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歷史]重振大明 作者:路人家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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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elvin12354 2012-9-16 12:35:0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73 339964
kendo26 發表於 2012-10-27 01:15
第432章    帝王心術(2)
朱由檢回到王府才沒一會兒,就接到了讓他進宮見駕的旨意。雖然心裡對這個時候傳自己進宮的舉動很是不能理解,但皇命大於天他也不能不從。不過在離開王府之前,他將徐應元叫到了自己的跟前,小聲吩咐道:「本王或許會留在宮裡一段時日,雖然我有著親王的身份,但魏忠賢在宮裡勢力頗大卻不能不防。可惜我卻沒有什麼得力的人,這樣吧,你明日秘密去見唐楓,看看他能不能幫本王一次。」
「是,奴次記下了。明天一早我就去找他相幫。」徐應元看出了信王的擔憂忙答應道。
懷著忐忑的心情,朱由檢徑直進了宮,來到了天啟所在的仁壽宮之中。看到皇兄果然醒了過來,這讓他驚喜之餘也放下了心來,這麼看來的確是皇帝親自下旨讓自己來的。在一套繁文縟節之後,天啟便揮手道:「你們都退下吧,朕要與信王談一會話。」
魏忠賢面色一緊,卻也不敢違背皇命,躬身帶著一眾宮女宦官就退出了寢宮。見這裡只剩下了自己兩兄弟時,天啟才虛弱地一笑道:「檢弟,你來!」說著一指自己所躺的龍床上的一點空處,示意他坐上來。
朱由檢走到了皇帝的跟前,卻沒有坐下:「皇兄有什麼要吩咐的就說吧,臣弟不敢逾越了禮數。」
「朕讓你坐就坐吧,你我乃是兄弟,別說什麼禮數了。」天啟有些不悅道。見皇帝虎下了臉來,朱由檢不得不依命坐了下來,但他的心裡卻很是不安,不知道皇帝為什麼要對自己這樣。抬起一隻手輕輕地撫了一下朱由檢的後背之後,天啟才用充滿了感情的聲音道:「朕記得六七年前,我們就經常這樣坐在一起,聽著宮裡的那些人講故事的。現在我成了皇帝,你成了王爺,你我像這樣能單獨相處的時間卻變得很少了。」
「皇兄……」見天啟說起了以前的事情,朱由檢也是一陣激動,卻不知道該怎麼接話才好。天啟歎了一口氣:「現在想起來,其實還是那時候日子過得開心哪,無悠無慮的,什麼事情都不用想。現在雖然成了皇帝,可是卻少了許多以前的樂趣,少了那一份的親情,就連乳娘和魏忠賢也……」
雖然皇帝沒有把話說完,但朱由檢卻還是聽出了他話裡的意思,心裡不禁一動:「莫非皇上他已經得知了這兩人所作的惡了?那可真是我大明之福啊。」
此時的天啟,早沒有了以前一直所表現出來的昏聵和無知,倒像是一個精于算計的老狐狸,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其實朕一早就知道那魏忠賢所做的事情了,但是為了一些自私的想法,所以我一直都裝成懵然不知。」
「什麼?」朱由檢忍不住吃驚地叫出了聲來,看著自己的皇兄就像是看著一個陌生人。
「你很奇怪嗎?因為朕不想被人束縛啊,朕其實根本就不想當這個皇帝!但是既然父皇將這個位置傳給了朕,朕就必須把這個皇帝做下去。我喜歡的還是做做木工的活計,再來就是和乳娘一起罷了,但是做了這個皇帝就必須處理朝政,所以我便想到了讓一個我可以信任的人來幫著我。這個人便是魏忠賢了!雖然他有著自己的私欲,他因此獨攬了朝中的大權,將那些不肯服他的官員都給除去了,但卻也不能改變朕對他的信任。」
「皇兄,您不覺得這麼做對我大明,對天下的百姓很是不公嗎?」朱由檢終於忍不住質問道,他從沒有想到過這一切都是在皇帝的默許下發生的,他一直以為自己的這個兄長是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只會在後宮做自己的木匠呢。
「是啊,這一切對其他人都很是不公,當朕知道這一點時已經太晚了。而且百姓都是朕的子民,為了朕能好好地過上幾年舒心日子而遭些罪也是應該的。」天啟全不當回事地道。
朱由檢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的兄長,大明帝國的九五之尊居然會說出這麼一番全不講理的話來。看到自己的弟弟愣愣地看向自己,天啟又是一笑:「不過以後他們再也不會受這些苦了,因為朕知道你不是這樣的人,你會一心為民做事的。」
這一句話的衝擊更大,這是明顯在告訴朱由檢皇帝之位會傳給他,這讓他更說不出話來。天啟微微翹了下嘴唇,像是在笑:「這些年來,普天下的人都恨死了魏忠賢吧?無論是官是民,除了朝中的那幾個靠著他登上高位的人之外,個個都恨不能食其肉,飲其血,這一切的一切我都清楚的知道。這樣一來,百姓們就只會怨懟他,而不會怪我這個皇帝了,這也是朕這麼些年來都沒有動他的原因所在。」
「皇兄的意思是……他魏忠賢只是一隻替罪的羔羊?」朱由檢吃力地問道。
「不錯,若是由朕來治理這個國家,出現的情況也不會比眼下的局面要好上多少,但那樣一來天下的百姓勢必會恨我們朱家,甚至會造反。但現在的情況卻不同了,雖然天下人人都恨著朝廷,但是他們懷恨的目標卻是魏忠賢。如果一旦將之明正典刑,天下百姓的恨意就會隨之消散,這乃是保住我大明江山的一個辦法。」
朱由檢還是發著怔地看著眼前的兄長,沒想到原來看著沒有絲毫城府的他竟會有這麼一個延續大明王朝的辦法,雖然看起來不是很成功。天啟又繼續道:「你現在可能很不理解我的想法,但當你坐上我的位置,看到這天下間的種種矛盾時,你就會理解了。
「如今我已經走到了最後,大明王朝今後的一切就要全部交給你了。檢弟,我做下了孽,是比桀紂更暴戾的君王,希望你能成一代堯舜。」
朱由檢想要推辭,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只得深深地點頭:「皇兄你放心吧,我不會讓你失望的。大明一定會在我的手中得到中興的。」
「這樣我就放心了。乳娘去了,我在這個世界上也沒有什麼可以留戀的了……」天啟見朱由檢答應了下來,臉上終於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感到自己徹底得到了解脫,在微笑中,他再一次昏厥了過去……
天一亮,北鎮撫司的府門跟前就出現了一個人影,正是徐應元。他持著信王府的名帖說要見唐楓,這讓守門的一眾錦衣衛不敢怠慢,立刻就將之請了進去。才剛剛起床的唐楓一聽是信王府的人來了,也是一陣吃驚,忙趕了出來,一見是徐應元就更驚了,不待他說話就急急問道:「怎麼了,可是信王遇到了什麼難處嗎?」
徐應元便將朱由檢臨進宮前的話說了一遍,然後才道:「王爺認為只有唐大人您才能幫著他,所以才命奴才來見大人您的。還請大人想想法子吧。」
「宮裡居然連夜就讓王爺進宮?……」唐楓有些不解地重複了幾次之後,臉上突然露出了喜色:「應該是皇上知道王爺是最好的皇位繼任者,所以才命他進宮的。」
「啊?」見唐楓居然不憂反喜,徐應元很是不能接受。唐楓也懶得和他解釋,只是道:「我明白王爺在擔心什麼,魏閹在宮裡的確已經有了極大的勢力,卻也不能不防。這樣吧,我讓解惑隨你們一道進宮貼身保護王爺,這樣他應該就能安心了。」
「就一個人?而且還是一個男人?這只怕不行吧?」當看到解惑之後,徐應元將頭搖得跟撥浪鼓一般。唐楓道:「你莫要小看了他,只他一人就能抵得數百人了。而且王爺畢竟地位尊崇,說不定過上幾日會更進一步,他魏忠賢便是再有手段也不敢明著做什麼事情,所以解惑是最適合的人選。至於他是男人,這個時候誰還會計較這些,你只要將他帶去給王爺,王爺自然會滿意的。」
唐楓那不容質疑的口氣使得徐應元一驚,也不敢再反對了,點頭道:「既然王爺信任大人你,大人你又信任他的話,我這個做奴才的只有選擇相信了。」
解惑雖然心裡不願,但看唐楓心意已決,也就沒有真個反對。見事情定了下來,唐楓便又囑咐解惑道:「看情況皇上怕是快不行了,信王很有可能是皇位的繼承人,所以直到他登上皇位之前,你都要仔細保護了他的安全,不能有半點的疏忽!還有,防人之心不可無,每次下面的人給信王送食物的時候,你都要加倍小心,最好是不要用經魏閹準備的食物。」
「我記下了。」解惑看出唐楓很是緊張這事情,所以也鄭重地說道。但隨即又擔心地道:「那公子你呢?沒了我在旁保護,你不是……」
「放心吧,我身邊還有呂岸他們在,又是在錦衣衛的保護之下,不會有事情的。而且一旦信王成功登基的話,我們就更安全了。所以可以說信王的安危也是我的安危。」為了讓解惑更加上心地保護朱由檢,唐楓又加上了這麼一句。
kendo26 發表於 2012-10-27 01:16
第433章    閹黨的自保之策
雖然只是一個晚上而已,但對魏忠賢來說卻是無比的煎熬,比之以前的每一年都要漫長得多。皇帝居然早就洞悉了自己的心思,將自己的所有行為都看在了眼中,這是他無論怎麼都不敢相信的。但這還不是最讓他頭疼的,畢竟天啟看情況已經命不久矣,應該是無法威脅到自己了。但他讓信王朱由檢進宮,然後兩兄弟單獨相見談了許久的情況卻不得不讓魏忠賢心驚膽戰。因為他很清楚,一旦信王真的繼位的話,自己的災劫便到了。
