返回小舟上等候兩人。

船家的滿腹心思都擺在面上,兩人如何不知,卻也沒有放在心裡,少了個人,反而放得更開了,楚質還以此打趣幾句,讓初兒嬌羞不已。

這頓飯足足吃了半個時辰,桌案上的幾盤菜餚卻沒見動了多少,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在楚家享受慣了錦衣玉食的生活,楚質已經漸漸淡忘穿越前養成的勤儉節約習慣,滿足了口舌之欲後,伸手一揮,讓夥計將杯盤收拾端走,奉上茶水。

感覺嘴裡有些油膩,楚質舉盞啜了口茶水,一股苦澀在舌尖味蕾上打滾,險些讓他吐了出來。勉強忍了下來,楚質微微搖頭,果然是飯館,盡用些粗劣茶葉招呼客人,當下也沒有坐下小憩的意思,直接揮手叫夥計過來結賬。

「一共是三百二十七錢。」麻利的報出賬數,夥計笑呵呵的客氣道:「兩位客綰好面生,莫不是從外地來的,若是覺得本樓飯菜尚可,以後多來光顧。」

楚質伸手摸出錢串,遞給了夥計,與初兒向外走出時,順口說道:「酒菜還行,就是這茶,,粗了些。」

「茶是福建的名茶,可不粗,是卑茶的水不好。」夥計笑臉在前面引路,聽聞些言,連忙回頭解釋,並抱歉說道:「因店裡打水那人的疏忽,泉水用盡了卻忘記上山挑擔回來,想到湖裡取水又來不及了,無奈之下只能將就用井裡的水,味道自然有些苦澀,實在是對不住客綰。」

「嗯。」其實楚質也就是隨口那麼一說,並沒有別的意思,夥計的解釋反而引起了他的好奇,不由多說了句:「既然井水味道不好,那為何不走遠些,再打口井,說不定滋味比山泉還要甘洌,省得來回往山裡辛苦跑。」

「客綰說得倒也輕巧,可井口不是說打就能打的,況且以前也有人試過了,在村頭村尾打了兩口井,耗財費勁不說,井水的味道卻比樓裡附近的那口還要差上幾分。」夥計抱怨說道。

打井有什麼難的?愕然了下,楚質仔細思考,立時明白自己有些想當然了,畢竟現在是北宋時期,可不比後世,只要有台鑽機在,不要說打口十來米深的水井,就是幾百上千米的油井也不在話下。

而且在古代也不像以後的現代城市,家家戶戶安裝上自來水不說,連比較偏僻的山村,只要不是嚴重缺水的地帶,家前宅後有口屬於自己的水井也是很正常的事情,而在這時,一個山村若是能有兩三口水井,已經是十分的難得了。

說到底還是挖井的技術不行,不然也不會有句喝水不忘挖井人的俗話,這就充分的說明了,在古代掘井不僅是件技術活,而且還是造福於民的事情,得到百姓的讚揚紀念。

打井是有些難度,可是只要花些心思,也不是難以克服的,不過井水怎麼會苦澀呢,帶著一絲疑問,楚質故意圍著村子轉了圈,在僅有的三口井內取水試飲,發現事情果然如同夥計所說的一樣,井水清涼中卻帶著苦澀,仔細品味,居然還有些鹹。

楚質有些莫名其妙,他卻是不知道,杭州本為錢塘江潮水沖擊而成的一塊陸地,沿海地區,水質本來就不怎麼樣,苦澀難以下嚥十分正常。

就在楚質在村裡亂轉的時候,初兒只是默默跟隨,而後發現他若有所思的模樣,更是沉默不語,並沒有打擾詢問,過了幾分鐘,心裡湧現幾分困惑,楚質回過神來,笑了笑,忽然說道:「初兒,我們回去吧。」

「好。出來也久了。」初兒乖巧應聲。

「本來還想與你暢遊杭州其他地方,但突然想起些事情,要回城求證下。」帶著幾分歉意,楚質輕聲道:「食言了,初兒你莫怪

嬌柔香滑的纖手撫住楚質的嘴唇,初兒說道:「公子不必多言,初兒明白的。」不顧旁人怪異的目光,楚質抓起她透香的纖手,輕輕略了下,隨之牽手而去。

來到岸邊,船家立即笑道:「兩位公子,卻不知準備去何處?」

「回城。」楚質說道,其實他也知道,早回去半天,與晚回去半日,根本沒有什麼區別,可是他卻選擇提前返回,嘴上時常說怕麻煩,不想多事,但心中卻難以忘記自己的責任。

楞了下,船家再問了句,確認無疑,便興沖沖的答應下來,竹竿輕點小舟飛快 看模樣比楚質還要歸心似箭,這也可以理解,畢竟現在才午後,而聽楚質的意思,顯然是不準備包船了,這樣一來,在賺了五百錢的前提下,還能有半日時間,不管是回家,還是再接幾躺生意,都是件美事。

