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軍事] 在北宋的幸福生活 作者:燭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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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蘿蔔頭 2012-8-3 21:49:5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51 437669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8-14 23:39

VIP卷 第二百九十一章洛小仙的盤算
發主要的是。現在的白緣瑜俏面生潤白膩的肌腆工竹正片嬌艷。如同羊脂白玉上抹了一層胭紅,白色衣裳上明顯有幾處凌亂折痕。況且在看向楚質時,一雙清澈透亮的明眸閃耀著水潤的情意,洛仙又不是瞎子,豈能視而不見。

白謹瑜還比較單純,聽不出來洛小仙雙關語意,但是許七和楚質卻若有所思,但也不敢肯定,因為她已經微笑招手道:「大郎、二郎,還不快些過來拜謝楚大人,若不是得他明斷。你們如今還勢如水火呢。」

「班主,早和你說,我們兄弟請來了位貴客要返回招待,可你偏偏不讓。現在知道來人是誰了吧。」口中苦笑,陳氏兄弟卻沒走入房中。只是在門外遙遙行禮道:「大人。勞你久候。實在是罪過。

「哎呀,你們怎麼不早說,卻讓我怠慢了大人洛小仙嬌媚的埋怨起來,沒有絲毫做作之意。柳眉輕彎如月,微微緊鎖,給人悔之晚矣的感覺。

「洛姨,剛才你去忙些什麼了,怎麼去了幾刻鐘還未回來白謹瑜輕聲道,在洛小仙不時曖昧的目光下,有著被看穿了的心虛,自然想藉機加以掩飾,卻不想就此一問反而有欲蓋彌彰的味道。

因為洛小仙清楚的記得,自己已經離開一個時辰有餘,怎麼在白謹瑜口中卻變成了短短的幾刻鐘。當然,也有可能是她的口誤,但洛仙更加願意相信,墜入愛河的少男少女總是忽略美妙時光的流逝。

紅唇勾出一道誘人的弧線,洛小仙笑得更加曖昧起來,側了下身子。微微擋住白謹瑜,纖手巧妙的為其扯平了衣裳的痕跡,本來白謹瑜還有點愕然,覺察她的動作後,微紅的臉頰立時如同熟透的蘋果,紅潤潤的,似要滴出水來,螓首低垂,挨著洛小仙的香肩上,瞧那模樣,怕是恨不能埋在她懷裡不見人。

纖手撫了下白謹瑜的絲雲秀髮,洛仙心中再無懷疑,隱秘的瞥了眼楚質。嫵媚的美目閃爍著些微得意之色。口中卻柔柔說道:「能有什麼,還不是那些煩心事,班園如今存亡難料,洛姨實在是抽不出時間陪瑜兒了。負了月香之托,心中有愧啊。」

白謹瑜生性純良,聞言暫時忘記自身的羞澀,無比關切的說道:「洛姨。你不是說生意不如前而已嗎;怎會突然變得如此嚴重?」

不說嚴重些,怎麼讓人心生憐惜啊;洛卜仙暗自忖思,妙目流盼,滿面憂愁道:「一日不如一日,長此以往,卻不知還能支撐多久。」

「洛姨,你不必擔憂,生意不如前,可能是由於前些時候糧價上漲。民心不穩,大伙都沒有玩樂的心思,如今價格降了下來,班園遲早恢復往常熱鬧的。」純良並不代表沒有惠心,白謹瑜稍微思索便抓住問題所在,柔聲安慰道:「況且與前兩日相比,今日的綵棚不是滿座了嗎。說明生意開姑姑轉了。」

「笨瑜兒,跟了月香多年,怎麼沒學會她的一點機靈勁。」洛仙心裡有些哭笑不得,卻沒有絲毫遲疑。口中說道:「瑜兒,你又不是不知道。往常開場鑼鼓響起時,綵棚內是多麼擁擠的場面,連站立之地也沒有。而如今,只有寥寥的數人,可是生意之清淡。」

說著,洛小仙還真有幾分無奈的感歎,要知道勾欄戲班的主要經濟來源。並不在於門票收入多少,而是在於有多少人打賞,一張門票按座位好壞。可分為幾文錢到十幾文錢不等,買票的人再多,相對來客們看戲看到心情爽快時,一擲千金的賞錢來說,微薄的門票收入豈能放在洛仙眼裡。

剛開始的時候,聽洛小仙說戲班園子前途未卜,存亡難料,陳氏兄弟還覺得她是在危言聳聽,雖不敢出言反駁,但臉上也露出不以為然之色來,現在聽得最後幾句話,回想起以前勾欄綵棚爆滿的場景,頓時心有慼慼焉的點頭不已,同時愧疚的請罪起來:「班主。都怪我們兄弟無能。讓你失望了。」

「此事與你們無關,不必自責。」洛小仙柔聲道:「況且近日來,你們為了戲園可謂是費心若心,數日通宵達旦,連頭髮都白了數根,我怎能忍心怪怨。」

這番話讓陳氏兄弟心中感激涕零之餘。更是滿面誠惶誠恐之色,大有無顏以對洛小仙禮遇恩情的意思。

「洛姨,事情既然如此緊重,為何不早告訴小姨和我白謹瑜說道。秀眉輕蹙,有些為難的樣子:「這幾日小姨在忙其他事情,抽不開身。如果洛姨不嫌棄我技藝低微」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卻被

「瑜占,你的心意我自然明白,但這並非長久之計。」

洛小仙說道。明顯是在拒絕白謹瑜的提議。

找蘇月香、白謹瑜救場,洛小仙心裡當然有過這個盤算,然而卻有些顧慮,一是白謹瑜的身份,瓦肆勾欄不同於汴京的風雅場所,說是個。三教九流、魚龍混雜之地也不為過,如果讓許大官人知道是自己讓他的女兒在這麼個地方登台表演,那就要掂量下後果會如何。

其二,正如洛小仙自己所說的,找人救場畢竟只能應付於一時,等蘇月香與白謹瑜離開之後,稍有起色的戲園還不是恢復如初,這還有什麼意義,反覆無常的變化,說不定惹得觀眾不滿意。效果反而適得期反。

當然,眼看生意日漸冷清,洛小仙找蘇月香、白謹瑜救場的心思就越濃,特別是這兩日,已經開始考慮怎麼開口求助,救場如救火,眼前這關都過不去。還有什麼資格談及將來,至於白蹬瑜的問題,大可惜用紗布屏風之類的報擋,用不用拋頭露面,朦朦朧朧的,說不定更加能吸引人,然而,此時此復,洛小仙又改變了主意,主要是因為楚質的原故。

對於楚質縣官的身份,洛小仙其實並不在意,常年混跡於風月之地,她什麼人物沒有接觸過,上到高官爵勳,下至士子百姓,區區的知縣,杭州就有**個。勉強能入得了她的雙目。卻沒有讓她另眼相看的資格。

但是楚質卻不同。拋去知縣身份,還是個聲名直逼宋祁的才子,詩詞流傳甚廣,雖還未到婦孺皆知的地步,但也相差不遠了,起碼待字閨中的千金,或者歌妓舞女們,對於楚質的某些詩詞可是欣賞不已,時常傳誦什麼直教生死相許之類的字句。

現在外面戲台上演的劇目,就是以問世間情是何物開頭,再以死同一個橡收尾,雖然已經再三出演,但依照有人買票觀看,而且無論戲劇演員如何賣力演出,表演如何到位出彩,也無人鼓掌,一但唱起兩首詞曲來,喝彩聲立刻接連不斷,可見這些觀眾都是沖這兩首詞曲來的,也可知道楚質詩曲受歡迎的程度。

所以當聽說楚質到錢塘上任之後,且不提有多少懷春少女會徹夜不眠,連那些歌舞伎人們也興奮難制,所謂近水樓台先得月,以後就能第一時間收集到楚質的最新詩詞,不用再拾人牙慧,而楚質也不負眾望,幾首佳作面世,讓她們頓感名不虛傳,心中浮想聯翩。

可惜不管走出於什麼樣的目的,她們的願望注定要落空,因為上任以來,除非忙於公事以外,楚質似乎極少在外走動。連宴會也很少應邀出席,這讓許多有心人失望不已,洛小仙就是其中之一。但她所想的卻無關情事,而是想著怎麼利用楚質的才情,以獲取最大限度的商業價質。

不過,人有自知之明,洛小仙也明白自己的身份,或有機會與楚質見面,但是想讓他盡心幫助自己,可能性不大,卻沒有想到。自己今日似乎福星高照,一個本不該出現在這裡的人居然出現了。

而且,還與自己的小侄女還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關係,這個。發現讓洛小仙欣喜若狂,心思流轉間,洛小仙就打定了主意,不哄騙出幾首絕世詞曲出來。絕對不讓楚質那麼輕易離開。

這可是為戲園獨家創作的啊,光是憑著這個名頭。肯定吸引許多觀眾,況且,有了這層關係,那以後詩詞豈不是源源不斷,不用擔憂只是一時起色而已,洛小仙心裡盤算著,看楚質的眼神。簡直就是在看一隻能下金蛋的寶貝雞。

「只不過,都這個時候了,這小子怎麼還沒有一點反應。」洛仙心裡嘀咕,口中幽幽說道:「瑜兒的好意我心領了,但你能幫我一時,卻幫不了一世。這事還得依我自己解決。」

美人哀怨憂愁的時候,真是讓人我見猶憐。然而,楚質似乎絲毫不為所動,大有繼續冷眼旁觀的意思,讓洛小仙恨得牙齒直癢癢。

「那洛姨可想集了解決之法?」白糙瑜關切問道。

還是小瑜兒最貼心,決定了,如果某個人再不開口,自己一定要說他壞話,洛小仙暗恨忖思,表面上很是無奈的說道:「辦法倒是不差,只不過難以實施,除非有人能夠寫。」

洛小仙本想說寫幾首詩詞的,但覺得這樣太明顯,立即改口道:「寫個引人注目的新劇本出來。」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8-14 23:40

VIP卷 第二百九十二章偶爾改行
話說。劇本劇本,一劇之本。劇本的好壞決定了戲燦剛糊州與否,說白點就是決定了觀眾是否願意掏錢打賞,其重要性可想而知,然而編個劇本並不是件簡單的事情,畢竟古代並不像現代一樣,能通過各種途徑吸取諸多必要資訊,東拼西湊的,編個好劇本不易,但弄個一般的卻不難。

要知道古代戲劇開始的時候與祭祀密切相關,後來經過發展,慢慢演化成為戲劇,到了唐朝,或者是為了能夠吸引更多的信徒,寺院戲開始在民間盛行,宋朝建立,制訂寬鬆的惠民政策,因為沒有戰亂,經濟得到快速發展,瓦肆文化應運而生。

隨著觀眾的需求,劇場也已由平地設壇演進為專供戲劇演出的戲樓勾欄,且戲劇本身也從優戲的滑稽轉變成為敘事、抒情為主,正是由於這種情況,對於劇本的要求也更加的高,因為經過十幾或幾十年的熏陶,觀眾已經不是隨便幾個。逗趣就能糊弄過去了。

特別是杭州這樣的大城市,廂坊之中不知有多少個勾欄戲園,可是劇目就是那麼幾個,重複再三的觀看,是人都會產生厭倦感,觀眾不捧場,戲園自然要想方設法加以改進,所以有時候同一劇戲,但是卻有不同的十幾個版本。

只是這些劇本都是大同小異,長久下去,百姓也瞧出端倪來,自然不再買賬,經過不斷的探索,戲園發現能行之有效的吸引觀眾的辦法只有一個,畢竟大多數百姓都是比較喜歡喜新厭舊的,唯有不斷的推陳出新。才能保證戲園長盛不衰。

但推陳出新談何容易,這點陳氏兄弟深有體會,他們在戲園中的職務,就相當於現行的編劇,負責編收集素材寫劇本,問題在於,兩人是農戶出身,大字是識幾個」且也走南闖北過段時間,也有些見識,但畢竟不是專業出身,平時酒活不絕的說上幾段奇聞逸事不成問題,而要他們將故事編成劇本,那就著實為難他們了。

不是不懂編寫,而是編成匕演之後觀眾並不感興趣,就像他們前不久,以自身發生的事情為原型,編了劇楚質斷案的戲,上演後反應平平,前面兩三天觀眾還覺得新鮮,過後就沒了興致,連個叫好聲都沒有,更加不用說打賞了。

這讓陳氏兄弟非常的失望。如今再聽洛小仙的愁怨聲,頓時滿面的羞愧,如果不是覺得在此時此刻,不能對不起美女班主往日來的照拂。兩人肯定無顏留在勾欄,掩袖而去。

其實也不怪他們,編一劇好戲,多多少少要有些才情,然而在宋代優待士大夫的國策下,有才情的人哪個不有意於科舉功名,就算偶有些不得志的落魄書生文人,也紛紛給些大戲園拉攏而去,有幾分傲骨的,甚至寧願餓死在街頭,不也願意混跡在士大夫們眼中極為卑賤的勾欄之中。所以說劇本易得,好劇本難求,正是勾欄戲園裡存在的普遍現來

真實的歷史中,只有在幾百年之後,蒙元入侵中原,將漢人視為奴隸,一些文人士子對蒙元政權極度不滿,就算引頸死於屠刀之下,或者寧願從事以往眼中的卑賤行業養家,也不願屈膝從賊。不過,就是在武夫當國,文人如草芥的情況下,戲曲得到大大的發展,到了明漆時期,難登大雅之堂的戲劇,反而成為上層社會接受的主流文化。

不過如今多了個楚質橫空出世,也不知道戲劇的輝煌到底會提前降臨,還是推遲多幾百年才得以發展。

洛小仙不知,也不管戲劇的興盛輝煌將在什麼時候出現,現在的她,只關心自己花費數年心血創建而成的戲園還能不能經營盈利,如果不能,趁著還沒有關門,盡早找個買家盤出去,但沒到最後關頭,她也捨不得這樣做,況且盤賣戲園之後,那些跟著她多年的伎人們該如何安排,也是困擾她的問題。

畢竟相處日久,大家有感情了,不是說捨棄就能捨棄的,而事情的轉機就在那個沉默不語的楚質身上,纖手拂著白謹瑜的秀髮,見楚質還是沒有表示,洛小仙心山良是不爽,小心眼地尋思著,是不是在什麼時候向月香讒言幾句,做回棒打鴛鴦的事情。

劇本,白謹瑜秀眉輕蹙,這個還真是沒有辦法,如果說是琴曲樂譜她還能幫襯幾分,或者編排幾場舞蹈也沒有問題,但是很少接觸戲劇,可謂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說實話,洛小仙何嘗不清楚白謹瑜在琴樂方面的天賦,只不過戲劇對於聲樂的要求並不是那麼高,反而要有些偏俗熱鬧的才好,因為面對的都是普通百姓,太高雅的音樂可能還聽不懂。

看到白謹瑜蹙眉時候,楚質依然不為所動的模樣,洛小仙心中開始懷疑起來,難道兩人的關係並非如同自己所想,不然見到心儀之人為難,他不出來解憂也就罷了,怎麼連柔情軟語也不說上幾句。

芳心動搖,洛仙有些沉不住氣,嫵媚的臉上笑靨如花,道:「瑜兒不必憂心,船到橋頭自然直,只要戲園不倒,辦法終歸會有的,況且大郎和二郎多日來的::。巨沒有結果。也編排出場新戲來。」