可在聽了皇帝的那一番話後,魏忠賢早就沒了做出什麼舉動的勇氣了,可笑自己還妄想著用那偷天換日的方法在皇上死後繼續操縱朝政呢,現在看來能保命就算不錯了。從來沒有過的失落和恐懼,使得向來多陰謀的魏公公也沒了主意,現在他只想能與自己信任的人商量一下。奈何如今宮門早已落鎖,除了他自己沒人能夠進出,而他現在也根本不敢輕易離開禁宮,所以只有在煎熬中等待,等著天亮之後再與人商議。
當天上微露曦光的時候,一直盯著天空的魏忠賢就立刻沖到了外面,朝一個自己的親信小黃門招了招手。那小黃門忙迎了上來,魏忠賢便在他的耳邊小聲地吩咐了一番。直到那小黃門答應一聲離開之後,魏忠賢才定了定神,往皇帝的寢宮而去。
仁壽宮的寢宮裡依舊是燈火通明,皇帝也依舊是緊閉著雙目,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他的身邊則是信王朱由檢,他也因為勞累而半靠在床邊的錦墩之上打著瞌睡。見皇帝現在還活著,魏忠賢總算是松了一口氣,只要皇帝活著,自己還是非常安全的。
當天光大亮之後,魏忠賢便看到了自己現在最想看到的幾個人——魏廣微、顧秉謙、李夔龍……一些在朝中擔著要職的官員們都進宮來了。他們是在大清早地被魏忠賢所派去的人叫了來的。一聽說皇帝已經病入膏肓,九千歲找他們又要事相商,這些人就什麼都顧不得了,只帶了進宮的腰牌就急急地趕了來。
見到魏忠賢沖自己等人點頭之後,這些臣子才先去了仁壽宮給皇帝請安。奈何現在的天啟別說是跟這些原來就不怎麼見面的人說話了,便是醒都醒不過來,眾人只得悻悻退了出來,然後在魏忠賢的帶領下來到了一處偏殿處坐了下來。雖然後宮重地不是外臣能夠隨便逗留的,但如今宮裡上下已經魂不附體,再加上這是九千歲的主意也就沒人提出不同的意見了。
在命人守住了偏殿的大門之後,魏忠賢才重新進來,然後才對這些大人們道:「如今皇上病體日趨嚴重,只怕有駕崩的危險了。而就在昨天夜裡,皇上就著人將信王爺招進了宮來,與之密談了良久,再加上皇上沒有子嗣,只怕是要傳位於信王了。」
「什麼?」幾人雖然知道魏忠賢大清早地將自己等人叫進宮來必是出了大事,卻不曾料到會是如此一件大到不能再大,壞到不能再壞的事情。中秋節時的事情可還是歷歷在目的,很明顯信王是對魏閹一黨有著很大看法的人,若是讓他登上皇位的話,只怕自己等人的末日就要到來了,這是這裡所有人都不想看到的一個結果。
在好半晌後,這些人才從震驚中走了出來,其中就有人道:「公公,此事你可能保證是確有其事的嗎?雖然如今在京的皇上的兄弟只有信王一人,但在各地就藩的王爺卻還有不少。我們是不是能讓皇上改變成命,換了其他有利於我們的人來坐這個皇位呢?皇上最信任的就是公公你了,你何不試試呢?」
「若是昨夜之前你們提出這個想法咱家還會冒險試上一試。但是在昨夜和皇上談了一番話後,咱家可不敢再有這樣的念頭了。」魏忠賢無奈地說道。
「這是為何?」眾人一齊問道,在他們想來魏忠賢對皇帝最有辦法了,怎麼會如此沒有底氣呢。魏忠賢歎了一口氣,道:「因為咱們都小瞧了皇上,他並不是咱所想的那樣全不知道我們的所作所為的。」說著他就將之前皇帝和他之間的談話給說了出來。
眾人聞了這番話,盡皆是一臉的錯愕,在他們看來全沒任何威脅,沒有任何威信的皇帝居然早就知道了自魏忠賢以下的人的所作所為,這讓他們一時間都轉不過這個彎來。
「現在咱家都不敢在皇上跟前說什麼了,更不要說進言讓皇上改變主意,不讓信王繼位了。」最後,魏忠賢滿是挫敗地說道。
「看來信王即位已經是不可改變的事實了!」魏廣微皺眉說道:「那我們要做的就是在這個不利的前提下保住我們現在的權力!」
「魏大人所言甚是,這也正是咱家叫了你們進宮來商議的目的所在了。不知你可有什麼好辦法能夠解當下的燃眉之急嗎?」魏忠賢點頭道,因為魏廣微終於說到了點子上,所以他還尊稱了他一聲大人。
魏廣微還從沒被魏忠賢如此尊敬過,心裡一陣激動,這使得他一時間也說不出什麼好辦法來。這時另一個老於世故的人,顧秉謙開口了:「公公,其實我們完全不必如此擔心的,即便是信王當了皇帝,對我們來說其實與當今皇上時並無二致。」
「此話怎講?」魏忠賢急忙問道,他現在最擔心的就是信王登基之後會對自己不利。
「因為如今的朝局是在我們這些人的掌控之下的,天下還要靠著我們來治理,皇上剛剛即位全無根基之下如何敢將滿朝的官員都給換了呢?」顧秉謙一語道跑了玄機:「即便是當今的皇上,想要對我們下手,也需要一些由頭,也要擔心牽連過多,更別提信王了。他就不怕這麼一鬧,會使得天下大亂嗎?就不怕在將公公和我們都罷黜了之後朝中無人為他做事嗎?所以公公大可放心,為了他的江山穩固,即便是信王,也不敢對我們怎麼樣的。」
這話深得眾人的心意,大家都連連點頭:「還是顧首輔想得周到啊,的確,若是皇上真要對公公不利的話,我們這些人,以及在京和其他各省的人都會受到牽連,所謂牽一髮而動全身就是這個意思了,現在的朝廷可受不得再一次的動盪了!」
「說得好,這樣咱家總算可以安枕了。」魏忠賢頓時就笑了起來,一直困擾著他,讓他坐立難安的難題在顧秉謙的一言間就給解決了。
「不過……」顧秉謙見眾人都是如此的樂觀,就不得不提醒一聲:「有些該做的事情還是得做的。若沒有公公在皇上面前得到信任,我們這些外臣想要長久保持權勢只怕也是極難的。而一旦我們若是沒了權勢的話,公公只怕也會因此而失去一切。」
兩者間的相輔相依的關係是所有人都清楚的,聽他這麼一說,眾人又都凝重了起來:「那依著顧大人的意思,該怎麼做才是呢?」
「這就需要我們內外配合了。除了我們這些人之外,我們更要將可用之人全部佈滿朝堂,讓整個朝廷都是我們的人,這樣一來皇上才不敢輕舉妄動。但另一方面,卻是要公公多加努力了。信王不過才二十來歲,即便是對公公和我們有些成見也能很快遺忘,只要公公能著意地巴結他,討得了他的歡心,將您重新當成自己的心腹,那麼這天下還是一樣的。」
「不錯,不錯!咱家怎麼就疏忽了這一點呢,現在信王正在宮裡,只要咱家刻意討好,讓他知道咱家對他有多忠心,再有你們這些人在外的威懾,皇上便是換成了信王對我們也不會有太大的變化啊。」魏忠賢連連點頭道。
「只不知道信王他喜歡些什麼,公公又該怎麼討他的歡心呢?」一人問出了一點關鍵,因為朱由檢向來低掉的作風,京中的官員都數都是在中秋節彈劾一事之後才開始關注他的,但是對這個王爺的喜好及其他的情況所知還是很有限的。
「這個是難不到咱家的,他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能有什麼喜好?無非就是吃喝玩樂而已。」魏忠賢信心滿滿地說道,這些的確都是天啟除了木工之外最喜歡的事情了。
「不錯,少年郎最禁不起的就是美色的誘(惑了,只要他嘗過了滋味,就會耽迷其中,到時候朝政還是由我們一手把持!」眾人都開懷而笑,似乎已經將一切都掌握在手了。
但是事情卻不是這些人所能夠預料的,未來的崇禎,現在的信王朱由檢的確有著自己的喜好,但卻不是什麼酒色財氣,而是權,這是一眾閹黨最不想給的東西。
另外,當他們在商議著該如何應付信王的時候,幾名信王府中的內侍也幾年了宮來,說是為了服侍信王在宮裡的起居。而在這些人中,就有一個不過十六七歲的宦官雙眼閃著精光,正是受唐楓之命喬裝進宮的解惑。
kendo26 發表於 2012-10-27 01:18
第434章   好夢成空
朱由檢對解惑這個幾年前曾在酒樓幫過自己,又屢次跟著唐楓與自己相見的少年可是記憶猶新的。見他居然跟著徐應元一起走了進來先是一愣,隨即就知道他的來意,不禁有些感動地道:「唐逸之對本王真是忠心耿耿哪。」
「王爺,自現在開始,我會在您身邊保護,不會離您一丈之外,還請您安心留在宮中。」解惑並沒有對朱由檢的感歎多加表示,只是盡責地說道。朱由檢點頭道:「好,有你張掖的高手跟隨在旁,在宮中我就不用擔心了。」
話雖然這麼說,但是為防魏閹狗急跳牆做出什麼不理智的事情出來,隨那徐應元進宮來的王府從人們依舊是不敢放鬆的,每一件信王可能接近的東西,每一個走到信王身邊的人都被他們盯得死死的。這些人都知道,一旦信王真的成了皇位的繼承者,自己作為潛邸的舊人必然水漲船高,所以縱然辛苦也沒有半分的懈怠。
魏忠賢果然開始向朱由檢獻起了殷勤,先是將宮中上好的酒菜、糕點等物送到了信王暫時的住處。但是因為之前就已經打定了主意,朱由檢對這些珍饈美味是一點都沒有碰,每日裡只是食用自己府上的人帶進宮來的一些面餅。至於食水,則只喝白水,便是放了一丁點茶葉的茶水,他也是不會沾的。
聽到下面的人將情況稟報之後,魏忠賢頓時就有些著慌了,沒想到自己想要討好信王都這麼困難,看來他對自己的成見不是這麼一點點的殷勤就能被打消的。在細想了一番之後,魏忠賢終於有了一個決定,由自己親自出馬,用女色來打動信王。
當夜,魏忠賢便親自挑選了數名體態妖嬈,容貌姣好的少女,趕去了信王暫住的殿宇。有了前幾次的失敗之後,他更是做下了一番功夫,為怕信王不肯動這些女人,他已經將宮裡秘制的催情藥物紅顏丹也都拿了出來。這些丹藥乃是為了讓皇帝盡興而煉,除了會讓人起性之外,對身體並無多大的損傷。另外,這藥還有一個妙處,便是此藥無需讓人口服,只要讓那女子貼身而藏,在人體熱量的熏烤之下便會自然散發出藥味,從而使人起性。這也正好解決了如今信王不肯吃宮裡的任何食物這一點。
只要朱由檢和這幾名宮女燕好,魏忠賢便能掌握了他的把柄,而如此一來自己與信王之間的鴻溝也有了一道可通彼此的橋樑了。為了不讓信王拒絕這一份「禮物」,魏忠賢決定自己親自帶了這些女子去見信王。
「王爺,魏忠賢領了數名宮女在外求見。」正坐在那看著書的朱由檢聽徐應元的稟報之後微一皺眉。除了在天啟的寢宮之中,他還沒有與魏忠賢照過面呢,卻不知他此來有何用意。但是人都已經到了門外,自己也不好不見他,所以他只得道:「讓他進來吧。」說著滿是疑問地看了一眼身後的解惑。
解惑微微一笑,並沒有說話,但這已經讓朱由檢放心了不少。