小舟搖搖晃晃停靠在城中西湖邊上,楚質從懷裡掏出了半串錢,也沒有細數,直接拋給船家,聽著他的笑語言謝。扶著初兒上了岸。揮手雇了輛車,直奔縣衙。

從後門而入,走到後院,楚質說道:「初兒,走了半日,你也累了,先回房歇息一會,我還有些事情,」

「初兒真的明白,公子已經不是當初無所事事的秀才舉子,而是管治萬民的堂堂知縣,萬萬空閒不得。」初兒笑盈盈道:「能陪初兒說了半日兒女私情,初兒已是心滿意足,」

「真乖。」楚質說著,冷不妨抱起初兒香綿的嬌軀,低下頭去,啜吻兩片甜膩紅唇,火熱的舌頭長驅直入,怨意的左挑右逗,不停盤旋轉圈。

嗯,嬌哼了聲,初兒美眸之中好像蘊涵了一汪晶瑩碧雨,輕輕舒展嫩藕般的玉臂,環上楚質的頸項,鮮潤飽滿的雙唇微微張開,像一顆成熟的水蜜桃,彷彿正在等待他的採摘。

楚質雙手抱住她的細腰,細膩的皮膚如絲綢一般光滑,兩人胸脯緊貼,可以清楚的感覺到初兒胸前的柔滑和彈性,輕輕廝磨,兩人呼吸急促。

過了好半響,楚質才輕輕鬆開掌中那滑膩如酥的柔膩,在初兒晶瑩別透的耳垂旁邊輕聲說道:「先回房休息好了,晚上我們有的是時間慢慢聊

初兒滿面潮紅。一雙媚眼婉轉如水,霧濛濛的,開合之時,盈蕩出誘人的媚惑之意,心中千肯萬肯,卻放不下矜持點頭。

「你說好不好?」楚質卻是不想輕易放過初兒,張開嘴來,下含住她精緻的耳垂。

感覺到楚質火燙濃厚的鼻息在自己耳邊縈繞,輕輕撩撥著敏感的少女情絲,初兒耳後晶瑩剔透的皮膚已然泛紅,嬌喘細細,一排雪亮細密的貝齒卻緊咬下唇,死也不開口。

兩人鴛鴦交頸。春情瀰漫,肢體纏繞,肌膚相親,動人心魄的酥麻和愉悅從對方的身體源源傳來,就當楚質考慮著是先回房解決生理問題,還是按照剛才的本意處理正事,天人交戰之際,卻聽?的一聲,驚醒了沉醉的兩人。