美目輕瞥了眼楚質,洛小仙微笑道:「只不過還需要加以完善,差幾首詞曲。」說著從懷裡取出一本書冊來,遞給白謹瑜,似是有備而來。

「原來洛姨早有成算。那我就放心了。」白謹瑜並沒有懷疑洛小仙的用心,而是由衷的感到喜悅小臉縮放出歡喜笑容,如一朵在風中飄蕩的百合,優雅而秀麗。

接過微厚書冊,白謹瑜順手翻閱起來,才翻開兩頁,俏臉卻露出遲疑之色,看著洛小仙,一雙清澈透亮的眼眸浮現著絲絲不解。

「瑜兒,怎麼了,莫非劇本有什麼問題不成?」洛小仙明知故問道。

「洛姨,這戲,,好像與外面演的,並沒有不同之處啊。」猶豫了下,白謹瑜決定實話實話,以為是洛小仙拿錯了劇本。

「瑜兒,你可要看仔細了,這劇本比正在上演的多加了幾段內容。」洛小仙笑道,靠近白謹瑜,翻開書冊指出不同之處。

還說是新劇本,簡直就是換湯不換藥,固然是多加了幾個段子,但觀眾未必就會喜歡,想到這裡,白謹瑜未免有些擔心道:「洛姨,這樣子可行嗎?」

「唉,我也知道這樣做未必可行,但八月十八就快到了,到時觀潮大會之上,按照慣例各家班園要同台獻藝,雖沒有勝敗之分,但如果得不到百姓的肯定,以後戲班怕是再難以維持,而這齣戲是目前最受歡迎的,大家已耳熟能詳,表現平平總比獻醜好,我這也是迫不得已才會出此下策啊。」洛小仙說道,嘴角泛出苦澀的笑容。

戲園不同於朝廷與顯貴之家秦養的歌伎樂人,百姓的口碑才是他們的生存之道,若是得到他們的交口稱譽,那以後就不用愁沒有生意,反之亦然,一旦觀眾覺得這戲園不行,那後果可想而知。

而觀潮之時,在全城百姓面前獻技,一個不好,戲園可承受不了這今後果,只能慎重再慎重,若非如此,洛小仙也不會將心計用在純真的白謹瑜身上,其實也可以想像,如果她真是這樣的人,以蘇月香的性格,怎麼可能會放心白謹瑜與她接觸。

「洛姨彷彿體會到洛小仙的心情,白謹瑜有心安慰。卻不知說什麼好,細白柔荑緊握著她的纖手,清亮眼睛眨了下,才輕聲道:「你放心,瑜兒幫你。」

「幫我什麼。」洛小仙笑道,感覺心情好了些。

「想幾首詞曲,幫你把劇本完善。」白謹瑜說道,神態十分堅決。

還是小瑜兒最溫心,以前沒有白疼她,抱了下白謹瑜,洛小仙妙目閃露出陣陣暖意,隨之眼角餘光看見楚質的身影,恨意又萌生起來,大罵男人果然都不是好東西。

「謹瑜,娘子。」觀望了許久,楚質終於上場了,上前兩步,開口叫喚,不過在許七威逼的目光下,無奈的多加了兩字。

「嗯,你何事。」白謹瑜俏臉微紅,螓首微垂,快要挨在洛小仙的香肩上了。

「劇本,可惜來一觀?」楚質輕聲道。

劇本,在戲劇沒有公開上演之前都是保密的,這點白謹瑜十分清楚,雖然心中對於楚質的要求千肯萬肯,但也要求得洛小仙的同意。

小子,你終於忍不住了吧,洛小仙心裡正小有得意,況且這本就是設想之中的事情,怎麼會不肯許,自然是點頭應允,見州情形,白謹瑜雙臂輕伸,露出皓如白雪的手腕,捧著書冊送了過去。

在接過書冊的剎那間,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兩人的手指輕輕碰觸,楚質倒是神態自若,而白謹瑜面上紅霞卻有擴散趨勢,當然,這種小細節,也只哼哼心之人,也就是洛小仙和許七察覺而已,至於陳氏兄弟,兩人還在走廊上愧疚的自我反省著。

對洛小仙的詭異微笑及許七的怒目視若無睹,楚質捧著書冊,隨意的翻開觀看起來,也不知是否錯覺,在翻開書頁的瞬間,他總感覺書冊有股淡雅清香繚繞,剎是好聞,或者是書墨之香吧,想到某個可能,楚質直接將其排除,將注意力放到書冊內容上。

生死相許,戲名很狗血,內容更加狗血,說的是某位女子扮成男人,到書院求學,再與某個才華橫溢的書生相知相戀的故事,具體內容不用盡述,無非是愛怨情仇的套路,似曾相識,但又不是那個著名傳說,不過看到開頭與結尾的詞曲都是自己的,楚質還是有點得意的,怎麼說呢,有種被重視的感覺。

看在有人為自己宣傳的份上,就不追究他們盜版責任了,正當楚質為自己的寬宏大量自得之時,卻聽洛小仙問道:「楚大人,你覺得這戲如何?」聲音很輕柔,有些小心翼翼的意味,冉時還有點兒期待。

沉默了下,楚質斬釘截鐵道:「俗,庸俗之至,特別是新加的幾段,不僅純屬多餘,而且不堪入目,簡直是不知所謂。」

「你」呆滯了下,洛小仙大受打擊,柳眉豎起,如玉貝齒輕咬紅唇,美目閃爍六。言點,要知道新的幾段內容,可是她費盡了心思才想小卞…。而今被人這樣否定,就算評價的人是聲名赫赫的才子,她也不甘心自己的心血被如此貶低。

「洛姨,你怎麼了發現洛小仙氣急敗壞的模樣,白謹瑜並不知情,所以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陳氏兄弟倒是知道原因,可一個是知縣大人,一個是自家東主,都對自己有恩情,幫一個得罪一個都不是好選擇。互相對視一眼,兩人頓時決定裝聾作啞,默不作聲。心思暗暗忖思,反而大家都以為劇本是他們所寫,那就由自己背這個黑鍋好了。

「聽大人之意,似乎對戲劇大有研究,還望不吝賜教。」氣急反笑,洛小仙說道,心中卻腹誹。若是沒有這個本事就閉嘴。

「簡單,筆墨伺候。」楚質悠然自得道,好像渾然不覺洛小仙話裡的譏諷。

房中幾人面面相覷,有些琢磨不准楚質的意思,但還是洛小仙率先反應過來,管他什麼意思,大名鼎鼎的楚才子要動筆,留下的墨寶價錢可不菲,連忙屋內抽屜中取出筆墨紙硯等物排放到桌子上。

就在洛小仙想要研墨時,卻發現白縷瑜已經挽起衣袖,伸出幾根蔥玉纖指,妥當的拈著墨條,滴了幾滴水,仔細地在硯台上均勻研磨起來,過了片玄。白哲小臉紅潤潤的,而眼眸卻漾起了陣陣漣漪。

紅袖添香的感覺自然不錯,如果沒有幾個閒雜人等那就更加完美了,楚質心中感歎,慢慢的靜下心來,尋思著應該寫些什麼戲曲,實娥冤?反映官場黑暗,不行,那不是打自己臉嗎,白毛女?太反動,否決,西廂記?好像不錯,但那是宣揚偷情的,影響似乎不怎麼好,

目光落在書冊之上,楚質心中一動,既然有現成的,那何必再多想,稍微加快了下,朝白謹瑜微笑,顧不上欣賞她小臉泛紅的嬌俏,提筆沾墨,過了良久,一個美麗、淒婉、動人的愛情故事,立即提拼了好幾百年面世。

完之後,看著自己的大作,楚質非常滿意,覺得自己哪天在官場混不下去,改行當個劇作家也不愁沒錢養家餬口。

「這麼快就寫完了?」洛小仙很是懷疑,才幾刻鐘而已,這麼短的時間內,能寫出什麼好劇本來,不過這筆字倒是不錯,剛才怕有所打擾,所以沒敢靠近,現在見楚質擱下毛筆,不由滿面的懷疑,纖足移步上前,仔細打量起來。

「只是粗略的寫了個提綱,細節方面的內容還沒有完善,不過有這個應該可以了。」楚冷淡蔡說道,話裡卻透出絕對的自信。

年輕人,話不要說得太滿。免得沒有回緩的餘地,美目輕輕膘了眼楚質,洛小仙卻沒有把心中所想說出來,只是拈了頁楚質所寫書稿,低頭細讀起來,而白謹瑜也湊了上去,清亮的眼睛要出好奇之色,想知道楚質寫的是什麼內容。

乍看之下,只覺楚質寫的文字十分直白,絲毫沒有行文風韻,與他的才學名氣非常不符,心裡還有些奇怪,但細細閱讀了幾百字,慢慢的沉醉於故事情節之中,從英台別家再到草亭相會、柳蔭結拜、十八相送、英台抗婚、樓台會」直到最後的墳前化蝶。

只,,魂魄在天已化蝶,雙飛願爭萬世春。」一段可歌可泣的愛情傳說讓白謹瑜與洛小仙沉迷其中,甚至感同身受,身體發顫,眼眶微紅,盈起了淚花」,

許七發現了異常,一陣莫名其妙後,忍不住開口道:「謹瑜娘子,你們怎麼了。」

彷彿從雲端返回到人間,洛小仙與白謹瑜漸漸清醒過來,但神情還有些恍惚,情緒久久不能平息。這讓許七非常著急,如果不是親眼見到楚質在那邊沒動,還以為是他動了什麼手腳呢。

半響之後,兩人終於恢復了理智,不約而同伸出嬌細纖手揉了下濕潤的眼睛,接著看向楚質的眼神立時渾然不同,充滿了」崇拜。

「大人,這份書稿能否送與。」洛小仙說道,帶著一絲期待的哀求,那小心翼翼的態度,和剛才簡直就是天壤之別。

面對白謹瑜柔情似水的目光,楚質非常爽快的答應下來,不過沒有忘記說道:「自然可以,但我沒有時間加以補缺,內容還須你們自己完善。」其實他對於戲劇細節方面的表現形式根本不瞭解,想完善也完善不了。

「謝謝大人。」洛小仙滿面驚喜,快速的將書稿抱在懷中,瞧這架勢,破有誰敢奪取就與誰拚命的意味。

好事做到底,楚質繼續說道:「劇本尚可,但還須一曲才能睛之筆。」

這時候洛小仙對楚質的才華再無半點疑慮,聞言連忙屈膝行禮道:「萬望大人指教。」恭順的模樣,讓陳氏兄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覺得自己可能由於多日勞累過度,乃至產生了幻覺,極度懷疑眼前這人是否自家強勢的班主。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8-14 23:40

VIP卷 第二百九十三章赴約
整個粱祝的戲劇都有與情節相輔的曲樂。只不過楚兒川是狂熱的戲劇愛好者。燦已下那首最經典的曲子已經非常不錯了,只是無論是穿越前,還是現在,他對於音樂好像沒有什麼天賦,開口之後就意識到自己不應該多嘴。

特別是見到洛小仙已經招呼人前去拿樂器來,大有讓自己現場演奏的意思。立時後悔到腸子都糾結起來,楚質有心拒絕。但是見到白謹瑜滿面期待,眼眸星光燦爛的樣子,這話無論如何也不說出來。

幸好楚質也有幾分急智,目光落在白謹瑜身上,心中一動,自己音樂不成,但是有人卻精通透徹啊,打定了主意。楚質立即說道:「不必演奏那麼麻煩,待我將曲樂旋律告訴謹瑜,讓她記下來即可。」

「那自然再好不過。」洛小仙連連答應,她剛才還怕聽楚質演奏之時記不下樂譜來。尋思怎麼懇求楚質多演奏幾遍呢,如今卻沒有這個擔憂,心中充滿了歡喜,渾然沒有想過,既然是給樂譜,那直接寫下來就行。何必要經過白糙瑜,有點兒多此一舉。

遲疑了下,楚質說道:「這個」我唱曲的時候,你們能不能先出去一下。」

眾人感覺有些莫名其妙,曲樂遲早是給人聽的,沒有必要保密吧,接著看見嬌羞俏美的白謹瑜時,別有用心這個詞頓時在他們腦中閃現。

「不行。」許七強烈表示反對。

「自然,自然。」然而洛小仙卻連聲道,說著給陳氏兄弟使了個。眼色,稍微暗示了下,陳氏兄弟也不是愚笨之人,當然明白怎麼行事,頓時笑容滿面的擁向許七,也不顧他的掙扎,將他拉扯往樓下走去。口中還呵呵笑道:「與七兄弟一見如故,我們已在房中略備薄酒,要盡興

以許七的身手,要掙脫陳氏兄弟的拉扯簡直就是件輕而易舉之事,只不過他到底不是愚魯之輩,白謹瑜的心思他多少也清楚,留下來多半也會被趕走,那還不如半推半就主動離開,起碼事後還有個推脫的借口。

「你們慢慢談,我也先下去了。」洛小仙嫵媚笑道,目光曖昧的看了眼白謹瑜。蓮足款款、步履生姿的向外走去,到了門口時,也不知是有意或無意。順手帶了下門板,吱呀一聲,房門頓時虛掩起來。

天地良心;自己只不過是因為怕嗓音嘶啞讓人嘲笑,才讓他們暫時迴避下而已,楚質心裡有些鬱悶,怎麼都拿自己當成色狼啦。

幾人離去之後。房中十分安靜,氣氛卻有些怪異,白謹瑜嬌羞低頭,一雙細嫩內光線也有些暗淡,斑駁的陽斃從門窗投入在她身上,有幾分朦朧的美感。

咳嗽了下。打破了沉寂,楚質上前兩步,就要說話,鼻中卻聞到一股少女又甜又膩的香氣,看著白謹瑜嬌羞無限的模樣。一顆心枰忤地急速跳動。

淡定、淡定。楚質告誡自己,自然微笑道:「謹瑜。我將曲子旋律哼唱一遍,你且先記錄在譜,有哪段不明瞭的就問我。」

見到楚質沒有別的動作,白謹瑜心裡有點歡喜,也有點兒失落,似乎還有一絲絲幽怨的責怪,少女的心思就是這樣令人難以琢磨。

「嗯。」柔柔的答應了聲,白謹瑜優雅的坐了下來,挽袖露出細潤的小手,取了張潔白的宣紙,提筆懸空,一雙清明透徹的眼眸看向楚質,透出十分的期待,似乎隨時準備沉醉於他的樂律之中。

希望不要丟人。見白謹瑜已經做好準備,楚質站直如松,稍微屏氣凝神,特意閉上了眼睛,仔細回憶那優美動人的音樂,過了片刻,輕輕哼了出來。

全曲大概半個小時,首先敘述梁祝愛情主題,然後是快樂的學校生活,接著十八相送,再下來就是祝英台回家抗婚不成,樓台會,哭靈,最後一段則是化蝶,當然,楚質肯定是記不了那麼多的,只是取其精華部分,大約十來分鐘就將曲子哼完。

楚質也有些妄自菲薄了,他的嗓音固然稱不上美妙,但也絕對不會太差。只是自信心不足而已,不過當他哼完曲樂。白謹瑜輕手擱下筆,柳眉卻輕微蹙了起來。

「謹瑜,怎麼了?。楚質心虛問道。

「這曲子。似乎有些殘缺不全。」白謹瑜輕聲道。清純的眼睛裡浮現幾分疑問之意。

「沒錯,這只是個殘曲。」眼珠子溜轉了下,楚質點頭承認。隨之解釋道:「其實這故事與曲子是我偶爾在一本古籍上看到的,書名是什麼我也忘記了。當時只是好奇大略翻閱了片刻。也沒有仔細留意,時間久了,也有些淡忘,況且,曲子本來就是殘缺不全的。」

陷入愛戀中的少女,一般情郎說什麼就是什麼,絕對沒有懷疑,白謹瑜自然相信了楚質的話,頗為失望的點頭,隨後說道:「那本古籍現在,」

「在汴京老師家中。」楚質很無奈的樣子,輕聲說道:「如果你真的想要,那我立即修書向老師索求,只是老師家中藏書萬卷,具體放在哪個角落我也不清楚,肯定需要些時間翻尋,或者尋之不見也說不定

「那怎麼辦?洛姨可是急著要的白謹瑜說道,神色有點兒急。

「不是還有你嗎。」楚質說道,一臉胸有成竹的模樣。

「我?」白謹瑜驚訝不已。

「那是自然。以你的曲樂才華,堪稱冠絕天下,補全一首殘曲,只是舉手之勞而已。沒有什麼難度。

楚質微笑道:「將來這首曲子若是能揚名天下,萬世流芳,全是你的功勞。」

楚質的誇讚讓白謹瑜心中極為歡喜,神態略顯靦腆,俏面上泛起淡淡的一層紅暈,嬌澀低頭說道:「哪裡有你說的這麼接著有些猶豫不決道:「我只是略通琴樂而已,讓我來補缺樂譜,怕是不成。