「老奴魏忠賢見過信王千歲!」一進門後,魏忠賢就跪倒在地,行了大禮。對他如此恭敬的態度,朱由檢還很不能適應只是笑著道:「魏共工多禮了,你不在皇兄的身邊伺候著,怎麼想到來見本王了。」
「這個,老奴是擔心王爺在宮中住得不慣才來請安的。聽說王爺您最近的胃口不好,宮裡準備下的食物您都沒有動啊。」魏忠賢試探著小聲問道。
「皇兄身體抱恙,至今還不見醒,我這個做臣弟的日夜擔心,怎麼會有胃口呢?倒叫魏公公記掛了。」朱由檢不冷不熱地回答道。
「王爺對萬歲的一片心意真是可感日月啊。」魏忠賢見他這麼說倒還真說不出什麼來,只得轉變了話題:「雖然王爺心記萬歲的病情,但您也要照顧好自己啊,不然若是萬歲好了卻發現王爺得了病於心何忍啊?而且即便皇上不說,我等奴才沒有伺候好王爺也是大罪啊。」
朱由檢不知道他說了這麼多究竟是有什麼心思,便只是略一點頭應了一聲。「既然王爺因為對皇上的牽掛而無心用食,那在其他事情上就該多加注意。如今已經進了深秋,寒冬將至,這宮裡還是得多添一些取暖的物事。還有,雖然王爺您叫了一些王府的人來伺候,但在這宮裡他們畢竟不得自由,老奴給王爺準備了一些人伺候您,還請王爺不要推辭。」說著他的手一揮:「都上來見過王爺。」隨著他的一聲招呼,那八名宮女便款款地來到了朱由檢的跟前,道了個萬福。
見魏忠賢居然擺出了這麼一個陣仗,朱由檢很是奇怪,但話說到了這個份上,他卻也不好推辭了,只得勉強笑道:「既然是魏公公你的一片心意,本王就收下了她們,讓她們在身邊伺候吧。只是她們畢竟是宮裡的人,到時候……」
「王爺放心,這事情是老奴安排的,沒人敢說什麼。」魏忠賢見朱由檢答應留下了這些人,心中大喜,忙打起了保票,以防他反悔。看到他這麼急切的模樣,站在朱由檢身後一身太監打扮的解惑微一皺眉,留上了小心。
打發了魏忠賢離開之後,解惑就湊到了朱由檢身邊小聲地道:「王爺,依我看這幾個人有些問題啊。魏忠賢莫不是想用她們來監視王爺?」
「本王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他怎麼會再多此一舉呢?不過這幾人到我身邊必有其用意,我們小心些也就是了。」朱由檢看了那幾個宮女小聲道。這時那幾個宮女已經開始為朱由檢鋪起了床鋪,整理起了房間了,看這架勢,這幾人還真是來伺候朱由檢的。
突然,解惑的鼻翼一陣抽動:「王爺,怎麼這裡多了一股異樣的香味?」經他這麼一說,朱由檢也隱約的聞到了一股似有若無的香氣,這香氣還帶著一股誘惑的感覺。雖然只是隱約的感覺,受唐楓之命一定要保證信王安全的解惑還是不敢放鬆,立刻看向了那幾個尚在忙碌的宮女,很明顯這香氣是從她們的身上散發出來的。
「你們都隨我出來!」為防這香氣有什麼害處,解惑立刻就行動了起來,對那幾個宮女道。那幾人在看看朱由檢,發現他已經默許了之後,才忐忑地隨著解惑來到了另一處房中。解惑一等他們進了房中,就直接問道:「你們身上藏了什麼東西?」
「沒有……沒有什麼啊。」其中一個領頭的宮女說道。她們雖然有著不錯的姿色,但在宮裡的身份低微,魏公公既然下了令了,她們當然只有盡心做好的份了。
「是嗎?」解惑微一冷笑,一步上前已經伸手扯下了其中一人身上的衣衫。
「啊!」那人猝不及防,登時就露出了上身的肚兜,驚叫了起來。但是她的驚叫並沒有阻止解惑的動作,也不知道他是怎麼動的,只是一下間,那宮女身上的衣衫就都落在了地上,凹凸有致的身材也完全暴露在了空氣之中。因為時已深秋,她的身子立刻就因為寒冷的關係生出了一片雞皮疙瘩。
對解惑如此粗暴的動作,那些宮女怎都難以相信,更是反應不過來,只是呆呆地看著這個「小太監」,不知道他要做什麼,會不會有更過分的動作。解惑果然再次動了手,但並不是這些宮女們所想的那樣毛手毛腳,而是一下就將被那宮女夾在胳肢窩下的一個錦囊給拿了出來,然後才看向了她們:「這是什麼?」
雖然魏忠賢做了充足的準備,怕事情提前敗露而將那紅顏丹藏在了那些宮女的私密之處,但這還是沒有躲過解惑的搜查。那幾個宮女一見藥丸被發現了,更是嚇得跪了下來,連連道:「公公饒命啊,我們……我們都是聽命行事而已。」
朱由檢在那等了一陣之後,才見到解惑如釋重負地回來了,便忙問道:「可查出了什麼問題嗎?」
「王爺放心,她們已經害不了您了。原來那魏忠賢因為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居然在這些女人的身上下的催情之藥,想要王爺穢亂後宮,現在已經被我查出來了。」
「豈有此理,這個魏忠賢真是狗膽包天!」一聽是這麼回事情,朱由檢勃然而怒,若不是知道自己現在的身份,他說不定就要直接找魏忠賢的麻煩了。
魏忠賢將幾個宮女送去之後,就一直著人留意信王那的情況,但不久就得到了這個計策被人識破的壞消息,這讓他不由得又是一陣著慌。
但是還沒等他想到下一個辦法,他最不想看到的事情卻發生。次日的中午,在皇后張嫣和信王朱由檢的陪伴下,天啟帝朱由校走完了短短的二十一年的人生,就此駕崩了!
大明王朝的轉折就此真正地出現了……
kendo26 發表於 2012-10-27 01:18
第435章    天啟駕崩
自解惑陪同信王進了宮之後,唐楓時刻都在關注著宮裡的情況,但幾日過去了,卻沒有半點消息傳出,這讓他不禁有些懷疑起了自己的判斷來,莫非天啟帝並不曾因為自己的這個計畫而提早駕崩?這樣一來對他想要除閹黨的計畫可是非常不利的。
十月十二,天氣晴好,不過因為已經入了冬的緣故,所以即便是陽光能照到的地方還是不夠溫暖。唐楓在北鎮撫司的衙門院子裡練了一趟拳腳,活動開了身體之後就想處理公務,突然就聽到了一陣鐘鼓聲從禁宮的方向傳了過來。
「咦?」唐楓聞聲一呆,不禁抬頭看向了禁宮的方向。要知道自從閹党把持朝政以來,宮裡除了一些大日子外已經久不開朝了,而且即便是上朝時那也是鐘聲之後再起鼓聲的,從來沒有鐘鼓聲齊響過。鐘鼓齊響,只有一個意思——宮中出了大事,而如今這個情況下,能算得上大事,需要做出如此大動靜的,只有一件事情了——皇帝駕崩!
唐楓很快就想到了這一點,頓時就愣怔住了,心裡也說不清楚是什麼感覺,有喜,有如釋重負,但不知道是為什麼,卻也有著一絲悲傷。這時整個鎮撫司的人也都紛紛聞聲走了出來,一個個的驚訝地看向了禁宮的方向,滿是不安的神情……
唐楓猜的不錯,這宮中的天啟皇帝就在鐘鼓響起之前,咽下了最後的一口氣。
和往常一樣,魏忠賢依舊是早早地就來到了仁壽宮看顧皇上,而當他來到皇帝的寢宮時,正好看到了天啟正睜著眼看著自己。「皇上……」魏忠賢一見皇帝又醒了過來,而且還似乎更有精神的時候,不禁大喜,急忙趨前跪下行禮。
但天啟並沒有理會他,只是平靜地說道:「去,將信王和幾位閣臣都叫來,朕有事情要吩咐他們。還有,把皇后也叫來。」
「是,老奴立刻去辦。」眼見得皇帝的身體看起來有恢復的跡象,魏忠賢喜得已經全然忘了其他,這也就使得他沒有考慮到天啟為何會突然醒來又有了精神的原因所在,只想到只要皇帝還在,自己依舊能做著自己的九千歲,不必去刻意討好信王這個對自己深有成見的人了。這種喜悅使他全然沒有覺得皇帝要叫那幾人同時相見很不尋常。
不過半晌,幾名朝中重臣以及信王朱由檢就已經趕來了,信王自不必說,他自從入宮之後就沒有出去過,那些大人們也為了防萬一而留在了外宮的值房裡,所以魏忠賢一派人去請,他們就很快趕來了。
「檢弟,朕知你比朕懂得更多,也更想為我大明,為百姓謀福,所以這皇位我傳給你很是放心。你不會讓朕和列祖列宗失望吧?」天啟待眾人都到了之後才對朱由檢道。
「皇兄……」看到天啟的神情,聽他這麼說話,朱由檢心裡的不安已經更重了,但卻說不出其他話來,只是連連點頭。
「你們都是我大明朝廷的棟樑之材,在朕離開後,檢弟就要靠你們輔佐了!」看到朱由檢答應了自己的託付之後,天啟放心地一笑,隨即又看向了顧秉謙等人。
「皇上……皇上何出此言……」雖然知道天啟這話是在安排後事了,但這些為臣子的卻還是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只是匍匐在龍床之前。而那魏忠賢更早已面色大變,他這才發現今天的皇帝無論是神氣還是說話都與以往很不一樣。
「朕一生下的聖旨不過那麼幾道,難道你們連朕這最後的一道聖旨都要違背嗎?」天啟突然臉色一沉。從來沒有見過皇帝如此樣子的一眾臣子頓時就磕下了頭去:「臣遵旨。」
「很好,有了你們輔助檢弟,朕走得也安心了。」天啟說著又看向了那個已經哭成了淚人的皇后:「皇后,朕有負於你,不但讓你……現在更是……還望你不要再怨恨朕了。」這些話雖然說得有頭無尾,但皇后卻還是能夠明白他的意思,指的就是客氏在宮裡耀武揚威,派人害死了自己腹中孩子的事情。
「現在她已經死於非命,朕也即將大行,你就不要記恨了吧?」天啟說著用企求的目光看向了張嫣。張嫣看著自己的丈夫,心裡既有痛快,又是痛苦,最後還是輕輕地道:「臣妾不敢對皇上有任何的記恨,皇上……」說到最後卻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了。
「那她呢?」天啟顯然對自己被皇后記恨並不太著緊。聽皇帝到了這個時候居然還這麼為那個人著想,張嫣心中的怒火就再次生了起來,但在看到皇帝那從來沒有過的企求的目光時,她的心再一次軟了:「臣妾不記恨她便是。」
「那朕就放心了……」在吐出了這一句話後,天啟就慢慢地閉上了雙眼。
「皇上……」「皇兄……」「萬歲……」「陛下……」……一聲聲的稱呼喊叫著天啟,但他已經聽不到了。這個從來就沒想過做皇帝,也不會做皇帝,結果卻做了皇帝,並將大明的天下治理得滿目創痍,奸人當道的皇帝天啟朱由校,終於在他登基後的六年,駕崩了!