楚質抬眼望去。卻見一個小侍女花容失色的站在旁邊,張大了嘴巴,目瞪口呆的望了過來,腳底下還有個跌落的木盆,不停晃悠轉圈。

「啊。」初兒俏紅頓時溢滿了脂紅,似要滴出血來,一把扯下楚質留在自己胸前的賊手,捲起一陣香風,匆匆奔回房中。

「少見多怪。」餘香繚繞,瞪了侍女一眼,楚質悻悻說道,也拂袖轉身離去,只留下小臉已經變成大紅花布似的侍女。

來到官衙屋學。書吏與衙役紛紛上前見禮,楚質點頭示意,快步來到簽押房內,卻見劉仁之伏身於案,手中運筆如飛,不停的批示著公文。

咳,清了下嗓子,當劉仁之聞聲抬頭看過來時,楚質微笑說道:「主簿辛苦了。」

劉仁之連忙起身相迎,關切說道:「大人身體不適,怎麼不留在房裡休養。」看樣子還不知道楚質私下微服遊玩的事情,或者已經知道,卻故意這樣說,不打算揭穿而已。

胡亂敷衍兩句。楚質直接切入正題,疑聲道:「主簿,本官忽有一事不明,還望你不吝指點賜教。」

「大人客氣了。有事儘管吩咐便是,只要下官知道,定然知無不言。」劉仁之笑道。

楚質輕輕點頭。突然輕聲道:「城東郊外五里處的堤壩,每逢雨季就會崩塌,此事你可知道?」

目光緊盯住劉仁之臉面,發現他臉色忽變,眉毛輕輕抖動不已,而且還沉默起來。不過楚質似乎也不著急催問,只是端起茶湯,細細的品味起來。

猶豫了片復,劉仁之暗暗咬牙,澀聲承認道:「下官知情。」

悠悠放下茶盞,楚質臉色突沉,一拍桌案,震得杯盞跳起,也讓劉仁之驚心不已。畢竟楚質予人的印象,就算是生氣,卻是一派溫和的模樣,從來就沒見過他發那麼大的脾氣。

「且不說暴雨時節,就是平常的雨水,居然也能將本應牢不可破的堤壩沖裂,這還是泥石堤壩嗎,簡直連豆腐渣滓都不如。」楚質恨聲怒道。

他之所以這般怒火中燒,一是以事論事,二是不氣不行,任誰因此事而差點掛了。怎能不憋得一肚子火,豆腐渣工程真是害人不淺啊。

楚質比喻形象。劉仁之深以為然,不過卻不敢叫好,低下頭繼續保持沉默。

「說吧,什麼原因。」發洩了下,心裡確實舒服很多,楚質慢慢冷靜下來,淡聲道:小小的一個囤水壩子真有那麼難修嗎。」臉面泛起一絲冷笑,他也猜測出其中幾分來,怕不是堤壩難修,也不是天災可畏,而是人禍害人。

「六年了。」劉仁之喃喃說道:「第一年,堤壩因長年失修,被大雨一夜衝垮。」憂心仲仲,立即上表求朝廷撥銀糧修摹,之後第二年,下了幾天雨,被水一泡,堤壩卻塌陷了一角」很是著急,號召百姓損錢出力又修好了,第三年,雨還未下,堤壩自崩半邊」

只,,還有什麼借口。」楚質問道,臉無表情。

「何須什麼借口,一道令文下去,誰敢不尊。」劉仁之苦笑道。

「他到是忘了。爾俸爾祿,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難欺。

楚質冷哼了聲,問道:「如此明目張膽,難道州衙、監司卻充耳不聞?」已經開始想著彈劾奏折應該怎麼書寫。

「豈能不聞,若非如此,大人何能到此上任。」劉仁之低聲道,心裡暗暗搖頭,貪得太過,而且不加收斂,惹得百姓怨聲載道,不被革職查辦才怪。

原來自己的前任是這下場,還以為他高昇走了呢,楚質恍然,心中暗怪長貴居然沒打聽清楚就向自己匯報,為了掩飾一絲尷尬,連忙罵道:「活該如此。」

劉仁之連連點頭,眼睛溜轉了下,似乎有點兒忐忑不安。

「此事本官會如實向太守稟報,衙裡還有些爭糧,趁著寒冬未到,盡快招集民夫將堤壩修緩好吧。」楚質說道,雖不爽為前任收拾爛攤子,要知道雨季未過,總不能任由積水沖到下游,將附近村莊淹沒了吧。

「下官明白。」劉仁之應聲,見到楚質好像沒打聽追究下去,不由悄悄鬆了口氣。

「對了。」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麼,楚質開口說道,讓劉仁之的心又提了半高。

「你可知道,井水怎麼會突然間變了味道。」楚質滿面的迷惑不解。

半懸的心又落下,不過七上八下的很不好受,劉仁之抹了抹手心裡的汗水,問道:「大人此言何意。」

恍然自己的話沒說明白,楚質解釋起來:「今前些時候,本官偶在城外漁村經過,發現那村裡的井水苦澀不堪,但是聽當地百姓說,十幾天之前,井水雖不甘甜,但還能入口,怎麼短短的時間內,突然變了味道?」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8-15 00:12

VIP卷 第三百一十九章新的問題
劉仁之頓時楞住了,誰知道井水為何會變了味道,或者。又或者是人為因素,種種可能都存在,沒親自去看過之前,不好貿然判斷啊,不然說錯了,自己豈不是丟了面子。

「井水是必需品,應該沒人會跟自己過不去,故意將其毀損,況且井水是流動的,就算有人心存歹意,投放了什麼藥物,過幾日就會自動淨化,也不至於還苦澀不堪。」不等劉仁之回答,楚質皺眉掐指盤算起來:「水質有變化,最可能的原因就是發生了地震,但淡村離杭州城這麼近,若真是地震了,大家應該能察覺得到」

「大人說的地震,可是指地龍翻身?」劉仁之間道,好像是嚇了一跳,就算沒經歷過,也聽說過那種恐怖場面,而且這種事情,絕對沒人會希望自己能親身體會。

「或者是暗震也不一定;」楚質點頭,考慮了下,抬頭朝劉仁之說道:「主簿,杭州城內的井水可有什麼變化?」如果城內各口水井也變成了味道,那或者杭州大範圍的井水都出現了同樣狀況,如果沒有變化,那就是僅限於淡村附近的地方範圍。

「大人,此事下官不知。」劉仁之據實說道,臉上有些愧色。

「哦,那尋個人來問下吧。」楚質說道,也沒有在意,不是說劉仁之不關心民生,而是官員又不是神仙,不可能事事都提前清楚瞭解情況,況且如果不是今日出遊,楚質也未必知道這事?