「你的琴藝已成大家,這首曲子雖非琴弦之樂,但觸類旁通,對於你來說,應該不成任何問題。」楚質說道:「想想你…叭。難道你不想幫她的忙嗎?。想,但我怕做不好。」白謹瑜垂頭輕幽說道。

楚質突然伸手輕輕握住她的指掌,如同握著一塊溫潤光潔的軟玉,鼓勵道:「沒有什麼好怕的,就當是在填詞,只不過填詞時有現成的曲兒,現在有現在的詞句。反過來作曲而已。

白謹瑜輕柔點頭,在柔和的光暈下,她光潤的臉上微微露出嬌羞之意,如塗了一層殉麗的霞紅,卻不知她是否將楚質的話聽進去了。

握了會她細嫩小手,楚質才輕輕鬆開,不是他突然改了性子,主要是旁邊還有人在,他又沒有特殊愛好,當然不會憑白無故的表演給人看。

「洛娘子。你可以進來了。」楚質輕聲叫喚道。

斂起了心中的那絲不捨,白謹瑜有些迷惑的看著楚質,口中說道:「洛姨不是已經下樓了嗎,怎麼會在外面。」

再喚了兩句,屋外依然沒有動靜,楚冷淡然微笑,快步走上前去,迅速拉開房門,好整以暇的對正欲悄然下樓的洛小仙道:「我們聊完了,你進來吧。」

洛小仙緩緩回身,掠過一剎那的嬌羞和靦腆。嫵媚笑道:「楚大人,奴家備好的些微酒菜,才剛剛上來,是想請您越說越輕,顯然這話連她自己也不相信。

「既然如此。那就下去吧。」楚質說道,回頭看了眼白謹瑜,從容向樓下走去。

古代樓房建築雖然精巧雅致,構造絕妙,但由於材料所限,空間的佈局不大,樓梯口有些窄勉強能容納兩人同時往下,楚質幾步就到了樓梯階口,洛小仙連忙側身避讓,而楚質也不客氣,挺胸正步向前。

因為洛小仙盡力閃躲,餘下的空間足夠楚質全身而過,只是她沒有留到自己的酥胸巍峨高聳,而楚質走台階時也習慣性的低下頭,就在兩人擦身的剎那間,楚質的手臂頓時感覺一陣嫩如棉絮,滑若凝脂。

愕然了下,瞬息之間,楚質立即意識到自己碰觸到了什麼,下落的腳步在空中微滯,零點一秒後,彷彿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繼續向下走去,咚咚幾聲,消失在樓梯轉彎處。

一陣驚悸和顫慄掠過,洛小仙艷若桃李容顏慢慢浮現兩朵紅雲,一對飽滿的高聳也彷彿受了驚的兔子,輕微顫悠亂跳起來。

「洛姨。」這個時候,白謹瑜才慢慢走了出來。只見她粉頸低垂,雪白的肌膚上滲出一層誘人的光暈,如塗了兩片殉麗的晚霞,以為洛小仙在外瞧見了屋內的情形,眼眸之中水波蕩漾,心中羞澀之極。

平復了心中的異樣情緒,洛小仙含笑道:「瑜兒,那曲樂就拜託你

白謹瑜微微點頭,俏臉羞澀不減,微聲道:「洛姨,剛才你」在屋外,,?」

艷麗的臉頰微紅了下,洛小仙大方承認道:「沒錯,不過我是擔心,怕你被人佔了便宜,才會如此,對了,剛才你們沒有」

微微細語和曖昧的笑容,讓白謹瑜小臉通紅。輕嗔道:「洛姨,你胡說什麼,事情才不是你想像中的那樣。」

「那應該是怎麼樣的?」洛小仙黠笑道,媚眼中熊熊燃燒著八卦之魂,白謹瑜嬌羞不語,輕輕作細步,搖曳生姿的返回房中,準備仔細研究殘缺的樂曲,以將其補全。

而洛小仙卻沒有逼問的意思,回身望了眼空蕩蕩的樓梯,也不知在想些什麼,過了片剪,臉上煥發出榮光粉彩,也隨之回房翻閱劇本,加以完善起來,至於酒宴,除非是夫妻,不然男女從來不能同席而坐的,兩人自然不會參與。

小半個時辰之後,在陳氏兄弟的恭送下,楚質盡興而歸。

時光如水。如電流逝,很快就到了八月十五。中秋佳節,普天同慶,這些天來,杭州城雖然還是沒有下雨。但是糧價穩定,而且官衙也請廣請城中懂醫之士,為百姓開方診斷,熬藥佈施。驅逐病疫,心底深處固然還有那抹不去的陰霾,不過手中有糧,身體健康的百姓還是決定熱熱鬧鬧的度過這團圓之日。

施藥賑民也不是件簡直的事情,不僅要走街竄巷。還要深入鄉里之中。雖有車轎代步,但顛簸震動總是存在的,連續辛苦了幾日,工作總算告一段落。楚質返回衙門,吩咐誰也不准打擾之後,倒頭便躺在床上,呼呼入眠。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楚質才慢慢睜開眼來。一抹光亮從開著的窗口蕩漾進來,天色已朦朦朧朧發亮,睡了一夜,肚子居然咕咕地叫了起來,繼續趴在軟綿的被窩裡,楚質有些不願意起來。迷迷糊糊打了個阿欠,揚聲叫道:「長貴

「大人醒了。」房門應聲而開,長貴笑容滿面的走入房中,隨之跟進來的是兩個端盆遞水的雜役。

接過溫熱的濕毛巾抹了把臉,楚質才感覺精神了些,坐了起來問道:「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酉時二刻。」長貴答道,取來新衣服,準備服侍楚質換上。

酉時,楚質眼眉上挑,仔細觀望外面天色,原來不是天才亮,而是日落西山之時。悠悠從繡床下來。洗漱穿衣,在扎系巾帶時,突然醒起,連忙問道:「長貴,今兒是什麼日子?。

「十五,中秋,大人想必已是記起了沈公子之約小的還正準備提醒您呢。」長貴笑道,捧著面銅鏡。讓楚質看清自己現在的模樣。

「中秋、團圓。」想起了在東京的家人,楚質莫名有些傷感,過了片玄,揮手道:「行了,備轎吧。」

收拾了番。提起了禮盒,不久之後,楚質坐著轎子出了衙門,這時街上行人很少。即使偶爾經過,也多是步履匆匆。顯然是急著回家與家人團聚。

八月十五的月亮非常圓潤,清亮而柔和的光輝灑落下來,街道、屋簷,都像籠了層潔白朦朧的輕紗,顯得綺麗而飄渺,天幕深邃而稠密,滿天星斗依次亮起。像下著一盤難分難解的圍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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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P卷 第二百九十四章諂媚討好


走了大約十來分鐘。來到城東湖畔不遠處,街道旁現出一條寬闊的岔道。兩邊拍樹林立,石板盡頭飛簷翹角,隱約是座氣象非凡的院落。走了百餘步。轎子來到一所偌大的莊院前面,只見莊子周圍小河環繞,岸邊滿是綠柳,高牆聳立,牆內樓台屋宇鱗次櫛比,怕有十七、八棟之多,當真宅第壯麗,高聳雲漢。

這莊院地理位置極佳。不僅遠離城中鬧市,而且臨於西湖水畔,又兼結構細緻,內中樓台高峻,庭院清幽,不是家資巨富又素養極高之人不能構建。

轎子停了下來。轎子簾捲起,楚質走了出來,只見莊園門據上兩旁懸掛著幾盞燈籠,把漆金的沈家二字照耀得光芒四射,見到有客人前來,在門前候客的幾個僕役連忙笑臉迎了上來,發現來人居然是錢塘知縣,表現得更加誠惶誠恐。

楚質略微點頭示意,在幾人的接引下,緩步走入莊園,跨過門檻來到前院,只見院前花栽閬苑奇葩,山疊氓峨怪石,十分寬敞,中間有一個圓洞門與前面相通,遠處屋宇層層,燈火扶疏,也不知有幾進幾出。

從洞門而進,沿著一條卵石小道前行小徑兩旁栽著各式花草喬灌,假山怪石錯落其間。彎彎曲曲地橫過幾條花徑,盡頭處都有一間亭台,走了幾分鐘,拐過一座小山似的太湖石,鵝卵石小徑的盡頭是一條架在荷花池上的雨廊,亭台軒謝,九曲十八彎,極盡江南園林的秀雅風氣。

走過長長的雨廊,終於來到設宴的地方,卻是一座雕樑畫棟的兩層精美閣樓,這座閣樓與眾不同的是它不是建立在地上,而是在上個人工鑿成的池塘中。池塘內開滿了荷花,夜風拂過,香氣撲鼻。

一條蜿蜓曲折的石橋把閣樓與地面連接在一起,閣樓屋簷上儘是精巧雅致的宮燈,燭光在池塘中倒影,光耀點點,似乎要與天上繁星爭輝,而當楚質走在石橋上時,彷彿置身於璀璨星空之中,似有邁步星河,天上人間的感覺。

走到閣樓門前時,引路的僕役止步不前,恭敬向楚質施禮之後,悄無聲息的從原路退回,隱約能聽到樓上傳來的歡聲笑語,楚質也沒有遲疑,舉步踏上梯階。緩步而上,拐轉幾步出現在樓中。

樓上空間很寬敞,佈置也舒適華貴,下面輔著氈毯,頂上按北斗七星的形態,懸掛著七盞眩目燈籠,碗口大小的紅蠟燈火將室內照耀得如同白晝。

畢竟不是在地上。受到有限的空間限制,樓內擺設的桌椅十分小巧且緊湊,只能放下十三四個席位而已,不過也足夠設宴之用,要知道在杭州城中,能讓高傲的沈遼真心宴請的客人屈指可數。

當然,有些人沈遼到是想邀請,如范仲淹,但是人家也未必肯來,不過這些人並不包括張仁善,還有李明達,他卻是屬於不清自到的客人。

宴席氣氛好像不怎麼和諧,在座的**個來客之中,除去主人沈遼,其餘之人似乎聊不到一塊,有點涇渭分明的意味,其實不奇怪,古語有云,近朱者赤。能與沈遼交上朋友的,性格肯定溫和不到哪裡去,眼界也比較高。對於張仁善等公門官吏自然是瞧不上眼的。如今只是默默飲酒沒有冷嘲熱諷,已經是十分給沈遼面子了。

率先發現楚質現身的卻是劉仁之,有幾分話多的他。十分不適應這種找不到人說話的場合。有心與人聊上幾句,卻發現沒有理睬自己,劉仁之很是鬱悶,只能孤獨的飲著小酒。寂寞的眼神四處搜尋,在樓梯口膘了眼,看見楚質的身影,不由大喜,連忙放下酒杯,站了起來笑道:「可盼到楚大人來了。」

見到是楚質到來。沈遼也隨之站起來迎接,而張元善也很給面子,雖然與楚質地位相當。但也上前笑迎,見此情況,其他人也不好坐著,紛紛站起行禮招呼。

楚質微笑一一回禮。然後在沈遼的引領下,來到自己的席位坐下,席位的桌案只有半尺高,形狀很像井字,而座位卻不是凳椅之類的傢俱,卻是一張寬大短足的榻床,背後挨著牆壁,覆蓋著一層厚厚的綿氈,可隨心所欲的或躺或坐。

楚質才落坐,就有兩位相貌清秀的使女走了過來,其一半蹲為其脫鞋換上新襪,其二則在桌案上擺放已溫熱的淳釀酒杯,以及幾碟瓜果,待客人舒適的半躺半坐著時,才悄然退了下去。

「我來得似乎有些晚了,是否應該自罰三杯啊。」打量了下在場的妾客,自有相識、陌生之分,而楚質早已不是初次參加宴會,自然懂得交際之語。

「既然大人已有自知。那就不勞我們勸進了。」劉仁之笑道,終於來了個可以交流的,怎麼不讓他心中喜悅。

「當年李太白花間獨酌,對影三人也可以理解,而今客聚一堂,卻讓我獨飲,未免有失厚道啊。」楚質笑了笑,舉起了杯,卻另有說辭:「中秋乃是月圓之夜,圓是滿之意,延伸則為全,全者眾也,也就是說,這杯酒應該是與大伙飲盡才對。」

若是在平時,這樣楚質牽強附會肯定得到眾人一致鄙視,但是宴會之中,講究的就是個氣氛,無論如何胡吹亂侃,無非是圖個樂趣,只要能把話圓得讓大家覺得煞有介事,沒人會究真,反而附和不已。

「楚大人此言在理,我等應該與之共飲。」果然,聽聞楚質的言辭,劉仁之立即大笑贊成起來。

「看在李謫仙的面上,敢不從命。」沈遼也輕輕笑道,舉杯示意。

其他人也覺得楚質說得有趣,紛紛露出笑容,端起杯子。互相示意,掩袖乾杯。之後,宴會氣氛開始緩和起來。

不等待女前來。楚質執起酒壺將自己的杯子斟滿,舉了起來,懸在半空中,環視眾人半響,他還沒有說話,旁邊的劉仁之已經笑著搶先道:「楚大人。第一杯我們可是看在明月與詩仙的面子上,陪你共飲,卻不知第二杯又有何名堂?」

「名堂到是沒有了。」放下了杯子,楚質撫著辰角有點扎手的絨須,沉吟說,「我只是覺得奇怪。」「何奇之有?」不僅劉仁之好奇,其他人也紛紛看向楚質。

「卻不知宴客是否已來齊?」楚質微笑道:「若是沒齊,那我就並非是最晚來的,又憑何讓我自罰三杯,若是人齊了

故意停頓了下。而山:之十分湊趣的接問道:「人齊又如何?」

「賓客至,宴會始,那美味佳餚何在?」楚質一臉垂涎三尺的模樣道:「睿達。你該不會這般小氣,只用區區一壺酒水待客吧,難道不知空腹飲酒傷身之理嗎,作為來客,我也不敢奢求,只要一珍一味足矣。

「一珍一味?」沈遼臉色有些古怪,淡聲道:「你說的數不會是讓。珍海味吧。」

「睿達,知音呀。」露出靦腆的表情,楚質不好意思說道:「既然如此。那也該端上來了吧,你或許不知,為了今晚的酒宴,我從清晨到現在已是滴水粒米未進,現在已然餓得飢腸轆轆,腹內空空,若是盤羊斗米在前,相信我也能吞嚥而下。」

眾人愕然,隨之哄然大笑起來,顯然誰也沒把他的話當真,其實也是,如果換成個市井小民這樣說,眾人肯定毫不猶豫的相信,可是楚質是什麼人物,堂堂知縣,每餐固然吃不上龍肝鳳髓,但山河味珍肯定是少不了的,當然不可能為了區區一頓酒宴而受餓。

「楚大人之言簡直是一語道破了我心中之苦。」劉仁之也隨之愁眉苦臉,揉著肚子說道:「大人只是一日未進食而已,我卻不然,已經連續空腹好幾日了。盤羊算什麼,連牛犢我也能吃下。」雖然只是拾人牙慧,但是劉仁之滑稽的表情的確起得逗樂的效果。眾人笑容還未收斂,又歡笑起來。

「劉主簿。我突然發覺,你不僅是能吃,而且還能吹。」楚質搖頭歎道。

「大人此話何意?」劉仁之有些莫名其妙,宋代還沒有吹牛這個詞彙,眾人也不解其意,只是好奇的望著楚質,知道他肯定另有說法。

「劉主簿肯定是事先把牛錄皮,然後將牛皮縫合。再吹氣鼓脹,想必你吃下的就是這種吹制而成的牛吧。」楚質笑道,吹氣比發,了下,眾人自然明白其意,笑聲越濃,宴會的氣氛更加活躍起來。

劉仁之自然佯裝不憤,就要開始反言相譏時,樓梯處卻走上來兩個來客。劉仁之所在席位正好側對梯階口,所以留意到這個情況,立即默言抬頭觀望,其他人都在注意劉仁之,發現他的目光所向,立刻有所察覺,紛紛側身回頭。

在眾人的注視下,兩位來客也不怯場,露出俊逸的笑容,微微拱手示意,其中的一個青衣錦服的青年有些歉疚說道:「睿達,我為瑣事纏身,耽誤了些許時辰,遲到之罪,還請諸位見諒。」

