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歷史] 天可汗 作者:西風緊 (連載中)

 
b84120296 2012-8-26 23:22:0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97 172667
tanakh 發表於 2019-1-18 18:06
第二章 歸宿

果不出朝臣所料,薛崇訓大致處理了善後便上表班師回朝。他將集結在隴右的十萬大軍化整為零,重新分調到河西朔方隴右等地。然後將河隴防務託付給杜暹,令其在黃河九曲等地屯田並處理吐蕃問題。既無大戰,薛崇訓留在河隴地區已無必要,遂開始準備歸程。

神策軍的編制是京營,他便以此為藉口率神策軍八千眾從河隴向長安進發。軍中的將領幾乎都出身飛虎團,把家安在長安的,大夥趕著回家過年行軍速度很快。在半道上,薛崇訓已得知太平公主離開長安去了華清宮泡溫泉。

長安的官員們有得一陣忙活,不僅要準備各項繁瑣的事宜,如核對功過名冊論功封賞準備迎接儀仗佈置等等。最讓政事堂頭疼神策軍這股兵馬已經在路上了,等到了長安準不準放進城來?

七個宰相在官署裡碰頭一議,大部分人都很頭疼。劉安說道:“等晉王他們回京時都要過年了,大過年的城裡張燈結綵,咱們把為國破敵的功臣將士堵在城外喝西北風,這如何服人?”

大夥微微點頭,覺得劉安說的是那麼個理兒,但此中又不是僅僅是講道理的時候。中書令張說是太平公主不在長安時的責任人,他也挺犯難,便說:“趁還有些日子,趕緊報到華清宮去,讓殿下拿個主意。”

眾人一聽這個辦法最好……有時候權力意味著責任,誰都願意把責任推出去。於是就按照張說的法子辦,政事堂十分效率就擬出公文快馬送出城去了。

從華清宮傳回來的消息一樣,認為宜厚待立功將士,準其進城駐紮在城南軍營。

到得臘月間,薛崇訓率部到達了長安城外,這座古老的城池已進入了視線內。關中已經下雪,漫天的雪花鋪在萬物之上就彷彿煥然一新,帶來的春的氣息;相比之下,長途跋涉的神策軍將士們就顯得風塵僕僕又臟又黑。天氣那麼冷,路上又很不方便,驛站上也容納不了那麼多人,大夥都是自備帳篷紮營,薛崇訓等高級將領官吏十天半月不洗一次澡也屬正常,更別說士卒們很多時候趕路太累沒燒熱水連臉也不洗。

在悠揚飄蕩的雪花中,大夥都眼睛亮睜睜地看著遠處的宏偉古氣盎然的長安城墻城樓,灰黑的破舊盔甲讓他們猶如一群遠遊歸鄉的遊子。

“大唐的都城!”一個沙啞的聲音嚷嚷道,聲音中包含感情。薛崇訓認為那流露的是淳樸古典的愛國之心。此時底層大眾的思想還達不到認識統治者剝削壓迫人民的高度,實際上百姓士卒最信的還是滿口仁義道德知書達禮的士大夫階層……在這種情況下,整個漢族的中心長安京師在大家的心目中地位崇高,這種神聖的意義薛崇訓用現代的心理去是無法理解的……他族沒法理解張騫為什麼歷經那麼多年一直忘不了大漢的使命一門心思想回去,更納悶這個民族沒有統一的宗教信仰為何能長盛不滅。它是上古炎黃子民的文化支柱,地位比任何宗教還要崇高,所以無論是佛教基督還是綠教到了九州之地很快就會面目全非。它彷彿是引領所有人們生存方向的燈塔,光照天下十六道及遠達黑海北庭俄羅斯地區數不盡的羈州勢力範圍。

薛崇訓也瞇起眼睛多瞧了一會,在記憶裡他還是第一次在遠處這麼久久地觀賞長安這座古城。

此時此刻他那顆蒙灰的心也因將士們的激動心情而陽光起來,近朱者赤嘛,懂的太多有時候並不是好事。

“萬歲,萬歲……”人群中揮舞著兵器興高采烈地歡呼起來。大家的高興是因一種心理“歸宿感”……無論我在什麼地方,不曾感到絕望;無論面對多麼艱難的困境,有朝一日衣錦還鄉榮歸故里便能得到應有的獎賞,就算戰死沙場埋骨他鄉,衣冠和名字也會刻在天下族人的碑上,那塊碑叫青史。

薛崇訓總算明白了自己的無畏與恐懼緣由,在這時他已忍不住熱淚盈眶。

身邊的將領們詫異地看著薛崇訓的臉,他忙笑道:“還是歸時好。”說罷拿著手裡的樹枝伸進衣服裡撓背。

薛崇訓有點潔癖在家裡經常洗澡,在路上沒有條件身上一臟就很不舒服,總覺得渾身都陽,不過都是些小事倒沒什麼,拿著根樹枝常常撓撓就行了。

“走了,進城!”

眾軍緩緩行進到明德門外卻沒見著外面有人,風雪中確實少有行人。正詫異的當口,忽然譙樓上一陣隆隆的鼓響,明德門緩緩開啟,兩列衣著嶄新的羽林軍騎兵整齊地奔了出來。緊接著只見一幫人騎著馬笑吟吟地走來,紫的、紅的、青的各種各樣的顏色袍服,周圍一下子鮮艷明快起來了。

鐃歌吹奏起來,這種軍樂以吹奏樂器為旋律配以鼓樂,很好聽,粗曠而歡樂有點像軍隊進行曲。周圍熱鬧非凡,大家的興致都很高。張說為首的政事堂官員上前噓寒問暖說著客套話,但樂曲聲音很大,大部分話薛崇訓沒聽清,反正跟著瞎應酬就過去了。

羽林軍騎兵開道,眾將士和官員們從寬闊的天街(朱雀大街)中央緩緩向北行。這時只見天街兩旁張燈結綵猶如過大節一般,密密麻麻的全是圍觀的百姓,果然萬人空巷。吐蕃是唐朝長期以來最大的心腹之患,此戰的名聲太響了,剛剛打完就天下皆知。長安的官民聽聞晉王歸來,自然想看一看以一敵十的猛士們啥模樣。雖然天氣不好外頭下著鵝毛般的雪,但熱烈的場面並不讓將士們失望。一路歌吹和歡呼,薛崇訓等人確實找到了衣錦還鄉的感覺。

往北走到太極宮外時,只見一隊宦官正縮著脖子簌簌發抖地等在那裡。待薛崇訓等人到了,他們才站直了身體,當頭的一個宦官對著一卷五色絹念道:“宣大唐晉王邏些道行軍大總管薛崇訓、左金吾衛將軍張五郎、神策軍將軍殷辭……”

一連念了一大堆人的名字,眾將側耳聽著,一聽到自己的名字就暗自高興。去見皇帝是一種禮遇,更重要的是這回肯定是去聽聖旨受封賞,由宮廷直接給的封賞可能就封侯啊高昇品級之類的。

宦官們傳罷旨意便帶著應宣的將領官員們向大明宮那邊走。大夥騎著馬沈默了許久,一個將領才悶頭悶腦地問道:“咱們面聖就不換身衣服,就這麼去?”

“沒事,不就是見皇帝麼?”一個將領故作輕鬆地看了一眼薛崇訓,彷彿他就是皇帝一樣……其實在場的不少人是第一次進大明宮,多少還是有些緊張。

面聖的地方是含元殿,這是最高規格的召見,剛進大明宮就聽見奏起了宮廷鐘鼓之樂。節奏很緩慢卻恢弘,頗有王者的大氣。

大臣們先一步進宮去了,宦官們帶著薛崇訓等人隨後才來到含元殿前,只見宏偉的宮室大山一般高大矗立在眼前,人們在各個道路上來往的身影猶如螻蟻一般渺小。

外面一間官署裡的官吏和宦官先檢查身份,對著名冊喊一個名字,喊道名字的人交出兵器並被搜身,長相和描述的相近就放進去。唯有薛崇訓完全不鳥這幫官吏,沒人敢把他怎麼樣,他在宮中是騎馬乘轎還掛兵器。

折騰了一陣,大夥才跟著依然全副武裝的薛崇訓從龍尾道上慢慢向上走,薛崇訓這廝腰間掛著三把刀面聖。

宮裡的人穿著都很講究,看起來乾乾凈凈的很整潔。神策軍眾將及文官忽然出現在這樣的地方,簡直可以用衣衫襤褸來形容,就如一幫乞丐一般大搖大擺地行走,身上的盔甲太笨武將們走起來就是這麼個姿勢。

剛走進大殿,就聞到一股從香鼎裡飄出來的異香,聞夠了汗臭聞這味兒真是很舒服。文武大臣分列兩邊,眾將情不自禁地隨著宮廷鐘鼓的節奏緩緩向前走,只見皇帝正坐在高高的寶座上,有倆漂亮的小妞舉著兩把羽扇站在後面,旁邊還彎著腰站著一個宦官聽候使喚。

這時王昌齡小聲提醒道:“別他娘的左顧右盼……”就算是少伯這樣風雅的文人在軍中呆久都時不時要冒出一句粗話來,“先領了封賞再說,不然一會御史要彈劾,他們的職責所在。”

眾將一聽還是實在的好處比較重要,遂規矩了許多低著頭走到殿下,大夥一起跪倒高呼“萬壽無疆”,畢竟龍椅上那年輕小子是天子。

不料就在這時,周圍小聲出現了議論聲,跪在地板上的薛黨幕僚們抬頭一看,見薛崇訓正直衝沖地站在那裡,和皇帝見面不守禮,眾幕僚納悶他怎麼了?

長得英俊白嫩的皇帝李承寧的臉色也變了,怔怔地看著他說不出一句話來。就在這時一個御史猛地站了出來,正聲說道:“天子在前,面聖不行跪拜之禮是逾制!”

薛崇訓平靜地說道:“臣的膝蓋在戰場上受了傷,又在風雪中凍了許多天沒法跪,要不臣趴在地上給陛下行禮好麼?”

週圍頓時一陣忍俊不禁的壓抑笑聲,特別是薛崇訓身後的那幫子部將完全禮數荒疏之輩早笑了。倒是有不少見慣世面的大臣仍然一臉嚴肅。

李承寧抬起袖子嗓音有些哆嗦道:“免了,晉王乃貴胄又是大唐的大功之臣,趴著成何體統?朕特允你免跪。”

tanakh 發表於 2019-1-18 18:06
第三章 會意

從河隴回來的官吏將帥都有晉陞封賞,唯有薛崇訓沒有,只被賜予了一些金帛以示皇帝的嘉獎。按理這次河隴大捷最大的功臣應該是薛崇訓才對,他是主將,按照論功行賞的制度應該給他賜封;這事兒問題就出在他以前的爵位已經太高了,貴為親王還能怎麼封?

當初授予兵權的是太平公主,現在可好她跑華清宮去了,善後卻撒手不管。此時的矛盾是無法用律法合理解決的,別說今上李承寧手裡沒有實力收拾薛崇訓;就算他有那份實力在這種時候對付晉王(有種方法是不能給予更多封賞的時候就除掉),也會帶來巨大的不良後果。

見完皇帝眾將跟著薛崇訓從含元殿出來,其他人不能在宮廷裡騎馬只能步行,薛崇訓可以不過也牽著馬和大夥一起走路,路上還能交代一些事情。

雪還沒停,宮室之間寬闊的廣場上有不少雜役在掃雪,他們冒著風雪一身裹得嚴嚴實實的至少得保證各條道路上沒有太厚的積雪。

薛崇訓回頭說道:“神策軍長途跋涉回到長安需要修整,一會五郎和殷辭去安排一下,讓大夥兒歇幾日……如無意外情況,一直到年後都沒啥事了讓大夥過好年。”

部將聽罷應了一聲。一眾人在路上隨意地說了一陣話,就算是一次小型的會議把事兒都商量好,至於下面怎麼完成那些事薛崇訓就不管了。

或許是古代人力規模和傳遞技術的限制,薛崇訓已經習慣了唐朝這種“會意”型的自上而下的組織形式。就是命令都是模糊型的,只需要向下傳達一種意圖,大家就會以此意圖為支點按照經驗和自己的想法去完成。

不似現代管理方法那麼嚴密而細緻,這時的各級人員有很大的自主性。有時候薛崇訓反倒覺得這種看似落後的體系只要用人得當十分效率。比如薛崇訓當初設計府上書院後面那個有活水流動的水潭,就沒有不厭其煩地交代需要多大的竹管、傾斜度多大、要水的流速如何……只一句話:讓這潭水活起來,又要有幽靜的意境。然後工匠們就能想出各種辦法達到目的而且乾得很快,這不得不說是漢人的勤勞嫻熟天賦。

出了大明宮,薛崇訓發現府上趕車的龐二已經在宮門外的大街旁等著了,龐二摸了摸腦袋說道:“孫夫人是外面又是風又是雪的,就讓俺趕著車來等著郎君。”

眾將去牽各自的馬,向薛崇訓告辭,他們得先去管神策軍的各種事。薛崇訓和幾個幕僚沒啥事了,就準備回家。

正巧王昌齡也住在安邑坊,因為他的宅子是薛崇訓送的,薛崇訓便邀他同車。於是儀仗隊便沿著太極宮宮墻東面一路往南走,同車三人,除了薛崇訓主幕二人,還有形影不離卻很容易讓人忽視掉的三娘,因為她的話實在是太少了。

車隊穿過大街小巷,外頭各種市井生活的聲音傳進車簾。過得一會,又聽見一陣孩童的歌謠。

大家都有點累,沒說話,於是那歌謠便清楚地傳進了耳朵:“鬼在山,禾女運,王天下。鬼在山……”

薛崇訓一聽“王天下”這樣的字眼就敏感起來,但他文才有限一時沒有領會這童謠的意思,便轉頭看向王昌齡。只見王昌齡臉色一變,敲了敲車廂道:“快停車!”