劉仁之應聲,連忙招呼一個衙役進門,讓他去把平時負責挑水的雜役尋來,在這空隙,楚質微笑解釋道:「主簿莫不要認為我小題大做,只是衙齋臥聽蕭蕭竹,疑是民間疾苦聲,些小吾曹州縣吏,一枝一葉總關情。或許在我等看來只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但是對於百姓而言,卻關乎生計,不得不謹重一些。」

仔細體會詩中的蘊意。劉仁之真心實意說道:「大人愛民,下官愧不如之。」

「愛民卻是不敢當,為官一任。就算不能造福萬民,也要為民辦些實事。」楚質微微笑道:「離任之時,本官可不希望錢塘百姓指著後背怨罵。」

說到底還是他的臉皮不夠厚。不夠黑,容忍不了自己的不作為。

過了片刻,挑水的雜役疾步奔行進來,還未行禮,卻聽劉仁之間道:「你可知道,最近城中井水發生了什麼變化沒有,像是突然變得苦澀起來之類的。」

本還有幾分不安的雜役聞言,一棵心徒然落下,連忙拱手答道:小的不清楚。」

「你不是負責擔柴挑水的嗎,豈能不知?」劉仁之疑惑道,額頭皺了起來,似乎有些生氣。

「回大人話小的固然每日都要挑水,但水是從城外山上清泉運回縣衙的,至於城裡的井水情況小的確實不知?」雜役說道。

楚質一聽,頓時有些明白過來,看來杭州城內的井水的確不怎麼樣。而山泉卻很甘美,不然縣衙也不會捨近求遠了,想必那些富貴人家也是如此吧。

心中念起,楚質站了起來,笑道:「劉主簿,現在可有空,不如我們出去走走吧。」

「恭敬不如從命。」劉仁之哪有不依之理,揮手讓雜役退下,就要叫喚三五個。衙役陪同隨行,卻讓楚質阻攔了,既然是暗查尋訪,那就不必弄出大陣勢來。

「劉主簿,你可知道城裡約有幾口水井?」兩人快步走出了衙門楚質隨意問道,也不指望劉仁之能回答得出來,畢竟在他的印象中,諾大的杭州城,幾萬戶人家。水井總是無處不在的,應該沒人會刻意去數。

不想,劉仁之立即答道:「六口。」有點得意之色,井水變質問題回答不上來,並不代表不知杭州的風士人情,他繼續補充說道:「乃是唐朝李泌任杭州刺史時所修,傳承至今,已有近三百年歷史。」

「才六口井而已?」楚質滿面的驚訝:「那麼少,怎麼能足夠十萬百姓之需?」

楚質說的十萬,並不是指人口,而是戶籍,十萬戶人家,分佈杭州城各個角落,並不是說只聚中在一處,楚質真想像不出來,才六口井而已,怎麼能夠滿足幾十萬人的生活用水。

劉仁之莫名其妙的眨了下眼睛,不解說道:「大人,多年來杭州城就是只有六口飲水井,卻未曾聽說百姓有缺水之憂。」

「真的假的。」楚質當然不相信,皺眉說道:「最近的那口井在什麼地方,你帶本官去看下。」真不相信,幾十萬人飲用的水源,居然才六個而已。」

後面一句有些輕微,劉仁之也沒有聽清楚,在前面引路時,不時回頭笑道:「大人,六井分為西井、金牛池、方井、白龜池小方井和相國井,再走幾步,就到小方井了。」

小方井離縣衙十分近。才隔了條巷子,再走幾十步就到了,這裡地方十分寬敞,不過居住似乎少了些,在此修築水井,也不知道是為了利及百姓,還是為了方便官衙;

當然,縣衙附近就是商業繁盛的地方,那裡飯館、茶樓林立,且不遠處還有個釀酒的作坊,都是些耗水大戶,每日的經營也離不開水,按裡來說小方井旁邊應該擠滿了前來挑水的百姓,然而當楚質在劉仁之的帶領下,走到水井旁邊時,卻發現這裡只有寥寥十數人,並沒有想像中百千人排隊的場面。

「百姓一般在什麼時候來挑水?」難道走過了挑水的高峰期,楚質暗暗尋思,抬頭看看太陽偏移的方位,大略推算出現在的時辰,才下午兩三點左右。

劉仁之被問住了,這還真沒有留意,畢竟貴為縣衙主簿,像提柴挑水這類粗活,總有雜役負責,平時不要說接觸過問,就連提及的心思都沒有。

不過劉仁之的主管也不是白當上的,遲疑了下,立即反應過來」跑上前向正在排隊的百姓打聽起來,過了片刻,笑容滿面的返回說道:「大人,下官問清楚了,百姓挑水並沒有規律可言,一般是家裡什麼時候缺水了,就什麼時候前來。」