「沒有關係。我也是網到不久,況且宴會還未開始,不算遲到。」還沒有等沈遼表態,楚質就熱情的站起來說道。彷彿自己才是這次宴會的主人。招呼兩人入座。

哦,原來是楚知縣的朋友,只認識其中一個,好像是楊家的,,另一個有些面生。不知道是什麼人物,這是某些不知情的人心中所想,可也有幾人一陣莫名其妙,沈遼就覺得很奇怪,不知道楚質什麼時候跟這兩人扯上關係了。

「謝謝兄台。」自己好像與他素不相識吧,錦服青年也有點摸不著頭腦,或者是錯覺所致,隱約覺得眼前這少年的言行舉止中,總是帶有股討好的意味。

「許兄不必客氣,來,飲杯酒暖身。

楚質笑道。語氣似有一絲諂娓,決定要在未來的大舅子面前留下一個好印象,當然要不遺餘力的表現。

咳,不要說許漢卿被楚質熱情動作弄得稀里糊塗的,摸不清他的意思,就連沈遼也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出聲提醒起來,究竟誰才是宴會的主維人啊。

楚質自然明白。朝許漢卿友好微笑了下,才退回自己席間,而沈遼見狀,也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輕輕合掌,連拍三下,清脆的掌聲在閣樓內迴響。

彷彿聽到了信號,沈遼掌聲一止,樓梯口處立即如同潮水一般,連綿不斷湧進十來個使女,將拖盤上的美味佳餚井然有序的擺放在賓客上桌案上,隨之翩翩回身,依然退了下去,如此再三,來回幾次,眾人桌案上已經擺滿膳食。

菜餚色澤透亮。熱氣升騰,散發出陣陣誘人香氣,自然是以肉食居多,食材如同楚質所言,無非是山珍海味幾種,雞羊魚蟹分成幾碟,且都切成細細薄片。直接入口即可,不用再挑除骨刺。卻是印證了食不厭精。膾不厭細的古語。

宋代的食物制做,是以烹煮醬制為主,爆炒的做法比較少,而且豬肉和牛肉極少出現在餐桌上,耕牛在古代是禁止宰殺的,而豬肉用煮的方法烹飪,沒有配料,很難清除其中的腔腥味道,口感很差,家裡有點錢財的人家自然是不屬於吃的,這多少讓楚質有些不適應。

不過,既然生活適應不了你,你就要適應生活,慢慢地習慣成自然,楚質自然不會再有什麼不適應的,畢竟與後世的相比,純天然、無污染的健康食品不是什麼時候都能吃到的。況且,由於食材配料的單一。為了能夠做出多種口味的膳食,大廚們可是費心了心思,各樣秘方層出不窮,嘗試過後,楚質當然漸漸喜歡上宋代的各種美食。

使女們上完膳食之後,卻沒有退去,而是素手提壺為眾人倒酒,隨後儀態萬千的落坐在客人身旁,有的甚至軟綿綿的偎依在客人身上,眾人也沒有感到奇怪,秦養家伎,與客陪酒,本是大戶人家最常見的行為,一個宴會如果沒有女子相伴,雖不至於說敗興,但確實會遜色不少。

而能讓主人選來陪客的女子,相貌自然差不到哪裡去,風華絕代不用想。但清秀可人是必然的,嬌滴滴的幾句江南女子特有的軟言依語,令人未飲就先醉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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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P卷 第二百九十五章格物致知
樓上四面八方皆敞開門窗。漆黑的夜空佈滿了棋子的與樓內亮晃晃的燭光相輝映襯,乳白色的月光從窗口灑落進來,而池塘中的星燈光芒也倒影而來,眾人身臨其境反而不覺什麼,但若是有人在遠處觀望,便覺得閣樓彷彿被群星籠罩,懸掛與半空中,如同天上的瓊樓玉宇一般。

受邀客人已齊聚,作為宴席之主,沈遼的性子再孤傲,也不免說上幾句歡迎光臨、非常感激之類的俗套話,當然,也不用指望他表現得太過熱情,舉杯與來客共飲之後,也就無話可說了,實在沒有待客的自覺。

或許他自己也意識到這點,放下杯子之後,俯身身子,重重的敲了幾下座下地板,迴響餘音未盡,一陣絲竹絃樂聲傳來,旋律緩和優雅,如同潺潺流水,綿綿不絕,意境深邃而高遠,淡泊恬然,十分符合樓內的氣氛。

眾人仔細聆聽,卻沒有發現絃樂聲是從何處傳來的,彷彿本來在閣樓中一樣,不過也有個別細心之人卻可以肯定,這優美動聽的旋律並非是從窗外飄來的,因為有人故意湊到窗口處,卻發現自己聽到的絃樂聲反而變得微弱起來。

劉仁之十分懂得調動氣氛,當他發覺有人對此現象表示驚訝時,立時巧妙的將話題引到這方面來,並唉聲歎氣道:「自從發現這奇異之處後,我百思不得其解,有段時間真是茶飯不思,多次厚顏讓沈公子在樓中設宴款待,就是為了探其究竟,可惜至今依然無果,卻不知各位才俊是否知其奧妙,為我解惑?」

劉仁之的話,頓時把眾人的興趣勾引上來,正如他才才所說,在場的人都是才俊,俊這個詞有年青的意思,也不知是巧合還是另有用意,反正今晚沈遼宴請的賓客,除了劉仁之之外,前來的都是二十來歲左右的青年。

若是仔細觀察,就可以發現,這些青聳無一不是或風度翩翩,或相貌俊逸的人物,而且氣度也是不凡,這可以從他們無意之中流露出的言行舉止看出來,要麼是富貴之氣,要麼是書卷之風,絕對沒有歪瓜劣棗、粗鄙愚魯的存在。

所謂文無第一、武無第二,這幫堪稱才俊的人物聚在一起。在暗歎對方的氣度不凡之時,也隱隱約約有比較之意,也沒說一定要分出高下來,只是如同幾個美女同台而立定要比出美中不足一樣,不過是天性使然而已。

既然都是聰明人,所以在沒有觀察或考慮清楚之前,也沒人爭搶解答,只是在心裡盤算起來,樓中有機關肯定是必然的,但是機關設在何處,這才是重點,而且正在參加宴會,也不可能說離席跑去實地觀摩考察,只能靠一雙眼睛,以及自身的才學見識,推理判斷其中的原由。

首先可以確定一件事怪,既然有絃樂聲,那說明有人在演奏,從旋律可以辨別出樂器分為琴簫蔡二胡等,顯然是個有幾人組成的樂隊,而閣樓門窗敞開,中間並無屏風綢紗之類的掠擋之物,一目瞭然,不可能再藏下其他人。

那樂隊肯定是在樓下,問題在於,按照以往的常識,樓下的絃樂聲,一般是從門窗處飄散進來,而今情況並不是這樣,畢竟大家都不是聾子,門窗盡數開敞,有聲音飄進誰能分辨不出來。

作為縣尉,李明達時常接觸些刑偵案件,推理能力可能要比常人反應較快,就在眾人還在仔細打量產閣樓內佈局環境時,他心裡已經隱約有了些想法,出於職業習慣,他在思索的時候,總是喜歡在別人臉上掃視,目光膘過沈遼,突然靈光閃現。

沈遼敲擊地板為號的舉動從李明達的腦海中掠過,嘴角自然泛起一縷笑容,當發現張元善也若有所思的看向沈遼時,害怕他爭先搶答,當下沒有再細加思慮,開口說道:「依在下看來,傳聲之源來於此。」說著李明達也俯身擊地,或許是因為地板輔了層氈毯的原故,任他如何敲擊卻沒有聲音。

李明達愕然,隨之心中喜悅,顯得更有把握起來,既然沈遼能敲出聲響來,而自己這邊卻沒有,那豈不是證明這些板塊肯然另有乾坤,說不定有幾塊是鏤空與下面接連的,為了美觀大方,所以才鋪上一層毯子。

當李明世將自己的想法講述出來後,有些人或者隱約也是這樣尋思的,聞言紛紛輕微點頭,認為有理,見此情形,李明達心裡有點得意,洒然笑道:「沈公子以為如何?」

自然,也有幾人不認同他的看法,搖頭表示反對,不過李明達全當他們是在嫉妒自己的機敏,並沒有放在心上。

見到眾人看向自己,沈遼只是淡然微笑,沒有承認或否定,而劉仁之卻笑道:「李縣尉的反應果然快速,當初我可是尋思了許久才想到這個

說著故意停頓了下,當李明達下意識的露出矜持的笑容時。劉仁之卻搖頭晃腦歎道:「可惜的是,當我以為就是這個原因,讓人將氈毯移開,仔細搜尋敲打,才發現整個閣樓內,只有沈公子座下的那塊木板能敲得響,其餘的全部毫無動靜,且板塊之間嚴絲密合的,連絲縫隙都沒有,更加不用說鏤空孔洞了。」

李明達笑容立時僵滯,漸漸斂去,雖沒人嘲笑,但他卻感覺很不舒服,不過他也知道,以劉仁之的性格,在這種場合,肯定不會撒謊欺瞞眾人,

「而且平鋪的木板每塊都有兩寸厚,而且還是雙面夾層,夾層中間竹木縱橫交錯,若是將門窗緊閉,在這大聲叫喊,人在外面也未必能聽得見裡面的動靜,所以說聲音肯定不從這裡傳入。」劉仁之繼續說道,滿面的正經之色,好像不是在說笑。

而且聽起來也非常有道理,要知道現代房屋的隔音設施,也是採用在牆壁內夾加棉絮的辦法起到吸音作用,再加上有綢布氈毯的技擋,形成一個靜音密室不成問題,這種巧思讓楚質在心中感歎不已,沒有想到宋代也有這種手段,看來古代勞動人民的智慧結晶真是層出不窮,後人應當加以挖掘保護才是。

只不過,好像感覺算漏了些什麼,楚舊此百唇角忖思,執筷挾了片薄透多汁的羊肉放入口中。兄雲。真是美味可口,彷彿經受不住美食的誘惑一樣,楚質乾脆不再思考,而是將注意力放在餐桌上,一邊端杯小飲,一邊吃得不亦樂乎。

當然,他也沒有忘記對面的大舅子許漢卿,頻頻舉杯示意,這讓楊承平有些好奇起來,忍不住側了下身體,朝許漢卿示意了下,輕聲道:「許兄,那人」是你好友?」

也不怪楊承平這麼疑惑,閣樓上的席位雖然是擺在弧圓形,沒有主次座之分,不過能陪在沈遼旁邊的賓客,且與仁和知縣張元善相對而坐,身份自然非同一般,但是無論錢塘縣還是杭排城,如此有為的少年,自己豈能不認識。

就算不認得也該聽說過吧,隱約之中,楊承平也有個模糊念頭。可是見到楚質連連向許漢卿示好時,卻不敢肯定起來。

「楊兄說笑了,在下固然幾臨杭州,但皆是來去匆匆,除了你之外,豈有時間相識什麼好友。」許漢卿低聲回應道:「楊兄久居樓,州,交遊廣闊,我還想問你可否知道他的身份呢。」

私人宴會,圖的無非是個悠然自在的氛圍,席間稅籌交錯、竊竊私語本就是很正常的行為,況且其他也是如此,正三三倆倆的小聲討論著,也沒人留意兩人在說什麼,而旁邊的使女更是謹遵只聽不說的規矩,除非主人家事後詢問,不然絕對不能透露賓客的談話內容。

一曲終了,但是眾人還是沒有誰能準確猜測出絃樂聲具體是從哪裡傳入的,有個好奇心比較旺盛的客人,似乎不相信劉仁之的話,端酒飲盡之後,居然猛然站起,不理會他人的哄然笑聲,在閣樓中來回走動,四處跺足敲打。

「兄台,可發現什麼端倪?」笑過之後,也有人追問起來。

沿著木板一路敲過,還真如同劉仁之所言,除了沈遼座下的板塊比較特殊外,其餘的一點異常也沒有,那人返回席位落坐,臉上也沒有什麼不好意思的表情,只是滿面的迷惑不解,搖頭說道:「沒有發現異處,都很正常。」

可能是由於那人剛才在沈遼座下木板敲打了幾下,樂人以為是信號,所以不知從何處傳來的絃樂聲又適時響起,這回眾人更加仔細聆聽,剛才那人又站起,再次在閣樓中反覆走動,尋找聲音散發的地方,甚至探頭出門窗仔細察看。

按理來說,只要有聲音,一定會有聲源的存在,只要能分辨聲音的強弱之處來,那離答案就不遠了,然而,那人越走,臉上的表情越是奇怪,走了幾圈後,帶著怪異而沮喪的神情坐回席位之上,沉默不語。

如果不是顧及所謂的風度,在場的許多人恐怕也會與那人一樣,仔細搜察聲源,畢竟空談不如實踐,只不過秉承著君子動口不動手的優良作風,才禮讓於人,在他們想來,這次那人肯定能尋出機關所在,明白絃樂從哪裡傳入時,卻發現事實好像和想像總是有些差距。

「呵呵,忘記提醒各位了。」劉仁之撫鬚笑道:「聽音尋位的辦法,我也嘗試過,只不過似乎沒有什麼用處,聲樂好像根本不是從某一處傳來的,而是在閣樓內的四面八方迴盪透入,至於為何如此,卻是我想知道的。」

剛才走動尋視的那人也輕輕點頭贊同道:「無論走在何處,聽到的聲音都是一般大沒有強弱之分,好像都是從那裡散發出來的。」

「張大人,心中可有見解?」沈遼輕微側躺在榻上,手中舉著半杯殘酒,悠悠搖蕩,一輪光景搖曳的明月倒映在杯中,他的目光似是看著杯中之月,又似是望著張元善,神情淡然恬靜,盡顯風流灑逸的風範。

聽到沈遼的詢問,張元善還在沉吟思索,但李明達眼睛卻掠過一絲莫名情緒,低下頭來,看似關注桌上的美酒佳餚,其實在側耳留意那邊的動靜。

在下慚愧,想了許久,也是不明其意,不得其解。」沉吟了下,張元善十分乾脆承認道,沒有人嘲笑,畢竟自己也沒有看出端倪來,反而有幾人覺得張元善這人爽快,紛紛遙杯示意共飲,而李明達心中鬆了口氣之餘,見到這個情形,想到自己卻沒有這個待遇,臉過掠過一抹陰霾。

「那諸位呢,可有誰人知其原因?」沈遼似乎也來了幾分興趣,居然追問起來。

如果是問起詩詞歌賦,或者古今趣聞,肯定有人分析得頭頭是道,侃侃而談,但是這種格物致知的問題,就少有人涉獵了,幸好大家也差不多,沒能解答出來,眾人心理也感到平衡,沒有覺得臉上無光。

然而沈遼好像沒有打算終止這個話題,繼續道:「許世兄,你有什麼看法?」

這回輪到張元善瞇起了眼睛,當日西湖盛會上,他曾登船拜訪沈瑤,許漢卿他自然見過,只是沒能打聽清楚他是什麼底細,幸好那日之後,也沒見他上過沈家之門,本以為只是一名過客而已,卻沒有想到今日他會突然出現,而且看沈遼的態度,及那句世兄的稱呼,可見此人與沈家關係菲淺啊。

「我的看法?」許漢卿有些錯愕,本想隨口敷衍過去,可是察覺到沈遼眼睛裡隱藏著的那縷怨氣,想到這或許是個緩和兩人關係的機會,考慮了下,微笑道:「依我淺見,聲音必然是從樓下傳來無疑,如果我沒有料錯,底下的房屋佈置肯定非常特別,說不定埋有幾隻水缸桶甕之類的物事。

「咦,聽你一說,我好像有些印象。」有人揉了下腦門,比然說道:「這與勾欄內的戲台差不多,旁邊埋上水缸,聲音可以傳得很遠。」

「沒錯,我也發現了,頂上的藻井幾乎和戲樓一樣,看來。沈兄這幢閣樓,其實就是仿製戲樓而建的。」在場也之中並不缺乏一點就透、舉一反三的聰明人,只要有個提示,加上曾經來過這閣樓,印象深玄,仔細對比思考,立刻得出結論來。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8-14 23:44