薛崇訓問道:“這幾句歌謠是什麼意思?”

王昌齡愕然看了兩眼薛崇訓,大約覺得他能作出一些不錯的詩賦,怎麼會不懂這麼淺顯的意思,他便說道:“這是古時曹魏篡漢時的歌謠,這會兒忽然在市井中唱起來,真是很奇怪啊!”

“哦……”薛崇訓淡淡地應了一句。

王昌齡推開車門道:“我下去問問那些孩童,是誰教他們唱的。”

薛崇訓若有所思地想著什麼,也未制止王昌齡,只隨口言:“都是些小孩子,能問出什麼來?”

車馬儀仗就停在大街上,等著王昌齡向巷口走過去。王昌齡看起來很在意這事兒,不過薛崇訓到不以為意,坐在車上瞧著。見王昌齡正摸出一個什麼小玩意在一個穿紅襖兒的女童面前蹲下去,薛崇訓見罷樂了,回頭對三娘笑道:“你看少伯像不像拿著棒棒糖哄小姑娘的怪叔叔?”

三娘面無表情,更無法理解薛崇訓話裡暗含的笑話。薛崇訓見狀有些興致索然。

過得一會王昌齡回來了,說道:“啥也沒問出來。”

薛崇訓笑道:“怎麼弄的?”

王昌齡鬱悶道:“那孩童說父母教她不能要陌生人的東西,還嚷嚷我是壞人,然後那幫孩子就四散跑掉了。”

“人父母教養得不錯呢。”薛崇訓依然保持著笑容,“上來罷,甭理會,成大事不是在背後弄幾句童謠就成的。”

大夥正待要走,忽然一聲清脆的叫喊:“薛郎!”薛崇訓回頭一看,只見一個穿著白色貂皮的少女策馬而來,不是白無常是誰?

乍一看去她還挺正常的,頭上戴著一頂帷帽把那頭白髮給蓋住了,露在在外頭的小嘴唇紅下巴秀氣,看上去就像一個性格活潑的富家千金一樣。薛崇訓條件反射地抱起雙拳:“白七妹,大冷天的怎麼跑出來了。”

白無常颯爽的身姿從馬上躍將下來,一臉委屈地走了過來:“把人家一個人丟在府裡,你們倆男女就跑出去快活了……”

三娘愕然,薛崇訓一看這陣仗要糟,他左右一看還有許多隨從和將士,白無常恐怕要當眾撲到懷裡耍憨賣嬌的,讓大夥圍觀總之不太好。他急忙伸手一拉:“咱們上馬車說話。”

王昌齡尷尬道:“我還是騎馬走吧。”

“沒事沒事。”薛崇訓搖頭道,心說你家那嬌娘還是老子幫你從青樓弄出來的,和我裝什麼純?

白無常已膩到了薛崇訓的身上撒起嬌來,薛崇訓敲敲車廂正聲道:“龐二,走了。”

“你還說很快就回來,這很快就是幾個月啊,我在府裡找不到事做都閒得快發瘋了,要不是孫夫人沒事就給些錢花銷,我可就要去做老本行了,到時候別怪我給你惹麻煩。”白無常嗲聲嗲氣地痛訴著。

這時三娘實在看不下去了,冷冷看著窗外說道:“日子好了反倒不習慣,還不如去過以前那種過了今天沒明天吃了上頓沒下頓,時時提心吊膽的日子好了。”

白無常瞪圓了眼睛看著三娘沒好氣地說道:“沒人當你是啞巴,難得聽你說那麼多個字,說得挺溜地啊!”

薛崇訓笑而不語,王昌齡正襟危坐一副目不斜視的正人君子模樣。

“別理悶葫蘆!”白無常一把抱住薛崇訓的胳膊把臉貼到他的肩膀上,“從今天起我要一直黏著你,你去哪我就去哪,別想把我再丟在府裡。”

薛崇訓難得耐心很好的樣子,一臉的笑意:“我家裡一群老婆要養呢,總得要干些正事,你跟著我能做什麼啊?咱們是做官,可不能看誰不順眼就讓你去一刀捅死……”

白無常那水靈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轉了轉說道:“子曰無功不受祿,我拿你家的錢花也得做點事,要不我做你的書僮、長隨,我敲那些當官的身邊總有個人跟著一刻也不離開,和跟屁蟲似的……”

三娘冷冷道:“別亂用子曰,人家要笑話你。”

薛崇訓樂了,說道:“你瞧半文盲都知道,你連三娘都不如,還要做我的書僮。再說也不是哪裡都可以這麼胡鬧的,你跟著我幫倒忙差不多。”

“……”三娘的臉上青一陣白一陣,閉口不說話了。雖然大夥很少用文盲這個詞,不過她也能很容易明白這不是什麼好話,大概就是“睜眼瞎”的意思。

白無常道:“你太小看人了!我也不是什麼時候都胡鬧呀,你問問‘半文盲’。”

她鬧了一陣,又恬顏問道:“給我帶了什麼禮物?”

薛崇訓道:“從隴右帶了一些西域珠寶和好毛皮,部下已經送府裡去了,一會回去就能拿出來分。”

白無常道:“宮裡沒重賞你?哎喲,我聽說你在吐蕃殺了人家五十萬人,皇帝這得要付你多少酬金啊?!”

“怎麼可能殺那麼多,打仗的目的並不完全是殺人,取得戰略目標就可以,再說吐蕃在戰陣上死傷的不足三分之一。”

“三分之一……”白無常掐指一算,“那也得有十幾萬條性命啊!按照咱們那行的規矩,你真是發大財了,皇帝拿什麼獎賞你,乾脆把江山送你抵債算了……”

“慎言!”一直沒說話的王昌齡突然義正辭嚴地喝了一句。

白無常伸手按住胸口,皺眉道:“王少伯你唬誰呢?冷不丁喝這麼一句,和三娘有得一比。”

王昌齡道:“禍從口出,小娘應該明白忠孝禮儀之重,何況事關社稷,這種大逆不道的話豈能隨口戲言?!”

白無常根本不怕他的一本正經,反而笑道:“你幫薛郎討債,到時候封你做宰相或是什麼公什麼卿啊,光宗耀祖有什麼不好的?”

tanakh 發表於 2019-1-18 18:08
第四章 鏈子

興許真正的大家閨秀是很難像白無常一樣活潑胡鬧的,因為要遵守的規矩太多了。薛崇訓本身並不迂腐,也樂得她胡鬧笑口常開不是壞事,近朱者赤嘛。不過聽說她想扮成書僮跟著自己,薛崇訓還是一口回絕了:“長隨你真幹不了!”

他的口氣有些太直接了,白無常頓時拉下臉氣呼呼地說道:“多簡單的事兒,憑什麼我幹不了?三娘也是女人,她還能做侍衛呢。”

薛崇訓看了一眼王昌齡,收住笑意正經道:“你現在可以不論身份地位地胡鬧,那是因為你的身份是我的‘好友’,這樣不挺好嗎?一旦身份和關係變了,我們就必須遵守這個世道的規則,要講倫常等級,否則主不主僕不僕君不君臣不臣地胡扯,自己都不遵守規矩,何以讓天下人信服這套規矩?”

王昌齡一言不發,這時聽得薛崇訓的言論也微微點頭表示贊同,薛崇訓雖然有時候為人隨便禮儀荒疏不過心裡還是明白的。

白無常卻沒那麼好說話了,她委屈地說道:“你又拿大道理訓人家,好像肚子很很多墨水一樣,瞧你寫那手字……”

幾個人在馬車上一路談笑吵鬧,不知不覺就到安邑坊北街了,王昌齡的家在前面,先告辭下車。兩家在一條街上,過了王宅很快就到晉王府了。府邸還是老樣子,只不過走時的落葉陣陣如今變成了雪花飄落,屋頂上鋪上了白花花的一片積雪。古色古香的建築在雪花中朦朦朧朧份外美麗,就如一張畫兒似的,也顯得非常幽靜。

很快就見到一屋子的嬌妻美妾,其實也沒幾個,有名份的也就一正妃倆偏妃。妻子李妍兒的肚子有些微微隆起了,她本來是苗條的小蠻腰因為懷孕就很明顯,全家都當寶一樣護著。薛崇訓從來沒當過爹,不料在時光遙遠的唐朝竟然有了後代,這讓他的思緒有些混亂彷彿還不太適應。不過這一切就原本應該自然而然的,甚至在此時還顯得有些晚了,不過他的心理照樣沒適應過來。正如權力的逐漸傾斜也應該是水到渠成的事兒,不過他尚未適應。想起回來的路上聽到的那個童謠,還有朝野的一些風聲他也有所耳聞,他自然能意識到風雨欲來的氣息。

晚上在府上有個小型的家宴,人不多菜餚卻是精緻,算是給薛崇訓接風洗塵。薛崇訓坐下之後發現酒是葡萄酒,便回頭看向孫氏心說一定是她安排的,孫氏的心思一向比較細密。

果然孫氏笑道:“從太原來長安送貢品的官員非要送一份到晉王府,我也不敢留太多,想起薛郎在家時愛喝這葡萄酒,長安文人也視之為珍品,便留了一些葡萄酒。一則自己能喝,二則家裡來了賓客薛郎用它招待人,也不失風雅呢。”

薛崇訓抱拳道:“還是大人想得周到。”

長安的葡萄酒從西域運來的少之又少,多是太原等地釀造的,而且也是小眾飲品,只有皇室貴胄和文人墨客才好這口,民間幾乎難以見到,因為太貴了味道也不怎受歡迎。

薛崇訓又對李妍兒說道:“過幾日我要去華清宮見母親大人,在家呆不了兩天,王妃可要顧惜身體和肚子裡的孩子。”

李妍兒是他的老婆,用這種方式說話確實有點奇怪,不過一家子都在場旁邊還有不少奴婢,薛崇訓也不能太沒正形。偌大的一個晉王府,也是一個等級森嚴規矩不少的小社會,做主人多少要有些書香禮儀之家的作派,古人崇尚“相敬如賓”。

李妍兒正吃得歡,一般這種時候她都很少說話一副饞樣,就算要做娘了看樣子也沒多大的改變。她聽得薛崇訓對自己說話,忙吞掉嘴裡的食物,放下筷子說道:“哎呀,我知道了,每個人都這麼說煩都煩死了……”但很快她就意識到孫氏在旁邊,忙改口一臉無辜道,“宇文妃平日裡常常為我把脈,人家可是大名鼎鼎的神醫,有她照顧著郎君就不必牽掛啦。”

薛崇訓見她的模樣,險些沒把剛喝到嘴裡的一口葡萄酒給噴出來。

宇文姬也嫵媚地露出笑意道:“王妃的身子很好。”