兩人都是穿著便裝出來,所以水井旁邊:丁二毋到他們,只是好寺的望了兩眼,也沒有什麼特別應,繼續忙著自己的事情。提著懸繩的木桶,丟入井口中,熟絡的搖晃了下,把桶灌滿水,又拉緊繩子,緩緩提了上來,如此反覆,最後用扁擔將已裝滿水的桶挑起,小心翼翼的行走,唯恐桶中之水灑洩出來。

「唉,終於親眼目睹了百姓之苦;」楚質頗有感慨,自從搬進城市,用上自來水之後,這一幕不知道有多少年沒有看到了。

「來回幾次,才堪將家中缸皿注滿,怕過不了兩日,又要再來喃喃自語,楚質的心情似乎有些沉悶。

「應該沒有這般快吧,據下官所知,至少能撐十天半個月之久劉仁之低聲說道。

「本官還以為百姓之家,跟縣衙差不多,只備有五六隻大缸而已似乎有些恍然,楚質笑道:「想來也是,升斗小民,更知生活之艱,深明有備無患的道理,家裡備有十隻八隻巨缸倒也十分正常。」

本來以為百姓家裡儲水不多,但是聽了劉仁之所言,楚質頓時明白自己剛才有些想岔了,這才是正常的,不然百姓每天都忙著挑水,不用幹別的事情了。

劉仁之又有些糊塗起來,弄不清楚楚質怎麼會這樣想,尋思了下,他覺得自己有必要說明情況,便小聲說道:「大人,尋常百姓家裡只有一兩隻巨缸而已,多了也沒有地方放下

「才區區兩缸水,怎能支撐半個月?」楚質驚疑起來,難道是百姓生活習慣與官宦家庭不同?不用淋浴、洗衣、做飯,

「為何不能?。劉仁之莫名其妙道:「十天半月還算是短的,有節儉的百姓之家,能夠用一月有餘。

「他們是怎麼用的,真夠節儉啊。」楚質驚歎起來,怎麼這種優良的傳統美德卻沒能流傳下來,那國家就用不著隔三差五提倡節約用水了。

不過仔細一想,楚質又覺得很恐怖,這麼少的水都能用一個月,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度日的,該不會真如自己所想,從來就不洗澡」想像一下,楚質就情不自禁打了個寒顫,這種日子怎麼熬啊。

「也沒怎麼用啊,每日少飲幾碗水即可劉仁之說道。

「少飲突然之間。楚質發現有些不對,該不會有什麼地方弄錯了吧。

思考片刻。越想越覺得不對勁,楚質皺眉說道:「劉主簿,才一兩缸水,百姓怎麼能用足一個月,難道他們就不用洗衣做飯不成?。

「洗衣做飯可用井水啊話剛開口,劉仁之也意識其中的矛盾,頓時明白楚質怎麼一臉驚訝的模樣,連忙解釋說道:「大人有所不知,杭州能飲用的井水只有六口,但是不能飲用的井水卻不止六口

「什麼意思,你說得明白些。」楚質有些難以理解;

「也就是說,除了西井、金牛池、方井、白龜池小方井、相國井等六處之水能正常飲用之外,杭州城內還有大大小小許多口水井,可是那些井水都鹹苦難嚥,只能另作他用」劉仁之繼續解釋起來。

「為什麼?。楚質問道。

「大人此言何意?」劉仁之有些不明白。

「都在杭州城內,怎麼會出現這咱涇渭分明的情況?」楚質問著,走到井邊,向百姓討要的半瓢井水,啜了半口,細細體會,雖比不上山泉清甜可口。但味道卻也不差。

對啊,這是為什麼呢,劉仁之呆楞不語,只是聽別人這樣說,彷彿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他從來就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或許曾經有過那麼一絲詫異,但是時間久了,也漸漸的習慣淡忘起來。

「走吧,到其他地方看看楚質說道,對於劉仁之的忽略,他也沒有覺得奇怪,畢竟在生活中,有很多事情看起來非常普通,但是仔細研究卻發現其極不簡單,不過往往被人習慣成自然的忽略過去。

「下官失職了。望大人恕罪。」劉仁之慚愧說道,城外井水突然變苦澀,這還能推說在衙裡忙著公事,不能及時瞭解情況,但是在杭州為官多年,居然對眼皮底下的事情卻不清不楚,這確實有些說不過去了。

其實也說不上失職,只是不留心環境而已,還是那句話,已所不欲,忽施於人,延而伸之,楚質對於自己不瞭解的事情,下屬也不清楚的,就算是應該知道的常識,只要問題不嚴重,他並不喜歡隨意責怪別人。

再走過了一條街,來到一處百姓房屋附近,楚質發現情況正如同劉仁之說的一樣。這裡也有一口水井,只不過卻沒人在此打水,若不是旁邊擱有取水用的木桶,井邊有濕潤的痕跡,他以為這口井被廢棄了呢。