VIP卷 第二百九十六章沈遼的心事
古代的科學技術不如現代的發達,但是對乾聲音的認識型迎上世人的想像,比如宮廷祭壇之類的建築,匠師在建造得華美富麗、宏偉壯觀的時候,也要考慮因空間太大,不利於傳訊的問題。

就好像在上朝的時候,皇帝坐在高高的寶座上,文武百官在殿下恭候,雙方的距離可不僅是幾步而已,皇帝還能有侍從宦官代言傳刮,而百官卻沒有這種待遇,只能自己開口說話,問題在於,在君王前面,總不能大聲叫嚷,有失禮儀,所以建造宮殿時肯定要考慮到擴音的設計。

宮殿中的擴音設施十分精巧,且其中的技術含量不是能用幾句話就能解釋得出來,暫且不提,但是民間戲台確實是有擴音設備的,建戲台的時候在戲台的前方離地表不深的地方埋上水缸,根據戲台的大小不同,缸的個數也不一樣,就起到了聲音擴散的作用,其原理有點兒像現代的擴音器。

而戲台中央頂上有咋。圓形四頂,叫藻井。古時候人們為祈求吉祥如意,確保家宅平安、防止火災,利用井中有水,水火相剋的道理,將屋頂的通風口製成水井狀,它主要有兩個作用,一個是擴音,一個是消除回聲。

經許漢卿的提醒,有幾人立即想到,閣樓的建築形制構造,與戲樓差不多,只不過裝飾得更加華麗罷了,大家身在其中,當局者迷,思緒自然沒有往這方面聯想,而今跳出局外,自然紛紛醒悟。

才俊們性格固然有些高傲,但並不代表他們就目中無人,所以對於率先發現其中端倪的許漢卿,眾人表面上沒有說什麼,但心裡還是有幾分佩服之意,這可以從他們的態度看出來,友好示意,微笑舉杯,連那些陪客使女們也不時悄悄地觀望著,許漢卿頓時成為宴會中的焦點。

不過就算許漢卿表現出了急智巧思,眾人佩服之心雖有,但想讓他們折服卻沒有那麼容易,畢竟在他們看來,答案這麼簡單,只要再給他們些許時間,要破解出來輕而易舉,卻從來沒有想過,有時候答案就是一層薄膜,但是薄膜沒被戳破之前,結果誰也想不出來。

只不過這答案是否準確,雖然大部分人都認為必是無疑,但沈遼卻沒有表態,總讓人心裡有些疑慮,而在眾人的注視下,沈遼的表情依然如故,臉上掛著輕淡笑容,舉杯獨飲,彷彿閣樓之中只有他一人而已,這種態度。說實話,的確很欠扁。還好,能被邀請而來的賓客,對他的性格脾性可謂是知之頗深,習慣了,自動選擇直接忽略過去。

然而,今晚劉仁之似乎成了沈遼的代言人,只見他笑呵呵道:「這位,許公子,真是聰慧過人,令人敬佩,」

為官多年,奉承諂媚之言,特別是明瞭許家卿身份的情況下,劉仁之簡直就是信手指來,詣治不絕的說了幾分鐘,而且還沒帶重複的,就當眾人心中漸漸不耐時,卻聽他肯定的說道:「正如許公子所言,樓下房屋的確有些特殊,埋了七隻缸罐」

「但是」就當有些人露出果然不出所料的表情、楊承平正準備向許漢卿道賀、張元善、李明達情緒有些黯淡的時候,劉仁之卻揮手比哉了下眾人席位連成的圓弧,微笑說道:「諸位或許沒有聽清我剛才之言。我想知道的是,閣樓內的聲樂是從何處傳入,為何這裡每處都能聽到強弱相同的聲音。」

眾人聞言,頓時啞然不已,要知道這閣樓奇妙的地方並不是傳入的聲音響亮、清晰,而是在一定的範圍內,所聽到的聲質、音調相同,而許漢卿的答案,只不過是得其表皮,還沒有得到深髓。

聲音近強遠弱,這個基本的道理在場的人都清楚,然而眾人分席列坐,遠近各不相同,除非有人在他們的中間說話,不然每人聽到的音量也盡不相同,況且,絃樂聲並不是從窗外飄入,而似是在室內響起,但樓上地板密封,聽劉仁之的意思,好像有阻音的作用,按理來說就算樓下有人奏樂,弦音傳入也該微弱難聞,怎麼可能這樣清晰。

且室內陳設簡單,可謂是一目瞭然,除非奏樂人有隱身之能,不然別想瞞過眾人雪亮的眼睛,排除種種,有人得到一個很荒謬的結論,奏樂的伎人可能在樓頂。

當然,這個結論卻是劉仁之的笑談:「當初我久思不解,想盡了種種可能,甚至懷疑那些人就在樓頂之上,可惜的是,待我借梯子爬到頂上時,發現那裡中間尖,周邊瓦片圓滑,連站的地方都沒有,更加不用說坐著撫琴奏樂了。」

眾人哄笑之餘,心裡卻覺得好受到了,畢竟當對比之後,發現自己並不是表現最差的那咋」有一種心理上的安慰,不是自己猜測不出,而是題謎太難,反正其他人也沒解出來,大家處於同樣水平,自己不見得比人差。

笑過之後,眾人十分默契的悄然將話題轉移利他處,決口不提閣樓的事情,或許是飲了幾杯淳釀,一些人也放下高傲的性子,與旁人歡聲笑語起來,談古論今,針貶時事,氣氛很是融洽。

沈遼冷眼旁觀,不露聲色,但心裡卻有些微失望,這次邀請眾人前來赴宴,他其實是別有用意的,具體是為了什麼事情,在場之中,也只有兩三人隱約明白其意而已。

其實說穿了也沒什麼,身為沈家的嫡子男丁,在沈透已上任為官的情況下,可以說是一家之主,且衣食無憂。日子很是逍遙,本應沒有什麼煩惱才是,可他偏偏卻有咋。難了的心事,心事是什麼很容易猜測出來。無非是其姐沈瑤的終身大事。

對於沈瑤,沈遼表面上時常與她拌嘴,其實心中十分尊重的,畢竟沈氏兄弟雙親早逝,沈瑤可是盡到了長姐如母的責任,而且當年許家來退親時,她為了沈家的利益,毅然選擇守寡,犧牲了幾年的青春韶華。

對此沈遼又是感激又是不滿,心情非常矛盾,特別是沈透為官之後,他更是認為,沈家已經沒有必要再攀附許家而存在,而對沈瑤的婚事也越發用心起來,可惜的是,每當他或直言或暗示的向沈瑤說起這事時,沈瑤總是顧左右而言他,根本沒有甘「洲切的答案反而極力掇竄流汀盡快成親生子,以繼承兒永旨火

而沈遼也就此事詢問過兄長沈送的意思,可是沈透的來信卻說,這事應該按照沈瑤的心意行事,讓他不要操心理會,而是把精力放在科舉之中,早日金撈題名。光宗耀祖。連沈送都不支持自己的決定,這讓沈遼很是苦惱。

考慮許久之後,沈遼最終決定按照自己的本心行事,才有今日之宴,明為宴客。暗地裡卻在為自己挑選姐夫,不過,也可以從此看得出來,沈遼還是不夠成熟,因為他根本沒瞭解清楚逃瑤喜歡什麼類型的人,卻請了幫自己看得順眼,性格和自己差不多的士子前來,這樣已己度人,也預示了此事的最後結果肯定不會如他所願。

而且沈遼的挑擇根本沒有什麼具體標準,只是憑著自己的好惡,看似舉杯獨酌,其實是在觀察眾人的表現,心裡默默評判著。

「李明達,這人功利心太強,想與姐姐成親,不過是為了借助沈家之財勢而已,今日給他當踏腳石。明日說不定就被他一腳踢開,不必考慮

「默,飲了杯酒就露出本色,手都不知放在待女身上何處了,自制力如此差,還想成為我姐夫,做夢;」

這人不錯,我行我素,不在乎他人看法,值得考慮,只不過,似乎有些不怎麼聰明,好像配不上惠質蘭心的姐姐,嗯,再考慮考慮

「張元善,對姐姐倒是頗為用心,可惜家中已有妻妾兒女,不可,」

慢慢的將大部分人點評完畢,沈遼的額眉不易讓人察覺的微皺起來,看了半天,也只有許漢卿比較符合自己的評判標準,然而他偏偏是許家的人,只能捨棄,輕微搖頭,目光落在身旁的楚質身上,發現他桌案上的膳食已去大半,沈遼頓時無語。

再看其他人,桌案上的佳餚,除了關酒之外,只不過是淺嘗輒止,有的甚至根本沒有碰過,這才是宴會的精髓所在,人家應邀出席宴會,並不是為了吃,而是圖個氛圍,十分講究風儀,像楚質這樣在風雅的宴會上暴飲暴食的,的確非常少見。

按照楚質的飲食速度,再這樣下去幾分鐘,桌案上的盤碟肯定清先,無疑,沈遼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怎麼說也是他的幕僚,怎能眼睜睜的看著東主出醜,伸手輕輕扯了下楚質的衣袖,懶聲說道:「楚知縣,,?」

再缺了塊肉片入口,咀嚼入肚,楚質放在筷子,慢條斯理的掏出絲巾擦手抹嘴,端起了杯子,才笑道:「睿達兄,請

弄了半天,原來是以為自己要向他敬酒,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的提醒,沈遼心中一陣氣急,但既然好心開口提醒了,總不能撒手不管,舉杯示意與楚質共飲之後,見他打算拿筷繼續沉迷美味時,沈遼連忙說道:「楚大人,劉放落心有存疑,難道身為他的上司,你就沒有想過為其解惑?」

沈遼也並不是真的想讓人說出準確答案,這樣問不過是想分散楚質的注意力,免得他餐餐似的模樣顯現在眾人面前,讓人嘲笑卻不自知。

沈遼的聲音比較高昂,所以在場的人基本都能聽到,且詢問的對象是楚質,一個聲望在他們之上的人物,立即將眾人的注意力吸引過來。

要知道,楚質身上的光環實在是太多,什麼少年英才,無雙才子,一代詞人之類的讚譽從來沒有斷絕過,固然得到許多人的崇拜,但也從不乏妒嫉者,如果楚質能在某個時候失敗一次的話,很多人的心中肯定會有高興不已。

當然,也不是說在場的人之中,都抱有這種陰暗心理,只不過在大家都猜測不出答案的時候,沒有哪個希望半路會突然殺出個程咬金來,這豈不是顯得自己很差勁,不過這回他們卻讓失望了,在未來大舅子面前,楚質沒有扮低調的意思。

「有什麼好解惑的,我看他是揣著明白裝糊塗,明明已經知道怎麼回事,還裝成莫名其妙的模樣。」飲了幾杯佳釀,楚質反而感覺精神了些,畢竟古代的酒度數不高,而且有些甜酸的味道,跟果汁差不多。

「天地良心,我絕對沒有做明知顧問之事。」在眾人質疑的目光下,劉仁之連忙誓言旦旦說道:「大人,我是對此樓瞭解得多些,但也是為了解開其中的迷團,你可不能因此而冤枉我啊

「那只能說明你不夠機醒。明明已摸到其中門道,卻視而不見楚質搖頭歎息道:「真是可悲啊

劉仁之眼睛一亮,其實他也沒有在做戲,這個迷團的確困擾了他許久,而今聽楚質之意,好像明白怎麼回事,當下連忙雙手執杯示意,恭敬道:「還請大人提點。」

「樓中地板雙面夾層,中間鋪陳竹木,你是如何得知的?而在此叫喊,外面絲毫不能聽聞,你可試過?」楚質問道。

「我是親眼所見,沈公子座下那塊木板只有一層,可以挪移抽取,抽開就可以看到夾板中間情況。」劉仁之解釋說道:「我更是親自試過,命人在此地大聲嚷嚷,外面的確不能聽聞聲音,此事絕對千真萬確,不信諸位儘管一試

眾人紛紛點頭,畢竟只要不笨,沒人會撒這種一戳就破的謊。

「我當然相信。」楚質笑道:「但我卻可以肯定,你故意說漏了一點,在這裡叫喊外面聽不見。我也相信,就算是在樓外嚷嚷,這裡也充耳不聞,不過,在樓下房間呢。是否也是這種情況?。

對啊,早就懷疑姓劉的沒說實話,聲音肯定是從樓下傳入的無疑,可怎麼沒有想到問他這事呢,被誤導了,有些人在後悔之餘,紛紛看向劉仁之。

「嘿嘿,大人真是明察秋毫劉仁之笑容滿面承認,不忘朝其他人詭笑道:「諸位,我說的可都是事實,這裡的確密封之極,只要門窗緊閉,無論是樓外,還是樓下房屋,確實聽不到這裡的動靜,至於樓下的聲音為何能傳入,且如此均勻如一,那我就不得而知了。」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8-14 23:45

VIP卷 第二百九十七章族親
雖然眾人也看得出來。不然沈訂也不會特意在座下那塊不聯八故文章,如果聲音能傳到樓下房屋,直接擊掌為號不比敲打地板瀟灑得多,至於樓上樓下只隔兩層木板,卻發生如此截然不同的事情,那就要聽聽楚質的解釋了。

「聲音為何只進不出,其中奧秘我也知之不深。」楚質微笑了下,問道:「劉主簿,你可還記得,當日差人在此叫喊時,樓中是如佈置的?」

只,」就是這樣啊,門窗關閉,讓人使勁吼叫。」劉仁之比戈,著,解釋道:「為了防止叫喊之人弄虛作假,我還此監視,令心腹在外旁聽,量他也不敢欺瞞於我;」

「只是緊閉門窗而已嗎?」楚質輕微靠後。半依窗壁,扯了扯下旁邊的一根繫繩,捲起的簾布立時嘩嘩地跌落下來。此時樓外掠過陣陣清風,拂入樓內,臨窗而坐的幾人,面上髮絲巾帶隨風飄浮,而簾布卻紋絲不動。可見其份量不輕。

目光落在厚重的簾布上面,有些心思活絡的,心中頓時若有所思,常理,在窗口上加層簾子,無非是損擋灰塵而已,一般來說,使用輕薄的紗布是最佳的選擇,而樓內的簾布卻非如此。明顯是加了厚的,其中莫不是有什麼蹊蹺。

「對了。還蒙了上簾布;」劉仁之叫道,好像也察覺到什麼,情緒有些激動。

吩咐旁邊的使女重新將簾布懸掛起來,楚質笑道:「有機會的話,你把簾布去掉,再試試看會有什麼樣結果,當然,如果能把鋪地的氈毯也捲起來放到一邊,效果或者更加明顯。」

毛棉絮之類的物品有吸音功效,加上閣樓建設巧妙,有回音的功能,叫喊的聲音被吸去部分,又被蕩了回來,外面怎麼可能還聽得見?

眾人雖然不明白其中原理,但是也不妨礙他們的理解,是簾布和氈毯隔絕了聲音,至於兩樣物品為什麼有這咋。功效,不明白不要緊,反正知道它們能就行了,大家都不是小孩,哪裡還管那麼多為什麼。

「這樣說來,如今門窗敞開,而且簾布捲起,我等的談話的聲音,樓下肯定是能聽見的吧。」劉仁之似笑非笑道。心裡想哭。弄了半天,所謂的聲音只進不出。原來只是個騙局,而自己被糊弄那麼久居然還不自知,還沾沾自喜的宣揚其奧妙難解。

這回不用眾人詢問,只是沈遼嘴角淡笑了下,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解釋道:「簾布就蒙在那裡,自己手腳俱全不去掀開,居然還偏聽偏信,人家說什麼就是什麼,自己上當了可不能怪我。」

騙局揭開,真相就此大白。事實上閣樓聲音傳入傳出都是雙向的,只不過沈遼使了些手段,故意的誤導,讓許多人真的以為聲音只能進不能出,而劉仁之等人,受到慣性思維的影響,鑽進了牛角尖裡不能自拔,考慮的方向本身就是錯誤的,當然解不開謎團來。

而在場的眾人,見到劉仁之誓言旦旦的模樣。根本沒有想過親自實踐一番,自然也跟著上當受騙,而楚質物理學固然並不精深,但起碼還能考得及格,這種淺顯的道理還是知道的,當然對此表示懷疑,要知道這門窗是紙糊木質的,聲音怎麼可能傳不出去,稍微仔細觀察就得出了結論。

「出得去,進得來,無可厚非,那在坐各位所聽見的樂聲皆均勻如一,不分強弱呢,應該該不會是騙局吧?