……吃過晚飯,丫鬟們忙著上來收拾桌子,然後擺上清茶和小天酥等茶點,家人們便一邊喝茶一邊聊天。

薛崇訓趁機叫人把自己從河隴帶回來的禮物拿進來,送給在場的女人,大多是些珠玉寶石等容易攜帶的東西。坐在上位的孫氏拿到一對鑲嵌著鮮艷寶石的鐲子,便笑道:“連我也有份呢?不過這鐲子太艷了,可不適合老太婆戴。”

“大人怎會是老太婆?您長命百歲也不急著老啊。”薛崇訓說笑道,當著眾人的面他也不敢開太輕浮的玩笑。不過他也沒說假話,孫氏雖然是長輩,可哪裡有半點顯老?這個時代市井間的勞苦女性到了三十來歲確實就像中年婦人一般,不過孫氏生活在貴族家卻不能同日而語,她的身材和皮膚都保養得非常好。臉上看不到一點細紋,身上那身襦裙和小襖裁剪上吸收了鮮卑服飾的一些特點,窄袖細腰,包得身材前凸後翹。她可並不比那些年輕小娘遜色,反而有股子成熟而優雅的味兒。

孫氏抬袖遮住臉下半,笑得合不攏嘴:“你這小子嘴巴真會說話,我見了太平公主殿下在她面前誇誇你。不過呢,你這鐲子真沒選好,還是以前孝敬我那根鏈子好,啥時候我再戴上你瞧瞧。”

“娘說的是什麼鏈子啊?”李妍兒一臉好奇道。

薛崇訓聽罷心下一熱,什麼鏈子?就是那條打造成肚兜模樣的珠寶鏈子,那是穿在裡頭的情趣用品,要瞧非得脫光了才能瞧見。她這是在暗示什麼嗎?一定是,起先我說在家待不了幾天,她一定不想錯過了在家的幾日。

這幾個月薛崇訓在長安到河隴之間奔波了一個來回,也就從慕容嫣那裡得到了些許慰籍,除此之外幾個月幾乎是沒怎麼近女色。何況從隴右回來在路上走了近一個月可是真正沒碰過女人,此時他被孫氏這麼一撩撥,心已經熱起來。

慕容嫣這次沒有隨他回長安,去伏俟城見汗王還有一些事,薛崇訓要過一段時間才派使節去接她。

薛崇訓一本正經道:“今晚大人就戴上啊,我看看什麼樣的東西才合您的心意,免得我給您選的禮物不喜歡。”

孫氏道:“我平日哪裡有心穿金戴銀,怕將府上的風氣給習壞了。”

倆人就像打啞謎一般,外人根本不知道他們話裡的內涵,而且孫氏的神情舉止也相當到位不可能看出彌端。就算她露出笑容的時候,也是沒有半點不得體的地方,大部分時候是一種修養很好的端莊樣子。

但薛崇訓卻瞭解她那端莊嫻淑下的熱情洋溢……他一門心思就想著孫氏了,至少在今晚其他女人都沒法和孫氏相比,除了她那些太年輕的妻妾小娘無法撫平薛崇訓長時間積壓的饑渴。

大夥說了一陣閒話,總算到了該各自回去休息的時候,薛崇訓一直等待著夜色漸深。顯然程婷和宇文姬都比較期待薛崇訓會去,畢竟她們也挺久沒見著薛崇訓了,但她們自然不能明說,否則有爭寵的痕跡,不利於和家人的關係。而薛崇訓今晚哪裡還顧得她們?他早已被孫氏撩撥得心急火燎在那強壓著。

週圍漸漸安靜下來,薛崇訓坐在起居室裡拿著一本書裝模作樣地看著,看了半天當值的姚宛才忍不住提醒道:“郎君你拿倒了。”

“哦?我正想事兒。”薛崇訓忙放下書,皺眉裝著深沈,好像心事重重的樣子。姚宛見狀便輕手輕腳的生怕吵著了他,或許是朝裡的事。

又磨蹭了一會,薛崇訓便站了起來。姚宛忙問道:“郎君要歇息了麼,我給你打熱水洗腳。”

薛崇訓一本正經道:“我去書院拿查查幾份卷宗,你要是睏了先睡會,不用管我。”

“是。”姚宛輕輕屈了一下膝蓋,回頭看了一眼窗戶像是想起了什麼,忙到櫃子裡取了一件毛皮大衣給薛崇訓披上,又拿了一把傘放到他的手裡說道,“我喚人提燈籠送你。”

“嗯。”薛崇訓道貌岸然地點點頭。

出得門來被風一吹果然涼颼颼的,薛崇訓拉了拉衣領心下頓時微微泛出一些溫暖,果然還是女孩子的心細,自己一門心思想那事去了就沒想到外面冷。他撐開傘,一個奴婢提著燈籠在前面照路。雪還在下不過小一些,在空中飄逸得非常慢顯得更加輕盈,在燈籠的火光映照下很漂亮。

沿著長廊走了一陣然後是聽雨湖邊的石子路,薛崇訓轉頭一看,湖面大概是結冰了。通過湖邊的那間草堂,書房原子的屋頂輪廓就出現在了光禿禿的樹枝之中,屋簷下掛著燈籠,夜色十分幽靜一如空中無聲無息的雪花。

tanakh 發表於 2019-1-18 18:08
第五章 美味

孫氏房間的窗戶上依然亮著燈光,那燈光猶如有溫度一樣,薛崇訓看見它的一瞬間渾身馬上就暖和了許多,雪中的寒風也彷彿沒那麼冷了。他打發了提提燈籠的丫鬟,沿著書院屋簷緩緩走去。那扇窗戶紙的亮光像一種特殊的摩爾斯密碼,在傳達著複雜而纏綿的信息,是世上最複雜的信號之一。

路過那扇雕花木門,薛崇訓不動聲色地伸手輕輕敲擊了三下,很輕,聲音馬上就淹沒在了風聲中。他就像只是路過這裡,只是走緩了兩步而已。

就在這時,窗戶上的燈光驟然熄滅,屋簷下掛的充當路燈的燈籠光彩立刻凸顯了出來,那讓人心動的窗戶因此失去了光彩。很快門便“嘎吱”一聲輕響,裡面伸出一條**淺紅緞子的胳膊一把拉住薛崇訓的衣袖,把他拉了進去。

拉他進去的人自然就是孫氏,她就站在薛崇訓的面前。房間裡一片漆黑,但是她的目光卻因反射著門外屋簷下微弱的燈光亮晶晶的。薛崇訓反手閂上門,“波”地一聲木頭的輕響,大概是氣氛的影響讓他覺得聲音十分美妙。

“幹嘛把燈滅了?”薛崇訓低聲說了一句廢話,大概他覺得此時此刻總應該說點什麼,不然就太像純粹發洩肉慾了。

孫氏沒有說話,緩緩上前了一步,輕輕握住了薛崇訓的手。她抬起頭,那星光一般的眸子哪裡還有平日的莊重?薛崇訓甚至感覺那眼神帶著些許祈求和傷感,他低下頭注視孫氏時,她又低下頭去了。

一切都是安靜的,薛崇訓甚至能很清晰地聽見門外從未停止的細微風聲。黯淡的光線中一些瑣碎動作,她的抬頭低頭,她握住薛崇訓的手,情緒中帶著激動又有克制,這大約就是古典東方的婉約處事風格?薛崇訓感受這一切也可以說是一種**,安靜的美好,卻並不會感到孤寂因為是兩個人。

他閉目呼吸著這曖昧溫情脈脈的空氣,孫氏見他沒什麼舉動而且站在門口也不走,便拉起他的手猶豫著放到了自己的胸脯上……非常柔軟、豐滿,富有彈性而且堅挺,此時沒有文胸不能用東西把它們托起來,它們挺著就是自然挺著。

薛崇訓吞了一口口水,把手放到了她的後背上然後順著琵琶一樣的弧線摟住了她的後腰,柔韌苗條與許多宮廷貴婦不太一樣。

“不是說要戴那條鏈子給我看嗎,戴了麼?”薛崇訓把嘴湊到她的耳朵面前用低沈而柔軟的語調說著話。也許這種時候應該說些更濃情蜜意的情話,甚至也可以海誓山盟,誰當真呢不過說著好聽而已,可薛崇訓一張嘴就問了這麼一句。

孫氏微微有些喘息,說道:“戴了,你要看嗎?”

薛崇訓忽然吻住了她的嘴,孫氏一不留神悶哼了一聲本能地推了一把但馬上身子就軟下來。薛崇訓不知道唐朝的情人之間會不會接吻,也許有親嘴一說,但他保證此時不流行舌吻。

從孫氏的反應看,她從來沒有體驗過這種事,兩個人的**攪在一起。她開始是被動地接受著,薛崇訓主動,品嚐著那柔軟的朱唇和口感很好的唾液,就像在品嚐一盞奢侈的美酒。他的手也伸進孫氏的衣服裡去了,手上滑膩柔軟的觸覺,還有鼻子裡聞到的特別的**味作為調料,所有的感覺叫人情緒飛快地高漲。

兩人的情緒都高漲起來,孫氏很快學會這招,開始採取主動,一隻手在薛崇訓身上亂摸,一隻手緊緊摟住他,非常緊彷彿想把兩個人變成一個人似的。

薛崇訓手上是她的溫熱體溫,背上是冷冰冰的手,冷熱截然不同的觸覺堪比冰火兩重天。

他們很快就衣冠不整相互糾纏著到了床邊上,薛崇訓顯得有些粗暴地將孫氏按倒在了**,摸到她的上衫下襬往下用勁一推,把兩層衣服都一起推到了她的脖子上。就算房間裡的光線很暗,照樣能看到她胸口上白花花的兩團。薛崇訓的眼睛已適應黑暗了,他準確地把嘴湊了上去,咬了一口軟軟滑滑的白肉,使勁聞著那肌膚上散發的**的芬芳。他就像一個吃了三年素的人見到一盤烤得金黃金黃的雞腿一般貪婪。

“我能聽到你的心跳。”薛崇訓把臉埋在那山巒之間悶聲悶氣地說道。

孫氏道:“你不能用耳朵聽,要用心聽啊……”

薛崇訓還沒反應過來怎麼用心聽,她已掙紮了起來,反將薛崇訓按翻在下面,然後俯身把美麗的**靠向薛崇訓的胸膛。很快薛崇訓就先感受了調皮的**癢絲絲地觸及了他的皮膚,隨即而來的是溫暖柔軟的感覺,觸覺面積越來越大……直到那兩團東西被孫氏的體重壓扁,鼓鼓地向兩邊漲開。緊緊地擁抱,心臟的位置確實是貼在一起了,薛崇訓的心口感覺到那起伏的跳動,原來用心聽是這樣的。

他把臉在孫氏的臉脖上**了一會兒,便伸手去脫她的褲子和小衣(**)。現在天兒冷,**們外面穿裙子裡面還穿長褲,薛崇訓一進來的時候孫氏身上就沒有外衣和裙子,但長褲還穿著。

孫氏也迫不及待地幫他,四隻手亂糟糟地好不容易把褲子脫到了膝蓋上,這時薛崇訓見到那兩條白生生的大腿中間黑漆漆的一團,不知為何這樣的景色會對人有如此大的**力,他不能自已,不等她的褲子脫掉就埋頭啃了過去。“啊!”孫氏身上一顫,意外之下叫了一聲出來。她先是感覺到硬硬的牙齒觸到了外面,緊接著一暖,熱乎乎的柔韌**擠了進去。那條**好像不僅僅是擠進了身體裡的一點,它好像一下子到了孫氏的身體深處,到了心臟、進了骨髓。渴望、癢、甜蜜各種各樣的感受一股腦兒地湧上來,幾乎要讓她昏厥。

“別……急,褲子還沒脫掉呢……”孫氏揚起頭用奇怪的語調埋怨了一句。

薛崇訓聞到了一股子沐浴香料的味兒,那是從鼻子面前的毛茸茸的恥骨上散發出來。他也不知道為啥那麼迫不及待地要張口吃她的那裡,剛才完全不假思索就如本能的衝動,就如在沙漠中對水的渴望。他不是要討好孫氏才這樣,而是自身的渴望。很好吃、很美味,這種美味不僅來自於舌苔的味覺,是色香味多方面的結合……或許最多的是心理的味道。

他一面用**品嚐一面伸手摸她的大腿,指尖過處,光滑的皮膚上起一層粗糙的雞皮疙瘩。

孫氏壓抑地**,她想分開兩腿,無奈脫了一半的褲子束縛在了膝蓋上一番折騰之後好像纏得更緊,蹬都蹬不掉。

這種束縛感和不自由讓她的渴望急速攀升,本來薛崇訓今晚無意賣弄繩藝,卻在偶然之間也達到了繩藝的核心精彩效果之一。

孫氏喘息著說:“我感覺有萬般螞蟻在身體裡骨頭上爬啊爬的,好難受,我忍受不了了,你……快來吧!”