見到楚質向水井走去,劉仁之就立即知機他想做什麼,連忙搶先一步,掀開井蓋。懸繩放下木桶,很快就提了小半桶井水上來,又在旁邊尋了個。木瓢勺了些水奉給楚質。

接過水,微微抿了口,楚質的額眉忍不住輕輕皺了起來,苦澀的井水在嘴裡轉了兩圈,味道與城外漁村的井水如出一轍,最終還是沒嚥下肚,轉身吐了出來。

現在明白了兩缸水怎麼能用半月的原因,但是新的問題又來了,城外井水是近期內才變質的,城中井水卻長年如此,味道相同,其中有什麼關聯,而同在城中,相差不過百餘步,兩井之水為什麼差別這樣大。

問題不多。卻比較關鍵,既然城有井水能產生變化,說不定城內六井也會發生同樣的情況,幾十萬就靠著這六口井水飲用,事關民生,不得不妨。

不過楚質也明白凡事不必躬親的道理,在城裡逛了半圈,查探過六井之後,就將這光榮而艱巨的任務丟給劉仁之,自己卻做起了甩手掌櫃,就回衙與初兒做些親密交流去了。

翌日,勉強從溫柔鄉中起來,吃過早餐,悠悠了踏出院門。卻見劉仁之匆匆的迎了上來,喜笑顏開道:「大人,下官查明了?」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8-15 00:13

VIP卷 第三百二十章斷橋
杭州山明水秀。三面環山。山泉淡淡不竭,又有周邊數凡工以西湖,蓄著一湖淡水,按說水源還是相當充裕的,然而從開皇九年,隋朝設置杭州之日起,飲水卻極為困難。

當時的杭州城遠沒有如今這麼大,南北在吳山與錢塘門之間。東西在鹽橋河與西湖之間,而且城市基礎設施和居民的生活條件都較差,本江海故地,水泉鹹苦,居民零落,是當時杭州的寫照。

杭州城築好以後,居民漸漸多起來,城中居民大多逐井而居。依井取水,而井水卻是鹹苦的。不能飲用,到西湖取水還有一段距離,到四周山中溪澗取水,路途更遠。居民為解決日常飲用水問題,往往不勝來往奔勞之苦,生活十分不便,也不利於城市的發展和管理。

至於為什麼會這樣,其道理也十分簡單,杭州瀕臨錢塘江,由於受錢塘江鹹潮的長期侵蝕,淤積成的陸地鹽鹼性很重,地下水當然鹹苦不堪,杭州簡直就相當於建在鹽鹼地之上,連喝水都成問題,更加不用說發展了,幸好,這時李泌赴任杭州,察百姓之艱苦,決心掘井惠民。

「杭州六井的來歷,你已經說過了,本官要知道的是,井口同在城內,兩者為何有如此差異簽押房中,楚質說道:「其中必有因。」

「那是自然劉仁之微笑。一晚沒睡,史料可沒有白翻,繼續說道:「李泌到杭州後,為解決杭城百姓的飲水問題,他親自來到西湖邊,親掬西湖水品嚐,感到此水清淡可口,可以養民,又有泉眼數十道潛流地下,於是決定在杭州城中的人口稠密之地開鑿六井,引西湖之水入內

說著劉仁之故意停滯了下,含笑說道:「李郜侯不愧是曠世奇才,開鑿之井與別處卻大有不同

「怎麼不同?。楚質好奇問道。

「別人鑿井無非是掘地挖泥。而李相卻是採用開陰實(暗渠)之法不敢大賣關子,劉仁之微笑說道:「他命人將西湖東岸疏俊,把湖底挖成入水口,砌上磚石,在水口中蓄積清澈的湖水,然後,再在城內百姓聚居處開挖大池;砌以磚石以為井口,再將西湖入水口與出水口之間接上竹管,使入兩者相連,引湖水入方井。」

也就是說,所謂的六井。其實就是六個比較大的儲水池,因為其水源是西湖,只要西湖不干淚,那城內井中就淡水不竭,百姓也就可免除遠途取水疲於奔波之苦。

李泌是什麼人物,楚質其實也不怎瞭解,不過既然能封侯拜相的,肯定也不是什麼簡單人物。這可以從他這開鑿的六井看得出來,極具創意的辦法,可不是什麼人都能想到的,反正楚質捫心自問,如果換成是自己身在局中,未必能想得出來。

「其後四十餘年,可能是年久失修,六井管道時常淤塞,水流不暢,影響了城內六井的供水。」劉仁之說道:「時任刺史的白樂天,發現這個情況,再次疏通六井。並寫下銘記以告後人