劉仁之表面上咬牙切齒道,心中暗暗地自我安慰起來,還好上當受騙的不僅是自己,起碼有人陪著,傳揚出去。大不了諸人一起獻醜而已,這樣一想,他心裡確實舒服許多。

嗯,眾人紛紛點頭,剛才的可以造假,但是閣樓中最奇妙的地方就是這裡,在特定的範圍內。聽到強弱相同的聲音,就好比眾人是圍圓列席而坐,以席位為圈,在這個圈線之中,聲音並無變化,但只要出了這個範圍,僅是一步之差。無論圈裡圈外,聽到的聲音立即截然不同,十分的明顯。除非大家的耳朵都出現毛病,不然誰也不會弄錯的?

要知道在一般情況下,除非有拔擋之物,不然在整個範圍內,不可能聽見強弱分明的聲音,而閣樓的空間本身就有限,有聲音傳來,要麼是按距離遠近,聽到得清晰或模糊,不可能一致;要麼是全部都聽見相同的聲音,不會出現強弱分明的情況。

現在問題就在於,閣樓的情況就是如此矛盾。具體是什麼原因造成的,在場之中,除了沉遼之外,或許就只有楚質知道答案了。這個時候,不少人心情十分複雜,既希望楚質解釋清楚。又不想讓他出這咋,風頭。

然而,天下不如意事十之**,況且既然已經露了鋒芒,那當然唯有繼續高調下去,豈能半途而廢,讓人恥笑,所以楚質十分熱心的說道:「說到這個,其實答案剛才劉主簿也有提及,只不過他沒有注意罷了。」

有嗎?不僅劉仁之接首皺眉,努力思索,其他人也連忙回憶他剛才說過什麼話。不過尋思了半響,只是記得他說的大堆廢話,其他卻毫無頭緒。

「不想了。」劉仁之苦笑了片玄,歎氣說道:「都已經想了數月,要是能想明白,早就已經知道答案了,而今越想越迷糊,既然大人清楚,還望大人為我解惑。」

當然,也有幾人覺得以自己的聰明才智,只要再給自己多些時間,破解其中秘密肯定不難,只不過有現成的答案,多數人會選擇不思而獲,況且,也有人覺得,楚質的答案未必就是準確的,說不定只是他自己想當然而已,真正的奧秘並非這樣。

眾情難卻,楚質也沒有藉故推托,不過還是多問了句:「睿達兄,你不會介意我揭開此地之秘吧。」

「此地本來就沒有什麼秘密,只不過是有些人喜歡自擾而已,你想說就說吧;」沈遼淡聲說道,差不多將所有人都得罪完了,不過,也有一些人絲毫不會在意,因為他們也是同樣有性格。想什麼就說什麼,根本不顧及別人的感受。

說起來。自己還真是有些庸人自擾,沒事瞎尋思這個幹嘛,端起杯子飲了」庵飾了下尷尬表情,劉仁蘭連忙問道!,「楚大人,毛二品我提及過解開謎底的關鍵,卻不知道是什麼?」十分成功的將眾人的注意力轉移到楚質身上。劉仁之頓時感覺輕鬆了好多勺

楚質笑問起來:「你剛才提到,此地夾板間竹木縱橫,那你可知其竹,縱在何處?其木又橫在何方?」

沒等眾人想明白楚質為什麼要這樣問時,卻見沈字眼眉上挑,放下杯子,緩聲問道:「你是怎麼知道的?」顯然,他也以為楚質只是胡亂猜測,其實根本不可能破解謎底,僅一句話,眾人立即明白,楚質所說的答案,或許還沒有完全正確,但絕對不會遠了。

「從你的表情我可以判斷,縱竹不偏不倚,定然就在此圓線之下楚質伸手比哉了個圈,恰好是眾人席位所在,微笑說道:「不僅如此,我還知道其竹關節已經打通,且破底而出,伸於樓下房屋之頂

「你的意思是說,我們座下的木板,其實並不是密封的,隔了層板下面,其實是與屋下相通的,相當於鏤空之孔。」事後孔明恍然,立即插話道;

「其他各處全部封實。只留席座下有縫,怪不得聲音強弱如此分明說著,有人乾脆站起。移開身前席位,敲打了幾下,不同於剛才的毫無動靜。咚咚回音立時響起,眾人再無懷疑。

「樓下埋有缸罐擴音,從諸位座下傳入,上飄頂上藻井返回,如此循環反覆,就出現此種現象。」楚質由衷歎道:「可見建造此樓之人匠心獨運,慧心巧思,稱之為匠中大師一點也不為過。」

其實也可以想像,樓下的房間肯定是密封的,只要不是真空環境,聲音總是能找到傳洩的地方,而樓中地板將大部分板塊堵死住,留下幾個地方與樓下連通。經過水缸擴散的聲音肯定拚命往那幾處飄入。

只不過在建樓的時候,建造之人設計得很巧妙,故意將通道用竹筒連接,且設在席位桌案下面,一般人根本不會注意這種地方,所以任由他們在其他木板敲打,跺腳,自然聽不到聲響動靜,就以為地板也是密封的,傳不進聲音來。

而且樓上樓下,只是一層之隔,如果抽去地板。大家聽到的聲音肯定別無二致。如今有的地方封死,有的地方留空,自然就有了強弱之分,道理很簡單,可說到底還是建築師的設計巧妙,極少人能發覺其中的奧妙。

所以楚質才讚歎起來,若是在皇宮大內之中,見到這種奇巧建築,他一定不會感到驚訝,畢竟集全國之才,什麼奇跡建不出來,但是在地方之上,有這樣巧妙的建築,不是說沒有,不過的確比較少見。

楚質的解釋,有些人懂了,有些人依然沒懂,不過不管懂還是不懂,有一點眾人卻是明白了。這幢閣樓很精巧,汴梁也很少見,只要瞭解這些就足夠了。自覺家有財力之人,不禁見獵心喜道:「睿達兄,卻不知此樓是何人所建?」

「匠人是在坊市聘請的,不過此樓卻非他們構設明白他們在想什麼,不過沈遼也沒有隱瞞,淡聲道:「是由我一個族親構想而成後,再讓匠人按圖建造的,如果你們想要,待會我可以給圖你們。」

要圖沒用。造出來和這樓一模一樣有什麼意思,那幾人是想找到設計師,讓他單獨為自己構造一幢獨一無二的建築,不管是亭台樓閣,只要唯一、奇巧就行。

有人繼續打聽道:「如今他在何處?我可以用轎乘禮請他而來。」

「你們不用枉費心機了,他不在杭州,遠在千里之外,我們平時也是通過書信往來交流而已。」沈遼說道。

「真是可惜。」

悲歎之餘。還是有人不死心,對沈遼說道:「睿達,那你可否幫我捎帶個口信與你族親,請他替我構設座樓房,形制,、特點半響之後才把要求說完。最後斷然道:「請代為轉告,圖成之後,我願意以百金謝之。」

以杭州的物價水平,千貫就能建幢豪宅,一張設計圖紙就給百貫,相當於建宅的十分之一酬金,無論如何也不能算少了。

「休要再言沈遼沒有好氣道:「我族親也是讀書之人。身負功名,當初為我構圖,不過是想尋個風雅而已,如今到了你口中,怎成了低賤庸俗之事

文人之間。如果是求字索畫的,還能名正言順的給些潤筆費,可是在匠師地位低末的情況下,卻讓一個讀書人做些在士大夫們看來是卑微的事情,的確有辱沒人的意思,所以那人只能斷絕了念想,還耍起身賠罪,自罰三杯。

謎底破解。雖然並不是自己的功勞,如果是其他人,眾人可能還接受不了,但如果這人是楚質的話,那倒也沒有什麼,畢竟論起聲望來,在場之中沒人能和他比肩,輸給他很正常,勝了的話,自己早就名揚天下了。

不少人這樣安慰自己,但心裡多少有些不是滋味,從接連不斷有人找楚質敬酒就可以看出來,從另一個角度說,這何嘗不是他們的報復。

楚質可是能把淳釀當果汁喝的牛人,號稱千杯不醉,反正杯子不比拇指大多少,一千杯可能也沒幾兩重,所以楚質當然是來者不拒。

然而,他似乎已經忘記,此身體不是彼身體,以前酒精考驗的身體可沒有穿越,再次犯下同樣錯誤,喝多之後固然沒醉,不過身體還是有了反應,滿面通紅,頭暈目眩的。

但也要知道殺敵三千,自損八百,找楚質碰杯的,自己也少喝不到哪裡去,所以同樣地狀況也出現在其他人身上,看似醉意朦朧的與旁人談笑風生,不管真假,反正宴會氛圍很是融洽。

或許就是因為這樣,所以有個別人的行為舉動開始暴露無遺,說是放浪形骸也行。摟著陪待的使女上下其手,而既然在宴會上陪客,使女們也有這個心理準備,當然沒有掙扎拒絕的動作,有的甚至半推半就的主動順從。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8-14 23:46

VIP卷 第二百九十八章且慢
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即使看到不堪入目的情況。楚質有幾進德聖人,當然沒有多管閒事的意思,當然,也可以從某個。角度說明,見過許多絕代佳麗之後,他對這些庸姿俗粉自然不感興趣,況且,在許漢卿的面前,如果不表現好些的話,以後想娶人家妹子時,或許連門都進不去。

而對於楚質的頻頻示好,不僅許漢卿心裡迷惑,當楊承平知道眼前之人是自己崇拜以久的偶像毛後。更是直怪他不夠意思:「許兄,前些時候你還說與楚錢塘素未謀面。只知其人而已,如今看情形似乎不是這麼回事啊。」

覺察楊承平懷疑的表情,許漢卿苦笑道:「楊兄,此事我絕對沒有欺瞞於你,至於他為何這般」我也很是糊塗,不得其解。」

「瞧他與沈遼的交情菲淺。肯定已知道你的身份。」看了許漢卿半響,楊承平確信他沒有撒謊,尋思了片刻,悄聲推測道:「說不定想與你交好,以後藉機讓許駙馬在官家面前美言幾句」

「不然。」許漢卿微微搖頭。輕聲道:「人家是曹家女婿,前程似錦,並非我妄自菲薄,但論起權勢來,許家稍遜於曹家一籌,有曹家的照拂,他何須再攀附於人。」

天下很大,由於各種因素的限制,通訊十分困難,至今為止,杭州之中,僅只有屈指可數的幾江、知道楚質是曹家的未來女婿,而且曹楚兩家行事都比較低調,聯姻的事情也沒有向天下人宣揚的意思,所以就算是汴粱城的普通百姓,未必全部清楚此事。

然而,只要還關心朝廷時政的人,從來不會漠視曹家的動靜,而楚家的背景雖不是十分深厚,卻也不可小覷,畢竟楚汲還掌控著朝廷官員調動權,兩者結合,對於朝廷政事會不會發生什麼影響,這可是許多官員與家世關心的問題。

而許漢卿身為許家的嫡子,就算身在異地,多多少少也瞭解些楚質的情況,只不過待在汴梁的時間較少,加上許宣與蘇月香有意無意的忽略隱瞞,當然不瞭解楚質和白謹瑜之間的瓜葛,不然他根本用不著思考就明白楚質是何用心了。

努力忖思半響,許漢卿還是毫無頭緒,卻發現楊承平抄起酒壺與杯盞,雙腳沾地,好像準備離席。不由問道:「楊兄,你這是何意?」

「真人在前,何必費心思量,前去詢問試探幾句,不就什麼都清楚。

格承平輕聲笑道,站了起來,朝楚質走去。

樓內空間就是這麼大,周圍有什麼動靜眾人均可一目瞭然,況且楊承平也沒有掩飾的意思,從中間往前,就在眾人的視線範圍內,誰能沒有留意,一些人心中好奇,停止與同伴交談,看著楊承平,想知道他準備做些什麼,一時之間,樓中也漸漸靜了幾分。

「敢問尊駕可是少年不識愁滋味的小楚,楚錢塘?」楊承平施禮問道,仔細的打量著楚質,發現傳聞果然不能當真,若真是只有十六七歲,豈能有如此氣度。

當然,並不是楊承平覺得楚質年長,而是覺得楚質與自己應該是同齡人,不是傳聞中年僅十四五歲,就已揚名天下的稚嫩少年。他卻是不知道,近段時間來,楚質經常冒著暴曬,在郊外奔波巡察、賑災救民,容貌早已不是當初養尊處優的白臉青澀形象,況且從心理年齡來說,楚質也不年少,言行舉止自然沉穩從容,難怪楊承平有所誤會。

「你是何人?」楚質正了正身體,放下手中的杯子以示禮節。不過對於楊承平的提問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反而反問起來,不過語氣之中並沒有帶有居傲的意思,而是平常的詢問,有點像與陌生人打招呼時的疑問。

「在下楊承平,乃大人治下一小民耳。」楊承平笑道。

「楊承平,好像在哪聽說過」忽然靈光閃爍,楚質猛然站起,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下,深深朝楊承平躬身施禮。

「大人,你這是」愕然了下,楊承平連忙避讓開來,心中迷惑不解。

「本官這是在代全城百姓以及自己,向楊兄表示謝意。」楚質正色說道:「當初糧價上漲之時,縱觀全城,唯有楊兄和寥寥幾個善心仁商其下米鋪依然保持平價出售糧食,不知有多少百姓賴得楊兄此仁舉而活命至今,區區一禮,楊兄自然當得,況且安民原是本官職責,卻讓楊兄代勞了,我也要表示感謝才是。」

好吧,楚質承認自己有些做作。如果不是見到楊承平與許漢卿交好,他不會這麼給面子,然而,為百姓之類的話到也出自真心實意,畢竟杭州官員又不是瞎聾透頂。有不良奸商密謀集會怎麼可能絲毫風聲都聽不到,只不過范仲淹心有成算,懶得計較罷了,而楊承平的表現,自然落入有心人眼中,楚質深的范仲淹信任,怎能不知此事,剛才只是裝個樣子而已。

「不敢、不敢,賑災濟民、穩定糧價全是諸位大人盡心盡職的結果,與在下無關,可不敢居功。」楊承平謙虛連連道,臉上掛著一抹笑容,不算冷談,也不算燦爛。

如果換成一般商人,見到當官父母官如此尊敬自己,恐怕早就激動興奮不已,不過楊承平卻不是普通棄人,出身於世家,這點小場面到不至於讓他心神失守難以自抑,只是心情舒暢卻是難免了。

「楊兄莫要謙虛,你的仁心義舉,范公可是讚賞有嘉,不日,會將此事上報朝廷,予以表彰。」楚質笑道,卻不是信口開河,的確真有此事。

畢竟以那些奸商的背景,給以懲治可能還有些難度,但是表彰幾個。善人,送個錦旗,刻塊碑之類的事,還是比較容易的,其一是讓他們余有榮焉,以後再接再厲,其二是樹個典型出來,好給眾人做個示範,想讓他們有樣學樣。

如果說,對於楚質是崇拜,那對於范仲淹,楊承平卻是頂禮膜拜的心情,要知道范仲淹與軍方的關係十分深厚,而且在西北治軍的時候,曾經提拔過幾個楊家子弟,對此楊家子弟當然感恩在心。

如今聽聞范公準備表彰自己,平那個激動點沒被在旁眾人羨慕兼嫉妒的目挪,四」亡。

要知道表彰上報朝廷只是做個樣子而已,朝廷最終批不批都沒有關係,這本就是地方安衙的自發行為,上報只是形式,不報也合規矩,既然楚質已經這樣說。那證明離楊承平風光的日子不遠了。

無論是送錦還是立碑。都會錄入地方志裡,況且這事還有范仲淹的參與,肯定會被當地大儒名士記在自家的筆記小說中,流芳百世不是夢想,或者還能在史書上記上一筆。

留名青史啊,不知是多少人的追求,千百年來,王朝更迭,無數的帝王將相湮沒於時光的長河之中,但後人卻沒有將其遺忘。但試想,一部史書之中,人物出現幾何,幾百、幾千,還是幾萬?