薛崇訓聽罷便伸手進長袍裡去掏那長物,一手去扯孫氏的褲子,不料自作孽起先把她的長褲糾纏在腿上了,怎麼也扯不下去。此時此刻他哪裡還有耐心地“解鈴”,只得把孫氏的腿曲起來,讓她的大腿壓到她的腹部上,然後他跪坐在前面把身體靠上去。只有從後面才能弄進去,因為她的**併攏著的沒法子分開,好在那裡早已猶如沼澤一般,雖然腿緊緊合在一起,擠還是能擠進去的……

孫氏用被子蒙著頭,但是薛崇訓在外面照樣能清楚聽見裡面的**,她的雙手緊緊抓著被面撕扯,估計很快要被她撕破了。她的身子蜷曲著側躺著,腿彎著壓在肚子上,然後雙手使勁抓著被子摀住頭,也不知會不會造成窒息。不過還能聽見裡面的叫聲就暫時不必擔心她會窒息身亡。

就在這時,忽然聽得門外李妍兒的聲音喚道:“娘,娘你在做什麼,屋裡有人和你說話麼?”

屋子裡馬上安靜下來,薛崇訓和孫氏都嚇了一跳。激烈的動作停止下來,孫氏拿開被子愕然和薛崇訓面面相覷,她大張著嘴喘氣。

薛崇訓道:“沒事,是妍兒,她又不是不知道咱們的事。”

李妍兒敲了敲門:“開開門啊,外面凍死人了!”

“就來,我穿衣服。”孫氏顫聲應了一聲。

她又回頭對薛崇訓低聲道:“被妍兒撞見,她總歸會不高興,怕生氣動了胎氣,咱們還是避一避省得給她添堵。你到床帳後面站一會,我一會把她打發走,趕緊的,外面又是風又是雪的別讓她等久了。”

“也好。”薛崇訓便起床從容地提起床前的靴子向帳後走,好在剛才太急不可耐身上的衣服都沒脫,連穿衣的工夫都省去了。孫氏的衣服也沒脫掉,上衣只是被推了上去,褲子還纏在腿上,不過點燈之後看得見便不難收拾。

tanakh 發表於 2019-1-18 18:09
第六章 難受

燈亮了,孫氏那凌亂的樣子別有一番風景。她手忙腳亂地稍微整理了一下,不過蓬鬆散開的頭髮卻沒有時間收拾,便趕緊去開門。

“我都已經睡了,這麼晚了你不睡跑過來作甚?”孫氏的聲音平靜而帶著責怪,就跟平時那種不經意流露的各種情緒一模一樣很正常,薛崇訓聽到這裡不得不佩服她的定力。

然後李妍兒就急忙鑽進屋來了,一面跺著腳一面把手伸到嘴巴前面哈出一口白起笑道:“天兒真冷啊!”

孫氏抓住她的手捧在手心裡搓著:“慢點,別動了胎氣。”

李妍兒的眼睛瞇成月亮灣的形狀,伸了伸小**做了個鬼臉,撒嬌道:“娘的手真暖和。”

孫氏心疼地摀住她的手,又扯了扯她的衣領,動作百般愛憐,口上卻語氣不善地說:“挺著個肚子成日還瞎跑,大晚上的不好好睡覺幹什麼?來烤烤我送你回去,趕緊睡了!”

“不嘛!”李妍兒翹起菱狀的小嘴,仰著頭氣鼓鼓地說,“我要挨著娘,你抱著我。”

孫氏瞪眼道:“不行!”她隨即可能覺得語氣太生硬了便緩了一口氣道,“要是不小心壓著碰著你了怎麼辦?你要不聽話娘不疼你了。”

“嗚嗚嗚,我是沒人要的孩子!”李妍兒一面嚷一面跑到**鑽進被窩去了。

孫氏無奈只得先把門閂上,然後走了過來,她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床帳後面,好在沒發現什麼異樣。因燈架在床前面的位置,點亮之後外頭光線好,床帳後面光線暗就很難從外頭看清。她便哄著李妍兒好讓她回去睡覺,可是李妍兒賴著不走,非要孫氏抱著她。

“那你先把大衣脫了啊。”孫氏無可奈何地說道。趁她脫衣服的時候,孫氏也跟著上床佔領了靠裡的位置……她怕萬一李妍兒不小心伸手伸腳碰到了站在帳後的薛崇訓。

薛崇訓在裡頭有點鬱悶,此時此刻他有種偷情要被捉姦在床的感覺。更納悶的是孫氏起先明明說盡快打發李妍兒走,現在倒好,母女倆抱在被子裡聊起天來。他的腿都快麻了,便小心地活動了兩步,心道不如出去算了反正李妍兒以前就知道自己和她娘有染。

這時**傳來孫氏的聲音:“不要熬夜,你要在娘這裡就安安生生睡覺吧,我去把燈滅了。”

薛崇訓會意,心道:等李妍兒睡著我再悄悄出去也好,省去了諸多麻煩。想罷便繼續熬著。

聽見細細索索起床的聲音,然後“呼”地一聲孫氏像吹生日蠟燭一般一口氣就把燈架上的所有蠟燭都給吹滅了。

這時聽見李妍兒嬌嬌的聲音道:“娘,陪我說會話罷。”她的聲音很清脆很萌,別說男人聽著心軟,就是**聽著也挺可愛,顯然孫氏是沒辦法拒絕了。

薛崇訓站了許久膝蓋上有點生疼,大概是戰場上留的傷還沒好利索久站之下就有點復發了。他見燈滅了光線也挺暗的,便摸到床邊坐上去了一點。過得一會,眼睛也適應黑暗光線了,他把臉瞅進床帳往裡瞧了瞧,見孫氏正背對著這邊側躺著。他實在無聊,便輕輕挑起床帳的一角,把一隻手緩緩伸了進去。

“呀!”孫氏忽然輕呼了一聲,李妍兒忙問道:“怎麼了?”

“沒……沒什麼。”孫氏正色道,然後伸手放到了李妍兒的臉龐上愛戀地**了一下,李妍兒“嘻嘻”笑了一聲道:“我就知道娘最疼我了……”

孫氏隨口問道:“為什麼呀?”

李妍兒道:“因為娘只有我一個女兒嘛。”

“唔……要是娘什麼時候做了什麼讓你不高興的事,你會原諒我嗎?”

李妍兒很認真地想了想,使勁點點頭道:“嗯!會的。”

“妍兒真乖。”孫氏甜甜地笑了一下。李妍兒遂幸福地把頭埋到她的頸窩裡,雙臂摟住孫氏的脖子。

“娘的臉好燙,不會得了風寒了吧?”這時李妍兒關心地問道。孫氏道:“沒有,我的身體好著。倒是你要注意身子,你現在不是一個人,肚子裡還有一個。宇文姬給你開的調養湯,每天都要喝知道麼?”

“喝了的,酸溜溜的,味道挺好呢。”

孫氏樂道:“喜歡吃酸的好,會生個小王子。”

倆人閒扯了許久,李妍兒又奇怪地問道:“娘,你的身體繃那麼緊做什麼,你生病了哪裡疼麼?”

孫氏皺著眉頭幽幽地說道:“沒事,你不用管我。”過得一會兒,她又深深地嘆息了一聲,嘴也張開了,眼神空洞地看著李妍兒。黑暗中李妍兒也看不清楚,只覺得孫氏剛才十分奇怪,又不知道她哪裡不舒服……孫氏感覺自己的整個身體都被充實地填滿了,她的手使勁一抓緊緊抓住了**的毯子,咬著銀牙一言不發,腳趾頭也向內蜷起。

“……我的手。”李妍兒的聲音提醒了她。孫氏這時才發現原來自己的一隻手正緊緊按著李妍兒的小手,而那小手正按在自己的豐腴胸脯上。她急忙放開了李妍兒的手。

不過李妍兒的手並沒有拿開,羨慕地說道:“娘的胸好大呀,咦,中間的東西**了哦。”

“說什麼呢……別鬧。”孫氏漲紅了臉悶悶地說了一句,那聲音彷彿是從鼻子裡憋出來的。

可李妍兒沒把手拿開,反而把嘻嘻笑著把手伸進了孫氏的衣服裡撥著那**堅挺地**來了的**……孫氏也沒反對,只是呼吸十分沈重。

李妍兒道:“我小時候是不是用嘴**娘的這裡喝奶呀?咯咯……”

孫氏困難地保持著平靜的語調:“你生在宗室家,哪裡用得著親娘餵奶,有奶娘的。”

李妍兒失望地說道:“那我竟然沒吃過娘的奶……不行,我現在要補回來!”說罷便撩起孫氏的衣服,要拿嘴去含她的漲得硬硬的**。

“哎呀!你幹什麼?這麼大了還胡鬧,過幾月你都有孩子了……”孫氏口上埋怨,卻並沒有阻止李妍兒。很快她就壓抑地哼了一聲,胸口向前挺了挺,臀也向後翹了一些。

這時李妍兒又放開了孫氏的**,留下了一點微微亮晶晶的口水,換了手去撥,委屈地說道:“為什麼娘的那麼大,我的卻如此小?”說罷用另一隻手去摸自己的小饅頭,“怕孩子生了都沒奶。”

孫氏斷斷續續地說道:“有也不能親自喂,堂堂晉王府又不缺錢缺人,得找倆奶娘。不然你的……容易變形,顏色也可能變,總之不好,你得在意自己的身子讓薛郎一直喜歡你,明白麼?”

李妍兒委屈地說道:“本來就這副模樣,還能怎麼變?”

“大有大的好,小有小的好……”孫氏好言道,“你那淺紅的乳暈和尖兒多嬌嫩好看的,別折騰它們……”

“你怎麼知道?”李妍兒神色異樣道。

孫氏道:“前不久我還親自給你洗過澡,你是我生的,什麼不知道?”她的呼吸越來越重,過得一會喃喃說道,“手……手上用點勁。”

李妍兒頓了頓,便聽話地用拇指和食指捏住那顆大葡萄捻。她也是經歷過人事的,瞧見孫氏現在的反應自然明白是怎麼回事,她還以為只是自己弄的。

“娘……”李妍兒靠近了些把小嘴湊到孫氏的耳邊輕輕說道,“我現在已經不怪你了,真要想……讓郎君過來歇兩晚吧,反正現在我也不能侍候他,讓給你好了。”

孫氏埋著頭強撐著沒發出聲音,身體繃得很緊,已經沒辦法張口說話了,便沒有理會李妍兒的話。

“我去如廁。”李妍兒放開了孫氏,坐起來拿火摺子吹。

很快一枝蠟燭就亮了起來,孫氏仍然側躺在那裡,不過一動不動的,躺得很靠裡,靠在裡頭的床帳上了……好像很怕碰著李妍兒的肚子才讓出那麼大的空間的?

暖閣外頭側面有兩間耳房,大冬天的到耳房裡也可以更衣,不過李妍兒提著燈籠開門去了。孫氏一言不發也沒管她。

聽見門關上的聲音,薛崇訓就說話了:“我要趁這個空檔趕緊走麼?”

孫氏的臉上露出一副幽怨的眼神:“剛才也不怕被妍兒發現,還在後面折騰我!”說罷伸手去抓他,好像生怕他跑掉。

薛崇訓笑道:“偷偷摸摸的不正好麼,又緊張又刺激。”

孫氏道:“不覺得呢,好難受那麼慢吞吞的,而且想叫出來兩聲都不能憋得苦死了。”

她拉了被子遮著,把臀翹了起來向後靠:“趕緊的,趁妍兒不在。剛才我和妍兒說話,一直就想著要是能痛快一小會兒就好了。”

沒一會兒,那木床便激烈地搖晃起來“嘎吱嘎吱”地響,床帳被折騰得快速地抖動,還有一陣像赤腳陷在淤泥裡跋涉的奇怪聲音。孫氏咬住被面總算可以哼哼出來了。

因為想著李妍兒隨時可能回來,他們便沒有保留以最效率的方式達到最後的階段。這時孫氏已軟在那裡眼睛半睜著一點力氣都沒有,喘了一陣氣,見李妍兒還沒回來,孫氏擔憂地說道:“妍兒怎麼去了那麼久?”