楚質若有所思,說道:「你的意思是,城外水井也是引西湖考而成,如今發生了變化,是供水管道埋塞所致?」

「下官覺得有這個可能劉仁之輕輕點頭,畢竟這種事情有過先例,只要稍微聯想,也的出這樣的結論,不過在沒有確認之前,他也不敢肯定,只能說是猜測。

「喚上幾個懂土木水利的書吏,我們去探個明自」楚質說道,什麼猜測都是虛的,讓專業人員現場觀察調研,就什麼都清楚了。

劉仁之無所謂,反正知縣關心民生,自己身為下屬,當然要聽令從之,當下微微拱手告退,直奔工曹而去,按照吩咐去叫幾個懂水利土木的吏員雜役。

知縣屬橡為士、戶、儀、兵、刑、工六曹,這從秦漢時期就流傳下來,統稱六房,然而六房並不是六間房的同義語,也不是單指六個辦事部門,具體名目很多,有吏房、產房、糧科、禮房、匠科、馬科、承發司、架閣庫等等等等。

所以說,別看縣在龐大的國家機器中,顯得那麼的渺看上去是那樣的微不足道,然而實際上,知縣權力之大之繁瑣,遠非後人所能想像,所謂生老病死雞毛官。只要關係到百姓的日常生活,無論事大事都與縣衙有關。

而古代對於官員職事分工卻不怎麼明確,沒有專門的機構,後來乾脆將所有的事情都丟到縣衙處理。管的事多了,人員編制當然不斷增多,六房豈能安置得完,不過話又說回來,後人總是以為古代官職精簡,其實不然,一個。縣裡有名目的職務就有二三十個,更加別說那些沒有名目,卻依附官衙存在的亂七八糟的皂吏了。

不要以為機構臃腫就意味著效率低下,不干實事,雖然說事實確實多多少少就是這樣,但是在古代通訊極不發達的情況下,就算官員的辦事效率再高,也不能改變某些事情,況且人多也有好處,起碼在楚質的一聲令下,立即就能找出七八個懂水利的書吏匠役來。

根本不需要告訴他們要去做些什麼,只是吩咐了句,他們就乖乖的跟著出門,而且不同於楚質與劉仁之能坐轎前行,他們還是用走的,這也沒辦法,誰叫這時古代。專家的地位可是極其低賤的,不像千百年後,每句話不管對錯,影響力都那麼驚人。

就算轎夫再健壯,走得再穩再快,也不如駛舟便捷,當楚質一行來到城外漁村時,已經是半個時辰之後的事情了,才下了轎輿,聽聞消息的村正三老亭長裡正之類的小吏紛紛跑來迎接,誠惶誠恐的拜首高呼。

官吏、官吏,兩者是相互依存的,沒有吏之助,哪有官之威,沒有官之勢,皂吏又豈敢對百姓狐假虎威,不過官失去了吏,可能還是官,然而吏離開了官,那什麼都不走了,所以在正常的情況下,皂吏對於官員充滿敬畏,自然要拚命討好。

聽劉仁之道明瞭來意。他們更是感激得一塌糊塗,千言萬語化作了無盡的奉承,其中還是有七八分真心實意的,畢州個他們來說。井水苦澀不能飲用,也是個不小一的問題舊

或許有人認為,楚質身為地方知縣,像這種小事情,交給手下處理就好,用不著親自跑來察看,有點本末到置,其實這是錯誤的思維,可能是受到電視劇的影響,大伙覺得知縣的職責就是貪污受賄,或者弄些錯假冤案出來。

然而真實的情況。知縣審理案件並不是其主要職責,朝廷明文規定,凡賦役,歲會實征,造黃冊,以丁產為差」。凡養老祀神、貢士、恤窮乏、稽保甲、嚴緝捕、聽獄訕」等。都是知縣該做的事情

當然,稅收永遠是第一要務,其次卻是勸課農桑之事,王政之本在乎農桑,凡為國之急者必先事農的治國理論,可謂從先秦貫穿到清末,一直是歷代朝廷制定各項政策的指導思想,也一直是歷代州縣衙門的第一要政。

而要勸課農桑,首先要從水利方面入手,話說大名鼎鼎的王安石初任知縣時,剛上任就用了大半個月的時間,跑遍全縣鄉村,勸督大家趁此有餘暇時,疏俊川渠,而當地的士子百姓也紛紛稱讚他有遠見。

可見無論是在官員,還是百姓心中,重視水利是十分必要的,關及民眾生計,要知道不是什麼地方的農田都有河流水渠經流。作物只能作井水澆灌,而且就算楚質再怎麼不通農事,也知道用鹹水澆淋作物的後果。