太醫很快就沖了進來,對皇帝進行了一次最細的診斷之後,他們終於滿是傷心地說道:「皇上——大行了!」所有人的面色都變了,無論他們的心裡是什麼想法,現在都一個個的滿面悲戚伏倒在了皇帝的龍床之前大聲哭了起來,這悲傷的情緒迅速地蔓延了開來,整個皇宮都是一片哭聲,同時,鐘鼓司的太監們也開始撞擊,敲擊起了鐘鼓……
與這愁雲殘霧的場景格格不入的,是那依舊高照的太陽,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無論你是皇帝還是平民,你的生死,在天地看來都是一樣的……
其實早在前幾日裡,宮裡就已經有了萬一的打算,所以雖然皇帝駕崩的有些突然,但是該辦的事情還是有條不紊地辦了起來,很快地宮裡就變成了一片素白,無論是人身上穿的,還是建築物上都披上了白綾,而天啟的屍首也被很快就安頓好了。然後宮外的那些官員們也都紛紛趕進了宮中,大喪開始了……
當然,國不可一日無君,在這一切的同時,朱由檢也登上了皇位,不過要到明年,他才能有自己的年號,除了和群臣一起哭靈之外,新繼位的皇帝便下了自己的第一道聖旨,命錦衣衛同知唐楓率下屬人馬進駐紫禁城,維持喪葬期間的治安。
所以在十月十二的下午,唐楓也穿著一身的孝服,帶了上百名的錦衣衛下屬進了宮去。看著自己才來兩三次的皇宮如今一片白色的情景,唐楓的心裡也是一陣感慨:「無論天啟是怎麼樣一個皇帝,他總算是解脫了。但是我大明的未來卻還是一片灰暗,不知道我所改變的這麼一點點的小事情能不能改變歷史,使漢人的正統王朝不為外虜所滅。」
當下面的人依命分散到外宮各處,和原來的禁軍一道維持宮裡的一切之後,唐楓就被新上任的皇帝叫到了乾清宮的暖閣之中了,來請他的正是已經春風得意,只當自己是大內總管的徐應元,現在的他與以前是大不一樣了,那神情完全是志得意滿。
「臣錦衣衛同知唐楓見過皇上,願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一見了朱由檢的面,唐楓就立刻跪下來行起了君臣之禮。朱由檢的臉上除了一些憂傷之外,更多的卻是茫然,說實話雖然他也曾想過若是自己為帝絕不能象自己的兄長那樣昏庸,但真的輪到自己做皇帝時,他還是不知道該怎麼著手。便是在先帝的靈前,他要率眾哭泣都讓他有些不能適應。
因為朱由檢從來不理政事,所以滿朝的文武他所知的也並不多,要說有什麼人是自己可以信任的,恐怕只有眼前的這個唐楓了。所以他一當上皇帝,就下旨讓唐楓進宮來。見到唐楓來到自己的跟前,朱由檢才稍稍有些心安:「唐卿平身吧。從今日起,這宮裡的安全可要全依賴你的人了。你可不要讓我,讓朕失望啊。」
「皇上放心,臣一定竭盡所能,保得整個大喪期間的安定。」唐楓忙答應了一聲。
「唔,那就好。」說到這裡,朱由檢拿眼看了一眼那幾名隨侍在旁的太監,那些人很是識相地退了出去,他這才又說道:「如今朝中皆是魏閹一黨,我雖然是皇帝,可想傳個聖旨都很是為難,唐楓你可有什麼解決之道嗎?」
「啊?」唐楓一呆,隨即才想到眼前的朱由檢只是一個菜鳥皇帝,什麼權力都沒有的確是很難有什麼作為的。但是以自己的能力也幫不上什麼忙,只得說道:「如今舉朝皆在辦喪,其他的任何事情還是先放一放吧。只要皇上不荒廢了政事,魏閹的人便是再有能力也難以一手遮天的。但想要將這已經遍佈朝野的勢力完全除去,卻不是一朝一夕能成事的,待臣做足了準備再與他們一戰也不遲。」
「如今看來也只有這樣了。」朱由檢歎了一口氣,他本不是這麼心急的人,但突然身登高位,但卻發現身邊無人可信的強烈落差還是讓他起了想要一勞永逸的心思。
kendo26 發表於 2012-10-27 01:20
第436章    崇禎
唐楓的想法還是對的,在國喪期間,一切的爭鬥還是停止的好,不然在新君一繼位,先帝屍骨未寒的情況下就將他任用的大臣紛紛拿下,天下人都將會有非議出來了。當然,除了這一點外,這些閹黨人等個個身居要職,一旦有所動作就會使得朝廷大亂也是朱由檢最終聽取唐楓的勸諫,暫時不動聲色的原因所在。
幾日來,每天都有朝中的大臣以及外省的官員進宮來哭靈,而這有著儒家特色的哭靈場景還是讓唐楓看得苦笑不已。在到了時辰之後,眾多官員就按著品階的高低跪在天啟的靈前,隨著那些跪在邊上的人一聲招呼,眾人便放聲高哭,但是唐楓卻能清楚地看到這些人的臉上並無眼淚,只能稱之為嚎。本來就是,別說是外省的官員了,便是京城裡的官員能見天啟幾面的也是極少的,所以對他的死是不會有多少傷心的。
這還不是讓唐楓覺得難以接受的,就算是現代在某個殯儀館裡也不是人人都和死者熟悉,但死者為尊的情況下也都要露出沉痛的神情。但是在那一片哭聲之後,隨著那個發令的官員一聲「收止!」的號令後,原來哭聲一片的殿上瞬間聲息全無就讓唐楓有些不能接受了。這根本就不是真的在為皇帝的死感到難過,而只是為了哭而哭,只是有一種形式罷了。
看著這活象是鬧劇的一幕出現在自己的眼前時,唐楓竟忍不住有些為天啟感到難過了,原來當皇帝也不是什麼好事都落在他的頭上的,至少他死了之後,下面的那些人幾乎是沒有真心替他傷心的,無論是宮裡的人還是在朝的官員,都只是在演戲罷了。
就這樣鬧哄哄地過了幾日,皇帝駕崩的影響才逐漸消退,大明朝廷也就重新正常地運轉了起來。閹党的那些官員顯然是受到了魏忠賢的警告,知道現在的皇帝已經換了人了,魏公公的勢力也不同於以往,所以都變得規矩了起來。同時有所改變的就是早朝了,在經過萬歷朝的三十來年不上朝,天啟的數年不上早朝之後,新帝在即位之後就發下了旨意,重開早朝,朝中四品以上的官員們都得準時上朝奏事。
這一下可就讓那些已經隨便慣了的大人們叫苦連天了,這些在京的官員們還從來沒有在大清早地起身進宮見駕過。不過既然皇上已經下了旨,這些大人們也只有遵命的份,只希望在過了這一陣,沒了新鮮勁的皇帝會放棄這個吃力不討好的工作。
這樣一來,唐楓也跟著要早起了,因為在國喪期間,他要一直照看著宮裡的治安,人家上朝,他也得趕去宮裡看著。大明天啟六年十月二十,第一次的早朝就拉開了序幕。
京城的百姓們在這一日的清晨,天還沒有亮的時候,就聽到了轆轆的車轎聲,嘚嘚的馬蹄聲,那是滿朝的文武大臣們進宮早朝的動靜,這對那些四十歲以下的百姓們是很新鮮的,因為朝廷的這項大事已經有近四十年沒有出現了。而那些四五十歲的人則露出了會心的微笑:「還是我們當平頭百姓的好啊,雖然這些大人們吃喝不愁,但是想要在床上多睡會兒,卻是不如我們的。」想著這一點,這些人便在翻了個身之後繼續美美地睡了過去。
唐楓因為得新帝的信任,所以這次能夠侍立在朱由檢的身邊一起參與這早朝,這可就讓他有些無奈了。雖然這是皇帝對自己寵信的體現,但一想到要在那跟個木頭似地一杵幾個時辰,不能動也不能說話,唐楓就是一陣心寒。不過他也想看看這第一次的早朝會是怎麼樣,所以還是硬著頭皮早早地就來到了宮中。
寅時末,隨著一聲聲的鼓響,皇帝的車駕就出現在了太和門前,早已經等在那裡,全身都不敢動的百官就齊刷刷地跪了下去,山呼萬歲。然後在朱由檢進了乾清宮的正殿之後,眾官員才按著官階的高低,陸續整齊地進入殿中。
其實這真正的上朝和電視裡的還是有所不同的,除了人更多,許多得要站在殿外之外,這地方也是有著區別的。一般上早朝的地方是在太和殿,但是一旦有了什麼重要的慶典,大的節日,則會把早朝設在乾清宮中。今天因為是朱由檢真正意義上的登基,所以自然是將這早朝的地點定在乾清宮了。
唐楓站在丹墀之下,看著眾臣踱著步走進了殿宇之中,就覺著很是好笑,其實這早朝也只是一個形式罷了,至於要搞得這麼隆重嗎?不過身為皇帝的朱由檢卻不這麼看,他穿著一身的五爪金龍袍,頭戴翼龍冠,滿面嚴肅,一看倒還真有著幾分的人君之相。只是他的眼睛裡還是帶著那麼幾分的激動,卻體現出了他尚不成熟的一面。
再一次三跪九叩,高呼萬歲之後,眾大臣才算是完成了大禮。然後就聽一個尖銳的聲音道:「新帝即位,四海升平!……」在一大篇的歌功頌德的話之後,才說出了那句最有名的話:「吾皇有旨諸臣工有事早奏,無事退朝!」
「臣有本奏!」隨著恭敬的一聲之後,一個人從眾臣之中走了出來,正是當今內閣的首輔顧秉謙:「啟奏萬歲,雖則如今尚是萬曆六年,但新帝登基萬象更新,自當與民生息,還請我皇能體諒天下百姓民生之艱,恩免幾地的稅賦。」說著便報了一些地方出來。
「臣附議!」顧秉謙的話一說完,就有不少人上前贊同地說道。唐楓看了看站出來的人,都是閹党中的要員,看來他們一上來就要將自己的實力展現出來了。不一會工夫,就有近百名在殿上的官員共同請願了,這使得上面高坐的皇帝心裡一沉。
閹黨這麼做的用意已經很明顯了,就是在告訴皇帝一個消息,別看現在你當了一國之君,但是在朝堂之上還是我們說了算。在面上因為惱怒而泛起了一絲紅暈之後,朱由檢才用不帶一點感情的聲音道:「此乃是與國與民皆有大利的事情,諸臣工能如此為國著想朕心甚慰,便准了吧。」
在謝恩之後,眾臣繼續又提了一些事情,雖然看起來都是為了國家百姓的好舉措,但看他們群情激湧的架勢,卻根本不是那麼回事。這樣一來,朱由檢的臉色就更加難看了,不過人家都在為國獻策,自己這個當皇帝的當然不可能反對了。