“不會已經發現我們了故意走開的?現在回自己屋去了?”薛崇訓道。

tanakh 發表於 2019-1-18 18:10
第七章 氣息

薛崇訓和孫氏穿戴整齊出得門來,走到李妍兒的房門口,孫氏便向裡面喚了一聲,裡面傳來一個丫鬟的聲音:“王妃已經睡下了,我這就給您開門。”

孫氏聽罷便說道:“不必,那讓她好好睡,我這就要回去了。”

二人從屋簷下返身往回走,薛崇訓也低聲說道:“呆久了不好,我也回去罷。”

“嗯。”孫氏輕輕點頭應了一聲。

“那……走了,不必叫奴婢起來送,晚上路是白的,也不遠能摸黑回去。”薛崇訓道。這邊屋簷下倒是亮著的,掛著燈籠,聽雨湖那段路沒有燈的。他拉了拉大衣的衣領便向院門口而去,走到門口時回頭看了一眼,見孫氏還站在房門口瞧著,便又道:“大人早些歇息。”

回到主屋起居室那邊,開門的是姚宛,因為今晚她當值。只見她身穿白色的褻衣,外頭胡亂披了一件襖子,睡眼惺忪的顯然剛才已經瞇了一覺了。姚宛身材高挑,淪落為晉王府的奴婢之後身段臉蛋皮膚倒是沒多大的改變,除了要做一些手面活,平時也不會風吹日曬,而且薛崇訓白天經常不在家她們這三個近侍一般人是不敢使喚的,基本沒操勞,也難怪養得白白**的。

剛開始的時候姚宛肯定有些諸如屈辱惶恐等不適應,還對陌生環境有牴觸,不過現在看她的神情舉止就明白她已經習慣這裡的生活了。

“我去給你打熱水。”姚宛揉了揉眼睛。

薛崇訓頓覺她顯得嬌憨可愛,一時沒忍住忽然伸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本來一副隨意的姚宛吃了一驚,瞪大了眼睛看著他道:“郎君……”

起先在孫氏那裡鬧騰了一陣,但薛崇訓許久不見葷精神還好著,便把目光下移,打量了一番姚宛漲鼓鼓的胸脯和軟軟的腰身。

姚宛臉上一紅,掙紮了一下把手從薛崇訓的手心裡掙脫了出來。畢竟她還是黃花閨女多少有點忸怩,但她也沒有立刻躲開還站在那裡。一時間姚宛也清醒了十分,腦子裡閃過薛崇訓方才那火熱的眼神,自然明白那意味著什麼……畢竟出身宰相的千金,如今連個婚嫁禮儀都沒經歷就要把身子給別人多少有點不甘。不過沈默了一陣她很快就想明白了,一個小娘成日都出入一個男人的臥房,不早就是那樣了麼?何況在薛崇訓家錦衣玉食也沒什麼不好,這個世道普通**還得靠男的過日子。就如薛崇訓一個人養活一大堆**也挺不容易的,不是誰都有那能耐。

不料姚宛想明白了準備放棄抵抗的時候,薛崇訓卻道:“我還是去宇文姬或者程婷那裡。”

他心道:在家歇幾日就要去華清宮,還有更重要的正事要辦,在家這這日得把妻妾們都侍候個遍不能落下一個,畢竟都在外頭幾個月沒回家了。與其去為難姚宛,還不如省**力對付其他幾個眼巴巴望著自己過去的**。

“哦……”姚宛幽幽地應了一聲,在這一刻她反倒有些失落,同時又心下一暖,心想薛崇訓倒不是那種只顧自己的人。

“那先不打熱水了,一會去宇文姬她們那邊再洗,今晚就不回來了,你歇了罷。”薛崇訓說罷轉身欲走。

姚宛忽然喚了一聲:“等等。”薛崇訓回頭問道:“還有何事?”

姚宛上前了一步,細心地從薛崇訓的領子上有手指捏起一根長長的頭髮,她用手心輕輕遮住嘴笑道:“你這樣過去宇文妃肯定會不高興。”

“呃……幸好你把這根頭髮給弄掉,不然萬一她看到了確實有點添堵。”薛崇訓一本正經地點點頭,雖然他有幾個妻妾,但是今晚既然要去宇文姬那裡,她當然不願意知道薛崇訓先找了別人再去“應付”她,人之常情。

姚宛道:“要不郎君先沐浴換身衣服再去。”

薛崇訓道:“我今天才洗的澡,大冬天的一天洗兩回,我不是實在閒得沒事幹洗澡玩兒吧?”

“也不費事,沖洗一下就好,你身上有股香味,不是**身上應該有的。”姚宛笑瞇瞇地說道。

薛崇訓差異地把袖子靠到鼻子前猛聞,“有味兒麼?我怎麼聞不出來?你的鼻子也太尖了罷!”

姚宛用肯定的語氣道:“宇文妃和程妃也肯定能聞出來,她們那麼熟悉郎君身上的味道,怎麼會分辯不出有沒有別人的氣味?”

薛崇訓無奈地坐下來,“那成,你給弄點水進來我洗洗。”

姚宛聽罷便去忙活了,搬來浴桶又提木桶去隔壁提熱水,動作十分嫻熟麻利,想想她剛進門那會啥都不會做幹活也非常慢,人真是練出來的不是誰天生就富貴命。

薛崇訓等待的時候沒事幹,就從書架旁邊的櫃子裡拿了一瓶太原貢酒出來,然後取了一隻琉璃枚倒了半杯血紅的液體,坐在那裡喝起來。古代這個酒裡的甜味算是一點瑕疵,薛崇訓不怎麼喜歡甜酒,但是關中用糧食釀造的酒又太辣陪客喝還可以,平日裡他不覺得喝那種酒是一種**。

過得一會姚宛準備好沐浴的東西了,薛崇訓便端了一根凳子在浴桶旁邊,把琉璃杯端到凳子上放著。姚宛上來給他寬衣,一面輕輕罵道:“真是個酒鬼。”

這要在別家上下尊卑很嚴,近侍哪裡敢和主人這麼說話?不過薛崇訓不在乎這個,日子久了身邊的人也沒多少規矩,除非有外人在做做把戲。

除去上衣,姚宛的指尖輕輕從薛崇訓的後背上沿著一條線**而過,充滿同情地問道:“出去的時候還沒有疤,這是在河隴留下的?”

薛崇訓點點頭道:“當時一身都是傷,不過瘀傷都好了你現在看不到,背上就剩那麼一道疤。”

姚宛驚訝道:“莫非郎君帶了大軍,竟然親自上陣殺敵了?”

薛崇訓立刻牛皮震天響:“第一仗兩千大唐鐵騎對陣五十萬吐蕃人,敵眾我寡懸殊達二百五十倍;如果那次算夜襲出奇制勝,那麼最後的決戰是六萬八千人在吐蕃五十萬人正面擺開硬碰鬥狠。這樣的惡仗,我只有親自上陣與將士們並肩殺敵,萬眾才能不惜死猛如虎狼!否則你喊得就算比唱的好聽,自己卻躲在後面,誰信你一腔熱血?”

“這些事郎君可不能對王妃她們說,不然她們該多後怕,以後郎君再出國門得讓人擔心死。”

薛崇訓不以為意地笑道:“天下的太平、士大夫們的安逸富貴,那是用武力殺出來的,否則憑什麼漢人過好日子,人家饑寒交迫不盯著你?你們成日在畫棟園林中閒情逸趣,不知道邊關各族軍民過得多苦寒……”

姚宛有些生氣道:“你倒是一腔熱血就上去了,要是萬一有什麼三長兩短,這一大家子人靠誰活去?”

她**了薛崇訓的衣服只剩一條犢鼻褲,臉上一紅背過去:“還有一件自己脫。”

薛崇訓便脫了個精光,躺進了暖和的浴桶裡渾身一陣舒坦,伸手就能端到酒杯,在全身溫暖的觸覺中一口紅酒,說不出的舒服。他本身就是一個會**的人。

泡了一會,他便胡亂搓了搓,就起身擦身體。下午才洗過澡本就不需要再洗的,不過是泡掉身上那股子他壓根聞不到的氣息而已。

收拾了一番,薛崇訓說道:“你聞聞,現在沒味兒了吧?”

姚宛走上前來,站了一會,然後墊起腳尖把鼻尖輕輕靠向薛崇訓的發鬢……這個一個動作讓他心下不禁一緊,有種錯覺她好像要吻自己一樣。不過姚宛並未作出額外的舉動,只是閉著眼睛輕輕吸了一口氣,在他的耳邊吐出一口熱氣悄悄說道:“現在好了。”

薛崇訓肩膀一動正想伸手抱她的腰身時,忽然姚宛道:“別動!”她退後了兩步,笑道:“我身上也有味,你碰了我又得洗一回,不嫌折騰麼?”

薛崇訓只得無奈地點點頭,藉著晚間那美妙的燭火,愈發覺得這個小娘可愛嬌憨了。

姚宛取了干凈的外衣過來侍候他穿上。薛崇訓笑道:“大晚上的讓你侍候,辛苦啦。”

“沒事,本來就沒多少活,你又經常不在,在的時候自然就要把你侍候好了。白天嫌無趣,裴娘在就閒聊,不在只有看看你書架上的書或是看程妃她們玩葉子戲。”

薛崇訓道:“你不玩麼?”

姚宛攤開手道:“沒錢,咱們那點錢和程妃她們玩要是運氣不好,兩三天就能輸光。”

薛崇訓二話不說拿起剛才丟在案上的金魚袋,掏了一把,摸出來三四張青色紙幣和兩顆圓溜溜的金子塞到她的手裡:“拿去輸,反正肉爛在鍋裡。”

“我不是問你要錢……”姚宛紅著臉推辭著,“要是被孫夫人知道了,我得被罵死,名聲也不好我還得在院子裡過日子呢。”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薛崇訓說罷也不囉嗦,徑直往外走。

姚宛心道要是輸得多了人家肯定懷疑你哪來那麼多錢,只有放起來了。

tanakh 發表於 2019-1-18 18:11
第八章 華清

宅了幾天薛崇訓在家每天都要侍候那幾個妻妾連幾個近侍奴婢也沒落下,饒是他身強力壯無奈好漢不敵人多,他明顯感覺自己的體力下降,而且更怕冷每次出門都要戴一副毛領子才覺得暖和,想想在隴右時那邊的氣溫更低也沒現在這麼怯冷。

還好是時候去華清宮見太平公主了,上表等事已準備妥當,薛崇訓決定這兩天就啟程。

華清宮位於驪山北麓,距長安約五六十里,南依驪山北臨渭水,周、秦、漢、隋、唐等朝的帝王都視這塊風水寶地為他們遊宴享樂的行官別苑,或砌石起宇興建驪山湯或周築羅城供起玩樂。在漢朝名叫湯泉宮,名聲也比較響亮;唐朝叫華清池,太平公主大興土木擴建之後現在改名“華清宮”。

薛崇訓從長安啟程西行的時候已經是臘月下旬了,正值隆冬季節,他的行程儀仗由飛虎團將士負責護送。因為京畿地區安全倒不是大問題,太平公主去華清宮之後附近還駐紮有羽林軍兵馬。

華清宮在歷史上最出名的原因其實是唐玄宗和楊貴妃的故事,歷史上李隆基在位時期前後臨幸華清宮達三十六次,幾乎年年冬天都在這裡呆著直到次年春天才回長安,同時和楊貴妃在這裡發生的諸多愛情故事,讓這座宮殿也聞名遐邇。《長恨歌》“春寒賜浴華清池,溫泉水滑洗凝脂。侍兒扶起嬌無力,始是新承恩澤時。”還有創作出霓裳羽衣舞的“梨園”,等等不一勝數。

在路上一想起這回事薛崇訓就有種很奇怪的感覺,因為李隆基尚未坐穩皇位就玩完了,自然後來那些所謂的愛情故事就不復存在了,華清宮也不是故事裡的那個樣子……因為這次擴建是太平公主做的,不再是歷史上的唐玄宗,那麼風格和構造就會有很大的差別,不會再有“梨園”,也不會再有“貴妃湯”。