知道了楚質等人的來意,但是村正三老們卻也不清楚村裡水井到底是同城內六井一樣的儲水池,還是鑽地而鑿的水井。問不明情況,那就要靠專家們出弄了。

專術有專攻。這是常識,在書吏村老的簇擁下,楚質站在一旁,好奇著看著匠役查探水井情況。

在眾人的注視下。只見匠役身穿單海衣裳。順著繩索慢慢滑入井中,過了幾分鐘。繩索晃動,旁人連忙提繩緊拉,過了幾息,渾身濕漉漉的匠役爬出井口。一臉的喜色,也不知是因查明情況而開心。還是因為在大熱天泡了個涼水澡而高興。

抹去臉上水珠。不等旁人催問,匠役就說道:「井裡僅有一層薄泥,應是個大池,且還有一處暗渠」

「暗渠通往何處?」劉仁之急聲問道,心裡有些得意,畢竟事情跟自己的判斷差不多。

「西北,白堤附近。」匠役伸手一指,毫不遲疑的說道,十分的肯定。

「大人,那裡就是白樂天修堤儲水之處。」劉仁之在旁說道。

「去看看。」楚質說道,帶著一幫人馬浩浩蕩蕩的朝白堤而去。

不瞭解六井的歷史,但並不代表楚質不知道杭州有處白堤。畢竟它的名氣可不語文課本裡白居易的那句「最愛湖東行不足,綠楊陰裡白沙堤」他可沒少背默,其註釋楚質也沒有忘記,也清楚白沙堤與白堤其實並不是一回事。

白沙堤在白居易沒出生前就已經存在,以風光旖旎而著稱,不然白居易也不會作詩以讚美,至於那條白堤,是白居易為了儲水澆灌農田而修建的,兩者並不在同一個方位,不過經過幾百年的歷史蒼桑變化,當年白居易修築的白堤早已消逝在歷史的長河中。

不過白居易的名氣實在是太過響亮,後人為了紀念他,故意的以訛傳訛,把那白沙堤說成是白堤,還張冠李戴的說成是他修建的,北宋考古之風未盛行,劉仁之自然也犯了同樣的錯誤。

當然,楚質也懶得點明,走了十來分鐘,就來到了白沙堤前,這裡是通往孤山唯一的路,也被人稱為孤山路,他昨天和初兒來過,不過是坐船飄水而過。如同走馬觀花,並沒有細看,如今步步而行。總算領略到了白沙堤的秀美景色。

兩側花繁樹茂。有絢麗多彩的碧桃,有婀娜多姿的垂柳,清風徐徐,空氣清爽,因走路而來的一點熱氣頓時消散而去。

欣賞風景名勝之餘,楚質卻沒有忘記此行目的。輕輕揮手,幾個精通水性的匠役、百姓就紛紛撲入水中,仔細撥尋起入水口來,這也是沒有辦法之中的辦法。沒有高科技儀器的時代,只能採用最笨拙的辦法,相對而言,在水中尋找還是比較輕鬆的,不然也只能挖地尋找暗渠了。

水中搜尋的難度十分大,對此楚質也明白,所以並沒有要求匠役、百姓一定耍找到,只是吩咐他們盡力而為。

古代的湖水很清澈,而且就在岸邊,水十分淺。按理來說應該是一眼能看到底的,然而這裡的情況並非如此,水面飄浮有許多藻類植物,而且湖底又有不少水草,阻隔了搜尋者的視線不說,也給他們的行動增加多一些困難。

還好岸邊水位不高,只是沒腰而已,不然若是不慎被水草絞絆住,跌倒不提,就怕溺水,而且走了幾步,沒被水草絆住,反而陷入了淤泥之中,只能攪撥而動,這樣一來,湖水就變化渾濁起來,更加影響了工作。

在湖水搜尋的人心急,時間久了,在岸邊等待的人心情也不好受,煩燥不耐,在岸邊來回走動,不時指手劃腳,指揮得匠役百姓團團轉,毫無所獲不說,累的人家大汗直流,差點癱軟在水中,也不知是在幫忙還是添亂。

幸好楚質發現這個情況,制止了他們的行為,不過過了兩個時之後,他也有些沉不住氣了,強忍住發號司令的衝動。目光在附近毫無目的地隨意掃掠,不為別的,只求分散下注意力。

一座苔薛斑駁的古老平板石橋映入眼簾,拱面無遮無攔,從孤山蜿蜒而到這裡,楚質心中忽動,側身說道:「那可是劃分外湖裡湖的斷

「沒錯。」劉仁之笑道:「可惜大人來得不是時候,若是再過二三月至此,從山上遙望,西湖銀裝素裹,白堤橫亙雪柳霜桃,而斷橋的兩端在皚皚白雪的覆蓋下,如鋪瓊砌玉,晶瑩朗澈,又依稀可辯石橋身似隱似現,遠望似斷非斷,此種景觀實是妙不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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