就這麼一下是某地要修水利,一下是某地遭了災需要朝廷的賑濟,鬧了有近一個時辰。雖然他們明面上是在徵求皇帝的意見,其實這麼多人同時附議已經將皇帝的後路給完全堵死了,可以說是給剛剛即位的朱由檢一個狠狠的下馬威。
魏忠賢在邊上看著這一切,眼睛已經喜得眯成了一條縫,這正是他們在這段國喪期間商量出來的對策。他很清楚朱由檢是對自己及下面的官員抱著很深的成見的,既然自己多番討好都是把馬屁拍在了馬腳上,他就索性來硬的了。只要讓皇帝知道自己是孤立無援的,滿朝皆是連成一體的官員,那麼即便他是皇帝也不敢輕舉妄動了。
朱由檢畢竟不是他的哥哥天啟,天啟雖然不理事,但這些官員都是在他為帝后任的職,所以還有幾分的畏懼。但他則不同,一個全無根基的人即便是九五至尊也不會為人所懼的。
眼看到朱由檢的面色越發的難看了,而自己的目的也已經達到,魏忠賢便給顧秉謙打了個眼色,讓他結束這一次的行動。他們畢竟是當臣子的,可不敢真的讓皇帝在殿上發起了怒來,這樣對雙方都沒有什麼好處。
「皇上臣還有本奏!」在靜了一靜之後,顧秉謙再次出班道。
「你說!」這兩字都是從朱由檢的牙齒間迸出來的了,他怎麼也沒想到今天第一日上朝就會出現這樣的局面,自己不但沒有一點成就感,反而被這些奸黨逼迫得只有答應的份。
「啟奏吾皇,歷任帝王皆有其年號,雖則按著祖宗的成法現在還不是更改帝號之時,但臣等還是為皇上擬了幾個帝號,請皇上御覽。」
「不必了,朕早已經定下了自己的帝號,就不勞各位費心了。」終於忍不住的朱由檢突然否了他的這個說法。其實以重要性來說,為新皇擬帝號是最重要的,但閹党的人為了壓制皇帝,表現自己的權力赫然將之壓到了最後,這是朱由檢怎麼都不能接受的,所以他一反常態地拒絕了這個提議。
「啊?」顧秉謙愣在了當場,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想緩和皇帝和眾人之間關係的提議會被皇帝給否了。但他終是久經宦海的老臣了,馬上就恢復了過來,便問道:「卻不知皇上為自己所定的帝號是什麼啊?」
其實朱由檢剛才只是一時氣憤,想要駁對方一次罷了,現在突然要他說出一個帝號來卻怎麼也想不出來。
就當這個時候,身在他下面一步的唐楓突然心裡一動,將一隻手背到了身後,沖著皇帝比畫了兩個字。
朱由檢立刻就看到了唐楓的異動,在看他比畫了三次之後才看清楚他所寫的兩個是什麼字。在心裡念了這兩字幾遍之後,他頓時就大喜,慢慢地張口道:「朕為自己定的帝號就是崇禎。不知各位愛卿以為如何啊?」
kendo26 發表於 2012-10-27 01:21
第437章    茅塞頓開
當唐楓離開皇宮回鎮撫司的時候還是覺著有些荒唐,自己居然就這樣影響了歷史,以自己知道的歷史,來給朱由檢定了一個帝號。雖然他不知道真正的歷史上是在什麼樣的情況下才定下這個年號的,但異動不會像剛才那樣,由一個侍立在皇帝身邊的人給出的一個答案。
在退朝之後,朱由檢便將唐楓召到了自己的跟前,很是欣賞道:「唐卿果然不俗啊,居然能在短短的一轉眼間就為朕定下了這個帝號,為朕扳回了一城。」
「臣也是一時情急才會……不知皇上對這個帝號可還滿意嗎?」唐楓心裡苦笑,同時又為自己的唐突而感到不安,便小心地問道。
「很好,朕對這個帝號很是滿意,崇禎二字的寓意比之那些閹黨所提出的只顯示國泰民安的字眼可要好得多了。」朱由檢滿意地笑道,但當他一提起「閹黨」二字時,臉上又不禁露出了厭惡之色:「這些人全無人臣之心,今日居然敢在朝會之上以勢相壓,朕真恨不能……」最後的狠話他並沒有說出來,但是從他眼裡的殺意來看,朱由檢的忍耐已經不多了。
「皇上還請再忍耐一些時日吧,今日這些人的所為臣看了也很是不忿,不過他們畢竟把持朝政有了太長的日子,不是簡單就能對付的。而皇上又才剛剛即位,朝中並無可以信任的人,想要將他們剷除恐怕是很不容易的。」唐楓急忙勸道。雖然朱由檢在歷史上的記載是一個有著不俗政治手腕的君王,但現在的他畢竟還不到二十,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又初登大位,受不得閹黨的挑釁也是在情理中的。
聽了唐楓的話後,朱由檢的臉上又露出了一絲無奈:「朕又何嘗不知道這一點呢?雖然現在朕是天子,但是滿朝文武會有多少人將我的話當真?便是想要不顧一切地出手怕也是不能夠的。你放心的,朕在潛邸時能忍這麼多年,今日也能忍得。」
「這樣臣就放心吧。現在閹黨的勢力遍佈全國,要想將他們盡數剷除不是一朝一夕可成之事,只有慢慢地將他們的權力收回來,才能在不傷國本的情況下剷除奸佞。」
想到自己對皇帝說的這一番話,已經端著茶碗在院中看著秋風掃落葉的唐楓再次露出了一絲苦笑。雖然自己是這麼勸說皇帝的,可在他的心裡卻是恨不能當即就將那些閹黨份子都捉了出來,挨個定罪,該殺的殺,該流的流。「我是不是把事情想得太過簡單了?以前一直以為只要那魏忠賢沒了皇帝的庇護,我就能將他除去。可現在一切都如我所願了,天啟和客氏都已經死去,可是要想把閹黨剷除卻還是遙遙無期……」說著歎了一口氣。
「大人可是在為朝中的局勢憂心嗎?」隨著這一聲詢問,田鏡慢慢地走了過來。
「是田老啊,我的確是在為朝局擔心哪。」唐楓深深地看了一眼那幾棵已經被秋風吹得黃葉凋零的大樹之後,才回頭看向了田鏡道:「雖然當今聖上對那閹黨也是深惡痛絕的,也想著能儘早地將這些人除去,還天下百姓和我大明朝廷一個明朗的局勢,奈何卻因為這些人把持朝政,已成尾大不掉之勢,而不得不投鼠忌器啊。」
田鏡慢慢地踱到了院中,也打量了那幾棵大樹一番後才回到唐楓身邊:「大人以為這些原來在春夏之季有著蓬勃生機的樹木為何會在如今凋零呢?」
「嗯?」唐楓一呆,不知道兩人在談朝局的怎麼就突然轉變成了談樹了。不過看田鏡那嚴肅的神情,唐楓還是覺著他是有意而問,便直接答道:「草木之枯榮乃是按時令而起,當秋起之時,這些草木便自然枯萎凋零了。」
「正是這自然一詞,其實大人你已經做得很好了,只是因為被眼前的假像所蒙蔽,才會發出閹黨不可除的慨歎。」田鏡笑著一彎腰,吃力地從地上拾起了一張枯黃的葉子,然後將之捏得粉碎:「大人請看,這些落下的樹葉早已沒了生機,而那掛在枝頭的樹葉不也一樣嗎?閹黨,在先帝駕崩之後,便已如這滿園的草木一般失去了他們該有的生機了。」
唐楓看著那些樹木,似有所悟:「你的意思是他們其實早已經是外強中乾了?」
「不錯,本朝歷來當權的宦官其興也勃焉,其亡也忽焉。在他們得勢的時候,幾乎能操縱這天下間的一切,便是九五之尊的皇上也被他們玩弄於股掌之中,可一待皇帝真要對付他們了,便只需要一道聖旨,便能將之盡數斬殺,劉瑾、馮保莫不如是,這卻是因何?」
在頓了一頓之後,田鏡又自己給出了答案:「因為他們的權勢都是出自皇帝,一旦皇帝不肯給予他們這份權力和榮耀的時候,他們就只有土崩瓦解一個結局了。」
「可是……這個魏忠賢及其黨羽可不同啊,他們的勢力已經遍佈了整個朝堂,便是皇上想要動他們,恐怕也會影起群臣的反彈啊,到時候只怕這天下可就要亂了。」唐楓依舊維持著自己的看法和擔心,皺眉說道。
「這便是老朽之前所說的大人你為那表像所迷惑的緣由所在了。」田鏡呵呵一笑道:「道一個不是很恰當的比喻吧,皇帝好比這大地,朝廷中的官員好比樹葉,而那魏閹就是樹幹。當土地再不願意將水分輸送到大樹中時,那樹及附在它身上的葉子自然會慢慢地枯萎。有的時候因為這棵樹很大的關係,在頭前一段時間裡看不出來,但是這並不代表它就無恙。當秋風一起,這滿樹的葉子就會離開樹幹,而這樹幹也會被人從土中挖出,砍碎了當柴燒。
「如今的朝局也是如此,當皇帝已經不再信任魏忠賢,這些依附于他的官員又豈會不顧一切地繼續跟在他的身後?之所以現在還沒有表露出來,只是因為尚無外力去敲打罷了。」
「可是今日朝堂之上的情況看來卻不是如此啊。」唐楓雖然覺著他所說的有一定的道理,但在回想起自己之前所見時還是沒有信心,更將早朝的情況詳細地說了出來。
「大人,你這是為他們的假像給蒙蔽了,這一切不過是閹黨所做的最後努力罷了。若不是因為他們已經深深地感覺到了恐懼,這些人會忙不迭地以這種方式來威脅皇上嗎?只有怯懦的人,才會張牙舞爪地表現出自己的兇悍來。真要是閹黨還能控制一切的話,他們只會靜靜地在旁看著,根本不必當面做出這些舉動。」田鏡滿是信心地道。
「唔,這話的確是有些道理,閹黨今日的所為的確有所反常……」唐楓沉吟了一下道。
「其實本朝哪一個當權的太監在掌權時不是如此呢?但他們的覆滅卻也不過在短短的幾日之內,這便是宦官當權最大的一個弊端了,他的權勢只有來自于皇帝。一旦沒了皇帝的庇護,他們就什麼都不是,他魏忠賢如何能免俗?
「再說這朝中的那些官員們,他們中的確是有一些是一心依附于魏忠賢的,但那畢竟是極少數,他們都是一些早已經位及人臣的官員,知道只有跟著他魏忠賢才能保住自己的官位和地位。但其他人呢?其他的官員難道就會安於現狀嗎?當官的人,有誰不想百尺竿頭更進一步,但是就因為上面的人與魏忠賢的關係更密切,自己就要被這些人所壓制,這些三四品的官員會甘心嗎?他們就不想除去上面的人自己取而代之嗎?