不過薛崇訓從來沒去過華清宮,也未在後世遊歷過那裡,它是不是歷史上的樣子想來是無關緊要了。在他的記憶裡,華清宮將永遠是這次看到的樣子。

城外的道路上依然是大雪飛揚,關中自從下了第一場雪就斷斷續續地下,或大雪或小雪或晴個一天半日,不過大地上的白雪一直就未消失過。

薛崇訓的隊伍一大早從長安出城,衛隊是全騎兵飛虎團又不用帶什麼輜重,輕裝簡行不緩不急地一天時間就到了,旁晚時分到達的華清宮。

遠遠看去有一條白茫茫的起伏大山,應該就是傳說中的驪山,史書上記載這個位置曾經有過龐大的建築群阿房宮,是堪比長城的宏偉工程。不過現在阿房宮早就連一點影兒都見不著了,山下存在的是華清宮。它在驪山的襯托下顯得很小,自然沒法和長城一樣龐大的工程阿房宮相提並論。但是走近了見著宮內的亭臺樓閣依然非常華麗漂亮,不是一般莊園的規模可以比擬的。

進了宮門,便見到一個寬闊的湖泊,湖面已經結冰了。湖上還有一道寬敞的用大理石打造的路橋,橋的盡頭就是一棟形狀十分端正大氣的二層宮殿。

這時一幫官吏就迎接出來了,他們會按照此處的典章規格安排薛崇訓的隨從,薛崇訓什麼也不必操心過問,只需讓官吏們安排便是。

走到這樣一道氣魄正大的橋上,就如走在含元殿前的大路上,橋面的磚石很容易看出還是新的,顯然是新近擴建時才按照太平公主的意願剛修的,薛崇訓心道這倒非常符合太平公主的風格。

此刻薛崇訓忽然覺得這裡非常神奇,眺望驪山腳下遠近周圍沒有人口稠密的集市或聚居之處,簡直給人荒郊野林的感覺。可就在這樣荒郊野林的地方,卻有一座宮殿,裡面住有軍隊官吏宮人,還有許多共同歌姬……在他的直覺裡,也許是受前世聊齋一類的電視劇影響,在荒野中突兀地出現繁華的樓臺燈火,多半是鬼魅幻覺。

現在薛崇訓就有這種感覺,好像到了聊齋裡面,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覺。不過理智告訴他顯然直覺是錯誤的,這世上本來就有一座華清宮。

眾人一起走完了穿過湖面的路就來到了一座燈火輝煌的宮殿前面,板瓦土木都是新的,規模自然比不上大明宮內的含元殿宣政殿等建築,也就和薛崇訓府上那座“風滿樓”差不多的規格。

旁邊一個官吏說道:“新修的芙蓉殿,名字是殿下取的,因為外頭這水湖泊改名叫芙蓉湖了,夏天會有很多荷花。這裡面很多地方都修過了,怕王爺一時間不認識路,明日要遊覽的話得叫人陪著。”

官吏們也不知道薛崇訓是第一次來,因為覺得他是皇親以前也可能來過。

薛崇訓也沒說什麼,只是微微點點頭。

那官吏又躬身道:“殿下知道王爺今晚到,已經在芙蓉殿設了晚宴,王爺您請。”

進了主殿,只見幔帷華麗燈架新亮,鏤空銅鼎香菸寥寥,土夯板築的墻壁和磚木地板都是嶄新的,還有仙鶴石雕刺繡屏風等裝飾。成群的宮女身作及地長裙或侍立或端著各種器皿來往,這裡的暖洋洋的人氣很旺,走進來就跟進了大明宮一般。

薛崇訓向裡面走了一陣,便看見正面有個和宮廷大殿中同樣的木臺子,後面的寬敞寶座上高高地坐著美麗而霸氣的太平公主,她的排場就跟皇帝似的,身後同樣有個寬大的畫著江山山水的屏風,倆宮女舉著大扇,旁邊有宦官恭敬地侍立隨時聽後差遣。木臺下的席位上坐著一些官員文人,穿著打扮都很講究,能出席太平公主宴會的人顯然都是詩詞歌賦張口就來才華橫溢的人,或許其中還有幾個在地方上名聲很響的名士……反正薛崇訓是一個都不認識,因為真正運作朝政的大臣在長安並不在這裡。

席位上的人都起身向薛崇訓抱拳為禮,薛崇訓也拱手作了個樣子,便徑直來到殿下跪倒在地拜道:“兒臣叩見母親大人。”

“咱們大唐的英雄回來了。”太平公主回顧左右笑道,“快起來,過來讓娘瞧瞧瘦了沒有,河隴可是苦寒之地。”

眾官紛紛奉承恭喜薛崇訓大獲全勝云云,那些屁話薛崇訓回長安都聽膩了。他正要爬起來時覺得右膝微微一疼,估計是舊傷沒有完全好利索,他頓時心裡一琢磨,便將那股子疼痛更誇張地表現出來,緊皺眉頭用手撐著地板艱難地嘗試了一下但也沒有起來。

果然太平公主關切地問道:“崇訓你怎麼了?”

“沒事……”薛崇訓咬牙道,“腿上有點傷沒好利索,一跪下去就疼,前幾日見天子我還失禮了一把沒跪惹得御史彈劾我恃功自大……我歇一下就能站起來。”

太平公主欠了欠身:“你見天子都不跪,這裡又沒外人何苦呢?來人,趕緊把我的崇訓給攙扶起來。”

倆宦官急忙走下來扶起薛崇訓,這時又聽得太平公主道:“坐我身邊來,我天天都唸著你回來。”

於是宦官們便扶著薛崇訓上木臺,他推了一把說道:“我自己能走。”

這時另外一個宦官搬了一條腰圓凳放到太平公主面前的桌案旁邊,那宦官還特意巴結地給墊了一副軟座墊。

沒一會兩側的樂工便奏起了曲子,然後見一些寬袖長裙的歌姬款款走上了木臺,隨著音樂翩翩起舞。賓客端起酒杯遙遙地向太平公主母子敬酒,大殿上很快就熱鬧起來。

太平公主笑道:“那首詩是你寫的,還是王昌齡或是張九齡寫的?”

看來太平公主對薛崇訓身邊的人才是一直有關注的,王昌齡張九齡等人物在歷史上名聲很響,但在此時他們還年輕還沒混到宰相的位置上,也沒做出什麼名聲遠颺的大事來,名氣也就不怎麼樣了,太平公主能隨口說出他們的名字,是因為那幫人是薛崇訓的幕僚。

薛崇訓一本正經道:“我寫的,二齡在河隴只寫了邊塞詩。我給母親的那首是有感而發興起亂填的,倒是貽笑大方了。”

太平公主道:“哪裡會貽笑大方,朝裡的飽學大臣都說寫得很好,不想你倒是有些文采。”

“文字應該不咋地,主要是借詩言的感情很真。”薛崇訓正視著太平公主的眼睛,他的眼裡反射著光輝,看起來非常真摯。有時候一句不容易讓人當真的話,只要配合好表情和眼神就能非常真,以至於可以讓人無理由地相信,因為人的眼睛很難騙人,薛崇訓說這話的時候是很心誠的。

他頓了頓又說道:“當時和吐蕃人五十萬在烏海對陣,我軍只有六萬八千人,我心裡真是沒底,就一直念叨著母親大人,很神奇心下就一點都不怕了。”

太平公主怔了怔,然後笑道:“你這小子就會逗你老娘高興,說得跟老道講法似的玄虛。”

薛崇訓道:“真不是騙您,否則不得好……”

太平公主頓時喝了一聲打斷他:“在我面前說話,還詛咒發誓什麼,不怕別人笑話你!”

tanakh 發表於 2019-1-18 18:12
第九章 星辰

金盞銀盤一桌子的佳餚美酒,薛崇訓喝得臉有些發熱了。黃金打造的杯子中的酒是淺黃色的晶瑩貢酒,顏色有點像啤酒不過味道自然大相逕庭而且沒有泡。這時他發現太平公主正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眼神很奇怪,心下一陣沒底便低頭**手裡的金盞,偶爾輕輕抿一口,不敢正視太平公主的眼神。此刻他覺得自己一個大男人在太平公主面前反而處於心理的弱勢,大約她是自己母親長輩的關係。

舞臺上的歌姬換了一波來一波,不厭其煩地載歌載舞**著腰肢,穿著低胸的衣服把胸前的兩團肉抖得微顫顫的。寶座這邊在木臺後面位置也比臺子高一點,看得很清楚,薛崇訓現在是覺得滿世界都是酒色。

“你瞧瞧,看中誰,今晚讓她去陪你。”太平公主的眼睛裡露出曖昧的暖暖的又很大方的笑意。

“哦……兒臣還是算了吧。”薛崇訓道,他忽然覺得在母親面前自己這個妻妾成群生活荒淫的人幾乎成了一個純情小生。他心說老子在家侍候一幫妻妾就夠了,幹嘛要浪費體力在這裡的陌生人身上?如果是在河隴那種地方,有宮廷美女來陪倒還不錯,回到長安了根本不缺這個。

太平公主道:“我知道了,這裡沒你看中的。”她把歪了歪上身,把頭靠過來輕輕說道,“那我叫高太后陪你,滿意吧?”

薛崇訓抬起頭看著太平公主,本來是打算要說什麼的可一下子又忘記了,就只有這麼看著她。太平公主一張臉保養得很好,干凈艷麗精緻,幾乎找不到一點瑕疵。她都四十出頭的人了,還生過幾個孩子,竟然能保持得像現在這樣有氣質,不得不讓人驚嘆……顯然這些都是以舒適富貴的生活環境和大量奢侈資源為基礎的,也難怪宮廷裡鬥得你死我活並不比外面的男人們爭奪緩和,有了權位和資源,就可以得到很多。

特別是她的眼睛很美很有味道,形狀酷似薛崇訓的眼睛,但更清亮。薛崇訓對這個幹過很多壞事的母親很有好感,也許是這種對自身的認同感?

太平公主的眼睛看人的時候很專注,被她看著或者有一股子巨大的壓力彷彿內心深處最隱秘的東西都會被她看穿,或如沐春風好像一下子獲得了知己,那眼神風情萬種內涵豐富,會讓寂寞的人覺得沒有人能理解自己的人感到沈迷。

薛崇訓有些惶恐不安地垂下頭。

太平公主一撫袍袖,把一隻干凈的白的手伸了出來,一把抓住薛崇訓的手腕:“來了華清宮就不能不先試試溫泉,我帶你過去看看修繕過後的湯池。”

薛崇訓身不由己地跟著她站起來,然後下了木臺向側後的一道珠簾門走去,身邊的宦官宮女前呼後擁地護在左右。她很講究排場,走哪裡都是大氣而喧囂的模樣。

喝了不少酒,猛一下站起來被太平公主攜手而走,薛崇訓還有些發昏。周圍的金碧輝煌的裝飾不知價值幾何他也沒看清,精神有些恍惚,他心道這些耗資巨大的東西對於母親來說也許算不得什麼,反倒是某些用金錢地位買不到的才是很奢侈的吧?身份不同,對於身邊的各種東西理解的價值就會不同。

一群人穿廊過殿,來到了一處像院子一般的地方,就像那種四面有房子,中間有個壩子的格局。但是這裡的中央不是個壩子,而是一潭水,四周用考究的屏風圍著,水面還冒著白騰騰的熱氣,是溫泉的水。

“這裡就是星辰湯,最初是太宗修建沐浴的地方,我叫工匠改造了一番比以前更漂亮了。在此沐浴仰頭就能看見星辰,故曰星辰湯。你試試如何。”太平公主有些自得地說道。

比起薛崇訓為了享樂弄的那間桑拿,這裡的享樂之物顯然規模更大耗費更多,也是完全不同的兩種感受,他也有些搖搖欲試了。

“不相干的人給我出去。”太平公主霸氣地一揮手,又招手讓一個近侍宦官過來。那官宦急忙彎著腰小心地走過來,附耳過去時由於太平公主長得太高那宦官只能直起腰來。她在其耳邊交待了一句什麼,然後那宦官就提著拂塵邁著細碎的步子急匆匆地出去了。

太平公主回頭對薛崇訓說道:“你慢慢享用,我去屋裡喝茶,這是露天的趕緊脫了下去泡著。”

薛崇訓抱拳道:“兒臣多謝大人厚愛。”

太平公主離開星辰湯池邊來到一旁的屋子旁邊坐了下來,宮女忙端來一杯熱茶。她從窗戶的夾縫裡看出去正好能看到溫泉中的情形,“我就在這裡等他。”