沒人細數,但絕對不會超過十萬之數,而杭州轄下人口卻不下百萬數額,其中百分之九十九點九恐怕將泯然於歷史長河,或者只是以一組數據的形式出現,在史書或地方志上應該如是記錄,杭州」民,戶,此外,不留下其他痕跡。

而誰都清楚,以范仲淹的聲望地位,不管現在情況如何,百年之後,肯定會有史官為其著書立傳,到時候傳記寫到范公知杭州時,提及到此事,或許只是寥寥數字,沒出現名字,但起碼在史書上留有自己的痕跡。

而在地方志裡。可能記載得更加詳細,百多萬人,只有區區幾人得到表彰,這可是極其難的的榮耀,如果讓那些奸商知道此事,心裡肯定後悔得斷腸吐血,某此人或者更是願意散盡家財,只求以身代之。

「楊兄,如此好事臨身,豈能不舉杯同慶,共飲。」

在楚質宣佈此消息後。瞬息之間,宴會焦點轉移,不管是與楊承平有點頭之交,還是素昧平生的,紛紛上前向他敬酒,以示恭賀。

盛情難卻,一人三杯,片刻之後,三四十杯酒下肚,楊承平步伐飄然,頓時覺得天旋地轉起來,虛浮了幾步,才在使女的攙扶下勉強站穩。

「楊承平,倒也曾有耳聞,卻少與之交往,但能有此善舉,人口想必也不差,就不知家世如何?」沈遼輕聲說道,像是在問誰。

「楊公子祖籍並非杭州,五年前才初臨這裡,後在城中購置宅院,卻時常在外奔忙,少居杭州,且宅院中並沒有家眷,所以我懷疑城中之宅,只不過是他為了貪圖方便才購置的,家宅應該另在他處劉仁之側了下身體,低聲對沈遼說道:「前幾日,我聽聞大娘子說,似乎有意與許公子,還有楊公子聯手經營某樁生意,若沈公子想瞭解得細些,不妨向大娘子請教,她或者知道得更加清楚。」

嗯,沈遼額眉舒展。微微點頭,覺得這個。提議不錯,正好藉機試探下她對於楊承平有沒有什麼特殊的感覺,而兩人的竊竊私語並沒有影響到宴會的持續,反而在他們說話的時候,許多人喝得更歡了。過了一會,眾人案前酒壺隨之漸漸見底。

有幾分醉意的楊承平,因酒氣上的,失去了平時的清醒。現在只憑著本心行事,往口裡灌了杯淳釀後,步履蹣跚的走到楚質前面,臉孔通紅,眼睛一陣迷離,看事物都是晃晃蕩蕩的。

使勁搖了搖頭。楊承平有點結舌道:「楚,楚」楚兄,久聞」你,詩詞,妙絕天下。卻不知,,我,,是否能,有幸目睹你,,風采。」一句話,斷斷續續的說了半分鐘,總算艱難的把意思表述出來。

「啪

有人擊案叫道:「此言甚是,中秋佳節之時,當空對月,佳釀在手,美人在懷,逢此良辰美景,心中豈能沒有感懷,諸位豈聽我吟詩一首,以助酒興。

說著那人搖搖晃晃的。打算站起來,可惜沒有成功,直到雙手按在旁邊使女身上借力才勉強站直,不過頭暈目眩的感覺並不好受。但他卻不自知,身體不停搖擺。累得人家使女陪著受罪。

「楚兄請言,我等洗耳恭聽有人似乎已醉得搞不清狀況,聞聲立即叫道,弄了半天這人也姓楚,聽到有人附和自己,那人更加興奮起來,詩興大發,手舞足蹈吟誦起來,可惜醉得似乎太過厲害,吐字很不清晰,含含糊糊的,讓負責抄錄詩詞的使女根本無法記下。

其實宴會進行到這個時候,在場的人之中,大部分人都已經醉意朦朧,有個別的甚至已癱軟伏案,不省人事,所以就算他的詩詞再好,也沒幾人能靜心欣賞。

諸位覺的如何?」鏗鏘頓挫的把大作誦畢,那人沒有忘記徵求眾人的意見,可惜沒等他聽到亂七八糟的叫好聲,就已到地不起,片刻之後,鼻中蕩出均勻的氣息,顯然是睡著了,肯定是剛才動作太大,加促了身體酒氣循環。經受不住睡意洶湧澎湃的侵襲,所以才這麼快進入夢鄉。

稀稀疏疏的喝彩掌聲漸落,之後再沒人有吟詩誦詞的閒情逸致,反而迷迷糊糊的受其感染。有幾人相繼安然入眠。

少飲幾杯,沈遼還是有一絲清醒的,見到這個情形,招了招手,吩咐使女畢幾個健僕上來。將醉到在地的賓客攙扶下去,安置於客房之中。

不久之後,樓中只剩下楚質、沈遼、劉仁之、楊承平、許漢卿幾人,而經過那人的攪和。楊承平也忘記自己剛才想做什麼事情了,千倚於不知是誰人的桌案旁。喘著濃重的氣息。

如果說還有誰能保持清醒的,那也只有許漢卿了,因為他雖然在宴會中表現得最為低調。且與眾人並不熟悉,少有人敬酒。自然沒有醉。

樓中才剩幾人。而且使女們也開始悄聲的收拾著桌案上的杯盤,宴席到止也算是盡歡而散,許漢卿自覺沒有留下的必然,當然起身告辭。

「來人,送客。」沈遼說道,也沒有起來相送的意思,並不是他高傲無禮,從他眼睛半合半閉的情況來看,他顯然也被睡意困擾著。

「且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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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P卷 第二百九十九章詠月
就當許漢卿將楊承平攙起。就要往樓下老去時,楚質的喊日衛討傳來,只見他努力抬起沉重的腦袋,俊逸的臉上比染色的紅布還要艷上幾分,眼睛時而迷離,時而清醒。拒絕使女扶助,提著一口,勉強直起身體。

「剛才是誰向我索要詩詞。」楚質笑了笑,身體微微搖擺,醉容可掬,看著許漢卿,眨了下眼睛,聲音恍惚說道:「是你吧?」

這時,誰都能看得出來,楚質應該已經酒醉,雖然沒有不省人事,但肯定沒有平時的清醒理智。所作詩詞難有保證,可能吟誦的詩詞,也與剛才那人差不多,含糊其辭的,讓人聽不明白。

如果是保持清醒的人。在此情況下,自然是隨口敷衍幾句,隨後靜靜離開,然而,許漢卿心中卻突然來了興致,如果沒醉,楚質的詩詞絕非凡品,而今醉態橫生,卻不知道其詩詞是否還能保證質量。

要是不能的話,這也是一段逸事,帶著幾分惡趣味心理,許漢卿也不著急離去,而是饒有興趣的說道:「就是在下,不知楚大人能否賜

「當然,可以。」身體搖晃了下,楚質伸手撫額,長長吐了口氣,暈聲道:「只不過我的潤筆費可不薄,你,未必願意給。」

許漢卿有些愕然,輕笑了下,沒有想到名滿天下的才子居然也是個貪財之人,一時之間心裡的興趣立即弱了幾分,隨意說了句:「只要令在下滿意,自然不吝惜些許身外之物說完也沒了繼續留下的意思,就準備攙扶楊承平走下樓去。

「我,不要你,財物楚質用力揉搓了下暈脹的額頭,神情依然渾渾噩噩似的。

「那你要什麼?」許漢卿好奇道,心中卻暗暗尋思,該不會正如楊承平所料,楚質是想藉機與許家攀上關係吧,但仔細觀察,發現楚質的醉態不像作假,又否決了自己的猜測。

「明,珠,,家」楚質含糊說道,讓人聽不清楚。

隱約之中,聽到幾個字。許漢卿也不盡明白,但也不妨礙他的判斷推理,要自家明珠做什麼,以楚質的家世,想求幾珠稀世珍珠也不見得是件困難的事情。

「你要多少。」許漢卿想不明白,決定再停留片刻。」

一顆而已,就算是最名貴的。也不過幾千上萬貫錢罷了,況且他只是說明珠,又沒說多寶貴的。再說了,以他現在的狀態,能不能寫詩填詞還是個問題,答應也無妨。

「沒有問題。」許漢卿非常爽快的說道。

「君子,一諾,千金額眉輕微動了下,楚質說道:「天,地為證,他們也聽到了,你,不能反悔。」好像恢復了一絲神智,話裡雖然斷斷續續的,但也較為清晰,而且還搖晃著身體,扯了扯旁邊的沈遼、劉仁之:「你們也聽見了吧。」

「嗯。」沈遼迷糊的答應,至於劉仁之,乾脆以清脆的鼻斯聲回應。

「知道了,你還寫不寫。再不寫我可要走了。」許漢卿感覺有些好笑,自己怎麼與個酒醉不知世事的人糾纏起來,豈不是讓旁人笑話,特別是見到幾個收拾桌案的俏麗小使女抿嘴偷笑的時候,他還真有幾分尷尬,退意自然萌生。

「筆墨,拿來。」楚質晃了下身體,偎依在身後窗壁,眼睛緊閉,呼吸均勻,如果不是右手輕輕顫動著,旁人恐怕也認為他睡著了。

許漢卿輕微示意了下,一旁早有準備的使女立即奉上筆墨紙硯,輕快的將楚質身前桌案上的盤盞移去,用巾布抹淨,鋪好宣紙,隨之後退兩步在旁服侍。

此時已是夜靜更深,天上一輪明月灑落清輝,投入樓中映照在楚質身上,讓他彷彿散發出淡淡的光澤,倚壁而靠,俊逸的臉寵浮現出淡雅微笑,有股說不出的飄逸出塵。看得幾個俏麗小使女眼眸裡直蕩謙出陣陣波光漣漪。

不須旁人提醒,雙目緊閉的楚質輕輕伸手,準確無誤的執起案旁的毫筆,身體微伏,也沒有醞釀的意思,瞬息睜開眼睛,筆尖已經落在紙上,運筆如飛,毫不停滯。執筆的手沉穩如一,哪還有絲毫顫意,讓人很懷疑他是否在裝醉。

片剛,幾段漂亮的行書立時躍然於紙上,楚質擲筆於地,逕直站起,一把手抄起紙卷,穩步走到許漢卿面前,揮手將紙卷塞進他懷裡,順手端起旁邊桌案的酒壺。掀開壺蓋直接昂頭灌了口美酒,輕聲笑了下,清亮的眼睛瞬間化為迷濛。身體不由自主的向前傾斜,壓在許漢卿身上,口中呢喃道:「別忘了,欠我,許家,明珠,不日我親自上門。」



濃郁的酒氣撲面而來。本就攙著醉酒的楊承平,現在又多個沉醉的楚質,兩個都不怎麼清醒。身體十分沉重,差點沒把許漢卿壓趴下。

一手摟著一個」而且兩人都不怎麼安穩,搖晃不止,許漢卿似乎有點負擔過重,雙腿微屈,臉上苦笑不已,還好旁邊的使女見狀,連忙上來幫忙,將兩人扶到榻上安置。許漢卿才得以脫身。

雙手解脫,許漢卿立即抽出懷裡的紙卷,輕輕展開,幸好紙張質量上乘,最大的特點就是吸墨。且不易折皺,所以就算經過楚質的粗魯對待,紙卷依然光滑如鏡,字跡清晰可見,留白卷面並沒有沾上絲毫污塗點。

不過,質量再好的紙張也比不上裡面的內容,目光閃現出一抹亮意,許漢卿不由輕輕吟誦起來:「江南月,清夜滿西樓。雲落開時冰吐鑒,浪花深處玉沉鉤。圓缺幾時休。星漢迥,風露入新秋。丹桂不知搖落恨,素娥應信別離愁。天上共悠悠

這首詠月詞,借景抒懷,托物言情,全篇寫景生動,句式新穎別緻,體物精微,意境悠遠,含蓄蘊藉,讀起來回味深長悠遠,特別是那清麗瀟灑、簡約含蓄的風致,確乎是令人難以忘懷。

「雲落開時冰吐鑒,浪花深處玉沉鉤。丹桂不知搖落恨,素娥應信別離愁。」悄聲吟誦了遍,看著半躺在榻下入眠的楚質,許漢卿心裡也忍不住泛起幾分嫉意,再聯想到楚質的其他口…右作,下意識的搖頭,妨意古化做佩服!心。丹聲歎息道許成那樣都成想到這等妙句,希望以後」好歹也要給別人留個表現機今」

感歎片刻,反覆捧卷默誦幾遍。許漢卿才小心翼翼的將紙卷折疊起來,藏於懷裡細心收妥,上前幾步。想了下。朝楚質說道:「詞我收下了,明珠之約不敢忘,我隨時在家恭候楚兄前來取走。」

楚質沒有反應,呼吸氣息均勻有律,顯然已經進入夢鄉,許漢卿也沒有在意,他知道自然會有人將自己的這番話轉告楚質,所以十分放心的再次攙扶起楊承平,在幾個健僕的幫忙下,慢慢下了閣樓,這回自然再也沒人阻攔。

「離愁,悠悠,真美。」

「那是自然,楚知縣可不僅是位官人,更是名滿天下的大才子,寫的詞怎麼能不好。」

「姐姐,記下來沒有?」

許漢卿才離開,幾個使女就吱吱喳喳議論開來,說著說著,幾雙美麗的眼眸不時含羞的看向楚質小臉紅撲撲的。

「咳,都在說什麼呢,還不快些幹活。」聽了片刻,一旁的幾個。男僕很不是滋味,有個地位比較高的立即不滿的開口說道。

僕叢之間也講究尊卑有序,雖然心中有幾分怨氣,但幾個使女還是乖乖的聽令行事,而此時閣樓之中,能做主的沈遼已然暈睡不醒。不過在這個時候,卻能顯現出大戶人家的良好家教來,只見僕役使女在沒有主人的吩咐下,井然有序的清理著閣樓,隨之準備將沉醉不醒的三人抬下樓去,安置於房中。

劉仁之睡得非常暈沉,僕役搬動的時候一點反應也沒有,反而楚質與沈遼表現得不怎麼安分,特別是沈遼,在僕役準備扶他起來的時候,腹內一陣翻江到海,居然吐了,而僕役們或許早已久經考驗,遇到這種情況,也沒有慌亂,反而配合默契的將污物處理,用溫水給沈遼擦拭,換衣酬,忙得不亦樂乎。

當然,一旁的楚質也沒有被人忽視,一個,秀麗的小使女,非常機巧的搶先一步,拿著一條熱毛巾來到楚質身旁,為其拂拭臉龐,抹去了汗珠,楚質似乎恢復了一絲清楚,迷茫的睜開眼睛,目光還是有些呆滯。

過了片刻,掙扎了下,在使女的幫忙下,楚質才直起身體,眼睛裡有了點神彩,木然打量閣樓,瞳孔沒有絲毫焦距,就當使女以為他清醒過來時,隨之又閉目躺了下去。口中喃喃說道:「我,睡了,不要打

「大人」使女輕輕叫喚了幾聲,聽到的卻是楚質迷糊的。

處理妥當沈遼的事情,幾個使女又聚集商討起來,而且很快統一口徑:「夜裡風大,容易著涼,可不能讓大人睡在這裡。」

有了目標,那就好辦了,為首的使女伸出纖細的小手,指著旁邊幾個男僕說道;「楚大人是公子的貴客,可不能怠慢,你們幾個,快些想辦法,無論是背、扶,還是抬著,也要把大人送到客房中。」

就算心中另有怨念,但那幾人也明白使女所言沒錯,知道如果真的放任楚質不管,明日到霉的肯定是他們自己,想明白這點,幾人立即上前,一人站一邊小心翼翼的準備抬起楚質下樓。

然而楚質卻極其不配合,感覺有人在碰觸自己,立刻扭動身體。掙扎起來,說道:「不要吵,不然,打板子。」

幾個僕役聞言,雙手一滯。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人家是縣官,開口無回,說得出做得到,別因為好心而挨板子啊,這可不值得。