「或許在魏閹得勢的時候,這些人縱然有心也不敢表露出來,但到了這個時候,他們已經看清了形勢,明白跟著他魏忠賢走下去只會越來越壞,他們會不起異心嗎?只是因為那秋風不起,這些葉子才沒有脫離魏閹這棵大樹,只要大人給出一點暗示,這些原來就只為了權勢,沒有半點操守的人就會紛紛離開魏忠賢,轉而倒戈。
「京城的官員已經是如此,外省的地方官員就更如是了。他們與魏閹更多的只是相互利用罷了,即便除去了他一個魏忠賢,對這些官員來說也不是什麼大事,他們關心的只是自己的利益。所以大人根本不必為除魏閹會有諸多的阻撓而擔心。」
「田老你所說的只是除去魏閹,那這些閹党中的官員呢?」唐楓此時已經被田鏡這番長篇大論給說動了,只有最後的一點疑問。
「皮之不存,毛將焉附?一旦魏閹被除,這些官員早成一團散沙,朝廷有的是辦法將他們分別定罪,又能成什麼問題呢?」田鏡笑看著唐楓問道。
「不錯,不錯!田老這一席話讓我茅塞頓開啊!」唐楓的臉上終於露出了真心的笑容:「有了這個方針,我想在短期之內就能將閹黨勢力整個從朝廷裡拔除了!」
kendo26 發表於 2012-10-27 01:23
第438章    避實就虛
唐楓雖然看過有關於崇禎即位之後剷除閹黨的歷史資料,但那都是上一世的事情了,記憶上自然已經有些模糊,而那些歷史所記載的未必全是事實,再加上如今的歷史已經隨著他的一系列的舉動而發生了變化,所以導致他也已經全然猜不透如今該怎麼對付閹黨。
但是在聽了田鏡的一番話後,唐楓再一次對剷除閹党充滿了信心,雖然這些人目前看來很是強大,似乎無法戰勝,但透過表像再看時,就能看出如今的閹黨已經是明日黃花。丟去了最後的顧忌,他頓時就覺著精神為之一振,同時心裡也已經有了一個打算。
次日上完早朝之後,唐楓再一次被皇帝留在了身邊。雖然因為昨天早朝上的事情使得朱由檢的心裡很是不快,但一心想要重振山河的他並沒有想過放棄,所以這早朝還是不可少的。只是這一次改成到太和殿的朝會依舊沒能讓皇帝感到舒心,朝事皆不用他判斷,一旦有人提出一個看法,就有許多的官員跟了上來,紛紛附議,使得皇帝想要反對都不能夠。
當下朝之後,皇帝的臉色依舊是一片灰暗,就連唐楓進前叩見時都不見他有任何的笑臉。在喝了幾口香茶,穩定了一下情緒之後,朱由檢才恨聲道:「唐楓,你也看到了!這些魏閹一党的官員全不把朕當作一回事,一切大事他們都已經做好了決定,只是在殿上循例說上一說。若是這麼下去,朕這個天子還有何權可言?」比起他那對政事全不上心的哥哥來,朱由檢是走了另一個極端,對大權的渴求並不比大明的開國之君朱元璋稍遜。
不等唐楓回話,朱由檢又說道:「若總是如此,只怕天下人都不知道有朕這個皇帝,而只知有那什麼九千歲和他屬下的官員了!朕不能再坐看著這樣的情況繼續下去了。你可有什麼辦法嗎?無論如何,冒險也是值得的!」
「皇上還請放寬心,微臣昨日回去之後曾與家中的幕僚談起過此事,經他一點撥,我已然有了新的看法。」唐楓的話立刻就引起了朱由檢的興趣,他急忙道:「哦?你有了什麼主意,且說來聽聽?」
於是唐楓就把昨天自己和田鏡的對話說了一遍,聽完他的敘述之後,朱由檢的眼中頓時就閃出了一絲精光:「你們說的是啊,朕怎麼就沒有想到這一點呢?」
「不過此事還得一步步來,在直取魏忠賢之前,我們還要稍稍放緩一些腳步,先爭取一些人過來,然後用他們的人先對其發起攻擊。」唐楓又將自己在昨天夜裡仔細所想的對策說了出來:「一些四品以下的朝廷官員並非閹党的核心,他們之所以唯魏閹之命是從不過是為了保住自己的官位而已。一旦他們被我所逼迫,而皇上又能給他們一些允諾的話,我想這些人很快就會倒向我們這一邊。到時候我們便能用他們來對付閹黨了。」
「唔,唐卿所言有理,只要能除去魏閹一黨,該拉攏的人朕一定會滿足他們的需求。只是……這些人真的會為我們所用嗎?」
「這一點陛下還請放心,臣已經有了計畫,這兩天就能針對他們而實施。」
「好,那朕就將一切都交托給你了。」朱由檢鄭重其事地看向唐楓道。
「臣必不辱命!只是到時候或許陛下會感到來自魏閹一黨的壓力,還請皇上能全力助臣。」唐楓最後說道。朱由檢哈哈一笑:「朕省得,你就放手去幹吧!」
閹黨的人這幾日的朝會上次次都是佔據了主動,無論大事小情都是由他們一言而定,皇帝徹底成了擺設,這讓原來因為新帝繼位而疏遠魏忠賢,從而心有所懼的人都吃了一顆定心丸。他們覺著只要再這麼堅持幾日,皇帝必然會無奈地接受這個現實,到那時天下還是在他們的控制之下,皇帝不過是一個傀儡而已。
正是有著如此的心態,所以雖然是在國喪期間,魏忠賢的府上還是大宴賓朋,許多在京的官員都前來相聚,魏忠賢的權勢可以說是到了顛峰。在魏府正堂之上,不過十多人團團而坐,那都是閹黨中的骨幹,都是朝中執掌著大權的人,此時他們也一個個的神情興奮,開懷而飲。自從八月十五唐楓來那麼一下之後,這些人還沒有如此開懷過。
魏忠賢笑盈盈地端著酒杯對顧秉謙道:「咱家今日要特意敬顧首輔一杯,正是因為他的這一計策,才會讓我們的形勢一片大好。」說著一口就將酒喝了個乾淨。
見魏公公都幹了杯中酒,顧秉謙自然不敢不幹了,喝了酒後,他才矜持地道:「得九千歲如此誇獎,下官實在是愧不敢當啊。」的確,魏忠賢以前叫這些人都是直呼其名的,還從來沒有如此客氣過,這讓他很是受寵若驚。「若是沒有九千歲原來就打下的堅實基礎,下官便是那諸葛武侯在世,也是解不了這個局的。所以我們該當敬九千歲一杯才是。」他一面說著,一面已經滿上了一杯後又喝了下去。
聽他說得如此謙虛,魏忠賢的心裡就更喜了,咯咯笑著也陪喝了一杯。幾杯酒下肚,這些人的膽子也就大了起來,開始有人用調侃的聲音道:「誰說不是呢?有九千歲和諸位大人在,即便是再難的局面我們也能應付自如。可笑那個唐楓,只當自己與當今皇帝有著舊時的交情,就妄想著能與九千歲為敵,我想在看了現在的局勢之後,他應該是早就把腸子都悔青了吧?」
「唐楓」二字傳入耳中,原來還滿是笑意的魏忠賢頓時就變了顏色,咬牙切齒地道:「這個唐楓還真是不簡單,上次差點就要了咱家的命,這次更是借著新帝的信任而得了聖寵,咱家以前怎麼就沒看出他有這麼大的野心和能耐呢?不過他是囂張不了幾日了,等到將皇上徹底把控住之後,咱家有的是手段來對付他!咱家要讓他知道,什麼叫生不如死!」
見魏公公有些生氣了,那些人除了應幾聲之外,就都沒了聲響。發現眾人的不安之後,魏忠賢才恢復了笑容:「今日這麼高興就不要提那個人了。他一個小小的錦衣衛同知還不在咱家的眼裡。」聽他這麼一說,眾人才重新活躍起來,又是一次觥籌交錯,滿堂皆歡。
但是整個魏府裡並不是全都如此樂觀和高興的,就在某個偏僻的酒席處,就有幾個官員正自唉聲歎氣地喝著苦酒和悶酒。他們也是閹黨的人,但是和那些大人們比,這些人是那麼的不起眼,不起眼到甚至連他們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究竟算不算魏閹一黨。
要說不算嘛,他們又都在魏府飲宴,而且那些大人們有什麼意思傳達下來他們也會盡心竭力地做好。但是這卻並不代表他們就是真正的閹党中人,因為他們除了是在閹黨的手下辦差當官之外,就與閹黨沒有什麼特殊的關係了。當然,逢年過節該給上官和九千歲的孝敬是一點都不會少的。只是光這樣的聯繫,卻並不能讓這些五六品往下的各衙門官員有一種自己是某黨的認同感,他們不過是隨大勢而行罷了。
這一桌上的幾人便是這樣的情況,雖然如今閹党在朝堂上春風得意,但對他們來說卻並無多大關係,而且其中幾人還麻煩纏身。
「李大人,為何如此悶悶不樂啊?」在幾杯酒下肚之後,受不了席間的沉悶,有一人便開了口。在這桌上也只有這個人似乎沒有那麼不開心了。
「不要提了,這次我真是陰溝裡翻了船。原來想著在新帝即位的當口朝廷應該會消停些了吧,誰成想那些錦衣衛的人卻偏不這麼做。就在前日裡,他們的人就突然來到我所在的吏部,將我經手的一些文書給拿了去。這些年來你也是知道,又要過活,又要巴結著那些大人們,我這麼點俸祿根本就不夠花的,於是就只有在自己的許可權裡動動腦筋了。可誰想以前從不曾被人查的事情前日卻被錦衣衛給……」這人喝多了幾杯悶酒,便把心裡的不痛快給說了出來。
受他這麼一開頭,那些其他正喝著悶酒的人也都被勾起了自己的傷心事,便有人接著他的話道:「誰說不是呢?我們與李兄一比不也一樣,就在這兩日裡,錦衣衛的人幾次上門來,看來他們是盯上我們了。想想也是,那唐楓現在得了聖眷總要做出點什麼來的,既然對付不了九千歲和那些大人們,只有拿我們過不去了。」話說到這裡,眾人皆是一陣歎息。
「既然如此,你們怎麼就不想著去求助九千歲呢?九千歲和那唐楓可是有著新仇舊怨的,現在他老人家又如日中天,還幫不了你們嗎?」
「別提了,光是見九千歲一面都是千難萬難,更不要說求他相幫了。在他的眼中,根本就沒有我們這些小官小吏的。看來這次我們是都要遭殃了。」
眾人紛紛歎息著,卻沒有發現那個剛剛打開這個話題的官員的眼中閃過了一絲得意……
kendo26 發表於 2012-10-27 01:24
第439章    眾叛
「太好了,一切果然如我所料一般地發生了!」在得知了魏府宴會上那些被自己下手對付的五六品官員的表現之後,唐楓喜得一拍手站了起來。
一名看著與尋常的京城低級官員一般的中年人忙陪著笑了幾聲:「大人果然洞悉人心哪,只這一手,就已經使得這些官員對閹党有離心離德之意了。」
唐楓呼著一口氣,這才肅然道:「這也並非我一人之功,若不是錦衣衛的兄弟們無孔不入地查察,若不是你這樣的好兄弟在這些人中的試探,我的這個計畫也未必能成事。所以此事若真能成的話,你們都是有大功的。好了,你先回去吧,出去時小心在意,莫要被魏閹的人察覺了,還有你身邊的那些同僚的反應你要時時記在心上,他們的反應是全京城數百中低級官員想法的一個體現。」
「是,屬下一定不辱使命。」在應了這一聲後,這名看著是朝中官員,但卻有著錦衣衛身份的人便走了出去。為了對付閹党,唐楓早就已經安排了一些人入了他們的圈子,只是因為這些人出身低微,所以直到現在依舊只是位卑職低,但是現在這些人卻成了唐楓的得力臂助,這是當時的他無論怎麼都想不到的。
當那人離開之後,田鏡才走了進來:「大人一切可都順利嗎?」
「當然,我想像魏忠賢這樣只是把眼睛盯在幾部尚書、侍郎和左右都禦史的閹党高官們是全然不會留意到這些小角色的境遇的。即便他們真的發現了我們有對這些人下手,魏閹也不會把這些人當回事,在他們看來控制了六部和言路,就可以控制朝局了。」唐楓半是欣喜,半是嘲弄地笑道。
「這就好。卻不知大人打算什麼時候動用這些人手呢?」田鏡也有些興奮地問道。作為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他的一生都只是在縣衙裡與那些八九品乃至於完全沒有品級的人鬥,如今能有操縱朝中這些大人們成敗生死的一天,也不由得他頓生豪氣。
「還要再等上一等,釣魚最要緊的不是拉釣竿,而在遛魚,不把他們逼到了絕境,這些人是不會真的聽從我的擺佈的。現在他們只是感到不安,再之後我會讓他們感到恐懼,甚至對見難不救的魏閹起怨懟之心,到時候我們就能實行下一步的計畫了。」一旦到了大事臨頭的關口,唐楓就變得很沉得住氣,他能耐心地等待著最佳時機的出現。
朝中的那些五六品官員們遇到的情況越發嚴重,他們每日裡都會發現自己的周圍出現一些看似平常,但卻絕不尋常的人,而那些被錦衣衛強制取走的公文也沒有被人送回來。雖然這些東西他們都做過了掩飾,但是真落在方家的眼中卻還是能看出破綻的。與這相反的是錦衣衛卻並沒有急著對他們下手,看來似乎是想搜集更多的證據之後再將他們一網成擒。
這樣擔驚受怕地過了幾日之後,這些官員中的一些人終於忍受不了這樣的壓力而硬著頭皮,不顧一切地前去求見魏忠賢。希望這個自己名義上的老大能看在自己一向對他恭敬有加,做事勤懇的份上幫自己一把。這其中的絕大多數根本連魏府的門都沒有進就被下人們給送了出去,但幾日下來總算是有人得以見到了魏公公。
聽完了他們的訴苦後,魏忠賢卻全不當回事,正如唐楓所料想的那樣,對這些京城中最不缺的小官小吏,魏公公如此身份的人怎麼會放在心上呢?他要關心的只是各省的孝敬,宮裡的皇上對自己的態度,以及錦衣衛的唐楓有什麼異動這樣的大事。雖然此事和錦衣衛也有著關係,在他卻根本沒有往心裡去。只是看在這些人也算是閹黨的一份子,他才敷衍著答應了幾聲,說了句:「咱家知道了,你們放心吧!只要咱家在一日,就沒有人敢動你們。」這樣的廢話,就打發了這些人離開了。
「什麼?魏公公居然不肯當即就幫著我們說話?完了完了完了……」魏忠賢的態度被傳出來之後,一眾早已經是驚弓之鳥的人更是絕望了。要知道一旦當錦衣衛的人真的查出了一些他們貪污納賄,以及其他方面的罪責之後,便是皇帝開口都保不住他們的官職,甚至連性命都會丟掉,而他魏忠賢到時候更不會相幫了。所以對他的這句完全是敷衍的話,大家自然是一眼就給看穿了。
「魏公公他日理萬機,怎麼會為我們這些小人物傷腦筋呢?」在這絕望和無奈的想法之中,也有人提出了另一個觀點:「他根本從來就沒有將我們這些低品級的官員當成過自己人,只知道從我們的身上得到好處!」
這個明顯帶著怨懟和憤怒的論調很快就被原來就已經六神無主的人所接受,仔細想來一切還真是如此。雖然自己趁著朝廷一片污穢的當口撈了不少的好處,但是自己所得到的卻有大半落在了那些上官們的袋中,尤其是魏公公,每年都要孝敬他不少的銀子。而這些官員們換來的只是能繼續在朝廷裡為官,繼續從百姓的身上搜刮銀兩而已。
而到了這個需要這些自己往日裡像菩薩一樣供奉的大人們對自己伸出援手的時候,這些人卻又將自己等人視成了全不相干的人,只會對自己說一些全無用處的話。難道自己就要因為巴結他而入罪,最後將自己的前程和性命都搭進去嗎?