這時溫泉旁邊只剩下四五個宮女,她們侍候著薛崇訓寬衣,又拿來毛巾干凈的褻衣等物,還有一壺茶。薛崇訓被她們脫了個精光,不過他也沒覺得不好意思,畢竟當貴族久了被奴婢丫鬟們侍候慣了還是挺放得開的,裸露在丫頭們面前毫無壓力,反倒是那幾個宮女因為幾乎沒有侍候過男人,大夥的臉上都爬上了飛霞。

薛崇訓伸手試了試水溫正好,便跳了進去,在幕天席地中忽然渾身一暖說不出的舒服,他都輕鬆地**了一聲。靠在岸邊把頭仰起來,卻未見到星辰,因為天兒不晴朗還下著小雪,但是可以看見天幕。

這種**確實很爽,關鍵是那種景色和氣氛,敞開的空間讓人心胸打開,和在室內蒸桑拿不可同日而語完全是兩碼事。就算是在科技社會相對落後的唐代也可以有如此舒服的生活,作為統治者真是好啊。這時薛崇訓才發現這池溫暖的壁造型是南峭北柔,好像是模擬自然山川河流的造型修建的,在這裡泡溫泉還能心懷江山天下……薛崇訓一想,最初是唐太宗修建的,倒是符合那種人的胸懷。

就在這時,聽得後面一個聲音輕輕喚道:“薛郎。”

薛崇訓回頭一看只見是高太后,他微微有些吃驚,但一想到方才母親說的事兒,太平公主都同意了也就沒什麼大不了的犯不著吃驚了。

高氏一身青色打底的禮服正裝,端莊得顯得有些老氣古板,但薛崇訓知道剝開那層衣服裡面的身段是很嬌嫩的。她的額頭圓潤飽滿,臉上塗著濃濃的精緻的胭脂水粉,神色顯得有些侷促,雙手握在腹前站著一動不動地看著薛崇訓。四目相對的一會兒薛崇訓也不知該說什麼,他想起上回強迫了她,甚至還記得她那油光水滑的蜷曲芳草和白生生的皮膚。

宮女們上前來說道:“奴婢們為娘娘寬衣。”

高氏生硬地說道:“不必了,你們出去吧。”

“是。”幾個宮女忙退出了圍在溫泉湯周圍的屏風。

薛崇訓道:“既然來了,就別在岸上站著,你瞧天上還下著雪,雖然池邊稍微暖和一點呆久也凍。”

高氏道:“你轉過去,我一會就下來。”

薛崇訓:“……”不過他也不和高氏爭辯,便依言轉過身去仰在那裡等著。他正好看見屋頂上的積雪,便伸手指了指說道:“你瞧上頭還堆著雪,天上也有雪花飄下來,讓人覺著很冷才對,可身上卻暖和著,是不是覺得很神奇?”

“薛郎難道沒洗過溫泉,這有什麼好神奇的?”高氏的口氣同樣生硬。

薛崇訓也不計較,一臉閒適放鬆的表情笑了笑。

過得一會就聽到泉水中的響聲,還有水面的波浪蕩漾,薛崇訓知道高氏已經下水了,便問道:“我可以轉頭過來了?”

“嗯。”高氏應了一聲。

薛崇訓遂轉身過來,只見高氏全身都泡在了水裡,水面直到她的脖子,夜色也降臨了只靠周圍掛著的燈籠光線,她身體的春光自然是看不太清楚。薛崇訓低聲笑道:“上次我喝高了,不過你的反抗也是假裝的吧?那叫什麼來著,欲拒還迎……”

“你可以這樣,但是我能麼?”高氏忽然冷冷地說道,“要不是太平公主把你當心肝寶貝似的寵愛,連你喜歡的東西也不願意碰生怕你不高興,發生那樣的事我早就身敗名裂死無葬身之地……”

“打住打住,你太緊張了。”薛崇訓搖頭晃腦地好似開玩笑一樣地說道,“母親雖然給了我很多,身體髮膚是最起碼的,但是我並不是她的寵物,她也需要我,你要先明白這件事,否則多傷我的自尊……”他此時確實很放鬆,於是說起話來就沒有什麼客套了,很隨意。

他一面說一面從水裡往前走,高氏忙低喝道:“別過來!就在那裡,你又想做什麼?”

薛崇訓哪裡管她拒絕,一面繼續移動一面**道:“咱們赤身露體泡在一塊兒,你說我想幹什麼?不是廢話麼!”

高氏正色低聲說道:“別看這裡好像沒人,沒看見旁邊還有那麼些樓閣房子麼,裡面會一個人都沒有?說不定你娘也在裡頭某個地方,咱們幕天席地當眾那樣,就沒羞恥之心麼?”

薛崇訓道:“我要找個男人搞那事才擔心別人知道,找你正大光明人之常情,怕什麼?”

“不要!”高氏急道,又好言道,“一會你就寢了我悄悄過去陪你,現在能別那樣麼?”

tanakh 發表於 2019-1-18 18:12
第十章 家國

高氏的言行舉止在平時是很從容淡定合乎禮儀的,但此時她已經憤怒了,情緒激動地指著薛崇訓道:“你給我站在那裡,別過來!”

薛崇訓見她不像是半推半就,確實在認真地制止,他心下有些難以理解,納悶道:“那你過來做什麼,都**了和我在一個池子裡還弄得如此麻煩?”

“我不是你們的玩物!”高氏臉上的胭脂水粉被溫水弄花了,成了一張大花臉,更顯得她的神色不善,“你們母子二人都瘋了!脅迫我過來做這種事,還是倫常禮儀允許的事嗎?!我是先帝的正宮,名正言順的太后,就算先帝仙去了,名份在此豈能讓你們隨意侮辱驅使!”

這時薛崇訓怔住了,他百般不解地回憶著和高氏以前的交往,記得她聽政的時候還耍耍小脾氣撒嬌似的讓自己進宮,還隱晦地說每天都想著自己……這麼想起來,她至少在當時是春心萌動的。

那時候她照樣是太后身份,當時的禮儀廉恥又到哪裡去了?現在居然反過來義正辭嚴地指責自己?薛崇訓心下有些惱羞成怒,不理解高氏為何態度轉變,也不想理解,心裡冒出來一絲火氣。

他冷冷地逼近:“既然如此,你就是寧折不彎有骨氣的人,那為何要受迫於我母親招之即來?”

高氏的眼睛裡閃出了淚花,眼睜睜地看著薛崇訓步步逼近,哽咽道:“讓太平公主將我賜死吧!”

“你如果無法忍受恥辱,可以自行了斷,母親大人沒有必要殺一個毫無威脅的人……”薛崇訓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心裡一陣糾結甚至有些後悔,那種殘忍與暴力的感覺湧上心頭,讓他產生一種自我否定的心態。為什麼會脫口說出這種冷冰冰的話?

這時他便停止了前進,低頭沈吟了片刻。他覺得高氏的作為很矛盾,這也是他一時不能看穿她的想法的原因。或許這個**的“無恥”還沒達到薛崇訓和太平公主的地步,她可以偷偷摸摸地違背一些道德禮儀規則,但正大光明地干有些事就壓力很大。

薛崇訓想到這裡便繼續向前走,高氏轉身欲走,她沒穿衣服只能在池子裡逃。薛崇訓便奮力追趕過去,兩人的追逐就像是在吸水一般,攪得水中波光粼粼水花四濺。

高氏的體力和靈活完全不如薛崇訓,很快就被追上。薛崇訓一把抓住她的白的干凈的胳膊,向懷裡一帶,她的身體便不受控制地轉了過來,一下子撲到了薛崇訓的懷裡。薛崇訓感到了一對柔軟的姣好的**貼到了自己的皮膚上,眼前雲鬢烏黑和潔白的脖頸肌膚形成鮮明的對比,十分美好。

薛崇訓摟住她的後腰,細滑的皮膚加上泉水的潤滑簡直滑不留手,只有**才能把住,也不知道抓疼她了沒有。

“既然你來了,也明白一個道理,順從我們會活得好一些,你不是不願意去道觀陪著孤燈古像孤苦到老麼?”薛崇訓沈聲道。

高氏憤怒道:“真想不到你是這樣的人!”

薛崇訓鎮定地說道:“我一直是這樣的人。”

他一面說一面去**她髮際的耳朵,手上摸到了她的臀部。但她還在掙扎,薛崇訓便軟硬皆施,一面緊緊抱住她一面在她的耳邊說道:“別怕,我會善待你的,只要有我在沒有人能把你怎麼樣。”

高氏的聲音也沒那麼生硬了,帶著哀求的口氣道:“至少不要在這裡!周圍肯定有其他人看見,幕天席地這樣很好麼?”

薛崇訓道:“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我等不得了,再說上次在大明宮醉酒了也不是當眾?”

“你們的所作所為真是讓常人無法接受……”高氏仍然抗拒著。

這時薛崇訓的手指摸到了那油光水滑的毛茸茸的地方所在,一處豎形的柔唇一般的所在感覺很柔軟,高氏的身體也變得柔軟起來……她的手本來使勁抓著薛崇訓那隻亂摸的手,很**地往上拉阻止他,但這時一觸及了她的要害之處,她手上的力就一下子消失了九分。

一瞬間薛崇訓就意識到自己已經成功了,馬上就能歡快地享樂。為了和高氏搞那事還費力的,從這點上薛崇訓也認識到自己在某些方面確實不如母親太平公主,太平公主的威懾力是很強大的,只叫了個宦官去帶話高氏就乖乖來了不敢有任何反抗,而自己卻軟硬皆施費了很多事才達到目的……或許這也能看出對待**方面薛崇訓還不算殘忍,所以她們不怕,而太平公主的心狠手辣不是說著玩的。

薛崇訓用食指和拇指尋到了那顆隱藏在芳草裡面的小小的紐扣一捻,高氏就無法再堅持了,她甚至**著腰迎了上來。

他又在高氏的耳邊輕輕說了一些好聽的話,漸漸地她已經完全放棄了抵抗,什麼禮儀廉恥早被拋到九霄雲外去了。薛崇訓托起她的臀部抱起她放到岸邊的大理石上,水面和石頭岸邊幾乎持平,邊上的大理石因為溫泉浸泡著是暖的並不冰人。高氏的腿也泡在泉水裡,只是上半身出了水面有些寒冷,頓時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她便主動摟住薛崇訓取暖。這時薛崇訓分開她的**,站在她的面前靠近過去,當他的東西觸及到她時,她的動作幾乎不經過頭腦忍不住挺起了腰……

院子裡很安靜,於是高氏那長短的**雖然不太大聲,卻讓整個院子裡都聽得見,本來他們就在外頭沒有任何隔音之物。

從太平公主所在的窗後看出去,能看見兩個光鰍鰍的身體在溫泉岸邊**,特別是高氏的身體很白最是清楚,整個白生生的輪廓如何蠕動都一清二楚。

在紅彤彤的燈籠燈光下,這麼一副場景還配著聽得讓人揪心的****聲,實在有些荒誕,彷彿是回到上古禮儀不健全的時候。

太平公主旁邊的宮女還有道士玉清都漲紅了臉,垂頭一言不發。兩個宦官也躬身侍立一旁,既不敢說話也不敢張望,但是耳朵裡聽到的聲音就沒辦法了。

只有太平公主一個人神情自若,她拿起茶杯捧在手裡暖著手,淡淡地說道:“崇訓就該這樣無所顧忌地做任何事,世間萬姓應該遵守的規矩對他就沒有約束,他應該俯視眾生為所欲為,古代的始皇帝為了修這地方的阿房宮敢驅使全天下的人,便是如此。”

魚立本小心地說道:“晉王很關心民生的。”

太平公主笑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但秦朝傳不過二世可不能怪在阿房宮身上,始皇帝在時為什麼沒人敢造反?”

魚立本忙道:“殿下英明,洞曉世間萬物。”

“河隴大捷之後我就明白了一件事……”太平公主沈吟道。

其他人都不敢出聲,只有當紅的宦官魚立本很受寵信才能接太平公主的話,應了一聲:“是。”

太平公主道:“當初我和李三郎爭的時候,這天下只有崇訓才有膽略率二百騎進宮,也只有他才可能以劣勢一舉擊敗東宮六率穩住禁軍……”她仰頭從窗戶夾縫裡看出去觀察了一番黑漆漆的天幕,“我突然悟到天意,我其實不應該活到現在的,後面的日子都是虛幻的。一旦脫離了這個輪迴,我什麼也不是。”

魚立本急忙說道:“殿下萬壽無疆,至少長命百歲才是天意。”

她輕輕搖搖頭,轉頭大咧咧地問玉清:“那晚讓你侍寢,你覺得崇訓的功夫還好麼?”