「你們怎麼不動了,大人這只是戲言而已,有什麼好怕的。」

「話可不能這般說,那些做官的,誰知道他們話裡有沒有准的,不僅經常出爾反爾,而且還時常無故打人」

「你說的是那些衙役,楚大人可是好官,連公子都這樣說。」

男僕女待們低聲的爭辯起來。不料樓階內出現一個身著鵝黃色繡花百蝶裙的美女,只見她眉毛彎如弦月,一如清泉的雙眸,瑤鼻小巧而挺直,櫻桃般的紅唇極為精緻。曼妙身段婀娜多姿,站在那裡就如空谷幽蘭般的優雅脫俗。

你們,在做些什麼。」聲音溫柔中帶著幾分威嚴,美女輕移蓮步,款款走入樓內,空中的一輪明月,撒落一層清輝在她身上,給人以如夢似幻的感覺。

「大娘子。」爭辯的幾人聞聲。便知來人是誰。慌忙回身施禮。

沈瑤俏然靜立,目光打量樓內情況,看到沈遼的身影,秀美的眉毛微蹙,說道:「二公子怎麼了?」

「公子不勝酒力,有些沉醉小婢們已經為公子換過衣裳,正準備扶他回房安睡。」一個使女乖巧回答。

「忍」沈瑤上前幾步,小巧瑤鼻忽聞到一股刺激的氣味,不由停下腳步,秀眉緊鎖,回身說道:「既然如此,那就扶他回去吧。」

有沈瑤的吩咐,誰敢磨蹭,幾人一擁而上,一人將沈遼扶到自己背上,其他幾人在後面抬舉,小心為上,步步謹慎的走下階梯。

看著沈遼下了樓,沈瑤也準備離去,忽然發現身旁桌案有紙硯之物,好奇望了眼,發現紙上有字跡,不由移步前去,螓首低垂。字體清秀飄亮,一看她就知道這走出自家中使女的手筆,只不過這詞

只,,天上共悠悠。」沉吟了片刻,沈瑤回身,清麗的妙目異彩漣漣,柔聲問道:「這是誰人所作?」

使女立即指著躺榻而眠的楚質道。

咦,沈瑤這才發現,原來閣樓裡還有他人,下意識的後退半步,幾欲掩袖避開,只因楚質躺在閣樓的角落位置,從沈瑤的角度出發,本就不易發現,且沈瑤見到沈遼之後,也沒有再打妾其他地方,所以才沒有發現楚質的存在。

「原來是他,難怪。」

發現楚質似乎已安然入眠。沈瑤隨之鬆了口氣,好奇心起,蓮步輕移,目光垂落在楚質俊逸臉上,仔細端詳起來。
52蘿蔔頭 發表於 2012-8-14 23:47

VIP卷 第三百章觀潮
雖認沒有產生什麼驚天地、泣鬼神,一見鍾情的情節,汰得楚質似乎比自己弟弟還要年輕幾分,或許只有在楚質熟睡的時候,才會露出符合年齡的一絲稚氣。

揮量了片刻,沈瑤悄然回身,淡然吩咐道:「喚幾個人上來,扶楚知縣到客房休息。」

見到旁邊使女應聲,連忙下樓喊人上來,沈瑤微微頜首,再次環視閣樓四處。確認再無遺漏的地方,蓮步纖移,就欲離開,卻不想身後突然傳來幾句含糊的呢喃絮語,聲音固然輕微,但在這種夜深人靜的時刻。卻顯的猶為明顯。

本以來到樓階旁的沈瑤,聞聲忍不住側過身子。回首凝望,卻見躺在榻上的楚質。身體無意識的擺動,喘息沉重。左掌拍額,聲音漸響,可見其額頭脹暈難受,雙腿胡亂蹬踢幾下,似乎要起身,然而卻未能成功,口中還哼聲道:「初兒」渴。」

見到此情形,沈瑤就欲吩咐使女過去服侍。卻不想因她剛才之言,幾個使女跟著沈遼而去,而留下聽令的使女,也按照她的吩咐輕步下樓喚人去了,閣樓之上再無他人。

當然。樓下還有幾個僕役在整理雜物,沈瑤正要叫喊,但想了下,覺得似乎沒有這個必要,軒緩回身,在桌案旁到了杯尚有餘溫的茶湯,蓮足翩躚向楚質走去。

「楚大人」沈瑤在榻前輕喚了聲,卻發現楚質沒有任何反應,可見淳釀的後勁十足,使楚質沉醉得不知外事,只是憑著本能,不停揉搓著暈眩的腦袋,無意識的呻吟著。

濃郁的酒氣從楚質身上飄散,沈瑤柳眉輕蹙起來,本想就此撒手不管,待使女回來再讓她理料此事,但是見到楚質痛苦呻吟的模樣,心中就軟了幾分,當下上拼了兩步,素臂輕舒,把茶盞遞到楚質嘴邊。

「你這人。怎麼不張潤白的手腕懸掛半空片刻,沈瑤略微瞥視,卻發現茶盞湯依就,不由嗔怪起來,話才說到一半,沈瑤頓時反應過來,噗嗤的下,自己也展顏輕笑不止。心中的一縷思緒漸漸飄飛。

已經有多少年沒照顧人了,最後的那次,好像是三四隻前,睿達染了風寒,臥床不醒,自己數日衣不算帶,親自煎藥熬湯餵他,才漸漸康復,只不過幾年過去。臭小子已經長大,反而沒有當年乖巧懂事,越加不讓人省心,平時胡鬧也就罷了,今日居然還」設宴,還真以為自己不知道他的目的啊侖

櫻唇泛起一抹柔情微笑,沈瑤慢慢回過神來,看了眼楚質,感覺他和沈遼似乎有幾分神似,遲疑了下,身子微俯,伸出左手輕輕托起楚質的頭頸。右手拿著的茶盞湊近他的嘴唇邊上。微微輕斜。

感覺唇邊有些濕潤,楚質本能的張嘴,貪婪的吸吭著茶湯,幾息時間,茶盞已經見底而楚質似乎還沒有滿足。嘴唇不停儒動,連舌頭也伸了出來。可惜連滴水都沒碰到,沈瑤見狀,感覺十分有興趣,輕輕放下楚質頭頸,準備再去到杯茶湯來。

冷不妨楚質睜開眼睛,瞳孔儘是茫然之色。瞬息又合閉起來,伸手在半空虛抓。喃喃說道:「初兒,,不,走,還要。」

初兒是誰?念頭才浮現,瞬息消失得了無痕跡,沈瑤又到了盞茶湯過來,重複網。才的動作,如此再三之後,楚質的渴意終於緩解而過,回躺榻上,臉上掛著滿足的笑容,還如同嬰孩般的咋了嘴舌,這讓沈瑤覺得十分逗趣。

久遠以前的記憶湧現,心中不禁想起一件多年未做過的事情,小心翼翼的左右張望,沒有發現僕役使女的身影,沈瑤胸口忤然跳動,屏氣凝神,素手微伸,蔥白如玉的幾根纖細手指,緩緩朝楚質逼近,,

窗外夜風拂動,閣樓不遠處的幾株丹桂,繁茂的枝葉隨風搖曳,院中灌木叢中幾隻不知名的蟲子在鼓勁顫鳴,好像在提醒著家人注意,而就在此時。純潔無暇的月亮,似乎也不忍看見一樁邪惡的事情在人間上演,悄悄的躲進朦朧的雲霧中,只留下彎彎的一絲月牙。

閣樓之上。七盞宮燈裡的燭蠟將室內照耀著如同白晝,見此情形,也不禁流下幾滴朱顏血淚,火苗跳動欲熄。然而,固然有許多徵兆,但該發生的事情還是會發生的,在無人阻攔的情況下,纖細的虛影從楚質身上掠過,準確無誤的抓住他的,鼻子。

一三、四沈瑤在心中默算,立即鬆手,只聽撲撲撲幾聲,只見楚質長長的喘了口氣,右手胡亂的臉面上空揮舞了幾下,迷喃幾聲,毫無知覺的繼續安眠。

沈瑤撫胸咋舌,溫婉容顏展現出小女孩般的笑容,如同初次偷到雞吃的小狐狸。再次伸出罪惡的」纖手,不想,剛才碰到楚質鼻尖,電光石火之間。細潤光滑的柔荑卻被人牢牢捉住。

啊!沈瑤不由得驚呼起來,身子繃緊,心情慌亂的看向楚質。

「初兒。別鬧。」楚質喃喃說道,顯然還沒有清醒,雙眼合閉,輕輕地撫摸著那嫩滑若絮的羔荑,還沒有等沈瑤有所反應,就湊近嘴邊親吻了下。

如果說剛才是緊繃,那被楚質突如其來的親吻。沈瑤軟綿的身子頓時分僵滯起來。心情五味雜陳,亂七八糟的,惱怒之餘,似乎還有絲莫名情緒。

過了片刻。沈瑤漸漸冷靜下來,強忍住一巴掌拍醒楚質的衝動,素臂輕抽,卻感覺紋絲不動,卻是被楚質摟在懷中,當成了抱枕,而這時,樓梯處傳來動靜,沈瑤心中情急,使出了女子最常用絕招,尖尖手指擰了下楚質的胳膊。

果然,吃疼之下,楚質自然鬆手,迷茫的張開眼睛,瞳孔溜轉了幾圈,朦朦朧朧的又閉上眼皮,偏頭又睡了過去。

「壞小子。就知道嚇人。」沈瑤微聲說道,語氣不知是嗔是喜,細步翩翩的走了幾步,在不遠處的榻椅上安然落坐,當僕役使女上來時。面容已經恢復剛才的淡然姿容,秀美的臉上沒有露出絲毫端倪,這也從側面證實了女人的心情變化莫測,令人難以琢磨。

「你們去哪了,為何這般久。」持家多年。沈瑤自然明白掌握主動的重要性。開口就帶著淡淡的質問,讓僕役使女無暇胡思亂想。

「回大娘子,剛才公子鬧了會,我們在旁幫忙。」一個使女連忙說道。

鬧,是委婉的語氣,其實是說沈且醉得厲害。不安歌跳舞什麼的。再講酒俗此就出川舊的撒酒瘋,酒醉不知世事,這跟品性無關,歸到本能上也未嘗不可。

「那他現在情況如何?」沈瑤問道,透出關切意味。

「喝了碗解酒濃湯,現在已經睡熟了。」使女說道。

「嗯,扶楚,知縣到客房休息後,你們也回房安歇吧。」沈瑤微微點頭,柔身站起,清泉般的眼眸膘了眼楚質,也沒有耽擱,纖步優雅的順著樓梯而下,幾個僕役也不敢怠慢,連忙按照剛才的方法,背扶著楚質下樓,與沈瑤的距離只是一前一後的幾步之差。

不久之後,眾人順著石橋走到了院坪內,固然是夜闌人靜之時,但上空有皎潔明月指路,下有精巧燈籠照明,也沒人覺得不便。

沿著鵝卵小道,眾人來到一個院子中,只見院子裡有一個空曠的天井,種著七、八株拍樹和玉蘭,兩側房廊環繞,中間的一條走道全是青石鋪就,盡頭處還有一間院落。其飛簷斗拱,雕樑畫棟,氣勢宏偉莊重,盡顯華貴之氣。

「扶楚知縣入房後,留下兩人在旁服侍。」沈瑤說著,美目轉盼了下,隨手指著兩個。男僕道:「就你們吧,今晚辛苦些,明日到帳房賞。」

謝大娘子。」兩個男僕連忙拜謝道,渾然沒有發覺身後幾個使女幽怨的目光,自然不知道她們的心思。

大戶人家之中,使女陪客過夜十分正常,客人如果盡興,還可以向主人家要,只要主人應允。一般來說,使女也非常樂意跟隨客人而去,畢竟與其與眾樂,還不如只服侍一人,至於會不會所托非人,那只能看自己的眼力與運氣了。

當然,像楚質這種年少多才,前途似錦的翩翩公子,更是她們的首要目標,可惜沈瑤看似隨意的指派卻讓她們錯失良機,心存敬畏,自然不敢埋怨沈瑤,唯有將滿腹怨氣發洩到那兩個男僕身上。

指派任務之後,沈瑤輕緩回身,就要移步順著中間青石走道返回內宅,卻聽後面楚質又傳來動靜。

「明月幾時有」在背扶過程中,難免有些顛簸震感,楚質好像已經醒了,昂首望月,眼睛裡帶著幾分迷茫,忽然突兀的嚎叫了聲,雙手卡在僕役脖頸中,搖晃了下。使其雙腿屈膝,差點跌跪於地。

楚質從僕役背上下來。雙腳沾地,直立於青石板道,舉頭呆楞的看著天空月亮,口中含糊的吟誦著什麼,手舞足蹈片刻,轉了幾圈,似乎又暈睡了,身體傾斜,向後挺直仰倒,還好有僕役見機上前攙扶,不然肯定非摔得腦袋開花不拜

對此情況,幾個僕役使女見怪不怪,畢竟剛才沈遼和一些個客人也曾這樣鬧過,然而沈瑤卻秀眉輕蹙,尋思了片刻,似乎有些不解,隨之柔聲問道:「剛才,楚知縣在吟誦些什麼,你們可記得。

幾個僕役使女面面相覷。紛紛皺眉苦思,過了一會,有個靠近楚質的使女說道:「開頭那句好像是明月幾時有,然後什麼青天。」

有了個。開頭,其他僕役使女也你一言我一語的接對下來,只是由於楚質吟誦的速度過快,而且有些地方語句含糊不清,大伙也沒有認真仔細聆聽,所以只記下隻言片語,拼拼湊湊半響,也不能得知全篇詞章,唯一清晰可聞的,只有那句,,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沈瑤輕聲道:「比之前的那句圓缺幾時休意境更加深遠,只可惜」

聽得幾個殘缺不全的字句。沈瑤已經可以肯定,這詞又是一首傳世精品佳作,余猶未盡的感覺湧上心頭,沈瑤恨不能立即搖醒楚質,讓他把全篇補完,然而,無論是女子的矜持,還是家主的威嚴,都不允許她這樣行事,所以只能用心牢記幾句殘言,吩咐僕役照顧好楚質,無聲輕歎,飄然而去。

中秋的清晨沒有絲毫涼意。天邊泛起一縷白色之後,驕艷的熾陽就好像一盆燒得紅火的炭團,躍然浮於半空,烤得行人過客汗流浹背,客房之中,宿醉未醒的楚質,也忍受不住這猛烈的高溫,白裡透紅的臉上直冒水清。

隨著時間的推移,毫無徵兆的,楚質睜開眼睛,伸手抹去額頭汗珠,清醒過來,偏頭打量了房中情況,打了個阿欠,網要叫喚僕役,卻發現這裡並非縣衙內宅,輕揉了下額頭兩旁穴位,楚質才恍然想起自己應該身在何處。

掀開絲被,楚質坐直身體。發現自己昨晚是和衣而睡。尋鞋穿繫妥當,站了起來,一邊活動著有些酸軟的身體,一邊回思昨晚赴宴的事。

「自己好像和許」有個約定。」楚質嘴角含笑,很是得意,隨之又皺起額眉:「之後,想不起來了,待會找人問明白才行,免得有人耍賴。」活動片刻,楚質拉開房門,在外等候良久的僕役連忙端盆送水進來,供其洗漱。

洗漱完畢,用溫熱毛巾抹拭了把臉面,楚質頓感清爽許多,十分自然的問道:「你家公子呢?」

「還未醒來。」僕役說道。

「那劉主箔呢?」楚質繼續詢問。

「也是如此。」

「那位許公子,」

「昨晚已然歸去。」

旁敲側擊的打探了幾句。的知許漢卿應約,拿著自己的詞卷離去,楚質輕輕點頭,心情舒暢。也沒有再問及其他事,享用完僕役端上來的美味早膳,沈遼與劉仁之還是沒有醒來,楚質也沒有等待的意思,讓僕役代自己向沈遼表達昨晚的謝意,而後立即打道回衙。

回到衙門,趁著精神抖擻。楚質順手批示了幾件文書,就有個衙役敲門而進,恭敬的呈上一份請束。

「八月十八日,錢塘江,觀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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