到了這個事關自己生死的大關口前,所有人都開始產生了仇恨的心理,他們恨的不是將要對自己不利的以唐楓為首的錦衣衛,而是那些只知道盤剝自己,到了要緊關頭卻不知道幫上自己一把的閹党官員們。而在這個時候,唐楓安插在這些人中的自己人開始做自己當做的事情了。
「你們可知道那錦衣衛為何要對付我們這樣的小人物?要知道如今的朝廷貪腐成風,哪個大人們不貪,他們怎麼不去調查這些人呢?」
「這個還用說,自然是因為那個唐楓想要對付魏忠賢及其下面的人而沒有能力,只得向我們這些人下手的了,為的就是讓魏忠賢知道他們依然還有著不俗的能力。可惜啊,神仙打架,遭殃的卻是我們這樣的小人物。」
「一語中的!錦衣衛是為了對付魏忠賢才會拿我們這樣的小人物開刀的,因為他們認為我們是魏忠賢下面的人,打我們就是打他魏忠賢。但是魏忠賢呢?收銀子的時候就把我們當自己人,需要我們辦事的時候把我們當自己人,可一旦我們有了麻煩,他當過我們是自己人?既然如此,我們為何還要將這些人供奉起來?」
「你的意思是……」
「既然他不仁,就別怪我們不義!是他先放任我們為人所欺淩的,到了這個時候我們只有自救了。既然錦衣衛的真正目的不是對付我們這些人而是對付魏忠賢,那麼我們索性就向那唐楓投誠,成為他們的人,這樣自然就能保住我們的一切了。」
「說的確有幾分道理,只是……這樣一來,我們豈不是要遭到魏忠賢的攻擊了嗎?」
「事到如今,怎麼做都有危險,我們怎麼都要賭上一把了。這個唐楓如今才不過一個錦衣衛的力量,若是能得到我們的投誠一定會倒履相迎,說不定等那魏忠賢想對付我們時他會挺身保護呢。」
「可是……以他的實力,能是如今已經完全把持朝事的魏忠賢的對手嗎?」
「你們也應該知道當今聖上對魏忠賢很不以為然,而對這個唐楓卻是青眼有加,有皇帝作為大靠山,他唐楓的勢力怎麼也不會輕易為魏忠賢所滅吧?這樣一來,我們便保住了自己的前程和性命,甚至還為今後的更進一步打下了基礎呢!」
「這還真是個理兒,我們這就想辦法向唐楓投誠吧。只是現在這個情況,他會相信我們的誠意嗎?還有,我們該怎麼去見他呢?」
「這個不太難辦,他不是派了人總是在盯著我們嗎?只要通過這些人傳遞一下我們的心意,想必他就會知道了。而且以他現在的局勢,對我們的加入一定會很高興的,一定不會猜忌我們的誠意,畢竟我們的生死可操在他手啊。」
「好,為了今後的前程,我們就依此而行吧!」
這些不被閹黨當政者所看重的中低級官員們就這樣在幾個有心人的鼓動下萌生了轉投唐楓麾下的想法,並很快將之付諸於行動了。
唐楓在得知這些人的心意之後,更是大喜:「太好了,我們的計畫又進一步了。不過現在還不是動用他們的時候,我必須要完全掌握住他們之後才能真正信任他們。為防閹黨有所察覺,我必須搞點事情出來讓他們頭痛一下了!」唐楓說著露出了一個玩味的笑容。
kendo26 發表於 2012-10-27 01:25
第440章    暗度陳倉
雖然如今閹党已成尾大不掉,即便是皇帝看似也難以下手的局面,但是他們想要對付唐楓卻也比之前天啟在時要難上了許多。無論是之前魏忠賢自導自演的刺殺,還是客氏的死隨著新皇的即位全都不了了之了,這樣一來他們想借此對唐楓打擊報復自然是做不到了。
另外,那些在中秋之前依唐楓之命上書彈劾魏忠賢的一眾言官們,也在前一段時間重新回到了各自的衙門。雖然現在的皇帝手中大權不足,但想要保幾名朝中的官員卻還是做得到的,而且魏忠賢也不想因為這麼幾個小人物而和皇帝徹底撕破了臉。這樣一來,這些言官們只有鐵了心地跟在唐楓的身邊,成了他的臂助。
這一次,為了使閹黨那些大人們不去注意下面人的反常舉動,唐楓當即就下令讓那些已經複職的言官們再次上疏彈劾魏忠賢在內的一眾閹党官員。四五日內,數十道彈章就紛紛飛入了通政司衙門,並被這裡的人迅速送到了魏公公等人的面前。
看到唐楓再次故技重施,魏忠賢和一眾人等都露出了不屑的冷笑:「唐楓看來是真的黔驢技窮了,在見到如今形勢之後居然會又想用這一招來對付我們,他也太小瞧我們了。」
「是啊,聽說前段時日他手下的那些廢物還在打那些小官員的主意,這明顯是看無法撼動公公的根基,便只有找些小個的出出氣了。公公,我們該怎麼辦?」因為新帝和魏忠賢之間的關係不善,這犯忌諱的「九千歲」的稱呼他們已經很自覺地不用了,以防為別有用心的人拿去做文章,轉而改回了以前的公公相稱。
「怎麼辦?讓人把這些奏章送到皇上眼前他又能奈我們何?不過這些彈章倒的確不能再壓在通政司了,上彈章的都是受命于唐楓的人,而他又深得皇上的寵信,這次的事情皇上是早已經知道了,飾演若是隱瞞下來就會落人口實。」魏忠賢一聲冷笑:「就把這些彈章都送去皇宮,交由皇上御覽吧,看他們能玩出什麼花樣。」
「公公您就不怕此事出什麼差錯嗎?還有,若是這次我們不加理會而增了唐楓他們的氣焰,只怕今後他們會變本加厲地對我們不利啊。」魏廣微謹慎地說道。
「如今朝局皆在我手,他一個唐楓能翻得起什麼風浪來?你們也太過杞人憂天了!現在我們已經有了防備,唐楓已經起不到那突襲的用處了,也就只能做做這種無用工,找幾個低級官吏來出出氣罷了。」魏忠賢全不以為意地嗤笑一聲道。
「公公,魏大人說的是,這事情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啊。」顧秉謙也有些擔心地道:「這個唐楓不是易與之輩,當時公公您深得先帝信任時他都敢直言而諫並且全身而退,現在皇上已經站在了他那一邊他會無的放矢嗎?小心總是無大過的。」
被這兩人這麼一說,魏忠賢也不覺起了一些疑心:「那你們說他這一次動的是什麼心思?這些彈章雖然有些用處,但是皇上他如今全無根基,怎麼都無法下手的,唐楓還能有什麼陰謀不成嗎?」
「公公,我有一法,無論唐楓這次用的是什麼方法,只要依此而行便能破解了它!」已經從幕後走到前面的楊長洲突然開口說道。見這個一直以來只是沉默在旁的人突然開了口,所有的人都將目光轉到了他的身上,有的是驚訝,有的則是好奇。
「當今的朝事皆出自公公和各位大人之手,便是皇上也插不上手,若是這時候有幾位大人突然撩了挑子,你們說朝廷會有什麼反應?」雖然是在眾人的注目之下,楊長洲卻還是一片平靜,足可見此人的心理。
「這樣豈不是給了唐楓及其黨羽以機會嗎?」有人立刻提出了自己的擔心。
「在下的意思當然不是真的將位置給讓出來了,而是給皇上一個警告,若是再放任唐楓及其黨羽這樣下去的話,我們這些朝廷的高官就要將政事盡都荒廢了,到那時倒楣的還是朝廷。皇上在此情況下,必然會以大局為重,從而叫停唐楓對我們的一些舉動。」
「長洲的這個主意很不錯,的確可以一試。這樣吧,明日早朝之時,就讓吏部和刑部兩處的堂官以有人彈劾為名請辭吧。咱家倒要看看皇帝會有什麼反應!」魏忠賢最終拍板道。
次日一早,朱由檢就看到了一個他一直都想看到,但卻很是吃驚的情形,那些閹党官員裡的幾人居然當著滿朝文武的面向自己請辭了,其理由便是有人對自己的所為很是不滿,為防出現更大的意見,這些手握大權的人懇請皇帝讓他們辭去官職。
這一表現大大超出了朱由檢的認知,他完全猜不透他們究竟是什麼心思,只得先勸解了幾句,沒有當場准了他們的請求,然後在事後找到了唐楓詢問:「你說,他們這麼做是何用心?朕可不相信他們這些人會良心發現,真的知道了自己的過錯而想辭去官職。」
「若臣所料不錯,這是他們以退為進的一招,為的就是反擊之前我們的攻訐而已。」唐楓冷笑一聲道:「他們都很清楚地知道現在的朝事都在自己的控制之中,雖然這幾人辭去了官職,但是一切都不會有絲毫的變化。而他們這麼一辭官,勢必會引起兩部衙門內部的不安,到時候事情就大了。而皇上在無奈之下,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做出讓步了。」
「好險惡的用心啊,他們全都罪該萬死!這不是欺君,又是什麼?」聽唐楓這麼一說之後,朱由檢才恍然而悟,臉色陡然就是一沉:「既然他們要這麼做,朕就成全他們,等下就下旨意將他們趕出京去!」說到後面已經有賭氣的成分了。
「皇上不可因一時的意氣而做出如此草率的決定啊。現在的朝廷已經保持了一個微妙的平衡,若是因為此事而使得情況突變,閹黨不會有任何的損失,真正受損的還是我們朝廷啊。」唐楓忙勸道:「要知道現在他們還占著上風,即便真將某些人給開革了,繼任的也只會是他們的人。而且這樣一來,他們也會因此而做出更於我們不利的事情來。」
「那依你之見朕該當如何處置這些人呢?」朱由檢有些迷茫地道。
「現在還是以示弱和安撫為主,臣已經有了一個能出其不意地對付他們的辦法了,但在此之前還需要再拖上一段時日。皇上現在要做的就是讓他們覺著您已經退縮了,怕他們真的將一切都棄之不理,這樣一來,他們就會更加的自以為是,到時候就會有更大的破綻。」
「這樣一來豈不是寒了那些言官們的心?還有,若是不定那些人的罪,這些言官們豈不成了誣告了嗎?」朱由檢又問道。
「言官無論彈劾什麼人,什麼事,無論是與不是皆不受反坐,這是太祖時就定下的章程,陛下只要遵循了這一點自然不會傷害了他們。而且他們也都明白現在的情況,明白皇上的苦處,是不會因此而感到寒心的。」
「那就按著你所說的去做吧,希望除去魏閹一黨的日子能快些到來。」最後,皇帝滿是無奈地歎了一句,眼前的景況,使得他更加迫切地想要除去閹党了,作為皇帝的自己居然要處處受人壓制,這是對皇權很是看重的朱由檢最無法接受。