玉清看了一眼似笑非笑的太平公主,因為有其他人在場,她也不好說什麼,便沈默不言。這裡也只有玉清才敢如此“失禮”,膽敢無視太平公主的問話,位高權重者總會有幾個寵愛縱容的人,並不是對誰都恐嚇威懾。

太平公主站了起來:“我也去泡泡溫泉湯,玉清和我一起,魚立本你們幾個不用跟來了,辦你們自己的事。”

“是。”

讓玉清陪著泡溫泉,她們會幹什麼荒淫的事,常呆在太平公主身邊的人用腳趾頭都猜得出來,只是不敢從口中表現出來而已。

她們帶著幾個宮女走後,魚立本和另一個宦官張肖便恭送到門口,並不隨從而去。待人都走了,張肖才小聲說道:“魚公公,雜家怎麼覺得剛才殿下那番話頗有深意啊……現在長安可都在關心著晉王的事,他手下那幫武將幕僚還對朝廷不滿,他們主公建立奇功卻未得到相應的待遇……”

魚立本冷笑道:“薛郎已經是親王,立了奇功朝裡能怎麼辦?已經沒法封賞了!”

張肖緊張地左右看了看,周圍一個人都沒有非常安靜,但他還是把嘴湊到魚立本耳邊才小聲說:“您覺得殿下準備怎麼辦?現在這情形無非兩種辦法:削弱晉王的勢力,維護李家的地位;或者順勢……畢竟晉王是殿下的親生兒子。我內裡認為吧後者可能更大,剛才殿下那口話不就說明瞭問題麼?”

魚立本謹慎地冷顏道:“上頭的事少嚼**根子!”

張肖道:“雖說咱們權微位低,可這上面的大事也關係咱們這一大幫人的前程運途啊,怎麼能不關心呢?當然以咱們來說,自然希望殿下和晉王長久掌權,否則新主人上來,有咱們這幫子人什麼事兒……心裡也擔心,畢竟殿下是高宗親女,李家的人呢……”

魚立本忍不住小聲道:“你不能這麼想,現在李家那些皇子皇孫和殿下的關係多遠!殿下要是把天下傳給他們,能不能信他們給善終都說不定,後世撰的史書會怎麼寫殿下?這不是明擺著麼。相比之下薛郎是她的親生兒子,連自家人都信不過還能信得過誰,何況薛家的正妻也是李家的人這不還懷上了……家國天下,你得多琢磨琢磨。”

“魚公公高明,您的見識叫雜家等莫能望其項背啊……”

tanakh 發表於 2019-1-20 19:30
第十一章 噴嚏

長安城籠罩在茫茫的白雪和寒氣中,今日宣政殿小朝,在京的一定品級的官員都陸續趕去參加,大夥一大早見完了皇帝才打算回到各自的衙門辦公。現在太平公主和薛崇訓都在華清宮,但理政中心並不在宣政殿,而是在外頭的政事堂,以張說為核心一幫朝臣手裡。故而見皇帝也就是個禮儀問題。

中書令張說和戶部尚書同平章事劉安在朱雀大街就碰到一起了,這會進了大明宮也一塊兒向宣政殿走。旁邊偶爾有官吏路過都拱手向他們恭敬地行禮,但他們也不必對誰都禮數週全,對於那些不怎麼熟悉的人點點頭就可以了。

積雪中的宏偉宮室依舊挺拔,厚重的輪廓和大氣的氣勢給人永遠不會衰落的錯覺;而其間的人就如螻蟻一般渺小,襯託了皇權的牢不可動和世人的低微。但這僅僅是一種錯覺,維護此間的力量依舊是人。

這時只見政事堂那邊有個官吏向大道上急匆匆地奔走了過來,走到張說和劉安身邊時,一面抖著身上的雪一面說道:“我在政事堂門口等二位已經很久了,一早就聽到風聲,今上正在準備聯名書……”

“什麼書?”張說見他一身是雪,估計已經不顧寒冷在外面站了很久了,衣服上的雪抖掉了不少,連鬍鬚上都有雪花。

“禪位!”那官員瞪大了眼睛說出兩個字,臉色紙白。

張說聽罷怔了怔,和劉安面面相覷了一會兒,張說愣道:“薛郎不是還在華清宮?之前也沒得到殿下的暗示呀。”

劉安道:“我也一點風聲都沒聽到。”

“這種事……”張說皺眉略一思索,便當機立斷道,“暫時不去宣政殿,咱們先到政事堂等一會,你馬上去查五日之內長安和華清宮之間聯絡細則,不得錯過一項!要快!”

“是,卑職馬上去辦。”

二人走進政事堂坐了一會,但見其他幾個宰相都不在這裡,也不知還沒進宮還是已經去宣政殿,張說冷笑了一下也不說話。劉安倒是提醒道:“要不要先通知其他相公?”

“他們在各衙門消息靈通著,用得著咱們多此一舉麼?”張說道。

等了許久,便有下屬官吏查明了文檔卷宗報到政事堂來了,張說急忙翻看起來,劉安也湊了過來。張說瀏覽了一遍喃喃道:“華清宮倒是派過幾撥人來,但從名單上看這些人不可能負責如此大事。”

和張說比起來比較儒雅的劉安也顧不得穩重的風度了,急不可耐地說道:“這麼看來,今上幹的事並沒有得到殿下的授意?”

“這不明擺著麼?”張說擼了一把馬臉上的大鬍子道,“他也太急了……”

劉安露出一絲嘲意,“前陣子薛郎大破吐蕃五十萬,回朝之後在含元殿面聖,當著文武百官的面未跪,今上毫無辦法,又聽說神策軍上下對朝廷的封賞不滿,何況那八千精銳還駐紮在長安……今上是嚇的。”

“啊……切!”張說突然打了個噴嚏。劉安聽罷愕然看著他:“張相公可得注意身子,這天氣越來越冷了。”

張說忙掏出手帕捂在鼻子上:“你說得對,天兒一冷容易風寒,大家都得將息著點。”說罷又“啊……切”地打了個噴嚏,而且突然還咳上了。

“我這副模樣面聖恐怕要被御史彈劾,來人,筆墨侍候,我寫個條呈上去,得回家找郎中抓副藥吃吃才行,唉,年紀大了骨頭畢竟不如年輕人。”

劉安呆雞似的坐了一會,突然也“咳咳”地咳嗽起來,還站了起來在痰盂裡吐了口口水,“我也感覺不太利索……”

張說一本正經看了一眼他,只是嘴角露出一絲不易讓人察覺的笑意,“不過也太巧了,我這真是染了風寒想偷偷懶,劉相公羨慕就不能想想其他事兒麼?”

劉安汗顏地抱拳拱了拱手,也不好說什麼。

倆人弄明白了事情就開溜,但也有很多大臣反應遲鈍的,硬著頭皮去了宣政殿,然後李承寧拿出那聯名書讓大夥簽字畫押……這事兒就難辦了,禪位的人姓薛,這麼大的事誰都會惶恐不安,簽名也不是不簽也不是。

也有正直的官員當場就大罵:“陛下如此作為,百年基業毀在親手,以後還有臉見列祖列宗於地下?”

李承寧穿著金黃的龍袍在上面坐立不安,無言以對。

又有人粗著脖子說道:“陛下不僅自壞基業,還要陷太平公主殿下和晉王於不義!”

李承寧嘆了一口氣道:“諸位不解朕的苦衷,當初朕就不想登位,就是大家非得讓朕坐這個位置,現在是如坐針氈……如果你們覺得禪位不成,那朕退位好了。”

就連一向正直敢言的宰相李守一都看不下去了,沒好氣地說道:“陛下究竟想怎樣?臣就不明白,此時誰說過陛下有什麼過錯?凡事講個名正言順,如果有人明目張膽地逼迫陛下,臣等第一個站出來據理力爭,可沒有人這麼做,陛下究竟為什麼要召集臣等為此荒謬之事!”

被一幫子人這麼一勸,本來決定幹的李承寧又動搖了,他左顧右盼惶惶不知該怎麼辦才好,良久之後才說:“容朕三思,明日再朝。”

大夥已經顧不得面子和禮儀了,很多人當場就搖頭嘆息。

散夥之後,李承寧乘駕回到蓬萊殿,他的母后趙氏忙上來問事情怎麼樣,李承寧臉色蒼白道:“朝臣們都反對,說我那樣做就是大唐的罪人,我一時害怕就改口說退位,想著吧我撂挑子不幹了換一個人,別人愛咋咋地……”

趙氏見他的肩膀都在抖,頓時憐惜地拂其背好言道:“寧兒別急,翰林院有兩位學識謀略都很好的先生今日正好來了蓬萊殿,你讓他們給你出出主意。”

這時就見兩個儒士走了過來跪倒在前見禮呼萬壽無疆,李承寧將他們扶了起來問策。翰林院的官……雖然才學沒得挑,但有些人尚未有機會到要害衙門歷練,缺乏經驗,光是紙上談兵。不過趙氏母子現在也找不到別人,那些掌權的大臣哪個願意實心過來幫他們出主意的?

一個儒士問道:“陛下在宣政殿是怎麼做的,宣佈退……那事了?”

李承寧道:“朕只說要三思,明日再朝商議。”

那人鬆了一口氣道:“陛下現在不能丟下了,您要是這麼消極退位,人家很容易就能重新扶植一個李唐的後人上去,然後該咋辦還咋辦……可這樣大功就不是陛下的了,往後的處境……”

另一個人反對道:“你怎麼能這般勸陛下?!大唐李姓正朔,豈能說改就改的?難道是太平公主那家子派人來逼迫陛下?”

李承寧道:“那倒沒有,可事兒不是明擺著麼?神策軍就在長安他們一直說咱們李家虧待了薛崇訓,虎視眈眈的;而禁軍又不聽咱們的。那日在含元殿你們沒瞧見,薛崇訓連跪禮都省了完全目中無人身邊一幫從戰場上回來的悍將,身上還有股子血腥味兒。我現在晚上覺都睡不著,做夢也夢見亂兵殺進宮裡來了……”

趙氏聽著十分揪心,她哭道:“這李唐的社稷也不能全落到咱們家可憐的寧兒身上啊,現在朝廷這麼副景象更不能怪咱們,寧兒剛被人推上皇位的時候,就已經那樣子了,咱們說了也不算根本沒人聽,這能怪咱們嗎?那些大臣動不動就拿祖宗基業壓寧兒,好像是他弄成這樣的一般,他們就是想見著我的兒子被人逼死才高興!長安的那些武將口無忌諱見人就說皇帝應該給他們家薛崇訓的功勞封賞,這是什麼意思?都封成親王了,再封不就是想要李家的江山麼?刀都在別人手裡,別人想要寧兒有什麼辦法?你們給評評理。”

第一個儒士嘆了一口氣道:“還是得主動立功,畢竟薛氏與李家也是姻親,他的母親也是李唐公主,既然陛下不能扭轉乾坤不如與之相好,皆大歡喜。”

倆謀士也說不到一塊兒,另一個立刻就搖頭晃腦道:“這事沒那麼簡單,您也說了,太平公主不也姓李?咱們李唐也不是沒人,太平公主的實力可不比薛氏小,她幹嘛要背叛李家祖宗?”

“您真是只讀聖賢書不想世間事,就說武周那會兒,女皇改朝換姓,太平公主可有什麼不滿意的?她可是在周朝過得順風順水,這朝裡怎麼搗騰,都是他們一家在那裡弄,換什麼名號有何關係?太平公主是願意顧個李唐名份把大權交給遠親,還是給自家兒子?”

那儒士聽罷愕然道:“您的膽子可太大了,這麼說太平公主殿下,就不怕隔墻有耳把你抓去砍頭了!”

這時李承寧都皺眉了,氣道:“你們要吵回翰林院去吵!請回罷!”

二人忙住了嘴,忙怏怏告退。

李承寧待他們走後抱怨道:“母后找的都是些什麼人,這倆人是怎麼混進翰林院的?”

趙氏道:“我覺得他們有個人說得挺有道理,武周當位時,也沒見太平公主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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