無論皇帝的真實心思是什麼,這次的小風波還是以魏閹一党的徹底勝利而告終,他們不但沒有任何的損失,而且還在皇帝面前再次展現了自己的實力,無論是什麼人,都不可能動搖他們現在在朝廷裡的地位,管你是皇帝還是言官。
但在這些人目不能及的暗處,卻發生著一連串讓他們全不敢相信的事情。隨著那些低層官員為了自保達成一致地想投靠到唐楓這邊之後不久,這些人中的不少就被錦衣衛的人秘密請到了鎮撫司的衙門裡面。
這些人面對的並不是斥問和大刑,而是唐楓的推心置腹:「本官知道你們都是懷著一顆為民請命的心才做的官,但是因為魏閹一黨的腐朽卻不得不與之同朽,所以你們心中都很不是滋味。現在本官就給你們一次拯救我大明朝廷和百姓于水火之中的機會,跟著我一起將整個閹黨徹底覆滅!」
「不知唐大人有什麼計畫沒有?」眾人在聽了這一番話後,果然被吊起了早已經被自己忘到九霄雲外的當年豪情。
「有,這卻需要各位的一致努力!因為你們的地位不高,所以閹黨的那些大人們全不將你們當一回事,這就是你們的優勢所在了。要知道當今的朝廷雖然看似是這些大人物們的天下,但若沒有你們,他們什麼都不是。只要你們能團結一心,和我一道上疏請皇上嚴懲這些國之蠹蟲,他們的末日也就到了!」
這一番話,很快就被這些向來被人所忽視的人所接受,洶湧的暗流終於即將要破地而出了……
kendo26 發表於 2012-10-27 01:27
第441章    攻其不備
在一次小打小鬧的爭鬥之後,朝堂再一次獲得了平靜,閹黨依舊把持著一切,就這樣時間就來到了天啟六年的十二月,這個天啟朝最後的日子裡,明年將要改元崇禎了。
雖然現在是國喪期間,但是就連那些為官的自己都不那麼講究,就更不要提百姓們了。雖沒有那往年的鞭炮聲,但是在街道上的人們還是顯露出了濃濃的年節喜意,這一切看在滿朝的官員眼中更是盼著大年快些到來。在這樣的的氛圍下,閹黨的一眾人等也都放鬆了心情,在他們想來,即便皇帝和唐楓有什麼要做的也要待過了這個年節,等崇禎年到來再說了,所以他們全都把目光落到了那些即將到手的年節孝敬之上。
但是,這些人卻忘了一件事情,唐楓是上過沙場的人,是有著兵法認知的人,他很清楚當敵人都以為自己不會進攻的時候發起進攻所得到的結果一定是最好的。在邊關,年節時分正是金人虎視眈眈的最要緊的時節,所以守邊的將士們在這個時候會格外小心,現在的京城如戰場,這個道理也同樣適用,現在就是這個對閹黨發起致命一擊的最佳時候。
每日的早朝自從朱由檢登基以來從未斷過,這是閹党的官員們最無法忍受的,但是在皇命之下他們卻也不得不遵守著這個規矩。當然,在朝堂之上的一切卻還是由他們一手掌握的,皇帝也只有在上面點頭應允的份。一個多月都是這麼過來,所以這些人也都習慣了。所以當不尋常的一幕發生時,那些人全都有些猝不及防。
一切都如往常一樣開始,在內侍的一聲:「有事早奏,無事退朝。」的例行之話後,早就已經有了結論的幾條施政方針就在一眾閹党官員的宣佈下得到了通過。眼看到一切與己有益的事情都說完了,眾人就都想著離開,正當這時,卻有一個洪亮的聲音突然自殿外響了起來:「臣,吏部員外郎劉志輝有本上奏萬歲!」
這一下大出殿上所有閹党官員的意料之外,先不提這個人的身份多麼低微,根本還不足以上殿奏事,光是有人敢在早朝之上突然出來說事本事就不在他們的控制之內。
「准奏!劉卿你進殿來回話吧。」朱由檢在一眾大員還有些發蒙的時候就已經拿定了主意,這看在有心人的眼裡已經起了一點疑心,顯然這是早就有所準備的事情。不過在魏忠賢等人看來,這也不是什麼大事,一個員外郎能鬧出什麼事情來呢?
一個身材修長,帶著幾分英氣的男子走進了大殿,在三跪九叩之後,他才再次奏道:「臣有本奏,臣要彈劾本部尚書魏廣微及侍郎以下十三人,收受賄賂,中飽私囊,賣官鬻爵等十項大罪!」說著他已經從自己的袖筒中取出了一本奏本遞了上去。
所有在場的閹党官員都是一陣發怔,他們怎麼也沒想到有人敢就這麼當著眾人之面彈劾的,那只有在東林黨在時才會有人這麼幹,自從閹黨執政之後早就沒人來這一手了。但皇帝已經接過了那道彈章,在草草地掃過一遍之後,他便看向了魏廣微:「魏尚書你有何話可說?可需要與他當堂對質嗎?」
魏廣微在聽到皇帝點到自己的姓名時才回過神來,急忙上前一步,跪了下來:「皇上,臣冤枉哪,這個劉志輝所說的幾項罪名臣都不敢認。」
「哦?那他為何要在這早朝之時上本告你?」
「這個……許是因為他與下官有隙吧……」在含糊地說了這麼一句之後,魏廣微便徹底恢復了過來:「臣記起來了,因為這個劉志輝平日裡辦事不力,總是被臣申斥,而這次年末考察之時他又得了個差評,所以此人才會懷恨在心,當著萬歲和眾位同僚的面彈劾於我!這分明是誣陷,分明是報復,還請皇上明查。」
魏廣微的話一說完,其他的一些人也都紛紛附和道:「魏大人所言甚是!」而那兩個被點到了名的吏部侍郎也都出班道:「我等願為魏大人為證,他所告的一切都是子虛烏有之言,魏大人平日裡大公無私,全不會做出如此不堪之事……」
看著這些人急著為魏廣微辯護的模樣,站在丹墀之下的唐楓露出了一絲輕蔑的笑容。這次的彈劾正是他對整個閹黨發起進攻的開始,閹党能夠把持朝政除了有魏忠賢之外,這個吏部的大權也是有著極大能量的,畢竟這個衙門可操控著帝國無數官員的升降啊。要想真正能放開了手腳對付閹黨,吏部的大權就必須搶先奪到手中。這些人會為魏廣微說話的一點也早在他的預料之中,所以他早就已經準備好了一切,只看皇帝將後面的戲演下去了。
朱由檢聽了眾人的話時,臉上露出了一絲微笑,這讓那些靠前的官員們心裡莫名一緊,不知道他有什麼話說。在眾人慢慢靜下來後,朱由檢才輕輕一拍那奏章道:「依你們所言,這不過是劉志輝一人因為私怨而誣告魏尚書及其他官員了?」
「陛下聖明,正是如此!」立刻就有人大聲稱頌道,這些人都站得比較後面,並不曾發現皇帝的神情有些古怪。但那些看出皇帝有些不對勁的人卻也不知道該怎麼介面才好。
「既然如此,這彈章中署名的當只有劉志輝一人才是,怎麼現在這裡卻有吏部郎中及員外郎等官員共計三十七人之多呢?」朱由檢突然用奏章在手中拍了一下後,然後問道。
「什麼……」眾人的心裡都打了一個突,用吃驚的目光看向了劉志輝和皇帝,全不知道他們這究竟在鬧的哪一出。就連一直在旁老神在在地看著這一切的魏忠賢也有些慌了神,現在大家才知道這一次是有預謀的攻擊,而不是突發的。
「魏廣微,你們能回答朕的這個疑問嗎?為何吏部有這麼多的官員聯名彈劾你們!難道你們能說自己與這些人都有嫌隙?這樣一來,吏部的公事豈不是因此而耽擱了!」朱由檢說到最後,眼中已經沒了一點笑意,卻多了幾分肅殺。
「陛下……」在叫了一聲之後,魏廣微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知道在那乾瞪眼。這情況落在魏忠賢的眼中,他就更急了,忍不住便呵斥道:「劉志輝你好大的膽子,以區區一個從六品的員外郎膽敢于早朝時上殿狀告上司,難道你不懂規制嗎?來人,將他拖下殿去!」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先將事情給壓下來,然後再想辦法解決了。
不料魏忠賢的話剛一說完,朱由檢已經勃然變色:「大膽!魏忠賢你什麼身份膽敢在金殿之上口出此言!太祖立有明訓,後宮人等不得干政,你可知國法森嚴?來人,將他給朕拖出去,施以三十廷杖!」
這些站在殿下的大漢將軍頓時就有些傻眼了,完全不知道該聽什麼人的吩咐才好。而就這麼一愣神的工夫,一眾大人們就同時跪了下來:「還求陛下息怒,魏公公這麼失態也是因為看不過去一個員外郎膽敢告上官,他乃是無心之失……」
其實朱由檢突然聲色俱厲地說出這一句話只是為了壓住局面,雖然他也想把魏忠賢除去,但現在顯然還不是時候,所以便順水推舟地道:「既然各位卿家都替他求情,這次的懲處就權且記下,但有下次,直接打死!」說到這裡,他的話頭便是一轉:「不過吏部此事卻不能不謹慎處置了。吏部乃我大明中樞之關鍵所在,那是為我大明簡拔人才的地方,可不能有那假公濟私的人混跡其中。」
「可是陛下……」有人剛想進言,卻被朱由檢給揮手打斷了:「不過這一切只是劉志輝的一面之詞,事實究竟是不是如此不做查察是無法肯定的。事關重大,朕一定要查個明白才能安心!唐楓——」
「臣在——」早就已經做好準備的唐楓一聽皇帝點了自己的名字就急忙躬身應道。
「你乃是錦衣衛的同知,而這錦衣衛有著稽查百官的重任,此事便要交由你去查察了,你可不要讓朕和其他大人們失望啊。」
「臣領旨,臣一定不會辜負陛下和各位大人的重托,將事情的真相一查到底的!」唐楓當即表態道,當他說到真相時,更是加重了語氣。
其他的官員見皇帝立刻點了唐楓,就知道事情大為不妙,但皇帝一言既出,就絕無收回的可能了,只有忍了下來,他們可不想像魏忠賢般受到斥責了。
眾臣退朝之後,唐楓也當即就離開了皇宮,如今那錦衣衛的人已經全都準備妥當了,只待他一回去傳令之後,這些人便會立刻前去魏廣微等人的府邸搜查,不給對方任何一點隱匿的機會。而當他剛剛來到宮門前時,魏忠賢卻在那裡等著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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